2012年12月4日 星期二

鬼眼鑒定師BY皇城幽火



【文案】

楚辰重生前是個渣,因為父母的事變得暴戾無情
重生後的楚辰不再自暴自棄,並且認清了自己心裡的感情
本來想仗著自己死過一次,將韓睿順利的搞到手,卻發現重生後的一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此文涉及 重生 鑒寶 黑幫 微靈異,堅定的暴力美學
沒有恐怖,輕鬆甜文

閱讀指南

小攻 楚辰 職業鑒定師,天生一雙鬼眼
小受 韓睿 黑幫龍潛的小少爺,身手強悍的二世祖,不喜歡動腦筋,但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家務樣樣全能。
這是第一篇以感情為主的文(大概),但是很可能習慣性的寫很多專業知識(比如鑒定方面或者歷史文物方面),總體來說還是輕鬆甜文一篇,沒錯,輕鬆甜文

內容標籤:強強 黑幫情仇 異能 重生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辰,韓睿 │ 配角:很多 │ 其它:鑒寶,黑幫,輕微靈異,強強



【正文】

1、chapter 1.

  楚辰猛的睜開眼睛,看到滿目蒼白的牆壁床單和被套,一時竟有些恍惚。
  
  他……沒死?
  
  楚辰有些不敢置信,怎麼可能沒死,被捅了那麼多刀,且刀刀命中要害,那種程度的傷就算是上帝也束手無策,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醒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闖入耳中,楚辰扭過頭,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韓睿正坐在床邊,他臉色十分不好,眼睛下面覆蓋著濃重的黑眼圈,就連聲音都透著疲憊至極的乾澀。
  
  「你……」楚辰想問你多久沒睡了,一張嘴才發現,自己也是一樣的。
  
  韓睿沒說什麼,站起身為楚辰倒了杯溫水,他看上去一副吊兒郎當的散漫樣,扶起楚辰的動作卻輕柔無比。
  
  「以後開車注意點。」韓睿佯裝不在意的低聲說道:「如果不是老子停的及時,你現在就不止腦震盪和骨折這麼簡單了。」
  
  「你?」楚辰愣了一下,腦子裡似是回想起什麼,驚訝的問道:「我……被車撞了?」
  
  「嗯。」韓睿眉頭微皺,他清楚的記得楚辰是在紅燈以後突然跑到路中央,害的他剎車不及,才會鬧到這種下場,而且當時楚辰的樣子實在太過古怪,讓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
  
  雖然跟楚辰認識的時間不久,且印象模糊,只是由於工作原因見過幾面,其實完全談不上「認識」二字,但韓睿撞了人,還是感到很不安,好在楚辰終於醒過來了。
  
  比起之前那幾次匆忙的見面,韓睿倒覺得這次車禍才真正讓兩人認識。
  
  「你當時為什麼會闖紅燈。」韓睿抬頭看向楚辰,希望能從對方眼中看出一絲端倪。
  
  韓睿其實很害怕,親眼看到楚辰被自己撞到時,他幾乎抑制不住心裡的恐懼,待到反應過來,才慌亂的把人抱上車,然後飛速趕往醫院。
  
  楚辰沉默著,沒有立刻回答韓睿的問題。
  
  他在思考,在回想,他記得車禍這件事,因為當時被父母的事搞得幾乎神經錯亂,以至於在看到那個小女孩從對面走過來後,他竟忘了自己擁有鬼眼這一事實,只顧著衝過去救人。
  
  然而小女孩根本不用他救,因為被撞到的只有他自己。
  
  楚辰頭痛的摀住額頭,他雖然記得這件事,但他更清楚的記得,這件事明明是發生在五年前……
  
  「韓睿,手機借我用,我想打個電話。」楚辰看向韓睿,沙啞著嗓音說道。
  
  韓睿見楚辰不想回答那個問題,便也不再糾纏,默默掏出手機遞到對方手中。
  
  楚辰接過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的日期和時間,終於明白自己原來真的回到了五年前。
  
  回到他父親剛剛被殺害的時候,回到……他和韓睿相交、相知甚至相愛之前。
  
  韓睿喜歡他,這點楚辰比誰都清楚,他對韓睿也不是簡單的朋友之情,只是他不願意面對現實。
  
  韓睿是龍潛的小少爺,兩人自從認識之後,磕磕碰碰一起經歷了五年,他一直仗著韓睿喜歡自己,隨心所欲的傷害他,尤其是在知道父親被殺的真相之後。
  
  楚辰的父母感情一向不和,但那次的事情卻直接讓他瀕臨崩潰的邊緣。
  
  從那以後,楚辰就變得十分暴戾,他毫無顧忌的和各種女人上床,並且對誰都沒有好臉色,身為桂秋堂的鑒定師,工作時頻頻出錯,辛苦經營多年的名聲一夜間全部喪失殆盡。
  
  種種失意,讓楚辰對韓睿的態度也更加殘酷。
  
  那天韓睿忙完應酬,匆匆趕到楚辰家準備幫他做飯,就看到他正和一個女人在客廳的沙發上糾纏,兩具肉*體瘋狂的纏綿晃動,那畫面讓韓睿感到一陣窒息,胸口狠狠的抽痛著。
  
  他默不作聲的走進廚房,失神的盯著地面,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影像讓他險些忘記自己到這裡來的目的。
  
  然而在他走進廚房後不久,客廳的聲音便突然消失,幾分鐘後,楚辰赤*裸著身體跟了進來,並在韓睿還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將他推到牆上。
  
  「楚……唔!」嘴唇被堵住,韓睿震驚的瞪大眼睛,他感覺到自己衣服被粗暴的扯開,那雙大手正用力在他胸口和腰間徘徊,在他最敏感的地方,惡意的揉壓摩擦。
  
  韓睿喘著粗氣,開始掙扎推拒,卻只能引來楚辰更殘暴的愛撫。
  
  楚辰知道,韓睿根本拒絕不了自己,於是他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不顧韓睿越來越絕望的眼神,扯下他的褲子,擠進他修長的雙腿間,大手分開那結實的臀瓣,探入狹小敏感的緊致,不斷的用力抽插翻攪。
  
  「嗯……」韓睿倒抽一口冷氣,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他咬緊牙關,雙手緊抓著楚辰的手臂,漆黑的雙眸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對方。
  
  韓睿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在冷卻,那種痛徹心扉的絕望讓他心臟陣陣緊縮,縮到完全無法呼吸。
  
  楚辰想要上他,還是用那副剛剛抱過女人的身體,他知道毫無溫情的侵*犯會讓他早就滿目瘡痍的心徹底碎裂成渣,他是真的想要毀掉他。
  
  「楚辰,你在做什麼!」一聲尖叫打破兩人間僵硬的氣氛。
  
  楚辰像是被人潑了盆冷水,倏地停了下來。他扭頭看了看那著裝整齊正準備離開的女人,又看了看已經全身痙攣,將頭死死埋在自己懷裡的韓睿,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半餉,楚辰抽出雙手,用力摟住韓睿,對那女人說道:「你先走吧。」
  
  女人神色複雜的看了他們一眼,依言離開了。
  
  楚辰緊緊抱著韓睿,感受著他無法控制的顫抖和恐慌,心募得刺痛了下。
  
  「韓睿。」他低聲喚著懷裡人的名字,近似溫柔的在他耳邊落下輕吻。
  
  然後,楚辰拉著韓睿來到浴室,他脫掉韓睿身上僅剩的襯衣,打開花灑,任憑熱水沖刷在兩人身上。
  
  「我不會抱你。」楚辰將韓睿壓在牆上,瘋狂的親吻著他的身體,感覺到韓睿生澀的回應和火熱的顫動後,喘息著在他耳邊說出那句令兩人的心徹底撕裂的話。
  
  「我不會抱你,永遠不會。」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楚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覺得胸口那脹滿的疼痛幾乎要了他的命。
  
  楚辰不得不承認,那五年中最讓他無法放下並且悔恨不已的事,就是對韓睿的感情,那個傻到讓他都覺得心疼的傢伙,已經在他心底烙下了無法磨滅的痕跡。
  
  父母的事在他心裡是片不可觸及的陰影,韓睿卻是他人生中最耀眼最溫暖的陽光,當醒來再次見到韓睿時,楚辰只覺得無比安心和放鬆。
  
  既然老天又給了他一次機會,他就不會再錯過,這輩子他只想把韓睿牢牢栓在身邊,好好愛他、疼他……
  
  「楚辰?」
  
  聽到韓睿擔心的聲音,楚辰重新睜開眼睛,看著那略帶焦急卻強裝冷漠的英俊面容,忽的笑了。
  
  他硬撐起身體,一把摟過韓睿,壓著他的腦袋揉亂他一頭黑髮,然後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韓睿,我餓了。」
  
  韓睿反應過來後用力推開楚辰,俊顏微紅,瞪大眼睛望著面前的男人。
  
  他並不知道楚辰是死過一次的人,只覺得這種動作過於親暱和突兀,搞得他十分尷尬。
  
  可人是自己撞的,現在楚辰餓了,他去幫他買飯也是應該……
  
  愣了半天後,韓睿一下子站起身來,他兩手隨意的揣在兜裡,扭過頭瞟向窗外,紅著臉低喃道:「……老子去給你買飯。」
  


2、chapter 2.

  桂秋堂富麗堂皇的拍賣場上,此刻坐滿了來賓,能進入桂秋堂的客人,都是B城古玩行內最有錢有勢的大老闆,而桂秋堂不同於普通拍賣行的一點就是,它只拍賣市面上不可能出現的,極其珍貴並具有非常高的歷史價值的東西,說通俗了,也就是拍賣那些國家禁止私下買賣交易的文物。
  
  所以說,桂秋堂並不是一間正經的拍賣行,它是一家黑店,一家傳承了數百年的老店。
  
  桂秋堂之所以能夠持續到今天仍舊屹立不倒,是因為它背後有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撐,一般行內人都知道,假如從同行手裡買來了打眼貨,都可以請行內公會幫忙調解,而本市唯一一個公會正是桂秋堂,它背後的勢力,就是如今國內覆蓋面最廣的幾個黑幫之一——龍潛。
  
  作為桂秋堂屈指可數的幾個鑒定師之一,楚辰名聲在外,每天都有行內行外的人來請他幫忙掌眼,他和韓睿也正是因此認識的。
  
  韓睿是龍潛,也是韓家所有人的心肝寶貝,上面只有一個大哥,全家上下都寵他非常,導致韓睿不可避免的增長了少爺脾氣,但他做事認真,從不驕縱自己,而且非常熱愛家務,尤其是烹飪……
  
  當然這個小細節韓睿是絕對不願意讓家人以外的人知道的。
  
  而楚辰,雖然在龍潛旗下從事鑒定師一職,卻也同樣有著鮮為人知的背景和家庭。
  
  楚家是一個相當有歷史的古老家族,祖祖輩輩都做著溝通陰陽與鬼神的工作,在很久以前,道上的人都習慣稱他們為「封鬼師」。
  
  楚辰雖然只是分家的孩子,但由於天生具有鬼眼,實力在這一輩中也算是出彩的。可惜無論他再怎麼出彩,終究比不上楚家現任當家,也就是他的堂哥楚揚。
  
  不過重生之後的楚辰對這些已經毫無眷戀,他死過一次,也就比一般人要明白許多。
  
  這一世,他只想認真的愛一次,把上輩子沒來得及說的話都說出來,好讓韓睿知道,他也是愛他的。
  
  站在桂秋堂大廳後的預備間內,楚辰抖著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數字,又看了看周圍來來去去忙活著籌備各種拍賣物品的侍從,心裡暗自計算著韓睿到達的時間。
  
  半個月前,他的右手在車禍中受傷嚴重,到現在也沒好利索,剛剛掏手機就已經用盡全力,現在想把手機放回去簡直是難如登天,整隻手臂控制不住的抽搐,他越著急用力就抽的越厲害。
  
  旁邊一位穿著紅色旗袍,身姿婀娜的禮儀小姐見此情景,忙不迭跑過來扶住楚辰的手,同時嘴裡嬌聲道:「楚先生,你的手還沒好啊,我幫你吧。」
  
  楚辰歎口氣,心想這下丟人丟大發了,只好無奈道:「那就麻煩你了。」
  
  楚辰是桂秋堂有名的鑒定師,人長得高大又帥,桂秋堂上到經理下到端盤子掃地的,沒人不認識他,這時候會有禮儀小姐上來幫忙,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不湊巧的是,就在禮儀小姐握住他的手往褲兜裡揣的時候,預備間與大廳的簾子忽然被人掀起,楚辰下意識的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正是他等待已久的那個傢伙。
  
  韓睿身為龍潛的小少爺,在桂秋堂自然來去自如,他這時候跑來後台也只是出於好奇想先看看那些壓軸的寶貝,卻沒想到剛撩起簾子就看到讓自己噴血的一幕。
  
  楚辰站在桌子後面,下半身幾乎被紅木桌完全擋住,那禮儀小姐在他前面,低著頭送出雙手的模樣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我靠。」韓睿走進後台放下簾子,皺著眉臉色難看的盯著兩人的動作:「你們倆來這是工作的,注意點分寸好麼,韓家的錢不是讓你們白賺的。」
  
  韓睿很少來桂秋堂,他主要跟在大哥身邊管理酒店這一塊,這次來到桂秋堂也是因為大哥忙的分不開身,才叫他出面代替。
  
  如今看到自家產業下的員工趁拍賣未開始在後台打情罵俏,心裡立刻憋了一股火。
  
  於是脾氣暴躁的韓睿冷冷撇了兩人一眼,說了一句「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們倆就可以滾蛋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多可笑的誤會。
  
  楚辰驚愣片刻後,只覺得哭笑不得,他對著又羞又急快要哭出來的禮儀小姐說道:「沒事,我去跟他說明白,你先回去幹活吧。」
  
  禮儀小姐感激的看了楚辰一眼,小跑著去了大廳。
  
  楚辰稍微整理了一下西服,便雙手插兜往旁邊寫著vip的房間走去。
  
  桂秋堂的拍賣大廳與普通拍賣行不同,它的一層是由紅木圓桌與實木椅組成的普通席,二層則是裝修更加高檔的貴賓席,貴賓席只有十間,其中一號房間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
  
  楚辰不是外人,在拍賣開始前,他們幾個鑒定師都會到一號房間與東家見面,然後等待那些國寶珍品一件件送上拍賣大廳。
  
  沿著木製樓梯一層層往上走,楚辰腦中仍在思考著剛剛的事。
  
  他記得,上一次在拍賣開始前,韓睿並沒有跑到後台去審查,而是坐在一號房間內與其他幾位鑒定師神侃,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會提前出現。
  
  楚辰皺起眉,心想難道重生之後自己變了,其他事物也會跟著發生改變?那就有點不妙了……
  
  他原本以為按照前世的經歷,可以輕鬆拿下韓睿,現在看來,情況仍舊尚未明朗。
  
  推開一號房間的門,楚辰虛歎口氣,換上笑顏悠然的走了進去。
  
  房間內只有韓睿和同為鑒定師的李毅兩人,很明顯他們三個都來的很早。
  
  韓睿翹著腿坐在那玩手機,見楚辰進來了只是不爽的低哼一聲,旁邊李毅發現氣氛變得尷尬,忙擺手笑道:「喲,小辰來的也挺早啊,過來坐吧。」
  
  楚辰對李毅笑了笑,坐到韓睿身邊,他先轉頭和李毅聊了幾句,然後輕輕碰了下韓睿的胳膊,低聲道:「還生氣呢?」
  
  韓睿聞言皺眉掃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楚辰想想,覺得自己現在剛和韓睿認識不久,的確不該一副自來熟的語氣,於是乾咳一聲,說道:「我只是想解釋一下,你之前誤會了,我和那丫頭沒什麼,她只是看我手不利索幫我放手機……」
  
  「幫你放手機?」韓睿打斷楚辰的話,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楚辰沒辦法,只好再次用右手掏出手機,平舉在韓睿面前讓他看,果然過不了多久,那隻手就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楚辰雖然極力想維持平衡,卻還是讓手機從鬆開的五指間滑落下去。
  
  「喂——」韓睿眼疾手快的接住手機,臉色不善的看向楚辰。
  
  他身在黑幫,從小就受過嚴酷的訓練,身手自然不凡,凌空接住個把東西,完全不在話下,可是……
  
  有點心虛的和楚辰對視著,結合楚辰右手的問題,再回想起之前的情景,韓睿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楚辰的傷是他造成的,現在還鬧出這樣的誤會,韓睿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要他當面承認自己的錯誤,那還不如一刀結果了他。
  
  「下次小心點。」將手機重新放進楚辰手中,韓睿心不在焉的扭過頭去。
  
  看出韓睿的彆扭,楚辰勾起嘴角,也不再繼續深究,韓睿的脾氣他是瞭解的,只要讓這傢伙明白自己錯了,基本就可以以此為借口任意欺負他。
  
  所以楚辰並不著急,而是換了左手拿起手機,有意無意的往門口看去。
  


3、chapter 3.

  拍賣開始前十分鐘,桂秋堂其他幾位鑒定師也陸續到達,當最後一位年過七旬滿頭白髮的鑒定師拄著枴杖進入時,房間內的幾個人包括韓睿,都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
  
  幾秒前還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韓睿,更是在看到這位後立刻換上了嚴肅恭謹的表情。
  
  他上前兩步,對這位七十老者微微鞠了一躬,笑道:「沒想到六叔今天親自到場,韓睿禮數不周,望六叔海涵。」
  
  被稱為六叔的老人叫做崔海,在如今這黑白混雜的世界屬於手眼通天的人物,他雖然不參與任何黑幫爭鬥,卻也有自己的勢力。
  
  崔海年輕時曾經多次南下出海,只為了那些跟隨古代商船沉沒海底的明器,他這個人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古玩,並由此練就了一雙好眼力,所以道上人都稱他為「海狼老六」。
  
  而到了這裡,韓睿自然要喚他一聲六叔。
  
  崔老六面上沒有多大變化,只是對韓睿點了點頭,然後轉臉沖旁邊攙扶著自己的小伙子說道:「這裡用不著你了,你去讓他們都出去,不要站在廊上,人太多礙事。」
  
  男人聽話的點頭退了出去,遣散眾多保鏢後,便乖乖的站在門外守候。
  
  崔老六會做出如此舉動,就說明他對韓睿還算滿意,也就不打算讓旁的人跟在身邊礙眼,因為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之前攙扶他的那個男人並不是普通的隨侍,也絕對不是軟柿子,說明白點,那就是貼身保鏢。
  
  能把自己的貼身保鏢遣退,已經給足了韓睿面子。
  
  而明白這個道理的韓睿,當即上前扶住崔老六,補上了保鏢的空當,邊領著老頭坐上主位,邊乖巧的說著話。
  
  韓睿不出席非常正式的場合一般不會系領帶,他習慣敞開襯衫領口,露出自己結實的胸肌。
  
  這讓比他高出半頭的楚辰經過他身邊時,一下就看到那漂亮而流暢的胸部線條,和延伸至襯衫內的凹陷。
  
  這小子就不知道收斂點兒……楚辰歎了口氣,默默坐在一邊。
  
  所有人就位,拍賣會正式開始,穿著旗袍的侍女花娘將茶水送上,並打開房間內的螢幕,會場上的一切立刻展現在幾人面前。
  
  今天要拍賣的東西只有兩件,且均為青銅器。
  
  司儀小姐待青銅器擺上台後,便開始詳細介紹。
  
  第一件青銅器喚做司母儀方鼎,是商朝的陪葬品,這只鼎形態方整造型嚴謹,週身有綠色的銅銹包裹,鼎身刻有簡練的雲形花紋,周圍佈滿圓形浮雕,兩耳、鼎口甚至四足都有明顯的土色,乃是至今出土的青銅器中少有的上品。
  
  這樣一件青銅器擺上來,自然有不少人垂涎三尺。
  
  司儀小姐剛一公佈底價,場中不少達官貴人便開始爭相抬價,眾人或者竊竊私語,或者連聲高叫,一時竟是熱鬧非凡。
  
  只有九間vip房間的貴客,面對此鼎毫無所動,任憑外面響聲震天,他們也沒有絲毫反應。
  
  崔老六拄著枴杖穩坐於主位上,見此情景不由一樂,對著屏幕指點道:「這幾個傢伙,不老實的很,分明都是衝著最後那一件寶貝來的,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呢。」
  
  話一說完,屋內眾人紛紛開口附和,只是聲音中都透出那麼點淡然。他們作為桂秋堂的鑒定師,並不關心到底是誰買了拍賣的寶貝,也不擔心成交價格,因為在桂秋堂成交的物品,公會要收走百分之四十的中介費,而這些負責鑒定寶貝的師傅們,每個月都是領固定工資的,寶貝賣不賣得出去,跟他們基本沒有關係,他們只負責鑒定而已。
  
  崔老六雖說是古玩行內的老手,在桂秋堂卻只是掛名師傅,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也是衝著那最後一件寶貝而來,所以與其他幾位鑒定師不同,他是真的在關注場上的變化。
  
  楚辰只掃了一眼便明白這老頭所想,心道難怪這老傢伙百年不見一次,偏偏趕上今天過來,原來是看中堂裡的黑貨了。
  
  楚辰能看明白的事,韓睿自然也懂,不過他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一直體貼的陪著崔老六說話,那小模樣看上去出奇乖順,逗得楚辰不自覺的勾起嘴角。
  
  二十分鐘後,司母儀方鼎以兩千三百萬的價格成交,拍下這件青銅器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他衝著堂上眾人一抱拳,便滿臉喜氣的跟著司儀小姐走進後台。
  
  當其他人都在為這件青銅器的成交討論時,楚辰卻注意到,那小伙走進後台之前,居然向一號房間望了一眼。
  
  那一眼波瀾不驚,毫無拍下珍品的欣喜之色,與年輕小伙先前的表現完全不同,頓時成為楚辰心裡的一根刺,搞的他渾身不舒服。
  
  直覺告訴他,今天恐怕要出事。
  
  司儀小姐重新登台後,第二件青銅器也跟著亮了相。
  
  這件壓堂的寶貝同樣是一隻鼎,足有半人來高,圓口長足,鼎身蟠龍,兩耳高聳,周圍雕有乳釘雷紋,附著大片高山河圖,配上那被小心清理過的土痕,更顯得莊嚴渾厚,歷史悠久。
  
  這樣一件藏品,無論在哪個地方都是備受矚目的,更別提鼎身中央還有一個醒目的「豫」字。
  
  傳說夏朝初年,夏禹曾命人鑄造九隻青銅巨鼎,分別代表天下九州,每隻鼎上都刻有那個州的名字,也就是被後世廣為傳頌的九鼎。這九隻鼎在朝代更替中逐漸流失,又被後世君王反覆重鑄。
  
  桂秋堂的這只禹王鼎,就是秦朝初期由秦始皇命人重鑄的。
  
  相對於前面那只司母儀方鼎,這只重鑄的禹王鼎歷史價值更高,收藏性也更為可觀,兩者一比,天上地下。
  
  那九間vip房間的貴客,就是特意為它而來。
  
  禹王鼎一出,剛剛還熱鬧喧囂的大廳立刻沉靜下來,所有人都用探究而驚艷的目光審視著這只禹王鼎,就連崔老六,都敲著枴杖嘖嘖讚歎。
  
  唯獨坐在韓睿身邊的楚辰,在看到這只鼎後瞬間面如土灰。
  
  楚辰天生具有鬼眼,並不只是能看到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鬼怪,他之所以會成為桂秋堂的鑒定師,有一半是這對招子的功勞。
  
  但凡是有年頭的東西,在他眼裡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黑霧,那黑霧越濃越重,就代表這東西的年代越久遠,所以無論是什麼年代的古玩奇珍,楚辰都可以一眼看出其好壞。
  
  而此時司儀小姐旁邊的這只禹王鼎,在楚辰眼裡簡直是一乾二淨,別說黑霧了,連點白霧都沒有,分明就是新仿的。
  
  怎麼會這樣?他記得上次這只鼎的確是真的,且拍出的價格不菲,為什麼現在會突然冒出個假的?難道真的因為他重生,這一世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改變,比如之前那個年輕小伙……?
  
  楚辰越想越急,他咬牙看了看崔老六,發現那老頭興奮的滿臉紅光,根本沒看出台上的是西貝貨。眼下禹王鼎即將起拍,如若讓這老頭叫出了價格,就等於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了老臉,甚至可能會認為龍潛故意賣他假貨,到那時說什麼都晚了。
  
  只有在老頭開口前說出事實,才可能挽回局面。
  
  思及此,楚辰深吸一口氣,擺正臉色站起身,對崔老頭微鞠一躬,畢恭畢敬道:「六爺,先不忙著起價,晚輩有話想說。」
  
  崔老六正在興頭上,聽到楚辰這麼說便揮了揮手,示意他快講。
  
  楚辰又看了一眼台上的打眼貨,用不快不慢的語速低聲道:「晚輩懷疑那只禹王鼎是假的,還請六爺將那只鼎讓上來掌掌眼。」
  
  此話一出,房間內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到楚辰身上,尤其幾個親自為禹王鼎鑒定的師傅,更是對楚辰的話嗤之以鼻,早在禹王鼎亮相之前,他們就已經做過無數次鑒定,證明這只鼎的確是先秦所鑄。
  
  如今楚辰在崔老六面前懷疑禹王鼎的真假,分明就是不給他們幾人面子。
  
  楚辰沒有去理會其他人的冷嘲熱諷,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崔老六,等待這個老頭做出決定。
  
  坐在旁邊觀看許久的韓睿見氣氛陷入僵局,忙笑著打圓場道:「六叔,家裡這幾個畢竟是小輩,難免有個判斷失誤的時候,不妨就按楚辰說的,將那鼎抬上來看看,有您給掌眼我們也放心不是,不管真假,您都是給他們上了一課。」
  
  這話說的靈巧,壓低了其他人的輩分,抬高了崔老六的身價,給足了他台階下,崔老六見韓睿話說到這份上,也就自然而然的點頭應了。
  
  韓睿鬆了口氣,走出去交代花娘幾句,讓人將那鼎抬進了一號房間。
  
  說實話他原本並沒打算幫楚辰,但是看到對方堅定深邃的目光後,腦子一熱,那些話便脫口而出了。
  
  韓睿無奈的歎口氣,覺得自己真是碰上了剋星。
  
  禹王鼎剛一抬進房間,幾位鑒寶的行家立刻圍了上來,他們小心的觀察著鼎身的紋路和接縫,又用手輕輕敲擊幾下,聞了聞味道,便沉默的退到一邊,臉色都不大好看。
  
  崔老六見此情景,拄著枴杖走上前來,他著手稍微一敲,發現聲音遠沒有想像中那麼清脆,反倒有一股綿長的渾濁之音,當即瞪起眼敲著枴杖罵道:「果然是打眼貨!」
  
作者有話要說:註:花娘是對侍女的一種稱呼
當然這是我自己瞎編的。。力求達到一種適合古董這個題材的境地。。
這篇文雖然一定程度上用了封鬼的世界觀,但又不全然相同,所以才用了B城這種,而沒有用真正的地名什麼的



4、chapter 4.

  看到崔老六發了火,幾個鑒定師紛紛小聲辯解說這個不是之前他們鑒定的那只鼎,一定是有人偷梁換柱用西貝貨把真的換走了。
  
  這句話提醒了楚辰,他猛然想起拍下司母儀方鼎的那個年輕小伙,和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桂秋堂警衛向來嚴格,閒雜人等一般無法進入後台,除非拍下了某件寶貝,才會被司儀小姐請進後台進行最後的協商和簽字。
  
  難道說那小伙就是趁這個機會偷走了禹王鼎?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在行動前必定已經考慮好了所有因素,先準備一個仿真度相當高的假貨,再拍下司母儀方鼎,然後進入後台將真貨換走。
  
  可是禹王鼎足有半人來高,他一個人又是如何將這些做到天衣無縫的呢?
  
  「韓睿。」楚辰走到韓睿身邊,小聲對他說道:「快讓警衛將這裡圍起來,我懷疑那個偷鼎的人還沒走掉,速度快沒準還能抓到他,問問那個拍下司母儀方鼎的男人還在不在。」
  
  韓睿反應也不慢,他略微一想就明白了楚辰的意思,立刻掏出手機將一切吩咐下去,同時得知那個拍下司母儀方鼎的男人已經在十分鐘前離開了桂秋堂,連同青銅鼎一起不知去向。
  
  禹王鼎被抬走後,大廳內逐漸沸騰起來,眾人紛紛叫囂著要求重新起拍,司儀小姐在韓睿的授意下竭力保持鎮定,微笑著對眾位老闆做出解釋,並謊稱拍賣改日繼續,請大家在警衛的安排下自行離席。
  
  眾人一見堂內警衛出動,知道今天這事沒那麼簡單,即使心有怨憤,也都乖乖帶著人離開了,畢竟誰也不是真的想在龍潛的地盤上鬧事。
  
  崔老六坐回自己的位置,對著面前的西貝貨悶不吭聲,一臉的抑鬱不平。
  
  楚辰知道,這位是真的帶齊了傢伙來的,就想一口氣拿下這世所罕見的寶貝,沒想到事到臨頭卻發生了這檔子倒霉事。
  
  老頭不高興,韓睿自然也樂不起來,他雖然對古玩這一塊知之甚少,但也明白姓崔的不好惹。
  
  扭頭看了看崔老六,韓睿暗地裡咬牙切齒,恨不得馬上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小偷抓起來狠抽一頓,然後砍斷他雙手賣到柔水街當兔兒爺。
  
  長這麼大,韓睿還真沒在這種事上吃過癟。
  
  看出韓睿的不爽,楚辰皺了皺眉,偷偷給韓睿的大哥韓文清發了條短信,目的就是讓韓家的二當家趕緊把崔老六這尊佛請走……捎帶手把其他幾個vip房間的客人也一併解決。
  
  韓文清的辦事效率很高,沒幾分鐘電話便打到了崔老六那邊,說是請崔六爺連同其他幾位客人一起,到龍潛的馬場一敘。
  
  請人的是韓家當家韓越,也就是韓睿和韓文清的老爹,黑道巨頭之一,崔老六再牛逼也不會不給他面子。
  
  只是臨走前,崔老六轉身指著楚辰道:「小子,你眼力不錯,一會兒跟著一起來吧。」
  
  崔老六說完這句話揚長而去,留下不明所以的楚辰和韓睿面面相覷。
  
  半餉,韓睿尷尬的撓了撓頭,對楚辰說道:「既然六叔讓你去,你就跟我一起走吧,還有……剛才的事多謝了。」
  
  韓睿嘴裡說著道謝的話,眼睛卻習慣性的望向旁邊,楚辰知道,這是他不好意思的表現,這傢伙想道謝的時候,總會做出這種有些天然和稚氣的動作。
  
  「不用謝。」楚辰笑的溫柔,抬手在韓睿腦袋上輕輕揉了兩下。
  
  韓睿一怔,隨即皺眉拍開那隻大手,轉身走了出去。
  
  不過就算再不爽楚辰,韓睿也知道如果沒有他指出那是假貨,這次的拍賣肯定要搞砸,說到底,他還是要謝謝楚辰。
  
  韓文清所謂的馬場並不是真的馬場,而是這一片的黑話,暗指地下賭場。
  
  龍潛的地下賭場聲勢浩大,又買通了B城的官員照應,黑道上走南闖北的人到了B城都喜歡來這裡玩兩把。
  
  比起舊時的走私軍火和販毒,現在的黑幫黑手黨更偏向於走私古董,就目前的勢頭來看,世界上走私古董的黑勢力完全不比軍火販毒差,古董這種東西,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擁有可怕的影響力。
  
  坐在韓睿的私車內,楚辰微微偏頭,從後視鏡中看到後面跟了一排汽車,前面也有幾輛,看上去囂張又招搖。
  
  韓睿本人似乎早就習慣如此,他翹著腿坐在楚辰旁邊,一手把玩手機,熟練的發著短信。
  
  楚辰見韓睿眉頭皺緊,知道他是在對韓越交代今天的事。如果今天來看場子的是韓文清,那麼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攤到韓睿頭上,但是現在事情已經在韓睿眼皮底下發生,那麼按照龍潛的規矩,所有後果都要韓睿負責。
  
  韓睿就算再混蛋也不會胡亂推卸責任,依楚辰對他的瞭解,這會兒他恐怕已經想好要如何揪出盜走禹王鼎的賊,或者已經想好要如何接受懲罰。
  
  楚辰歎息一聲,按了按額角開口道:「大當家應該已經封鎖了B城的出入口,只要那個賊不逃出B城,就總有辦法把他揪出來,你不用太著急。」
  
  楚辰的聲音深沉磁性,韓睿發現自己很喜歡聽他說話,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胡亂的點點頭,強撐著精神回道:「找不到我也會負責……你們仍舊是桂秋堂的鑒定師,這事不會影響到你們。」
  
  聞言,楚辰忽然覺得頭更疼了,這小王八蛋根本就沒聽懂他的意思。
  
  車子一路開到郊區,楚辰下車後就跟在韓睿後面,看著他邊走邊接過旁邊人遞上來的領帶,熟練的幾下將領帶打好,然後步伐沉穩的走進賭場。
  
  與表情嚴肅、著裝整齊的韓睿相比,楚辰雙手插兜,腳步散漫,看上去更像來這裡玩樂的。他不是韓睿,也並非龍潛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用在公共場合裝腔作勢。
  
  穿過幾道暗門,在眾多保鏢的簇擁下,楚辰和韓睿進入整個地下賭場中最熱鬧的拳場,來這裡打黑拳的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眼中只有錢和籌碼,自己的身價越高,打贏後拿到的錢越多。
  
  拳場的構造呈回字形,中間的檯子上此刻正有兩個人在激烈的搏鬥,打黑拳沒有規則之說,大多數人出手都是又快又狠,專攻死穴,反正只要把對方弄的站不起來,比賽就是你贏了。
  
  二層的主看台上,韓越正和崔老六等人有說有笑,周圍一圈花娘身姿玲瓏,手舉茶壺為幾位巨頭端茶倒水,韓文清坐在一旁陪同,間或點兩下頭表示同意。
  
  拳場內人聲鼎沸,有錢的沒錢的都在為台上兩人大聲呼喝,口水混合著髒話漫天飛舞,所有人都期望自己壓中的那人獲得勝利,就算選手打到最後骨折吐血,跟他們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他們是賭徒,在乎的只有輸贏。
  
  見韓睿和楚辰到了,韓越擺擺手,招呼兩人坐下,便再也沒有開口詢問什麼,倒是崔老六對楚辰非常有興趣,指著他對韓越說道:「你手下這個姓楚的小子有幾分眼力,如果沒有他在場,今天我恐怕就要吃大虧。」
  
  「哪裡的話,有我韓越在,怎麼也不可能讓您吃虧。」韓越說著不輕不重的瞥了楚辰一眼,笑道:「不過就是個毛頭小子,有不了什麼出息,哪值得您看重。」
  
  「唉。」崔老六擺了擺手,端起茶碗嘬了一口,轉頭繼續看拳賽去了。
  
  楚辰坐在韓睿身邊,聽著那兩人的談話心裡只覺不妙,看樣子在他和韓睿到達之前,這兩個老傢伙已經討論過關於他的事,不然韓越不會一出口就是貶低他的話。
  
  在崔老六這種人面前貶低,那就是韓越有意護著他,這個道理楚辰明白的很,他不禁猜測崔老六很可能是看中他的眼力,想從韓越手裡要人。
  
  這時候拳場上的比賽已經接近尾聲,那身高體壯的大塊頭不用多久就將對方打到吐血,他雖然身形笨拙,身體卻異常結實有力,尋常人的幾下拳腳打到他身上不痛不癢。
  
  看到勝負已分,崔老六哈哈笑了幾聲,略帶得意的對韓越說道:「怎麼樣,再給你一次機會,要是還沒有人能把他打下去,那楚小子就得跟我走,這可是你剛才答應好的。」
  
  聽到崔老六的話,不止是楚辰,就連韓睿也吃了一驚,他明白對於桂秋堂來說,失去一個眼力極好的鑒定師意味著什麼,也明白韓越之所以答應崔老六,正是因為禹王鼎被盜這件事。
  
  韓睿下意識的轉頭看向楚辰,發現對方也正緊盯著自己,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摻雜著他讀不懂的複雜情緒,令他一時之間摸不透楚辰是否願意跟崔老六走。
  
  然而下一刻,楚辰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這老頭怎麼那麼想弄走我。」楚辰看到韓睿眼中的驚愕後,懊惱的小聲問道:「龍潛真的沒人能打了?」
  
  韓睿愣了一下,張著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扭頭看了眼韓越,發現自己老爹面色十分陰沉,正皺著眉揮手,準備叫下一個上場,便急忙擺正臉色,站起身說道:「老爸,下一個讓我上。」
  


5、chapter 5.

  楚辰驚詫的看著韓睿,他知道韓睿身手很好,但是上輩子沒有經歷過這件事,楚辰一個門外漢,根本看不出韓睿和場上那個大塊頭誰高誰低。
  
  更何況韓睿會提出這種要求,明顯是為了他。
  
  楚辰眸光一黯,抬手抓住轉身欲走的韓睿,低聲問道:「有把握麼。」
  
  韓睿瞪大眼睛看著楚辰握住自己的手,那手修長有力,帶著些微熱度,讓他覺得很溫暖。
  
  「小菜一碟。」韓睿不著痕跡的與楚辰拉開距離,勾起嘴角,似乎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看到韓睿信心滿滿的囂張模樣,韓越暗自點了點頭,卻轉身對崔老六笑道:「臭小子就是這麼不知天高地厚。」
  
  崔老六什麼都沒說,掃向楚辰和韓睿的目光意味深長。
  
  旁邊幾個千里迢迢趕來參加拍賣的貴賓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動靜,見韓越與崔老六暗中針鋒相對,臉上皆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楚辰也在觀察他們,見到此景不禁暗罵一句:這幫老狐狸。
  
  韓睿來到檯子附近,將純黑的西服脫下來遞給旁邊的花娘,又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這才翻身躍上比武台。
  
  早些年這檯子四周是有倒刺的,後來為了減少無謂的傷亡數量,韓越便叫人將那些倒刺都砍了,不過只有韓家人自己知道,韓越砍掉這些倒刺的真正原因是韓睿上初中時曾被這些倒刺扎傷了腿。
  
  韓睿上台後,發現那大塊頭並沒有因為贏了這麼場而目中無人,反倒不驕不躁不喜不悲的衝他微一點頭,不禁有些詫異。
  
  碰上這樣的對手,韓睿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之前那些人會輸的一塌糊塗。
  
  花娘宣佈比賽開始,韓睿扯下領帶纏在右手上,身形略微一整,便率先朝對方撲去,而那大塊頭也緊盯著韓睿的動作,絲毫沒有怠慢。
  
  韓睿身形靈敏迅捷,經過常年鍛煉的肌肉結實精悍,手腳亦是修長有力,他憑藉著自己在速度上的優勢,忽略身高上的劣勢,每次出手都是又快又狠,專攻大塊頭腰側的弱點。
  
  那大塊頭看出韓睿的想法,皺了皺眉,忙抬手擋下對方一記腳踢,頓時覺得自己手臂像是被鋼管打到一樣劇痛。他笑了笑,手臂一伸開始反擊。
  
  場中兩人打的激烈,看台上幾位心裡也不平靜。
  
  楚辰受傷的右手平放在扶手上,因緊張而輕度痙攣著,經過開場的幾次交手,他已經看出那大塊頭不是「小菜一碟」這麼簡單,崔老六手底下的人向來簡單不到哪去。
  
  韓越喝了口茶,眼角瞥到楚辰的反應,不由放下茶杯對他說道:「楚辰啊,你在桂秋堂幾年了?」
  
  楚辰看了看韓越,如實答道:「快三年了。」
  
  「哦。」韓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問道:「看你的樣子和韓睿很熟啊,你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
  
  楚辰一愣,心說這老狐狸到底想問什麼,他轉頭掃了眼台上的韓睿,然後對韓越笑了笑,說道:「不熟,半個月前剛認識的。」
  
  「怎麼認識的?」
  
  「我走路不長眼,把他車撞了。」
  
  韓越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你小子,被韓睿撞了就是撞了,還拐著彎幫他說話。」
  
  見韓越笑的暢快,楚辰鬆了口氣,也跟著笑笑。
  
  韓越笑夠了,又指著楚辰的手說道:「你那右手就是出車禍時撞的?醫生怎麼說。」
  
  「多做復健。」楚辰說道:「短期內不能再用力,否則容易落下病根。」
  
  「對工作不影響就行。」韓越微一頷首,扭頭又去看比賽。
  
  場上的比賽此時已經進入到白熱化階段,韓睿一個不注意被大塊頭從後面抱住,眼看就要過肩摔的時候,他猛的翻轉身體,借助大塊頭將自己舉起來的力量兩腿夾住對方頭部,然後迅速解下手上的領帶,纏住對方脖子用力一拉。
  
  韓睿手勁頗大,大塊頭被他勒的幾乎喘不上氣,臉馬上就憋紅了,無奈之下只好放開韓睿,想讓兩人分開距離,韓睿卻並不妥協,雙腿仍舊死死絞住對方,直到兩人一起栽倒在地上。
  
  韓越笑了笑,喝了口茶繼續津津有味的看著,崔老六面色有些難看,連茶都不願意喝了。
  
  旁邊一位身著紅衣的女人察言觀色,指著台上兩人說道:「小睿好身手,韓大哥教子有方啊,我看這比賽到此為止了,六叔總不好再叫一個上來吧。」
  
  這女人姓顧,道上都稱她為紅娘,只不過此紅娘非彼紅娘,顧紅娘紅線兩頭牽的是軍火。但凡在這條道上混的,都要賣她個薄面。
  
  崔老六斜了紅娘一眼,慢悠悠說道:「著什麼急,勝負未分,慢慢看。」
  
  紅娘身邊一個戴眼睛的斯文青年也翹著腿說道:「沒錯,還有的打。」
  
  話音剛落,就見台上又出現變動,那大塊頭危機之下爆發的潛力令人畏懼,他用蠻力分開韓睿雙腿,一把將人甩了出去,兩人站在比武台兩角,氣喘噓噓的對視。
  
  楚辰手心全是冷汗,他倒真希望如紅娘所說,讓比賽到此為止,他怕那大塊頭真把韓睿打傷。
  
  不能讓韓睿再為他拚命,上輩子的懲罰已經夠了,這輩子……
  
  楚辰目光閃爍,他打定主意,嘴角勉強牽起笑容,站起身對崔老六說道:「六爺無非是看中晚輩的眼力,這是晚輩的榮幸,不過晚輩與桂秋堂早有契約在身,也不希望自己的事讓別人來做決定,不如這樣,六爺與當家賣晚輩一個薄面,讓晚輩自己來做決定……」
  
  「自己做決定?」崔老六笑了,在這條道上混的,早就沒有自主的權力,黑道階級分明,上面說什麼,下面就得聽什麼,楚辰這話說的新鮮,不過無妨,他倒想看看這小子還能給他什麼驚喜。
  
  崔老六放下茶碗,笑道:「那你說吧,你還想做什麼?」
  
  楚辰看看韓越,見對方衝自己點頭,便繼續說道:「晚輩想與六爺玩一把牌,如果六爺贏了,晚輩心甘情願跟六爺走。」
  
  「也就是說……」崔老六老眼泛出精光:「只要我輸了或者平了,你就有理由不跟我走了?」
  
  楚辰笑而不語。
  
  崔老六摸著下巴沉吟道:「也好,就賣你這個面子,讓你心服口服,別的不說,比運氣我老六自認不輸給任何人,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跟一群盜墓賊出海撈明器,半路碰上海怪,一船人都讓大浪掀翻了,就剩我自己抱著塊木板漂回岸上。」
  
  楚辰點頭稱是,扶著崔老六來到另一邊的賭桌,韓越已經讓人將牌放好。
  
  楚辰選擇了最簡單的二十一點,由花娘發牌,兩人拿到底牌後可以繼續選擇要或者不要,最後誰的點數最接近二十一,誰就贏了。
  
  沒什麼規則,非常簡單實在的賭法。
  
  牌堆扣著平放在桌子上,除非有透視眼,否則就連發牌的花娘都不知道下面是什麼牌。
  
  楚辰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兩張,知道自己這次極有可能要栽,他這兩張牌一張是Q一張是5,總共就是17點,除非運氣好摸到5以下的小牌,否則非常容易爆。
  
  所謂爆,就是指點數超出太多,完全沒有希望的意思。
  
  楚辰看了看崔老六,發現對方氣息沉穩,眼角眉梢都帶著喜色,大方的朝花娘點了點頭,花娘立刻將牌堆頂的一張牌推給他。
  
  看來老頭摸的兩張牌都很小,楚辰想,不如乾脆堵一把,再摸一張。
  
  他猶豫著,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看著崔老六接二連三向花娘要牌。
  
  當手裡有四張牌的時候,崔老六開始皺眉,琢磨著要不要繼續。他抬頭望了楚辰一眼,看到對方正氣定神閒的往自己這邊看,便懷疑楚辰可能已經夠了。楚辰手裡有兩張牌,即使兩張都是K,最大也不過26,何況這種幾率極小,也就說明他碰上22、23甚至19、20的可能更大。
  
  那麼只靠手裡現在這四張牌就輸定了。
  
  崔老六狀似無意的翻弄著手中的牌,再三權衡到底要不要摸。
  
  楚辰手心手背全是汗,他斷定崔老六現在的牌絕對比自己好,於是深吸口氣,下定決心對花娘說道:「再摸一張。」
  
  花娘將牌推給楚辰,楚辰心跳劇烈,拿起牌看了一眼,片刻後,笑著將手中三張牌全部扣在桌上,托著下巴一臉輕鬆的望向崔老六。
  
  還真他媽爆了……楚辰咬著牙暗想,底牌17,摸到一張J,這什麼王八運氣。
  
  崔老六看著楚辰一臉無所謂,心中驚疑不定,又看了眼手上四張牌,終是忍不住說道:「我也再要一張。」
  
  拿到牌後,崔老六先是瞄了瞄楚辰,才慢慢將牌翻過來,待看清牌面上的點數,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哈哈笑著將五張牌亮在桌子上。
  
  楚辰見崔老六笑的歡快,心下不禁一沉,他站起來逐一掃過五張牌,又馬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並且不可思議的低喃道:「臥槽,這也行……」
  


6、chapter 6.

  崔老六笑夠了,搖著頭歎息道:「越老越不行了,連最起碼的適可而止都忘了,看來你我雖然有緣,卻始終是緣分不夠啊。」
  
  楚辰謙虛的笑了笑,也將自己的牌擺了出來。
  
  崔老六看清他的牌,臉上笑容一僵,不敢置信的喃喃道:「看來真的是天意……」
  
  原來崔老六開始拿到的兩張牌是5和6,後來又摸了兩張,分別是6和2,距離21只差兩點,結果他太過貪心,又怕楚辰比自己點數接近,才冒險摸了最後一張——K。
  
  19加13,爆的相當離譜。
  
  而楚辰開始兩張是17,又摸了一張J,一共是28,兩個人都爆了,但很明顯楚辰贏了。
  
  「遊戲而已,六爺不必在意。」楚辰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卻得意無比,想他這樣的運氣都能贏過崔老六,之後也不用怕他太難為自己,何況現在崔老六已經沒有理由再糾纏不休。
  
  崔老六看他一眼,轉身走回自己的座位。
  
  楚辰知道崔老六現在心裡正不爽,也就不湊過去找茬,他坐回原位,看到台上韓睿正好回身一個腳踢將大塊頭踹下台。
  
  比賽終於分出勝負,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楚辰嘴角微勾,看著韓睿輕鬆跳下檯子,拿過花娘遞上的毛巾,邊擦汗邊走回主看台,那囂張不馴的模樣讓他不由心猿意馬。
  
  贏了這場比賽,韓越在崔老六面前就少了一分顧忌,他假裝嚴厲的訓斥韓睿幾句,然後讓他穿好外套先退下去休息,接下來的事,就與年輕人無關了。
  
  楚辰跟著韓睿來到賭場外,沒有那些牛逼人物壓著,兩人總算鬆了口氣。
  
  韓睿把領帶扔在地上,胡亂扯著衣領,低聲說道:「就煩這種場合,打比賽都沒這麼緊張,一跟他們說話就哆嗦。」
  
  楚辰好笑的看著韓睿,抬手幫他把衣領攏了攏,說道:「送我回家吧,我餓了。」
  
  因為自己一個人住,楚辰向來不吃早飯,午飯和晚飯也是隨便找個地方湊合,重生了大半個月,他現在真的很懷念韓睿的手藝。
  
  韓睿古怪的看著楚辰,他總覺得楚辰太自來熟了,明明認識沒多久,為什麼這個男人總是對他這麼親暱,還是說他有什麼特殊企圖?但如果真的有特殊目的,那也該去找大哥韓文清才是,畢竟韓家現在有小一半的產業歸大哥管,包括桂秋堂。
  
  「我為什麼要送你回家。」韓睿往後退了一步,單手插兜看著楚辰,他平時最討厭思考這種勾心鬥角的問題,現在卻很想知道這傢伙在想些什麼。
  
  楚辰看出韓睿懷疑自己的動機,只好無奈道:「我又沒車,你把我帶到郊區來,難道要讓我自己走回去?再說,別忘了是誰把我撞傷的。」
  
  說著,楚辰故意在韓睿眼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
  
  韓睿一愣,隨即尷尬的扭過頭說道:「行了,上車吧,我開車送你回去。」
  
  交代了一眾保鏢不用跟隨,韓睿親自開著車送楚辰回了市區。
  
  路上,楚辰望著車外匆匆而過的景色,狀似無意的開口道:「你把我撞殘了,應該賠我一頓飯,我可不想回家吃泡麵了。」
  
  韓睿開著車,低哼一聲不屑道:「憑你的工資還用吃泡麵?敢情桂秋堂還虧待你了。」
  
  「是我自己虧待自己。」楚辰看著韓睿英俊的側臉,回想起前世兩人相處的情景,恍惚了一會兒便匆忙轉過頭去,心情複雜的說:「沒人陪著吃泡麵就夠了。」
  
  「喂喂,要不要說的這麼慘啊。」韓睿覺得楚辰話裡有話,又弄不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想起今天他幫過自己不少,便開口安慰道:「我看你就是想蹭我點好處,我醫藥費給你掏了,飯也給你買了,你還這麼摳門……算了,看在今天你這麼幫我的份上,晚上我請你吃飯。」
  
  「哦。」楚辰知道韓睿最怕自己耍賴,便得寸進尺道:「我不想去外面,你手藝好,做給我吃。」
  
  「你怎麼知道我會做飯?」韓睿驚訝的問道。
  
  楚辰翹起嘴角,看也不看韓睿的回道:「秘密。」
  
  韓睿看著楚辰不停用手撥弄車上的小玩具,那似乎沉溺在某種回憶中的目光,令他忽然不想繼續問下去。
  
  車子很快到達楚辰居住的花園小區,這裡離鬧市有一段距離,環境相當優美,小區內超市、咖啡廳和健身房一應俱全,出入需要向門衛出示證件。
  
  兩人將車子停好,便到小區的超市買了幾樣食材。其實韓睿很喜歡下廚,所以倒不是十分介意給楚辰做飯這件事,家裡人都只會誇他手藝好,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到底怎麼樣。
  
  楚辰家在十二樓,兩人坐電梯很快就到,進門前韓睿仍在心裡感歎這裡的環境不錯,進門後看到那滿屋的狼藉和各種隨手放置的書本器具,頓時讓他如遭雷擊。
  
  要知道,韓睿自己的房間都被他收拾的妥妥帖帖,每樣東西都必定擺放整齊。
  
  他完全接受不了這樣雜亂的環境。
  
  半餉,在楚辰第二遍招呼他進門之後,韓睿拎著袋子,嘴角抽搐的邊走邊說道:「如果不看裡面,我都真心覺得你住的不錯。」
  
  楚辰毫不在意的踢開一個空罐子,將外套脫下隨手扔在沙發上,意有所指的說道:「我老婆會幫我打掃乾淨。」
  
  韓睿來到廚房,將食材倒在流理台上,然後走到客廳把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垃圾撿了撿扔進空袋子裡,問道:「你結婚了?」
  
  「沒有。」楚辰看著韓睿下意識的動作,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連女朋友都沒正經談過。」
  
  「那你扯什麼蛋。」韓睿沒好氣的說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黑著臉看向自己收拾乾淨的地方,咬牙暗罵一句:「……他媽的流氓。」
  
  楚辰得意的哈哈笑著,彎下腰跟著一起收拾,兩人很快將客廳整理的差不多,韓睿將最後一點交給楚辰,自己挽起袖子走進廚房做飯去了。
  
  楚辰這套房子不便宜,他用了三年來積攢的所有積蓄才將其買下,好在廚房非常大,並且兩頭與客廳都是連通的,三室一廳兩衛,楚辰一個人住算是非常奢侈。
  
  韓睿對這間廚房非常滿意,他看的出楚辰很少使用這裡,雖然落了些灰塵但也算乾淨利落。
  
  他將廚房裡裡外外簡單擦洗一遍,便開始切菜炒肉。
  
  楚辰收拾完客廳和餐廳,就來到廚房門口,默默看著韓睿在流理台前熟練的動作。
  
  記得上輩子他也經常這樣,韓睿每次過來給他做飯,只要他醒著,就會站在門口看韓睿洗碗炒菜,楚辰喜歡韓睿下廚的樣子,也喜歡韓睿做出的味道,那畫面總能讓他感到奇異的安寧和滿足。
  
  說到底,是他自己一直不敢承認,他喜歡韓睿,喜歡和韓睿在一起的感覺,喜歡看韓睿為自己做一切事情。
  
  可是楚辰明白,上一世他帶給韓睿的,只有痛苦和折磨而已。
  
  韓睿沒有上輩子的記憶,對楚辰來說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一方面他不想讓韓睿想起那些灰暗的過去,他希望在韓睿心裡自己是完美的,而另一方面他又希望韓睿能夠想起兩人以前的事,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將韓睿擁進懷裡。
  
  沉浸在記憶中無法自拔,楚辰情不自禁的走到韓睿背後,伸出雙臂摟住他精悍的腰身,讓兩人身體緊密貼合在一起,感受著那溫暖的熱度。
  
  韓睿在楚辰抱上來的一剎那僵直了身體,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薄唇微張,驚訝的愣在原地。
  
  「放手。」他生硬的說道。
  
  如果不是手上拿著鍋鏟,他肯定會狠狠揍楚辰一頓。
  
  「不放。」楚辰聲音低沉,他將頭埋進韓睿溫熱的頸間,收緊雙臂,在對方準備放下東西發火時繼續說道:「右手很疼,不過我不後悔被你撞到。」
  
  聞言,韓睿心跳莫名變快,他聽的出這是情話,但他不明白楚辰為什麼對他說這些。
  
  楚辰不管韓睿怎麼想,只是兀自說道:「你為什麼想不起以前的事,如果能想起來就好了,我不想這麼辛苦。」
  
  韓睿聽的莫名其妙,問道:「什麼以前的事?」
  
  楚辰頓了一下,磨蹭著韓睿的皮膚,嗓音沙啞道:「如果我說上輩子咱們是夫妻,你信麼?」
  
  「不可能。」韓睿以為楚辰在和他開玩笑,便隨口說道:「就算是上輩子,我也看不上你。」
  
  說完,韓睿感到身後那人忽然停下了所有動作,那怪異的沉默讓他覺得很不安。
  
  就算是上輩子,我也看不上你。
  
  楚辰沉默著,反覆回味這句話,心臟不可抑制的疼了起來。
  
  「你說的沒錯。」楚辰放開韓睿,後退兩步,轉身走出了廚房。
  
  韓睿回過頭的時候,只看到楚辰被劉海遮住的側臉,和勉強牽起的嘴角。
  


7、chapter 7.

  曾經的曾經,楚辰對韓睿說過相同的話。
  
  那時候兩人趁著夜色,並肩在街上散步,由於天色已晚,周圍行人稀少,楚辰那天的心情很好,便笑著問韓睿:「如果我說,咱們上輩子是夫妻,你相信麼?」
  
  韓睿怔了一下,然後笑得十分滿足,他看了看楚辰,說道:「信,所以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是我的。」
  
  ……
  
  楚辰閉了閉眼,仰躺在沙發上,他至今還記得韓睿當時的表情,俊朗的臉上帶著些微羞赧,說出的話卻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剛剛問韓睿那句話時,不得不說楚辰的確被傷到了,但他不怪韓睿,因為韓睿沒有變,變的是他自己。
  
  拿過靠墊蓋在臉上,楚辰悶悶的想道,乾脆再死一次算了,這樣看著韓睿真難受,那小子根本就當他不正常,他也不可能直白突兀的告訴韓睿自己喜歡他,那樣不僅顯得倉促無謀,而且會讓韓睿更加懷疑自己的用心。
  
  難道說上輩子真的造孽太多,這輩子就是用來償還情債的?
  
  那他還不如找個機會直接把韓睿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即使被韓睿砍死他也值了。
  
  「喂,姓楚的。」用來發洩的靠墊突然被人搶走,楚辰睜開眼睛,看到韓睿正一臉不爽的瞪著自己。
  
  「飯做好了,盤子總要自己端吧。」韓睿說。
  
  楚辰「嗯」了一聲,起身走進廚房,發現做好的幾道菜都擺在檯子上,米飯也已經蒸熟。
  
  這時候門口傳來韓睿的聲音:「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楚辰一驚,急忙走出去,拽住韓睿的手說道:「急什麼,留下來陪我。」
  
  韓睿轉過身,靜靜的看著楚辰,那漆黑的雙眸中閃過迷茫和不解,自從認識楚辰以來,他就覺得這個男人很奇怪,不過也只是奇怪而已,並沒有讓他覺得厭惡,相反,他非常喜歡楚辰略低的聲音,也十分欣賞楚辰的才能。
  
  可是一切也僅限於此,韓睿完全不記得自己與楚辰有什麼過多的接觸,楚辰對他的瞭解卻並不像作假。
  
  難道是大哥告訴他的?韓睿瞇起眼睛,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大哥與楚辰就算再熟識,也不會輕易告訴外人自己的事情。
  
  似乎看出韓睿在想什麼,楚辰眼眸微黯,他更用力的握住韓睿的手,低聲道:「你放心,我只是希望你能陪著我,沒有任何其他圖謀,名利和錢財我都不需要,也沒興趣。」
  
  被猜出心事,韓睿有些尷尬,他撓了撓頭,不想再去思考這些多餘的事情,楚辰看上去並不壞,比起浪費時間到處猜疑,他更願意相信自己的直覺。
  
  於是韓睿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不過碗你要自己洗。」
  
  見韓睿終於同意,楚辰放下心來,壞笑道:「我老婆會幫我洗。」
  
  走向餐廳的腳步停了下來,韓睿黑著臉回頭用力揍了楚辰一拳。
  
  這頓飯吃的相當愉快,楚辰吃慣了韓睿做的飯,重生之後再來回味更是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只可惜他的右手到現在仍不靈活,夾菜非常費勁,到最後乾脆換用左手。
  
  楚辰用筷子麻煩,卻並不開口抱怨,只是邊用眼角餘光偷瞄邊不停誇讚韓睿做的好吃。
  
  韓睿沒有注意到楚辰狡猾的目光,或者說他根本不敢看楚辰,他覺得人是他撞得,楚辰右手的不便也都是拜他所賜,即使對方在誇獎自己,也讓他覺得十分心虛和愧疚。
  
  所以在兩人酒足飯飽後,韓睿自覺的收拾好桌子洗了碗筷,就連楚辰故意跑到他身後在他耳邊低喚「老婆」,他都一概忍氣吞聲沒有理會。
  
  而楚辰似乎從來不懂什麼叫適可而止,他不斷用語言刺激韓睿,然後強迫他留下來陪自己看電影。
  
  韓睿看著楚辰拽住自己手腕的右手,忽然感到一陣無可奈何,如果是別人敢這樣三番兩次阻撓,他早就把對方揍到半死不活,可是面對楚辰,他卻怎麼也下不去重手。這其中或許有他對楚辰的愧疚之情,也或許有其他什麼……
  
  一次次縱容的結果,就是楚辰現在無法無天,連「老婆」這種字眼都敢往他身上安。
  
  「不要以為我真的不會揍你。」察覺出楚辰右手的輕微顫抖,韓睿咬牙切齒的說道:「放手!」
  
  「你揍的還少麼。」楚辰一臉無所謂,右手稍微向上挪了挪。
  
  笑話,想當初他跟著一群流氓走大街串小巷到處調戲良家婦女的時候,韓睿還不知道在哪裡乖乖讀書考試呢。楚辰陰暗的想,跟我比耐性是你最大的錯誤。
  
  韓睿在楚辰改變手勢的時候眉頭一皺,手臂不自禁的縮了一下,聲音更加惱怒和無奈:「我叫你放手。」
  
  楚辰看出他表情不對,手下更用力的握了握,立刻聽到韓睿倒抽一口冷氣。
  
  「你受傷了?」楚辰反應很快,他馬上意識到很可能是之前和大塊頭比賽時弄出的傷,便不顧韓睿的阻攔,擄起他的袖子看了看,果然有一片明顯的青紫瘀痕。
  
  「看夠了吧。」韓睿撥開楚辰的手,攏好袖子,皺眉道:「我要回家去上藥,沒空陪你看電影。」
  
  楚辰不理他,逕自把人拽進客廳,又跑進臥室拿了醫藥箱,冷著臉對韓睿指指沙發,說道:「去那邊坐好,我幫你上藥。」
  
  韓睿知道自己真心栽了,乾脆不再多做糾纏,大大咧咧的靠坐在沙發上,任憑楚辰擺弄他的手臂。
  
  楚辰握著韓睿修長有力的手臂,用酒精輕輕擦拭著瘀傷處,然後拿出雲南白藥細細塗抹起來,那認真的樣子倒讓韓睿這個當事人感到不好意思。
  
  「可以了。」韓睿想要縮回手臂,楚辰卻不放手,他只好實話實說道:「只是小傷而已,用不著這麼大費周章,我剛才說回家上藥是騙你的,這點傷跟本不用管。」
  
  「不一樣。」楚辰說著,低下頭在韓睿的手臂上輕輕印下一吻,舌尖在皮膚上來回游移:「你是為我受的傷。」
  
  第一次被人如此親暱的親吻手臂,韓睿渾身一顫,臉募得紅了,被吻到的地方燙的厲害,令他控制不住的推開楚辰,掩飾性的低罵道:「你他媽瘋了!看清楚老子是誰,想要老婆自己找去。」
  
  說完,韓睿再也顧不上去看楚辰的表情,氣勢洶洶的轉身離開。
  
  門被用力甩上,楚辰面無表情的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走向窗台,透過半掩的窗簾向下看去,直到韓睿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他眼中那抹抑鬱也沒有消去。
  
  楚辰明白自己太過急躁,重生之後他的思維就很混亂,只要碰到韓睿就無法按部就班、循規蹈矩,他也想一點點軟化韓睿,讓韓睿在潛移默化中重新愛上自己,但他沒有做到,他總是忍不住去碰觸他,甚至想要撕去他的衣服,把他壓在身下親吻……
  
  頭疼的按住額角,楚辰心裡一團亂麻。
  
  而此時已經坐在車裡的韓睿心情也平靜不到哪去,他一邊開車一邊焦躁的敲著方向盤,心裡不斷回憶著認識楚辰以來所發生的所有事,直覺告訴他,那個男人就是他的剋星。
  
  糟糕的相遇,太過突然的接近,無論是隨手揉亂他頭髮的習慣,還是突兀的擁抱和親吻,都讓他心慌意亂,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和楚辰的相處的短短一段時間,簡直比他自己走過的這二十年還要混亂不堪,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不可理喻,亂七八糟。
  
  這不得不讓韓睿懷疑,楚辰是不是喜歡男人?
  
  不,或許他早該意識到這點,早該意識到楚辰看他的眼神與別人不同,那眼神中包涵的情緒太過複雜,總是讓他下意識的想要避開。
  
  他搞不懂那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如果是耍著自己玩,那楚辰的膽子也太大了點,雖然楚辰看上去很像容易亂來的人,可是除了面對自己的時候,他一直循規蹈矩,比如在崔老六這等人物面前的畢恭畢敬。
  
  說真的,韓睿有點怕了,如果楚辰想和他打一架,那比什麼都簡單,可是現在這種「柔情」,他無論如何都適應不了。
  
  真當他是女人麼?還是說真的看上他了……
  
  似乎現在只有這一種解釋比較合理。
  
  「……那個王八蛋……」韓睿猛踩一腳剎車,在擁堵的街道口停下,他煩躁的抓了抓黑髮,緩緩閉上雙眼。
  
  回到韓家位於半山腰的別墅後,韓睿立刻被大哥叫進書房。
  
  韓文清戴著眼鏡敲打電腦,聽見韓睿進來後頭也不抬的說道:「小睿,明天開始你替我接管桂秋堂吧。」
  
  韓睿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剛想翹起腿,就被這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震的結巴起來:「什、什麼?!接管桂秋堂?老哥你不行了啊,幹嘛要我接。」
  
  「誰讓你搞砸了這次的買賣。」韓文清敲下最後一個字,向後靠在椅背上,假裝好心的說道:「這也是為了磨練你,不准拒絕,不然你自己去查丟失的禹王鼎。」
  
  韓睿看著大哥「我是為你好」的表情,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衰到了極點,接管桂秋堂,也就是說他今後每天都要看到那傢伙……
  
  ……那個老是戲弄他的混蛋。
  


8、chapter 8.

  即使感情發展再不順利,楚辰也必須按時上班。當然對他這種鑒定師來說,上班的時間並沒有那麼固定,在桂秋堂冷清的時候,基本只要去掛個名就可以,如果真的有客戶點名,桂秋堂負責招待的花娘就會主動聯絡他們。
  
  由於剛剛還清房貸,楚辰沒有多餘的錢再去買車,他每次上班都是坐公交或者乾脆走路。走路的時候佔多數,能不能趕上公交全憑運氣。
  
  一走進桂秋堂,楚辰馬上察覺到一絲異樣,他發現幾乎所有正在堂內打掃或者整理名冊的花娘都在往總裁辦公室張望,那裡從來沒有人用過,又怎麼會引起她們如此誇張的注意?
  
  楚辰疑惑的皺起眉,發現辦公室的門敞開著,他邊向那邊走邊猜測韓文清是不是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間辦公室,卻在半路被一個同樣心不在焉的花娘撞到。
  
  「楚先生,對不起……」花娘為自己的失禮感到抱歉。
  
  「沒事。」楚辰打斷她的話,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在裡面忙活。
  
  「韓睿?」楚辰吃了一驚,他完全想像不到韓睿會出現在這裡,也完全沒有準備在這種時候面對他。
  
  「楚……楚辰……」韓睿抱著一堆資料站起來,尷尬的轉身看向楚辰,他往後退了兩步,想把那些資料放到辦公桌上,卻被腳下一疊疊的書籍絆倒,低叫一聲整個人控制不住的向後倒去。
  
  楚辰閉上眼揉了揉額角,待韓睿狼狽的重新爬起來才睜開眼繼續問道:「你在做什麼?」
  
  「我……」韓睿揉著撞到書架的頭,呲牙咧嘴的站起來說道:「我來上班。」
  
  「上班?」楚辰指指總裁辦公桌,不可思議的說道:「龍潛打算放棄桂秋堂了?」
  
  知道楚辰在擠兌自己,韓睿咬牙切齒的一指辦公室大門,等楚辰把門關上走過來後,才開口道:「大哥昨天突然讓我接手桂秋堂,我覺得他可能有事瞞著我,不然不會搞得這麼突兀,一點準備時間都不給。」
  
  點點頭,楚辰想了想說道:「你覺得他可能有其他計劃,而且不想告訴你?」
  
  「嗯。」韓睿看了眼被自己弄的亂七八糟的辦公室,歎了口氣。
  
  「別想太多。」楚辰彎腰撿起那些散落的文件和資料,說道:「也許只是當家想磨練磨練你。」
  
  韓睿雖然喜歡做家務,卻並不擅長整理資料,那大段大段的文字讓他十分頭疼。
  
  於是韓睿皺了皺眉,決定不顧大哥的交代,放棄查看這些繁雜的文件。他奪過楚辰手中的紙張,開始快速的將這些文件收歸整理,放回原位。
  
  楚辰單手插兜站在一旁,默默看著他做完一切。
  
  「其實如果你真想瞭解古董這一行的情況,不用去看那些複雜的資料。」楚辰說:「我可以手把手教你。」
  
  「你教我?」韓睿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道:「也好,反正我根本做不來這些細活,老爸跟老哥明明知道,還把我推到這裡,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楚辰沒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帶著韓睿向外走去。
  
  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韓睿已經不想再進辦公室了,他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適應不了那種坐在辦公桌前查看文件的生活,相比之下,他更願意查出盜走禹王鼎的小偷,然後狠狠揍對方一頓。
  
  桂秋堂除了固定的拍賣會以外,平時會作為中介接受各類客戶的指定,被指定的鑒定師就要幫客戶鑒定各類古董珍玩。桂秋堂的鑒定費在這一代是最高的,信譽也是最有保證的,所以一般來此鑒定的都是一些有錢有勢的大老闆,普通的收藏愛好者則更傾向於到古玩街去求人鑒寶。
  
  楚辰今天就沒有安排,所以他光明正大的領著韓睿到古玩街閒逛,B城的古玩街是全國三個古玩市場中最有名也最熱鬧的,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遊客或者古董愛好者,甚至連外國佬都愛到這裡逛上兩圈。
  
  古玩街很大一部分收入就是從這些外國佬手裡賺來的,前些年經常有黑心古董商將入不了眼的西貝貨轉手賣給外國佬,反正他們什麼都不懂,只要自己說的天花亂墜,不怕他們不買。
  
  不過隨著時代的變遷,外國佬漸漸懂的多了,如今想騙點洋票子也不是那麼容易。
  
  楚辰在行內口碑甚佳,在古玩街認識不少藏著真寶貝的古董商,桂秋堂與古玩街只有一街之隔,走兩步就能到,所以大家平時沒事就愛串串門,一起討論討論新納入的藏品,或者合起伙來忽悠忽悠那些不懂行的棒槌。
  
  棒槌,就是指看不懂東西新與老,好與壞的人。一個人如果老是被騙,行內人就會說他是棒槌。賣家賣了新貨給他,背後也照樣不客氣的稱呼他「棒槌」。
  
  所以說在古董這行,最忌諱的就是什麼都不懂,有資本的古董商絕對不會對一個外行人拿出真寶貝,甚至可以說,但凡懂行或者眼力好的,都看不起新人,他們可能表面對你客客氣氣,背地裡卻根本不拿你當回事。
  
  俗話說三十六行古董為王,古董能做到今天這種地步,自然有它的規矩在那裡撐著,想入行,就要先學會這些規矩。
  
  在熱鬧的人海中穿行,楚辰邊走邊低聲對身旁的韓睿講道:「……到了地方,你不要隨便開口,眼力是需要時間鍛煉的,所以我只能先教你行內的規矩,懂了這些規矩,不管你有沒有那個眼力,都不會被人看不起或者拒之門外。」
  
  「哦。」韓睿聽的暈頭轉向,又被旁邊幾個外國小孩擠來擠去,腦袋裡亂亂的,眼睛不斷往地上那些小攤瞥去,五花八門的古玩看的他眼花繚亂。
  
  楚辰歎息一聲,拉住韓睿的手加快腳步,同時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別看那些東西,都是假的,舊書舊報紙也不值錢,這些不算古董,只是舊貨而已。」
  
  韓睿愣了愣,聽到有人高聲交談又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楚辰拽了他一下,無奈道:「你看那些民國錢幣做的挺好吧,其實裡面沒幾個是真的,那些人拿這些來忽悠老外的,他們拿一堆假的出來擺在攤上,就往裡面扔幾個真的,跟人講價的時候就拿真的出來,沒點眼力的人往往都會被他們騙到。」
  
  「那這不就是騙人錢麼?他們也不怕別人找上門來?」韓睿聽完楚辰的解釋,頓時覺得那些人不可理喻,現在的打假協會什麼的不管這裡麼?
  
  楚辰搖了搖頭,勾起嘴角說道:「古董這一行憑的就是知識和眼力,並非是單純的價格較量,無論是買家買假了,還是賣家賣漏了,都不能退貨或找後賬,在這裡面,買賣雙方都承擔著一定的風險,外行不懂不敢買,敢買就必須謹慎。而且這一行風聲不緊,如果你買了假貨回頭去找人家算賬,那麼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做你的生意。說白了,古玩交易就是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就算那賣家把真貨便宜賣給你,他知道自己吃了虧也不會再回頭找你,因為他要講究一個聲譽問題。」
  
  「這麼複雜。」韓睿聽的懵懵懂懂,愈發覺得這一行深不可測。
  
  楚辰看著韓睿呆頭呆腦的模樣,心裡不禁一樂,臉上卻假裝嚴肅道:「以後桂秋堂要你接手,這些都是你必須弄懂的。」
  
  「啊。」經楚辰一提醒,韓睿終於從滿眼的古玩中清醒出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趕忙拽著楚辰哀求道:「我又忘了,你再給我講一遍。」
  
  楚辰一臉壞笑的看了看他,卻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韓睿在後面拉下面子,不停問道:「楚哥,楚爺,再講一遍啊,喂喂……」
  
  兩人一路推推擠擠來到一間不起眼的古玩店前,這裡相對古玩街最前面的跳蚤市場要安靜許多,不過人流也十分洶湧。
  
  楚辰對著身後的韓菜鳥打了一個安靜的手勢,然後帶頭走進店裡。
  
  古玩店名叫「乏月」,外面看上去雖然簡單,裡面的裝修卻是古色古香,透著一股雅致。老闆趙來鑫四十不到,身形微胖,留著一撮小鬍子,看上去道貌岸然,說起話來習慣侃侃而談。不管他嘴裡談的是什麼,總能將人侃個七葷八素。能在古玩行裡混的,通常都有這麼兩把刷子。
  
  楚辰領著韓睿進門時,趙來鑫正和一個棕色頭髮的外國佬交談,兩人手邊放著一個翡翠鼻煙壺,那鼻煙壺通體白綠相間,縫隙處摻雜著幾抹殷紅,表面泛著一層刺眼的光輝。
  
  趙來鑫正和人談價,忽見有人進門,立刻停了嘴上的話,干他們這行的最忌諱談價時有外人在場,於是他抬起頭來,張嘴就要說今天不開店,想哄走不懂行的傢伙。
  
  卻沒料到進門的是楚辰,於是立刻收回幾欲出口的話,朝著楚辰點頭一笑。
  
  楚辰掃了桌上的翡翠鼻煙壺一眼,看著趙來鑫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並意有所指的說道:「老趙生意不錯啊,又殺豬呢?」
  


9、chapter 9.

  楚辰雖然有著一雙能夠輕易辨識出真假的鬼眼,但他卻不能單靠這雙鬼眼來混吃等死,鬼眼所示的黑霧只是將他的工作係數降低,真正鑒定起古董的時候,還要靠他自己的眼力和知識來決斷。
  
  混古玩行,不僅要有一雙好眼力,還要有一定的口才來配合自己的能力,如果單純知道這件古董的真假,卻無法說出個一二三,那就不足以使人信服,也不能夠讓其他人認同這件古董的真假。
  
  好在楚辰實力出眾,拋開那層黑霧,他一眼就看出桌上的翡翠鼻煙壺是西貝貨。別的不說,單論那層賊光就足夠讓人瞎眼的了。
  
  要知道,像鼻煙壺這種隨時放在手裡把玩的東西,如果真是有一定年頭的,那表面必定附著一層沉穩潤澤的包漿,而非趙來鑫手旁那個光亮刺眼,一看就是近期新仿的作品。
  
  一件經過歷史沉澱,在眾多收藏者手中輾轉流連,甚至當初被主人多次使用過的古玩,表面往往會有一層因為灰塵、汗水、手漬,或者土埋水浸而逐漸形成的表面皮殼,這層皮殼光滑沉靜,滌蕩著歷史的溫潤與保守,正是行內人口中經常提到的「包漿」。
  
  而與包漿成反比的,就是剛出爐的新貨上經常帶有的「賊光」,也叫做「火光」,這種光澤浮躁且單調,缺乏在悠悠歷史中逐漸積澱下來的內涵。
  
  這些假貨,通常就被稱為「西貝貨」、「打眼貨」,西貝,顧名思義就是賈,即假貨,打眼也叫走眼,意思就是這件藏品沒有看準,買了假的,打眼了。
  
  楚辰在看到翡翠鼻煙壺的時候就判斷出那是件假貨,所以才會問趙來鑫是不是又在殺豬。
  
  殺豬的意思很好理解,將手上新仿的東西拿出來賣給顧客,在他們口中就稱之為殺豬。誰是那頭待宰的豬,一眼即明。
  
  趙來鑫對面的老外雖然能聽懂中文,卻不懂這些行內黑話,只以為他們是在聊天,便沒有多問什麼。趙來鑫卻是懂得,他笑著對楚辰點點頭,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模樣。
  
  楚辰也不打擾,帶著韓睿瀏覽趙來鑫擺在架子上的那些古玩,並不時教他幾手簡單辨別真偽的方法。
  
  待趙來鑫吹噓完畢,將捧著翡翠鼻煙壺的外國佬送走,便關了店門,擺開茶具招待楚辰二人。
  
  楚辰捧著趙來鑫端上來的紫砂茶壺,見這紫砂壺表面油亮,泛著一層紫氣,又用手摸了摸茶壺底,發現沒有落款,便問道:「東西不錯,可惜不是名家之作,從誰那納的?」
  
  趙來鑫坐到一旁,笑了笑說道:「老七那勻來的,清朝的東西,就少個款。」
  
  楚辰又問道:「那肯定便宜,三千?」
  
  趙來鑫搖搖頭,伸出手指比了個二。楚辰見狀當即笑罵:「我要是他五千都不給你,你也就會盯著他欺負。」
  
  「呸。」趙來鑫佯裝生氣的說道:「那小子可沒少從我這摟貨,該著他兩千勻給我。」
  
  兩人說說笑笑,談了會兒最近的行情,趙來鑫眼珠子一轉,忽的起身走進裡屋,不一會兒捧著一隻翡翠扳指出來,將那扳指在楚辰面前晃了晃,說道:「小楚啊,剛好你來了,順便幫我掌掌眼,看看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楚辰隨便一瞟,見那扳指通體白中帶綠,顏色清雅大氣,好看的緊,週身縈繞著一股黑色的霧氣,扳指內側隱約露出黑紫色,心裡立刻有了底,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問道:「這扳指哪兒來的?咱們這可不該有這樣的東西。」
  
  趙來鑫見楚辰看出了端倪,小心的瞥了眼門口,然後才咬著耳朵對楚辰說道:「這是前幾天在鬼市上淘來的,我看著像真貨,就咬牙勻下來了……這不是怕自己老眼昏花,看走眼嘛,正好今天你來了,趕緊幫我拿拿主意。」
  
  楚辰一聽是鬼市上淘來的,當即明白了個四五六。
  
  要說B市的古玩街,除了平日擺在明面上的跳蚤市場和這後面的一排排古董店,最值得去深入一番的還得數那隔三差五才出現一次的「鬼市」。
  
  不過此鬼市非彼鬼市,B城古玩街的鬼市在行內是有名的淘寶之地。
  
  每當凌晨四五點天色將明未明之際,許多盜墓賊就會趁機將剛從坑裡撈上來的明器帶到古玩街,擺開地攤任憑別人來挑。
  
  盜墓賊手中的貨也是有好有壞,再加上天色昏暗,鬼市又不許點燈,就有許多人渾水摸魚,趁機帶著假貨摻雜在地攤中。這時候就要考驗一個古玩收藏者的實力,他們通常會舉著小巧的手電筒,在不明顯的光線下慢慢摸索,如若敲定這件貨,那麼立刻當面交易。
  
  盜墓賊急於出手的貨,價格一般都不會很高,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人喜歡在鬼市上挑東西的原因,價格低又容易入手好貨,自然讓古玩商們趨之若鶩。
  
  但是除此之外,這些由盜墓賊從下面帶上來的明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特點,那就是黑貨。
  
  沒準今天你興高采烈淘到了哪件明器,明天就在電視上看到新聞說哪裡的哪座墓又被盜了,警方正在極力追查盜墓者等等……如此一來,自己手上這件明器自然就成了髒物。
  
  到時候條子查不到還好說,查到了就等著判刑吧。
  
  楚辰深知其中利害關係,又看了那翡翠扳指一眼,便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來鑫見狀大喜,知道楚辰這是表明了肯站在自己這邊,連忙雙手將那扳指奉上。
  
  韓睿一直坐在楚辰身邊,看著兩人你來我往,說了好些他聽不懂的話,這時候看到趙來鑫將扳指往桌子上放,只覺得那翡翠玲瓏瞧著十分可人,便想從趙來鑫手裡接過扳指看看。
  
  韓睿做事習慣大大咧咧,不喜歡束手束腳,加上普通人對古董總有種特殊的喜愛之情,就沒有考慮那麼多,把進門前楚辰交待他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
  
  趙來鑫剛要將扳指放到桌上,一見韓睿伸手,臉色馬上沉了下來,他停住動作,面色不善的看向楚辰。
  
  楚辰嘖了一聲,抬手擋住韓睿的動作,小聲告訴他不要亂動,然後轉過頭不好意思的對趙來鑫笑道:「我忘了介紹,這是我表弟,今天就是帶他來見見世面,這小子傻頭傻腦的,什麼都不懂,老趙別往心裡去。」
  
  趙來鑫聞言瞥了韓睿一眼,那眼神就好像看鄉下土包子一樣,讓韓睿覺得很不舒服。
  
  「原來是小楚的表弟啊,也難怪,一看就是新手。」趙來鑫說完把翡翠扳指平穩的擺放在桌子上,對楚辰拱手道:「請。」
  
  楚辰等扳指放好,這才從桌上將其拿起,放在手心裡細細觀察。
  
  一般來說,內行的收藏家對容易損壞的瓷器、玉器等古玩都不會手遞手傳看,而是要等對方將物品放置在固定位置上之後才拿取觀賞,屆時物品損壞責任自明。不同的器物有不同的拿法,如果發現對方上手方法不合規矩便會被視為外行、新手,行家就不會拿出其他古玩供其欣賞,也不會進行交流或交易了。
  
  韓睿剛剛的舉動,就是犯了這一點忌諱,所以才被趙來鑫好一頓鄙視。
  
  楚辰將扳指裡裡外外仔細看過之後,淡淡道:「這翡翠扳指材質上佳,做工精美,顏色自然雅致,細膩中透著幽靜之氣,只是光澤略微黯淡,內側又有一圈屍沁,一看就是剛從下面撈上來的,應屬清朝官員或者皇室之物……你現在轉手的話,頂多賣個一二百萬,不如再找人盤一盤,到時候出手就能翻兩倍。」
  
  「翻兩倍……」趙來鑫低頭琢磨片刻,又問道:「翻兩倍的確是好事,可是我上哪找人盤去,你知道,這寶貝都要找年輕人來盤,像我這樣的盤多久也沒用啊。」
  
  楚辰笑了笑,把玩著翡翠扳指說道:「年輕人你面前不就有兩個麼。」然後一指韓睿道:「他比我小,剛剛二十出頭,幫你盤這個再好不過。」
  
  「他?」趙來鑫有點不信:「年輕是年輕,就是傻不拉幾的,能行麼,回頭再給我磕了碰了……」
  
  眼角瞥到韓睿黑了一張臉,楚辰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說道:「有我看著他你還有什麼不信的,放心吧,就當借我玩兩年,兩年的時間多賺幾百萬,你還猶豫什麼。」
  
  有楚辰擔保,趙來鑫終是放下了心,他找了根結實的繩子將翡翠扳指穿好,交給韓睿說道:「小兄弟,你可千萬小心著,別拿這個當玩具,就掛脖子上,睡覺洗澡都帶著,也不用往下摘,等你過兩年再看,這寶貝可就不一樣了。」
  
  韓睿不爽的低哼一聲,手上動作卻頗為謹慎,他依言將扳指戴在脖子上,然後低頭看著掛在胸前的小東西,心裡莫名喜歡的緊。
  
  看出韓睿開心,楚辰嘴角微勾,站起身對趙來鑫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回頭有了新貨再來你這轉轉。」
  
  趙來鑫笑應著,將兩人送到門口,順便把門打開繼續招攬生意。
  
  走出乏月後,韓睿一直摩挲著胸前的扳指,那扳指瑩白透綠品相上佳,非常討人喜歡,韓睿自己也想不到,和楚辰出來一趟就能撈著這樣的寶貝把玩,又記起剛才露怯被人鄙視,心裡一時不知是喜是悲。
  
  楚辰低頭看著韓睿的側臉,見他一臉滿足嘴角帶笑,便伸手握住那扳指,在韓睿線條完美的胸肌上用力向下蹭去,同時低笑道:「以後天天用這個幫你按摩胸部怎麼樣,玉可是好東西……」
  
  韓睿怔了怔,只覺那冰涼的東西在楚辰手中如同一條小蛇,冰冰涼涼從他敞開的胸口滑過,直往襯衫裡面鑽。
  
  身體忍不住顫了一下,韓睿趕忙抬手抓住楚辰亂動的手,俊臉微紅,張嘴低罵道:「玩夠了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看過我兩部盜墓的妹子應該都知道,我寫文習慣半真半假,往往會在真的東西裡面摻雜一些自己隨口胡編的內容,但是看上去又好像真是那麼回事,所以說,對於文內的有關的理論性東西,不要不信,也不可盡信



10、chapter 10.

  鬧過之後,韓睿將襯衫扣子多繫了兩個,把那翡翠扳指藏在衣服下面,只露出一段鑲金紅繩掩映在胸口。偶爾動作大了,就會看到一小截白綠調皮的冒出頭來。
  
  得了這麼件寶貝,韓睿的心情自然很好,他現在是真心佩服起楚辰,不過三兩句話就能從別人手裡要來一隻翡翠扳指給他把玩,彷彿在這條古玩街上,沒有什麼事是他不知道的。
  
  想到剛剛楚辰與趙來鑫交談時說起的「盤」,韓睿邊走邊扭頭問道:「你們剛才說的『盤』是什麼意思,那老頭為什麼會輕易把這扳指給我,還要睡覺洗澡都帶著。」
  
  楚辰聞言目光順著韓睿胸口往下滑,看了看那條延伸進襯衫下方的繩結,有點可惜的收回視線,說道:「玉器這種東西就是在人手裡把玩久了之後,表面才會形成一層潤滑細膩的包漿。但是很多剛從古墓裡挖出來的玉器因為常年不見天日,表面色澤就不是那麼完美,影響品相,古玩這種東西,品相和價值成正比。所以有很多人會將這些玉器交給年輕的小伙子或者小姑娘,讓他們佩戴在身上,或者藏在懷裡,不出幾年將這些玉器拿回來,價格就可以翻幾倍,這就叫做盤貨。」
  
  見韓睿仍舊似懂非懂,楚辰笑了笑,又道:「所謂玉隨人走,玉這種東西是有靈性的,越是年輕有朝氣的人拿著它,它就越能大放光彩。你身上這只扳指,別看現在如此黯淡,過兩年就完全不是這個樣子了。」
  
  它會逐漸變得和你一樣誘人,楚辰心裡暗想。
  
  「嗯。」韓睿點點頭,摸了摸胸口,那翡翠扳指圓滑的弧度將鬆散的襯衫略微撐起。
  
  兩人繼續向古玩街深處走去,這裡不比跳蚤市場熱鬧,卻有一種獨特的幽靜之美,周圍的建築逐漸露出晚晴時的特點,古色古香的韻味令人十分嚮往。
  
  間或能看到一兩間專賣紙墨筆硯的鋪子,裡面最大的毛筆幾乎能到韓睿胸口,硯台也是千奇百怪什麼形狀都有,濃墨混合著紙香掩藏其中。
  
  韓睿走走停停,偶爾走進店裡觀看一番,這時候楚辰就會悄悄在旁邊告訴他,這些鋪子通常是打著賣紙墨筆硯的幌子,暗中交易一些黑貨。
  
  韓睿手上摸著柔軟的宣紙,看向楚辰的眼中滿是驚訝,他奇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你跟他們交易過?」
  
  楚辰一指堂內雕花木櫃上顯眼的青花瓷瓶,說道:「那青花瓷是元代的,真貨。」
  
  「這能說明什麼?」韓睿還是不懂。
  
  楚辰注意到店主已經瞄向兩人,便裝作隨便看看的樣子帶著韓睿走了出去,然後低聲說道:「他們將真貨光明正大的擺在檯面上,就是告訴懂行的人,這家店做暗地裡的買賣,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們牽線搭橋,或者直接到內堂交易。而如果看不出那是真貨的,自然會以為只是撐場面的假貨,把這裡當成普通的鋪子來看。」
  
  韓睿頓了下,驚訝道:「也就是說,那瓶子就是一種暗號,而且是不需要用語言或者手勢來明示的暗號。」
  
  「沒錯。」楚辰點點頭。
  
  韓睿沉吟片刻,繼續問道:「那我大哥懂得這些麼?他經營桂秋堂這麼多年,也深諳這裡面的門道?」
  
  「當然。」楚辰說道:「你大哥雖然眼力不怎麼樣,經常看不出東西好壞,但是社交方面的事情基本沒有他做不來的,你只要有他一半本事就足夠了。」
  
  聽到這句話,韓睿有些鬱悶,他沒有直接回應楚辰,而是轉移話題道:「他打不過我。」
  
  楚辰剛想再取笑韓睿兩句,眼角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一下,隨即快速拉過韓睿,兩人躲進一間店舖。
  
  「怎麼了?」韓睿見楚辰臉色突變,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一副看見鬼的表情?」
  
  楚辰看了韓睿一眼,轉頭又向外望去,同時低聲說道:「鬼有什麼可稀奇的,要是真看見鬼我就不用這麼緊張了。」
  
  過了一會兒,楚辰鬆了口氣,帶著韓睿往一條更為僻靜的小巷走去。
  
  「我看到一個熟人。」楚辰說:「你還記得那個拍下司母儀方鼎的男人麼?」
  
  韓睿一怔,壓低聲音問道:「你看到他了?」
  
  「嗯。」楚辰點點頭:「他往四堂街去了,敢進那地方的人不是膽大就是無腦,不過我估計,他是去想辦法找人處理掉手上的貨。」
  
  韓睿咬牙道:「你覺得他偷走禹王鼎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吧。」楚辰隨口答道:「桂秋堂看管一向嚴謹,被人換走真貨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所以我打賭堂內有暗鬼與那男人勾結,他們在拍賣會開始前以假換真,待那男人拍下司母儀方鼎到後台提交手續時,再將提前藏好的真貨一併帶走。」
  
  韓睿想了想,覺得楚辰的話很有道理,便說道:「你確定麼?那不如現在就將那男人抓回去審一審,也許就能知道禹王鼎被他藏在哪裡。」
  
  楚辰搖搖頭:「不行,他既然有辦法把東西從桂秋堂帶出去,就肯定做足了準備,那小子給人的感覺不簡單,用刑恐怕沒用。」
  
  「那怎麼辦。」韓睿幾欲抓狂,幽深的黑眸燃起怒火:「搞不定這次的事老子就沒法混了,龍潛容不了犯下如此大錯的人。」
  
  不然也不會二話不說把他打發到桂秋堂將功補過。
  
  楚辰知道韓文清表面上壓下了這件事,對龍潛內部的影響還是很大,尤其韓睿,這幾天雖然裝出眉目不驚的樣子,心裡卻十分焦急。
  
  說到底,韓睿才是那個最想揪出罪魁禍首的人。
  
  「別急。」楚辰按住焦躁的韓睿,邊沿著小巷往裡走邊小聲道:「這幾天龍潛在城裡查的很緊,我估計那男人不敢露面,才會藏在這裡,他無法將兩隻鼎都帶走,肯定要想個穩妥的地方放置,或者乾脆把貨低價甩出,四堂街就是最合適的地方。」
  
  韓睿跟著楚辰向巷子深處走,愈發感到這裡面的壓抑和陰暗,不由詫異道:「這是什麼地方?」
  
  不等楚辰回答,兩人轉過岔道,韓睿看見一個耍弄蝴蝶刀的混混坐在院子門口,立刻明白過來:「黑吃黑?」
  
  楚辰讚賞的看向韓睿,笑道:「喲,還真沒白混,那傢伙幹什麼的你看出來了?」
  
  韓睿不屑道:「看門口的混混,除了放哨還能幹什麼,裡面的人肯定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楚辰點點頭,指指院門口說道:「那是巧紅院,別看外面破破爛爛的,裡面很大,院主是個大美女,不過這院子是她老公的,平時院子她看著,有事了幫她老公打掩護。」
  
  韓睿聞言挑挑眉,看向楚辰的目光多了一絲玩味,他勾起嘴角說道:「美女?這麼說你見過她。」
  
  「一起喝過茶。」楚辰回憶起上輩子的某些片段,皺了皺眉,然後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問道:「你吃醋了?」
  
  「吃你妹。」韓睿面無波瀾的轉過頭,看著那個坐在門口的小混混說道:「你確定那傢伙進了這裡?」
  
  「不確定。」楚辰道:「除了巧紅院,四堂街還有其他類似的地方,再往裡走一段就能看到。」
  
  兩人說著,繼續往裡面走去,那耍弄蝴蝶刀的混混面色不善的盯著他們,直到楚辰和韓睿淡定的從院門外繞過。
  
  即將轉過第二個巷口的時候,楚辰忽然聽到院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其中夾雜著幾個人的談話,那些人似乎正要走出院門。
  
  楚辰靈機一動,一把拽過韓睿摟進懷裡,他微側身體,將韓睿壓在自己胸口,雙臂摟住對方的腰,低下頭偽裝成正在親吻的畫面。
  
  韓睿猝不及防被人抱住,腦袋一時反應不過來,愣愣的望向楚辰,那茫然無措的眼神看的楚辰差點真要親下去。
  
  「別動。」楚辰咬著耳朵對韓睿說道:「看看出來的是誰。」
  
  韓睿這時候已經注意到那幾個走出院門的人,才明白楚辰這麼做的目的,隨即咬牙切齒道:「……你就不能換個方法。」
  
  楚辰有意護著韓睿,不想讓其他人看到他的樣子,他稍微挪了挪位置,聽到韓睿的話便假裝嚴肅道:「別鬧,電視劇裡的方法通常都很管用。」
  
  韓睿無可奈何,他被楚辰擋著,只能從縫隙中隱約看到幾個背影,其中一個從身形上看,的確很像那天那個男人。
  
  楚辰一直用餘光觀察著那幾個人,他看到那個拍下司母儀方鼎的男人正和一個壯漢有說有笑,旁邊陪同的男男女女也跟著笑。
  
  那幾個人在剛出院門的時候警惕的向他們瞥了一眼,見是一對偷情的野鴛鴦才沒有多加理會。
  
  本以為行蹤沒有暴露,那幾人會就這樣安穩的走出小巷,楚辰正要鬆一口氣,卻發現那偷鼎的男人在轉彎之際突然回過頭朝自己露出詭異的笑容,並且用口型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楚辰身體一僵,看向那男人的眼神黯了黯。
  
  察覺到楚辰的不對勁,韓睿掙了掙,問道:「他們走了?」
  
  身體間的摩擦將楚辰的思緒引回,他沉默片刻,眼中情緒莫名,小聲說了句「沒有」,然後更用力的摟緊韓睿,低頭想要親吻那柔軟的唇瓣。
  
  韓睿看出楚辰的想法,微一側頭,不著痕跡的躲過了這個吻。



11、chapter 11.

  之後幾天,楚辰和韓睿每天都到古玩街閒逛,希望能發現更多線索。
  
  然而那個盜走禹王鼎的男人似乎已經察覺到這一點,連續幾天都沒有再出現過。這讓楚辰想起男人對他說的那句話:你們抓不到我。
  
  一個有膽量在龍潛眼皮底下作孽的小賊,他背後究竟憑借的是誰的勢力?
  
  那小賊現在隱藏在四堂街,這裡散佈的勢力眾多,就算龍潛也不敢輕易的一鍋端,因為其中牽連的關係太過複雜。
  
  最重要的是,他們現在並沒有證據可以抓到那小賊,不止是禹王鼎,就連司母儀方鼎的下落都不甚清楚。
  
  除此之外,還要揪出那個潛伏在桂秋堂的內奸,如果沒有他裡應外合,禹王鼎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被盜走。
  
  楚辰雙手插兜,一邊思考著最近幾天的事,一邊陪著韓睿在跳蚤市場中穿行,那琳琅滿目的古玩和舊貨,在他眼裡如同黑白兩色涇渭分明,別人需要拿到近處端詳半天的東西,他遠遠一望便知真假。
  
  楚辰是楚家封鬼師中的異類,但他一點都不後悔擁有這雙鬼眼,即使有時候會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正思索著,一旁的韓睿突然停下了腳步,楚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發現幾米外的角落裡坐著一個半百老頭,那老頭不像其他攤販高聲喝叫拉攏顧客,只是自顧自的低著頭坐在小馬扎上。
  
  老頭身上穿的衣服很舊,卻清洗的乾乾淨淨,他腳下放著一隻巴掌大的銅墨盒,那銅墨盒被幾層舊報紙包的穩穩當當,只半露出盒蓋。
  
  似乎是察覺到這老頭的不善言談,周圍幾個黑心攤販看了看他腳下的銅墨盒,便開始找茬奚落,紛紛說他這墨盒是西貝貨,不值錢,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
  
  韓睿最看不得老人受欺負,當即走過去冷冷瞥了那幾人一眼,低聲道:「這盒子多少錢,我要了。」
  
  別看韓睿嘴上說的爽快,其實他連這盒子是用來做什麼的都不知道,楚辰在後面看的好笑,便跟過去在他耳邊小聲道:「你知道這東西是真的假的?」
  
  韓睿被楚辰戳中痛處,板著臉默不作聲。
  
  那幾個小販見韓睿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嬉笑道:「小哥,別以為老傢伙賣的東西就一定老,這盒子一看就是新仿的,用都沒用過,你要是真想買,我這一大堆比這個好的。」說著忙從自己攤位上拿過幾個方圓不一的墨盒遞過來。
  
  楚辰笑了笑,抬手隔開欲伸向韓睿的手,蹲下*身從舊報紙裡拿出那銅墨盒,放在手裡仔細看了看,問道:「大爺,這盒子你打算賣多少?」
  
  老頭一直板著面孔,不苟言笑,聽到有人問價便生硬的開口道:「兩千。」
  
  小攤販們聽到這兩個字,不約而同大笑起來,嘲笑老頭獅子大開口。
  
  楚辰打開盒蓋看了看裡面,見這銅墨盒被保存的相當完美,不僅子口、硯板沒有損壞和使用過的跡象,就連絲綿都沒有,更別說墨痕之類的污跡了,再一看盒蓋,那書法刻工大方而簡練,線條堅定流暢,爽利且深刻,一眼便知是名家手筆,何況旁邊還刻著三個字「寅生刻」。
  
  楚辰合上蓋子,將銅墨盒放回報紙裡,笑道:「清末刻銅名家陳寅生大師的作品,只賣兩千是不是太虧了?這銅墨盒雖然沒有使用過的跡象,但也不能憑此判斷它是贗品,受贈於名家,拿來當收藏品保存也是無可厚非,要是給我,我也捨不得拿出來用。」
  
  陳寅生作為清末至民國的刻銅名家,無論花鳥魚蟲還是山水人物皆是手到擒來游刃有餘,而他的書法作品,更是行雲流水字字珠璣,以至於到後來出現了許多假冒其名的仿製品。
  
  不過墨盒這種東西,舊的不一定真舊,新的不一定真新,使用過的不一定很值錢,沒使用過的不一定不值錢。
  
  這些年經常有造假者刻意偽造真品,他們通過煙熏、藥泡、酸咬、打蠟等手法作舊,使墨盒表面形成一層假包漿,看起來非常古舊,甚至將盒面的圖案和書法雕刻遮蓋住,即使拿去清洗也不容易褪掉。盒內的絲綿染滿墨汁,看上去早已乾枯板結,一打開就往下掉黑墨渣。
  
  但是新仿就是新仿,東西不到代,做的再舊也會被人看出真假,反倒不如那些保存完好的真品有吸引力。
  
  周圍一干小販聽說這是陳寅生的作品,都露出一副驚恐的表情,他們完全想不到,這老頭手裡的東西居然是真貨,有人甚至在旁邊嚷嚷:「小伙子你可別看走眼了!」
  
  韓睿不瞭解陳寅生是個什麼人物,也不知道他的作品有多珍貴,只是聽楚辰說這東西是真的,嘴角一勾,就想打電話叫人把錢送過來。
  
  「看來老子還有點眼力。」韓菜鳥得意的暗想。
  
  這時候有個拎著鳥籠子的人走了過來,看到楚辰便三步化作兩步,小跑著竄到近前,說道:「喲,楚哥,什麼風把你吹到這兒來了,怎麼不去我那坐坐,這跳蚤市場有什麼可看的?」
  
  楚辰回過頭,看到眼前男人一身唐裝,耳朵上夾著根煙,手裡拎著個鳥籠子,正是趙來鑫口中的老七,便笑道:「我陪少東家過來轉轉……聽老趙說你最近又上他那摟貨去了?」
  
  「哪兒能呢,我都不敢去了。」老七把籠子拎到面前,說道:「你看我這籠子怎麼樣,晚清的,瞧這鳥籠鉤,瞧這鳥食罐,嘖嘖……」
  
  楚辰托起鳥籠瞅了兩眼,摸了摸那鳥籠鉤,咋舌到:「打眼了吧,這明明是民國舊仿的。」
  
  與新仿的假貨不同,舊仿指的是明清或者民國時期的訪舊,雖然同樣具有一定價值,但沒有到代的真貨來得值錢。
  
  老七一聽是舊仿的,瞪大眼睛上下掃視一圈,問道:「楚哥啊,你沒看錯吧,真是舊仿啊?」
  
  「廢話。」楚辰瞇著眼又看了看,讚歎道:「仿的還不錯,怎麼也能值個幾萬。」
  
  如果不是我有鬼眼,照樣得看走眼,楚辰心想。
  
  「我還以為真是哪個八旗子弟手裡拎過的。」老七歎了口氣,眼角瞥到地上那隻銅墨盒,忽然「喲喲」的叫了起來。
  
  「這盒子不錯啊。」他捧著那只墨盒說道:「楚哥,這墨盒你掌過眼了吧?」
  
  楚辰點點頭,看了眼旁邊不說話的韓睿,對老七說道:「真貨,雖然沒有你那鳥籠值錢,也算是名品。」
  
  「那是,陳寅生的啊。」老七摸著下巴歎道:「想不到今天還真讓我淘到東西了。」
  
  他蹲下身用報紙把盒子包好,問那老頭道:「老大爺,這盒子您能勻給我不?」
  
  老頭點點頭,伸手比了個二。
  
  老七一愣,驚訝的看了看老頭,又扭頭望了望楚辰,見對方頷首示意,便笑道:「您這是把它當普通盒子賣呢,這樣吧,我給您四千五,回頭您家裡還有這樣的,再拿過來給我看看,怎麼樣?」
  
  韓睿見老頭的東西已經被人買走,放下心來的同時不免有些奇怪,他看出這老頭出身正經人家,不至於淪落到來跳蚤市場賣東西的地步,於是上前問了問,這才知道老人家裡最近出了變故,他老伴進了醫院,需要錢來治病,老人東湊西湊卻仍舊少那麼幾千,無奈之下只好把家裡祖傳的寶貝拿了出來,只希望能湊夠治病的錢。
  
  回去的路上,老七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對楚辰說道:「楚哥,你知不知道最近白沙別墅出了一樁殺人案?」
  
  楚辰這幾天都忙著陪韓睿,自然不知道這種事,便回道:「就那個新建的別墅小區?什麼人被殺了?」
  
  老七說:「據說是一夥外地來的人,看樣子都不是什麼正經東西,你是沒見到,死的那個淒慘,脖子整個被砍斷了,有的手腳都沒了。」
  
  楚辰聞言挑眉道:「怎麼著,你看見了?」
  
  老七訕笑道:「那怎麼可能,我是聽別人說的,不過新聞上有報道死者的模樣,我看了眼,裡面幾個人在前一陣的拍賣會上出現過,就跟那個拍走司母儀方鼎的男人坐一桌。」
  
  「真的假的?」這下不止楚辰,就連韓睿都眼前一亮。
  
  「嘿,我騙你們有意思麼。」老七勾眉搭眼的說道:「桂秋堂那天拍賣我也去了,就坐在旁邊幾桌,正好看見那小子,不過他們那桌人各個五大三粗的,看著就不像內行人,我估摸他們是陪著那小子去的,瞄準了要拿下司母儀方鼎呢。」
  
  聽完老七的話,楚辰心裡馬上有了計較,他點頭跟老七胡侃幾句,便帶著韓睿回到了桂秋堂。
  
  兩個人心裡都明白,這無意中打聽來的消息,正是他們需要的線索。那幾個人之所以會被謀殺,沒準就是禹王鼎引起的內訌。
  
  查清白沙別墅的位置後,楚辰把總裁辦公室的門關上,說道:「今天晚上咱們溜進去看看,也許能發現點有用的。」
  
  韓睿放下電話走到沙發上坐下,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然後仰起頭靠著沙發背,抬手摀住雙眼,透過指縫看到那個男人正低頭在書桌前整理資料。
  
  韓睿心裡一動,忽然問道:「喂,楚辰……」
  
  「嗯。」
  
  「你為什麼這麼幫我?」



12、chapter 12.

  「為什麼?」楚辰怔了一下,手中動作停頓幾秒,隨後勾起嘴角笑道:「別告訴我你真不明白。」
  
  韓睿微微一愣,放下手坐直身體,發現楚辰嘴邊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澀,如同他的側影一般給人落寞之感。
  
  的確,韓睿心底隱約能夠明白楚辰在想什麼,通過前一陣的接觸,加上這幾天楚辰耐心的陪同,手把手的教給他鑒定古玩的方法,就算韓睿再傻也能看出楚辰很在意自己。
  
  那種在意是一點一滴的,完全沒有虛情假意的痕跡,如果不是真的在乎,沒有人可以做到這樣細緻入微。
  
  何況在那之前,楚辰的擁抱和親吻都告訴他,這個男人喜歡自己,雖然韓睿不知道原因,但也不能否認那種從對方身上傳遞過來的感情。
  
  想起在四堂街裡被自己躲過一吻後,楚辰變得黯然的眼眸,韓睿心裡忽然有點不是滋味。
  
  兩人之間模糊的感覺令他手足無措,不知道到底該怎樣去面對。
  
  他不是女人,不可能就這樣回應楚辰,那會讓他覺得自己被當成馬子泡了。
  
  ……即使他對楚辰並沒有厭惡的感覺。
  
  良久,韓睿移開目光,壓低聲音說道:「我不是女人,也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男人,要玩戀愛遊戲你最好去找別人。」
  
  「想像中的那種男人……」楚辰自嘲的笑道:「你根本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是什麼樣。」
  
  韓睿被堵的沒話說,想了半天後站起來煩躁的撓了撓頭,問道:「那你告訴我為什麼看上我了,是因為我的身份,還是我開車撞了你你對我一見鍾情?」
  
  這他媽又不是什麼腦殘電視劇,韓睿暗罵。
  
  楚辰沉默了一會兒,放下手中的資料,轉身看了過來,那幽深的眸子讓韓睿感到一絲心慌。
  
  「我說過,你上輩子是我老婆。」
  
  說完,楚辰轉身走了出去,留下韓睿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抓狂。
  
  坐在桂秋堂隔街的小餐館裡,楚辰要了一碗麵慢慢吃著。
  
  這家店是他以前經常來的,那時候為了攢錢買房子,天天省吃儉用,這家的面做的好吃,老闆人厚道又客氣,買了房子以後楚辰發現自己居然保留了每天來吃麵的習慣,甚至沒有心思再去吃其他東西。
  
  就好像他對韓睿一樣,重生之後才明白,自己原來早已習慣有那傢伙陪在身邊。
  
  回憶起上輩子剛剛相遇的時候,兩人每天針鋒相對,暗地裡總要擠兌對方幾句,楚辰習慣了表面裝的道貌岸然,嘴裡不冷不熱的話每每氣的韓睿怒容滿面,薄唇緊抿,幽黑的眸子泛出冷光。
  
  後來接觸的越來越多,不知道什麼時候這種情況就突然發生了變化。
  
  和韓睿的第一次接吻十分突然,兩人都沒有心理準備,韓睿俊臉漲紅,閉著眼小心翼翼貼過來的樣子讓人心癢難耐,楚辰自己當時也很緊張,摟住對方結實的腰身,一狠心就吻了下去。
  
  然後,就莫名其妙的再也分不開了。
  
  不過,即使感情再好,他也從來沒有說過「愛」這個字。
  
  如果當初說出來就好了……楚辰將錢放在桌子上,站起身走出餐館。
  
  大概晚上十點的時候,楚辰徒步走到白沙別墅區外,遠遠看到一個人影佇立在門口。那人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把玩著手機,一身休閒裝愈發襯得他身姿挺拔。
  
  聽到腳步聲,韓睿收起手機,抬頭看向楚辰,問道:「怎麼這麼慢。」
  
  楚辰望了望遠處停著的汽車,無所謂的說道:「我又沒車,自己走著來的。」
  
  韓睿嘴角一抽,沒再多說什麼,帶頭向小區內走去。
  
  由於發生了命案,小區內的保安陡然增多,出入也查的更加嚴格,不過韓睿早就讓人準備好接應,謊稱來這裡看一位朋友,保安打過電話後就放兩人進去了。
  
  沿著小區內的道路向北走,沒過多久就看到那棟被警戒線圍得嚴嚴實實的二層別墅。因為基本已經調查完畢,警方早已將這裡的人調回。
  
  楚辰和韓睿趁巡邏的保安離開,悄悄溜到別墅後方,正門鎖的很牢固,他們手上沒有鑰匙,只能從後面尋找空隙。
  
  這房子是剛剛裝修完的,還沒有來得及裝防護欄,韓睿在楚辰的幫助下借助自身敏捷的優勢,三兩下就爬上了一樓的窗戶,那窗台十分寬大,剛好能夠讓他站在上面。
  
  韓睿試了試,發現窗戶是從裡面反鎖的,於是對楚辰說道:「得想辦法把這個撬開。」
  
  楚辰想了想,轉身向旁邊的別墅走去。
  
  不一會兒,他手上拎著把扳手回到原地,韓睿看見他手裡的東西,驚訝道:「你從哪裡搞到的?」
  
  「旁邊借的。」楚辰說著把扳手遞給韓睿:「我跟他說車壞了,借來用用,一會兒就得還回去。」
  
  韓睿點點頭,拿過扳手插*進窗縫,他手勁大,沒費多少時間就把緊鎖的窗戶撬開,窗戶上的鎖扣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徹底報廢。
  
  韓睿拉開窗戶,又順手把楚辰拽了上來,然後輕巧的縱身躍了進去。
  
  屋內黑漆漆一片,楚辰跳進來的時候險些被旁邊的東西絆倒,他皺了下眉,打亮隨身攜帶的小手電筒,開始往樓梯的方向摸索。
  
  如果真的是這夥人盜走禹王鼎,那肯定會將贓物藏在二樓,那裡留下的線索應該更多。
  
  韓睿用手機照亮,在客廳裡四處轉了轉,既沒看到血漬也沒看到其他特殊的東西,發現楚辰走向二樓,便也跟了過去。
  
  兩人如同做賊一般在別墅裡亂轉,直到在二樓一間臥室中發現大量血跡後,才終於停下腳步。
  
  「別過去。」楚辰拉住意圖上前查看的韓睿,將他護在身後,在他們面前的,是幾個蹲坐在地上的冤鬼,楚辰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幾個鬼皆是一副驚恐的表情,似乎死前經歷了什麼異常可怕的事。
  
  難道這幾個就是老七口中的「幫手」?怎麼看上去那麼慫……楚辰有點吃驚,心道有膽量偷禹王鼎的人,怎麼會被嚇成這副熊樣?
  
  可惜即使楚辰擁有鬼眼,能夠清楚的看到周圍的鬼怪,卻仍舊無法與他們溝通,俗話說陰陽兩隔,人鬼殊途,兩者之間終究沒辦法靠語言來聯繫。
  
  楚辰握著手電筒,走過去在其中一個男人面前蹲下,那已經化身亡魂的男人察覺到活人氣息,驚嚇的抬起頭來。
  
  楚辰上下掃了男人一眼,皺眉道:「不像被人殺死的,倒像是被嚇死的,看見什麼了能給嚇成這樣。」
  
  韓睿在一旁奇怪道:「什麼?」
  
  「沒什麼。」楚辰搖了搖頭,從兜裡掏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白紙,那白紙在他手中沒過多久就燒了起來。
  
  楚辰站起身,兩指夾住白紙指向那男人,男人便匍匐著跪在他腳下。
  
  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楚辰刻意背對著韓睿,他還不想讓韓睿知道自己封鬼師的能力,這畢竟不是什麼太光彩的事。
  
  待到那男人聽話的離開後,楚辰扔掉燒成灰燼的紙屑,拍了拍手說道:「行了,咱們回去吧。」
  
  「現在回去?」韓睿疑惑道:「還什麼都沒找到。」
  
  楚辰笑了笑,拉著韓睿往樓下走去。
  
  其實根本就找不到什麼,警察已經全面搜查過的地方,怎麼可能會留下明顯的線索,楚辰之所以想到這裡來看看,就是抱著賭一賭的想法,他猜那幾個被殺的人還沒有離開,才會拉著韓睿過來查看。
  
  這些人與禹王鼎接觸過,又和那個小偷是同夥,肯定知道那男人藏在哪裡,楚辰就是利用這一點,使用封鬼術操縱了那隻鬼,讓他替自己尋找禹王鼎的下落,得到線索後,那隻鬼自然會回來報告。
  
  出了小區後,楚辰看了眼手機,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便對韓睿說道:「時候不早了,回去吧,過幾天應該就會有結果。」
  
  「什麼結果?」
  「秘密。」
  
  韓睿沒有再問,轉移話題道:「那我開車送你回去。」
  
  坐在韓睿的車上,楚辰又將這些天發生的事回憶了一遍,覺得很快就會知道那個男人究竟把禹王鼎藏在哪裡,不止是他,韓文清應該也查出了一些眉目。
  
  韓家歷來疼愛韓睿這個小少爺,現在出了事,兩個當家都不可能坐視不理。
  
  第二天一早,楚辰是被電話吵醒的。
  
  他煩躁的接通電話,卻因為對方所說的事而瞪大了眼睛,片刻後又逐漸沉默下來。
  
  「好的,我馬上過去。」楚辰面色沉重,機械的回答著。
  
  放下電話,他坐在床上愣了一會兒,腦子裡不斷閃過那些黑色的畫面,心裡則默默想道:
  
  終於還是來了……



13、chapter 13.

  楚辰的父母一向不和,他從小到大幾乎就是在父母的爭吵中渡過的,以至於大學沒有畢業就一個人跑出來混。
  
  父親被殺的事一度讓他心神不寧,所以才會發生車禍那件事,不過也正是由此,他和韓睿才能真正開始相識。
  
  韓睿對楚辰來說就像陰雨天的一道陽光。
  
  那段時期楚辰心情非常不好,和韓睿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總會鬥幾句嘴,但就是這樣的韓睿讓他暫時從陰影中走出,後來兩人漸漸混熟,天天黏在一起,如同剛進入的戀愛階段的情侶那樣,偶爾做點更加親密的事。那時候楚辰最大的愛好就是欺負韓睿,看著他因為自己高興或者傷心。
  
  楚辰以為日子會繼續平靜的過下去,卻又突然迎來新的噩耗。
  
  父親被殺後,楚辰的母親就消失不見了,他當時沒有仔細去查找,以為母親和自己一樣被這件事打擊。他覺得兩人都該平靜一下心情,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
  
  然而在被警察叫過去的時候,楚辰才得知,自己的親生母親正是殺害父親的重要嫌疑人,只不過警方雖然掌握了一定的證據,卻始終沒有抓捕到那個女人。
  
  楚辰頭疼的揉了揉額角,他知道,這次警察叫自己過去只是詢問,他們擔心是他在包庇那個女人,妨礙他們抓捕真兇。
  
  不過楚辰隱約察覺到,重生之後這件事的時間似乎提前了,他不知道這件事提早到來會意味著什麼,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自暴自棄,甚至因為這件事去傷害韓睿。
  
  即使……警方之後會將親生父母互相殘殺的真相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他面前。
  
  從警察局出來後,楚辰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閒逛,不出他所料,警察果然是想從他這裡得到一絲線索,還好他人證物證俱全,並且特意帶了車禍後醫院開出的證明。
  
  但陰影就是陰影,那是上輩子對他來說最沉痛的打擊,就算重生之後也是一樣。
  
  沒有真正經歷過的人大概永遠無法體會親生父母互相殘殺是一種怎樣殘酷的現實,楚辰更願意有人告訴他父母是出了其他意外死的,那會讓他心裡好過很多,就算那只是變相的心理安慰。
  
  拿出手機,發現韓睿發來兩條短信,問他今天怎麼沒去上班。
  
  楚辰輕輕勾起嘴角,心情忽然好了一點,那小子肯定是想他了,不然不會拐彎抹角的發這種短信。
  
  手指一彎,楚辰麻溜的按下幾個字,然後發送:老婆想我了?
  
  過了一會兒對方回復:想你大爺。
  
  楚辰笑了笑,剛要告訴韓睿自己馬上去桂秋堂,就聽見旁邊有輛車正在衝自己按喇叭。楚辰扭頭一看,居然是韓睿的大哥韓文清。
  
  韓文清這次出來排場很足,後面跟了一溜龍潛的小弟,他打開車窗朝楚辰一招手,說道:「上來。」
  
  楚辰歎息一聲收起手機,乖乖坐上韓文清的車。
  
  要說楚辰能在桂秋堂工作,還要多虧韓文清這位伯樂,當初楚辰走大街串小巷到處招貓逗狗的時候,正好碰上韓文清帶著小弟到下層實行改革政策,打壓B城所有不聽他話的小混混。
  
  於是兩人就這麼認識了,那時候韓文清也是個毛頭小子,遠沒有現在這麼沉穩。
  
  他把楚辰收歸帳下,便被老爹韓越叫去接班,楚辰也順利的進入了桂秋堂,憑借一雙鬼眼學得一手鑒寶的本事,慢慢四平八穩升到如今這個地位。
  
  韓文清在楚辰上車後便揮手示意司機繼續開,他轉過頭,看著楚辰說道:「聽小睿說你這幾天在幫他查那件事?」
  
  楚辰點點頭,韓文清又問:「有眉目了麼?」
  
  楚辰說道:「算不上有眉目了,不過過幾天肯定會有結果,偷鼎的那小子之前在四堂街出現過,我懷疑他背後的勢力和四堂街那些人有勾結。」
  
  「嗯。」韓文清揉了揉額角,「我也查到一些,那個混在桂秋堂的內鬼已經知道是誰了,現在還沒打算動他。」
  
  「內鬼?」楚辰愣了一下,說道:「是打雜的還是……」
  
  韓文清搖了搖頭,說道:「能在拍賣會開始之前動手腳的無非是那幾人,查一查那天誰去的最早,又最容易接觸禹王鼎就知道了。」
  
  韓文清一提醒,楚辰馬上想起那天到桂秋堂時在後台看見的一眾花娘男侍,還有走進vip房間首先見到的那三人,除去韓睿不說,另外兩人一個笑容滿面招呼自己坐下,另一個如同往常板著老臉……
  
  「你是說,內鬼是他?」楚辰驚訝道:「他在桂秋堂幹了這麼多年,何苦在這時候橫插一腳。」
  
  「這你得問他。」韓文清低哼一聲,指指前面說道:「知道咱們現在要去哪兒麼?」
  
  「這得問你。」楚辰說。
  
  「就是去四堂街。」韓文清說道:「那幫人搞了個地下拍賣會,我剛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他們是想在老底被揪出之前把禹王鼎脫手,我不能讓他們如願。」
  
  楚辰疑惑道:「所以你現在是要去看著他們?我倒懷疑是不是真的有人敢買。」
  
  「總有那麼幾個不明事理的蠢貨。」韓文清歎道:「不然我也不會把桂秋堂的事交給小睿,說實話我已經跟他們鬥了好幾天,這幫王八蛋鬼主意敢打到龍潛頭上,老子就讓他們永遠留在B城。」
  
  看著那張與韓睿有幾分相像的俊臉露出猙獰的表情,楚辰轉過頭望向窗外,低喃道:「還是弄走吧,別留著禍害自己人了。」
  
  為了這次地下交易,四堂街周圍一早就被清理乾淨,幾個小混混把守著街口,閒雜人等一概不准靠近。
  
  韓文清帶著小弟趕到的時候,那幾個小混混都看傻了眼,不知道是不是該進去和當家知會一聲,他們可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韓文清自是不將這些嘍囉放在眼裡,他戴上墨鏡,理了理領口,便昂首挺胸的走了進去。
  
  楚辰跟在他後面,看著這個前一陣剛剛光顧過的地方,不禁感慨頗多。
  
  不知道韓睿現在在做什麼,是不是還在等他……
  
  路過巧紅院,楚辰往裡面掃了一眼,忽然想起在拐角處兩人相擁而立的模樣。
  
  四堂街雖然被稱作街,其實也就是個巷子的規模,只因巷子裡藏龍臥虎,才會令普通人聞風喪膽。
  
  韓文清卻是不怕這些的,他是龍潛的二當家,從小到大什麼事沒遇到過,四堂街裡那些雜七雜八的人躲在各自的院子裡,即使遠遠的發現他剛想張開嘴吼兩句,待看到他身後那些高大健壯的保鏢小弟時也就自然噤了聲。
  
  沿著小巷一路往裡走,楚辰發現這裡面不僅有幾家沒牌子的古董店,兩個賭場,一個掛了冥燈擺滿花圈紙錢的小院,還多了類似妓院的地方,那些姑娘見他們一夥人來勢洶洶,嚇得把大門都關了。
  
  見狀楚辰不由暗想,這是摸準了條子不敢管這裡,所以嫖娼賭博花樣百出,什麼不讓干他們就幹什麼。
  
  「就是這?」站在沒有任何牌子標示的院門外,韓文清向身後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問道。
  
  那男人看了一眼,恭敬的回答道:「是這裡。」
  
  韓文清便不再多說什麼,帶頭走進了進去。
  
  這院子在外面什麼都看不出來,進去之後才知道別有洞天,幾個年輕的小伙子進進出出忙裡忙外,似乎在做什麼準備,一個高個光頭站在門口抽煙,看到韓文清帶著人進來瞬間瞪大了雙眼。
  
  「喲……」光頭心虛的吐掉了煙,上前幾步扯起嘴角笑道:「這不是韓二當家麼,怎麼有空到我這來閒逛?」
  
  韓文清笑了笑,點頭道:「聽說你最近收了批寶貝,準備低價拍賣,我那正好缺貨,就順道過來瞅兩眼,沒準有我需要的呢?」
  
  韓文清話裡有話,那光頭卻也不笨,他臉上神色不變,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那敢情好,有韓二當家捧場,我們也好盡快把貨拋出去。」
  
  在光頭的帶領下,一群人繞過幾個門廊,來到一間小型的地下拍賣場。
  
  場內燈光昏暗,為數不多的座位上幾乎坐滿了人,楚辰掃了一眼,看出這些都是道上惡名昭彰的暴發戶。
  
  隨著韓文清入了座,楚辰抬眼打量起這裡面的裝修佈局,他在想,現在韓文清到了場,那夥人要找什麼樣的貨來代替禹王鼎,他們斷然不會將拍賣物品的名稱如實報出,但絕對是誇下海口,否則也請不來這麼多的大款。
  
  如今禹王鼎是不可能亮出來了,那個幕後黑手估計已經急火攻心,如果他敢拿假貨或者其他不入眼的貨來充數,這些大款一旦發現自己被忽悠了,以後肯定不會再和他合作,韓文清這招等於是一箭雙鵰。
  
  正走著神,門口忽然又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面相斯文,戴著眼鏡,另一個則身形妖艷,是位女子。這兩人一進門,場中氣氛立刻又有了新變化。
  
  楚辰定睛一看,發現這兩人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顧紅娘,和在地下賭場中坐在紅娘旁邊的那個男人。
  
  不過與其他人不同,最令楚辰感到驚訝的,是此刻正站在那男人背後的另一個詭異身影……



14、chapter 14.

  「喲,文清也來了?」顧紅娘美眸掃過全場,一眼就看到坐在前排的韓文清,隨即挽著身旁的男人走了過來。
  
  在她旁邊陪著的,正是與其交好的飛陰當家孫燁。
  
  飛陰也是黑道上的一大巨頭,他們軍火販毒什麼都做,而孫燁這個人,雖然不能說是無惡不作,但也絕沒做過什麼好事。
  
  楚辰在看到孫燁身後站著的那個人影時就對他起了戒心,當即對韓文清做了個隱晦的手勢,韓文清雖然不明白楚辰為什麼要自己小心,也不知道要小心的是紅娘還是孫燁,但仍是提起了幾分警惕。
  
  楚辰在韓文清站起身和對方客套的時候,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孫燁身後那個除了他沒有人能察覺到的傢伙。
  
  就在昨天,他剛剛讓它去幫自己找出禹王鼎所在,沒想到今天卻在這裡碰上。
  
  這隻鬼接到的命令是找到禹王鼎,自然會跟在最有可能接近禹王鼎的人身後,也就是說,這個面相斯文的孫燁知道禹王鼎在哪裡。
  
  難道就是這個男人在幕後操縱,那盜走禹王鼎的小賊也是他手下?楚辰皺了皺眉,突然覺得這件事越來越不好辦。
  
  孫燁刁鑽奸猾在道上是出了名的,他如果不留下把柄只是暗中操作,那麼即使是地頭蛇龍潛也奈何不了他半分。
  
  楚辰現在雖然知道這件事與孫燁有關,卻苦於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這樣下去就算找到禹王鼎,他們也不能把孫燁怎麼樣,反倒還要為拍賣會的事賠禮道歉。
  
  所有嘉賓都到齊後,光頭在前面招呼了兩句,便鑽進後台準備去了。不過由於某些特殊原因,他這次準備的時間比較久,久到拍賣場內已經有人開始表達不滿。
  
  知道實情的楚辰和韓文清氣定神閒的坐在原位,準備看場好戲,楚辰是真想看看,這些人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出什麼樣的東西。
  
  如果他沒猜錯,那個盜鼎的小偷現在應該也在後台。他與光頭勾結暗中拍賣禹王鼎,恐怕就是受了孫燁的指示。
  
  大約又過了二十分鐘,光頭才滿頭大汗的搬上來一樣東西,他將那東西平穩的放置在台上,呵呵一笑,對眾位嘉賓說道:「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這寶貝太珍貴,我們也不能怠慢不是。」
  
  楚辰看著那個放置在台上的青銅器,輕輕哦了一聲,然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二當家,你看那東西怎麼樣。」楚辰深知韓文清眼力拙劣,故意調笑道:「不妨告訴你,那是春秋戰國時期才有的獸形。」
  
  韓文清看出楚辰想害自己出醜,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光頭把東西放好,後台又鑽出一個女人,楚辰皺了皺眉,發現這女人就是上輩子跟自己喝過茶的巧紅院老闆霍媛,如此看來,她老公也在這件事裡摻了一腳,怪不得之前會看到他們和盜鼎的小子走在一起。
  
  霍媛一出來就開始為場中的嘉賓介紹這件青銅器,稱這是前一陣剛從戰國墓裡盜出來的,名叫錯金銀虎屏風座。
  
  「別的我也不講了,各位都是明眼人,東西是好是壞你們心裡清楚。」霍媛巧笑嫣然,嘴裡故意說著模糊話:「戰國的青銅器能夠保存如此完好,基本就是無價的,這東西放到外面都是要被槍斃的。」
  
  這次來的都是黑心商暴發戶,又是聽說有難得一見的東西特意從各地趕來,他們吃準光頭不敢一次得罪這麼多人,對古玩這行也缺乏瞭解,所以除了韓文清,沒人身邊帶著鑒定師。
  
  「既然各位心裡有數,我就開始報底價了。」霍媛環視全場,見沒人有反對的意見,心裡暗笑,便抬起手準備起價,他們剛剛在後台就已經敲定了主意,幹完這趟馬上卷錢走人。原本趟這攤渾水是以為龍潛不知道他們的底細,現在韓文清一來,幾家人立刻有了悔意,三方都不是能得罪的主,為今之計只有走為上策。
  
  楚辰一眼就看出霍媛的心思,他緩緩站起身,喊了聲等等,接著幾步跨到台上,單手插兜來到那虎形屏風座邊上。
  
  「怎麼?」霍媛心下一沉,面上仍是媚笑連連,她不知道楚辰上來所為何事,只能先按兵不動。
  
  楚辰看了看霍媛,嘴角一勾,抬手敲了敲那屏風座,說道:「春秋戰國時期鳥獸支架盛行,這錯金銀虎屏風座做工精湛,虎形逼真靈巧,線條流暢,口沿隱約露出銅質底色,表面光潔,紋飾纖毫可辨,的確——是件不錯的仿品。」
  
  此話一出,場中立刻傳來幾聲驚呼,霍媛臉色突變,正要發火,楚辰豎起手指,打斷她的話,繼續說道:「不過再精明的仿造者也難免出現錯漏,如果不是這一點,就連我都難以看出其真假。」
  
  楚辰舉起那週身乾淨整潔,完全沒有一點黑霧的屏風座,笑道:「任何時代的東西都有它的獨特性和嚴謹性,紋飾就是最好的辨認方法,這虎屏風座其他方面做的堪稱完美,結構和高度也相當標準,但老虎背上的花紋卻並不是這麼簡單,這隻老虎從頭到腳的金色花紋都是條紋,而據我所知,戰國時期的虎形屏風座,頭和尾巴的部分應該是扇紋。」
  
  說完,楚辰不再去看霍媛和光頭的臉色,逕自走到台下,場中一時竟無人再開口說話。
  
  良久,顧紅娘突然站起身,蹙眉罵道:「好啊你個禿驢,把我們幾個騙到這裡來居然就為這麼個假貨,誰給你的膽子?」
  
  她話一出口,其他人也紛紛叫嚷起來,旁邊的孫燁臉色不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默不語。
  
  楚辰卻已經看出,顧紅娘和此事應該沒有多大關係,可能只是孫燁拉來的擋箭牌,他轉頭和韓文清對視一眼,韓文清便站起身說道:「原來只是場笑話,我還以為有什麼真東西能讓大家開開眼呢。」
  
  光頭和霍媛這時候徹底慌了手腳,霍媛張嘴就說楚辰在騙人,顧紅娘馬上嘲諷的譏笑道:「你說他騙人?哼,桂秋堂的紅牌鑒定師,崔六爺親自相中的人,敢情還不如你們知道的多了?」
  
  場中混亂一片,韓文清見好就收,帶著一眾人等走出拍賣場。鬧出這樣的醜事,就算他們再把禹王鼎拿出來,也沒有人會相信那是真貨了。
  
  坐在自己的車上,韓文清笑得無比愉快,想起在拍賣場裡楚辰提醒自己小心,便問道:「你叫我小心,是懷疑顧紅娘和孫燁?」
  
  楚辰不怕韓文清懷疑自己,直接了當的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孫燁就是這件事的幕後主使。」
  
  「你怎麼知道的?」韓文清驚訝道:「我也只是懷疑而已,想不到你都有把握了。」
  
  楚辰想了想,拐了個彎說道:「顧紅娘和孫燁都是知道禹王鼎存在的人,桂秋堂在拍賣前曾經給那幾家發過圖片,光頭敢請這兩位來就說明他知道他們不會把事情告訴龍潛,所以顧紅娘和孫燁都有嫌疑,但後來看到紅娘的表現,我就把目標鎖定孫燁了。」
  
  韓文清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孫燁叫上顧紅娘很可能是想拉她入伙,或者乾脆把貨轉手給她,反正紅娘有的是錢,又有勢力,兩人合作等這事過去再把禹王鼎運走不是什麼難事,龍潛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沒辦法再三挽留他們。」
  
  楚辰知道韓文清指的是什麼,這些天因為禹王鼎丟失,龍潛藉故將所有參加拍賣會的人留在B城,就是不想讓那個盜鼎的小賊混在各大勢力中將鼎帶走,但這種方法不可能長時間實行,那些人在B城待煩了遲早要強行離開,即使龍潛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們。
  
  「那你準備怎麼辦?」楚辰問道。
  
  韓文清揉了揉額角,歎息一聲道:「孫燁不好惹,不能徹底抓住他的把柄最好不動,所以我不打算和他挑明,只要能拿回禹王鼎就行,其他的還要細算。」
  
  楚辰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作為報酬,韓文清請楚辰到城裡的首陽閣吃了頓飯,然後親自送楚辰回家。
  
  楚辰累了一天,早就沒什麼力氣再折騰,有人肯請吃飯他自然高興,這就又省了一頓飯錢。
  
  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楚辰躺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心裡想著,不知道韓睿今天在桂秋堂做了些什麼,沒他陪著那小子肯定無聊的很。
  
  從衣兜裡翻出手機,楚辰抬腳踢飛茶几上的空罐子,那是他昨天剛買的百事可樂,喝完了也懶得扔,罐子七倒八歪堆了一地,不到萬不得已他從來不動手收拾。
  
  這時候就又想到韓睿的好了。
  
  發了一條短信給韓睿,楚辰調戲道:老婆在幹嗎,有沒有想我?
  
  等了大概二十分鐘,卻不見那邊回應,楚辰一皺眉,乾脆撥通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周圍似乎有很多人,楚辰聽到一個柔美的女聲問道:「找誰?」



15、chapter 15.

  風風火火的穿上衣服,楚辰邊往外走邊怒氣沖沖的對著手機吼道:「我問你韓睿呢!」
  
  那邊此時已經換了一個人接電話,那男人一聽楚辰的聲音,驚訝道:「喲,楚哥?」
  
  楚辰一愣,問道:「你是?」
  
  那邊又折騰了一會兒,說道:「是我啊,小劉,楚哥你怎麼有韓少電話,我們現在在東街這邊的酒吧,要不要一起來啊?」
  
  「當然一起來。」楚辰冷哼一聲,聽出是同在桂秋堂工作的劉鑫,沒好氣的說道:「韓睿怎麼會跑去酒吧,你怎麼跟他在一起?」
  
  楚辰在剛聽到那女人的聲音時就察覺出不對,直覺告訴他韓睿現在肯定沒和什麼正經人攪在一起,劉鑫接了電話後,他頓時明白韓睿是讓劉鑫這個花花公子給拐走了。
  
  劉鑫是桂秋堂鄭遠師傅手下的大徒弟,去年開始到桂秋堂工作,眼力雖然不怎麼樣,倒也算是勤快,此人沒什麼大缺點,就是喜歡花天酒地的玩,東街那片他是熟人,幾乎每家店都有貴賓卡。
  
  韓睿和劉鑫年齡差不多,又是直來直去的性子,兩人沒準就是在桂秋堂勾搭上的,劉鑫一高興就把人拐到酒吧去了。
  
  楚辰問清地址打了車直奔東街,他心裡急的冒火,就怕韓睿在酒吧那種地方招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尤其是女人。
  
  對於現在的楚辰來說,女人是最大的敵人,這一世韓睿還沒有愛上他,他卻要處處提防,防止別人先把韓睿勾走。
  
  酒吧位於東街最北端,龍潛在這裡雖然也有產業,不過那都是用來充門面的,龍潛的主業不在這裡。這家店算是東街比較紅火的一家,並不在龍潛名下。
  
  酒吧的裝修十分簡約,外表看上去沒什麼特點,裡面卻熱鬧非凡,到了晚上酒吧裡經常會有演出,夜場只有vip客戶可以進入。
  
  楚辰骨子裡仍有一種中國人的保守,他最不喜歡酒吧和夜店這種聲色場所,就算上輩子都沒怎麼來過,更別說現在已經改邪歸正,立志當個「愛老婆」的好男人。
  
  所以楚辰在門口就被人攔下了,門迎小姐讓他出示vip卡,旁邊人高馬大的保安虎視眈眈的望著他。
  
  楚辰無奈,冷著臉撥通劉鑫電話,兩分鐘後喝的迷迷糊糊的劉鑫興高采烈跑出來接人。
  
  兩人並肩往裡走,楚辰問道:「韓睿呢?」
  
  劉鑫暈忽忽的答道:「韓少和人拼酒呢,不是我誇,韓少的酒量可真是世間少有啊,那麼多人都喝不過他,我就後悔咋沒早點結識韓少,以後來東街也好多個伴。」
  
  楚辰聽了劉鑫的話,差點沒忍住要揍他。深吸了兩口氣,楚辰努力壓抑著怒火,警告道:「以後不要帶他來這種地方。」
  
  劉鑫正處於神遊天外的狀態,聽到這話也沒多想,嬉笑道:「嘿,韓少自己想去哪還是我能控制的嘛,楚哥你是不是管太多了啊?」
  
  楚辰黑著臉沒說話,只顧悶頭往前走。
  
  韓睿一向只在龍潛的地盤上走動,馬場那種地方他去的最多,也最喜歡去,只是楚辰沒想到這一世的變動太多,現在韓睿迷上了酒吧,他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楚辰被劉鑫帶到一個足夠坐下十人的豪華隔間,一眼就看到坐在正中被幾個美女包圍著的韓睿,那小子俊臉通紅,眼神飄忽,很明顯已經喝多了。再往旁邊的沙發上看,發現韓睿的手機被遠遠的扔在一邊,這大概就是他剛才為什麼沒有回自己電話的原因。
  
  「韓睿。」楚辰皺眉叫了一聲,走過去扒開那幾個女人,把手機放回韓睿上衣口袋。
  
  「你怎麼來了。」韓睿瞇起眼,看著面前的男人問道:「不是和我大哥出去了麼,這麼早就結束了?」
  
  楚辰愣了一下,看著韓睿被酒氣蒸騰的愈發迷離幽深的黑眸,心說這小子到底醉沒醉,什麼叫這麼早就結束了?
  
  「出去辦點事而已。」楚辰坐了下來,按住韓睿想要拿酒的手,低聲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到這裡來了。」
  
  韓睿沒有理會楚辰,揮開他的手,兀自拿起一瓶酒,對對面的男人說道:「繼續,老規矩,輸了的人上台。」
  
  韓睿因為出身黑道,從小就被教育做事要拿出氣勢,可惜他理解出了點錯誤,以至於在外人面前總是習慣性的板著臉,楚辰回想了一下,似乎就連自己都很少見到韓睿笑。
  
  這次來到酒吧,韓睿在劉鑫的推薦下和別人玩起拼酒的遊戲,幾乎都是靠氣勢壓住別人,他不苟言笑,話也不多,只顧一個勁的喝酒,即使喝暈了也面不改色、不吵不鬧,大概只有楚辰明白,這小子其實根本不會喝酒。
  
  對面的男人身材高大,面容英俊,聽到韓睿的話也只是輕輕一笑,便拿起酒瓶乾脆的喝了起來。
  
  韓睿不想輸,因為輸了的人就要上台表演鋼管舞,在楚辰到來之前,他已經讓好幾個人醉眼迷離的上台跳舞去了,其中有男有女,長得都還不錯,為今晚的夜場帶來不少樂趣。
  
  楚辰看到韓睿不要命的灌酒,心下一沉,奪過他手裡的酒沖對面的男人說道:「我替他喝。」
  
  對面那男人看了楚辰一眼,問道:「如果你輸了呢?」
  
  「我上台。」楚辰無所謂的答道。
  
  周圍一眾男女見楚辰看上去要成熟許多,偶爾又流露出一種無賴的架勢,便紛紛鼓掌應和。說實話,他們也不想再讓韓睿繼續守擂,欺負一個已經喝了一晚上的人實在沒什麼樂趣。
  
  那男人估計也是這種想法,他見韓睿被楚辰壓制住晾在一邊,便轉頭與楚辰拼起酒來。
  
  韓睿莫名的感到煩躁,他幾次想奪回主動權都因為手腳發軟而被楚辰攔了下來,想到今天大哥帶著楚辰去四堂街卻沒有叫上自己,心裡就十分不爽。
  
  他知道大哥和楚辰去那種地方肯定是為了禹王鼎的事,這件事明明是自己的責任,大哥和楚辰卻處處隱瞞自己。
  
  韓睿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他知道自己不聰明,但也不喜歡被人當成笨蛋。
  
  更何況,最近一段時間楚辰一直陪著自己,今天一天不見人影跑去陪大哥,讓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裡空空的,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硬要說的話,就好像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別人拿去玩了一樣……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韓睿頭疼的摀住眼睛,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燃燒,明明不想再去思考有關楚辰的問題,大腦卻完全不聽指揮,他想不出個所以然,就只能任憑疼痛侵襲神經。
  
  酒吧內五光十色,光怪陸離,各類人聚在一起嬉笑打鬧,隔間中楚辰一瓶接一瓶的不停灌酒,如果不是這次到酒吧來找韓睿,他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能喝。
  
  不過楚辰心裡明白,自己是絕對不能輸給對方的。
  
  桂秋堂的鑒定師晚上跑到東街酒吧跳鋼管舞?
  
  他楚辰丟不起這張老臉。
  
  不記得喝了多久,周圍圍觀的群眾走了又來,楚辰對面的男人終於喝到極限。
  
  當眾人歡呼著催促男人上台時,韓睿在旁邊低聲呢喃了一句:「其實我也會跳……」
  
  剛才拼酒一直沒來得及注意的楚辰聞言扭過頭,看到韓睿眼神迷茫雙頰通紅,一副暈頭轉向的模樣,心裡罵道:這小王八蛋還真他媽喝醉了,居然想上去跳舞。
  
  他氣不打一處來,當即抱起韓睿往酒吧門口走去。
  
  劉鑫正和一群人鬧的歡快,對著台上的男人使勁吹口哨,發現楚辰抱起韓睿要走,便疑惑的叫道:「楚哥韓少你們這就回去啊,不再多玩會兒了?好戲還沒開始吶!」
  
  楚辰不搭理他,大手托住韓睿後腰就向外走,劉鑫雙眼模糊,看到韓睿一頭栽進楚辰懷裡,便不再去叫他們,回過頭繼續跟其他人鬧騰。
  
  出了酒吧大門,楚辰望了望周圍,發現韓睿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便抱著韓睿來到車前,從他兜裡掏出車鑰匙,打開後座的門用力將人扔了進去。
  
  看著喝的酩酊大醉的韓睿,楚辰雙眼冒火,覺得自己應該適度的給這小混蛋一點教訓。
  
  酒吧這種地方龍蛇混雜,如果今晚他沒來,這小子喝醉了不一定會被什麼人帶到哪裡去,劉鑫那傢伙整個一粗神經,自己都保不住更別說讓他看著韓睿了。
  
  坐進車裡,楚辰用力關上車門,他不會開車,一會兒還要打車帶韓睿回去,不過在那之前,他決定做點什麼來彌補自己今晚受到的刺激。
  
  車內空間狹小,楚辰將韓睿抱到懷裡,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後輕輕拍著那微微發熱的臉頰說道:「韓睿,醒醒。」
  
  韓睿衣服略顯凌亂,領口大大的敞開著,翡翠扳指半掛在外面,愈發襯得那胸肌結實平坦,迷人的胸線向下延伸,漸漸隱沒在襯衫下方。
  
  楚辰雙眸一黯,忽然覺得酒勁上來了,他心裡藏著把火,就想馬上把韓睿壓在身下狠狠蹂躪。



16、chapter 16.

  抬手解開韓睿的襯衫,楚辰雙手緊抱著對方的腰,讓那發熱的軀體更加貼近自己,然後低頭慢慢吻上韓睿胸口。
  
  柔軟中略帶粗糙的舌頭在皮膚上緩緩舔舐滑動,讓醉酒的韓睿感到一絲麻癢和不適,楚辰收緊雙臂,固執的壓制住懷裡的人,更加用力的在那敏感區域吸吮吻咬。
  
  舌尖由上至下,轉移到右側的突起,楚辰心裡一動,忽然咬住韓睿胸口掛著的翡翠扳指,挪到深色的突起上,借助扳指圓滑堅硬的表面用力碾壓那一點。
  
  「唔!」韓睿身體猛地顫了一下,掙扎著張開眼睛,視線模糊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楚……楚辰……?」韓睿含糊不清的問著,他目光迷離對不准焦距,頭又疼的厲害,完全搞不懂楚辰在做什麼。
  
  韓睿難受的動了動,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雙腿大開的坐在楚辰腿上,兩人身體貼的緊密,奇怪的姿勢讓他情不自禁的問道:「你在做什麼?」
  
  楚辰隱匿在黑暗中的眼睛亮的嚇人,他並不回答韓睿的問題,而是繼續辛勤的用嘴裡的翡翠扳指揉搓擠壓韓睿胸口最敏感的地方,直到韓睿受不了的低喘出聲,下意識的摟住他肩膀,楚辰才吐出扳指,壞笑著在他耳邊說道:「在幫你按摩胸部……」
  
  騷擾自己的東西消失,韓睿沒心思去管楚辰在說什麼,嗯了一聲又低下頭去,閉著眼將頭靠在楚辰肩膀。
  
  他身體疲勞至極,現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韓睿難得柔順的模樣刺得楚辰心裡發癢,他側頭吻上那柔軟的薄唇,舌頭在上面輕輕描繪勾畫,牙齒咬了兩下唇瓣,便用手扶住韓睿的頭,逐漸加深這個甜膩的吻。
  
  舌頭被勾住狠狠蹂躪吮吸,一陣陣電流般的快感從舌尖延伸開來,韓睿呼吸困難的呻吟出聲,微睜的雙眸盈滿醉酒後的霧氣。
  
  感覺到舌頭被放開,那惱人的傢伙又回到胸口,在自己敏感的地方流連不去,韓睿手腳更加酸軟無力,胡亂的推拒著對方,嘴裡不斷低喃道:「別……唔,別舔了……」
  
  沙啞暗沉的嗓音聽在楚辰耳中無比性感,加上那結實的臀部因為掙動不停摩擦著自己下腹,楚辰隱忍的喘息一聲,大手按住韓睿的腰阻止他繼續亂動,然後挪到下面用力抓了兩把,低聲道:「下次再敢來這種地方,我就真的吃了你。」
  
  韓睿也輕輕喘息著,腦中迷茫一片嗡嗡作響,漂亮的腹肌因為呼吸微微起伏,誘的楚辰差點把持不住。
  
  「韓睿。」楚辰又喚了一聲,見對方閉著眼睛毫無反應,便親了親那柔軟的唇,仔細幫韓睿把衣服繫好,然後抱著人去路口打車。
  
  至於韓睿自己的車,只能等他醒來再說了。
  
  費盡力氣把人抱回家,楚辰決定明天再告訴韓文清他弟弟在自己這裡,今天晚上,他覺得還是讓韓睿睡在他這好。
  
  屋子裡亂的一團糟,楚辰一概假裝看不見,他把韓睿放到自己床上,去浴室放了水,就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
  
  過了一會兒水放好了,楚辰幫韓睿脫掉衣服,抱著赤裸的男人走進浴室。
  
  將韓睿放進熱水中,馬上聽到懷裡人一聲低吟,楚辰笑了笑,不顧自己的衣服會被弄濕,開始細心的擦洗那柔韌有力的身體。
  
  隔著一層溫熱的毛巾,楚辰的手緩緩從那緊實的肌肉上滑過,路過胸口的突起時,惡意的用力揉了兩下,韓睿立刻難受的向後縮起身體。
  
  楚辰嘴角一勾,俯身吻住韓睿,一手摟著他的腰背,一手慢慢向下摸去,經過兩條深刻的腹溝,最終到達男人的隱秘地帶。
  
  用毛巾覆蓋住那仍顯柔軟的東西,楚辰邊將舌頭伸進韓睿口中蹂躪吸吮,邊動手揉搓起對方的敏感。
  
  毛巾特殊的粗糙感和那時重時輕的搓弄讓韓睿下意識的弓起身體,被吻住的嘴裡不斷發出嗚咽,雙手無措的抓住那逗弄自己的大手。
  
  隨著快感的逐漸增加,韓睿手上也愈發用力,死死攥著楚辰的手腕。
  
  楚辰吃痛的皺起眉,手裡動作不變,快速套弄那已經挺立的火熱,並不斷刺激韓睿口中的敏感點,直到懷裡的男人渾身猛地一顫。
  
  楚辰笑著放開韓睿,發現他不知何時竟然睜開了眼睛,黑眸茫然的望著自己,濕潤的唇瓣微微開啟,吐露著粗重的喘息。
  
  「睡吧。」楚辰嗓音低啞而溫柔,他吻了吻韓睿的額頭,匆匆幫他擦洗乾淨,便抱著人回到了臥室。
  
  韓睿在那之後睡得很沉很安靜,楚辰自己也去洗了澡,然後鑽進被子輕輕將人摟進懷裡,心滿意足的一同進入睡眠。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楚辰習慣性的翻了個身,伸手一摸,旁邊居然是空的。
  
  他陡然睜開眼睛,看著空蕩蕩的床和一夜之間煥然一新的臥室,不可思議的想著,難道自己一覺睡到別人家裡來了?
  
  胡亂揉了揉雙眼,楚辰漸漸清醒過來,他扯過旁邊的褲子套上,又隨便披了件襯衫,耳中聽著廚房傳來的聲音,終於明白自己的確是在家裡,只不過這個家已經被某人特意收拾過了而已。
  
  心裡一暖,楚辰悄悄來到廚房,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流理台前忙活,便翹起唇角,走過去伸出雙手想要將對方摟進懷裡。
  
  沒想到韓睿動作更快,他早已察覺到楚辰想要偷襲,在那雙賊手伸過來的瞬間閃到一旁,然後抓住楚辰的手臂反折到頭頂,稍微一用力便將人壓到冰箱旁邊。
  
  手中握著的刀頂在楚辰下顎,韓睿雙眸陰冷,那危險又暴躁的氣息令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尷尬的笑了笑,楚辰冷汗瞬間滑落,他還是第一次從韓睿身上感受到這麼強烈的怒氣和殺意,不過他知道韓睿不會傷他,於是用空著的手推了推那刀尖,說道:「怎麼了寶貝兒,誰又惹你生氣了?」
  
  「你說呢。」韓睿壓低聲音,黑眸泛出冷光,咬牙切齒的問道:「你個混蛋昨天晚上做了什麼。」
  
  想起昨天晚上那旖旎曖昧的景象,楚辰喉嚨有些發癢,他乾咳一聲,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說:「沒做什麼,我把你從酒吧帶回來,你就一直摟著我不放,我只好抱著你睡覺,就這樣。」
  
  「就這樣?那為什麼……」韓睿說著臉突然紅了起來,似乎非常難以啟齒的低聲說道:「為什麼我今天早上起來看到……看到我胸口都是吻痕……而且,而且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楚辰故意抬高聲音,壞心的挑逗道:「昨天晚上怎麼了?」
  
  韓睿眼神閃爍,被問的說不出話,原本冷峻的臉此刻紅霞滿佈。
  
  楚辰幾乎已經可以斷定,韓睿可能記得一些昨晚的畫面,記得自己曾經解開他的衣服在那漂亮的胸肌上舔咬吸吮,記得自己摟著他在那昏暗的車內纏綿深吻,甚至,可能記得自己在浴室裡幫他手淫。
  
  被一個男人如此趁機玩弄身體,也難怪韓睿會氣到想要殺了他。
  
  兩人氣息微亂,過近的距離提醒了韓睿眼前這個男人多麼危險,他失神了一下,忽然放開對方,沉默的回到流理台前繼續做自己的事。
  
  重新站直身體,楚辰看著韓睿的側臉,無奈的自嘲道:「就這麼不喜歡我碰你,昨天晚上明明舒服的一直叫……」
  
  「碰!」的一聲,韓睿將刀狠狠插進案板,冷著臉走到臥室拿過自己的外套,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震耳欲聾,楚辰臉上無賴的笑容漸漸斂去,他走到流理台前把正在煮粥的電飯鍋關掉,其他東西則一動不動的放在原位。
  
  韓睿走了,他也沒那個心情再去吃飯。
  
  楚辰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每次可以和韓睿親近的機會都被他搞砸,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明明可以很溫柔很耐心的對他,卻控制不住的說出那些讓兩人都不開心的話。
  
  大概是上輩子遺留下來的劣根性吧,楚辰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腦中忍不住回想起韓睿臉紅的模樣,還有他冷著臉一聲不吭走開的畫面。
  
  楚辰承認,自己非常喜歡看韓睿被逗弄的焦躁發火的樣子,卻忍受不了他的冷淡和沉默,那會讓楚辰覺得心裡很空很難受。
  
  從冰箱裡取出最後一罐可樂,楚辰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開電視無聊的發起呆來,他還在想,想韓睿臨走前的表情。
  
  看來那傢伙真的生氣了。
  
  楚辰暗歎一聲,他知道韓睿脾氣一直很好,不會輕易與人爭辯甚至發火,但是真生起氣來,就會變成那副冷漠的面孔。
  
  門鈴忽然響起,楚辰面無表情的站起身走到玄關,韓睿不可能再回來找他,那麼來的人無論是誰都無所謂。
  
  楚辰抱著這樣的想法打開門,卻在看到門外的那個人影後驚訝的挑眉道:「這麼快……」



17、chapter 17.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楚辰之前派出去的那隻鬼,如今這鬼回來找他,必定是已經掌握了有關禹王鼎的線索。
  
  楚辰點點頭,示意那鬼進來,然後關上門走進客廳。
  
  男鬼並沒有急於帶楚辰去尋找禹王鼎,而是自顧自的打開電視,熟練的撥了幾個頻道,楚辰雙臂交抱坐在沙發上,如果這時候有別人在場,只能看到電視和遙控器自己在動。
  
  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與白沙別墅的謀殺案一樣,這次的新聞也登出了幾個死者的照片,並稱警方正在查找兩起案件的兇手,而死者的身份還有待確認。
  
  男鬼指了指電視上幾個模糊的影像,告訴楚辰禹王鼎就在那個發生謀殺案的別墅裡。
  
  楚辰看了眼畫面中的場景,覺得有些眼熟,過了一會兒才想起那是位於郊區的一個別墅小區,距離龍潛的馬場也不過幾條街的距離,這幫人敢把禹王鼎藏在龍潛眼皮底下,真可謂是膽大包天。
  
  不過謀殺案剛剛發生,警方此刻正在別墅裡搜索,裡裡外外全是警察,普通人根本沒法接近。而龍潛至今沒得到有關禹王鼎的任何消息,就說明那夥人將鼎藏的很隱蔽。這樣一來只要在警察走後去別墅裡找到禹王鼎,然後在那幫人的同夥趕到前將鼎取出,孫燁就算再有本事也奈何不了他們。
  
  思及此,楚辰手中亮起冥火,作為找到線索的報答,他決定將這隻鬼超度。
  
  看著男鬼身形逐漸在眼前消失,楚辰鬆了口氣,估算一下警方撤離的大概時間,決定明天再去桂秋堂報道。一來今天他沒有其他任務,二來他和韓睿都需要冷靜一下,尤其韓睿,現在肯定不願意再看到他。
  
  拿起手機,楚辰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韓文清。
  
  他沉吟片刻,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如果現在他沒有半點證據就能說出禹王鼎所在,那麼韓文清再信任他也必定會起疑心,所以還是等到確認情況之後再說比較好。
  
  微風透過紗窗吹進屋內,掀動潔白的窗簾,整個房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那整潔的氣息讓楚辰感到身心舒暢。
  
  拿過靠墊壓在身下,楚辰閉上眼睛,決定趁這個時間好好享受一下午覺。
  
  沒有客戶的日子就是這麼清閒,楚辰第二天一早來到桂秋堂,和幾個值班的花娘打過招呼後,便直接來到韓睿的辦公室。
  
  推開門走進去,發現劉鑫正靠在桌子上和韓睿有說有笑,兩人雙眼發亮,似乎正在打什麼鬼主意。
  
  「……怎麼樣韓少,要不今天我就帶你去,咱們可以在那玩個通宵……」劉鑫手舞足蹈,企圖把韓睿拐進另一個世界。難得碰上一個同齡又愛玩的知己,劉鑫恨不得把所有自己去過的地方都告訴對方。
  
  「嗯。」韓睿明顯也很興奮,他有著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熱血與衝動,偏偏又要壓抑自己裝出沉穩可靠的模樣,只好盡量以平穩的語氣說道:「如果晚上沒事我會打電話給你,到時候再說。」
  
  「OK 。」劉鑫笑嘻嘻的打了個手勢,眼角瞥到門口,見楚辰正雙手插兜一臉陰沉的看著自己,便奇怪道:「喲,楚哥,來的夠早的啊,咋不打聲招呼?」
  
  看著劉鑫那副天然呆完全不在狀態的樣子,楚辰痛苦的摀住額頭,說道:「老鄭剛才在叫你,你不過去看看?」
  
  「我靠,偷溜這麼一會兒就被發現了。」劉鑫驚訝的小跑出辦公室,嘴裡不要命的喊著:「師父我在這呢!」
  
  嘴角勾起陰險的笑容,楚辰一想到鄭遠發現劉鑫開小差的情景就克制不住的心情愉悅。
  
  隨手關上辦公室的門,楚辰走到書桌前,對那個正坐在椅子裡假裝翻看文件的傢伙說道:「行了別裝了,你看的懂上面寫的什麼東西麼。」
  
  韓睿聞言隨手將文件扔在桌子上,低哼一聲,顯然還在為昨天的事感到不爽。
  
  楚辰笑了笑,走過去幫他把文件整理好放回原位,說道:「我知道禹王鼎在哪裡了,今晚要不要一起過去。」
  
  韓睿愣了一下,隨即難掩激動的說道:「真的?在哪裡!」
  
  「就在馬場附近的那個別墅區。」楚辰說道:「今天新聞有報導那裡發生的謀殺案。」
  
  說起謀殺案,韓睿立刻想到白沙別墅發生的詭異案件,他皺眉想了想,低聲道:「和白沙別墅那個一樣?」
  
  楚辰點點頭:「兩次謀殺的手法幾乎一模一樣,我猜是他們內部人員所為,不過也許不是爭搶禹王鼎那麼簡單,去的時候要小心,那幫人肯定也會在警察撤離後立即趕到,只要確認了禹王鼎所在,就給你大哥打電話讓他帶人過去把鼎抬走。」
  
  聽了楚辰的話,韓睿突然站起身來,邊往外走邊隨口說道:「我自己去就可以,如果會碰到他們的人,你在反而礙手礙腳。」
  
  不止如此,禹王鼎丟失是韓睿的責任,除了不想讓楚辰陷入危險之中,他也有自己一個人搞定這件事的想法,就像前兩天大哥和楚辰去四堂街沒有告訴他一樣,這次他決定自己找到禹王鼎。
  
  「等等。」深知韓睿性子急躁,楚辰暗罵一聲,眼疾手快的把人堵在門口,說道:「知道危險你還要自作主張,多個人多個幫手,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韓睿抬頭看向楚辰,臉色不善的說道:「你去聯絡我大哥就好。」
  
  說著,韓睿轉身就想把門打開,卻被楚辰抓住手腕用力摟進懷裡,兩人撞在門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楚辰強壓著怒火,分開韓睿的雙腿,緊貼著他的身體說道:「我說過你不能一個人去,聽話點行不行。」
  
  韓睿沉默的看著楚辰,眼裡寫滿了倔強和堅持。
  
  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花娘的聲音,她敲了敲門然後問道:「楚先生在麼,有位客人剛剛指定了您,請馬上跟我去會客室。」
  
  楚辰用身體壓著韓睿,聽到花娘的話皺了下眉,抬高聲音道:「我等下就來,你先去吧。」
  
  花娘站在門外,疑惑的應了一聲便離開了。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韓睿開始掙扎,楚辰右手雖然已經好的差不多,但要和韓睿比力氣還差的很遠,無奈之下他只好緊摟住對方的腰,低頭試圖吻上那微張的唇瓣。
  
  韓睿雙腿被楚辰分開,身體被壓在門上,發現男人想要親吻自己立刻側頭躲避。
  
  一吻落空,楚辰卻並不氣餒,他低笑一聲,轉而吻上了那溫熱的脖頸,伸出舌頭一路向下舔舐。
  
  麻癢怪異的感覺瞬間襲來,韓睿抬手抓住楚辰的手臂,眉頭一皺,就要用蠻力將人推開。
  
  楚辰眼神不變,唇舌滑落到韓睿肩膀,在他動手之前張開嘴狠狠咬了下去。
  
  「唔!」韓睿渾身劇顫,嘴裡不可抑制的發出哀鳴,手上力道也逐漸虛軟。
  
  楚辰聽著韓睿的低吟,毫不留情的加重啃咬力度,似乎想在那裡留下無法消除的印記。
  
  他記得,肩膀這裡有一處是韓睿的死穴,非常敏感,只要稍微咬一下懷裡這傢伙就會受不了。
  
  「……混蛋。」韓睿顫的厲害,肩膀被咬著不放讓他渾身發軟,兩隻手幾乎抓不住對方,他自己都不知道那裡會這麼不經咬。
  
  許久,楚辰終於咬夠了,這才滿意的抬起頭,發現韓睿漆黑的眸子泛著冷光,薄唇緊抿,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幹嗎這麼看著我,是不是還想要……」楚辰笑的有點苦澀,他知道這樣一來韓睿又要生氣,但是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先這樣穩住他再說。
  
  從韓睿身上拿走辦公室的鑰匙,楚辰把人抱到沙發上,吻了吻對方的額頭說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別亂跑,否則後果你清楚,下次我不會再手軟。」
  
  韓睿不說話,楚辰就當他是答應了,然後將辦公室的門從外面鎖好,匆匆趕去會客室處理手上的問題。
  
  這次的客戶是B城一位小有名氣的企業家,酷愛古董收藏,經常拿著剛到手的寶貝來找楚辰鑒定。
  
  楚辰即使心裡著急,也不能拂了這位大主顧的面子,他要為桂秋堂和自己的名聲負責。
  
  這位小有名氣的錢先生今天拿來一件道光的無雙譜粉彩蓋罐,上面人物刻畫栩栩如生,字體書寫工整,器形小巧規範,罐身泛著一層柔和的光,周圍隱約籠罩著黑色的霧氣。
  
  楚辰一眼就看出這罐子是真貨,坐下來與錢先生細細講了一番,又給出合理的價格,錢先生便拱手笑道:「受教受教。」
  
  兩人聊了不過一會兒,錢先生便起身準備離開,楚辰一直把人送到門口,往回走時心裡突然一慌,直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他暗罵一聲,加快腳步往辦公室的方向走去,手忙腳亂的掏出鑰匙打開門,卻發現屋內早已空無一人,窗戶大敞著,結實的護欄居然被人硬生生撬出一個開口。
              


18、chapter 18.

  對於學過逃生術的韓睿來說,桂秋堂一層那種普通的辦公室根本困不住他。
  
  用最快的速度到車庫取出自己的車,韓睿直奔郊區而去,他要趕在那夥人之前找到禹王鼎,不能再錯過這個機會。
  
  從市區到郊區起碼要兩三個小時,韓睿心急如焚,一路橫衝直撞車速飛快,他努力不讓自己去想像楚辰發現他逃走後的樣子,但是肩膀上的疼痛卻時刻提醒著他。
  
  韓睿明白楚辰的擔心和顧慮,不過越是這樣,他越想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也或許,只是想故意和楚辰對著干而已。
  
  將車停在小區門口,韓睿找到那間發生謀殺案的別墅,發現別墅周圍仍有幾個警察把守,他悄悄繞到別墅後面,觀察後得知別墅內暫時沒有人,便找到一扇沒有關死的窗戶,輕巧的翻了進去。
  
  由於這次是在白天,別墅內因為窗簾的緣故顯得比較昏暗,卻仍然能夠清楚的看到所有東西。
  
  韓睿在一樓轉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又跑到二樓找了找,仍舊沒有禹王鼎的蛛絲馬跡,他想到那些人應該會把禹王鼎藏在非常隱蔽的地方,便回到一樓,開始留心觀察各種能夠作為機關或者地下室的地方。
  
  正準備離開書房時,韓睿忽然聽到書架後方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他愣了一下,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
  
  推開那沉重的書架並沒有發出多大聲響,看來這書架經常被這樣挪動。
  
  書架完全移開後,韓睿面前出現了一個向下延伸的通道,明顯是位置極其隱蔽的地下室。
  
  想到禹王鼎很有可能就在這下面,韓睿當即不再猶豫,矮身走了進去。
  
  地下室的階梯並不是很長,越往裡走越亮,韓睿繞了兩圈後,就來到那間擺放著桌椅和槍械的暗室,而暗室的西北角,正放著丟失已久的禹王鼎。
  
  看到禹王鼎,韓睿露出驚喜的表情,他往前走了兩步,發現那亮光來自禹王鼎後面,又停了下來。
  
  那發出古怪光亮的東西似乎也察覺到韓睿的存在,不消片刻便從鼎身後緩緩走出。
  
  韓睿看著那佇立在禹王鼎前面的東西,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驚訝的呆愣在原地。
  
  那是一隻全身潔白面目猙獰的狐狸,和普通狐狸不同的是,這狐狸不但能夠全身發出詭異的光輝,而且身後還有九條異常粗壯雍容的尾巴。
  
  九尾狐?韓睿已經瀕臨遲鈍的腦子裡浮現出小時候聽過的民間傳說,不過再怎麼精彩的傳說也只是故事而已,又怎麼可能發生在現實之中?
  
  就在韓睿打算走過去細看的時候,眼前古怪的光輝忽然消失,驟然降臨的黑暗讓他有片刻失神,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意。
  
  身後猛地一陣勁風刮來,韓睿一驚,身體動作快過大腦反應,立刻一個側翻躲了過去。
  
  然而那背後偷襲的傢伙卻根本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兩人你追我打很快便纏鬥在一起。
  
  會在這種地方出現並偷襲的,必定是那幫人的同夥無疑,甚至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偷鼎的小賊。
  
  韓睿心下一沉,出手愈發狠厲,他敏捷的躲過一擊,迅速抬腳將對方踹倒,然後伸手直取那人咽喉,想要直接把對方脖子擰斷。
  
  對方也不是吃素的,硬打不過就來軟的,手腳並用纏住韓睿,阻止他繼續進攻。
  
  韓睿一時擺脫不了那人全力糾纏,忽聽身後又有響動,便想轉身掙脫,卻被一把刀更快的頂上了後背。
  
  來人聲音輕佻,手上動作卻並不馬虎,他用刀按住韓睿脊椎中間某個地方,說道:「龍潛的二少爺果然厲害,一個人居然抓不住你……現在,慢慢把手舉起來,這個地方被刀刺中,後果你心裡明白。」
  
  韓睿聞言身體一僵,他知道人體脊椎上有一塊骨頭非常脆弱,手勁大的可以直接把那塊骨頭按斷讓人猝死,更別說被刀刺中了。
  
  放開身下那人,韓睿直起身體,雙手漸握成拳,想要尋找時機奪走身後那把危險的刀。
  
  可惜握著刀的傢伙並沒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韓睿剛想動手奪刀,就感到腦後忽然一陣劇痛,他悶哼一聲,黑眸開始控制不住的渙散,身體也僵硬著緩緩倒了下去。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之前,他聽見身下那人罵道:「媽的,這混蛋下手真狠,疼死老子了……我看咱們還是趕緊把鼎帶走,他能找到這裡,韓文清也不會太晚。」
  
  ……
  
  另一邊,楚辰在韓睿逃掉後便打了車直奔郊區,一路上他心裡又慌又亂,總覺得事情已經完全脫離控制,尤其是韓睿,手機無論怎麼打都沒有人接,直覺告訴他那小子肯定出事了,不然這麼長時間過去,怎麼也該聯繫他一下。
  
  楚辰發了條短信給韓文清,告訴他韓睿去了馬場附近的別墅區,問他能不能聯繫上那小王八蛋,然後自己逕自來到那幢別墅外,發現本來已經減少的警衛忽然又增多了。
  
  楚辰問了問周圍的人,才知道就在他到達之前,別墅裡丟了幾樣東西,警察懷疑是作案的人回來過,便決定徹底封鎖整幢別墅,防止再有重要的物證丟失。
  
  這下基本可以斷定,韓睿現在絕對不在別墅內。
  
  楚辰咬了咬牙,又打車趕往韓文清那裡。
  
  韓文清收到楚辰的消息後,立刻開始聯繫自己的弟弟,發現韓睿的手機已經關機,便趕緊派人出去搜尋。
  
  楚辰找到韓文清的時候,韓文清仍舊沒有得到韓睿的任何消息,那小子就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無影無蹤。
  
  「如果禹王鼎真的在那幢別墅裡,韓睿很可能是碰到那幫人了。」韓文清眉頭緊鎖,握著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說道:「我擔心他已經被那幫人帶走。」
  
  楚辰點點頭,焦躁的抓了抓頭髮,急道:「我說過讓他等我一起,可他怎麼也不聽……現在怎麼辦,我怕他會有危險……」
  
  事關韓睿生死,楚辰恨不得再重生一次,他寧願不把別墅的事告訴韓睿,也不想看到現在這種情況。那個混蛋為什麼就不能體諒一下他的心情,為什麼總是那麼衝動,他就這麼討厭他,不想和他一起,以至於要一個人去那種危險的地方?
  
  看出楚辰的苦惱,韓文清歎了口氣,把筆扔在桌子上,安慰道:「別想太多了,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小睿從小就是這種性格,他想做的事沒人阻止的了,都是我們把他寵壞了。」
  
  楚辰聞言看了看韓文清,搖搖頭沒有說話。
  
  韓文清看著楚辰陰沉的臉,明白他已經六神無主,想到自己其實也是一樣急切慌亂,便站起身說道:「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去找人把孫燁請來,既然這件事他是幕後黑手,咱們就盯緊他,與其一直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現在這種情況,從他身上找到線索是最好的方法。」
  
  說完,韓文清便走到辦公室外,交代了幾個手下,讓他們分別派人去盯著孫燁的住所,一旦有人接近就馬上跟蹤,然後又讓秘書邀請了崔老六一眾人等,其中當然包括孫燁。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為了自己的弟弟,韓文清只能破罐子破摔,他已經想好,實在不行就乾脆撕破臉皮,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韓睿出事。
  
  楚辰見韓文清將一切佈置好,知道自己也不能坐在這裡乾等。
  
  他匆忙告別韓文清,一個人來到第一次發生兇案的白沙別墅區。
  
  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情,楚辰決定使用一次自己從來沒打算用的禁術。
  
  盜走禹王鼎的那幫人實力不俗,一看就是心狠手辣之輩,韓睿落在他們手裡絕對不會好過,楚辰不能耽誤任何一點時間,他要盡快找到韓睿確保他的安全。
  
  現在的時間對於楚辰來說,一分一秒都是奢侈。
  
  輕車熟路的從別墅後面的窗戶進入,楚辰快步來到二樓,還是那間染滿血跡的房間,還是那幾個蹲坐在地上的冤鬼。
  
  楚辰在昏暗的光線中勉強看清那幾隻鬼的樣貌,然後掏出一個透明的小玻璃瓶,走到那幾隻鬼面前,深吸一口氣說道:「請幾位兄弟幫個小忙,事成之後楚某自會送你們進入輪迴。」
  
  那幾隻鬼彷彿聽懂他說的話,紛紛抬起頭來看他。
  
  楚辰卻不再理會他們,閉上眼用力捏碎手裡的玻璃瓶。
  
  瓶子受到擠壓頓時破裂開來,尖利的碎片劃傷楚辰手心,鮮紅的血液混合著瓶內古怪的液體,一點點滴落在地上,匯聚成圈,並且逐漸燃燒起紫色的火焰。
  
  楚辰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他將受傷的手指向那幾隻鬼,雙眸泛出一種近乎詭異的紅光,同時嘴裡低聲念道:「縱鬼——」
  
  那幾隻鬼受到召喚,立刻匍匐在楚辰腳下,恭敬的等待命令。
  
  楚辰殷紅的雙眸將他們一一掃過,嗓音沙啞而低沉:「……去幫我找到他。」



19、chapter 19.

  從昏迷中慢慢醒來,韓睿發現自己身體由於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一側的胳膊和腿已經麻痺的近乎疼痛。
  
  他呲牙咧嘴的挪了挪,察覺到自己的手腳早就被人捆綁起來,想要坐直身體或者站起來都非常麻煩,於是他艱難的翻了個身,蹭到牆角,借助牆壁一點點坐起身來。
  
  雙腿伸直後,韓睿鬆了口氣,頓時覺得身體舒服不少。
  
  他抬眼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扔在一個狹小昏暗的房間裡,這房間沒有窗戶,也沒有任何傢俱擺設,似乎是存放東西的地下室。
  
  在房間的角落,正擺放著那個讓韓睿陷入困境的元兇——禹王鼎。
  
  門縫中漏進來的光亮零零落落,沉寂了千年的禹王鼎讓這狹小的房間充滿歷史的渾厚感,粗圓的鼎足愈加增添了一種偉岸的氣勢。
  
  韓睿望著禹王鼎出神,心裡盤算著自己有沒有機會把這傢伙帶出去。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撇開他現在手腳被縛又被關在地下室不談,光這禹王鼎的塊頭就夠讓人頭疼了,韓睿力氣雖大,但還沒到能扛著這種東西上躥下跳的地步。
  
  就在他發呆之際,禹王鼎週身突然泛起一層刺眼的亮光,韓睿閉了閉眼,腦中慢慢浮現出那只古怪的九尾狐狸。
  
  再睜開雙眼時,果然看到一隻渾身雪白面容兇惡的九尾狐出現在禹王鼎旁邊。那狐狸先是站在遠處看了看他,狹長的狐狸眼微瞇,九條粗壯的尾巴不停在身後亂擺,然後踱著高傲的小碎步走了過來。
  
  韓睿身體被捆著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狐狸來到自己身邊,不過他倒並不害怕這種東西,即使這狐狸看上去凶神惡煞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狐狸尖細的嘴湊到韓睿臉邊,四處嗅了嗅,不知道是要做什麼。
  
  「喂……」韓睿被它弄的毛了,皺起眉往旁邊躲了躲。
  
  狐狸見面前這個人似乎不待見自己,無趣的甩了甩尾巴,轉身走回禹王鼎。
  
  九尾狐狸消失不久,門口就傳來一陣走動的聲音,韓睿盯著那扇門,背在身後的手從衣袖內側摸出一片又小又薄的刀片,這刀片只有小拇指一半大小,平時藏在衣袖內側不會礙事,關鍵時刻卻能用來脫身。
  
  他快速將纏在手上的繩索割斷,然後解開腳上的束縛,活動幾下身體,便躲藏到門邊靜靜等待。
  
  門外那人不知道裡面的情況,與其他人交談幾句便打開門走了進來,那人身手也是極好,幾乎在瞬間就察覺到附近的氣息,只是一時反應不及,被韓睿迅速制住了手腳。
  
  韓睿用刀片抵住那人脖子,對門口的幾個守衛低聲喝道:「滾開。」
  
  那幾個守衛見此情景紛紛後退了一步,卻都沒有真的讓開的意思,有的甚至找來了木棍和軍刀,虎視眈眈的盯著韓睿不放。
  
  這時候又有個人走了過來,那人看到韓睿笑了笑,說道:「韓少果然好身手,不過現在還不能讓你走,告訴我禹王鼎被你藏在哪裡,我就放你回龍潛,不然你就算殺了他也別想活著離開這。」
  
  聞言,韓睿驚訝的挑了挑眉,視線不自覺的挪到牆角,見禹王鼎仍然穩穩的立在那裡,不由詫異這傢伙為什麼說禹王鼎被自己藏了起來,難道他們看不到這鼎現在就在房間裡麼?
  
  還是說,這尊被古怪狐狸保護的鼎現在只有自己能看到?
  
  那也太荒唐了……
  
  韓睿收起心思,將視線轉回眼前,他認出那個笑瞇瞇的傢伙就是拍下司母儀方鼎的小偷,於是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而且那東西是桂秋堂的,你最好不要再打它的主意。」
  
  那人見韓睿不肯說真話,便對周圍一干人等揮了揮手。
  
  眾打手立刻揮舞著手中的折疊軍刀和木棍衝了上來,韓睿一咬牙,將懷裡人推出去的同時從對方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靈巧的躲過攻擊,然後毫不留情的用手中匕首反擊。
  
  頓時,鮮血濺了滿地,哀嚎聲逐漸成為主導,韓睿殺紅了眼,手中武器不知換了多少,木棍狠狠抽在敵人身上發出悶響,足夠打斷骨頭的力道讓木棍折斷成兩截,然後被韓睿用力插進眼前的身體。
  
  隨著湧進房間的人越來越多,韓睿逐漸感到吃力,這些人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也不是弱雞。
  
  身上挨了好幾下,韓睿強忍著疼痛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卻突然被人從身後抱住,那人玩命般的撲上來,任憑他怎麼打都不鬆手,其他人見狀也呼喝著一起過去抱住韓睿,將他手腳死死困住。
  
  韓睿行動被徹底制住後,就看到一個人握著針管衝了過來,趁亂將帶有麻醉劑的針頭扎進他手臂。
  
  冰冷的針尖侵入身體的一瞬間,韓睿瞳孔收縮,眼睛盯著那個給自己注射麻醉劑的人,身體卻完全做不出任何反抗。
  
  他想吼,想叫,想讓那個人滾開,微啟的薄唇卻只能發出斷續的喘息。
  
  不知道是誰用木棍打中了韓睿的頭,他悶哼一聲摔倒在地上,四肢麻木的做不出動作,幽黑的雙眸也漸漸開始渙散。
  
  那些人見韓睿終於倒下,惡狠狠的罵了幾句,便圍上去對他拳打腳踢。
  
  韓睿眼睛幾乎快要看不清東西,耳中聽著那些人粗俗的吼叫,只能盡量用雙臂護住頭部,身體蜷縮起來,他咬牙承受著身上的種種劇痛,雙眼麻木的望著地面,慢慢失了神采。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嘈雜的聲音終於平息,韓睿聽到那個人對其他人說了幾句話,讓他們全都出去守好門,然後走過來蹲在他眼前,笑道:「怎麼樣,被群毆的滋味不錯吧……」
  
  韓睿沒有說話,身體也不能動,只是茫然的望著前方。
  
  「我叫周澤。」那人在韓睿耳邊低聲說著,雙手用力將他上身抱起來,看著他乖順的靠在自己懷裡,不禁得意的大笑出聲,然後轉頭對門外的人說道:「去把那個拿過來。」
  
  韓睿雙眸失焦,隱約看到有人進來遞給周澤一個東西,便又出去將門關好。
  
  房間內再度恢復昏暗,周澤邊將手中的東西注射進韓睿體內,邊低聲在他耳邊說道:「這可是能讓人飄飄欲仙的好東西,剛從雲南運過來的……而且據說毒品這玩意,直接注射比吸食的反應大很多,今天就讓你先試試。」
  
  韓睿四肢僵硬,完全感覺不出注射的疼痛,只是注射了周澤說的毒品後,身體竟然湧上一種酣暢淋漓的舒爽和虛脫的無力感。
  
  周澤笑著用繩索再次將韓睿捆綁結實,然後站起身看著他在昏暗的光線中倒在地上不停喘息,無神的黑眸逐漸染上一層水氣,那具結實完美的身體則隨著呼吸頻頻流下汗來。
  
  「早點告訴我禹王鼎的下落,早點讓你解脫。」周澤說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留下韓睿一個人在房間裡忍受那異樣的痛苦。
  
  ……
  
  楚辰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又回到了上一世。
  
  那是一個酒席過後,韓睿替楚辰擋酒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兩人不能開車,無奈之下楚辰只好背著韓睿走到市區去打車。
  
  郊區道路寬廣,卻人跡罕至,夜裡蟲鳴陣陣,微風吹在身上冷颼颼的,偶爾幾輛私家車路過,愈發襯托出兩人形單影隻。
  
  楚辰背著迷迷糊糊的韓睿,那隔著幾層布料傳遞出的熱量幾乎燙傷他,他感到那傢伙藉著醉意,控制不住的摟緊自己,用沙啞低沉的不成樣子的聲音,在自己耳邊輕輕說道:「楚辰……我……我喜歡你……」
  
  楚辰被這近在耳邊,帶著曖昧潮濕氣息的聲音所攫獲,身體幾不可見的微微一顫,腳下步伐也停了下來,他雖然早就知道韓睿愛他愛的不可自拔,但是第一次聽到他真正的把那幾個字說出口,心裡的震撼仍然擊垮了他那曾經引以為傲的冷漠和從容。
  
  抬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楚辰深吸一口氣,抬起腳繼續往前走,只是這次的步伐中,較之往常多了幾分慌亂和無措。
  
  楚辰眼中情緒不定,用無比溫柔的聲音輕輕回道:「我知道。」
  
  聞言,韓睿睜開被酒氣熏染的有些濕潤的黑眸,更加用力的抱緊楚辰,嘴唇顫動著在他耳邊輕吻幾下,聲音中帶著一絲懇求和期盼:「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沒醉。」
  
  「……我知道。」
  
  「楚辰……」
  
  「不要說了。」
  
  沒有聽到那句祈求已久的話,韓睿茫然的瞪大了雙眸。
  
  楚辰知道,韓睿一直以為自己總有一天能對他說出喜歡。
  
  但此刻的那四個字,就如同最炙熱的烙鐵,燙在兩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痛覺在體內緩慢延伸,楚辰明明察覺到了,卻選擇了刻意忽略。
  
  良久,韓睿將頭埋在那溫熱的頸間,他閉上眼睛,嗓音低啞,艱難的不停重複著:「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楚辰,我喜歡你……」
  
  「韓睿!」從夢中驚醒過來,楚辰一身冷汗的坐起身,他腦中不斷閃過那些令人心焦的畫面,最終歎了口氣,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低罵道:「為什麼我有種不好的感覺……」



20、chapter 20.

  雙目呆滯的躺在地上,韓睿已經記不清這是注射毒品以來的第幾天,他只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絕望到甚至想要自殺了事。
  
  每次毒癮發作,周澤都會將他按在地上,逼他說出禹王鼎的所在,直到他控制不住的開始求饒或者用頭去撞地面。周澤不會讓他死,但是也無法從他口中獲得禹王鼎的消息。
  
  韓睿被毒癮搞得精神失控的時候,身體不由自主的扒在周澤身上求他給自己注射,那雙灰暗的眼眸卻掩飾不住的露出嘲諷。
  
  禹王鼎明明就在眼前,周澤卻看不到,就算周澤真的不給他注射,讓他肌肉痙攣、心跳緩慢或者休克而死,韓睿也絕對不會說出事實。
  
  體內突然湧起一股躁動,韓睿皺起眉,動了下身體,知道毒癮又要犯了。
  
  房間的門被人打開,周澤掐準時間走了進來,他惱火的瞪著韓睿,走過去抓住他的頭用力往地上撞了幾下,罵道:「快點告訴我禹王鼎在哪裡,今天別想再混過去。」
  
  韓睿已經習慣了周澤的虐待,自從被注射毒品,他的身體情況就越來越差,尤其是毒癮發作的樣子,簡直讓他恨不得咬舌自盡。
  
  「我說過。」韓睿扭頭呆滯的看了周澤一眼,聲音低啞而陰沉:「我沒見過禹王鼎。」
  
  「沒見過?」周澤笑了笑,拽起他的領子說道:「那天我看到別墅的地下室裡有光,我一過去光亮就沒有了,之後你出現,禹王鼎消失,你還說不知道禹王鼎在哪?肯定是被你藏在別墅哪個地方了,是不是?」
  
  韓睿知道多說無益,便撇過頭不再理會周澤。
  
  如果不是周澤認定他把禹王鼎藏起來,估計他這條命早就交代了。
  
  韓睿雖然不聰明,但也沒傻到那種地步,所以無論周澤怎麼對待他,他都沒有透露過隻言片語。
  
  而周澤卻是越來越急躁,逼問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每次給他注射的毒品劑量也越來越多,這不禁讓韓睿開始猜想,是不是大哥那邊快要查到這裡了。
  
  不過說實話,韓睿現在不想讓任何人見到自己這副模樣,可是他要活著,他要把禹王鼎送回桂秋堂,彌補他自己犯下的過失。
  
  周澤見韓睿不肯開口,目光從那張蒼白的俊臉向下移去,看到那起伏愈加明顯的胸口時,忽然靈機一動,伸出雙手將人摟進懷裡,大手探入衣服下面,摸著那緊實的肌肉說道:「韓少這副面相肯定很招女人喜歡吧,不知道韓少有沒有試過男人?」
  
  韓睿毒癮發作,神智不甚清楚,感到周澤的手在自己胸口摸索,身體敏感的顫了一下,隨即吊兒郎當的笑道:「當然有試過,被你抓來之前剛被一個男人咬過,想知道他是誰麼?」

  周澤看出韓睿在強撐,也不揭穿,只是笑著將手探到左側,在那柔軟的突起處用力捏了一下。
  
  「唔!」韓睿被捏的疼了,努力翻轉身體想要躲避。
  
  周澤手指仍然繞著那處不放,感到手中那點慢慢硬了,便乾脆扯開韓睿的衣服,想要順著結實的胸肌繼續向下摸。
  
  衣服的扣子被扯壞,凌亂的敞開著,露出大片漂亮的肌肉,同時也將韓睿一直掛在胸口的翡翠扳指暴露出來。
  
  周澤看到扳指便下意識的伸手去拿,韓睿卻先他一步側過身滾到一邊,氣喘噓噓的盯著他,低聲道:「別動它。」
  
  周澤見韓睿將這個翡翠扳指看的如此重要,心下一動,硬是將韓睿按在地上,用力扯斷那扳指的繩子,說道:「這是你那個男人送你的?有意思,這玩意也值不少錢呢吧。」
  
  「……還給我。」韓睿聲音沙啞,他四肢被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周澤把扳指拿走,加上毒癮發作,他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痙攣。
  
  不過幾分鐘,韓睿就蜷縮起身體,冷汗不停滑落,體內那種隱晦又強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的發出低吟,神志恍惚的喃喃道:「給我……快給我……求……求你……」
  
  周澤最喜歡看到韓睿這副德性,他將韓睿身上的繩索解開,看著韓睿撲在自己身上抓著自己的衣服苦苦哀求,心裡便生出一種特殊的興奮和滿足。
  
  只不過這次周澤沒有計算準確,他忽略了被自己拿走的那個翡翠扳指。
  
  本來已經陷入癲狂的韓睿在看到周澤手裡的扳指後,竟然瞬間安靜了下來,然後,那雙被毒癮攪得黯淡渾濁的眸子恢復了一時的清明。
  
  韓睿就是趁著這個機會,迅速出手壓倒周澤,奪過他身上的折疊刀,將刀尖對準周澤的頸部,用盡全身力氣和意志壓著他走出房間,咬牙道:「讓你那些手下滾開,帶我出去,不然我就殺了你。」
  
  「殺了我?」周澤冷汗流下額角,感到那鋒利的刀刃已經劃破自己的皮膚,卻還是狡猾的笑道:「殺了我就沒人給你注射了,還是說,你想讓韓大當家或者是你大哥韓文清來親自幫你注射?」
  
  聞言,韓睿身體微微一震,握著刀的手有點不穩,他強忍著體內的劇痛,不顧自己嘴唇已經泛白,推著周澤慢慢往外走去。
  
  房間外面的幾個看守見自家大哥被人拿刀頂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只能在韓睿的逼迫下慢慢讓出通道。
  
  隨著身體疼痛的增加,韓睿腳步愈加虛浮,他看出這裡仍然是一處別墅,從陰暗的地下室出來就到了別墅一層的客廳,不過要想出去,卻也沒那麼容易。
  
  身體忽然一陣劇烈的痙攣,韓睿忍不住呻吟一聲,腳下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
  
  周澤瞅準時機,用力揮動手臂,狠狠打在韓睿下巴上。
  
  韓睿雙眼迷茫,被打的向後仰去,黑髮隨著他的動作在半空中劃過幾道弧度。
  
  一聲悶響之後,韓睿呻吟著倒在地上,他的手已經握不住折疊刀,只能在毒癮發作的劇痛中無助的抱緊自己。
  
  胡亂抹了幾把脖子,周澤惡狠狠的看著蜷縮在地上的韓睿,周圍幾個打手早就撲上去將其按住,正在等待他的命令。
  
  周澤哼了一聲,看了看手上鮮紅的血痕,走過去將其他人踢開,然後一把拽起韓睿,拖著他回到那個陰暗的地下室。
  
  「看著他,別讓他自殺。」周澤殘忍的笑道:「今天不給他注射,看他會變成什麼樣。」
  
  幾個手下領命,將韓睿捆綁好扔在房間的角落,看著他因毒癮發作不斷掙扎求饒,紛紛露出得意的笑容。
  
  「唔……給我……」韓睿嗚咽著,曲起身體,將頭用力往地上撞,只有這樣他才能暫時感受不到那種渾身戰慄的痛楚和要命的窒息感。
  
  視線越來越模糊,韓睿耳邊出現了無數幻聽,他期盼大哥來救自己的同時,又不希望有人看到自己現在落魄的模樣,在這種時候,他總是想起楚辰,那個一直試圖接近自己,並不時騷擾調戲自己的傢伙。
  
  韓睿甚至有點後悔,後悔自己沒有聽楚辰的話,一個人跑來尋找禹王鼎。
  
  楚辰那些突兀的舉動雖然經常讓他感到煩躁和無奈,卻遠沒有到達令人厭惡的程度,至少和這些害他患上毒癮的王八蛋比,他更願意接受楚辰的騷擾。
  
  不過……韓睿模糊又苦澀的想到,即使是楚辰那種急色的混蛋,看到自己現在這副樣子,恐怕也會躲得遠遠的,沒心情再調戲他了吧。
  
  粘稠的液體從額頭流下,韓睿閉上眼睛,急促的喘息著,不知不覺進入了昏迷狀態。
  
  意識恍恍惚惚混混沌沌,韓睿覺得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夢,那個夢非常可怕,他夢到自己被怪物纏住了手腳,而且怎麼都掙脫不掉。
  
  周圍又恢復了安靜,韓睿睜開眼睛,這次那種無法忍受的疼痛消失了,額頭的傷口卻更加明顯。
  
  他努力對準焦距,發現自己在昏迷中被轉移到了其他房間,這個房間比起上次的地下室更加黑暗,而且是那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完全沒有一絲光亮。
  
  韓睿不喜歡這種環境,因為那會讓他感到強烈的不安,彷彿這裡只有他一個人。
  
  勉強挪動下身體,韓睿倏地瞪大雙眼,他察覺到有東西爬上了他的身體。
  
  那東西細長冰冷,表面有一層細膩的鱗片,又尖又硬的頭部竟然直往他衣服裡面鑽,長而柔軟的肢體纏在他皮膚上,讓他渾身發寒,幾乎張嘴叫出聲來。
  
  是蛇。
  
  韓睿驚恐的想著,把他關進這種黑暗的房間,然後放蛇出來,周澤是想讓蛇咬死他麼。
  
  那還不如直接給他一刀來的痛快。
  
  壓抑的黑暗加上未知的恐慌,韓睿呼吸加重,卻不敢真的張開嘴,他甚至不敢再挪動身體,他怕纏在身上的東西真的會去咬他。
  
  死死咬住牙,韓睿閉上眼睛,感到又有幾條類似的蛇爬了過來,它們蜿蜒著纏在他身上,在那緊實的肌肉上緩緩遊走,不時伸出蛇信碰觸那僵硬的身體。
  
  韓睿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這麼害怕黑暗和蛇,那種深切的恐懼牢牢印在他心底,如同細蛇爬行在身上的速度一樣,慢慢蠶食著他的精神。



21、chapter 21.

  韓睿醒醒睡睡不知過了多久,眼前終於再次出現亮光,他一睜開雙眼,就看到周澤沉著臉站在他面前,那個男人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游刃有餘,原本總是掛著笑的嘴角也染上了一絲猙獰。
  
  韓睿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和原來的地下室相比要更加簡陋,不過現在房間門開著,身上的蛇也不見了,柔和的光亮讓他鬆了口氣。
  
  「最後一次機會。」周澤充滿怨毒的眼睛盯著韓睿,語氣中露出一種絕望的恨意:「告訴我禹王鼎在哪裡,不然你別想再活著離開這裡。」
  
  「活著離開……」韓睿自嘲的笑了笑,聲音嘶啞道:「你根本沒想過讓我活著離開……我早就說過很多次了,我沒見過禹王鼎……不過我倒想知道,你這麼對我又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錢麼?禹王鼎對你有那麼重要?」
  
  「當然重要。」周澤攥起拳頭,低聲說道:「我已經走投無路了,那個人當初用我老婆和孩子的命來逼我盜取禹王鼎,現在我把禹王鼎弄丟了,他就不會再管我,龍潛馬上就要找到這裡,到時候我必死無疑……我死了,我老婆和孩子也得死,所以我必須找到禹王鼎。」
  
  「那個人……」韓睿混沌的腦袋隱約想起一件事,抬頭問道:「我聽說幾年前有一個叫周澤瑞的神偷金盆洗手不幹了……那個就是你吧,是誰讓你去偷禹王鼎?」
  
  被人揭穿身份,周澤神色黯淡下來,似是不願多談,只搖頭道:「周澤瑞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我得保護我老婆和孩子,快點告訴我,禹王鼎到底在哪裡,你只要告訴我,我就可以放你離開,我保證……」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一片嘈雜聲和打鬥聲,周澤面色一僵,顫抖的右手摸上後腰,那裡別著一把匕首。
  
  韓睿見他這個樣子,心下一沉,知道周澤此刻面臨絕境,肯定在考慮是要逃走還是乾脆出去拚命。
  
  但是韓睿不能讓周澤這麼輕易的跑掉,便開口說道:「好,我告訴你禹王鼎在哪裡,不過我不保證你能找到。」
  
  聞言,周澤驚喜的看著韓睿,問道:「在哪?」
  
  韓睿眉目不驚,淡淡的說道:「在你之前關我的那個地下室裡。」
  
  「那個地下室?怎麼可能!」
  「就在那裡。」
  
  周澤猶豫的看著韓睿,見他一臉篤定,便下定決心的點頭道:「我信你一次,要是沒有,我會回來找你。」
  
  周澤走後,韓睿吃力的挪動身體靠坐在牆角,他現在非常虛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耳中聽著那些喊打喊殺的聲音,韓睿閉了閉眼,心裡猜想著會是誰先找到他,是那些龍潛的打手,還是大哥?亦或是……
  
  不,不可能,那傢伙怎麼可能到這種地方來,他是鑒定師,只適合坐在高檔的房間裡與人侃侃而談……
  
  「韓睿!」
  
  遠處傳來熟悉的呼喊聲,韓睿猛地睜開眼睛,死死盯著門口,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心跳很快。
  
  隨著門外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韓睿手心都在冒汗。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韓睿胡亂的想,自己才剛猜測完,那個人就真的來了,感覺跟做夢一樣,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
  
  他緊張的看著門口,彷彿時間已經靜止一般,當那個人真的出現在視野中時,韓睿竟然來不及做出任何表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衝過來抱住自己,然後在耳邊不停低聲問著:「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告訴我哪裡疼,韓睿,說話!」
  
  「我……我沒事。」韓睿躲閃著楚辰亂摸的手,啞聲道:「別看了,真的沒事。」
  
  楚辰聞言仍舊皺著眉頭,不放心的繼續檢查,他看到韓睿的衣服都被扯壞,心下立刻燒起一股怒火,抑制不住的低吼道:「你也不看看你現在什麼樣,還敢說沒事,你知不知道我們找了你很久!」
  
  韓睿低下頭默不作聲,楚辰無奈,只好快速解開他身上的繩索,放柔聲音說道:「站的起來麼。」
  
  韓睿點點頭,在楚辰的攙扶下勉強站直身體,想起被自己騙去地下室的周澤,便抓著楚辰的手臂說道:「去地下室,周澤在那裡。」
  
  「周澤?」楚辰疑惑道:「是盜走禹王鼎的人?」
  
  「嗯。」韓睿邊走邊說道:「禹王鼎就在地下室。」
  
  楚辰一聽,立刻帶著韓睿快步走出房間。
  
  外面韓文清正帶著人四處搜尋,順便剷除剩下的殘兵敗將,楚辰知道事情不能拖,便給韓文清打了個電話,然後扶著韓睿趕去地下室。
  
  韓文清知道韓睿沒事,這才放下心來,便讓楚辰先去,自己隨後就到。
  
  地下室的位置偏僻,兩人的速度又慢,推開門之後,楚辰只往裡面看了一眼,就趕緊將韓睿摟進懷裡,然後條件反射的抬手摀住他的眼睛。
  
  韓睿被弄的莫名其妙,他聞到空氣中有一種濃烈的血腥味,不由奇道:「怎麼了?」
  
  楚辰看著滿室的鮮血和殘肢,心情複雜的搖了搖頭,想到韓睿也是要在道上混的,便尷尬的放下了手,說道:「你自己看吧。」
  
  韓睿繞過楚辰走進房間,發現裡面除了禹王鼎,只剩下一具慘不忍睹的屍體,而那屍體明顯就是周澤。
  
  「怎麼回事?」韓睿驚訝的張了張嘴,忽然想到那只古怪的狐狸,便對楚辰說道:「是那隻狐狸……是它殺了周澤,除了它不可能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把屍體弄成這樣。」
  
  「狐狸?」楚辰莫名其妙的看著韓睿,正要再問,陰暗的房間內忽然亮起刺眼的光芒。
  
  然後,一隻面目兇惡渾身雪白的九尾狐狸漸漸出現在禹王鼎旁邊。
  
  楚辰看到那隻狐狸雍容華貴的身姿,立刻驚愕的瞪大眼睛,半餉,不可思議的低喃道:「居然是龍狐……也難怪,禹王鼎歷經那麼多朝代,早就有了靈氣和神韻。」
  
  「什麼龍狐?」韓睿問道:「它……是妖怪?」
  
  楚辰搖了搖頭,警惕的看著那隻狐狸,說道:「不是妖怪那麼簡單,古時候常有帝王將相被妖魅蠱惑的傳說,龍狐就是傳說之一,它們常常附著在青銅器上,喜歡魅惑和輔佐帝王,通常不會暴露真身,是一種非常狡猾的惡靈,我猜之前兩件謀殺案也是它所為,那些人恐怕就是看到了它的真身才會被殺……」
  
  說完,楚辰臉色變幻幾許,又繼續道:「而且這傢伙等級太高,我也沒把握能搞定它。」
  
  不然也不至於在龍狐主動現身後才發現它,楚辰鬱悶的想,自己這雙鬼眼在龍狐面前算是廢了。
  
  韓睿聽的迷糊,茫然道:「可是我看到它兩次,它為什麼沒有殺我?」
  
  這句話提醒了楚辰,他轉過頭看著韓睿,想了想說道:「龍狐是輔佐帝王的惡靈,能讓它看上眼的人才可以見到它的真身,我想大概是它覺得你還不錯……不過這樣一來就麻煩了,如果把禹王鼎賣給其他人,難保這傢伙不會再次發狂濫殺無辜。」
  
  想到那幾個有心拍下禹王鼎的黑道巨頭,楚辰心道能否真的拿下這禹王鼎,也只能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韓文清帶著人趕到後,龍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韓文清讓人把禹王鼎秘密的抬回桂秋堂,然後火急火燎的送韓睿去了醫院,楚辰則一直默默跟在旁邊。
  
  路上韓文清和楚辰將這次的事情大體理清了線索,他們雖然沒能抓住真正的幕後主謀,卻也知道以後該去防著誰。
  
  禹王鼎是帝王的象徵,但凡在這條道上混的風生水起的,哪個沒有那麼點野心和私心,加上中國人天生對這種東西迷信,這才導致這些龍頭老大對禹王鼎趨之若鶩。
  
  孫燁導演了這一齣好戲,目的同樣是為了禹王鼎,他沒有信心能夠在拍賣會上光明正大的拿下,所以才想辦法搞了這些小動作。
  
  他知道桂秋堂的看守一向嚴格,便找到銷聲匿跡好幾年的周澤瑞,用卑鄙下流的手段逼迫對方幫自己偷出禹王鼎。
  
  誰知事情並不如孫燁所想的那樣簡單,韓文清和楚辰在四堂街搞砸了他的計劃,讓他原本借助幾個黑心暴發戶掩藏禹王鼎的打算落空。
  
  韓文清認為,孫燁當時親自去四堂街的拍賣會,目的不止是拉顧紅娘下水,他是想讓其他人先買下禹王鼎,之後等風頭過了,再憑借自己的勢力將其奪回,否則作為幾個主要人物,龍潛遲早要查到他頭上。
  
  人的私慾有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將韓睿安頓好,楚辰在病房外轉了兩圈,發現所有人都在圍著韓睿,想到這裡也算沒有自己什麼事了,便轉身離開,準備回家休息休息。
  
  說實話這幾天真的累死他了,尋找韓睿的過程可不是口頭說說那麼簡單。
  
  從外面打包了盒飯帶回家,楚辰習慣性的拉開一罐可樂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他在想明天乾脆請假買點東西去看韓睿。
  
  天色漸暗的時候,門鈴忽然響起,楚辰想不到這種時候會是誰來找他,只好無奈的放下遙控器走過去開門。
  
  門剛打開,外面那人便呲牙咧嘴的摔進自己懷裡,楚辰驚訝的看著他,愣了一會兒後皺起眉說道:「你瞎跑什麼呢,怎麼不在醫院老實呆著?」
  
  韓睿渾身冷汗,咬著牙臉色蒼白的推開楚辰往裡走,同時斷斷續續的小聲說道:「幫……幫我給大哥打電話,告訴他我在你這……讓他暫時不要找我……就、就說,我現在不想回家……」



22、chapter 22.

  看出韓睿的神色不對,楚辰趕緊關好門走過去扶住他,邊摟著人往臥室的方向走邊問道:「你到底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汗,身體不舒服為什麼還跑出來,讓醫生給你檢查一下不行麼?」
  
  韓睿已經說不出話,只能無助的搖著頭。
  
  楚辰見韓睿走路都非常辛苦,歎息一聲乾脆把人抱了起來,幾步跨到床前將韓睿輕輕放在床上,這才仔細打量起他的臉色。
  
  「你受傷了?」看到韓睿身上冷汗淋漓,雙目緊閉的蜷縮著,楚辰忍不住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臂,讓他正面對著自己,然後解開那有些鬆散的衣服,想看看他到底是哪裡疼的這麼厲害。
  
  衣服解到一半,楚辰的手就被韓睿死死抓住,他火氣上來,壓低聲音威脅道:「你不說我就把你送回醫院,讓你大哥照顧你。」
  
  這句話明顯戳中了韓睿的死穴,他反應劇烈的緊抓著楚辰的手,痛苦的喘息著說道:「不行……不行……不能去醫院……不要告訴大哥……」
  
  聞言,楚辰更加疑惑,他發現韓睿看向自己的目光不甚清晰,似乎已經被劇痛折磨的看不清東西,頓時覺得事情有些奇怪,便說道:「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到底哪裡受傷了,怎麼會疼成這樣,我覺得你現在很不對勁。」
  
  韓睿神智模糊,腦中嗡嗡亂響,根本聽不清楚辰在說什麼,他雙手用力攥緊,身體下意識的向旁邊挪去,想找個東西發洩體內的劇痛。
  
  楚辰看穿他的想法,迅速將他雙手按在頭頂,然後整個人壓了上去,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從上往下壓制著韓睿,防止他亂動傷害自己。
  
  「快點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楚辰把韓睿緊壓在床上,抑制著怒氣,有些著急的說道:「韓睿,給你三秒鐘時間,不說我就打電話叫韓文清過來。」
  
  韓睿不知道有沒有聽見楚辰的話,身體一個勁的扭動,想要掙脫對方的桎梏,他力氣很大,加上現在神智不清楚,幾次都差點把楚辰推開。
  
  楚辰被韓睿鬧得煩了,乾脆放開他,支起身體,就要去拿床頭的手機,卻被對方搶先一步攥住手腕。
  
  楚辰看著韓睿這副樣子心裡又煩又亂,被攥住的手也懶得去掙脫,就這樣面無表情的看著身下的人,直到韓睿喘息愈加劇烈,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吐出幾個字:「藥……給我藥……」
  
  「藥?」楚辰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什麼藥?」
  
  「注……注射……」韓睿控制不住的縮起身體,雙眼茫然的看著前方,啞聲道:「快點……求求你……」
  
  聽到注射這兩個字,楚辰猶如被雷劈中一樣僵住了身體,他不敢置信的看著韓睿,然後猛地壓住他肩膀,怒火沖天的吼道:「你吸毒了?!」
  
  韓睿疼的悶哼一聲,濕潤的眼睛望向楚辰,低喃道:「救我……」
  
  那沙啞低微的聲音就像一根刺,狠狠插進楚辰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事到如今,親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變成這副模樣,楚辰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做心疼。
  
  他認命的深吸一口氣,俯下身,用足夠使人感到疼痛的力道抱住韓睿,讓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然後親吻著懷裡人的嘴唇,說道:「忍一忍,馬上就沒事了,韓睿……」
  
  韓睿聽見有人叫自己,迷茫的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體掙動兩下,又慢慢昏迷過去。
  
  這一晚楚辰過的非常辛苦,因為韓睿毒癮發作後精神極其不穩定,狀態時好時壞。不過由於直接注射了毒品,韓睿的體力大不如前,即使在掙扎的最厲害的時候,力道也不至於讓楚辰控制不住。
  
  楚辰為了保險一整晚都抱著韓睿,怕他跑掉就一直看著他。
  
  韓睿越是痛苦掙扎楚辰心裡越是煩躁不堪,他看不下去韓睿露出這麼脆弱瘋狂的模樣,那會讓他也跟著一起崩潰。
  
  接近零點的時候,韓睿的情況總算平穩下來。
  
  楚辰拍了拍韓睿的臉,輕聲喚了幾句,見他已經睡熟,便小心翼翼的幫他脫掉衣服,換上柔軟的睡衣,然後拉過被子將兩人蓋好,自己也疲憊的睡了過去。
  
  楚辰不能確定韓睿的發作時間,擔心他會弄傷自己,為了時刻確保人在旁邊,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摟的死緊,生怕一不注意懷裡的傢伙就會跑掉。
  
  失蹤那種事情,絕對不能再來一次了。
  
  或許是因為筋疲力盡,楚辰意識逐漸清醒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的人不見了。
  
  他瞇著眼摸了摸床側,確定韓睿不在之後立刻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慌張的扭頭叫道:「韓睿!」
  
  半餉沒有人回應,楚辰趕緊爬下床往客廳走去,耳中聽到浴室的方向傳來水聲,他半信半疑的走到門口,看到那個讓他心驚膽戰的傢伙居然連門都不關就進去洗澡,頓時又好氣又好笑。
  
  一番驚嚇後楚辰的睡意早已醒了大半,他乾脆雙臂交抱靠在門口,安靜的看著韓睿在花灑下面清洗自己的身體,看著他熟練的打著洗髮露,然後用水將頭上的泡沫沖刷乾淨,那些白色的泡沫在水流的衝擊下順著那具身體的線條向下滑動,每經過一個地方都讓楚辰不自覺的心跳微快。
  
  韓睿沖干泡沫,轉過身就看到楚辰正靠在門口看著自己,他愣了一下,隨即關掉花灑,安靜的站在原地和楚辰對視。
  
  黑色的髮絲濕嗒嗒的黏在一起,水珠不停從發尾滾落,滴在身上,然後再順著那完美誘人的線條向下滑落。
  
  楚辰目光黯了黯,著迷的看著那具結實勻稱,修長而又成熟的身體,心想這小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即使只是這麼靜靜的站著,也有一種讓人想要靠近並觸碰的衝動。
  
  發現楚辰的目光逐漸下移,韓睿有點不好意思的扭頭看向一邊,低聲說道:「看夠了麼。」
  
  楚辰乾咳一聲,轉身出去把放在浴室外的衣服拿過來遞給韓睿,然後一聲不響的走到客廳。
  
  他得消化消化這大早上的刺激。
  
  韓睿換好衣服就徑直進了廚房,楚辰發現只要不是毒癮發作的時候,韓睿就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也只有在那時候,韓睿才會神智混亂到連人都認不出來。
  
  要幫韓睿戒掉毒癮,是一項長期且艱巨的工程,楚辰想,無論如何都要讓韓睿堅持下去。
  
  早飯韓睿只煮了兩碗粥,因為楚辰家裡的存糧實在不夠做多餘的東西。
  
  吃飯的時候韓睿只顧埋頭喝粥,看上去完全不打算為昨天的事做任何解釋。
  
  楚辰挑了挑眉,也不多說什麼,三兩下便解決了自己的早飯。
  
  待到韓睿刷完碗走出廚房,楚辰才把人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一臉嚴肅的看著對方,說道:「說吧,昨天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染上毒品,是不是那個周澤給你注射的?」
  
  韓睿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看著楚辰執著的目光,過了一會兒才答道:「嗯,就在幾天前……」
  
  楚辰點點頭,又問道:「那你為什麼不待在醫院或者乾脆回家,為什麼會來找我?」
  
  楚辰這個問題是故意的,他大概能猜出韓睿的想法,知道這小子肯定是不想被家人或者龍潛的人看到自己落魄的樣子,強撐著那口氣只為不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軟弱,固執傻氣的近乎天真。
  
  不過楚辰還是想讓韓睿自己說出原因,他其實挺喜歡他的固執。
  
  果然,聽到楚辰的話,韓睿馬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眼睛盯著自己手,低聲道:「我不能讓大哥知道我被注射了毒品,他會告訴老爸……如果讓他們知道我這次犯了這麼大的錯,一定不會再讓我出來做事……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你會幫我瞞著大哥的。」
  
  說完,韓睿抬頭看著楚辰,漆黑的眸子透露出祈求和期盼。
  
  楚辰無奈的笑了笑,想到這大概是重生以來韓睿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懇求他,便說道:「你早就吃準了我會幫你,那還有什麼可說的……不過你必須答應我,不戒掉毒癮不能離開這裡,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大哥不用過來找你。」
  
  「嗯。」韓睿聞言立刻打起精神,他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楚辰又低下頭去,斟酌著說道:「我知道這樣會妨礙你,可是毒癮發作的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楚辰……」
  
  「沒關係。」楚辰打斷韓睿的話,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弧度,他笑著揉了揉韓睿半干的黑髮,說道:「如果真想感謝我,以後記得幫我做飯就行……」
  
  韓睿怔了一下,剛想點頭,就聽到楚辰繼續說道:「反正我老婆會幫我收拾房間。」



23、chapter 23.

  楚辰收留韓睿的這些天,韓文清不止一次的打電話過來詢問,這次甚至是龍潛當家韓越親自接過電話,問韓睿有沒有好一些,還委婉且隱晦的想從楚辰嘴裡得知韓睿是不是叛逆期又到了,覺得家裡人煩了,才會跑出去不願意回家。
  
  楚辰舉著手機無語了好一會兒,又不能說出實情,只好乾脆的答道:「沒錯,就是叛逆期到了。」
  
  掛了電話,楚辰心想韓家還真是寶貝這個小兒子,不但沒有在被抓的事情上過度責問,反而先擔心韓睿的身體健康和心情問題。
  
  楚辰接電話的時候,韓睿一直坐在旁邊把玩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顯示有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和幾條短信,他卻遲疑著不想去看。
  
  電話多是老爸和大哥打來的,短信則是老媽發的,韓睿想,如果現在看了,他一定會忍不住回去看看他們,到時候如果被留在家裡出不來,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
  
  可是剛才聽到大哥和老爸的聲音,韓睿發現自己真的很想他們,從周澤手裡逃出來以後,他還沒有回家和老爸老媽說上幾句話,一家人基本已經有小半個月沒見過面了。
  
  時間這東西有時候比毒癮還要可怕。
  
  「得了,別瞎想了。」楚辰站起身拍拍韓睿的肩膀,安慰道:「等你戒掉毒癮,就能回去和他們團聚了,大當家這麼疼你,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韓睿煩躁的撓了撓頭,歎氣道:「我覺得我很沒用,做什麼都不行,現在還染上毒品……」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楚辰笑著打斷韓睿的話,揉了揉他的短髮,說道:「與其去想這些沒用的,還不如想想晚上吃什麼。」
  
  說完,楚辰拿過搭在沙發背上的西服,邊往門口走邊繼續道:「請了這麼多天假,今天必須去一下了,畢竟是禹王鼎第二次開拍的日子,有什麼情況趕緊打我電話,我盡快趕回來。」
  
  韓睿點點頭,站起來把楚辰送到門口,又順手幫他理了理領帶,勉強笑道:「沒事,我現在感覺很好。」
  
  楚辰著裝整齊,聞言盯著韓睿看了一會兒,然後摟過他的腰低頭吻了吻他,在他耳邊小聲道:「不管怎麼樣,留你一個人在家我還是不放心……等你好了一定要用身體補償我。」
  
  韓睿被楚辰突然的吻搞得臉紅,呆呆的愣在原地,等到反應過來楚辰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時,家裡已經就剩他一個人了。
  
  看著眼前閉合的門,韓睿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這幾天毒癮發作時楚辰用的最多的方法就是緊摟住他,用身體壓住他不讓他亂動,然後不停在他身上落下溫柔的吻,低聲安撫著:「沒事,馬上就過去了,韓睿,讓我親親你……」
  
  那是在劇痛中唯一能讓韓睿感到安心的聲音,雖然他經常認不出壓在身上的到底是誰。
  
  不過度過前幾天最艱難的那段時間後,韓睿已經可以勉強控制自己的行為,甚至有時候能夠保持一定的意識,不至於讓自己露出太難看的樣子。
  
  楚辰的溫柔和耐心往往會讓韓睿生出一種錯覺,彷彿他們上輩子真的是一對戀人。
  
  習慣了楚辰的親吻和摟抱後,韓睿漸漸失去了反抗和發火的衝動。
  
  他在楚辰家的這些天受了這麼多照顧,根本沒有立場再去擺臉色,何況,他能感受到楚辰是真的在關心愛護他,那種被小心翼翼摟在懷裡的感覺,讓韓睿忍不住有一絲心動。
  
  而且,除了適度的摟抱和親吻,楚辰沒有做出任何趁人之危的行為。
  
  韓睿想,楚辰是真的很在乎他的想法。
  
  所以他不想反抗,他覺得這樣挺好,他喜歡現在的感覺。
  
  韓睿沒有考慮太多關於愛情方面的問題,他只是單純覺得,自己最醜陋的一面都讓楚辰看到了,那還有什麼值得顧忌的。
  
  他不擅長這方面的問題,也不想去胡亂猜測對方的想法,只希望一切順其自然。
  
  反正現在除了楚辰這裡,他也沒有地方可去。
  
  ……
  
  楚辰從家裡出來後,直接打了個車趕到桂秋堂。
  
  如同重生後第一次回到桂秋堂工作那天一樣,桂秋堂門口被無數高檔車圍得水洩不通,大堂內更是熱鬧喧囂人聲鼎沸。
  
  楚辰繞過人多的地方,逕直來到二樓的vip房間,房間內早已坐滿了人,除了崔老六和韓文清以外,還多了一個韓大當家韓越,韓越的右手邊,是韓睿的母親呂清婉,一個雍容華貴又和藹可親的女人。
  
  楚辰從容的微笑著,和眾人打過招呼後,便安靜的坐到一邊,他環視一周,發現果然沒看到李毅的影子,不用說,肯定是韓文清查出真相後把人做掉了。
  
  關於內奸的事楚辰知道的不多,這是龍潛內部的問題,牽涉到很多機密,他一個小小的鑒定師還輪不到考慮這些,韓文清自然也不會跟他說那麼多。
  
  拍賣一開始,全場人頓時爭相角逐,幾個vip房間的貴賓也在出價。
  
  楚辰注意了一下,沒有聽到孫燁的名字,心想難道是孫燁自知奸計敗露,今天沒有到場?
  
  旁邊韓越一直陪著崔老六說話,似乎已經認定這禹王鼎即將改為崔姓,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要說有錢,這些人都富可敵國,但要說氣勢,基本沒人比的過崔老六。
  
  經過幾番喊價後,崔老六終於憑借耐心和經驗拍下了禹王鼎,司儀小姐笑容滿面敲下小錘,又說了幾句場面話,這才恭敬的請崔老六親自到後台簽訂合同。
  
  命手下幾個保鏢將禹王鼎放進早就準備好的紅木箱中,崔老六轉身和前來送別的韓越客套著,他今天終於得到了這件世所罕見的真品,激動之情溢於言表,整個人彷彿年輕了二十歲。
  
  崔老六現在馬上就要趕回自己的地盤,他們的人會從比較特殊的路走,那是早已疏通好的,不會有人檢查他們。
  
  楚辰也一直跟在旁邊,和其他幾個鑒定師站在一起。
  
  崔老六臨走前看了他一眼,笑道:「這次能得了這件寶貝,你小子的功勞可不小啊,以後有什麼難處儘管去找我,我會助你一臂之力,如果在這裡混不下去了,也可以去我那謀一條生路。」
  
  這幾句話說的鏗鏘有力,讓楚辰有種受寵若驚之感,他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應道:「六爺過獎。」
  
  崔老六上車後,開著窗戶和眾人告別,那車子開的很慢,楚辰站在後面,遠遠的就看到崔老六身邊盤臥著一隻白色的狐狸。
  
  深知那就是龍狐無疑,楚辰心想,看來這傢伙跟崔老六還算合得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麻煩。
  
  就是不知道那老頭看到龍狐後會是什麼表情,千萬別嚇出什麼毛病,那可就玩大發了。
  
  幾輛車接連從眼前開過,楚辰眼尖的看到其中一輛車後冒出濃濃的黑霧,那是屬於禹王鼎的氣息,是歷經千年逐漸沉澱下來的特殊氣場。
  
  不過這氣場在楚辰眼裡看來,還真有那麼點恐怖片效果。
  
  在桂秋堂一直忙活到很晚,要招待那些剩下的貴賓,楚辰簡直是有心無力,他著急回家去守著韓睿,總擔心那小子一個人在家會出點什麼岔子,戒毒的階段越到後面越無法固定發作時間,楚辰高興韓睿情況好轉的同時,又怕在這最後的節骨眼上失敗。
  
  韓越有意領著眾人去B城最高檔的首陽閣一聚,楚辰則跟韓文清提前打了招呼準備偷溜,臨走前被呂清婉發現,叫他過去說了幾句話,無非是問問韓睿最近的情況怎麼樣,是不是哪裡不順心之類的。
  
  楚辰早就想好了答案,半真半假的應付完後,呂清婉又拉著他說了一句:「睿睿心眼少,你多幫我看著他點,別讓他做什麼出格的事,他從小就沒什麼親近的朋友,我看他現在跟你關係很好,說實話挺高興的,看得出你是個穩重的性子,一定能照顧好他,我也不多囉嗦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
  
  楚辰笑著點點頭,心裡有點羨慕韓睿能有這麼疼愛自己的老媽,他安慰了呂清婉幾句,便匆忙打車往回趕。
  
  打開門走進屋裡,楚辰聽到廚房有響動,知道是韓睿在做晚飯。
  
  他笑了笑,脫下衣服和領帶扔到沙發上,走到廚房看到韓睿正在流理台前忙活,便過去從後面抱住他,低聲說道:「今天的拍賣會你爸媽也去了,拉著我說了好多話,叫我好好看著你呢。」
  
  被楚辰這麼抱著,韓睿有點不自然,身體略微僵硬的「哦」了一聲。
  
  楚辰看出韓睿的尷尬和笨拙,在他耳邊親了親,就走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解開衣領,楚辰仰躺在沙發上,他回想著今天的拍賣會,心裡總算鬆了口氣,那禹王鼎是個大麻煩,現在被崔老六帶走也算是件好事。
  
  看著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新聞,楚辰覺得這樣的日子簡直太過安逸和舒適,有韓睿在,他辛苦買下的這套房子才算有點家的樣子。
  
  正走著神,廚房忽然傳來打翻東西的聲音,楚辰一驚,趕忙跳起來快步往廚房走去,邊走邊焦急的問著:「韓睿?」



24、chapter 24.

  楚辰走進廚房,一眼就看到韓睿痛苦的蜷縮著身子跪坐在地上,旁邊散落著盤子的碎渣。
  
  楚辰皺起眉,知道韓睿毒癮又犯了,急忙走過去快手快腳的把火關掉,然後一把抱起韓睿,將他帶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雙手摟著韓睿的腰背,讓他靠在自己胸口,楚辰感到懷裡人不停顫抖,心疼的低聲問道:「還疼的厲害麼,要不要去床上躺著?」
  
  韓睿臉色發白,不到一會兒就出了一身冷汗,他額頭抵著楚辰肩膀,咬牙搖了搖頭,嗓音沙啞的說道:「沒事。」
  
  每次都說沒事,都這樣了還能沒事?楚辰歎息一聲,更加用力的摟住韓睿,聽著他愈加粗重的喘息,心裡不禁湧起一種無力感。
  
  戒毒是件痛苦的事,楚辰知道,韓睿在靠自己的意志努力撐下去。
  
  看著韓睿強忍的模樣楚辰也會跟著心疼,有時候甚至會覺得自己比對方更痛苦,那是一種想要幫忙分擔卻無處著力的感覺,這感覺會讓楚辰焦躁不安並且厭惡自己的無能。
  
  聽著韓睿懊惱的說自己沒用,楚辰只能苦笑,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不是他這麼無能,韓睿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手抱著韓睿,一手抬起那張冷汗涔涔的臉,楚辰想也沒想便低頭吻了上去。
  
  撬開韓睿緊咬的牙關,楚辰將舌頭伸進去在敏感點用力舔舐肆虐,勾住那躲躲閃閃的柔軟發洩一般狠狠吸吮著,直到察覺出韓睿快要呼吸困難,楚辰才意猶未盡的放開他。
  
  「唔……」韓睿低吟一聲,閉上眼睛,輕顫著伸出手抱住楚辰,剛才那一吻的快感讓他暫時忘記了體內的痛感,他迷茫的看向楚辰,希望能夠再來一次。
  
  看出韓睿的想法,楚辰神色複雜的皺起眉,他不喜歡在韓睿神智混亂的時候和他接吻,這種吻沒有意義也沒有安全感,不能讓他確定韓睿是屬於他的,也無法代表任何他渴望的東西。
  
  不過即使不甘心,楚辰仍舊滿足了韓睿。
  
  這次他動作溫柔,輕輕舔了舔韓睿的嘴唇,然後慢慢誘哄著他張開嘴,慢慢勾住那柔軟溫順的小舌,挑逗的與其糾纏。
  
  將人壓倒在沙發上,楚辰大手伸進韓睿衣服裡,撫摸著那結實的肌肉,一點點向上摸去。
  
  手指在那性感的胸肌上來回流連,楚辰惡意的揉搓著突起的小點,啞聲問道:「摸你這裡……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嗯……」韓睿意識模糊,感到敏感點被玩弄,身體顫了一下,勉強睜開眼睛說道:「別……別碰……」
  
  「好,不碰。」楚辰親了親韓睿的嘴唇,左手收回時故意用指甲刮了一下那已經挺立起來的小點,惹的身下人又是一聲低啞的呻吟。
  
  楚辰抱著韓睿在沙發上躺了很久,韓睿疼的厲害的時候,他就一邊吻他一邊安撫道:「馬上就不疼了,再忍忍。」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韓睿體內的躁動終於逐漸平息下來,他渾身脫力的躺在楚辰懷裡,喘息微弱,冷汗浸濕了衣服,整個人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楚辰把韓睿抱到床上,在他額頭吻了吻,說道:「睡一會兒吧,醒了再起來洗澡。」
  
  韓睿聞言聽話的閉上眼睛,呼吸平緩的慢慢進入夢鄉。
  
  每次毒癮發作,感覺都像做了一場噩夢,促使韓睿迫不及待的沉入深眠,那至少能讓他得到片刻的安寧。
  
  坐在床頭,楚辰同樣感到身心俱疲,看見韓睿睡著時略顯稚氣的面孔,他才覺得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韓睿毒癮發作,他就必須精神高度集中,直到韓睿睡著,他才能從緊繃的狀態中鬆懈下來,這段時間,大概比他兩輩子加起來還要累。
  
  沒有了睡覺和吃飯的心思,楚辰去書房拿過筆記本,坐在床邊瀏覽起網頁。他不放心韓睿,所以現在不能離開也不準備休息,他要等到韓睿睡醒起來吃過晚飯才能安心。
  
  楚辰沒事的時候除了看電視,還喜歡上網逛逛那些古董收藏的論壇,他眼力好,懂的又多,在幾個比較出名的論壇上算是紅人,經常有人拿一些不值大錢的小玩意拍了照發到網上,然後請他給看一看。
  
  說實話楚辰並不喜歡這種模式,因為網上的東西很容易糊弄人,通過照片他的鬼眼是完全沒有效果的,有那麼幾次甚至被ps高手忽悠了。
  
  古董這種東西,還是需要拿在手裡才知道真假好壞。
  
  正要點進業內動態,論壇短信息突然蹦出提示,楚辰皺眉聽著那招人煩的叮咚聲,隨手點開信箱,發現是一條求助信息。
  
  發信人楚辰並不認識,信的內容說那個人在論壇內得知楚辰眼力很好,能幫忙掌掌眼,便想請他幫忙看一看自己手上的書是不是真的,大概能賣多少錢。
  
  從這個人的字裡行間,楚辰斷定他是個徹底的門外漢,不過就是這種人,碰上拿不準的東西才會到處詢問,而且作偽的可能很小,因為他們不懂行,只是迫切的希望得知真假。
  
  於是楚辰答應下來,讓那個人發個帖子,把圖片傳上來,他再幫忙指點一二。
  
  帖子很快發好,楚辰點進去看了看,發現圖片上是一本十分古舊的線裝書,書的封面正中央用楷體寫了「奇門遁甲大全」六個大字,右邊則註明「諸葛武侯著」,左下角印著「上海錦章圖書局印行」,書名的最上方是「五彩活盤」。
  
  整本書封面呈淡綠色底色,四邊印著過時的花紋,封面的紙張有一些小小的褶皺和白色的污跡,卻沒有殘破的地方,看上去保存的相當完好。
  
  楚辰慢慢滑動著鼠標的滾輪,見這書的主人還照了幾張內頁,便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鑒定古書籍一般要從書的印刷字體,牌記,版式和紙張來辨別,有的還需要從特殊的避諱詞語中辨別,每個年代的書籍在這些方面都不一樣,單就紙張來說,宋朝元朝印書多用竹紙,明代則用棉紙,明末出現了開化紙,紙質細白勻淨,之後清代便以開化紙印書最為名貴。
  
  而這本書紙質偏黃,又有「上海錦章圖書局印行」的牌記,楚辰馬上就看出這是民國時期的線裝書,老版錦章圖書局印行的書在現代已經算是古董了,而且一般都價格不菲。
  
  何況經歷過文革那個時期還能保存下來的舊書少之又少,如果是真的,那就是非常有收藏價值的珍品,加上奇門遁甲這本書自身的意義和價值,楚辰想,這種一眼貨真的不適合到網上來賣。
  
  反覆思索後,楚辰便在鍵盤上快速敲下「開門」兩個字,標明這東西確實是到代的,然後短信告訴那個人,如果真想出手這套舊書,可以到B城古玩街來找他。
  
  對方看到回復後明顯很高興,互相留了電話,楚辰便關掉頁面,轉而看起別的東西。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了很久,楚辰看一眼屏幕右下角,發現已經快半夜三點了,正思索著要不要去沖個澡然後睡覺,就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楚辰將筆記本向後推了推,轉過頭看到韓睿慢慢坐起身,一雙黑眸正詫異的看著自己。
  
  「睡醒了?」楚辰笑了笑,抬手揉弄韓睿的頭髮,一張嘴才發覺自己太長時間沒開口,聲音竟然有些乾澀。
  
  「你……一直坐在這?」韓睿頂著一頭亂髮,迷迷糊糊的樣子相當激發人的虐待欲,他薄唇微張,衣服凌亂的掛在身上,肩膀和胸口都露在外面,自己卻完全沒注意到。
  
  楚辰嗯了一聲,順手幫他把衣服拉好,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現在太晚了,明天早上再起來洗澡吧……」
  
  韓睿搖了搖頭,抓住楚辰落在自己胸口的手,臉色微紅的支吾著,嗓音低沉而又沙啞:「你……其實你不用一直在這裡看著我,我……楚辰,謝謝你……」
  
  聞言,楚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傢伙是看出他一直在擔心他守著他,覺得被自己這麼照顧很不好意思,所以才語氣委婉的跟他道謝。
  
  勾起嘴角,楚辰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他反握住韓睿的溫熱的手,低聲誘哄道:「真想謝謝我的話,不如做點實際的……你一直都知道我的想法。」
  
  聽到楚辰的話,韓睿雙眼微微睜大,被握住的手下意識的想往回收,卻被楚辰更用力的握住,放到嘴邊輕柔的吻了吻。
  
  「楚、楚辰……」手指被掰開放到嘴裡吮吸,韓睿渾身抖的厲害,指尖傳來的酥麻感讓他險些低叫出聲,就連心臟都跳的異常激烈。
  
  楚辰想要什麼,韓睿當然懂,但他很想繼續裝作不懂,因為那樣不會讓自己感到太過難堪。
  
  最後,韓睿終於還是沒有抵過楚辰期盼的眼神,僵硬的挪了過去,然後雙手緊張的抓著楚辰的肩膀,主動將自己送上。
  
  這只是作為謝禮,並不代表其他什麼……韓睿閉上眼睛,心裡胡亂的想道。



25、chapter 25.

  嘴唇相貼的柔軟觸感相當美好,楚辰心滿意足的想著,這是重生以後韓睿第一次吻他,而且是在意識清楚、心甘情願的狀況下。
  
  那種小心翼翼的,緊張又笨拙的吻法讓楚辰有一點點想笑,又有一點點心軟,他很想就這麼把人吃干抹淨,生米煮成熟飯,可是他不能,他要等到韓睿親口說出那幾個字。
  
  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遊蕩,楚辰忍不住伸手將人摟緊,在韓睿生澀的伸出舌頭嘗試舔吻時,趁機勾纏住他,把他拖進自己口中,用力的吮吸糾纏。
  
  「唔……」韓睿沒有料到楚辰會化被動為主動,慌亂的睜開眼睛,看到楚辰放大的俊臉近在眼前,頓時覺得心跳加速,趕緊重新閉上雙眼。
  
  楚辰正沉迷於這個吻,沒有注意到韓睿的小動作,他把人欺負夠了,才慢慢放開對方,看著韓睿手足無措滿臉通紅的模樣,低笑道:「想不想要,我幫你……」
  
  韓睿反應不過來,下意識的接口道:「要什麼?」
  
  楚辰將人輕輕推倒在床上,自己壓了上去,大手摸向下面,感到韓睿身體微微一顫,便咬著他耳朵說道:「幫你解決男人的生理問題,要不要?」
  
  敏感的地方被人揉捏,韓睿立刻想起醉酒的那一晚,他愣了一下,隨即手忙腳亂的推開楚辰:「不、不要,我我我我自己來……」
  
  韓睿心急之下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他推開楚辰,狼狽的從床上摔到地上,然後一溜小跑鑽進了廁所,就此沒了聲息。
  
  楚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失笑的搖了搖頭,他歎息一聲,下床把電腦和檯燈關掉,脫了衣服便鑽進被窩,一邊假裝睡熟,一邊等著那個臨陣脫逃的傢伙回來。
  
  不過一會兒,就聽到黑暗中傳來躡手躡腳的聲音,楚辰感到有人從另一邊爬上床,趁對方不注意,忽然伸手過去把人拽了過來。
  
  耳中聽到「唔!」的一聲低叫,楚辰嘴角彎起愉悅的弧度,摟著那結實溫熱的身體說道:「睡覺吧。」
  
  懷裡的人沒有吱聲,掙扎兩下後便逐漸安靜下來。
  
  由於韓睿的原因,楚辰這些天一直光明正大的翹班,為了弟弟,韓文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默許了他的行為。
  
  這直接導致楚辰開始變得懶散,睡醒以後吃完早飯,不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就是在書房上網,偶爾溜躂到樓下去超市買幾罐可樂,然後習慣性的把空罐子堆一地。
  
  韓睿是見不得房間髒亂的人,每次都怒不可遏的衝他吼:「你他媽能不能別隨地亂扔,又不是沒有垃圾桶!」
  
  楚辰被吼完會波瀾不驚的點頭答應,然後繼續我行我素。
  
  那一副欠揍的嘴臉讓韓睿覺得自己和這個混蛋在一起起碼會短壽好幾年。
  
  除去要時刻盯緊楚辰不讓他把衣服和垃圾隨手亂丟外,韓睿這些天還在學新的菜式。
  
  韓睿在廚藝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做什麼都是一學就會,這道菠蘿古老肉他很早以前就想嘗試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時間。
  
  菠蘿混合著肉的香味酸酸甜甜飄在半空,相隔老遠就勾起了楚辰胃裡的饞蟲。
  
  他敲打鍵盤的手指漸漸慢了下來,轉頭望了望窗外,心想還不到飯點就又餓了,這樣下去豈不是要被韓睿養成胖子?還是克制點的好……
  
  正想著,韓睿忽然端著一個小盤子走了進來,盤子裡擺著幾塊金黃色的肉和菠蘿,淋著酸甜可口的料汁,一看就讓人食指大動。
  
  楚辰假裝沒有被食物的色相吸引,正經道:「這麼快就做好了?」
  
  韓睿點點頭,將盤子放到一邊,又把筷子遞給楚辰,有些得意的獻寶道:「我試過了,味道還可以,你嘗嘗。」
  
  楚辰拿過筷子,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甜美的味道瞬間侵入口腔,他抬頭看了韓睿一眼,見對方一副「快誇我」的樣子盯著自己,便一邊快速將剩下的夾進嘴裡吃掉,一邊讚歎道:「不錯不錯,我老婆做飯就是好吃。」
  
  韓睿怔了怔,知道楚辰又在調侃自己,當即奪過盤筷,面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楚辰看著韓睿的背影乾咳一聲,將頭扭回電腦前,小聲嘀咕道:「還好我吃的快。」
  
  幾分鐘後,原本已經離開的韓睿再次回到書房,手中端的小盤子裡重新擺上了肉和菠蘿,他將盤子放到楚辰手邊,微轉過頭不去看對方的表情,說道:「以後不再亂扔東西,這個就獎勵你。」
  
  楚辰好笑的看著韓睿,心裡頓時軟成一片,他嗯了一聲,拉著韓睿讓他低下頭來,然後輕輕吻了上去。
  
  這一吻溫柔又甜膩,讓兩人都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良久,楚辰放開韓睿,眼睛瞥到對方微敞的領口,想起那個被周澤拿走之後染上鮮血的翡翠扳指,心下一沉,低聲道:「那扳指不能再戴了,回頭我就給老趙送回去,省得你看到它有心理陰影。」
  
  「嗯。」韓睿站直身體,和楚辰對視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走出書房。
  
  楚辰歎了口氣,仰靠在轉椅上,其實他不僅不敢讓韓睿看到有關那件事的東西,甚至恨不得將那幾天的記憶從韓睿腦中抹去,一想到韓睿經歷了那麼恐怖的事情,還差點死在周澤手裡,楚辰心裡就一陣後怕。
  
  他很後悔,後悔自己無能,讓韓睿輕易跑了出去。
  
  一個人背負的責任太多,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楚辰作為一個成年人,他身上的責任不只是對於韓睿的愛,還有他身為鑒定師的工作和壓力。楚辰自嘲的想,好在重生是讓他回到父母雙亡之後,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那令他痛不欲生的父親和母親。
  
  正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旁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楚辰拿起手機一看,是那個想賣書的人發來的短信,大概意思是說他明天晚上到達B城,希望和楚辰約個地點見面。
  
  楚辰想了想,晚上見面似乎太倉促,便讓那人後天上午再來找自己。
  
  誰知對方對他的體貼並不領情,一口咬定要晚上見面,還囑咐楚辰不要帶其他人等等。
  
  楚辰考慮到對方的心理,以為那個人是怕手上的寶貝被搶,或者是純粹對外人不放心,便答應了下來。
  
  沒準是工作太忙了,沒時間等到後天,楚辰想,對方既然不怕辛苦願意這麼倉促,那就倉促著吧,反正他是閒的沒事做,什麼時候都有時間。
  
  不過,還是帶著韓睿去的好,無非就是讓那小子在外面等一會兒。
  
  這麼長時間沒到外面走走,韓睿肯定悶的發慌,總把他關在家裡也不是辦法,適當的戶外運動還是必要的,何況韓睿現在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發作的次數和時間都減緩了不少,比起剛開始的那段日子,現在簡直可以稱之為輕鬆。
  
  第二天吃過晚飯,楚辰把這件事告訴韓睿,立刻看到對方興奮的兩眼發光。
  
  「真的能去?」韓睿猶豫著皺起眉:「要是在外面毒癮發作了怎麼辦,我怕……」
  
  「沒事。」楚辰打斷他,邊穿衣服邊說道:「總要出去轉轉的,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了,這種東西又不能確定什麼時候完全戒掉。」
  
  說完,楚辰看到韓睿還在發愣,便拿過衣服遞給他,笑道:「別擔心,有我呢。」
  
  韓睿接過衣服,想了想,忽然躍躍欲試的說道:「那好,我還有點東西想買,你辦完事再一起去吧。」
  
  楚辰笑著點頭答應,抬手揉亂韓睿的短髮,然後拉著人出了門。
  
  這麼多天沒有到外面逛過,韓睿幾乎有點不能適應,看到那些五光十色的招牌和來來往往的車輛,他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一想到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毒癮就會發作,韓睿心裡就很不舒服,像是有塊石頭卡在那裡。
  
  看出韓睿的不安,楚辰握住他的手,調侃道:「我怎麼覺得你像剛從牢子裡放出來的,探頭探腦尋摸什麼呢?」
  
  韓睿聞言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被楚辰握住手後躁動的心情才算平靜下來,他眼睛瞥著過往的人流,小聲說道:「我覺得我有點理解那些宅男的心情了,在家裡宅了這麼多天,我快對外界有心理恐懼症了。」
  
  楚辰在韓睿說完後很不給面子的哈哈笑了起來,惹得韓睿恨不得馬上掉頭往回走。
  
  兩人一路步行到市區一家較為高檔的賓館,楚辰發短信確認房間後,便讓韓睿在旁邊的書店逛逛,告訴他有事就打電話,自己拿到東西馬上下來找他。
  
  韓睿乖乖走進書店,琢磨著乾脆買一本食譜回去,也好給自己找點事做。
  
  楚辰看著韓睿進了書店,便轉身走向賓館。
  
  他詢問過前台的小姐後,坐電梯直接來到五樓。
  
  那個人的房間是508,楚辰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那門就自己打開了,緊接著是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是楚先生麼,快點進來吧,等你好久了。」



26、chapter 26.

  楚辰站在門口皺了皺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只聽那男人的聲音,倒是和平常人無異。
  
  楚辰想,自己一個身無分文連車都買不起的鑒定師,總不會有人想打劫自己吧,劫財是鐵定沒有,劫色的話……那只能說對方眼光很好。
  
  乾咳一聲,楚辰邁著輕鬆的步伐走了進去,他是真的不怕被劫財,因為他身上總共就二十塊人民幣,這點錢也就夠打發要飯的。
  
  那男人要的是單人間,走過玄關就能看到一張大床,床對面是電視,四周裝修比較簡潔,屬於普通房間。
  
  男人原本坐在床上,見到楚辰後立刻站了起來,嘴角扯出一絲怪異的笑容,看上去是想笑又笑不出來的牽強。
  
  「你好,我姓林,叫林鵬,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林鵬拘謹的伸出手,待到楚辰和他握了握,才勉強繼續微笑。
  
  楚辰上下打量著林鵬,覺得之前自己很明顯想錯了,這小子不肯等到第二天,並不是因為忙生意或者趕時間,而是很少和外人接觸,看他那生澀的交談方式就知道,他肯定不經常自己一個人出來。
  
  又是一朵被家人精心呵護的溫室之花……楚辰勾起嘴角,這小子看起來傻了吧唧的,豈不是很好宰?什麼都不懂的棒槌,還不是他開價多少就是多少。
  
  想著,楚辰掏出根煙遞給對方,問道:「你多大了,大學畢業了沒?」
  
  林鵬接過煙看了看,卻並沒有點燃,只是搖頭道:「沒上過大學。」
  
  楚辰一愣,拿煙的手頓住,就聽對方繼續說道:「楚先生,你真的能幫我把這本書賣出去麼?」
  
  「當然。」楚辰兀自抽起煙,瞇著眼問道:「那本書呢,能不能先拿給我看看。」
  
  林鵬聞言一指旁邊的桌子,斂眉說道:「在那裡。」
  
  楚辰詫異的看了林鵬一眼,走過去拿起桌子上的那本《奇門遁甲大全》,輕手輕腳的翻開書頁,細細查看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楚辰總覺得這個林鵬似乎對這本書很是忌諱,從他急著想把這本舊書出手,和那種恨不得躲出幾米遠的模樣來看,他絕對是不待見這東西的。只不過礙於人的天性,林鵬才會特地趕來B城找人幫忙,即使是再不討喜的東西,也會想從其身上得到點好處。
  
  「貨倒是真的,只不過……」楚辰裝作無所謂的將書放到桌子上,說道:「民國時期的舊書,現在也就值個三四千,你這本品相還算完好,四千勻給我,你看怎麼樣?」
  
  林鵬似乎沒想到一本破書能賣這麼多,連忙點頭道:「可以,什麼時候給錢?」
  
  楚辰笑了笑,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鵬,說道:「明天你到這個地方,找大堂經理,她會帶你去領錢。」
  
  說完,楚辰拿起那本書,看到書頁四周溢出的黑霧愈加濃重,心想雖說是民國時期的舊書,這樣的黑霧也著實太過了些,不過好在確實便宜,也算自己撿了一回漏。
  
  古董這種東西,價格向來就沒有固定的,全看買家怎麼想,這本《奇門遁甲大全》品相相當精美,與市面上那些多如牛毛的西貝貨完全不能相比,那些頂多算是舊貨,這本卻是實實在在的古董。裡面那些讓人眼花繚亂的字跡有它特殊的意義,很多人直到今天也無法將其研究透徹。
  
  而從古至今,能完全弄懂奇門遁甲的,也無非就是那麼幾個人,姜太公、范蠡(li 三聲)、張良、諸葛亮,哪個不是神一樣的牛逼人物?
  
  奇門遁甲的原版早就失傳了,這本看上去倒是不錯,如果刻意炒作一下,起碼能賣個兩三萬,碰上有錢又精於此道的,那八九萬都有可能。
  
  研究奇門遁甲這類的術數,如果不按照正確的來,很容易走火入魔。
  
  楚辰得意的想道,這「正確的」現在就在自己手中。
  
  從賓館出來,楚辰徑直來到旁邊的書店,發現韓睿早就站在門口等自己,急忙快步走了過去。
  
  「買了什麼書?」楚辰看著韓睿手裡那本包裝精美的硬皮書,驚訝道:「你還用買食譜?」
  
  「嗯。」韓睿尷尬的將頭轉向一邊,低聲說道:「還有好多不會的……而且這本是西式糕點。」
  
  「怎麼,想學做蛋糕了?」楚辰笑道:「不怕別人知道你其實喜歡這些?」
  
  聽到楚辰的話,韓睿立刻黑了一張俊臉,惡狠狠的壓低聲音威脅道:「不許告訴別人!」
  
  見韓睿這麼認真,楚辰逗弄的心思又起,他裝作認真考慮的模樣,低下頭貼近韓睿耳邊,小聲說道:「不想讓我告訴別人,就要拿點好處來賄賂我……如果你現在在這裡吻我一下,我保證這輩子都不會說出去,怎麼樣?」
  
  溫熱的氣息吹在臉旁,韓睿面色僵硬,一把推開楚辰的臉,然後用力將那本食譜拍進他懷裡,二話不說的扭頭就走。
  
  這下輪到楚辰吃驚了,他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可能有點過分,如果韓睿是個女人,也許還會羞澀欣喜的嬌嗔兩句,但韓睿是個男人,兩人的感情也沒有到那一步,他對這種把戲大概只有厭惡。
  
  歎了口氣,楚辰匆忙把兩本書放到書店送的小袋子裡裝好,然後快步趕上已經走遠的傢伙。
  
  「喂,韓睿?」楚辰邊走邊觀察著韓睿的臉色,低聲問道:「真生氣了?喂,說話。」
  
  韓睿雙手插兜,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完全不理睬旁邊的楚辰,那張揚的黑髮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擺動,似乎在替主人宣洩心中的不滿。
  
  楚辰自知理虧,明白自己不該握著韓睿的軟肋去欺負人,只好乖乖拎著袋子,「低聲下氣」的討饒道:「我錯了,我開玩笑的,我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我老婆有這麼好的手藝,又會照顧人又會做家務,樣樣全能身材完美,聲音也好聽,隨便摸幾下就……唔!」
  
  惡意騷擾的聲音終於被打斷,楚辰捂著臉後退兩步,瞪大眼睛看著韓睿。
  
  這當然不會是楚辰第一次被揍,他只是很驚訝,韓睿出拳的速度怎麼能那麼快,快到他都沒有機會躲避。
  
  韓睿揍完人心情好了點,他薄唇緊抿,漆黑的眸子燃著怒火,一聲不吭的看著楚辰。
  
  楚辰呲牙咧嘴的揉揉臉,心道雖然結果慘烈的點,但是效果很明顯,韓睿還是被逼無奈搭理自己了,不是麼?
  
  「好了好了,揍都揍過了,氣也該消了吧?」楚辰硬抓住韓睿的手,拉著他慢慢往回走。
  
  「你也太不相信我了。」楚辰說道:「你大哥都不敢往外捅的事,我怎麼敢到處亂說?」
  
  韓睿怔了怔,這才反應過來楚辰是在逗弄自己,他黑眸一黯,嗓音略微乾澀的說道:「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多,也不會耍什麼花樣……你只要不把這些說出去就行,我不想讓別人……」
  
  「我知道。」楚辰用力捏了捏韓睿的手,柔聲道:「我怎麼可能讓別人有機會欺負你。」
  
  你是我老婆,當然只能由我來欺負……楚辰惡劣的想著。
  
  韓睿有他自己的驕傲和原則,楚辰一直都知道,也明白韓睿作為龍潛的小少爺需要在外人面前保留一份完美的印象。他喜歡韓睿,自然不會讓韓睿被人說閒話,只是自己總忍不住想要出言調戲。
  
  這也不知道是打哪兒遺傳下來的臭毛病,改都改不掉。
  
  韓睿沒有說話,只是任由楚辰拉著自己的手,沉默的走在一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藉著天黑和人少的機會,楚辰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和韓睿手拉手走回小區。
  
  中途他幾次想逗韓睿開口,都以失敗告終。
  
  韓睿似乎拿定了主意,怎麼說都不肯出聲,頂多是用那雙幽深的黑眸安靜的望向他。
  
  ……莫名給他增加了一層負罪感。
  
  這小混蛋這麼快就學會無聲的反抗了……楚辰有點鬱悶。
  
  回到家後,楚辰把袋子隨便往旁邊一放,就坐到沙發上看起電視,韓睿則不聲不響的進了浴室洗澡。
  
  直到睡覺,兩人之間的狀態都很和睦。
  
  睡到半夜的時候,楚辰忽然被韓睿叫醒。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黑暗,只能聽到韓睿小聲的叫著自己:「楚辰,醒醒!」
  
  「怎麼了?」楚辰半撐起身體,想要伸手去摸檯燈,卻被韓睿及時按住。
  
  「別開燈。」韓睿壓低聲音,摸索著坐起身說道:「外面有聲音,可能是小偷。」
  
  「小偷?」楚辰這下徹底醒了,不可思議的低喃道:「開什麼玩笑,這裡可是十二層……」



27、chapter 27.

  不去理會楚辰的半信半疑,韓睿掀開被子,逕自下了床走到臥室門口。
  
  外面的客廳裡仍然有那種細小的挪動東西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有人在愉快的低聲哼著歌。
  
  看來這個小偷還挺悠閒……韓睿微微詫異的想著,不但有功夫哼歌,聽嗓音還是個女流之輩。
  
  這時候楚辰也聽到了那種奇怪的聲音,趕緊揉揉眼睛,三兩下爬下床走到韓睿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問道:「真是小偷,而且還是個女的……你有把握抓住她麼?」
  
  韓睿猶豫了一下,回道:「抓住應該不是問題……可是我沒對女人動過手。」
  
  「動手不動手的先不要管。」楚辰皺了下眉,輕手輕腳的把門打開,同時說道:「總之不能讓她把我洗劫了,家裡好多值錢的東西呢。」
  
  韓睿點點頭,跟著楚辰走了出去,兩人放輕腳步,慢慢來到客廳,準備先看看這個小偷是怎麼偷東西的。
  
  然而讓楚辰沒想到的是,這個所謂的「小偷」並不如他開始所想是個真正的女人,當看到那抹清麗的身影時,楚辰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靠近,那身影漸漸停止了動作,安靜的站在窗邊看著兩人。
  
  韓睿環視一周,透過窗外照進來的微弱光亮,發現客廳裡沒有任何人在,便奇怪的問楚辰道:「剛才還能聽到聲音,怎麼突然就不見了,是不是跑了?」
  
  楚辰上下打量著那個「人」的樣貌,聽到韓睿的話才回過神來。
  
  意識到韓睿並不像自己一樣擁有鬼眼,楚辰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楚家的封鬼術可以渡化惡鬼冤魂,也可以依靠紫色的冥火,讓平時無法看到鬼魂的楚家子孫獲得暫時性的陰陽眼能力。
  
  楚辰的鬼眼和陰陽眼不同,陰陽眼是天生用來辨識鬼怪的能力,鬼眼卻是借助惡鬼的力量做到一些不可能做到的事,所以在楚辰剛出生的時候,楚家人就懷疑他曾經是十惡不赦之徒,以至於投胎成人後也怨氣未散,那不祥的鬼眼更是有可能招來災禍。
  
  直到今天,楚辰也不明白自己一個普通人怎麼會有一雙鬼的眼睛。
  
  不過他並不在乎這些,也不怕那些親戚都避諱他,他覺得自己一個人照樣能活得滋潤。
  
  楚辰看著韓睿,微微勾起嘴角,說了句「等一下」,便轉身走進書房,留下韓睿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
  
  楚辰再次走回來時,手上多了一道詭異的紫色火光,他抓起韓睿的手說道:「這是楚家的秘術,你可以把它看做歪門邪道一類的東西,不過先說好,等下見到她不能叫出來,別把她嚇跑了。」
  
  韓睿微一頷首,楚辰便在他手心畫了一個簡單的圓形符號,那些紫色的火焰也隨著這個符號轉移到了他的手上。
  
  重新抬頭看去,韓睿發現昏暗的客廳中多了一位美麗素雅的女子,這個女子穿著一身民國時期的裝束,正笑著向他點頭。
  
  韓睿愣了一下,隨即指著那個女人驚訝道:「她……她是鬼?」
  
  楚辰握住韓睿的手,搖頭道:「不是鬼,是書靈,這種女子形象的書靈叫做姽嫿,可以為書的主人招來好運……看來我最近發財不是沒有原因的。」
  
  說完,楚辰輕輕敲了兩下額頭,疑惑道:「不過這下我就不明白了,那個人為什麼要將這樣一本書低價賣出,難道沒人告訴他這本書放在家裡可以鎮邪、招財甚至得道麼?」
  
  被楚辰的一番解釋搞得暈暈乎乎,韓睿半懂不懂的看向姽嫿,忽然走過去拿起那本《奇門遁甲大全》對她說道:「這本書是你的?」
  
  韓睿本就膽大,又沒做過什麼奸邪之事,所以完全不害怕這些鬼怪,如今真的見到也只是覺得稀奇和興奮,並不覺得眼前的女子有小說電視裡形容的那麼令人厭惡。
  
  姽嫿笑著接過書,低下頭,愛戀的目光在書頁上流轉,纖細潔白的手指不停在封面上摩挲,似乎這本書就是她的生命一般。
  
  看出韓睿對書靈的好奇,楚辰走過去在他耳邊說道:「不用擔心她會怎麼樣,書靈是真正的仙靈,比之前見到的狐狸等級還高,不過……」
  
  話說到一半,楚辰重新握住韓睿的手,翻開他的手心,點著那微弱的紫色火焰笑道:「這下你可就別想再逃掉了,韓睿,楚家的秘密只有自己人才能知道,我也只會把這些告訴我未來的老婆……現在你既然知道了所有事,就說明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聞言,韓睿不可思議的看著楚辰,他覺得與今晚見到的書靈相比,這件事對他的打擊更大,他甚至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出理由來反駁楚辰,因為自己的確是沒有任何猶豫和反抗的接受了楚辰的幫助。
  
  看出韓睿的錯愕,楚辰狡猾一笑,當著書靈的面摟過那結實的腰,低頭吻了吻他。
  
  韓睿意識到旁邊還有個「人」在看,俊臉瞬間漲紅,七手八腳的推開楚辰,說了句「別開玩笑了」,便匆忙轉身跑回臥室。
  
  楚辰暗自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扭頭發現姽嫿美眸驚訝的瞪大,捂著嘴看著自己,忽然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他沖姽嫿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隨意,然後走回臥室準備繼續調*教那個會害羞的傢伙。
  
  楚辰相信,長此以往韓睿總有一天要淪陷在自己手中,以現在的勢頭來看,一切發展的相當順利。
  
  只有這個書靈的出現,讓楚辰感到一絲意外,他回想起和林鵬見面時的場景,心道難怪自己當時只能看出這本書的黑霧比一般古董要濃重,原來是有書靈附於其上,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麼鬼眼會失效,面對等級高出太多的對手,楚辰很多時候都不願意硬來,更不奢求自己的封鬼術能有什麼突破。
  
  第二天一早,楚辰是被自己的手機震起來的,閉著眼接通電話,發現又是韓文清不辭辛苦的拐彎抹角詢問韓睿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楚辰撓了撓頭髮,無奈的開始報告小少爺這幾天的動態。
  
  不得不說,韓睿的家人對他真是寵到了極點,那種「你說什麼都行,想做什麼做什麼」的態度,讓楚辰奇怪,韓睿為什麼沒被寵成那種囂張跋扈的二世祖。
  
  被救的那天,韓睿到了醫院怕會檢查出自己體內的毒品,便招呼都不打的跑了出來。
  
  韓睿一跑,韓家上上下下都很著急,以為韓睿是在鬧彆扭,覺得被人抓走很沒面子,所以暫時不想見到他們,而韓文清,更是曾經幾次來電話詢問楚辰,是不是韓睿覺得他這個哥哥不好,沒有及時去救他,讓他受了很多委屈等等……
  
  這讓楚辰有種罪惡感,好像是他這個第三者干擾了兄弟倆的感情一樣。
  
  韓家的人都很寶貝這個小少爺,以至於處處小心翼翼,而且大家都是成年人,覺得人沒事就好,心理障礙可以慢慢溝通調解,沒必要哭天搶地的非要把韓睿接回家去調養,有什麼事他自己都能做主,畢竟這不是什麼狗血的腦殘豪門電視劇。
  
  ……所以他們只能頻繁的用電話騷擾楚辰,藉故問長問短,韓文清還好一點,要是大當家韓越,那就不是一時片刻能聊完的了。
  
  作為龍潛的大當家韓越做事雷厲風行,而作為一個父親,韓越的表現就著實太過悶騷了。
  
  楚辰心想,明明想兒子想的要死,還非要裝出一副知心好爸爸的樣子,放任韓睿去做他自己想做的事……難道韓家人都有這種彆扭的特質?
  
  有這種特質倒也沒什麼,就是苦了楚辰,不定時上報韓睿的近期動態,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工作。
  
  老老實實的交待完畢,楚辰掛了電話,將手機隨手扔到床頭,翻過身,看到空蕩蕩的床側,知道韓睿早就已經起床。
  
  即使受著毒品的摧殘,韓睿依舊我行我素,沒有任何偷懶的跡象。
  
  那傢伙不會藉著這個機會故意示弱裝可憐,讓楚辰來伺候他,這點從他每天堅持定時起床洗漱,然後收拾被楚辰搞亂的房間就可以看出來。
  
  所以楚辰一直覺得韓睿很笨,不懂得利用有效資源,耿直的總是讓人想要欺負他。
  
  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楚辰打著哈欠走出臥室,先去餐廳了看了看早飯好沒好,再去衛生間刷牙洗臉。
  
  自己真是越來越懶了,楚辰皺眉想道,雖然以前也不是他自己做飯……
  
  解決完早飯,楚辰破天荒的收拾了碗筷放到廚房,然後走進書房,發現韓睿正坐在桌邊看那本《奇門遁甲大全》,黑色的髮絲零散的垂落在臉頰,映襯的那副面容愈加冷峻。
  
  楚辰挑了挑眉,走過去饒有興趣的問道:「怎麼看起這種書了?」
  


28、chapter 28.

  韓睿聽到楚辰的話,微微一愣,隨即尷尬的合上書,低聲說道:「隨便翻翻,看不懂裡面說的什麼。」
  
  楚辰笑了笑,轉頭看到姽嫿正站在窗口向外瞭望,那清麗的背影顯出一絲落寞。
  
  「這很正常,我也看不懂。」楚辰摸著封面上的書名說道:「實際上能讀懂奇門遁甲的人少之又少,多數都只是略懂個皮毛,或者乾脆不懂裝懂,能真正瞭解其內涵的人現在基本見不到了,學習這類術數是極其需要天分的,而且中國古代的很多高深術法都已經失傳,留存到現在的只不過是鳳毛麟角,並不完整,所以最好不要盯著這些東西看。」
  
  「嗯。」韓睿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對楚辰說道:「沒有那個火,是不是就看不到她了?」
  
  知道這個「她」指得是書靈姽嫿,楚辰有些詫異,說道:「看不見才是正常的,怎麼,你還想見見她?」
  
  說完,楚辰見韓睿毫不猶豫的點頭,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那姽嫿確實貌美如仙,而且渾身散發著一種溫和的靈韻,非常吸引人,看韓睿這個樣子,莫不是喜歡上這個書靈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楚辰咬牙暗想,自己處處小心防著,卻還是讓韓睿著了女人的道,雖然這個女人並不算是活人……
  
  楚辰眼眸一黯,惡劣的隨口應付道:「那個火很珍貴,不能隨便亂用,你別想再看到她了。」
  
  ……除非你肯現在脫光衣服讓我抱,楚辰陰暗的在心裡加了一句。
  
  似乎看出楚辰的想法,韓睿搖了搖頭,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不是人這點我還分的清,我只是覺得她好像心裡有事,也許是想要別人幫忙……你起床之前,我看到她一直站在窗邊,後來突然就看不到了。」
  
  「想要別人幫忙?」疑惑的瞥了窗邊的身影一眼,楚辰將目光移回,盯著韓睿的眼睛說道:「我怎麼沒看出來,書靈是仙靈,不可能要人幫忙。」
  
  知道楚辰已經認定自己對書靈姽嫿有臆想,現在怎麼說都沒用,韓睿握了握右手,低下頭,沒再多說什麼。
  
  楚辰也不想把人欺負的狠了,見狀立刻收斂了許多,他想了想,轉移話題道:「我看你毒癮也戒的差不多了,要不要出去走走?正好要把翡翠扳指還給老趙,你和我一起去吧。」
  
  韓睿也不想每天都悶在家裡,便點頭應了下來。
  
  兩人隨便收拾了一下,著裝整齊後,一路溜躂著來到古玩街。
  
  再次來到這裡,韓睿發現眼前仍舊是絡繹不絕的人群。
  
  B城的古玩街名聲在外,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慕名到這裡來淘貨或者撿漏,楚辰倒是早就習慣了這些。
  
  兩人肩並肩在熱鬧的攤位間穿行,時刻注意著腳下,盡量不去靠近那些小攤,防止不注意踩壞別人的東西。
  
  楚辰漫不經心的掃過四周的攤位,偶爾能看到幾絲黑霧纏繞其中,不過他的心思並不在此,便沒有去多加理會,而是帶著韓睿徑直來到後街的古玩店「乏月」。
  
  此時正值初秋季節,天氣已經轉涼,大家早就換上了秋天的衣服,只是有時候忽冷忽熱讓人著實受不了。
  
  但無論外面的氣溫如何,只要一進入乏月,馬上就會感覺到一股清爽之氣,楚辰曾多次詢問過趙來鑫,想知道他是如何將乏月設計的冬暖夏涼,舒適宜人,趙來鑫卻是鐵了心不肯開口,只道一句山人自有妙計便將楚辰草草打發了。
  
  所以直到現在,楚辰也沒有摸透趙來鑫的老底,只能大概猜出老趙是從哪裡撿到了一件稀世珍寶,藏到店裡隱蔽的地方,才會讓這間小小的古玩店變成人間仙境。
  
  小店內此時並沒有什麼顧客,只有老趙和老七兩個人坐在桌子前神侃。
  
  老趙手裡拿著塊齋戒牌,正一臉笑意的跟老七說著什麼,察覺有人進店,便抬頭看了一眼。
  
  「喲,小楚來了,快坐下快坐下。」老趙見是楚辰和上次那個幫自己盤貨的小伙子,立刻站起身笑道:「怎麼著,今天有空到我這來逛逛了?」
  
  楚辰笑著點點頭,和韓睿一起坐到旁邊,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塊齋戒牌上,打趣道:「怪不得老趙今天一臉喜色,原來是吃了仙丹了?」
  
  行內人買了便宜喜歡的藏品就會習慣性的將其稱做「吃仙丹」,老趙自然懂得這個意思,想到楚辰或許也很心水這塊木牌,便將齋戒牌平穩的放到桌子上,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問道:「我聽說,那個「東西」最後被海狼老六帶走了?」
  
  楚辰舉著那塊木牌細細端詳,嘴裡隨意的回道:「是啊,我親眼看著他走的,老頭忙活了大半輩子,這下算是值了,從古至今能將那東西據為己有的人又有幾個,他可就是其中之一啊,典型的帝王命相,命中注定了要叱吒風雲一輩子。」
  
  聽出楚辰和老趙在討論禹王鼎的事,韓睿選擇了保持沉默,一旁的老七卻是坐不住的,急忙豎起耳朵八卦道:「老崔的確是個人物啊,這條道上哪個不得給他面子,不過楚哥,我可沒聽說過你還會看面相呢,怎麼著,能不能也給兄弟看上兩眼?瞧瞧我上輩子是做什麼的,是不是也混得個帝王將相之位?」
  
  聞言,楚辰手中的動作一頓,莞爾笑道:「你的面相簡單,賊眉鼠眼刁鑽取巧,上輩子非奸即盜啊……」
  
  「嘿。」老七尷尬的撓了撓頭,嘬著牙花子說道:「這話說的,這不是罵我呢嘛……採花大盜還差不多。」
  
  「逗你的。」楚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齋戒牌說道:「我哪會看面相,我就那麼一說,你看老趙就不接我話茬,他就知道我是扯淡呢。」
  
  說完,楚辰轉向趙來鑫,又道:「清御制的伽楠香齋戒牌,的確是到代的。」
  
  「品相怎麼樣?」趙來鑫問道。
  
  「上佳。」楚辰答道:「迦南香是沉香中的極品,而且產量極少,這塊齋戒牌表面包漿溫潤細膩,背後又刻著滿文,一看就是清宮廷造辦製造的東西,的確是件不錯的藏品……不過,貌似還是少了點什麼。」
  
  老趙一聽,急忙問道:「少了什麼?快說快說,這時候還賣什麼關子。」
  
  楚辰沉吟片刻,指指那塊齋戒牌說道:「我記得你之前收了幾顆戰國水晶,不妨拿來掛在這齋戒牌頭尾處,兩者結合這東西的價值就又翻了兩倍。」
  
  「你要不說我都忘了。」老趙一拍額頭,喜道:「還好讓你看了看,不然豈不是虧大了,那幾顆珠子我正愁沒東西配呢。」
  
  說著趙來鑫站起身走進內堂,不一會兒便端了個手掌大小的方盒出來。
  
  那方盒是紫檀木的,雕刻精緻,盒子上的銅鎖也是出自名家之手。
  
  打開盒蓋,裡面幾顆水晶珠子便顯露出來。
  
  鑒別戰國水晶珠,首先要看表面的光氣,真正的戰國水晶會有一種冰糖的剔透感,而仿品一般是做不出這種獨特的感覺的。
  
  其次就要看珠子的打磨工藝,戰國水晶珠的打磨是先將原料打磨出大概的形狀,然後再一點點磨圓,而且一般都會留下一些稜形的痕跡。這種痕跡有的較為明顯,有的不太明顯。
  
  除了這些,孔端的使用痕跡也是重要的鑒別方法之一。很多人為了仿製戰國水晶珠,會去刻意的用銳器敲打孔端,但其實和真品相比,差距還是很大的。
  
  多數個頭小的戰國水晶珠,打孔都會一氣呵成,有時候打孔較為居中,從一端直接打到另一端,就會形成一個喇叭孔。
  
  而趙來鑫手裡的幾顆戰國水晶珠,因為個頭較大,打孔時難免會有間歇打孔的情況,所以孔端到珠子中心的線條並不是直線。
  
  由於近些年市面上造假者居多,但凡有百分之一的疑問,都必須小心謹慎,尤其是在鑒別這種容易作假的東西上。
  
  除了依靠這些方法,最重要的還是憑借自己的感覺,面對那些比真的還真的假貨,楚辰自有鬼眼做擔保,所以他比老趙老七等人更加有信心,也更加可靠。
  
  正是因為這點,趙來鑫和老七才會經常找楚辰幫忙掌眼。
  
  楚辰平時沒事的時候都會幫他們看看,今天如此周到卻是另有原因。
  
  他要為翡翠扳指的事找個台階下,答應了人家又在中途反悔,這其實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現在趙來鑫得了他的好處,想必即使在意扳指的事,也會看在齋戒牌的面子上賣他個人情。
  
  於是楚辰精挑細選,從紫檀木盒裡挑出兩顆品相最好的水晶珠子,對趙來鑫說道:「老趙啊,我今天來其實是有點事要告訴你。」
  
  趙來鑫正琢磨該找根什麼樣的繩子將戰國水晶珠穿好,順口問道:「什麼事?」
  
  「就是你之前讓我表弟幫你盤的那個翡翠扳指……」楚辰笑容溫和的說道:「他最近有點麻煩,恐怕不能再幫這個忙,免得到時候碰壞了。」
  


29、chapter 29.

  「哦,就這件事啊。」老趙顯然也有點驚訝,沒想到剛找到人盤的翡翠扳指這麼快就被還了回來,不過他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詫異,只是微微點頭道:「沒事,沒弄壞就好,東西找誰盤都一樣。」
  
  楚辰聞言鬆了口氣,立即借坡下驢道:「還是老趙好說話,以後有需要幫忙的,直接找我就行。」
  
  雖然當初讓韓睿盤翡翠扳指的時候,楚辰和趙來鑫並沒有把話說明,但實際上盤貨也是一種交易,而且規則明確。
  
  找人盤貨的時候,雙方除了達成必要的你情我願這一點外,還要遵守其他兩項規矩,一是盤貨的人在協商好的時間內不能將物品損壞,否則就按對方要求的價格賠償,二是在物品盤好之後,物品的原主人必須給予盤貨人一定的補償。
  
  一般來說,如果兩方原本並不認識,只是利益關係,這個補償就會事先商量好,但如果是熟人,大家知根知底,就不會說的那麼明白。
  
  補償的內容可以是金錢,也可以是其他什麼東西。
  
  所以現在韓睿無法幫忙盤翡翠扳指,就等於是單方面的毀約,補償什麼的倒還好說,只是面子方面容易說不過去。
  
  好在楚辰現在解決了這個問題,韓睿也就聰明的坐在一旁沉默不語,他其實很喜歡這種小東西,可惜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實在太大,再看到那翡翠扳指,就會讓他無法抑制的想起那段混亂的記憶。
  
  楚辰也正是考慮到這點,才會厚著臉皮來把扳指還給老趙,在他眼裡,韓睿的心情比什麼都重要,讓他丟點臉面又有什麼,何況他的臉皮早已厚到一種境界……
  
  旁邊的老七見場面有點冷,眼珠子一轉,忽然對楚辰說道:「楚哥,你想不想知道老趙這塊迦南香的齋戒牌是從哪裡撿來的?」
  
  楚辰瞥他一眼,接口道:「說說看。」
  
  老七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道:「那是前幾天我在街口碰到個人,那小子帶著個小布包,藏著掖著的不肯輕易給人看,我就想他可能是有東西要賣,就順道把他帶來乏月,讓老趙接待他。誰知道這小子包裡竟然還真有好東西,這不就讓老趙撿了個大便宜麼。後來我又問了問,那小子說他們村裡還有很多這類的東西,他是實在借不到錢了,才會拿到這裡賣。所以我想,不如咱們乾脆去他們村子走一趟,也學別人鏟次地皮,你看如何?」
  
  鏟地皮就是指那種專跑到農村收貨,再轉手賣給其他商家,行裡人有時候也會稱這些人為「游擊隊」。因為從農村收來的貨往往價格都會很低,所以鏟地皮在行內很常見。
  
  楚辰思忖片刻,皺眉道:「你就不怕有別人故意埋地雷?」
  
  有些人以為從農民手裡買的貨基本不會有錯,卻不知道這些貨是造假的商人故意和農民合夥做出的假象,碰上這種情況,大家就會說自己碰上「埋地雷」的了。
  
  「不會。」聽到楚辰的話,老七露出一絲不屑的表情,低聲道:「你是沒看到那小子多愣,這樣的人要是懂得埋地雷,我老七就把腦袋揪下來給你當球踢。」
  
  這時候剛剛挑選好繩子的老趙也插口道:「老七說的沒錯,小楚啊,我看這趟真的有戲,仙丹只能是越多越好,你還在猶豫什麼呢,看這塊清御制迦南香齋戒牌,就知道那個村子肯定不簡單啊,宮裡頭的東西,那不是誰都能弄到的。」
  
  楚辰被老七和老趙說的有些心動,想著反正這幾天也不用上班,不如就跟過去瞅一眼,權當自助旅遊了,再說韓睿的毒癮也快戒掉了,趁現在帶他出去玩玩也好,還能增進兩人的感情,體驗體驗鄉村生活。
  
  看了韓睿一眼,楚辰發現他沒有任何表示,便乾脆的點頭應道:「那好,確定了什麼時候去再叫我,我就當過去玩一趟,這幾天在家待得骨頭都軟了。」
  
  將翡翠扳指還給老趙,幾人又聊了一陣,楚辰便帶著韓睿離開了古玩街。
  
  回去的路上,韓睿有些心不在焉,他走著走著忘了看路,一下撞到前面的人身上,正驚訝的抬頭想要道歉,卻發現眼前的人正一臉玩味的看著自己。
  
  「怎麼了,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楚辰故意擋在韓睿身前,眼睜睜的看著他撞上自己卻不出聲提醒。
  
  韓睿怔了一下,並沒有對楚辰的壞心做出什麼批判,只是安靜的看著他,那幽深的眸子讓楚辰有一瞬間的失神。
  
  深吸口氣,楚辰拉著韓睿,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家裡。
  
  兩人剛一走進玄關,楚辰便把韓睿壓在門上,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另一隻手則用力四處揉捏,同時細密的吻不斷落在韓睿身上。
  
  直到韓睿渾身輕顫的抓住他的手,楚辰才氣喘噓噓的咬著韓睿耳朵說道:「說,為什麼那麼看著我,你在勾引我對不對?」
  
  韓睿微微喘息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最後猶豫著低聲說道:「以前你說你喜歡我,我一直都不相信……可是現在,我忽然覺得,也許你說的是真的……」
  
  聽到韓睿的話,楚辰眼睛一亮,隨即抬手解開韓睿的上衣,低頭順著那誘人的鎖骨慢慢向下吻去,嘴裡還含糊的指揮著:「終於有點開竅了?繼續說……」
  
  「我、我想了很久……唔!」胸前的敏感點被重重舔舐,韓睿渾身一震,雙手抓住楚辰的肩膀,艱難的繼續說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不會那麼關心我……也不會……到處替我著想……還幫我做了這麼多……我……」
  
  「繼續……」楚辰呼吸逐漸粗重,他分開韓睿的雙腿,邊惡意擠壓著韓睿兩腿間敏感的地方,邊在那漂亮的胸肌上落下吻痕。
  
  「別這樣,楚辰……」韓睿嗓音沙啞,敏感處被用力擠壓的感覺讓他兩腿發軟,不得不加快速度解釋道:「我就想到這麼多,真的,楚辰……夠了……嗯……」
  
  「就想到這麼多?」楚辰頓了一下,然後微怒的扯開韓睿的腰帶,大膽的將手伸進去,握住那處狠狠揉搓起來。
  
  「你不喜歡我麼?」楚辰吻著韓睿的耳垂,有些苦澀又有些期盼的說道:「你想了這麼多,就沒有想過你是不是喜歡我?」
  
  「不……唔,不知道……」韓睿將頭靠在楚辰肩膀上,身體緊繃,呼吸越來越急促,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真的不知道……楚辰,嗯、輕點……」
  
  韓睿因□而愈發顯得低啞的聲音透著濃濃的蠱惑,軟軟的撞進楚辰心裡,他手下動作略微放輕了些,知道再怎麼逼韓睿也是沒有用的,這小子從來就不會在這種事上說謊,也不懂得敷衍討好,如果他說不知道,那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
  
  至於他說的想了很久,恐怕只是去還翡翠扳指的這段時間,以前韓睿也許朦朧的有點感覺,但把翡翠扳指還給趙來鑫無疑成為一個轉折點,如同警鐘一般敲醒了他,才會讓他忽然有那些想法,讓他意識到有人一直在身邊幫他保護他。
  
  韓睿不會輕易的喜歡上一個人,喜歡上了就不會輕易的改變,那也是他的原則之一。
  
  想到這,楚辰不禁苦笑,自己上輩子究竟是怎麼獲得這傢伙好感的,為什麼這輩子努力了這麼多才讓兩人的感情發展到這個地步?難道真的是誤打誤撞,或者說這輩子就是用來懲罰他的?
  
  當然,楚辰不能否認,也可能是自己一開始就太過突兀的親近舉動,引得韓睿反感。
  
  沒有原因就去靠近,總會讓人覺得可疑。
  
  看來還是要慢慢來,有進步就已經很好了,不是麼?
  
  耳中聽著韓睿低沉的喘息,楚辰放鬆心情,側頭吻了吻那柔軟的唇瓣,誘哄道:「韓睿,幫我……」



30、chapter 30.

  「幫……什麼?」韓睿被楚辰吻的迷迷糊糊,身下被揉搓的快感不斷上湧,讓他雙眸漸漸濕潤,呼吸也越來越粗重,緊繃的身體隨著對方的動作不斷顫抖。
  
  楚辰聞言勾起嘴角,一邊啃咬著韓睿肩膀和鎖骨的敏感處,一邊抓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帶上,低聲說道:「幫我解開……」
  
  韓睿喘息著,聽話的伸出手,有些顫抖的慢慢解開,然後在楚辰的暗示下覆蓋上那漲熱的硬物。
  
  異常的觸感讓韓睿有些退縮,楚辰察覺到這點,及時抓住他的手,貼在他耳邊說道:「用你的手幫我,就像我做的這樣……一起……」
  
  強烈的羞恥感最終還是被楚辰溫柔的撫慰所驅散,韓睿微微點頭,迷茫的睜著雙眼,開始學著楚辰的動作去搓弄手裡的那根。
  
  快感瞬間擴散開來,楚辰低吟一聲,下身故意往前頂了頂,讓兩人的貼在一起,然後包住韓睿的手,同時套*弄。
  
  韓睿第一次被別人撫弄自己的隱秘處,快感堆疊的同時又有些興奮和不知所措。
  
  楚辰看出他的迷惘,低頭湊到他嘴邊,伸出舌頭誘惑他開口,接著深入到那濕熱的口中肆意蹂躪。
  
  高潮過後,楚辰隨手整理了一下兩人的衣服,便拉著韓睿來到浴室。
  
  路過書房的時候,楚辰猛然想起家裡還有個「外人」,只好尷尬的把浴室門關上,打開花灑,脫光兩人鬆散的衣服,然後抱著韓睿站在花灑下繼續剛才的事。
  
  溫熱的水流淋在身上,韓睿神智恢復了一絲清明,俊臉因情慾熏染仍有些微紅潤,他雙手扶上楚辰肩膀,在對方親吻自己頸項的時候微仰起頭,啞聲道:「楚辰……唔……我們、是不是不該做這些……」
  
  「為什麼不……」楚辰一手摟著韓睿的腰,一手用力揉捏那結實的臀部,他輕輕將韓睿抵在冰涼的瓷磚上,舔著他胸前的敏感說道:「我喜歡你,所以想和你做這些……你呢,喜不喜歡我?」
  
  「唔……不知道……」手指不經意的劃過臀縫,韓睿敏感的顫了一下,立刻抓住楚辰的手阻止他繼續動作,喘息著勉強道:「不要繼續了,楚辰……」
  
  第二次試探性的詢問仍舊得到同樣的回答,楚辰神色明顯黯然下來。
  
  耳中聽著韓睿動情時愈顯好聽的聲音,看著眼前男人那微紅的臉頰和生澀的模樣,楚辰腦海中忽然湧現出無數過往的畫面,那些記憶如潮水般瞬間將他吞噬,不顧他的意願瘋狂在他腦海裡迴盪。
  
  同樣是在這間浴室裡,同樣是在這溫熱的水流下,楚辰清楚的記得,他曾經對韓睿說過:「我不會抱你,永遠不會。」
  
  他還記得那時候韓睿的表情,明明已經痛苦到極致,卻還是強忍了下來,只是抱著自己緩緩點頭,然後用低沉沙啞又無助的嗓音輕聲說著:「……我知道。」
  
  心底隱隱刺痛著,楚辰抱緊韓睿,閉上眼睛,任憑腦中的畫面閃過,語氣小心且認真的說道:「我真的很喜歡你,韓睿,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混亂的一晚過後,韓睿被楚辰抱著漸漸沉入深眠。
  
  身上到處都是楚辰留下的紅痕,韓睿意識消失前模糊的想著,這樣到底算什麼呢。
  
  他並不討厭楚辰,即使那傢伙總是戲弄自己……甚至可以說,今天晚上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那種感覺說不上來,但韓睿明白,自己其實是故意的。
  
  楚辰說那是勾引,韓睿想了想,覺得大概是這樣。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想試試……試什麼呢?
  
  腦子裡亂亂的,韓睿想不出個所以然,便習慣性的忽略了。
  
  不管晚上做過什麼,韓睿仍然起的很早,他醒過來時發覺楚辰的手臂還纏在自己腰上,便推開對方坐起身來,愣愣的低頭看著那張熟睡的俊臉。
  
  淫靡的畫面在腦中閃過,韓睿臉紅了紅,覺得自己昨天晚上真是淫*蕩的可以。他邊想邊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逃一樣的離開臥室,之後還不小心打碎了一個杯子。
  
  等到楚辰起床問起那個杯子的時候,只得到韓睿支支吾吾的模糊答案:「杯子……我收起來了。」
  
  「收起來?為什麼收起來,放哪了?」
  
  「……不告訴你。」
  
  「……」
  
  韓睿的毒癮發作次數越來越少,間隔時間也越來越長,楚辰現在已經能很好的應付這些,他知道,韓睿的毒癮一旦戒除,就代表兩人無法再像這樣膩在一起,沒有了戒毒這個完美的借口,韓睿一定會慌忙的逃開。
  
  那小子是絕對不會突然變聰明,懂得在這種事上舉一反三,趁機繼續發展感情的。
  
  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幾天,楚辰終於接到老趙的電話,說是讓他準備準備,明天就出發一起去那個村子鏟地皮,車他們都已經找好了。
  
  楚辰應了下來,掛了電話便讓韓睿隨便帶幾件衣服,手機、錢和證件也要放好,其他不用多帶。
  韓睿依言整理出一個箱子,裡面放滿了兩人需要的東西,不多不少剛剛合適。
  
  第二天一早老趙就開著一輛雪佛蘭來接兩人,將行李放進後備箱後,楚辰拉著韓睿坐進車後座,發現老七正坐在副駕駛上,眉飛色舞的看著他們。
  
  楚辰有點好笑,在老趙發動車子駛出小區後,翹起腿問道:「又不是去挖金子,你笑的這麼開心幹什麼。」
  
  老七拿出一副墨鏡喜滋滋的戴上,說道:「挖金子多俗啊,咱這一去帶點什麼回來不比那金子值錢,我敢打賭,那村子裡肯定有當年造辦處那幫巧匠的後人,否則怎麼會保有這麼完整的東西。」
  
  清朝的造辦處因為當時皇室、王族、官宦集團的規模太過壯大,供不應求,便分化為兩個機構,一個是專供宮中用度的「養心殿造辦處」,一個是設於內務府北側的「內務府造辦處」,又稱「匠作處」,這兩個機構都匯聚了全國上下的頂級工匠。
  
  養心殿造辦處甚至被內務府的人和宮裡的太監戲稱為「揍笨處」,本事不高,腦筋不聰敏,手腳不靈活的工匠師不能到這裡來當差,來了也只有挨揍的份。內務府的造辦處則被民間百姓稱作「百工坊」。
  
  造辦處為皇室和朝廷供應各種物品,幾乎囊括日常生活中的各個方面,從吃的穿的到用的,甚至於休閒和擺設的應有盡有。所以老七才會懷疑那村子裡藏著高人,不然那小子為什麼說村裡還有很多這種東西?
  
  楚辰自是明白這些的,他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也有可能,不過你可不要一上來就問人家這些,小心被揍。」
  
  「嘿。」老七哼笑一聲,搖頭道:「楚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老七是那種直來直去的人麼,大的不說,偷奸耍滑是我強項啊,這次準保撈個夠本。」
  
  「撈個夠本……」開著車的老趙笑了笑,嘲諷道:「我看被人揍個夠本還差不多。」
  
  幾人一路閒侃,車子開出B城,駛進國道,又順著小路來到山區,道路由寬變窄,彎也大了許多,老趙不得不把車速降下來。
  
  盤山公路越來越高,遠遠的就能望見山下的村莊和田地,再繞過幾個彎後,那些村莊就不見了。
  
  難得出來玩一次,韓睿的心情明顯很好,他望著窗外清新的景色,嘴角微勾,漆黑的眸子裡溢出興奮的光芒。
  
  車子到了這裡有些顛簸,四周全是高大的樹木,直到一個古色古香的村子漸漸出現在視野中,老趙才把車速降至最慢。
  
  這村子比起其他偏遠山村來說要繁華許多,村裡經常有外人到來,和外界的聯繫也比較緊密。
  
  村口的石碑上寫著「三坊」兩個大字,村裡的建築多是明清時期的風格,有些保留到現在的老房子之間還有棧道相連,不過早就沒人用了,只能當做裝飾。
  
  三坊村的風景很美,村民也相當熱情,一聽說楚辰等人是來這裡旅遊的,便推薦他們去村西頭的石家小院,還說最好不要住招待所,容易丟東西。
  
  石家小院是一對夫妻共同經營的,包吃包住晚上還可以和其他旅客一起唱k,四人實地考察之後,便在這裡暫時住下。
  
  開了四五個小時的車,幾人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簡單飽餐一頓後,便一起到村裡閒逛。
  
  村子清新宜人的氣息令人感覺非常舒適,楚辰雙手插兜,也正悠閒的享受這一刻的寧靜,眼睛隨便一掃,卻忽然發現前面走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男人走路的姿勢非常拘謹,臉色也很僵硬,楚辰略微回憶了一下,頓時脫口而出道:「居然是他……」
  
  而對面那個男人,完全沒有注意到楚辰的到來,只是兀自拐進旁邊的小道。



31、chapter 31.

  聽到楚辰喃喃低語,韓睿扭過頭奇怪道:「什麼?」
  
  楚辰一愣,隨即笑道:「沒什麼,我想到一個好去處,不如咱們一起去看看。」
  
  他前面是對韓睿說話,後面就變成了詢問大家的意見,老趙和老七見楚辰有想法,紛紛點頭應道:「那就去吧,反正剛來這裡,也不知道哪家有咱們要的東西,到處逛逛也好。」
  
  楚辰瞥了一眼那男人消失的小道,沉吟片刻便抬腳跟了上去。
  
  山村的綠化比城市要好很多,到處都是參天的古樹,如果是在夏天,必定非常涼爽,配合上三坊村漂亮的明清建築,更顯得如同人間仙境一般。
  
  四人邊走邊欣賞著這裡的房屋建築,老趙摸著下巴讚道:「這地方真是不錯,以後攢夠了錢,乾脆來這裡養老。」
  
  老七也笑著應和道:「倒是很符合咱的審美,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漂亮的大姑娘,聽說山裡的妞兒都老實又能幹,在床上尤其生猛啊。」
  
  老趙聞言賞了老七一個爆栗,罵道:「你小子腦袋裡就不能想點正經事。」
  
  老七撇撇嘴,低著頭沒吱聲。
  
  韓睿看了看旁邊的老七,又將頭轉向旁邊的民居,他不懂老七嘴裡的審美,只覺得這些房子的確很漂亮,那雕樑畫棟的樓宇和規整精美的窗欞,整體看上去是那麼簡約而大氣,細節卻精緻到讓人忍不住駐足觀賞。
  
  不過韓睿倒沒想過老了要來這麼安靜的小村居住,他覺得自己離不開B城,離不開龍潛,更離不開自己的家人。
  
  其實人一旦有了目標和想要守護的東西,在哪裡住都是一樣的。
  
  楚辰帶著三人一路尾隨那男人來到三坊村東邊,發現這邊的建築更加華美,那濃濃的古韻讓楚辰險些忘記自己此刻要去做什麼。
  
  這邊的街道比村西要寬敞許多,透過院門能看到有些人家還住在木雕的房屋中,屋簷處偶爾露出小巧的風鈴,在微風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種祖上傳下來的宅子雖然仍保留著那種形體簡練細節繁瑣的規格,很多地方卻已經經過改建,房屋之間也有數條電線相連,門側還能看到近幾年流行的包裝精美的春聯。
  
  那古代與現代的交織讓楚辰心裡有一種複雜的感覺,當看到某家人院裡停著的寶馬時,這種複雜的感覺徹底爆棚。
  
  畢竟不是那個時代了,房子的確可以保留,人心卻是留不住的,即使住在這麼美的房子裡,也要看電視玩電腦,人永遠不可能和房子一樣一成不變。
  
  歎了口氣,楚辰收起身為鑒定師的愛「古」之心,看了看前面遠去的身影,低聲說道:「快走吧,一會兒找不到了。」
  
  老七聞言疑惑道:「什麼找不到了?」
  
  楚辰看他一眼,指指前面那個被跟了這麼久卻完全沒發現端倪的男人說道:「看到那個人了沒,不久前剛從他手裡收了本民國的《奇門遁甲大全》,品相堪稱完美,價錢也低的可以,沒想到這小子原來就住這裡。」
  
  「《奇門遁甲大全》?」老七挑了挑眉,說道:「該不會是老錦章圖書局印的吧?那可的確是稀罕貨,我之前在世面上淘了那麼久,都沒看見一本到代的,怎麼你一來就撿到漏了?」
  
  「運氣。」楚辰得意的笑了笑,說道:「那本書的真正價值遠超你所想到的,撿到它就等於撿了個財神爺回家,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出手了。」
  
  老七「嘿」了一聲,回道:「瞧你說的,敢情這書還真是什麼寶貝不成。」
  
  楚辰一臉笑意並不作答,旁邊的趙來鑫見狀似是想到什麼,頓時略有所悟的摸著下巴說道:「老七你還真別說,沒準小楚就是撿了個寶貝,想想我那冬暖夏涼的古玩店你就明白了,這世上總有那麼些東西是你弄不明白的。」
  
  老七一聽趙來鑫說起冬暖夏涼,立刻小聲「呸」了一句,酸溜溜的來回看著兩人。
  
  這時候韓睿看到楚辰說的那個男人進了一個院子,提醒道:「他已經進去了。」
  
  楚辰收回心思,看了眼不遠處的民居,說道:「走吧,進去瞅一眼,沒準還能撿到好東西。」
  
  韓睿第一次跟著下鄉鏟地皮,聽到楚辰說要進去,微微一愣,問道:「就這麼直接走進去?」
  
  「當然。」楚辰點頭道:「進去說明來意就可以了,而且我保證那傢伙還認得我。」
  
  說完,楚辰帶頭走向院門,老七在後面笑著拍了拍韓睿,示意他只管跟著來就行。
  
  老趙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作為年紀最長的人,進到院子裡先是禮貌了問了聲好,馬上就聽到有人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眾人一看,正是那賣書的年輕小伙林鵬。
  
  林鵬見到楚辰怔了一下,一臉詫異的問道:「怎麼是你?」
  
  楚辰挑起嘴角,說道:「我們幾個自駕游到了這,剛才四處閒逛無意中看到你,我就想怎麼也要來拜訪一下,畢竟都是認識的。」
  
  似是不習慣和人客套,林鵬僵硬的笑道:「沒事,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吧。」
  
  他本是隨口說出的場面話,卻沒想到楚辰等的就是這句。
  
  「那就打擾了。」楚辰狡猾一笑,邁開大步就往裡走,老趙和老七見狀快步跟上,只有韓睿稍微注意到了林鵬的不習慣。
  
  林鵬家的院子裡有一顆老榕樹,鬱鬱蔥蔥的幾乎遮住了大半個院子,即使現在是秋天,看上去也沒有一絲蕭瑟之感,楚辰進屋前望了那榕樹一眼,並沒有多問什麼。
  
  等人都進到屋裡後,林鵬這才回過神,趕忙跟進去端茶倒水,來者是客,不管楚辰等人到底有什麼目的,他都要把面子做足。
  
  屁股剛坐到沙發上,老七一雙賊精的眼睛就開始四處尋摸,卻發現客廳裡只是簡單的一些茶几電視之類的現代擺設,連古董渣滓都沒有。
  
  這不禁讓他大失所望,平時聽行裡的朋友說起鏟地皮,哪個不是在村民家裡偶然看到被當做工具用的瓶瓶罐罐,甚至就連那醃鹹菜的大缸都是有來頭的,可怎麼一輪到他們來,就完全看不到好東西?
  
  楚辰同樣抱著這種想法將林鵬家裡掃視了一遍,隨後淡定的開口道:「看你們家的房子也有些年頭了,應該是祖上傳下來的吧?」
  
  林鵬點點頭:「聽爺爺說這房子傳了好幾輩了。」
  
  「果然……」楚辰笑道:「說實話,我們這次來不只是旅遊,也想順便收幾樣看的上眼的東西回去……上次你不是賣給我一本舊書麼,有沒有類似那種的,或者更有年頭的東西?如果有的話不妨拿出來看一看,我這兩位朋友也是內行,肯定會給你個合適的價格。」
  
  聽到楚辰的話,林鵬神色有些陰鬱,他放下茶杯,猶豫著坐在一邊,半天不說一個字。
  
  正待楚辰再次開口詢問的時候,裡屋又走出一個四五十歲的老大叔,那大叔面目和林鵬有些相似,顯然是剛剛聽到了楚辰的話,他抽著煙看了看沙發上的幾個人,在楚辰準備打招呼前說道:「我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這幾年像你們這樣在村裡四處收古董的人多了,都以為我們目不識丁什麼都不懂,想騙幾樣寶貝就走。」
  
  此話一出,幾人臉上都露出些許尷尬,只有韓睿覺得無所謂,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來這裡鏟地皮,想要低價收好貨的。
  
  楚辰乾咳一聲,說道:「我們的確是來收東西的,不過賣不賣全在你們,我說了會給合適的價格,就肯定不會用『騙』的,我們收到東西也要轉手再賣出去,這當中總要讓我們賺些差價,不然誰會來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當然如果你覺得這樣也不行,我們可以現在就走……」
  
  楚辰從林鵬的表情看就知道這家的確有想要出手的貨,不然林鵬不會表現出那麼優柔寡斷的模樣,就算不是想出手,也肯定有貨。
  
  果然,那大叔聽楚辰說了要走,便皺眉打了個手勢說道:「等等……」
  
  楚辰剛裝個樣子要站起來,聞言又馬上坐了回去,靜靜的等待對方把話說完。
  
  大叔猶豫了一會兒,歎息一聲轉身走進屋去,不消片刻便拿了一隻白色瓷杯出來,似是下定決心的說道:「如果不是急著用錢,我是絕對不會把這些賣掉的,都是祖上傳下來的寶貝,哪一件都比我的命更重要……可是錢能再賺,東西能再贖,人死卻不能再復生啊……」
  
  聞言,楚辰和趙來鑫對視一眼,都聽出這家大概是有什麼麻煩或者隱情,他們兩人老謀深算,不禁暗自揣測起來。
  
  大叔不去理會他們在想什麼,只是將那瓷杯小心的放到桌子上,說道:「這杯子你們看看吧,給個合適的價錢就可以拿走。」
  
  楚辰眼尖,在大叔將瓷杯放到桌子上的瞬間就看出,那是一隻斗彩靈芝杯,拿起瓷杯看了看底部的落款,居然是「大清雍正年製」。



32、chapter 32.

  雍正皇帝酷愛收藏且品位超群,對藝術的見解也非常獨到,加上內府典藏相當豐富,可供借鑒的佳作名器繁多,以至於在雍正時期就已經能有把握地仿燒出成化斗彩。
  
  所謂斗彩,就是在青花瓷器的基礎上進行二次施彩,讓瓷器變得絢爛多彩,更符合人們的審美情趣。
  
  成化官窯瓷器被世人奉為諸窯之首,其中斗彩便是作為「成窯上品」而聞名於世。
  
  康、雍、乾官窯都有一些仿成化斗彩產品,但雍正時期最為突出,這些仿品大都署本朝年款或不落款。除此之外,雍正時期還燒成了粉彩斗彩,使斗彩瓷器看上去更加華貴精美。
  
  楚辰看著手中玲瓏小巧又精緻可人的斗彩瓷杯,不禁暗道,這麼明顯的工藝風格和落款,就算沒有鬼眼,也能看出這是雍正時期的官窯斗彩。
  
  相比成化斗彩清秀飄逸的風格,雍正的官窯斗彩圖案性更強,繪畫也更加精美,且更注重彩料的特性,是清朝斗彩的鼎盛時期。而乾隆之後的斗彩雖然仍在生產,並延續了清朝盛世時期的風格,但筆法日漸草率粗糙,和雍正時期的作品是沒法相比的。
  
  手中這只斗彩靈芝杯,顏色秀麗清新,畫工精細獨特,無論從胎質,釉質還是彩繪等任何方面來看,都是雍正官窯斗彩中的上品,重量無分毫逆差,表面光澤也是溫潤細膩,令人賞心悅目。
  
  「可惜只有一隻……」楚辰將泛著一層黑霧的瓷杯放到桌子上,惋惜的低喃道:「如果是一套,價值遠遠不止如此……」
  
  趙來鑫在楚辰之後拿起那斗彩瓷杯,同樣先看了眼款識(zhi 四聲),見是真款,便放下心來開始細細觀賞。
  
  要鑒賞清朝瓷器,辨別款識是最簡單的方法,因為多數仿製品在仿製的時候往往都會在款識上出錯,真正的清御製作品中御制的制字一定是繁體的「製」,而非簡體的「制」,所以市面上那些刻著「大清御制」的藏品古玩一看便知是西貝貨。
  
  趁著楚辰等人鑒賞斗彩瓷杯的空當,韓睿察覺那位大叔一臉的煩悶,再結合剛才對方所說的話,不由開口問道:「聽你剛才的話,你們原本並不打算把這杯子賣掉,為什麼現在又做了這種決定?是不是……和那本書有關。」
  
  韓睿心裡一直記著書靈姽嫿那副憂鬱的模樣,來到林家後就隱約覺得那本書和這個家有著說不清的關係,他本來不想這麼突兀直白的說出來,卻不知怎地就這樣開了口。
  
  「那本書?」大叔聞言愣了一下,隨即擺手道:「跟那書沒關係,是我們家裡的私事,那書是我讓林鵬拿出去賣的……還沒跟你們說,我是這小子的老爸。」
  
  「猜到了。」韓睿點點頭,看了林爸一眼,又轉頭看向坐在一邊的林鵬,發現對方在說到書的時候一直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這時候楚辰三人已經商量出一個價格,老七便笑意滿面的說道:「這斗彩靈芝杯十五萬勻給我們,你看怎麼樣?」
  
  林爸皺了下眉,說道:「不能再多給點麼?」
  
  老七倒也爽快,點頭就道:「那就二十萬,怎麼樣?」
  
  林爸知道和古玩商談價格不宜多次詢問,那會有試探之嫌,聽老七的語氣也是直爽的,便說道:「行,就二十萬,我給你們寫個卡號,把錢打過來,杯子你們就可以拿走。」
  
  剛到三坊村就能收到這麼一件寶貝,幾人都很高興,自然利索的點頭答應。
  
  離開林家後,趙來鑫和老七想繼續去其他人家收貨,楚辰卻想帶著韓睿到村裡景色美的地方轉轉,於是四人分頭行動,晚上再回石家小院匯合。
  
  韓睿自出了林家就開始走神,一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楚辰感到奇怪。不過很快他就猜到,這小子肯定是在想書靈的事。
  
  「韓睿。」楚辰歎息一聲,揉了揉額角說道:「別想那麼多,他們既然把這本書賣了,就說明無論以後出什麼事,都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就算沒有了書靈,家道中落,妻離子散,那也是他們的選擇,和我們沒有關係。」
  
  聽到楚辰的話,韓睿怔了怔,然後點頭道:「嗯,知道了。」
  
  其實不止是韓睿,楚辰也大概猜到一些,林爸會那麼說,肯定是家裡出了什麼麻煩,也許在賣掉《奇門遁甲大全》之前,那麻煩還只是小的,但是在書靈離開之後,麻煩變得越來越大,致使林爸不得不再賣掉家裡其他寶貝。
  
  不知不覺,兩人來到田邊,沿著坑坑窪窪的土路慢慢走著,偶爾有幾輛私家車從旁邊經過,楚辰隨便看了幾眼,發現竟然都是好車,看來到這裡來旅遊的都是有錢人,像他們這樣來鏟地皮的估計也不在少數。
  
  忽然想起之前老七提到的問題,楚辰轉頭問韓睿道:「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去哪裡養老?」
  
  韓睿沒想到楚辰會問起這個問題,沉吟了一下答道:「在哪裡都一樣,也許會一直留在B城,如果……以後娶妻生子,也要看家裡的意見……」
  
  說完,韓睿略有些緊張的看著楚辰,關於娶妻生子的問題,在兩人之間是非常敏感的話題,假如楚辰真的喜歡他,不可能不對這個問題有反應,韓睿直接說出那幾個字,也抱著看看楚辰會是什麼態度的想法,不過說到底,他更怕這種現實會打擊到楚辰。
  
  楚辰只一眼就看出這傢伙腦子裡在想什麼,有些詫異的同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抬手輕輕揉了揉韓睿的黑髮,楚辰微微勾起嘴角,壓低聲音語氣溫柔的說道:「不用擔心我,如果你以後真的決定娶妻生子,我絕對不會阻攔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至少讓我知道我不是因為性別原因而被淘汰的。」
  
  楚辰說著頓了一下,湊到韓睿耳邊小聲道:「當然你也不能耍賴,喜歡上我就要說出來……如果心裡喜歡我還敢去娶別的女人,我就當著那女人的面抱你……」
  
  過於露骨的話讓韓睿瞬間想起那天晚上兩人所做的事,他俊臉一紅,忙轉過頭去假裝研究路邊雜草,不再理會楚辰的油嘴滑舌。
  
  比嘴上功夫,韓睿從來沒有贏過楚辰,他知道自己這方面戰鬥力不強,便聰明的不多言語。
  
  只可惜這樣一來更讓楚辰這隻大尾巴狼尾巴翹上了天,得意的兀自笑個不停。
  
  三坊村田地附近的路十分曲折,楚辰和韓睿邊走邊聊一直逛到傍晚,期間兩人還迷了幾次路,問過不少路過的大叔大嬸才重新找到回村裡的小道。
  
  天色將黑的時候,兩人終於回到村裡,在村邊一顆高大的古樹下,楚辰突然拉住韓睿,躲到樹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將韓睿抱在懷裡,對他說道:「記住你答應過我,喜歡就要說出來,不要去找別的女人。」
  
  「喂……」韓睿掙扎了一下,低聲道:「我怎麼不記得答應過你……」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楚辰皺了下眉,趁韓睿抬頭看向自己時俯下身,吻上那柔軟的唇瓣,然後威脅道:「那就現在答應我,不答應就一直藏在這好了……這樣很有偷情的感覺,不是麼?」
  韓睿聞言身體僵了一下,隨即推開楚辰說道:「你不用這樣,楚辰……我答應你。」
  
  說完,韓睿看了楚辰一會兒,漆黑的眸子被附近的燈火映出點點亮光,他突然抬手勾住楚辰的脖子,微仰起頭快速的吻了對方一下,接著眉目不驚的率先走出樹後。
  
  雖說這不是韓睿第一次主動,但楚辰還是驚訝的很久,他愣愣的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有些溫熱的唇,半餉後露出狡猾的笑。
  
  這算是終於成功了一步?
  
  楚辰心裡暗想,看來韓睿果然已經對自己有意思了,這樣就好……這樣比當初的不理不睬好多了。
  
  回到借住的石家小院,趙來鑫和老七都已經等在那裡,四人吃完飯,便坐在露天的桌子邊吃起花生,聽著其他旅客唱k。
  
  耳中狼嚎虎吼的聲音不斷,楚辰悠閒的剝著花生,忽然感到有人拍自己肩膀。
  
  他回過頭一看,發現來人竟是白天才見過面的林鵬。
  
  林鵬眼睛掃過他們四人,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楚辰微一皺眉,知道林鵬來找他們肯定是有事要說,這裡人多嘈雜,不適合談事。
  
  於是他對老趙和老七打了個手勢,自己則拉著韓睿,四人跟隨林鵬來到小院前面的餐廳內坐下,因為大多數旅客都去了熱鬧的後院,這裡現在非常安靜,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服務員在打掃。
  
  「這麼晚來找我們,有什麼事?」楚辰坐下之後,觀察了一下林鵬的表情,便開口問道:「該不會是你們臨時改變主意,不打算賣掉那只瓷杯了吧?」



33、chapter 33.

  聽到楚辰的話,林鵬微微一愣,隨即搖頭道:「不是,既然已經答應賣給你們,我爸就不會再要回去,他一向說話算話。」
  
  楚辰笑了笑:「那你來找我們是為了什麼事?」
  
  「是這樣……」林鵬看了看楚辰,有些緊張和遲疑的說道:「之前賣給你的那本書……我想再買回來,我知道這樣很不合適,可是……」
  
  「哦……」不等林鵬說完,楚辰臉色一變,嘲笑道:「原來不是為了杯子,而是為了那本書……總之是想贖回去一個,對不對?」
  
  知道楚辰誤解了自己的意思,林鵬急忙擺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之所以想贖回那本書,是有原因的。」
  
  趙來鑫和老七這種情況碰到的多了,聞言紛紛嗤笑一聲,趙來鑫歎了口氣,笑著搖搖頭什麼都沒說,老七卻是個急性子,張嘴就道:「什麼有原因沒原因的,不就是想把東西贖回去麼,行裡的規矩,東西買回價格要按物主的意願來,楚哥現在就算開口要十萬,你也得兜著……不過看你這德性,你也得兜得起才行啊……」
  
  聽說價格升到十萬,林鵬立刻白了一張臉,他支吾著不知道怎麼開口,最後只能低下頭默不作聲。
  
  楚辰和韓睿都明白那本書的問題,見林鵬這副模樣,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楚辰便繼續說道:「把書再賣給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贖回它,給我個合理的原因和解釋,我會考慮考慮。」
  
  林鵬面色難看的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緩緩說道:「其實我想把書贖回來,也是逼不得已……」
  
  原來,林鵬所居住的三坊村早在清朝末期就已經存在,村裡多數是當初為朝廷和皇室提供各種物品的能工巧匠的後人,他們在大清沒落後隱居於此,很多人家都保留了一些祖上傳下來的御制珍玩,卻沒能保的住那份獨特的手藝。
  
  林家也同樣藏著這些寶貝,他們把祖上傳下來的東西看得十分重要,如果不是事情緊急,是絕對不會拿出來賣的。
  
  林鵬的爺爺在去世前曾經對他說過,家裡的東西不能動,還要小心著不能磕了碰了,那都是弄壞一件少一件的寶貝。
  
  除此之外,林鵬的爺爺還特別告訴他,那本《奇門遁甲大全》一定要放好,無論如何都不能弄丟,因為據說那本書是民國時林家的某位前輩偶然得之,由此引發了一段曲折的故事,書本更是寄托著他對妻子的思念。
  
  林鵬的爺爺一直認為,是那本書在庇佑著林家,安然度過了這些年。
  
  後來家裡又出了一些變故,林鵬的妹妹患了重病,林爸急著湊錢給女兒治病,便想將家裡一些古玩賣掉。
  
  雖然林鵬的爺爺早有交代,但是對林爸來說,那本書的價值遠遠比不上家裡其他寶貝,對於庇佑保護、帶來福澤一類的迷信說法,林爸向來不表示贊同,所以在他眼中,賣掉那本書是最好的選擇。
  
  然而在賣書之前,林鵬妹妹的病還只是幾千塊錢就可以搞定的事,那本書一離開林家,林鵬妹妹的病情立刻加重,甚至到了危及生命的地步。
  
  林鵬知道,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錢能解決的了,稍有不慎,妹妹就可能離他們而去,所以他才想找楚辰買回那本書,即使有萬分之一的幾率,他也要試一試。
  
  而且林鵬總覺得爺爺說的話是對的,他怕因此錯過救治妹妹的唯一機會。
  
  「原來是這樣。」聽完林鵬的敘述,楚辰表情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旁邊韓睿卻是皺起了眉頭。
  
  楚辰知道,如果依照韓睿的性子,肯定二話不說把書交給林鵬,因為韓睿既不缺錢也不懂古玩,對那本書的興趣遠遠小於對書靈的興趣,在他看來這件事對自己沒有太大損失,把書交給林鵬也無所謂,可是對楚辰來說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楚辰不想讓韓睿失望,書靈帶來的好處固然可觀,但如果用書靈來換取韓睿對他的好感,那也沒什麼不可以。
  
  思及此,楚辰笑著對林鵬說道:「把書給你也行,但是要用你家裡其他古董來換,否則我不是太虧了,那可是一本有靈氣的書。」
  
  聞言,趙來鑫和老七皆是露出奸猾的笑,在他們看來楚辰這是藉機敲詐林鵬,想要從中謀取利益。只有韓睿知道真相,略微思考後便贊同的點了點頭。
  
  韓睿不是腦殘電視劇看多的大學生,他雖然在關係到人命的問題上比較心軟,卻也知道世事無常,沒有人能不勞而獲,林鵬既然想再贖回那本書,必定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對於楚辰的要求,林鵬感到十分為難,但沉吟片刻後,還是態度堅決的應了下來。
  
  治好妹妹的病最重要,其他的只能以後再說。
  
  林鵬走後,楚辰便向趙來鑫借來車,準備明天一早和韓睿趕回B城取書,趙來鑫和老七則留在這裡,繼續到村裡各家收貨。
  
  第二天楚辰在韓睿的催促下早早起了床,簡單的穿戴完畢,兩人便開著車離開了三坊村。因為車是韓睿開,楚辰自己沒有任何壓力,上了車就繼續補覺。
  
  中午的時候,韓睿終於把車開到楚辰所住的小區,楚辰這時候也醒了過來。
  
  回到家裡,楚辰連鞋都沒脫,逕直走向書房。
  
  看到那個仍舊站在窗前默默看著外面的書靈,楚辰歎息一聲,似乎明白了韓睿之前為什麼說想幫「她」。
  
  從林鵬昨晚的那番話中,楚辰隱約可以猜到一些端倪,如果他沒想錯,這個書靈姽嫿很可能就是林家那位前輩的妻子。
  
  兩人身處民國那個混亂的時期,因那本書結識,經歷了風風雨雨後終於走在一起,妻子卻因為某種原因提前離開了人世。
  
  但是由於兩人相愛至深,林家前輩終日思念愛妻,妻子也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丈夫,便化為姽嫿藏在書中,庇護著自己心愛的人,且一直留存至今。
  
  姽嫿在楚辰走近時就已經有所察覺,她轉過身,溫和有禮的對楚辰露出微笑。
  
  楚辰同樣對她抱以淺笑,然後低聲說道:「我來送你回去。」
  
  聽到楚辰的話,姽嫿有些吃驚的瞪大了美眸,隨即感激的頷首而笑。
  
  看著書靈在眼前消失,楚辰遲疑了一下,便拿起書桌上的《奇門遁甲大全》,找了張紙包好,然後匆匆下樓走向停車場,韓睿還在那裡等他。
  
  再次回到三坊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楚辰和韓睿沒有和老趙老七打招呼,而是直接去找了林鵬。
  
  林爸此刻並不在家中,林鵬讓兩人進了屋,然後拿出一個紅木盒子,說道:「不能讓我爸發現這本書,我要把書放在盒子裡,再找個地方藏好。」
  
  楚辰將書交給林鵬,發現姽嫿現身之後竟然越過三人走向院裡的那棵老榕樹,便試探性的提議道:「不如你找個東西把盒子包起來,然後埋到那棵樹下,這樣誰都發現不了。」
  
  林鵬想了想,低聲說道:「這樣也好」。
  
  韓睿看不到姽嫿,心裡有些失落,他其實很想再和姽嫿說上幾句話,那樣的女子總給人一種安寧祥和的感覺。
  
  楚辰看出韓睿的失落,趁林鵬埋藏書本的時候,悄悄握住他的手說道:「如果你想要,以後我再找其他類似的東西送給你。」
  
  韓睿一怔,漆黑的眸子望向楚辰,最後搖了搖頭,什麼都沒說。



34、chapter 34.

  待那本《奇門遁甲大全》終於被林鵬埋藏妥當,三人站在樹下,心情都有點複雜。
  
  林鵬是因為自己這種幼稚的舉動被人全程目睹,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楚辰則是看到姽嫿站在樹下,伸出纖細潔白的手撫摸著老樹,那畫面讓他感到莫名傷感。
  
  看了兩人一眼,韓睿剛要開口說話,就發現旁邊的老榕樹忽然發出一種溫暖晶瑩的亮光,而原本普通人無法看到的姽嫿身影,也逐漸顯露在韓睿和林鵬眼前。
  
  那個貌美如仙的女子並沒有在意三人的目光,只是收回撫摸老樹的手,頓了一下,然後抬腳走向榕樹,讓自己的身體與樹幹慢慢融合,最終消失在那朦朧的螢光之中。
  
  姽嫿消失的一瞬間,榕樹好像有所感應一般,無數晶片般的樹葉從空中落下,如同繽紛飛舞的雪花,將三人完全籠罩其中。
  
  在那些樹葉的包圍下,三人彷彿看到了書靈姽嫿的一生,那些記憶的碎片隨著樹葉緩緩飄落下來,侵佔了所有人的腦海。
  
  正如林鵬所說的那樣,姽嫿與林家前輩的相識就是因為那本書,只可惜在當時那個混亂不安的年代,萬事都講究個門當戶對。
  
  被迫分離的兩人經過重重阻撓終於能在一起,姽嫿卻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提早離開。
  
  林家前輩為了紀念愛妻,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著那本書,殊不知姽嫿已經化為書靈,每日陪伴在他身邊,看著他一天天消瘦和老去,最後長辭於世。
  
  而那時候,化為書靈的姽嫿早就無法投胎轉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最愛的人離開,終是無法再與他長相廝守。
  
  貪圖一時之快選擇了成為書靈,換來的卻是永遠不能相見,誰能說清,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姽嫿可能曾經後悔過,迷茫過,失望過,但現在她能做的,也只是繼續待在這裡,默默守護他的後人。
  
  也許在之後的日子裡,姽嫿能夠再遇到那個人,即使那個人不會再記得她,而她卻一直保留著那份只屬於兩人的記憶……
  
  如夢如幻的畫面結束後,三人全部愣在原地,樹下飛舞的點點螢光還未消失,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哀傷。
  
  楚辰最先反應過來,他歎息一聲,神色複雜的轉頭看向身旁的韓睿。
  
  姽嫿的經歷提醒了楚辰,如果不能和最愛的人在一起,那無論怎麼說怎麼做都沒有意義。
  
  楚辰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同姽嫿一樣,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和心結,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韓睿在一起,能好好的守著他,愛著他。
  
  可是直到現在,楚辰也沒有真正對韓睿表白過,他總是下意識的希望韓睿主動,希望韓睿先開口說出那幾個字。
  
  但是現在,姽嫿的故事為他敲響了警鐘,楚辰明白,自己絕對不能再錯過這次機會,想要韓睿完全的接受自己,就必須讓他知道自己是認真的,讓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很喜歡他。
  
  「這……這是……」林鵬突然出聲打斷了楚辰的思緒,他驚訝的看著那類似螢火的光亮,幾次張口都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過震撼和神奇,令他有種恍然如夢的錯覺。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要小心對待這本書的原因……」楚辰好心的替林鵬解除疑惑,並提醒道:「看來這本書真的有庇護林家的力量,千萬別再把它賣給其他人。」
  
  林鵬聞言瞪大眼睛看了看楚辰,又想到爺爺生前的話,遲疑半天後,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難怪……」
  
  話未說完,林鵬猶豫了一下,隨後下定決心般的繼續說道:「你們在這等一下,我去把東西拿給你們。」
  
  知道林鵬口中的東西指的是答應換給自己的古董,楚辰微一點頭,待林鵬走進屋內後,便轉身對韓睿說道:「韓睿,我有話想對你說。」
  
  聽到楚辰的話,韓睿回過神來,抬頭看向對方。
  
  兩人站在老榕樹下,相隔不到一米,周圍點點的螢光仍舊盤旋飛舞,不斷圍繞在楚辰和韓睿身邊,那美麗而奇異的一幕在這幽靜的夜色襯托下令人不禁失神。
  
  看著韓睿被螢光映照的如同夜空般的黑眸,楚辰輕輕勾起唇角,壓低聲音說道:「這些話以前沒有來得及說,但我心裡一直是這樣想的。」
  
  「韓睿……」楚辰執起韓睿的左手,放到嘴邊鄭重的吻了吻,然後小聲說道:「我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我是認真的,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要你,想和你在一起……對書靈發誓,楚辰會愛韓睿一輩子。」
  
  第一次如此認真的承諾並且告白,楚辰心裡有點忐忑,他表面裝的十分淡定,緊握著韓睿的手卻出賣了他。
  
  不過,難得有書靈做見證人,怎麼樣都值了,楚辰胡亂想到。
  
  同楚辰一樣,韓睿此刻也有些緊張,他第一次被人告白,還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而對方男人的身份竟沒有讓他感到任何難堪和尷尬,只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熱,心跳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速。
  
  相握的手傳來曖昧的溫度,韓睿俊臉發紅,手足無措的看著楚辰,他雖然早就知道楚辰喜歡他,卻沒想到對方真的會這麼鄭重且直接的表白。
  
  不再是激情中的情話,而是認真的承諾和坦白,兩人意識都無比清醒,韓睿明白,眼前的情況已經不容他再含糊其辭,楚辰握著他的手,在等他的答案。
  
  「我……」韓睿張了張嘴,聲音略顯沙啞,只是「我」了半天,他也沒想到到底該說些什麼。
  
  韓睿知道自己並不討厭楚辰,如果討厭,在楚辰剛剛告白完的時候,他就會毫不猶豫的給他一拳,可是他不但沒有,還緊張慌亂的不知如何是好。
  
  這樣的心情,就代表自己喜歡他麼?不討厭,就是喜歡?
  
  就這樣接受楚辰?兩個男人,難道不奇怪麼?
  
  還是該說點其他的什麼,那楚辰會不會感到失望。
  
  空著的右手虛握了兩下,韓睿緊張的手心直冒汗,他腦子裡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漆黑的眸子望著楚辰,用大概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道:「你是認真的……」
  
  「嗯。」楚辰聽到了韓睿的話,俯身在他柔軟的唇瓣上吻了一下,啞聲道:「認真的,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答應我吧韓睿,我想愛你。」
  
  「我,楚辰……」韓睿向來不算好使的腦袋努力運轉著。
  
  「我說過……」楚辰打斷韓睿,用最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誘惑道:「你上輩子是我老婆,不管你怎麼想,你都是屬於我的,韓睿,你只能喜歡我,答應我,和我在一起。」
  
  聞言,韓睿愣了一下,他困惑的看著楚辰,被對方溫柔低沉的語調牽引著,幾乎就要開口答應。
  耳中突然傳來腳步聲,韓睿頓時驚醒過來,他慌忙抽出自己的手,轉頭看向來人。
  
  林鵬手中端著一個精巧的小木盒,因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東西上,所以並沒注意到楚辰和韓睿的動作,也沒有看到楚辰黑如鍋底的臉。
  
  「這個你們拿走吧。」林鵬將木盒交給楚辰,最後看了那木盒一眼說道:「裡面的東西不比那斗彩瓷杯差,希望你們能好好保管,如果有機會,以後……」
  
  瞭解的點點頭,楚辰接過木盒後沒有急著打開,而是乾脆的和林鵬道了別,然後拉著韓睿快步離開。
  
  榕樹下的螢光在兩人走後漸漸消失,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寧靜而又安詳。
  
  林鵬抬頭看了一眼榕樹繁茂的枝椏,歎了口氣,轉身慢慢走回屋內。
  
  楚辰一路上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他雖然明白韓睿不想讓外人看到的心情,卻也不能控制自己心底那些微的失落。的確,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跟其他人沒有關係,也沒必要讓別人知道,但被韓睿放開手的時候,楚辰心裡還是空了一下。
  
  所以他急切的想找個安靜隱蔽的地方,他想知道韓睿到底是怎麼想的。
  
  回到暫住的石家小院,楚辰把韓睿帶到自己的房間,他焦躁的關好門,將木盒放在桌子上,連燈都沒開,直接就把人推倒在床上,然後握著韓睿的手腕壓了上去。
  
  韓睿沒有掙扎,只是透過窗外射進來的朦朧光亮,靜靜的看著身上的那個男人。
  
  他還在思考,他覺得自己的確是喜歡楚辰的,即使他不確定這種喜歡的感情是否是楚辰想要的那種。
  
  「我再說一次。」楚辰有點生氣又有點無奈,他抓住韓睿的雙手按在頭頂,用另一隻手解開韓睿的衣服,低聲說道:「我愛你,韓睿,我想要你,現在就想……我喜歡你,是那種情人之間的喜歡,所以我想抱你,想和你親近……」
  
  感到楚辰微熱的大手摸上自己胸口,韓睿薄唇開了又合,最後用乾澀而低沉的聲音回答道:「……我明白。」
  
  楚辰笑了笑,稍微用力按壓著韓睿結實的胸肌,伸出舌頭在那敏感的一點上舔了一口,說道:「如果你不想這樣,現在就推開我,否則無論之後你說什麼,我都會做下去,直到你答應我、接受我為止……」
  


35、chapter 35.
  
  楚辰的話一說完,兩人都安靜了一會兒。
  
  韓睿怔愣的看著楚辰,雙手被錮的姿勢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楚辰……」韓睿想了想,然後乾脆的直接問道:「你……是要做到最後麼?」
  
  楚辰看出韓睿第一次經歷這種事的生澀和膽怯,心下一軟,搖了搖頭,貼在他耳邊柔聲道:「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做到最後,不過你要告訴我你的想法,不然我不會讓你舒服的……」
  
  說著,楚辰大手撫上韓睿敏感的腰線,在那裡曖昧的捏了兩把,接著分開他的雙腿,解開礙事的腰帶,將手伸了進去。
  
  俯下身,楚辰邊輕輕揉搓著韓睿敏感的地方,邊順著那精瘦緊實的胸肌向下吮吻,感受著對方在快感的攻擊下控制不住的顫抖戰慄。
  
  「唔……」韓睿上身微微弓起,喘息愈加粗重,敏感處在對方手中握著,那時重時輕的力道讓他舒服的瞇起雙眼。
  
  這已經不是楚辰第一次為他做這些,韓睿模糊的想著,自己一直被動接受卻從不給予,這樣真的行麼?這樣,到底代表了什麼?
  
  並不是真正的性愛,甚至連關係都沒有確立,自己卻很享受楚辰的「服務」,這到底說明了什麼?
  
  楚辰……真的喜歡這樣的自己麼?
  
  「楚辰,唔……我……」下身的快感越來越強烈,韓睿漆黑的眸子有些濕潤,他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壓在身上的人,剛要說出口的話被打斷,變成一聲短促的驚喘。
  
  臀部被抬起按在楚辰腹部,雙腿被迫夾住對方的腰,韓睿敏感的察覺到那火熱的硬物正隔著布料抵著自己,時不時的摩擦幾下,引起一陣顫慄。
  
  「楚辰……」雙手不知何時已被放開,韓睿抓著楚辰的手臂,嗓音沙啞的艱難說道:「你不是……想知道我的想法麼……」
  
  借助窗外微弱的光亮欣賞了一下韓睿此刻衣衫凌亂的模樣,楚辰笑了笑,湊過去在對方溫熱的口中狠狠翻攪幾下,然後輕聲誘惑道:「自己把衣服脫了,脫完再告訴我你的想法……」
  
  過於露骨的要求讓韓睿有些無措,他暗自咬了咬牙,俊臉燒紅,想到楚辰之前為自己做的,便撐起上身,將早就被楚辰解開的外衣和襯衫脫下。
  
  線條完美肌肉結實的上半身徹底暴露在對方眼中,察覺到那慾望濃重的目光緊盯在自己肩頭胸口和腹部,韓睿不自然的轉過頭去,薄唇緊抿,微微向後挪動了一下身體,準備繼續脫下褲子。
  
  「別動。」沒想到楚辰提早發現他的舉動,用力按住他的腰說道:「就這樣脫。」
  
  韓睿愣了一下,半天沒有動,之後在楚辰的催促下,才繼續用彆扭的姿勢把最後的遮掩脫掉。
  
  全身赤裸的躺在面前的韓睿是那麼迷人,明明十分羞澀,卻強裝出無所謂的樣子,那雙腿夾著自己的腰所產生的高熱讓楚辰險些控制不住。
  
  下身往前頂了頂,馬上就感到對方緊張的抓住了自己手臂,楚辰用力揉捏兩下韓睿的臀部,啞聲道:「真想進去你這裡……這次饒了你,下次我一定會好好疼愛你裡面。」
  
  說完,楚辰用力把韓睿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然後解開自己的腰帶,讓兩人都已經漲硬的東西緊貼著摩擦,同時咬著韓睿胸口的敏感說道:「說吧,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嗯?」
  
  低喘一聲,韓睿為了穩住自己的身體,只能摟著楚辰的肩膀。
  
  腰背被對方按住,韓睿被迫將胸口送到對方嘴邊,上下兩處強烈的快感讓他腦袋開始發木,略顯遲緩的呻吟道:「嗯……我,我好像喜歡你……唔!楚辰……可是我覺得,我覺得這樣在一起太倉促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倉促?」楚辰聞言頓了一下,他眉頭微皺,一手仍舊摟著韓睿的腰,一手則伸到後面,藉著兩人精液的潤滑,略微擴張兩下,便將手指伸了進去。
  
  突如其來的痛感令韓睿猛然一顫,他悶哼一聲,慌張的問道:「楚辰……」
  
  楚辰安撫的在他胸口吻了吻,然後喘息著低聲道:「沒事的,我不進去,就這樣試一試,你繼續說,為什麼倉促?」
  
  「因為……」韓睿抓住楚辰肩膀的手下意識的收緊,感受著異物侵入體內的古怪感,嘗試著轉移注意力的說道:「……我想再等等……能不能讓我先適應一下……嗯……我還沒有和別人……做過這種事……」
  
  韓睿說到後面聲音越來越低,似乎快要忍受不了一樣,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體內亂動的手指不經意碰到那一點,強烈的羞恥感混合著一種說不上來的快感瞬間湧向全身。
  
  身體敏感的顫抖著,韓睿咬緊牙關不讓丟人的嗚咽聲衝口而出,他掩飾性的把頭埋進楚辰頸間,胡亂的說道:「等我考慮好了,我……我會讓你做到底……楚辰……唔嗯!」
  
  聽到韓睿低啞的呻吟在耳邊響起,楚辰手指更用力的抽插了幾下,狠狠蹂躪著懷裡人最脆弱的地方,同時另一隻手來到兩人中間,握住那兩根猛地快速揉搓起來。
  
  韓睿身體無力的靠在楚辰胸前,黑髮被汗水浸濕,凌亂的搭在額前,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被快感熏染的雙眸逐漸失去焦距,只是迷茫的微張。
  
  敏感的部位被惡意襲擊,韓睿已經連呻吟都無法發出,腦袋亂成一片,耳中除了兩人的喘息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高潮到來時,韓睿抱緊了楚辰,嘴裡不可抑制的發出低吟,兩人發洩完後,相擁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楚辰隨手將自己的衣服脫光,側著身摟緊韓睿,臨睡前,他吻著懷裡人濕熱的唇輕聲說道:「……我等你,韓睿,等你想清楚一切,不管多久我都會等,這輩子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離開你。」
  
  第二天一早,楚辰和韓睿剛剛洗過澡吃完飯,趙來鑫和老七便找上門來,興高采烈的拉著兩人繼續去村裡鏟地皮。
  
  經過昨晚的事,韓睿已經不再避諱楚辰的碰觸,他大概能認識到自己的心情,只是尚未把握準確。
  
  兩人由此達成了一種默契,楚辰倒是越來越不著急,他能看出韓睿的確是很在意自己,過了這段曖昧時期,那傢伙必定就會落入自己手中。
  
  被林鵬作為替換品交給自己的木盒還未打開,楚辰盤算著等回到B城再看也不遲,反正東西已經是自己的,早開晚開都是一樣的。
  
  四人在三坊村又住了幾天,好東西撈了不少,終於決定打道回府。
  
  回到B城的那天,韓睿在楚辰家住了最後一晚,毒癮戒的差不多了,他已經沒有理由繼續待在這裡。
  
  楚辰沒有表現出任何反常,他平靜的幫韓睿整理了一些菜譜書籍,然後送韓睿回了韓家別墅。
  
  韓睿離開後,楚辰又回歸了正常生活,每天照舊去桂秋堂轉悠一圈,有客戶點名就去幫忙鑒賞鑒賞,沒有客戶就到古玩街逛逛,跟趙來鑫等人閒侃幾句,並美其名曰上下班。
  
  楚辰回到桂秋堂工作後,韓睿一直沒有出現,總裁辦公室也因此再度閒置了下來。
  
  楚辰沒有向韓文清打聽韓睿的動向,他大概能猜到一些,知道韓睿有了這次「離家出走」的經歷,韓家那幾個寵他的長輩肯定不會再輕易放他出來。
  
  想要再見到韓睿,少說也得等倆星期,楚辰想,不止是韓家人的原因,韓睿自己恐怕也要好好冷靜一下。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韓睿離開後,楚辰對身邊的事物都有些心不在焉,雖然工作上沒出差錯,別的事情上卻漏洞不少,就連侃天的時候都經常走神。
  
  包括從林鵬手中換來的那個精緻木盒,楚辰都沒有心情去打開觀賞一下,他總覺得,那盒子如果不是和韓睿一起看,就沒有任何意義。
  
  本以為過一兩個星期就能和韓睿見面,誰知這一等居然過去了兩個月。期間楚辰曾經旁敲側擊的詢問韓文清,得到的回答無一不是含混不清。
  
  就在楚辰快要按捺不住去找韓睿的時候,冷清了許久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稱,楚辰迫不及待的按下通話鍵,問道:「韓睿?」
  
  韓睿那邊不知道在做什麼,聲音有些嘈雜。
  
  楚辰等了一會兒,見對方不說話,便強壓住心情,語氣平靜的問道:「什麼事?」
  
  「……沒事。」韓睿終於開口,低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悅耳。
  
  「我剛剛交了話費,看看充上沒。」韓睿說。
  
  聞言,楚辰愣了一下,隨即瞭然的笑道:「那現在充上了,是不是可以掛電話了?」



36、chapter 36.
   
  「等等……」韓睿剛開口說了兩個字,聽到那低沉的笑聲立刻反應過來楚辰是在逗弄自己,於是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在你家樓下。」
  
  楚辰有些明白韓睿的意思,收斂了笑容回道:「那我現在下去找你。」
  
  待韓睿掛了電話,楚辰望著手機發呆兩秒,然後振作起精神,穿上外套走下樓去。
  
  短短的幾分鐘電梯,楚辰一個人思考了很多,他不知道韓睿在消失這麼久後突然出現是想對他說什麼,他有點害怕那小子是要說他們沒戲了,又希望韓睿是已經準備好和他在一起,也或許其實什麼都沒有,韓睿這次只是來看看他而已……
  
  當一方感情過重時,就容易胡思亂想,很明顯楚辰現在就處於胡思亂想的狀態。
  
  不過無論結果怎樣,楚辰都做好了心理準備去應對,他是死過一次的人,很多事情早已看透,該在乎的不該在乎的,他尚且分的清楚。
  
  踏出樓門,楚辰遠遠就看到韓睿雙手插兜站在綠化帶旁,那挺拔的身影襯托著英俊的側臉,一如既往的引人注目。
  
  有那麼一瞬間,楚辰甚至認為,韓睿還是當初那個笨拙又固執的傻小子,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改變。
  
  直到走近韓睿身邊,看到那雙漆黑的眸子轉向自己,楚辰才恍然大悟。
  
  變了,的確是變了,韓睿的目光已經不再向以前那樣單純直接不摻雜任何特殊的感情,經過那一夜與這兩個月的時間消磨,韓睿再看到自己時,那幽靜的黑眸裡竟滲入了一些讓人心動的情緒。
  如果沒有猜錯,楚辰覺得那一定是某種名為想念的東西。
  
  「去哪。」楚辰盯著韓睿的臉,微挑起嘴角問道。
  
  「首陽閣。」韓睿想也沒想的答道:「我請你吃飯。」
  
  說完,韓睿帶頭往小區外走去,這次他沒有將車開進來,而是停在小區門口,大概是早就算好楚辰會下來找他。
  
  再次坐上韓睿的車,楚辰心情十分複雜,他看了看專注開車的傢伙,自顧自的挑起話道:「這麼久不見去哪玩了?臉都曬黑了。」
  
  「很明顯麼?」聞言韓睿皺了皺眉,說道:「被老爸扔去海南玩了一圈,昨天剛回來。」
  
  「海南?」
  「嗯,陪外婆。」
  
  聽到韓睿的話,楚辰心情忽然放鬆許多。韓睿不會騙他,說是去海南玩那肯定就是去玩了,原來之前一直都是他自己瞎想,韓睿這小子還是那麼單純直接。這樣看來現在接他出去吃飯,肯定也只是想他了,並沒有任何其他意義。
  
  笑了笑,楚辰側頭看向車窗外,輕聲道:「想我麼?」
  
  韓睿微轉頭看了看楚辰,然後老實的點頭道:「想。」
  
  得到想要的回答,楚辰便不再多言,雙眼一直看著車外的風景,只有微微翹起的嘴角洩露了他此時的心情。
  
  首陽閣的價格向來昂貴,不過環境和裝修是全國聞名的,楚辰雖然只來過幾次,也早就將這裡深深的印入腦海。
  
  吃完飯後,兩人乘車來到城東的望月湖邊,待韓睿將車停好,便並肩在湖邊散起步來。
  
  韓睿比楚辰略矮,從楚辰的角度看去,那微微垂首的模樣是如此誘人。純黑的髮絲被清風吹動,擾亂心弦,讓楚辰的視線總忍不住鎖定對方,直到發現那雙黑眸轉向自己,他才尷尬的移開目光。
  
  此時正值傍晚,落日熔金,燦爛的陽光籠罩全身,幾對情侶在周圍吵鬧,只有楚辰和韓睿顯得那樣安靜,他們沒有多餘的話語,卻都享受著眼前的靜謐和舒適。
  
  那感覺與從前不同,卻又如此相似,楚辰心想,大概只有韓睿能給他如此放鬆的心情。
  
  「在想什麼。」看到楚辰挑起嘴角,韓睿忍不住問道。
  
  「沒什麼。」楚辰淡然一笑,想起家裡那個仍未打開的盒子,說道:「今晚要不要去我家,有東西送給你。」
  
  沒有問是什麼東西,韓睿沉吟片刻後答道:「好。」
  
  兩人的關係發展到現在,對於這種邀約,彼此心裡都明白會發生什麼,不過既然當初沒有拒絕,現在就不可能再推脫。
  
  楚辰知道,這樣曖昧的關係遲早會變,他在等,等韓睿真的做出決定。
  
  想著,楚辰眼角無意中瞥見右邊人群,只看了一眼,整個人頓時如遭雷擊。
  
  那是一個令他無比熟悉的背影,窈窕而又纖瘦,摻在人流中非常不起眼,對他來說卻是明顯異常。
  
  震撼過後,楚辰馬上抬腳朝那人走去,他努力辨別著對方的身形,再三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韓睿察覺到楚辰的表情有些不對,便也急忙跟了上去。
  
  兩人在人群裡轉了很久,每當楚辰要追到那人時,總會碰到意外阻撓,就像早就被安排好了一樣,他始終無法靠近那人分毫。
  
  直到最後看著那人的身影淡出視野,楚辰才停下腳步,皺眉站在原地。
  
  「怎麼了?」韓睿跟在楚辰身後,問道:「你在追誰?」
  
  楚辰聞言很快回過神,看了看韓睿說道:「一個我這輩子不想再看到的女人。」
  
  聽出楚辰話裡的些微苦澀,韓睿雖然不明白情況,卻也知道不宜再問,他不顧及周圍人的目光,突然握住楚辰的手,低聲道:「走吧,去你家。」
  
  兩手交握的一剎那,微熱的體溫透過皮膚傳遞過來,楚辰怔了一下,心底湧上一股暖意,他慢慢反應過來,然後用力回握住對方。
  
  回家的路上,楚辰心神恍惚,他腦海中不斷回放著那人的背影,幾乎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
  
  那些黑色的記憶就此拆封,被迫隨著那人的突然降臨蜂擁而至,令楚辰一時無法應付。
  
  楚辰一直認為曾經就是曾經,對現在的他沒有影響,但是當真的再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他才知道,記憶這種東西有時候相當殘酷。
  
  一踏入家門,楚辰二話不說便拉著韓睿來到臥室。
  
  韓睿看出楚辰心情不好,很順從的配合著他。
  
  衣服很快扔了一地,肢體接觸的快感暫時消除了楚辰心裡的陰鬱,他沉浸在韓睿低沉惑人的喘息聲中,親吻著那令人著迷的身體,在發洩過後,摟著對方沉沉睡去。
  
  而腰身被攬住的韓睿,則睜著有些濕潤的雙眸,靜靜望了楚辰一會兒。
  
  看著楚辰略顯疲憊的睡容,韓睿悄悄抬起手,他猶豫了一下,然後手指撫上楚辰緊皺的眉峰。
  
  指尖感受到熱度,韓睿微微一愣,隨即慌忙放下手。
  
  察覺楚辰並沒有被自己魯莽的動作驚醒,韓睿鬆了口氣,他面上裝的冷靜,心裡卻早已亂如擂鼓,就連與對方交錯相擁的身體都僵硬起來。
  
  不過在發現楚辰睡的很沉後,韓睿的顧慮便減少了許多,他知道,今天在湖邊看到的那個女人與楚辰有著很深的聯繫,否則楚辰不會突然間心緒大亂,就連睡覺都不安穩。
  
  韓睿不想探究那個女人和楚辰到底是什麼關係,他覺得這種事只有等楚辰親口告訴他才有意義。
  
  在那之前,他只要陪在楚辰身邊,減輕他的疲憊和壓力就好。
  
  伸手將楚辰忘記關掉的燈關上,韓睿挪動了幾下身體,然後動作笨拙卻小心的把楚辰摟進懷裡,安撫性的攬著他的背,慢慢合上眼睛沉入深眠。
  
  第二天一早,韓睿是被胸口的麻癢驚醒的,他悶哼一聲,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發現楚辰這次竟然比自己醒的還早,而那個惡意製造禍端的就是懷裡這傢伙無疑。
  
  「楚辰……」韓睿嗓音沙啞,他雙手扶上楚辰肩膀,想要將對方從自己胸前推開,卻被更用力的摟住了腰,只好啞聲道:「喂……起來了。」
  
  楚辰沒有理會韓睿的話,繼續吻咬著韓睿敏感的地方,並沿著那完美的肌肉線條逐漸向下到達腹部,然後時重時輕的舔舐起來。
  
  「唔……」韓睿被楚辰折磨的渾身發顫,剛剛甦醒的身體正處於最敏感的時期,稍一挑弄就開始發熱。
  
  粗重的不停喘息著,韓睿努力對準焦距,抑制著層層迭起的欲潮,低聲問道:「你……唔,你是不是還在想昨天的事……」
  
  聞言,楚辰動作一滯,隨後稍微挪了下身體,再度將頭埋進韓睿懷裡,聲音模糊的說道:「……為什麼抱著我,你在可憐我麼?」
  
  以為楚辰誤會了自己的舉動,韓睿愣了一下,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更不知道楚辰所謂的可憐是從何而來。
  
  趁韓睿愣神之際,楚辰故意在敏感點咬了一口,滿意的感到對方身體一顫,才笑著抬起身體,吻上那微張的薄唇,說道:「逗你的,昨天的事忘了吧……韓睿,你在擔心我,你喜歡我……」
  
  門鈴在這時候突然響起,不等韓睿說話,楚辰又吻了吻他額頭,然後在門鈴的催促中起身離開了臥室。
  
  打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那個女人,楚辰眉目不驚的勾起嘴角,在對方那雙陰鬱的美眸注視下說道:「你果然來了……」



37、chapter 37.

  女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只是皮膚和身材保養的很好,看起來風韻猶存,尤其那雙眼睛,透著一種成熟和憂鬱。
  
  「我來看看你……」女人面無表情的說著,聲音甜美卻又冰冷:「看看你現在過的怎麼樣。」
  
  「我很好。」楚辰點了點頭,側過身說道:「進來吧。」
  
  女人依言走了進來,楚辰關好門轉過身看著女人的背影,忽然感到一絲異樣。
  
  這個女人就是楚辰的母親宋敏,楚辰記得,上一世在父親去世後不久,警察就在家裡一個十分隱蔽的地下室找到了母親的屍體,據警方調查,他的父母都是死於他殺,而兇手就是他們自己,也就是說,楚辰的父母是互相殘殺而死,他們二人死亡的位置是重合的,只不過一個在客廳,一個在地下室,且胸口都插了一把水果刀。
  
  那兩把水果刀就是造成致命傷的罪魁禍首。
  
  當時得知事情真相的楚辰立刻陷入了可怕的黑色漩渦,他一直認為父母感情再不好,最多也只是離婚,完全想不到之後要面對的竟然是兩具死氣沉沉的屍體。
  
  那時候警方最後給出的解釋是,宋敏懷疑丈夫有外遇,一怒之下拔刀相向,才導致了如此悲慘的結局。
  
  想到這,楚辰忍不住對坐在沙發上的女人說道:「媽……你,警察有找你談過話麼?」
  
  宋敏似乎早就料到楚辰會有此一問,柔嫩的粉唇翹了一下,說道:「他們找不到我,楚辰,你父親的死與我無關。」
  
  「真的……與你無關?」楚辰皺起眉,從女人剛進門起,他就隱約覺得有點古怪,現在聽到女人的話,更是讓他渾身不舒服。
  
  眼前的人明明是養育自己多年的母親,感覺卻像陌生人一樣。
  
  也許是自己太過先入為主了,楚辰想,一開始就把對方認定為殺人兇手,所以現在才會有這種強烈的違和感……重生之後的很多事都已經改變,沒準這次父親真的是被其他人殺害,那樣兇手遲早有一天會被抓到,而他和母親也可以重新回歸正常生活,不用再這樣每天東躲西藏提心吊膽。
  
  搖了搖頭,楚辰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問題,轉而問起昨天的事:「昨天在湖邊為什麼要躲,你早就看到我了吧。」
  
  「看到你了。」宋敏想了想,點頭道:「不過當時我有急事,不能停下來和你說話,所以現在才會來找你,楚辰,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說完,宋敏不等楚辰答應,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拿出一塊長形物體,那物體用軟布包裹著,一端呈三角形,長度大約在十五厘米以內。
  
  將這長形物體小心的遞給楚辰,宋敏說道:「仔細著,千萬不能把它弄壞,我還要去一個地方,它就暫時交給你保管,等我回來再找你要。」
  
  楚辰疑惑的將東西接了過來,掀開軟布看了看,發現這是一把銅內玉戈,頓時驚訝道:「這是……你是怎麼弄到這種東西的?是不是……」
  
  手上的玉戈整體呈棕黃色,三角形的部分略微向左傾斜,戈身雕刻著鳥形紋飾,內嵌的青銅柄則為鳥頭狀,是一把保存極為完好的殷墟後期銅內玉戈。
  
  這種東西,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拿到。
  
  「你想多了。」冷冷打斷楚辰的臆測,宋敏板起臉說道:「怎麼弄到是我自己的事,你只要幫我保管好它,其他的不用管。」
  
  看著自己母親那副冷漠的面容,楚辰愈發覺得奇怪,在他的印象中,母親的確是個嫻靜沉默的女子,但卻絕對不是這種陌生的樣子。為什麼重生之後母親的性格變化這麼大?還是說因為父親死亡的打擊才變成這樣?
  
  重重的疑慮盤旋在心頭,楚辰沒有再說什麼,邊點頭答應邊將那把玉戈收好。
  
  無論父親被殺的真相是怎樣,宋敏都是自己的母親,這種時候楚辰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他只能盡自己所能幫助宋敏,盡可能的讓事情往好的方向發展。
  
  交待好了一切,宋敏剛要站起身準備離開,就看到韓睿穿著整齊的從臥室走了出來。
  
  兩人一打照面,韓睿有些驚訝的瞪大眼睛,他見面前的女人已有三四十歲,立刻猜測這位很可能就是楚辰的母親。
  
  驚訝轉化為微笑,韓睿拘謹的走上前,正猶豫著該叫什麼,宋敏便上下打量他一番,然後說道:「小哥長得很俊,是楚辰的朋友?」
  
  「嗯。」韓睿俊臉微紅,想到兩人曖昧的關係,不由有些尷尬。
  
  對於韓睿的回答,楚辰沒有多做解釋,他知道現在時機尚未成熟,手上的雜事太多,不方便對宋敏說明一切,何況現在又多了一把來歷不明的玉戈,還不知道以後會惹出什麼樣的麻煩。
  
  於是楚辰悄悄暗示韓睿,眼前這位便是自己的母親,韓睿會意後馬上笑著說道:「伯母好。」
  
  聽到韓睿的稱呼,宋敏難得露出了笑容,她手裡提著精緻的小皮包,對韓睿點頭示意道:「那你們繼續聊著,我有事先走了,多陪陪楚辰,這孩子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宋敏說這句話的時候,楚辰忽然覺得那種詭異的陌生感又消失了,微笑著的宋敏讓他回想起上一世的母親,那溫和恬靜的語氣和神態,才是宋敏原本該有的樣子。
  
  直到關門的聲音傳來,楚辰才逐漸回過神,他看著同樣正在發愣的韓睿,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拍了拍韓睿的肩膀,楚辰笑道:「想什麼呢,別傻站著了,去做飯吧,我餓了。」
  
  韓睿聞言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過頭問道:「你昨天要找的人……就是她麼?」
  
  「嗯。」楚辰看著韓睿的眼睛,低聲道:「就是她。」
  
  韓睿腦中回想著昨天的情景,奇道:「那她為什麼要躲著你?」
  
  搖了搖頭,楚辰歎息一聲,道:「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現在的樣子就像變了個人,也許是因為老爸去世,她受到的打擊太大,所以才會……」
  
  「伯父已經去世了?」韓睿沒想到會是這樣,不由皺起眉說道:「那現在就只剩下你和伯母……」
  
  無奈的笑了笑,楚辰走過去輕輕抱住韓睿,在他耳邊說道:「別想太多,老爸很久前就去世了,人總有一死,沒什麼好傷心的,不要露出這種表情,韓睿,有你陪著我就夠了。」
  
  「嗯。」韓睿抬手回抱住楚辰,閉上眼睛沒有再說話。
  
  因為兩人都要去上班,所以早飯做的十分簡單。
  
  吃完飯後,韓睿讓楚辰去穿好衣服,自己則走進廚房洗碗。
  
  過了一會兒,楚辰便衣冠整潔的跟了進來。看到韓睿利索的清洗碗筷的模樣,楚辰心裡癢癢的,他走到韓睿身後,摟住對方結實的瘦腰,笑道:「當初把廚房裝修的這麼漂亮,就是為了有機會能在這裡做一次,怎麼樣,晚上要不要試試?」
  
  韓睿似乎在想事情,聽到楚辰的話一時反應不過來,遲疑了一會兒才胡亂應道:「再說。」
  
  察覺到懷裡人的心不在焉,楚辰稍一用力,把韓睿泡在水裡的右手撈了上來,緊緊的握在自己手心,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別再想了,那些是我的事,不會讓你為難的,韓睿,我愛你,你只要想著我就行,好不好?」
  
  右手被死死箍住,輕微的疼痛讓韓睿徹底回過神來,他轉過頭,馬上被身後的男人用力吻住。
  
  熾熱的呼吸間,韓睿感到一隻大手趁亂摸進了自己衣服內,那手的主人熟悉他身體的每一處敏感點,動作粗魯而熟練的搓揉著,成功挑起他的快感。
  
  低喘一聲,韓睿雙腿發軟,不得不靠在楚辰懷裡,雙手緊抓著圈住自己的手臂,承受著對方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深吻。
  
  到了現在,韓睿已經完全不想再反抗楚辰,如果說以前他尚有一絲顧慮,知道適當的拒絕,那麼現在那一絲的顧慮也被自身天性中的心軟所代替。
  
  韓睿知道,自己並不是因為心軟而接受楚辰,只是這兩天發生的事促動了他和楚辰的感情,打消了他原本的疑惑和推脫。
  
  韓睿不想看到楚辰再出現昨天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一直以為楚辰臉皮很厚,面對什麼打擊都可以一笑而過,頂多就是失望一下。然而昨天遇到宋敏的時候,韓睿才突然明白,楚辰也有軟肋,這個軟肋還是致命的。
  
  楚辰說希望自己陪在他身邊,那自己就一直陪著他好了,直到他厭煩或者喜歡上別人為止,韓睿模糊的想著,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不知道自己又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男人與男人的愛情,無論在什麼年代,都顯得那樣無助。
  
  不過既然已經認定了,那就只有做下去。
  
  兩人都是有擔當可以對自己負責的人,一步一步來,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廚房裡耳鬢廝磨一陣後,兩人很快收拾妥當。
  
  臨出門前,楚辰眼角瞥到桌子上的木盒,他愣了一下,隨即抓住欲往玄關走的韓睿,笑著指指那木盒說道:「等等,我有東西送給你。」



38、chapter 38.

  見楚辰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韓睿不禁疑惑的問道:「什麼東西?」
  
  楚辰把木盒拿到韓睿面前,將他的手放到木盒上,說道:「打開看看,這盒子拿回來後就一直放在那,我也不知道裡面到底是什麼。」
  
  聞言,韓睿這才看出手中有些眼熟的精緻木盒就是從三坊村帶回來的那隻,也就是林鵬作為替代品交換給楚辰的東西。
  
  想起楚辰說過要送給自己一樣東西來代替之前的翡翠扳指,韓睿點了點頭,有點明白楚辰讓自己打開這只盒子的目的,於是他沒有再說什麼,手指摸到木盒的鎖扣,輕輕的將盒蓋掀了起來。
  
  木盒因為長時間放置在桌子上,表面已經落了一層薄灰,不過這絲毫不影響盒子裡面的東西。
  
  「這是玉珮?」韓睿看著那安靜的躺在柔軟絲布中的白色玉器,見上面有用鏤空刻法雕刻出的「長宜子孫」字樣,便低聲說道:「看起來不錯。」
  
  一旁的楚辰在看到那玉珮後略感驚訝,他沒想到林鵬竟然會將這麼貴重的東西作為交換,這說明對方的確是認識到了那本書的重要性。
  
  從韓睿手中接過那白的幾乎沒有瑕疵的玉珮,楚辰挑起嘴角,說道:「這是乾隆年間仿漢代所做的長宜子孫佩,長,是長遠、長久之意,宜,君子宜知,子孫,萬代也。」
  
  說完,楚辰看了看玉珮兩側「乾隆年製」和「必字一百三十七號」的款識,見這玉珮是用最上乘的羊脂白玉所刻,不由歎道:「乾隆皇帝認為『玩物應存師古情』,所以在那個時期,內廷各處都十分注重仿古,這塊長宜子孫佩就是仿製的漢代造型和紋飾,看這編號,估計有一百餘件同類的玉器,這塊應該是當時流散到宮外的那部分之一。想不到林鵬那小子這麼大方,拿這東西來換那本書,這塊長宜子孫佩可比那只斗彩瓷杯值錢多了。」
  
  乾隆時期的宮廷玉料一般都是新疆和田地區貢入,其中又以羊脂白玉為上乘之材。羊脂玉細膩潤澤,溫雅純淨,再配以漢代長宜子孫佩的藍本,製作工藝更顯精美奢華,正是典型的清代乾隆仿古風格。
  
  有了這塊玉珮,楚辰頓時覺得之前的辛苦都有了回報,三坊村那一趟並沒有白忙活。
  
  將長宜子孫佩重新放回木盒中,楚辰湊到韓睿耳邊,語氣曖昧的說道:「把它收好,這是我送給你的定情信物。」
  
  韓睿怔了怔,沒有理會楚辰的調戲,兀自在茶几上找到紙巾將木盒仔細擦拭乾淨,然後率先走出房間。
  
  坐韓睿的車來到桂秋堂,楚辰剛下車就被領班的經理叫走了,說是有個大客戶一早就過來鑒定寶貝,指名點姓的要楚辰去,已經在會客廳等了許久。
  
  本來想陪韓睿在辦公室整理東西的楚辰無奈,只得讓韓睿自己先隨便看看,他等下再過來。
  
  楚辰走後,領班的經理見韓睿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便過去對他說道:「二少爺,你可以先看看這份企劃。」她將書桌上的一疊資料交給韓睿,繼續道:「這是為元旦拍賣會準備的特別企劃,到時候會有幾個手藝人帶著東西過來,據說都是價值不可估量的寶貝,具體的內容全在這份資料裡。」
  
  「元旦?」韓睿拿過那份資料,想了想說道:「手藝人……就是?」
  
  點點頭,經理小聲說道:「就是盜墓賊,大少爺說了,都是不好惹的傢伙,讓我們早點做好準備,把他們伺候舒服了,盡量不要引出麻煩。」
  
  「明白了。」韓睿微微頷首,看著手裡的資料,忽然想到,元旦之前就是聖誕節,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要不要送楚辰一份禮物?
  
  發現韓睿眼睛盯著資料,似是已經陷入沉思,領班經理便悄悄退了出去,並隨手將門關上。
  
  桂秋堂每年元旦都會舉行一次特殊的拍賣會,屆時各地巨頭都會前來捧場,而拍賣的東西也都是這一年中手藝人手裡保存的最好的東西。有些手藝人甚至會為了這次拍賣特意尋得幾件寶物,就等著在拍賣會上賣出一個好價錢。
  
  這手藝人,指的自然是那些下地尋寶的盜墓賊,盜墓和古董買賣自古以來就是一條流水線,有盜才有賣,有賣才有買,盜墓賊雖然幹的是最苦最累的活,賺的也是最基本的收入,但在古董商眼裡,他們才是這一行的寶貝,沒有盜墓賊,桂秋堂這一年的進賬起碼要少一半以上。
  
  而在盜墓賊眼裡,韓文清這類的古董大家也只是一個將寶貝出手的端口而已,那些常年在地下進行活動的傢伙,見識過的東西遠比坐在店舖裡喝茶鑒寶的古玩商要多的多。他們中的一些人十分神秘,神秘到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搞到那些匪夷所思的物件的。
  
  粗略看了一遍資料上的內容,韓睿皺起眉,發現裡面很多東西他都沒有見過,甚至是聞所未聞。
  
  有一瞬間,韓睿甚至覺得,這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有幾個只看名字就覺得古怪無比,完全不像自己平時所見的那些古董。
  
  不過想起之前丟失的那只禹王鼎,韓睿又覺得這些也沒有什麼,畢竟那纏縛在禹王鼎上的龍狐,並不是一般人可以見到的。
  
  正想著,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韓睿回過神,正了正臉色說道:「進來。」
  
  來人推開門半露出個身子,見韓睿一個人坐在裡面便笑嘻嘻的走進來說道:「喲,韓少,你可終於回來了。」
  
  「怎麼,想我了?」發現來的是劉鑫,韓睿鬆了口氣,一改剛才的正經,翹起腿把玩著打火機說道:「這些天有沒有跟老鄭學點正經的?」
  
  「嘿,這話說的。」劉鑫自覺的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歎氣道:「我跟著師父哪天不在學正經東西,這不元旦拍賣會馬上就要到了,師父正抓緊時間訓練我呢,就怕我到時候給他出洋相。」
  
  韓睿勾起嘴角看著劉鑫,手中打火機轉了兩圈,說道:「我也剛看到拍賣會的資料,看來這次比之前那場還有看頭。」
  
  「何止有看頭。」劉鑫說著看了眼門口,小跑過去把門關上,才又回到原位坐好,繼續道:「我聽師父說,今年來的幾個人都是那一行裡最牛逼的人物,別說咱們這樣的了,就算是海狼老六來了都得給他們賠笑,如今能不懼怕道上這幾家勢力的也就只有他們了,師父還說,那些人常年跟死人打交道,身手非凡,端著槍都不一定能弄死他們,讓我小心著不要惹上誰,不然後果自負啊。」
  
  聞言,韓睿挑了挑眉,說道:「真的假的,該不會是老鄭嚇唬你的吧,不過是一夥盜墓賊而已。」
  
  「我也奇怪啊。」劉鑫點頭道:「哪有不怕槍的人,沒準還真是師父在嚇唬我……唉,不說這個了,今晚去東街玩一圈唄?小弟請你,就當給韓少接風洗塵如何?」
  
  「去東街?」韓睿想了想,隨即扔掉手裡的打火機爽快道:「好,你先回去吧,七點之前我去找你。」
  
  「OK。」見韓睿答應,劉鑫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跳起來就往外竄,在去東街之前,他要先把師父交代的任務搞定才行。
  
  鄰近年底,正是桂秋堂最忙碌的時候,韓睿也不得不盡一分力,一整天都坐在辦公室看資料,然後整理出需要的或者有疑問的,再交由領班經理解決。
  
  元旦的拍賣會對桂秋堂來說十分重要,小到誰坐在哪個位置,喝什麼樣的茶,都需要有人一一整理出來,最後安排給堂內各處的人。
  
  韓睿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工作,自是頗感頭疼,好在有領班經理在旁邊為他指點一二,這才勉強理出一份合理的安排。
  
  桂秋堂的幾個經理都是在堂內做過幾年的老手,對這些事非常有經驗,韓文清在將桂秋堂交給韓睿之前,特意囑咐他們手把手的教導韓睿,就算教不會,也不能把事情搞砸。
  
  楚辰這一天也忙的出奇,似乎所有工作都堆到了今天,直到韓睿跑去找劉鑫,他也沒從客戶的糾纏中解放出來。
  
  好不容易搞定一切趕到辦公室時,楚辰卻發現那個本應該等在這裡的傢伙竟然不知去向,打手機也沒有人接。
  
  無奈之下,楚辰只好發了條短信,詢問韓睿的去向。
  
  這次韓睿倒是回復了短信,上面說他和劉鑫到東街一家酒吧喝酒,晚點才能回去找他。
  
  看到劉鑫兩個字,楚辰眼角跳了跳,剛要發火,就收到韓睿的第二條短信,上面只有四個字:在家等我。
  
  收到這四個字,楚辰歎了口氣,知道韓睿這是在告訴自己,這次他有把握不會喝醉,讓自己放心。
  
  頭疼的按了按額角,楚辰決定相信韓睿一次,他看了看時間,便收拾好東西,打了輛車回家。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楚辰下了車慢慢往回走,邊走邊思考今晚吃什麼。
  
  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楚辰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馬上抬起手算作招呼。
  
  「你怎麼來了?」楚辰驚詫之後快步走到那人面前,見他身後跟著一位美若天仙長髮及地的女子,又看到那女子額頭上有著明顯不屬於人類的花紋,立刻皺眉道:「怎麼帶著這種東西。」
  
  「甩也甩不掉,不帶著她還能怎麼辦。」那人雙手插兜,聞言只是無奈的聳了聳肩,然後笑道:「怎麼著,我大老遠跑來這一趟,你還不請我去吃頓好的?先說明,這幾天我得住你這了,出門沒帶錢,住不起你們這的賓館。」



39、chapter 39.

  看著對方嬉皮笑臉的模樣,楚辰雖然知道晚上韓睿要來,卻也沒有一點推辭的意思。
  
  眼前這個長相還算順眼的男人名叫楚揚,是楚辰的堂兄,也是楚家現在的當家人,真正完全掌握封鬼術的狠角色。楚辰一直很看好這個堂兄,兩人關係不算親密,卻也不如其他分家子孫那般生疏,在楚辰還小的時候就和楚揚見過幾面,那時候他就覺得,在這個偌大的家族裡,也只有這個堂兄與自己處的來。
  
  「行。」楚辰歎了口氣,擺擺手說道:「反正今天也沒人給我做飯,走吧,就門口的重慶火鍋,不過我也得先跟你說好,去了我家自己收拾,客房空著兩間,你自己看著辦。」
  
  「沒事,有地方住就行。」楚揚笑了笑,跟著楚辰往小區門口走去。
  
  因為兩兄弟都不是很愛吃辣,楚辰便要了清湯的鍋底,羊肉肥牛隨便叫了兩份,其餘都讓服務員看著辦。
  
  鍋裡的水越來越熱,兩人開了幾瓶啤酒,楚辰一口氣喝了半杯,然後問道:「你這次來到底有什麼事,別告訴我你是特意來看我的。」
  
  楚揚邊喝酒,邊心不在焉的瞄著門口,聽到楚辰的話便正了正臉色說道:「還能有什麼事,你們桂秋堂元旦不是搞活動麼,我當然是帶著東西來參加活動的。」
  
  「活動?」被對方的用詞弄糊塗了,楚辰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道:「你是說元旦的拍賣會?」
  
  見楚揚點頭,楚辰恍然大悟的歎道:「我也是今天下午才收到通知,說這次來的都是你們那一路的大人物,沒想到這大人物裡面居然還有你。」
  
  「嘿。」楚揚聞言笑著搖搖頭,說道:「哪裡有什麼大人物,幹我們這行的哪個不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誰還不知道誰,再牛逼的大人物碰上條子也得慫。」
  
  聽到楚揚這麼說,楚辰也不反駁,只是笑著揚起手裡的酒杯,但其實他心裡明白的很,楚揚能混到今天這個檯面上,絕對比自己艱難的多,剛剛那些話,只不過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來講,牛逼不牛逼,那是要靠外人來評價的。
  
  楚家的封鬼術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術法,這種東西在現代能學會的人少之又少,即使在以前,完全掌握它並且在族譜上留下一筆的人也不過幾個,而如今,楚揚便已經是這幾人中的一個,這是擁有鬼眼也無法領悟其中門道的楚辰永遠趕不上的。
  
  鍋開了之後,兩人馬上把肉扒拉進去,鮮紅的肉進了鍋一下就熟了,楚辰撈了一筷子肉,沾著醬料邊吃邊說道:「你之前說你出門沒帶錢,你們老闆不至於連這點住宿費都剋扣吧?」
  
  「那倒不是。」提到錢,楚揚臉色一下變得尷尬起來,他夾著筷子的手停了停,然後頗為不好意思的小聲道:「我跟你嫂子……出了點問題,我怕他找到我,偷溜出來的,錢都在他那,我差點連火車都沒上去。」
  
  詫異的看向對面的人,楚辰愣了一下,許久之後才說道:「我都有嫂子了?怎麼沒聽你說過……你身上真的一點錢都沒有?那你怎麼上的火車。」
  
  似是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楚揚微微勾起嘴角,略顯得意的說道:「還得多虧我運氣好,我本來開始想逃票,沒想到在車上碰見一兄弟。」說著,楚揚抬手比了個暗語,繼續道:「都是在下面幹活的,那兄弟大概是在哪裡見過我,一下就認出來了,我就跟他說我沒錢買票,他二話不說就去給我補了一張。」
  
  楚辰聽的想樂,嘴角一直彎著,在楚揚說完後立刻調侃道:「那以後你們要是在下面碰上,你不讓他幾件東西都說不過去。」
  
  「這倒是。」楚揚點點頭,舉起杯子爽快道:「不提他了,喝酒!」
  
  因為很長時間沒見過面了,這次兩兄弟在火鍋店裡喝了個痛快,期間兩人藉著酒勁互相揭了下底,楚辰這才知道,原來自己這個「嫂子」並非之前想的那麼簡單。
  
  待到兩人走出火鍋店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楚辰兩腳剛邁出去服務員就把店門關了,這個時候還沒打烊的也只有這家店了。
  
  兩人喝的醉眼朦朧,在火鍋店裡一通胡侃,天南海北能聊的不能聊的全都扯了一遍,直到拐進小區,楚揚搭在楚辰身上還在一個勁的念叨:「你說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他那麼逼我,我只能跑……」
  
  「你不能跑。」楚辰腦子不清楚,拖著楚揚走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後胡亂說道:「你跑了就是你的錯,你得把錯誤推到他身上,軟的不行來硬的,什麼都別想,直接扒光他算了……」
  
  「扒光……」楚揚打了個酒嗝,晃晃悠悠的推開楚辰,靠在冰冷的牆壁上,自嘲的笑道:「那他早就揍死我了……你不知道他多厲害,一隻手就能捏死我。」
  
  「那你還是跑吧。」將醉醺醺的楚揚拖出電梯,楚辰乾脆的說道。
  
  由於喝了太多酒,楚辰眼睛有點花,鑰匙對了半天都沒插*進去。
  
  走進玄關發現客廳的燈開著,不等他出聲詢問,裡面的人就走了過來。
  
  韓睿沒想到楚辰會帶了個人回來,不禁愣在原地問道:「這位是?」
  
  「這是我大哥,楚揚。」楚辰拍了拍已經半夢半醒的楚揚,見對方毫無反應,只得無奈道:「別看了,快過來幫我一把。」
  
  韓睿點點頭,與楚辰一起,合力將楚揚抬到沙發上。
  
  「你們怎麼喝了這麼多酒?」韓睿看到楚辰癱在一旁頭疼的揉著額角,想到必須騰出一間客房,便挽起袖子走進裡屋。
  
  「我是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楚辰渾身酒氣,眼睛裡都是血絲,他跟在韓睿後面,看著那人利落的收拾著房間,歎道:「楚揚是被他老婆欺負了,借酒消愁。」
  
  「哦。」似是對這些小事沒什麼興趣,韓睿只隨便應了一句就沒了下文。
  
  楚辰靠在門邊看著,腦中忽然生出一個想法,立刻走過去從後面抱住韓睿的腰,湊在他耳邊低喃道:「你以後不會欺負我吧……老婆。」
  
  耳邊敏感的地方被熱氣熏陶,韓睿身體微微一顫,隨即轉過頭,點漆的黑眸看了楚辰一會兒,搖頭道:「不會。」
  
  聞言,楚辰眸色一黯,知道韓睿剛才肯定思考了自己那句話,不管他是承認,是應付,還是有其他什麼想法,這兩個字的回答都足以讓楚辰興奮起來。
  
  圈住韓睿腰身的雙臂收緊,楚辰不由自主的翹起嘴角,細密的吻落在韓睿唇邊,恨不得馬上將人壓倒侵犯。
  
  「等等。」感到對方的大手已經伸進衣服內進行騷擾,韓睿皺了皺眉,低聲道:「你先去洗澡,我把這裡收拾乾淨。」
  
  說完,眼睛掃向周圍,示意楚辰這裡灰塵很多,不適合做那種事。
  
  楚辰被提醒後有點不爽的遲疑了一下,隨後模糊的說了句「你快點」,便轉身出了客房。
  
  楚辰洗澡的時候,韓睿就一個人將客房清理乾淨,換上新的被褥,然後把睡死了的楚揚拖進客房。
  
  做完這一切,韓睿已經累出一身汗,他走進臥室看到楚辰洗完澡坐在床上盯著自己,有些尷尬的拿出浴袍走向浴室。
  
  被熱水沖刷著身體,韓睿有點恍惚。
  
  今天和劉鑫去酒吧,韓睿並沒有喝多少,而是藉著這個機會向劉鑫詢問聖誕禮物的問題。
  
  劉鑫告訴他,如果是送小女生,就送超大號的玩偶,那種東西非常能讓小女生的虛榮心得到滿足,但如果是送比較成熟的女人,這些小禮物就入不了眼了,得送更值錢更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什麼才有紀念意義呢?送女人的話首飾珠寶再合適不過,可是楚辰不是女人。
  
  正想著,浴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韓睿回過頭,發現楚辰正一臉深沉的看著自己。
  「
  怎麼?」韓睿低沉的聲音在水霧中顯得模糊。
  
  楚辰沒有說話,而是反手將浴室的門關好,然後一步步來到韓睿面前。
  
  抬手關掉花灑,楚辰不顧自己的浴袍會被沾濕,一把摟住韓睿,吻著他柔軟的唇瓣,低聲道:「韓睿,我想要,幫我。」
  
  韓睿怔了怔,想到兩人相處至今,最多也只是互相用手解決,在他沒說同意前,楚辰從來沒有強求過他。
  
  心底有些發軟,韓睿安靜的看著楚辰,然後輕輕點頭道:「好。」
  
  話音剛落,身體便被強硬的壓在牆上,韓睿喘息著,任憑楚辰在自己身上落下一個個吻痕,雙腿被分開也沒有掙扎反抗,而是順從的應和著對方。
  
  胸口微硬的突起被用力舔舐,雙腿間敏感的地方被或輕或重的揉搓,韓睿渾身發熱,抓著楚辰肩膀的手控制不住的收緊。
  
  「楚辰……唔。」韓睿微仰起頭,低喘一聲,想起今天在酒吧和劉鑫說過的話,問道:「你現在……有沒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告訴我……」
  
  「想要的東西……」楚辰張嘴啃咬著韓睿的鎖骨,啞聲道:「我只想要你……」
  
  聞言,韓睿瞇起雙眸,喘息著抱緊楚辰,在快感的堆疊下低吟出聲,心裡慢慢的有了一個想法。



40、chapter 40.
  
  由於臨近元旦,這幾天桂秋堂的事務很多,所以楚辰也不得不早起趕去工作。
  
  楚辰起床的時候,韓睿已經出去買早點了,他睡眼惺忪的穿好衣服來到客廳,就看到楚揚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沙發上抽煙。
  
  楚辰皺了下眉,走過去問道:「怎麼了,大早上就坐在這裡發愣。」說著看了看對方手上的煙,繼續道:「我記得你以前不抽煙,什麼時候學會的。」
  
  楚揚聞言煩躁的撓了撓短髮,嗓音中帶著一絲宿醉的瘖啞:「沒抽過幾次,你知道我那打火機不能用,帶著煙也經常找不到火……」
  
  知道楚揚不止是想說這些,楚辰沒有打斷他,只是安靜的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等對方把話說完。
  
  見楚辰沒有詢問甚至接話的意思,楚揚歎口氣,無奈的坦白道:「他今天早上給我發短信了,說下午就會到……楚辰,我現在真不想見到他。」
  
  「那你準備怎麼辦。」楚辰邊說邊坐了下來,看著自己這個唯一能稱得上親人的堂兄,問道:「你到底為了什麼事躲著他,你不說明白我沒法幫你。」
  
  聽到楚辰的話,楚揚臉色微變,隨後喚出楚辰之前見到的那位長髮美女,說道:「就是因為她,你嫂子擔心我,非要逼我找到解除縱鬼印的方法……」
  
  原來,楚揚作為楚家的現任當家,早在幾年前的一次機緣巧合下,與這位長髮翩翩容姿絕代的女子訂下了契約,這種契約的要求非常嚴苛,那美女也不是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而是一隻在古墓中徘徊了數百年的惡鬼。
  
  將一隻戾氣深重的惡鬼強行禁錮在身邊為自己做事,在楚家的封鬼術中屬於最高端的術法,訂下這種契約的人叫做鬼主,與自己的鬼奴一樣,身上都會出現一種奇特的黑色花紋,那黑色花紋便是縱鬼印。
  
  這就是為什麼楚辰在剛見到楚揚時,會看到他身後的女子額頭印著詭異的花紋。
  
  有這樣一隻牛逼的惡鬼幫忙,楚揚自然不用再顧忌古墓中那些匪夷所思的問題,不過在得到這些好處之後,他所要付出的代價也非比尋常。想要強行將一隻惡鬼留在人間,楚揚就必須用自己的壽命來做交換,說通俗點,他是在用自己的命延續惡鬼留在身邊的時間。
  
  而縱鬼印一天不解除,楚揚的壽命就會不斷縮減,直到壽終人亡。
  
  楚揚並非不想解除縱鬼印,只是他有太多的顧慮,他怕一旦縱鬼印解除,自己的實力就會大幅下降,屆時再下地盜墓沒準就會變成累贅。
  
  可是楚揚喜歡的那個人並不這麼認為,他堅持要楚揚解除縱鬼印,因為他不想看到楚揚提早離開人世。
  
  「所以我才會以拍賣會為借口躲到這裡。」楚揚神色萎靡的低聲道:「我現在很怕見到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說……我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差點一起死在沙漠裡,那時候都沒有像現在這麼怕過。」
  
  大概能瞭解楚揚的心情,楚辰低頭思忖了一下,說道:「這種事躲是沒有用的,你最好跟他說清楚,商量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不過……我勸你還是把那玩意去掉的好,惡鬼和愛人,你明顯只能選擇一個。」
  
  聞言,楚揚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吃過早飯,韓睿開車載著楚辰和楚揚一起來到桂秋堂。
  
  路上,楚辰正式向韓睿介紹了自己這位干黑活的堂兄,韓睿略微回憶了一下那資料裡的貴賓名單,這才意識到楚揚就是那幾位要重點「伺候」的人之一。
  
  不過看楚揚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韓睿怎麼也不能把他和窮凶極惡的盜墓賊聯繫到一起。
  
  剛走進桂秋堂,韓睿這個代理老總就被值班經理叫去辦公室審核文件資料,楚辰看了看時間,決定趁自己有空帶楚揚在堂內轉轉。
  
  桂秋堂內的裝修簡潔漂亮,古典中透著幽靜,再加上四處擺放著價格昂貴的古董珍玩,尋常人進到這裡總要駐足觀賞半天。
  
  楚揚對古董雖然不是很在行,但也看得出這裡的東西都是好貨,不由跟在楚辰身後邊走邊暗自讚歎。
  
  兩人走進內廳的時候,正看到一個穿著時尚的小青年站在一幅牡丹圖前,那小青年背對著兩人,單手插兜,另一隻手舉著手機,似乎在發短信。
  
  楚揚一見那小青年,頓時咧開嘴角,幾步走過去說道:「嘿,又見面了兄弟。」
  
  小青年回過頭,看到楚揚後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立刻露出驚喜,合上手機道:「喲,楚哥,我就說應該能在這裡碰上你,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了。」
  
  楚揚心裡記著那張火車票的恩情,知道如果在這裡說還錢定會傷了感情,於是指指身旁的楚辰道:「這是我堂弟楚辰,趁著現在有空,咱哥仨出去喝一杯怎麼樣,正好聊聊幾天後的事。」
  
  楚辰明白楚揚是想藉機還之前的人情,想也沒想便點頭道:「那就走吧,我請客,請你們嘗嘗首陽閣的早點。」
  
  小青年也是聰明人,自然不會多做推辭,三人走出桂秋堂打了輛車,直接開向首陽閣。
  
  坐在包廂裡,楚辰和那小青年互相遞了名片,才知道這小子名叫劉拙言,此行也是為了元旦的拍賣會而來。
  
  聽完劉拙言簡單的自我介紹,楚辰笑著點頭問道:「距離元旦拍賣會還有段時間,你這麼早來是不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劉拙言臉色變了變,神情沮喪的答道:「不瞞你們說,我是被老闆踹出來的,這次拍賣會我們那個堂子裡本來準備了兩件寶貝,結果就在幾天前,其中一件玉戈被人偷走了,那玉戈的來頭很大,價值不菲,據說是商王武丁在平定鬼方後特意命人製作的一套儀仗器之一,後來我們的人查到偷玉戈的是個女人,而且那女人還跑來了B城,我就趕緊馬不停蹄的跑過來,希望能在拍賣會開始前找回那件寶貝。」
  
  聽說偷玉戈的是個女人,楚辰心下一沉,馬上想到之前宋敏交給自己的那把銅內玉戈,不禁暗想難道事情真的這麼巧合,自己母親竟然偷了別人的東西並轉交給自己保存。但是她要這把玉戈有什麼用?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又是怎麼從一群盜墓賊手中偷走玉戈的?
  
  察覺楚辰的神色有異,楚揚雖然不明就裡,還是笑著轉移話題道:「那想必你們這次來的不止你一人,其他人也在查找這個女人的消息吧,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直說,我肯定盡力幫你。」
  
  「有楚哥這句話就夠了。」劉拙言瞇起眼睛,看著楚揚笑道:「有機會去我們那玩玩,兄弟請你,包吃包住。」
  
  三人在這之後又聊了些其他事情,只不過楚辰心思全被那玉戈纏住,完全沒有注意那兩人在說什麼。
  
  從首陽閣出來,楚揚便和劉拙言一同去逛古玩街,楚辰則被叫回桂秋堂處理事務。
  
  中午的時候韓睿找到楚辰,兩人一同出去吃飯。
  
  發現楚辰似乎有點心不在焉,韓睿皺了皺眉,問道:「出什麼事了?」
  
  楚辰看著韓睿,想了想,便將早上遇到劉拙言的事告訴了他,然後說道:「我沒想到她竟然會去偷別人的東西,現在只能希望她已經離開B城了,否則一旦被那些人找到,後果不堪設想。」
  
  「沒準只是巧合。」明白這件事的棘手,韓睿說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搖了搖頭,楚辰歎息一聲,道:「只能靜觀其變,我根本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她現在的情況非常不對勁,如果實在沒辦法,我會把玉戈還給他們。」
  
  點點頭,韓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安靜的看了看楚辰,然後抬手為他夾菜。
  
  吃完飯後,兩人肩並肩往桂秋堂的方向走,韓睿垂首想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對楚辰說道:「聖誕節那天你有空麼。」
  
  楚辰愣了一下,猜到韓睿的心思,勾起嘴角笑道:「怎麼,想和我一起過聖誕節?」
  
  聽出楚辰話裡的戲謔,韓睿轉過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看到韓睿不好意思了,楚辰笑的愈加得意,趁著周圍沒人,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只要你來我就有空。」
  
  韓睿聞言看向楚辰,幽深的黑眸閃了閃,終究還是沒將禮物的事說出口。
  
  玩了一下午,楚揚神采奕奕的回到桂秋堂,他現在身無分文,又不認識路,只能跟楚辰一起回家,韓睿則提前打了招呼要回去韓家別墅,三人便在桂秋堂門口道了別。
  
  兩兄弟邊走邊聊,楚辰正問起楚揚下午在古玩街玩的怎麼樣,就感到身旁的人猛然停住了腳步,不禁疑惑的轉頭問道:「怎麼了?」
  
  楚揚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只是神色複雜的盯著前方。
  
  楚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發現在前面不遠處,一個陌生的男人正雙手插兜站在那裡。
  
  那人身材結實高挑,模樣十分俊朗,純黑的髮絲被微風吹拂的略顯凌亂,在落日的餘暉下,整個人看上去成熟而又穩重,渾身散發著一種波瀾不驚的淡漠。除此之外,那雙深邃的黑眸也正望向自己身邊的人。
  
  心裡頓時有一絲瞭然,楚辰象徵性的對那人點頭示意,得到對方的回禮後,便安靜的轉身離開。
  
  在走過拐角之前,楚辰隱約聽到楚揚低聲念了一句:「……刀烽。」



41、chapter 41.
  
  自從楚揚跟那個名叫刀烽的男人走掉之後,已經兩天沒有出現過了。
  
  後天就是聖誕節,想起韓睿之前說想和自己一起過,楚辰嘴角就不由自主的揚起。
  
  這一陣大家都很忙,桂秋堂每天進進出出的人不少,基本上都是為元旦拍賣會而來。劉拙言那小子仍舊沒有放棄找回玉戈,時不時會來桂秋堂探探口風,他認為那女人沒準會把玉戈放到桂秋堂來拍賣,如果真是那樣,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可是實際上,那個女人不但早已離開這裡,還將玉戈轉手交給了別人……楚辰心想,只要元旦拍賣會結束,等那些人離開,到時候即使宋敏再回來找他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想著,楚辰笑了笑,放下手中潤白細膩的筆洗說道:「這青玉荷葉筆洗的確是到代的,很值得收藏,您眼光不錯。」
  
  聞言,楚辰對面的男人拍著大腿笑道:「有楚老師這話我就放心了,我還怕買了個假的回來,這玩意可花了我不少錢。」
  
  說完,那男人看了看楚辰的臉色,忽然堆起討好的笑容,問道:「對了,聽說元旦桂秋堂要辦一場拍賣會,是不是會請很多商界名流來?」
  
  「對。」楚辰挑了挑眉,點頭道:「不過要有請帖才能參加。」
  
  楚辰知道面前這個男人算是有點小錢,但遠遠不到能參加拍賣會的地步,於是很奇怪為什麼他會有此一問。
  
  不過這幾天藉著鑒定的名義來探口風的人很多,楚辰早已見怪不怪,那些人得到這消息想做什麼他並不在意,因為沒人能在沒有請帖的情況下參加拍賣會,只要不是非常機密的問題,告訴這些客戶也沒事。
  
  「原來如此。」那男人琢磨了一下,又道:「是這樣,我老闆也非常喜歡收藏古董,但是他沒有請帖,你看能不能……」
  
  楚辰看著面前的男人邊說邊將那青玉荷葉筆洗推到自己手邊,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傢伙不止想探聽口風,還想從他這走後門拿到拍賣會的請帖。
  
  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人都有。
  
  楚辰啞然失笑,看了眼青玉荷葉筆洗,擺手道:「請帖我是沒資格碰的,那東西都在經理手裡,您這樣做讓我很為難。」
  
  說完,不等對方再度開口,楚辰站起來禮貌而疏遠的笑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走出會客廳,楚辰一眼就看到正站在門口等自己的韓睿,便加快腳步走過去問道:「等多久了?」
  
  韓睿聽到聲音,收起手機說道:「沒多久。」
  
  快到下班時間,桂秋堂的員工們正在做最後的整理,已經陸續有人離開。
  
  楚辰和韓睿混在人流中慢慢走著,韓睿想起楚辰家裡的冰箱快要空了,便說道:「去超市買點東西吧,明天是平安夜,你想吃什麼?」
  
  楚辰看了看周圍匆忙趕路的人群,扭頭對韓睿說道:「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
  
  這個時間超市裡人很多,韓睿進了超市後直接走向生鮮區,楚辰推著車跟在後面,看著韓睿仔細挑選完後將東西一個個放入購物車。
  
  韓睿認真的小模樣總是讓楚辰心裡癢癢的,忍不住就想出手逗弄一番,於是他拿過旁邊的一瓶冠益乳,趁韓睿不注意悄悄將冰冷的瓶身貼在他臉側靠近脖子的地方,馬上聽到一聲意料中的低叫。
  
  「我靠……」韓睿下意識的向後退開一步,捂著臉愣在原地,知道自己被耍後馬上奪下那瓶冠益乳扔進購物車,然後面無表情的向前走去。
  
  結賬的時候楚辰低著頭站在收銀台前,正要從錢包裡拿出錢遞給收銀員小姐,就感到脖子後面突然傳來一陣刺骨的冰涼,嚇得他差點驚叫出聲。
  
  「韓睿……!」楚辰咬牙切齒的回過頭,又是尷尬又是驚怒的看著那個始終與自己保持兩米以上距離的傢伙,恨不得立刻找個地方好好教訓他一頓。
  
  不過,誰讓這件事是他先起的頭呢,落得這個結果也是活該……
  
  「你放了什麼東西進去,快點給我拿出來……」把那個一臉得意的小子拉到自己身旁,楚辰壓低聲音惡狠狠的說道:「不然晚上要你好看……」
  
  由於沒有及時取出,那冰涼的小東西已經滑進楚辰衣服裡,導致他站在那裡一步都不敢動,於是看向韓睿的眼神愈加凶狠。
  
  韓睿絲毫不受楚辰的臭臉影響,一臉平靜的說道:「從那邊拿的冰塊。」然後瞄了眼楚辰後背,繼續道:「等我拿出來估計都化沒了。」
  
  楚辰無奈,又不能真把韓睿怎麼樣,只好努力忽略背後的冰涼,硬著頭皮把錢付了。
  
  所幸那冰塊並不大,完全化開也只濕了一小塊,只是大冬天的背後冒涼氣,怎麼都不會讓人好受。
  
  回去的路上,楚辰滿腦子想的都是晚上怎麼收拾韓睿,完全沒注意到周圍。
  
  韓睿卻在經過街角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他急忙拉住楚辰,指了指那邊沒有出聲。
  
  楚辰被韓睿抓住手腕,不得不停了下來,他順著韓睿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發現一個身形纖瘦的女人正被幾個高壯的男人圍在小巷裡,而那個女人,正是他的母親宋敏。
  
  宋敏這時候也看到了楚辰,卻並沒有任何表示,反而扭頭對那些男人說了幾句話,然後跟著他們一起消失在小巷深處。
  
  見狀楚辰皺緊眉頭,手不自覺的握緊,他知道那些男人很大可能就是劉拙言的兄弟,他們顯然已經找到了宋敏,但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她也沒向自己求救,難道那玉戈就這麼重要?還是說她不想把他牽扯進來,所以找了借口把那些人引開?
  
  不過無論如何,楚辰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宋敏跟他們走,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深吸口氣,楚辰帶著韓睿向那小巷走去,心裡已經做好將玉戈交還給他們的準備,畢竟那些人都不是好惹的,渾水摸魚肯定不行。
  
  誰知等楚辰和韓睿走進小巷,卻發現那些人包括宋敏都不見了,兩人奇怪之下將整條街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人影。
  
  站在街角,楚辰看著十幾分鐘前還有人的小巷,心裡不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歎了口氣,楚辰轉過身,對韓睿說道:「算了,不管她了,走吧。」
  
  韓睿知道楚辰心情不好,順從的點點頭,跟著楚辰往回走去。
  
  吃過晚飯,楚辰將韓睿壓在沙發上親吻,看著那一點點暴露在燈光下的緊實肌膚,楚辰忽然有點恍然。
  
  老天爺給了這次重生的機會,究竟是讓他來做什麼的?看著韓睿乖順的躺在身下,楚辰居然有些害怕,他怕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怕下一秒韓睿就會消失不見,甚至怕這些美好的景象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東西。
  
  說到底,重生這種扯蛋的事有誰會相信?誰能保證這不是南柯一夢……
  
  然而當韓睿因為自己的動作敏感的低吟時,楚辰立刻又驚醒過來。
  
  這不是夢,楚辰想,這是第二次機會,他必須好好把握。
  
  「韓睿……」將那溫熱的軀體緊摟在懷中,楚辰翻了個身,讓韓睿趴在自己身上,然後邊誘哄對方張開嘴讓自己深吻,邊將手伸向下面,曖昧的揉捏著韓睿的大腿內側。
  
  這樣的姿勢使得韓睿不得不主動,他將雙手撐在楚辰兩側,微微支起身體繼續和他唇舌糾纏。
  
  衣服不知何時散落一地,客廳的燈光也已變暗,楚辰想起今天在超市發生的事,心裡一動,攬住韓睿的腰說道:「韓睿,今天要懲罰你。」
  
  韓睿不明所以,瞇起眼睛啞聲問道:「為什麼。」
  
  笑了笑,楚辰低頭在韓睿胸口印下幾個吻痕,然後抱起他,靠坐在柔軟蓬鬆的靠墊上,說道:「因為你今天不乖,往我衣服裡放冰塊。」
  
  聽到楚辰的話,韓睿怔了一下,心裡明白這是楚辰找的借口,於是不再說話,只安靜的看著對方。
  
  楚辰滿意的吻了韓睿一口,然後咬著他的耳朵輕聲道:「我想看你坐在我腿上自慰……」
  
  「什麼……」韓睿有些迷茫的看著楚辰,他完全想不到楚辰會這麼惡趣味,不禁有點遲疑的問道:「你說真的……」
  
  「當然真的。」楚辰眼底閃過一絲惡意,勾起嘴角催促道:「現在就開始。」
  
  說完,楚辰一手緊摟著韓睿的腰,一手引導著韓睿讓他撫摸自己,同時輕輕啃咬著懷裡人的胸口和肩膀。
  
  曖昧的喘息聲越來越重,懷抱著韓睿溫暖的身體,楚辰暫時忘記了宋敏的事,不過他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忘記就可以算了的。
  
  第二天一早,楚辰給楚揚發了短信,約他在首陽閣見面。
  
  楚辰覺得,這件事還是找人幫忙比較好,而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他的堂兄。
  
  帶著韓睿來到首陽閣,進入雅間後楚辰發現,那天突然出現的男人竟然也陪在楚揚身邊。
  
  而楚揚本人,則一改之前的萎靡不振,神采奕奕的站起來說道:「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家老大,刀烽。」



42、chapter 42.
  
  象徵性的沖刀烽點了點頭,楚辰看著楚揚喜不自勝的模樣,心裡頓時一片明瞭。
  
  雖然楚揚說刀烽是他老大,也並沒有明確的說過兩人的關係,但楚辰還是能從楚揚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端倪。
  
  只有陷在戀愛中不可自拔的男人才會有那麼愚蠢的神情,很明顯,楚揚早就被套的牢牢的了。
  
  何況之前兩兄弟喝酒的時候,楚揚也隱晦的表示過,自己這個「嫂子」並非普通女性。楚辰覺得,楚揚之所以會這麼介紹,大概就是顧及對方的面子。
  
  直到酒菜上桌,四人邊互相介紹邊聊起天來,楚辰才知道自己完全想錯了。
  
  刀烽的確是楚揚的老大,在盜墓這個行當裡,老大一般被稱作「掌眼」,是下地尋寶的領頭人,只有身手好、閱歷豐富、沉穩有主見的人才能坐的穩這個位置。
  
  相對古玩行裡的「掌眼」,這個「掌眼」的意義更重要,它不僅是對一個人的稱呼,更是一種標誌。除此之外,盜墓賊還有更多屬於他們的規矩,這裡暫不一一細表。
  
  聽完了楚揚的介紹後,楚辰終於明白,這個刀烽也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能將自家大哥收服的男人,想來也是個狠角色。
  
  笑著揚起手中的酒杯,楚辰興致一來,忽然問道:「你們認識多久了?」
  
  「四年。」刀烽聲音低沉且磁性,舉起酒杯微一示意,然後面無表情的將酒飲盡,那高度數的五糧液在他面前如同一杯白水。
  
  聞言,楚辰不懷好意的看了楚揚一眼,心道居然都這麼久了,也不打個招呼,真是不夠意思。
  
  楚揚見楚辰似乎猜出了兩人的關係,忙乾咳一聲低下頭去夾菜,而後又像想起什麼,裝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轉移話題道:「對了楚辰,你今天找我來是要問什麼事。」
  
  說起正事,楚辰立刻收起調侃之心,從韓睿手裡接過那放著銅內玉戈的盒子,遞給楚揚後說道:「你先看看這個。」
  
  楚揚接過盒子,打開後看到裡面躺著一件棕黃色的玉質物品,皺了皺眉,說道:「哦,東西不錯……」
  
  說完見其餘三人全都盯著自己,不禁尷尬的笑了笑,坦白道:「都是自家人,我就不怕露怯了……這是什麼玩意兒?」
  
  早就習慣了楚揚在古董方面的無知,刀烽沒有理會他的疑問,直接轉頭對楚辰說道:「殷商晚期的銅內玉戈,現在並不好弄到手,是不是跟拍賣會有關。」
  
  「沒錯。」楚辰見刀烽能一眼看出東西的來歷,不由對他更加刮目相看,只覺得終於遇見個能說上話的人。
  
  於是楚辰將那天劉拙言所說的話複述了一遍,並將自己遇到的怪事告訴兩人,然後說道:「我懷疑這真的是他們丟失的那件玉戈,可是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把這東西藏起來,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就怕她已經被那些人抓走了。」
  
  「原來是這樣……」楚揚點點頭,看著手中的玉戈說道:「這件事的確很麻煩,不能直接把東西給他們,那樣不但救不了人還會壞事。」
  
  說著,楚揚把那玉戈從盒子中取出,準備放在手裡好好觀賞一番,卻在碰到那玉戈的時候忽然瞪大了眼睛,驚道:「這東西上怎麼會有這麼重的鬼氣?」
  
  「鬼氣?」楚辰驚疑不定,接過那玉戈問道:「你確定這上面有鬼氣?」
  
  「確定。」楚揚慎重的點頭道:「這玉戈陰寒之氣過重,又並非是單純的墓穴和死屍之氣,很明顯是後來才有惡鬼碰過它,上面的戾氣和怨氣都很重。」
  
  「那應該是在我拿到它之前。」楚辰低頭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一點,便說道:「我一直覺得她的行為很奇怪,以前她不是這個樣子,會不會……她是被惡鬼附身了?」
  
  說完楚辰又仔細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首先宋敏之前的行為及話語都十分反常,完全不像他印象中的那個女人,種種古怪之處令他費解,其次現在有了楚揚的確認,表明這玉戈上附著鬼氣,那麼就很有可能是宋敏已經被惡鬼附身,因為在楚辰拿到玉戈之前,只有宋敏和那些盜墓賊碰過它,而出現異常狀況的明顯只是宋敏。
  
  如果真是這樣,之前所有匪夷所思的事就都有了解釋,同時也說明宋敏可以恢復原狀,可以變回他記憶中的那個溫和有禮的母親。
  
  解決幾個惡鬼,對楚家人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很有可能。」楚揚見楚辰臉色不佳,安慰他道:「如果真是這樣倒簡單了,放心吧,你大哥我別的不行,制伏幾隻惡鬼還是沒問題的,回去我幫你探探劉拙言口風,如果人真在他那裡,咱們再商量個計劃救人。」
  
  「嗯。」楚辰知道現在也只能這樣,這種事急是急不來的,便重新將酒倒滿,振作起精神笑道:「明天就是聖誕節了,提前祝你們聖誕快樂。」
  
  四人笑著碰了杯,紛紛將酒飲盡。
  
  喝到後面,楚辰趁另外兩人不注意,悄悄詢問了楚揚怎麼與「嫂子」解決的感情問題,得到的回答是:「你嫂子給了我一句話,有這句話讓我死我都心甘情願,一個小小的縱鬼印又算的了什麼。」
  
  而至於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楚揚始終都沒有明說。
  
  楚辰心想,這樣看來應該不是愛或不愛這麼簡單的話,否則如何能讓楚揚這種傢伙老老實實的答應解除縱鬼印,放棄那唾手可得的強大力量。
  
  告別楚揚、刀烽後,楚辰和韓睿決定步行去桂秋堂,雖然馬上就是聖誕節,但像這種國外的節日,桂秋堂是不會允許他們放假的。
  
  天上不知何時飄起了零星的雪花,周圍三三兩兩的路人因為這一景象而紛紛放緩了腳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來迎接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這場雪並不大,雪花飄了幾圈就沒了影子,不過還是為眾人帶來了聖誕的感覺。
  
  楚辰一直在想玉戈的事,走路時心不在焉,所以並沒注意到這些,韓睿本想拉著他去買一棵小巧的聖誕樹湊湊熱鬧,看到他頻頻失神的樣子便打消了念頭,只是那雙黑眸中隱約露出一絲失落。
  
  快到桂秋堂的時候,韓睿忽然叫住楚辰,低聲說道:「今晚是平安夜,有禮物要送給你。」
  
  楚辰聞言怔了一下,隨即壞笑道:「那今晚咱們早點回去?」
  
  韓睿「嗯」了一聲,發現楚辰笑瞇了眼,便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由加快腳步走進桂秋堂。
  
  本以為一整天會這樣安然度過,誰知晚上下班的時候,楚辰突然接到楚揚的電話,韓睿找來的時候,就看到他面色不善的望著桌子上的手機,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韓睿皺了下眉,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楚辰抬頭看了韓睿一眼,歎了口氣道:「看來這個平安夜不能在家過了,韓睿,我必須馬上找到她。」



43、chapter 43.

  原來,楚揚一回去就向劉拙言探聽了消息,得知那晚去找宋敏的幾個人都沒有再出現過,更沒有人與他們聯繫過,所有人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所以劉拙言等人猜測,那幾個兄弟很可能回不來了。
  
  劉拙言的老闆說,如果再找不回人,就要把那個女人揪出來,用她的血祭拜那幾個兄弟。
  
  雖然現在一切尚未明朗,那幾個人消失並不一定是因為宋敏,但聽劉拙言的語氣,這件事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和宋敏脫不了關係,他們已經認定她了。
  
  「那你有把握找到她麼?」韓睿見楚辰眉頭緊鎖,安慰道:「也許她就在這裡還沒有離開,要不要開車去找。」
  
  「嗯。」點點頭,楚辰抬手按了按額角,事情發展的方向太過離譜,讓他一時措手不及,如果宋敏真的讓那幫人找到,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坐在副駕駛上,楚辰看著車窗外匆匆閃過的人群,心裡亂成一片。
  
  他知道這樣亂找下去不一定會有結果,但現在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他完全想不到宋敏會去哪裡,也摸不清她到底要做什麼。
  
  重生之後所發生的事都是楚辰始料未及的,有些甚至已經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楚辰覺得,父母的死也許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隱情,上輩子他因為這件事大受打擊,很多古怪的地方都沒有去細細琢磨,而現在發生的一切,沒準就是為了指引他去查清那些隱情。
  
  思及此,楚辰深吸口氣,更加堅定了找到母親宋敏的信心,他要知道父母死亡的真正原因。
  
  在楚辰和韓睿四處尋找宋敏的時候,另一邊的楚揚也在幫忙,他和刀烽一起在城內人煙稀少的地點搜尋,準備在發現宋敏後,不管她反不反抗都將人打暈帶回楚辰家裡。對宋敏來說,現在也只有楚辰那才是最安全的。
  
  就這樣,四個人從下午找到晚上,眼見夜色已深,卻仍然沒有一點關於宋敏的線索。
  
  無奈之下,四人只好在一家酒吧碰頭,相互說明了一下情況,順便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你再想想,她平時喜歡去什麼地方。」楚揚點了根煙叼在嘴裡,手指有節奏的敲著桌面,說道:「或者她有沒有暗示過你其他聯絡方式,我覺得她一定會再來找你的,否則不會將那東西交給你保管。」
  
  「沒錯。」一旁習慣性沉默的刀烽這時候也開口道:「如果她不能來找你,應該也會想辦法叫你去找她。」
  
  「沒有。」楚辰聞言立刻搖頭道:「我不經常和她在一起,也不瞭解她喜歡去什麼地方,她更不可能主動告訴我……我的確可以等她來找我,但是我怕那些人等不了,萬一……」
  
  明白楚辰的顧慮,韓睿悄悄握住他放在桌下的手,在得到回應後試探性的問道:「她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家?」楚辰皺了皺眉,疑惑道:「你是說……她有可能回以前住的地方了?」
  
  被韓睿一提醒,楚辰頓時覺得的確有這個可能。
  
  宋敏以前的住所楚辰已經很久沒有去過了,那是他長大的地方,年少時的記憶還留在腦海裡,楚辰卻完全不想去回憶。
  
  父親死後,那個地方就被查封了,根本不會有人去找,如果宋敏要選個地方躲藏起來,那裡的確是最合適的。
  
  何況,想要弄清上一世父母的死因,恐怕必須要回去看一看才行,所有的線索都在那裡……那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下室。
  
  趁現在警察還沒發現那個地下室,他們過去後應該可以找到更多的線索。
  
  做出決定,幾人當即不再拖延,由韓睿開車帶著眾人一路向楚辰原來的家駛去。
  
  楚辰以前住的地方距離B城不算很遠,開車走高速五六個小時就能到,只是現在天色已晚,除了韓睿以外,其他人都忍不住閉上眼小憩一會兒。
  
  楚辰強打起精神睜開眼睛的時候,從後視鏡看到楚揚正偷偷給睡著的刀烽蓋衣服,那樣子十足是個好好先生。
  
  然而下一秒,這個好好先生就突然露出了猥瑣的笑容,然後藉機輕輕摟住刀烽,想也不想的吻了上去。
  
  車內的燈早就被韓睿體貼的關掉,所以這時候後座的光線十分昏暗,楚辰看不清自己那位大哥又做了什麼動作,只隱約聽到刀烽模糊的「嗯」了一聲,接著,就是預料中的慘叫響起。
  
  「我靠疼死我了……」楚揚抱著肚子向後倒去,腦袋磕在車門上又發出好大的聲響。
  
  韓睿不知內情,以為出了什麼事,忙將車內的燈光打開,楚辰趁機回頭掃了一眼,見刀烽面無表情的靠著一側車門看向外面,一如既往的沉默不語,便勾起嘴角對韓睿說道:「沒事,不用管他們。」
  
  聽到楚辰的話,楚揚愣了一下,也忙嬉皮笑臉的說道:「對對,不用管我們,你專心開車。」
  
  說完,楚揚想了想,又道:「把燈關上吧……」
  
  話音未落,一旁的刀烽忽然低聲道:「不要關。」
  
  韓睿奇怪的掃了一眼後視鏡,見刀烽正冷眼看著楚揚,便點點頭沒有關燈。
  
  「嘿嘿……不關就不關吧。」知道自己的奸計被識破,楚揚撓了撓頭,乾咳一聲假裝看向窗外,然後在刀烽轉過頭去不再看自己的時候,又悄悄將視線移了回來。
  
  見楚揚這副認真小心的模樣,楚辰知道那兩人的感情恐怕不含半點玩笑的成分。
  
  而自己和韓睿,應該也是這樣,雖然韓睿還沒有明確的表達過,但他對自己並不像玩玩而已。
  
  這輩子只要能和韓睿在一起就行,楚辰想,無論之後還會經歷什麼事,他都希望有韓睿陪著自己。
  
  遲早有一天,韓睿會認真對他說出那幾個字,他只要等待就好。
  
  因為不能疲勞駕駛,車子開了三個多小時後,楚揚便主動申請當司機。
  
  楚辰扭頭看看刀烽,問他要不要換到副駕駛來,刀烽淡淡的搖了搖頭。
  
  楚揚見狀苦笑一下,說道:「沒事,就讓他和韓睿在後座休息吧,咱哥倆正好聊聊天。」
  
  之後沒過多久,韓睿和刀烽便睡著了,楚辰望了眼後視鏡,小聲問道:「剛才怎麼回事,你偷襲人家了?」
  
  楚揚聞言尷尬的嘿嘿笑道:「經常的事了,他每次在我面前睡著我都忍不住……他也揍了我不少次了,不過今天好像確實有點過了,他不是那麼外向的人,在你們面前多少會有點拘謹。」
  
  「難怪。」楚辰瞭解的點點頭,看著外面漆黑的道路旁邊偶爾閃過幾片凌亂的樹影,說道:「快到了。」
  
  楚辰年少時住的地方不小,只是周圍的街道小巷有些緊密,車子不好開進去。
  
  叫醒後座的刀烽和韓睿,四人在楚辰的帶領下沿著黑乎乎的小巷慢慢往裡走,過了一會兒就來到一幢裝修很漂亮的房子外面,不過從那院門上落了厚厚一層灰的鎖就可以看出,這裡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
  
  「難道她沒有回來……」楚辰看著那把鎖,低聲說道。
  
  「不對,有人來過。」刀烽看了一眼,走過去握住那把老式的鎖,稍微一用力,那鎖就被擰開了,他把手中的鎖遞給楚辰,說道:「這鎖只是個偽裝。」
  
  推開院門,四人走入院中,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這裡因為常年無人打理長滿了野草,一片荒涼蕭瑟。
  
  楚辰什麼都沒說,直直走向主屋,發現屋門一推就開,果然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打亮手電筒,楚辰帶著幾人在主屋後面找了幾圈,很快就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那個地下室。那是一個類似地窖的入口,隱藏在廚房旁邊不起眼的小門內。
  
  楚揚邊走邊四下張望,見這裡隱藏的極好,不禁嘖嘖歎道:「你家裡居然會有這樣的地方,不錯啊。」
  
  楚辰笑了笑,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地下室就在客廳的正下方,他在這裡住了這麼多年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警察當初發現這裡的時候,他曾被帶來看過一眼,只是那時這裡的一切都被警方調查過了,很多東西都被收走,他看到的只是警方想讓他看到的那部分而已。
  
  地下室的空間很大,四人不得不分開來查找。
  
  楚辰舉著手電筒,邊走邊計算著大概與客廳相對的位置,然後摸索著向那裡走去。
  
  客廳的正下方,是地下室的主要房間,在那裡一定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然而,令楚辰沒想到的是,這個主要的房間其實並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具古怪的石棺平放在房間中央,那石棺看上去十分厚重,棺身刻滿了複雜詭異的雕紋,楚辰走過去細看才發現,這竟然是殷商時期的石棺。
  
  同樣是殷商時期,難道說這石棺與那玉戈有什麼關係?
  
  楚辰想了想,正準備將其他人叫過來,就聽到身後突然有個女人說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44、chapter 44.

  楚辰驚訝之下立即回頭,看到宋敏一臉陰沉的站在他身後,不由有些心虛的回答道:「我來找你……」
  
  「來找我?」宋敏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走到楚辰面前,抬起手在他臉上撫了撫,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楚辰,誰會來這種地方找人,還是說你發現了什麼?」
  
  楚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心中閃過一絲複雜,他不能確定宋敏真的是被惡鬼附身,卻也明白眼前的人早就和以前不一樣了。
  
  正當不知該如何回答時,韓睿和楚揚、刀烽一同找了過來,見宋敏就在楚辰身邊,三人都微微有些吃驚。
  
  得到楚辰的暗示,楚揚和刀烽知道眼前的女人就是他們要找的那個人,不禁仔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
  
  楚揚更是在看清那女人的面容後皺緊了眉,在他的記憶中,只匆匆見過楚辰的父親幾面,對這個女人卻是毫無印象,當時以為是楚辰父親與宋敏的關係惡劣,所以即使回到主家也沒有帶上妻子,但現在看來,這其中恐怕另有隱情。
  
  宋敏身上的鬼氣隱藏的極深,尋常的人根本無法看出,只有楚家深諳此道的封鬼師才有可能發現,那女子隱約流露的怨氣絕非普通人所有。
  
  楚辰的父親大概就是怕秘密洩露,才從不讓宋敏跟隨他一同回到主家。
  
  想到這,楚揚抬手喚出自己的鬼奴,邊說著「得罪了」,邊慢慢靠近宋敏。他手上不知何時出現了詭異的紫色火光,那紫火隨著他的動作愈燃愈熾,而宋敏更是在看到這火光和楚揚身邊跟隨的女鬼後臉色大變。
  
  「封鬼術……」宋敏後退一步,警覺的低聲道:「你是楚辰的堂兄還是堂弟。」
  
  「我是他大哥。」楚揚略微一笑,話音剛落,旁邊的鬼奴便阻斷了宋敏後退的道路,將她禁錮在石棺旁邊。
  
  一把抓住宋敏的手腕,楚揚看著對方的眼睛,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問道:「你不是宋敏,你到底是誰,怎麼會佔據這副身體如此長的時間,楚辰的父親也是封鬼師,不可能看不出來。」
  
  「哼。」宋敏聞言勾起嘴角,嘲諷的笑道:「他當然看的出來,楚家能被冠上封鬼師這個名號的人屈指可數,他和楚辰不一樣,我這種等級的惡鬼對他來說不過一盤小菜。」
  
  說完,宋敏轉頭看向驚疑不定的楚辰,忽然柔聲道:「也只有楚辰會真的把我當做人來看待。」
  
  聽到這句話,楚辰心裡一沉,右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他緊盯著那個被自己稱為母親的女人,沉聲道:「你真的不是她,那她現在……」
  
  明白楚辰話裡的意思,宋敏臉上一如既往的笑著,說出來的話卻更加令人心驚:「沒有她,楚辰,一直都是我,這具身體原本的魂魄早就轉世投胎了,不要懷疑我的身份,我是你的母親,從來都是,即使我死了,你也是我的孩子。」
  
  楚辰愣了一下,隨即不可思議的低喃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宋敏打斷他的話,態度堅決的說道:「不然你以為你為什麼會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就是因為你是我的孩子,是惡鬼的孩子,所以才會有一雙鬼眼,要怪的話,就去怪你父親,這一切都是他所為,是他強迫我留在這個身體裡成為他的妻子……」
  
  原來,楚辰的父親在年輕時曾盜掘過一座古墓,那古墓是殷商時期一位將軍的墓,那時候楚家已經準備金盆洗手不再干挖人祖墳的勾當,所以楚辰父親一直都是背著主家在做。
  
  楚家的封鬼術因為禁忌太多,並沒有讓所有子孫學習,僅有幾個天分極高的人瞭解其中門道,更多的則是像楚辰那樣略懂些皮毛,以備防身之用。
  
  而楚辰的父親,就是那幾個天分極高的人之一。
  
  他進入主墓室後手腳利落的升棺發財,卻在打開棺材後發現這座墓的主人竟然是位女將軍,而這位女將軍生前不知犯了什麼過錯,被人將魂魄鎖在屍身之中,經歷了數千年的痛苦仍舊不得解脫。
  
  這位女將軍,便是楚辰的母親宋敏。
  
  將一隻冤魂超度對楚辰的父親來說實在太過簡單,雖然解除鎖魂的過程比較繁瑣,但他確實將宋敏從那陰冷黑暗的地方放了出來。
  
  然而令宋敏沒有想到的是,楚辰的父親居然對她癡迷不已,非但沒有輕易放她走,反倒用禁術將她固定在另一具活人的軀體之上,讓她以這種極端違逆天理的方式繼續生存了下去。
  
  但這些並非宋敏自願,她已經等了那麼多年,只想離開這個世界,現在被迫進入別人的身體,強烈的憎恨讓她始終對楚辰的父親保持冷漠疏離的態度。
  
  漫長的歲月耗光了宋敏的記憶,她早就不記得自己曾經是誰,是為了什麼被禁錮在那座古墓中,只知道眼前這個世界是她完全不熟悉的,楚辰父親的所作所為更是和將她鎖在屍身上的人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囚禁而已。
  
  如此過了幾年後,宋敏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她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愈發鼓脹的肚子,哭笑不得的想到,自己現在非人非鬼,生下來的孩子應該算做什麼?
  
  好在楚辰的父親對她疼愛有加,那溫柔和體貼慢慢讓她忘記了以前的傷痛。經過時間的消磨,宋敏漸漸學會了在這個世界生活,並開始幻想自己也是個普通的女人。
  
  習慣是最可怕的事。
  
  楚辰剛出生不久,宋敏就發現這個孩子的與眾不同,她是鬼,自然能看到那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污穢之物,而讓她驚訝的是,楚辰居然也能看到。
  
  鬼的眼睛和人是不一樣的,楚辰的鬼眼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宋敏所有的幻想,她每次看到楚辰,就彷彿看到自己,不陰不陽不人不鬼的苟活在這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意思?
  
  自己是早就該死去的人,留在這裡只不過是徒增笑話。
  
  認識到這點後,宋敏便開始尋找解脫的方法,她嘗試過很多次,卻總是在最後關頭被楚辰的父親救回,所以在那之後,兩人的爭吵始終沒有停止過。
  
  宋敏不知道自己對楚辰的父親有沒有感情,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相處,她已經習慣了男人的溫柔體貼,她常常會想,倘若自己的身份不是這麼特殊,和那個男人應該是最幸福的一對夫妻。
  
  而楚辰的父親,卻是愛她愛的刻骨銘心。
  
  用封鬼術強行將惡鬼留在身邊,所需要的代價是普通人無法承受的。這點不止楚辰的父親,宋敏自己也非常明白。
  
  錯誤的時間錯誤的相遇造成了這個錯誤的結果,人和鬼始終是無法走到一起的,即使他們已經有了家庭和孩子。
  
  美夢破碎的時候,楚辰的父親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死亡,他知道把宋敏逼急了,那個本就屬於冤魂的魂魄遲早會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沒有反抗,任由宋敏睜著猩紅的雙眼結束了這一切。
  
  在意識徹底消失之前,楚辰的父親抱住宋敏,低聲對已經喪失理智的她說道:「好好照顧楚辰,還有……我愛你。」
  
  楚辰的父親死後,宋敏忽然覺得心裡一片空白,沒有那個溫柔的男人存在,她在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楚辰早就長大了,根本不需要她照顧,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開這個世界,回到她原本該去的地方。
  
  於是便有了這之後的種種,那玉戈是殷商時期的古物,可以幫助她脫離這副身體,所以她才會想盡辦法將它搞到手。
  
  聽完宋敏的陳述,楚辰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睜著迷茫的雙眼低聲問道:「也就是說……我和你一樣,都是不應該存在的……」
  
  搖了搖頭,宋敏看著楚辰失魂落魄的模樣,終是心疼道:「你和我不一樣,楚辰,鬼眼並不影響你,除了這雙眼睛,你和其他人沒有不同,好好照顧自己,我和你父親都是愛你的。」
  
  說到楚辰的父親,宋敏輕輕掙脫楚揚的手,眼中露出一絲迷茫和愛戀,她推開身後的石棺,看著棺中的屍體說道:「你父親非常愛我,可是我對他……他當初會看上我,也許只是因為我的樣貌而已,不過經過這麼多年,一切都變了,人心最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你說呢。」
  
  石棺一被推開,一股異常寒冷的氣息立刻撲面而來,幾人都有些錯愕,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向棺中看去。
  
  楚辰因事實的打擊而有些遲鈍,卻還是強按下心中的恐慌走了過去,隨即在看到棺中的屍體後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石棺中是一具保存相當完好的女屍,她穿著商朝的服飾,閉著雙眼安靜的躺在那裡,歲月在她身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妖嬈美麗與大方賢淑完美的結合在她身上,只是那過於蒼白的臉色怎麼看都不似活人。
  
  「這就是我原來的樣子。」宋敏看著石棺中的屍體,淡淡的說道。
  


45、chapter 45.

  對楚揚和刀烽來說,這種高端的防腐技術並不少見,但在那個年代能將屍體保存的如此完美,想必也是費了不少力氣,只能說為宋敏建造古墓的人是非常重視她的,即使那個人將她鎖在一具屍體上長達千年。
  
  「這石棺內有些門道……」楚揚敲了敲棺蓋,又看了看裡面那具被包裹在冷氣中的女屍,思忖片刻後問宋敏道:「你真想轉世投胎的話,我可以幫你。」
  
  聽到這句話,宋敏有些驚訝的抬起頭,說道:「你真的願意幫我?」
  
  點點頭,楚揚看了看一直處於失神狀態的楚辰,歎了口氣說道:「你走了也好,人鬼殊途,這樣對楚辰來說是件好事,他總有一天可以忘記你們,而且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裡,很可能會被其他陰陽先生滅掉,到時候魂飛魄散,誰也幫不了你。」
  
  說完,楚揚拍了拍楚辰的肩膀,對他說道:「喂喂,回神了,說說你的想法吧,如果你也同意讓她投胎轉世,我現在就把她的鎖魂術解除。」
  
  楚辰聞言眼神閃爍了幾下,他看著那個照顧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知道她渴望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便僵硬的點頭道:「讓她走吧。」
  
  得到答案,楚揚回頭看向刀烽和韓睿,撓了撓頭道:「你們兩個……要不要先出去待會兒,這裡等下會很冷,普通人恐怕……」
  
  「不用。」明白楚揚想要說什麼,刀烽看著他的眼睛,低聲道:「我在這裡等你。」
  
  刀烽不走,韓睿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離開,他不等楚揚詢問,便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要留在這裡陪著楚辰。
  
  楚揚無奈,卻也知道強求不得,只好讓楚辰等人站在遠處,然後抽出隨身攜帶的軍用折疊刀,在手臂上用力劃出一道鮮紅的血痕。
  
  粘稠的血液順著楚揚的手臂滴落在石棺周圍,並逐漸形成一個複雜的陣圖,待陣圖完全成形後,楚揚便讓宋敏躺入棺中,與那女屍睡在一起。
  
  那石棺非常大,宋敏躺進去後仍有不少空隙,她看著楚揚鮮血淋漓的手臂,皺了皺眉問道:「不需要那個玉戈麼,有那東西會容易很多。」
  
  楚揚笑了笑,用另一隻手掏出打火機,說道:「有我在就不需要那玩意兒……何況我還要想辦法把它還回去呢,萬一弄髒就不好說了。」
  
  話音剛落,楚揚腳下的陣圖突然燃起幽紫色的火焰,那火焰受到打火機的牽引越來越旺盛,幾乎將整個房間照亮。
  
  和宋敏對視了一眼,楚揚把玩兩下手中的打火機,笑道:「我這打火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能用,好了,閉上眼睛。」
  
  見宋敏聽話的合上雙眼,楚揚讓自己的鬼奴站在棺材前方,自己則與其相反,向後退了兩步,來到陣圖的另一邊,然後將燃著紫色冥火的左手向前伸出。
  
  與此同時,站在對面的鬼奴也將左手伸出,一人一鬼姿勢完全相同,如同牽線木偶一般。
  
  房間內的氣溫也隨著楚揚的動作驟然降低,彷彿陷入冰窟一樣,就連呼吸間都帶著一種刺骨的陰冷,只有周圍的冥火絲毫不受影響,燃燒的異常熾烈。
  
  漸漸地,楚揚向前平舉的左手竟在冥火掩映下化成了森森白骨,將夾在兩指間的白紙完全暴露了出來,楚辰和韓睿見狀都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氣,只有刀烽早已習慣眼前的一切,黑眸一瞬不瞬的盯著楚揚的背影。
  
  大概覺得時機已到,楚揚忽然對石棺中的宋敏說道:「現在,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將以前的一切全部忘記吧。」
  
  楚揚話剛說完,周圍的冥火突然竄高數丈,整個房間頓時陰風陣陣,異樣的寒冷讓站在遠處觀望的三人都忍不住面色發白,只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咬了咬牙,韓睿這時候才終於明白之前楚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轉頭看了看一臉凝重的楚辰,心裡一動,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手心傳遞的熱量驚醒了楚辰,他緩了口氣,眼睛仍緊盯著那具石棺。
  
  當楚揚手中的白紙燃盡時,站在陣圖另一邊的鬼奴手臂前方突然出現一扇漆黑的石門,那石門表面雕刻著無數猙獰惡鬼,彷彿在告誡尋常人不得靠近。
  
  「鬼門已開,你可以走了。」楚揚說完這句話後,深吸一口氣放下已經酸痛的手臂。
  
  隨著他的話,一個容貌絕美的女子正緩緩從石棺中爬起,她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肩頭,身形窈窕妖嬈,面容柔美而又可人。
  
  宋敏終於恢復了自己原本的模樣,她慢慢走出石棺,舉手投足間依舊是那樣的風華絕代。
  
  輕輕轉過身,宋敏對著楚辰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楚辰一愣,馬上走過去任由對方摟住自己,耳邊聽著宋敏低聲道:「楚辰,媽媽是不是很美。」
  
  楚辰笑了笑,回抱住她柔軟卻冰冷的身體,澀聲道:「美,很美,難怪老爸會為你著迷。」
  
  宋敏也笑了,她仰起頭望著楚辰英俊的面容,輕聲叮囑道:「以後好好照顧自己,你是我的孩子,沒有什麼能難倒你……也許以後還有機會見面,你我的緣分不會只有千年這麼短暫,楚辰,我和你父親一直都很愛你,也相信你,我們的錯誤不該讓你來承受,希望你能原諒我們。」
  
  「嗯。」點點頭,楚辰看著面前美若仙人的女子,說道:「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楚辰放開宋敏,看著她轉過身走向那扇漆黑的石門,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你還有沒有其他心願,比如說……想去哪裡看一看,或者可以晚幾天再離開……」
  
  聽到楚辰的話,宋敏腳步一頓,她回過頭最後望了楚辰一眼,嘴角勾起妖嬈的笑,輕聲道:「我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來生不會再遇到他。」
  
  宋敏的身影消失後,楚辰站在原地久久回不過神來,直到房間內的石門和冥火全部消失,他才下意識的向石棺中望去。
  
  「真的已經走了……」看著石棺中靜靜躺在一起的兩具屍體,楚辰神色複雜的低喃道。
  
  他回想起宋敏之前的話,忽然覺得她對父親似乎並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也許在不知不覺中,她就已經愛上他了,就像宋敏說的,人心是最經不起時間考驗的。
  
  這件事結束後,四人便開車直接返回B城。
  
  在離開之前,楚辰將這幢殘留著無數記憶的房子重新打掃了一遍,然後一個人站在院子裡發呆了很久。
  
  韓睿去叫他的時候,就看到他一副憔悴又失落的模樣,整個人安靜的可怕。
  
  想要開口安慰,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韓睿只能輕輕抱住楚辰,在他耳邊低聲道:「我們回家吧,楚辰。」
  
  回到B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韓睿見楚辰神情疲憊,便讓他先回家小睡一會兒,而自己則匆匆趕回桂秋堂為兩人請假。
  
  楚揚和刀烽知道這時候不能打擾楚辰,招呼了一聲便回了暫住的賓館。
  
  躺在柔軟乾淨的大床上,楚辰翻了個身,腦海中仍舊是那些揮之不去的畫面。
  
  楚辰並不覺得自己可憐,說實話知道真相之後,他反而覺得輕鬆了,只是打擊依舊是打擊,這點永遠不會變。
  
  心底說不上來的難受,楚辰抱緊柔軟的被子,恨不得一覺睡死過去。
  
  父親和宋敏的問題太過複雜,不能說誰對誰錯,因為那都是他們兩人一手造成的結果,而這個結果其實是與楚辰自己無關的。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這個家就只剩下楚辰而已,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全都要靠他自己決定。
  
  不過無論如何,楚辰都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自暴自棄了。
  
  即使身世再悲慘,再與眾不同,他現在也有能力照顧自己,有能力讓自己活的更好。
  
  何況,他現在還有韓睿,不是麼?
  
  那傢伙會低聲的安慰他,會陪在他身邊,也應該會包容他的一切……
  
  應該……
  
  暗罵一聲,楚辰將頭埋進枕頭中,雙手用力攥緊被子,阻止自己繼續胡思亂想下去。
  
  韓睿喜歡自己,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心裡不停對自己說著,楚辰強迫自己忘掉那些不該想的東西,慢慢沉入深眠,當意識快要消失的時候,他忽然有點害怕,害怕再見到韓睿時,他會用異樣的眼光來看自己。
  
  韓睿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楚辰把自己悶在被子裡,連衣服都沒脫,睡的極不安穩。
  
  韓睿皺了皺眉,走過去幫楚辰把被子蓋好,然後看著他眉頭緊鎖的睡容,輕輕歎了口氣。
  
  看了看時間,還有不到六個小時聖誕節就過了,韓睿急忙站起身走向廚房,將剛剛在超市買的肉和菜從塑料袋中取出,準備在楚辰睡醒前將一切搞定。



46、chapter 46.

  楚辰從昏睡中醒來,發現臥室的門輕掩著,知道大概是韓睿怕吵醒他才會把門關上,心下不由暖了一些。
  
  撓了撓頭,楚辰穿上拖鞋走出臥室,聽到廚房傳來聲響,便下意識的走了過去。
  
  韓睿這時候還沒有把所有的菜做好,也沒料到楚辰會醒的這麼快,當身體被人從後面摟住的時候,韓睿微微有些吃驚。
  
  「你醒了?」韓睿正在切菜的手停了下來,稍微側過頭去看楚辰,然後習慣性的接受楚辰溫柔的吻。
  
  兩人纏綿了片刻後,楚辰終於放開韓睿,低頭看了看被各種食材佔滿的流理台,問道:「怎麼做了這麼多,我可不保證我能吃完。」
  
  韓睿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勾起嘴角,扭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楚辰見狀心裡越來越亂,他探究的盯著韓睿看了一會兒,然後靠在一邊的檯子上,低聲問道:「韓睿,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韓睿聞言看了楚辰一眼,面無波瀾的說道:「說什麼。」
  
  「……」楚辰皺了皺眉,略顯煩躁的說道:「經歷了那種事,你就沒有什麼想問的麼,畢竟……我不像普通人……我有可能是……」
  
  「那只是你的想法。」打斷楚辰的話,韓睿放下手裡的東西,黑眸安靜的看向對方,說道:「我覺得你跟以前沒什麼區別,你想讓我問的那些只有你自己介意,我並不在在乎……楚辰……」
  
  說著,韓睿抬腳走向楚辰,然後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把那個仍在驚詫中的傢伙拉向自己,輕輕仰起頭吻了上去。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無所謂……」一本正經的說完,韓睿又在楚辰臉上吻了兩下,然後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靜靜的看著對方
  
  其實韓睿不是沒有想過楚辰說的話,太過令人震驚的身世和那天詭異離奇的一幕讓韓睿至今都無法忘記,在遇到楚辰之前,韓睿從來都沒碰到過那些事,他一直覺得自己活得很簡單。
  
  然而當楚辰真正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以後,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接連發生,包括龍狐和書靈在內,都讓韓睿感到新奇和驚詫,也讓他對楚辰產生過些許疑惑。
  
  不過疑惑歸疑惑,對韓睿來說,那些太過複雜離奇的問題沒必要細想,他只知道自己喜歡楚辰,楚辰也喜歡他,這樣就夠了,他需要的僅此而已。
  
  就算楚辰的身份再特殊,韓睿仍然覺得楚辰就是楚辰,在他眼裡的楚辰本身就是和別人不一樣的,所以他才喜歡他。
  
  聽到韓睿的話,楚辰臉上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用力回抱住韓睿,將頭埋進他肩膀,不說話,也不做其他動作。
  
  曾經幻想過無數次韓睿說出這句話時自己會露出什麼表情,直到真的聽見了,楚辰才知道自己幻想的有多麼可笑。
  
  剛剛還存在的憂慮和焦躁,以及之前所有的不安,都被韓睿這簡單的一句話所打破,楚辰頓時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那句話更加沉穩動聽的了。
  
  拋掉那些多餘的茫然和無助,只剩下安心和控制不住的欣喜。
  
  所以楚辰沒有出聲,他害怕自己會將此刻的心情洩露出來,他不想再讓韓睿看到自己丟臉的一面。
  
  楚辰明白,自己就是因為沒有自信,才會去懷疑韓睿的想法,懷疑他會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甚至懷疑他會厭惡自己。
  
  但是現在,楚辰只想狠狠給自己一巴掌,後悔自己竟會將那種丟臉的話說出來,最後還要韓睿安慰自己。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他保護韓睿的。
  
  想著,楚辰苦笑了一下,然後將韓睿壓在檯子上,低頭看著那雙直直望向自己的黑眸,心下一動,啞聲道:「沒想到我會被你安慰……韓睿,我也喜歡你,你早就知道的。」
  
  話音落下,楚辰大手不老實的探入韓睿衣服裡,邊勾住韓睿的軟舌用力吸吮,邊在那結實的身體上四處揉捏。
  
  韓睿順從的將手搭在楚辰肩膀,承受著對方的肆虐,呼吸越來越粗重。
  
  黏膩的一吻結束,韓睿忽然想起晚餐還沒有準備好,不由抓住楚辰企圖摸向重點地帶的手,微微喘息著說道:「你今天狀態不好,先吃飯吧,明天也可以……」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想到楚辰今天頹廢又疲憊的樣子,韓睿還是有些猶豫,他知道楚辰這幾天一直都沒睡好。
  
  「不用擔心我。」楚辰明白韓睿的想法,笑著吻了吻他的眼睛,接著趁韓睿不注意,忽然用力將他打橫抱了起來。
  
  韓睿完全沒想到楚辰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毫無準備的低叫出聲,雙手下意識的摟緊楚辰肩膀,然後第一次被人用這種姿勢抱進了臥室。
  
  一陣天翻地覆之後,身體陷進軟軟的大床裡,韓睿有些頭暈,看著楚辰動作迅速的脫掉兩人的衣服,竟來不及做出一點反應。
  
  發現身下的人正呆呆的看著自己,楚辰有些好笑的吻了上去,低聲問道:「想什麼呢?」
  
  韓睿聞言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雙手攬住楚辰的肩背,說道:「今天要做到最後。」
  
  見楚辰因為自己的話驚訝的瞪大了雙眼,韓睿想了想,臉色微紅卻十分堅定的補充道:「之前說過要送你禮物,所以……唔……」
  
  或許是被韓睿那認真的模樣所感染,楚辰心裡暖暖的,他不再說話,只埋頭在韓睿胸口,同時一隻手用力摩挲著韓睿的大腿內側。
  
  輕微的快感隨著楚辰的動作直線上升,胸口的麻癢和下身的感覺引起一陣陣輕顫,韓睿低聲呻吟著,眼角有些濕潤,任憑自己享受這一刻的舒爽。
  
  身體緊密的摩擦著,越來越熱的感覺讓楚辰直喘粗氣,不禁更加用力的舔弄韓睿身體的敏感處,享受的聽著對方誘人的低吟。
  
  下身的火熱逐漸硬挺,楚辰心急難耐,匆匆潤滑過後就將自己緩緩推進韓睿體內。
  
  韓睿咬牙忍耐著身下脹痛的感覺,看著楚辰大汗淋漓的模樣,不由心軟的將腿張的更開,配合著楚辰的動作盡力放鬆身體。
  
  知道自己過於急切和草率,楚辰卻絲毫不想在這時候退卻,和韓睿融為一體的心情勝過一切,這一天他已經等了太久。
  
  「韓睿……」完全進入後,楚辰嗓音沙啞的低喚著身下人的名字,然後一邊開始用力抽*插,一邊著迷般的不停低喃道:「我愛你……韓睿,我愛你……」
  
  「唔……楚辰……」韓睿瞇起濕潤的雙眸,看著楚辰情動的樣子,配合的將腿纏在他腰間,隨著那規律的擺動情不自禁的低喘出聲。
  
  用力頂撞著韓睿的身體,淫靡曖昧的聲音響徹臥室,楚辰喘息粗重,下身動作不停,看著韓睿被自己折磨的薄唇微張,雙眼迷茫,忽然心裡一熱,低下頭狠狠一口咬在韓睿肩膀,同時更加蠻橫的在那緊熱的體內抽送,將韓睿頂的受不了的弓起身體,結實的肌肉隨之緊繃起來。
  
  「楚辰……輕點……唔!」韓睿緊張的呼吸著,手臂不由自主的抓緊楚辰,渾身熱汗淋漓,他喘息不止,只覺得身下慢慢湧起一股快感。
  
  「韓睿,韓睿……」楚辰聽到韓睿的話,漸漸放柔動作,頂弄抽送的同時湊到韓睿耳邊啞聲道:「說你愛我,韓睿,說你愛我,我就讓你舒服……」
  
  「唔,我、我愛你……」韓睿喘息著,在楚辰的要求下艱難的說完那三個字,隨之而來的卻不是溫柔,而是更加猛烈的狂風暴雨。
  
  「嗯唔!」韓睿驚喘一聲,黑眸瞬間爬上一層水霧,那近似瘋狂的頂撞令他難以自制的顫抖起來,控制不住的將頭埋在楚辰胸口,雙手死死抓著對方的手臂。
  
  胸腹漂亮的肌肉隨著快感的增疊起伏不定,韓睿卻早已沒心思去考慮其他,他迷迷糊糊的微睜著雙眸,張著嘴不停喘息,直到真正的高潮降臨。
  
  筋疲力盡的抱著韓睿躺倒在床上,楚辰抬手撥開韓睿汗濕的黑髮,吻了吻他的眼睛,輕聲道:「睡吧韓睿。」
  
  韓睿模糊的看了看楚辰,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都沒說便合上了雙眼。
  
  這次真的累慘他了,現在就算想說話也說不出來。
  
  將韓睿摟在懷裡,用被子將兩人蓋好,楚辰心滿意足的看了韓睿一會兒,也閉上眼睛慢慢睡去。
  
  雖然之前發生的事令楚辰措手不及,但是現在,楚辰覺得自己已經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傢伙。
  
  睡著前,楚辰在心裡暗想:聖誕節,真是個值得紀念的節日。

   
   
    chapter 47.

  經過昨晚的激烈奮鬥,楚辰竟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再陷入那黑暗沉寂的噩夢中,也沒有再感到任何不安。
  
  他睜開雙眼看到韓睿仍被自己摟在懷裡,一副睡意正濃的模樣,便體貼的沒有吵醒他,而是輕手輕腳的爬下床去浴室沖了個澡,然後穿好衣服來到昨天事發的起點——廚房。
  
  韓睿沒有做完的菜還保持著原樣擺在那裡,很多材料楚辰甚至叫不上來名字,他撓了撓頭,想到自己雖然不會做飯,煎個雞蛋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於是楚辰走過去將其他材料移到旁邊,把平底鍋放到煤氣灶上,然後轉身走向冰箱。
  
  他要給韓睿一個意外的驚喜。
  
  而韓睿,就是這樣被一陣駭人的刺啦聲吵醒的。
  
  當他驚恐萬分的邊往身上披浴袍邊跑到廚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白氣瀰漫的可怖景象,在他眼裡,那是楚辰已經將鍋和雞蛋姦殺了的表現。
  
  「我靠,你怎麼放這麼多油,還把火開這麼大!」韓睿說著將楚辰推到一邊,自己手忙腳亂的打開油煙機關小火再動作迅速的把那幾團「雞蛋」鏟出。
  
  楚辰滿頭大汗的看著韓睿搞定一切,自己其實也有點嚇懵了,畢竟是沒做過飯的人,那嚇人的聲音和滿室的焦味就此盤旋在腦海深處再也揮之不去。
  
  至此,博古通今知識淵博的楚老師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心理陰影」。
  
  看到楚辰呆愣的站在旁邊,韓睿舉著鍋鏟幾步走過去,然後抬起頭指著鍋鏟上那幾團「雞蛋」,面無表情的對他說道:「你強*奸了它們。」
  
  楚辰一愣,隨即看著韓睿衣衫不整的模樣,僵硬的牽起嘴角笑道:「你再不去洗澡我就先強*奸你。」
  
  吃過韓睿重新做好的早飯後,兩人便開車來到桂秋堂,即使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並確定了戀人關係,該上的班也還是要上的。
  
  不過韓睿看的出,楚辰雖然表面上一副平靜的模樣,心裡恐怕仍然沒有徹底消除顧慮。
  
  那時不時短暫的走神和皺眉,都說明他腦海裡還殘留著一些陰影,就算這些陰影不會再影響他多久。
  
  人的記憶是可怕的,韓睿想,凡事都要慢慢來,他相信楚辰會有忘掉的一天。生活中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等待著他們,那些黑色記憶遲早都會被新的美好所替代。
  
  聖誕節過後,為了迎接元旦的拍賣會,桂秋堂暫時停止了營業,大廳內所有員工都在忙著佈置和打掃,包括楚辰在內的幾個鑒定師,則被叫去關照之後怎樣接待客人和處理應急事件,並需要在拍賣會開始前鑒定出幾件寶貝。
  
  而本以為自己可以無所事事的韓睿,在剛坐穩後就被值班經理帶去了會客廳,在那裡他要接待幾位已經到達B城的手藝人。
  
  因為總裁辦公室距離會客廳並不遠,梳著長馬尾的美女值班經理便在路上小聲對韓睿交待道:「我已經和那幾個人事先打好了招呼,等下韓少進去只需要象徵性的和他們交談幾句,說明一下桂秋堂的拍賣方法和手續費等問題,再帶他們去首陽閣吃頓飯就行,其他問題我會叫人解決,他們帶來的東西也已經交給鑒定部,大概後天就能有完整的資料。」
  
  韓睿點了點頭,單手插兜停在會客廳門口,指著門問道:「所有人都在這裡了麼?」
  
  美女經理明白韓睿的意思,微微一笑點頭道:「管事的都在這裡。」
  
  「嗯」了一聲,韓睿深吸口氣,終於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會客廳裡的人並不多,一眼望去便能數清,但那些人散發出的壓迫感卻是完全不容忽視的,韓睿單獨經歷這種場面的次數極少,此時只好硬著頭皮上前打招呼,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代表的是整個韓家的勢力。
  
  除了預料中的楚揚和刀烽外,其餘幾個都界線分明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後與旁邊的人笑著聊天,至於聊天的內容,無非就是「你最近怎麼樣你全家怎麼樣」一類的客套話。
  
  看到韓睿進來,幾人適時的停止客套站了起來,臉上仍舊掛著標準的笑容。
  
  美女經理見狀立即走過來為他們互相介紹。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習慣嬉皮笑臉的楚揚也已經收斂了往日的漫不經心,他嘴角微翹,卻眼神嚴肅的站在刀烽身旁,看向韓睿時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親近。
  
  韓睿明白,倘若讓其他人知道他們是熟人,很可能會節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楚揚的表現十分理智。
  
  站在楚揚左邊不遠處的,是一個半百老頭和一個看上去相當輕佻的小伙子,那老頭右眼蒙著黑布,在小伙子的攙扶下對韓睿微微示意,美女經理介紹說,這是長沙劉老鬼和他的養子劉拙言,是長沙那一片數一數二的人物,也只有他們是帶了兩件東西過來的。
  
  後來私下聊天時,楚揚偷偷告訴韓睿,這個劉老鬼的右眼是年輕時下地被鬼抓傷了,沒辦法治,只好把整個眼睛都切掉,所以才變成現在的樣子。
  
  另外三人裡有兩個是女人,那是一對貌美如花的姐妹,她們來自香港,卻說著流利的普通話,在現今的盜墓一行裡,這對姐妹是非常出名的,姐姐花容包攬了一切古墓信息和裝備購置,妹妹花顏則身手靈巧善於開棺摸屍,常帶著手下人遊走於各個古墓之間。
  
  剩下的那個男人站在最後,他身強體壯虎背熊腰,如果不看那張還算俊朗的臉,整個人就和通緝犯沒什麼區別。這個男人叫做雷嘯,是海南一帶的海狼頭子,即使是海狼老六年輕的時候也比不上他半根指頭,他帶人下海打撈的速度堪稱一絕。傳言說雷嘯曾在南海發現一座海底墓,並從其中撈出不少寶貝,只不過這些寶貝至今還沒有人見過。
  
  介紹完各自的身份後,韓睿第一次耐心的對別人講解起桂秋堂的大體規矩和合作協議,他盡力讓自己看上去冷靜而沉穩,只是那藏在桌下的左手還是暴露了他的緊張,不過除了站在他旁邊的美女經理外,沒人看的到這一點。
  
  劉老鬼聽完協議忽然笑了笑,說道:「百分之四十的中介費,貴堂還真不馬虎。」
  
  聽的出劉老鬼言下之意是說桂秋堂中介費收的頗高,韓睿心下一沉,表面卻眉目不驚的淡淡道:「老規矩。」
  
  「那東西能賣多少?」劉老鬼將蟠龍煙斗在煙灰缸上敲了敲,又問道。
  
  「兩倍以上。」韓睿低聲答著,同時做了個簡單的手勢,告訴劉老鬼在桂秋堂拍賣起碼能將價格抬到其他地方的兩倍左右,因為能進桂秋堂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東西也都是世所罕見的寶貝,價格自然要比其他渠道賣出的高很多。
  
  聽到這個價格,劉老鬼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其他人在兩人對話中得知了自己能獲得更高的利益,自然也就不再說話,只擺出和善的面孔對韓睿笑了笑。
  
  「別怪我老頭太實在。」劉老鬼閉了閉僅剩的一隻眼,笑道:「你也知道,我們這幫人是第一次直接跟拍賣行合作,自然要將一切打探清楚,如果這次成功,以後就還有合作的機會不是。」
  
  在這次之前,這幫盜墓賊從未親自和桂秋堂合作過,他們多是找出其他中介人來代為出售手上的貨,因為倒賣古董其實比盜墓更危險,被條子抓住就只有槍斃,他們盜墓掘墳已是危險非常,其他的事自然不願自己來做。所以這次拍賣會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次改革,如果完美的結束了,那麼行內很多中介人都會就此失去一個金飯碗,而桂秋堂和盜墓賊則會獲取更多利益。
  
  對於龍潛和這些手藝人來說,他們自己的利益當然最為重要。
  
  解決完協議問題,剩下的就是吃飯了,中國人習慣在飯桌上搞定一切,拍賣的事也不例外。
  
  在美女經理的帶領下,眾人走出會客廳,浩浩蕩蕩的向桂秋堂外走去。
  
  門口停著十幾輛車,見到韓睿帶人出來,車裡的人紛紛過來迎接,在互相打過招呼後,便先後向首陽閣開去。
  
  這些手藝人帶了東西自然不會只叫兩三個人跟著,那十幾輛車裡有一多半都是他們的人,而韓睿只負責將他們帶過去,到了首陽閣還有老爹和大哥在那裡等候,這是事先就安排好的。
  
  只是令韓睿沒想到的是,在走出桂秋堂的剎那,那個名叫雷嘯的男人竟突然對楚揚出手。
  
  他動作迅速,抬手向楚揚扔了個東西,韓睿看見了,卻完全來不及反應。好在刀烽就在楚揚旁邊,他面無表情的伸手接下那個東西,動作同樣快到幾乎無法察覺。
  
  將手裡的東西扔回給雷嘯,刀烽看著他沒有說話,倒是楚揚皺了皺眉,勾起嘴角低聲道:「兄弟,看好自己的東西,別再掉了。」
  
  直到坐進車裡,韓睿還在回想楚揚的那句話,和當時雷嘯的表情,他直覺這次拍賣會不會那麼輕鬆的結束。
  
  如果沒看錯,那時被雷嘯扔出手的東西只是一枚小小的硬幣而已,力道卻恐怖的似是能置人於死地。



47、chapter 48.

  由於楚揚和刀烽是唯一沒有帶人來的,韓睿便讓他們坐自己的車過去。
  
  在沒有外人的情況下,楚揚也就不再擺出那副冷漠的面孔,轉而恢復往日的嬉笑表情,望了望後面的幾輛車說道:「那小子想幹什麼,挑釁?」
  
  刀烽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坐在前面的韓睿看了眼後視鏡,接話道:「也許只是想試探一下,你們以前見過麼?」
  
  「當然沒有。」楚揚擺擺手,無奈的說道:「不過他應該很清楚我們的底細,這幾年刀、楚、吳三家合作的事早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我估計那小子是想挑事,順便摸清我和刀烽的實力。」
  
  刀烽看了看楚揚,點頭道:「雷嘯在南海極有勢力,不管他是什麼目的都要小心。」
  
  「這個自然。」知道刀烽是在擔心自己,楚揚嘿嘿笑了兩聲,然後轉頭對韓睿說道:「楚辰呢,怎麼沒見到他?」
  
  韓睿聞言打開手機看了下時間,回道:「他和大哥在一起,現在應該已經到首陽閣了。」
  
  果然,車子剛剛駛到首陽閣門口,楚揚就看見楚辰正跟在一個相貌斯文的男人身邊,滿面笑意的迎接眾人到來。
  
  首陽閣作為B城最豪華的飯店基本是不允許包場的,但在龍潛的壓力下還是免不了破例一次。
  
  跟著服務員往樓上走的時候,楚揚忽然想到一點,便悄悄對楚辰說道:「我說這個首陽閣怎麼聽著有些耳熟,原來是這樣,那首陽閣和桂秋堂是不是有什麼關係,還是說首陽閣其實也是龍潛手底下的……」
  
  看著自家大哥無比糾結的樣子,楚辰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拍拍楚揚的肩膀,惋惜的說道:「你想太多了,首陽閣和龍潛沒有半點關係,名字的話……大概只是某些人的惡趣味吧。」
  
  說完,楚辰輕輕推了楚揚一把,低聲告訴他道:「今天龍潛的高層都來了,你注意一下,尤其是那個男人,那是韓睿的老爸韓越,也就是龍潛的當家人,而剛剛帶著人去接你們的,是韓睿的大哥韓文清,龍潛下一任的當家,這兩個人你要特別留心,他們就是你們這次合作的對象。」
  
  順著楚辰手指的方向看去,楚揚謹慎的點了點頭,笑道:「沒事,有刀烽在,我不會把事情搞砸的,你放心吧。」
  
  有了楚辰的提點,楚揚對這次拍賣會就更有把握,如果說之前在桂秋堂的見面只是一次小小的試探,那麼這次就是真正的較量。兩邊都知道對方是什麼人物,自然就要為自己的利益和安全著想,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即使是合作也沒有那麼簡單,友好和睦只是表面的,坐在這裡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
  
  首陽閣的裝修偏向復古風,且全部是精美別緻的雅間,沒有適合多人一起的大廳,所以經理只好按照這些人的等級來將他們安排進外圍的雅間,而韓越則帶著那幾個領頭人進了最裡面。
  
  由於之前剛從桂秋堂出來就被雷嘯唬了一下,所以這次楚揚故意坐到了雷嘯旁邊。
  
  見對方一臉警惕狐疑的看著自己,楚揚只是象徵性的笑了兩下,表示自己全無惡意。
  
  刀烽瞭解楚揚,知道他在面對雷嘯這種人時不會逃避,反而會更加主動,便也沒去理會,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
  
  倒是看到了事情經過的韓睿對楚揚的做法有些擔心,畢竟雷嘯看上去實在不像好惹的。
  
  韓越並不瞭解這些,也沒興趣去瞭解,待眾人落座後,他環視一周,笑著開口道:「既然來到這裡,想必各位對拍賣會的協議已經有所瞭解,我就不多說了,所謂來者是客,這頓飯自然要由我韓越請……今天咱們不談公事,只喝酒!」
  
  渾厚的聲音低沉悅耳,韓越話音剛落,幾個服務員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酒菜端了上來。
  
  其餘幾人見狀立刻擺出笑臉,紛紛豪爽的舉杯對飲。
  
  酒過三巡之後,原本一直沉默不語的雷嘯忽然扭頭看向身邊的楚揚,楚揚早有預感,這時便舉了舉手裡的酒杯,笑道:「怎麼著,雷哥這是想和小弟單獨喝兩杯?」
  
  雷嘯挑了挑眉,不屑的低哼道:「你喝的過我?」
  
  聞言楚揚尷尬的笑了兩下,撓頭道:「拼酒我的確是喝不過……不過我家老大絕對能幹過你,要不你倆比比?」
  
  話說到這份上,旁邊幾個人不免也來了興趣,韓越酒興大發,乾脆一撩杯子說道:「兩個人比有什麼意思,不如咱們各自找個人出來比,誰喝到最後誰贏,贏了就可以從我桂秋堂挑副字畫帶走。」
  
  要說桂秋堂掛在大廳裡的那些字畫,即使不是最好的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韓越此話一出,其餘幾人便都毫無顧慮的點頭答應,對他們來說,這種有利無害的事情完全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這種場面拼酒,自然不可能喝啤的,韓越抬手招了幾個服務員,又上了幾瓶度數頗高的陳年茅台。
  
  楚揚一看這幾瓶酒下去十幾萬就打水漂了,不由暗自咋舌,同時悄悄對刀烽說道:「這下全看你了,五十年的陳年茅台,沾一口我就完了。」
  
  刀烽黑眸掃了楚揚一眼,沒說什麼,只是自顧自拿起酒杯把玩了兩下,一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模樣。
  
  而韓家這邊,韓越作為當家和主人是不能拼酒的,剩下的就只有韓文清和韓睿。
  
  在這種事情上,韓文清是不可能比的過韓睿的,所以韓睿便一馬當先的站了出來。
  
  楚辰也知道那酒的厲害,見狀不由暗暗為韓睿捏了把冷汗,他明白,以韓睿的性格即使喝不過也一定會硬撐下去,那才是最大的麻煩。
  
  人選確定後,韓越便讓服務員把那幾人面前的酒杯倒滿,服務員受過特殊訓練,酒倒的幾乎分毫不差。
  
  雷嘯和刀烽作為引起這次拼酒的主角,酒杯剛一倒滿兩人就面無表情的干了,韓睿端起酒杯皺了皺眉,也喝了下去,剩下姐妹花的花顏和劉老鬼的養子劉拙言,則苦著臉將酒灌進嘴裡。
  
  第二輪的時候花顏實在受不了那酒勁,只好退出,劉拙言在花顏退出後不久也表示自己不能再喝。
  
  韓睿這時候已經喝出了些門道,不過能喝不代表不會醉,楚辰一眼就看出韓睿不行了,想要開口阻止卻又沒有機會,只能坐在旁邊乾著急。
  
  而雷嘯和刀烽則彷彿較上勁一樣,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完全不顧自己喝下去的是什麼,好像在他們看來,這小巧精緻的酒杯中裝的不過是白水。
  
  饒是對刀烽的酒量深知肚明的楚揚此時也有些詫異和擔心,這麼喝下去萬一出點事就麻煩了,何況他最不喜歡看到的就是刀烽喝醉。
  
  思及此,楚揚立刻笑著打圓場道:「你們仨還真是千杯不醉啊,我看這酒拼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不如咱們換點別的花樣玩。」
  
  楚揚邊說邊對楚辰打手勢,楚辰會意馬上過去扶住韓睿,借口去洗手間把人帶了出去。
  
  雷嘯放下酒杯看了看楚揚,勾起嘴角道:「你還想比什麼。」
  
  事已至此,楚揚看出這個雷嘯是真的和自己槓上了,雖然他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時候結下的梁子,但這次看來似乎是絕無可能善了。
  
  眼神黯了黯,楚揚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簡單的比了個手勢說道:「牌。」
  
  聽到這個字,雷嘯眼睛一亮,竟大笑出聲,說道:「如果我沒記錯,兩年前你在廣東的地下賭城曾經打敗過那裡的賭王劉天……也好,我倒要看看你當時究竟是用了什麼手段,出老千能出的神不知鬼不覺,這世上恐怕也只有楚家當家了吧。」
  
  聽出雷嘯話中的諷刺,楚揚卻毫不在意,只有一旁的刀烽微微皺起了眉,似乎是從這些話中聽出了某些原因。
  
  另一邊楚辰在把韓睿帶出雅間後就直接回到了車上,他半抱著韓睿將他安置在後座,然後看著對方微紅的俊臉說道:「怎麼樣,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韓睿喝了太多酒腦子已經有點模糊,只覺得身上很熱,頭也暈忽忽的,不由靠在後座上捂著眼睛不說話。
  
  楚辰歎了口氣,關上車門坐在韓睿身旁,拉開他的手臂說道:「接下去應該沒什麼事了,別太勉強自己,我送你回去。」
  
  知道韓睿有時候很固執,楚辰便直接做了決定,讓司機送兩人回到自己所住的小區。
  
  把韓睿拖進電梯的時候,那傢伙已經醉的神志不清,想來那酒必定是後勁非常大的。
  
  緊抱住韓睿,盡量讓他靠著自己,楚辰不禁暗想,這兩天估計都不用去上班了,自己有充足的理由要照顧懷裡這小子。
  
  正想著,懷裡的人突然不安的動了動。
  
  楚辰察覺到了馬上將人抱的更緊,然後就聽到韓睿那不是十分清晰的嗓音在自己耳邊低聲念道:「楚辰……我再也不想喝酒了。」



48、chapter 49.

  溫熱的氣息在頸間拂過,楚辰心下一動,攬住韓睿快步走出電梯。
  
  到了門口,楚辰並不著急開門,而是將已經閉上眼睛快要睡著的韓睿壓在牆上,對準那微微開闔的薄唇輕輕吻了上去。
  
  「唔……」韓睿迷濛間感到有軟軟的東西在嘴裡攪動,不由半睜著雙眼,發出低微含糊的呻吟。
  
  唇齒相互糾纏的美好感覺讓楚辰十分享受,他更加用力的摟緊那具結實的身體,大手探入衣服下面,在早已熟知的幾個敏感處忽重忽輕的揉捏。
  
  懷裡的身軀掙扎著顫動了幾下,楚辰卻不管不顧,將韓睿黑色的西服解開,扒下裡面白色的襯衫,轉而親吻起那誘人的胸膛和肩膀。
  
  「嗯……」左胸敏感的一點被舌尖來回蹂躪,韓睿低低喘息著,抓緊楚辰衣服的手指因快感而痙攣彎曲起來。
  
  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衣衫半解的狼狽模樣,醉酒的韓睿現在滿腦子都是身體上的感覺,他漆黑的雙眸中滿是水汽,看向埋首於自己胸前的楚辰時帶了點無知和茫然。
  
  「唔……楚辰……」在楚辰終於停下來準備進一步入侵的時候,韓睿忽然阻止了他,然後微微挺起胸膛,有點害羞和膽怯的將楚辰的頭按向右邊,聲音低啞而含糊的說道:「這……這邊……」
  
  渾身的燥熱和情動燒的韓睿雙頰發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憑著感覺和本能。
  
  看著這樣主動又呆滯的韓睿,楚辰有些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他就輕聲笑了出來,然後摟緊韓睿的腰,低下頭狠狠滿足了對方的要求。
  
  「唔嗯……」幾番親吻纏綿過後,楚辰突然抱起暈忽忽的韓睿,打開門走進客廳,然後將人放到沙發上,自己則脫掉衣服再度壓了上去。
  
  真正進入的時候,楚辰壞心的和韓睿換了個體位,自己舒服的平躺著,卻讓那個已經渾然無知的傢伙坐在自己身上。
  
  看著韓睿黑眸濕潤,雙手緊張的抓著自己,因為身體的疼痛而不斷喘息低吟,楚辰便不由自主的收起了玩鬧的心思,開始認真侵犯起身上這傢伙。
  
  每一次挺動都用力且深入,大手緊抓著那結實的腰阻止韓睿下意識的逃跑,楚辰為快感而粗喘著,眼睛卻不放過任何一個讓自己著迷的畫面,對方慌亂的推拒和無助的呻吟都讓他心裡感到滿足,進而更加惡意的折騰起來。
  
  汗水順著漂亮的腹肌向下流淌,韓睿雙手被領帶縛在身後,無法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只有體內一下比一下凶悍的撞擊讓他感到無比清晰。
  
  快感越來越強烈,韓睿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求饒過,只記得自己的確在不停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高*潮過後,楚辰抱著韓睿到浴室清洗了一下,然後把人安放在臥室的床上,自己卻並沒有一起休息的意思。
  
  韓睿喝了那麼多酒,又和楚辰在沙發上做了一次,早就累的昏睡過去。
  
  楚辰幫韓睿把被子蓋好,想了想,還是決定穿上衣服趕回首陽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跟韓文清說明一下情況。
  
  匆匆打了個車回到首陽閣,楚辰一走上樓就感到周圍的氣溫與之前有明顯的不同,他記得這種感覺,楚揚在地下室為宋敏解除鎖魂術的時候,那裡就和現在一樣陰冷。
  
  更令楚辰驚奇的是,二樓的大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竟然完全變了樣子,而原本在各個雅間中喝酒的眾人也都聚集了過來,遠處的幾個服務員更是膽戰心驚的看著這邊。
  
  再往前走,楚辰便看到大廳中間額外擺放的桌子兩邊正坐著自家大哥楚揚和之前與刀烽拼酒拼的不相上下的雷嘯,而韓越等人則三三兩兩的坐在周圍,一臉嚴整的看著中間那二人。
  
  顯然,這些桌椅都是韓越命人臨時佈置的,目的就是為楚揚和雷嘯提供場地,那些站在旁邊圍觀的,想必都是被那兩個人吸引過來的。
  
  見楚辰來了,韓文清馬上打了個手勢,將他喚到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壓低聲音問道:「韓睿呢?」
  
  「睡著了。」楚辰簡單的答道:「我把他帶回我家了。」
  
  聞言,韓文清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楚辰一眼,接著轉身對韓越交代了一下,便繼續去看中間那兩人。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方形大桌上,擺放著幾疊散落的紙牌,楚揚和雷嘯正一左一右的坐在桌子兩邊,看著自己手裡的牌默不作聲,而距離兩人較遠的地方,放著另一摞較為稀少卻疊放整齊的牌堆。
  
  問過韓文清後,楚辰才知道這兩人竟是在玩捉黑槍,他們將一副牌的三分之一拿掉,兩人只用剩下的三分之二玩,如此一來誰都不知道對方手裡有什麼牌,再會算牌的也無計可施。
  
  捉黑槍的玩法非常簡單,各地方的差異也比較小,所以二人才會選擇用這個來做較量,只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如何楚揚都是領先的。
  
  楚辰鬆了鬆領帶,看著楚揚身邊那個普通人完全看不到的女子,暗道在這方面真是誰都比不過自家那位大哥,他想出老千,恐怕就連神仙都抓不住他把柄。
  
  難怪自己剛上來的時候就發現這裡陰冷無比,那幾個服務員想來也是被這架勢嚇到了。
  
  正想著,楚揚忽然扔出兩張牌,然後一臉壞笑的看著雷嘯說道:「怎麼樣雷哥,還要繼續麼,小弟可真是不忍心再欺負你了。」
  
  聽到楚揚的話,雷嘯額頭青筋暴起,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然後看著對方剛剛扔出的牌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會有這兩張牌,你真的沒出老千?」
  
  哈哈笑了兩聲,楚揚將手裡的牌全部壓到桌子上,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說道:「說實話,就算我明白的告訴你我出老千,你也抓不到我出老千的證據,別白費力氣了雷嘯,你玩不過我的,我不看牌都可以贏你。」
  
  「我不信。」雷嘯面色陰沉,掃了一眼手中的牌,然後扔出兩張說道:「我要看看你怎麼不看牌打贏我。」
  
  似是被雷嘯的固執搞得有些惱火,楚揚眼神微變,不再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從被自己倒扣在桌面的牌堆裡隨意抽出兩張扔了過去。
  
  只有坐在不遠處的楚辰清楚的看到,在雷嘯剛剛出牌的時候,那個一直站在楚揚身邊的絕美女子便緩緩來到雷嘯背後,看清雷嘯的牌面再回到楚揚身邊,抬起纖細潔白的手指為楚揚指點出該出的牌。
  
  那女子所有的動作都輕巧又靈敏,就連幫楚揚換牌的動作都快到讓楚辰也險些被忽悠過去。
  
  在看清這一切後,楚辰才真正明白為什麼沒有人贏的了楚揚,惡鬼的動作尋常人根本無法看到,楚揚正是利用這一點,讓那隻鬼奴為他換牌出牌,再加上鬼主和鬼奴心靈相通,所以雷嘯才會輸的如此淒慘。
  
  不過,除了楚辰和楚揚自己,大概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這場中還有個神鬼莫測的第三人。
  
  出老千出到如此水準,真正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當雷嘯不知第幾次輸的一敗塗地後,楚揚乾脆的推開椅子站了起來,然後勾起嘴角望著對面那個比自己高大壯實許多的男人說道:「雷哥,我不知道咱們之前有什麼過節,不過這次之後希望你不要再找我麻煩,你輸了那麼多次,按照行裡的規矩,我大可以讓你無家可歸,但我楚揚不是那麼絕情的人,也沒興趣跟你過不去,所以今天這事就到此為止,以後大家還是兄弟。」
  
  這段話楚揚雖然是笑著說的,但在場所有人都看得出那雙眼中完全沒有笑意,想來被雷嘯糾纏了這兩次,他的耐心早就耗盡,這次賭牌就是為了做個了斷。
  
  聽到楚揚說要讓自家老大無家可歸,雷嘯的一眾小弟都不禁嚴肅了起來,場面一時變得很尷尬。
  
  雷嘯見楚揚難得如此嚴肅,忽然低笑一聲,抬手做了個手勢安撫眾人,然後說道:「的確,既然是我輸了,那就沒理由再糾纏你。」
  
  說完,雷嘯轉頭看向韓越,韓越會意點了點頭,馬上站起來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兄弟,就不要鬧翻了,這次拍賣會是喜事,都高興點,走吧,咱們回去繼續喝酒,今天不醉不歸!」
  
  在龍潛的地頭上沒人會不給韓越面子,此話一出,眾人立刻恢復嬉笑的表情往回走,待人已經不多時,楚揚才鬆了口氣,走到刀烽身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總算搞定了,你怎麼樣,要不要回去休息?」
  
  說完不等刀烽開口,楚揚又自顧自的湊過去聞了聞,歎道:「好濃的酒氣。」
  
  刀烽皺了皺眉,推開楚揚看向雷嘯,聲音低沉的問道:「賭王劉天是你什麼人。」
  
  沒想到刀烽會有此一問,雷嘯愣了一下,隨即別有深意的回答道:「劉天是我兄弟,兩年前輸掉那一場之後就被殺了,賭王是不能輸的,他輸了,就要付出代價。」



49、chapter 50.

  賭王劉天曾經是廣東那一帶叱吒風雲的人物,但真正有勢力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BOSS,也就是賭場的老闆,劉天想要在賭場混下去,就必須能為那位老闆賺錢。
  
  所以劉天在遇到楚揚前從來沒有輸過,他知道輸了以後會是什麼代價,他輸不起。
  
  賭場的規矩,有一就有二,老闆不想再賠錢,自然不可能放任劉天繼續在賭場當賭王,賭王只是個被賭場捧出來的名頭,沒有了賭場支撐,那劉天就什麼都不是。
  
  劉天死後,新一代的賭王繼任,賭場照舊繁華喧鬧,誰都不會在意是否少了個人,而那個人又去了哪裡。
  
  只有與劉天交情頗深的雷嘯在事情過後找人收回了劉天的屍體,讓他得以在死後有個安身之處。
  劉天的死,可以說是楚揚間接造成,所以雷嘯才會對楚揚百般刁難。
  
  雷嘯之所以這麼做,並不是說他不懂規矩,只是兄弟死了,他心裡多少會有些複雜的情緒,想找個事情宣洩一下也是情理之中。
  
  「敢去賭場做賭王,就必須有承擔一切後果的準備……」雷嘯說著看了看楚揚,沉聲道:「結果是劉天自己選擇的,我沒有權利替他出頭,也沒權力責怪別人……只能說他技不如人……」
  
  聞言,刀烽下意識的握了下楚揚的手,微微皺起眉道:「當時那種情況,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抬手打斷刀烽的話,雷嘯搖搖頭,道:「不用說了,誰都有自己的原因,鬧成這樣是我的錯。」
  
  聽到雷嘯這句話,楚揚不著痕跡的反握住刀烽的手,笑道:「雷哥說的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人總要往前走,別再糾結了,先搞定眼前這次合作才是真的。」
  
  被楚揚一提醒,幾人這才回過神來,一直站在旁邊的楚辰見狀立刻轉移話題道:「那就先進去再聊吧,不要讓他們久等了。」
  
  說完楚辰帶頭走進雅間,之後眾人喝酒的喝酒,閒聊的閒聊,倒真的沒有再提起那些事。
  
  酒席結束的時候,韓越作為代表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後請大家明天去龍潛的馬場繼續,並明確的告訴眾人,到了那裡比的就不再是酒量,而是拳頭。
  
  回賓館的路上,楚揚向楚辰詢問清馬場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後,馬上幸災樂禍道:「你們這設備還真齊全,地下賭場都敢搞,出了人命怎麼辦?不過韓老頭也真有意思,有刀烽在還敢提出這種較量方式,那不是明擺著讓我們贏麼。」
  
  「你這麼有把握?」楚辰小小驚訝了一下,看了眼已經在後座睡著的刀烽,壓低聲音說道:「這次來的幾家人都不簡單,龍潛也有不少狠角色,想穩贏恐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知道楚辰是在提醒自己小心,楚揚笑了笑,故作高深的說道:「那是你對刀家不夠瞭解,在拳腳功夫這方面,我還真沒見過能超越他們的人,何況……」收斂了幾分笑容,楚揚神色複雜的看著刀烽的睡臉,低聲道:「刀家現在能出面的就只剩刀烽了,不可能再有人打的過他,除非他自己不想贏。」
  
  察覺到自家大哥專注且深情眼神,楚辰點了點頭,笑道:「這下我更想知道你這幾年在做些什麼了,你和他到底一起經歷了什麼事,我都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認真的表情。」
  
  聽到楚辰的話,楚揚收回視線,乾笑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一看到刀烽就控制不住自己……說實話,我們認識了四年,剛開始那一整年卻是東奔西跑,幹著隨時可能丟掉小命的買賣。第二年事情解決了,我就跟著一個姓吳的大叔四處倒騰明器,那時候日子過的很辛苦,什麼都不會什麼都要學,刀烽也沒時間顧慮我,因為他比我還忙……直到這兩年一切都走上正軌,我和刀烽才開始學著別人交往起來……賭王劉天那件事,就是在我還沒站住腳的時候發生的,所以刀烽才說我們也是逼不得已……他為我吃了很多不該吃的苦,我也發過誓要養他一輩子,只是他大概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他要比我厲害的多。」
  
  說到最後,楚揚已經不得不露出苦笑,他一直想讓刀烽依靠自己,但事實卻總是與之相反。
  
  「不過現在好了。」深吸口氣,楚揚靠在座椅上,望著外面匆匆而過的風景說道:「現在知道的多了懂的也多了,有什麼事都能撐過去,生意方面不用說,道上的人也都會給幾分面子。」
  
  楚辰看著楚揚那副笑嘻嘻的模樣,點頭道:「那麼辛苦為什麼不找家裡人幫忙呢,聽你說的,刀家的勢力應該不比楚家差。」
  
  歎了口氣,楚揚搖頭道:「我和刀烽既然決定在一起,就不可能再依靠刀楚兩家的勢力,刀烽連當家的位置都放棄了,就是不想以後有人拿這個做文章,什麼事從頭幹起都是最辛苦的,好在我們有熟人幫忙,混到現在也算可以了。」
  
  聞言楚辰愣了一下,看著已經閉上眼睛小憩的楚揚,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注意過這些事情。
  
  這些……對他和韓睿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如果真的決定在一起,那就不可能再依靠其他人,沒有充足的把握和準備,又怎麼能給對方安心的生活。
  
  只是楚辰安於現狀太久了,他的工作穩定收入也高,從未想過要放棄現在的一切去重新開始,也從來沒有想過韓睿會不會放棄自己的身份和他一起。
  
  而聽了楚揚的那些話後,楚辰覺得,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和韓睿都不只是玩玩而已。
  
  在一起這三個字,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點從楚揚和刀烽身上就可以看出。
  
  有了前車之鑒,楚辰認為自己是時候提早準備一下了。
  
  要想真正擁有韓睿,就必須先搞定他大哥和老爸。
  
  將楚揚和刀烽送回賓館,楚辰便獨自打車回到家裡。
  
  走進玄關,楚辰試探性的叫了兩聲,發現沒有人回答,馬上想到韓睿大概還在睡,不由放慢動作將門關好,然後輕手輕腳的走進臥室。
  
  把脫下的外套和領帶掛在衣架上,楚辰慢慢坐到韓睿身旁,低頭看著對方熟睡的俊臉,和肩頸處掩飾不住的紅痕,不禁心下一動,俯身在那柔軟的薄唇上吻了吻。
  
  韓睿睡的很沉,被騷擾了也只是不安分的挪動兩下,完全沒有醒轉的意思。
  
  楚辰見狀暗自歎了口氣,幫韓睿拉好被子便跑到客廳看電視去了。
  
  筆記本一直開著,平放在茶几左側,楚辰忽然注意到,自己的郵箱裡似乎多了封郵件。
  
  點開郵件提示,楚辰發現發件人竟然是林鵬,而郵件中的內容,是說林鵬的妹妹已經徹底康復,對此林鵬表示非常感謝,如果沒有楚辰的幫忙,妹妹的病情恐怕還會加重。
  
  微微勾起嘴角,楚辰簡單而快速的回復了林鵬,心道這小子老毛病不改,還是那麼客氣。
  
  關了電腦,楚辰忽然想到自己似乎很久沒去古玩街轉轉了,不知道老趙和老七這些天混的怎麼樣,正好後天沒事做,不如過去看看。
  
  而明天,馬場那邊恐怕不能不去,誰知道韓大當家在想什麼,自己一個打工仔,豈敢不聽老闆的話。
  
  第二天一早,楚辰把韓睿叫醒,兩人剛剛洗漱完畢,就接到楚揚打來的電話,說他和刀烽已經在小區門口等著了。
  
  因為醉酒的關係,韓睿的頭還是很疼,根本沒辦法開車,四個人只好打了輛出租趕去郊區。
  
  出租在距離馬場不遠的地方停下,韓睿一下車就不停的揉按額角,嘴裡低聲說道:「本來以為今天可以睡過去的,沒想到還要跑來這裡看比賽,他們是不是沒的玩了。」
  
  「估計就是太無聊了。」楚揚雙手插兜跟在後面,邊走邊接話道:「不過□拳我還真沒看到過,今天正好開開眼界。」
  
  看著楚揚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楚辰歎了口氣,道:「今天的比賽你們兩個最好都不要上,看著他們打就可以了。」
  
  深知自家大哥的身手,楚辰這句話自然是對韓睿和刀烽說的。
  
  刀烽倒不覺得有什麼,韓睿卻固執的搖了搖頭道:「難得有這個機會,我想試一試。」
  
  說完,韓睿轉頭看向刀烽,一雙黑眸熠熠生輝:「尤其是刀烽大哥,我很想和你打一場。」



50、chapter 51.

  聞言,刀烽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韓睿,嘴角微勾,點頭道:「隨時奉陪。」
  
  聽了兩人的話,一旁的楚揚先是一愣,隨即驚恐的低聲道:「別,韓睿你千萬別跟他打,這傢伙最拿手的是一擊斃命,殺人不眨眼的,這玩笑絕對不能開,我都沒見過他跟活人打。」
  
  韓睿一怔,奇怪的看著楚揚,想知道這個「沒見過他跟活人打」是什麼意思,可楚揚似是不願意多說,只是一個勁的對他擺手。
  
  不止是韓睿,楚辰也被自家大哥的話弄糊塗了,悄悄看了刀烽一眼,就發現刀烽正黑著一張臉看楚揚,而那被看的人卻是毫無所覺,鐵了心要阻止兩人。
  
  走進韓家的地下賭場時,旁邊的服務生見是自家少爺帶了人來,馬上笑容滿面的過來帶路,韓睿在外人面前不得不保持不苟言笑的表情,其餘三人心知肚明,也就不再開什麼玩笑,只跟著韓睿穿過幾個裝修華麗的門廊,來到最下層專為拳賽準備的巨型賭場。
  
  聽說今天請來了許多外地的高手,所以來圍觀的人也就特別多,B城有錢有勢的基本都來了,有的甚至包了座位帶著一家老小來看拳賽,看台上滿滿的都是人。
  
  只有位置特殊的主看台沒有那麼擁擠,因為這是為了那些貴賓特別準備的。
  
  楚辰四人來的比較早,他們到的時候,還有幾人正在往郊區趕,韓越作為東家,自是早早的帶了韓文清到此等候,這時一見韓睿來了,立刻叫人將他們帶到座位。
  
  周圍忙碌伺候的花娘也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這種特殊的日子,她們絕對不能給龍潛丟臉。
  
  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放進嘴裡,楚揚忍不住笑瞇了眼,不說別的,韓家好吃好喝的的確沒少準備,這趟真是沒有白來。
  
  楚辰扭頭看了看旁邊,發現昨天惹事的那個雷嘯還沒有到,心想這小子看上去身手不錯,今天恐怕也會上場打幾次,就是不知道雷嘯的身手和韓睿、刀烽比起來怎麼樣。
  
  想著,楚辰忽然指著場中兩個正在互毆的男人問刀烽道:「你看那兩個怎麼樣,如果讓你和他們打會是什麼結果?」
  
  由於正主都還沒到齊,現在場中比賽的都是龍潛自己的打手,純粹是表演給大家看的,但這些打手平時身經百戰,打起來又狠又快,也算是龍潛的一大特色,總的來說都不太好惹。
  
  刀烽認真的看著那兩人打了一會兒,然後淡淡的搖頭道:「不能打。」
  
  「怎麼?」楚辰有些疑惑,不知道刀烽這個「不能」是什麼意思。
  
  刀烽面無表情的指了指台下,聲音低沉:「會死。」
  
  見楚辰還是不明白,旁邊正捏著茶杯裝大爺的楚揚不由接茬道:「那些打手只知道一味的進攻,完全不懂得收斂,真正的高手要進退有度,否則很容易把對方惹火了,像刀烽這樣的把他逼急了肯定就要一招解決你,妥妥兒的,而且那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就算刀烽不想也沒辦法……但韓大當家這次請我們來是絕對不想見到血光的,所以我才說不能讓刀烽上。」
  
  「原來如此。」楚辰消化了一下楚揚的話,點頭道:「我對這些不太瞭解,不過我也不贊成今天上場,太容易出事了。」
  
  說完,楚辰有意轉頭看向韓睿,卻見對方完全一副沒聽到的模樣,兀自坐在那看著台下。
  
  大約半個小時後,人總算都到齊了,韓越舉著茶杯站起身,掃視眾人後說道:「今天的拳賽只是為大伙尋個樂子,大家點到為止,不要鬧出人命,畢竟咱們之後還有更重要的事,我想這點在座都該明白,那我就不多說了,管事的現在可以到司儀小姐那裡報名,有幾個人上場就都報上,由司儀來安排出場順序……最後,大家務必記住點到為止,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韓越笑著說完,就揮手讓司儀上來安排。
  
  地下賭場的拳賽是沒有規則可言的,無論用什麼方法,只要把對方打倒就是勝利。
  
  那司儀小姐也是個精明的,因為這次比賽是晉陞制,她便把刀烽、雷嘯一類親自上場的領頭分開,以保證他們不會在第一輪碰上,到了第二輪再進行分配,這樣就能讓精彩都留到最後。
  
  果然,剛開始上場的都是各家能打的手下,即使是第一輪,刀烽和韓睿等人也都被安排在最後。
  
  幾個年長點的都邊喝茶邊笑著看向台下,不時指指點點說上幾句,氣氛詭異的融洽。
  
  楚辰邊看邊對韓睿使眼色,意思是回去有你好看的。
  
  韓睿恍若未聞,假裝看比賽太專注沒發現楚辰略顯兇惡的眼神。
  
  輪到韓睿上的時候,楚辰歎了口氣,趁其他人沒注意悄悄握了下韓睿的手,低聲道:「小心點。」
  
  「嗯。」韓睿將外套脫下來遞給旁邊的花娘,沒去看楚辰的臉色。
  
  見狀,楚揚不厚道的樂了,但很快想到自己和楚辰的狀況是一樣的,不由多看了刀烽幾眼,然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都說了你不要上,真把對方幹掉了怎麼辦。」
  
  刀烽淡淡的看了楚揚一眼,低聲道:「我有分寸。」
  
  楚揚還是不放心,又道:「那你悠著點兒,手下一定要留情,千萬別把人打死了啊。」
  
  點點頭,刀烽輕輕「嗯」了一聲。
  
  楚辰坐的近,隱約能聽到兩人在說些什麼,不由暗想楚揚囉嗦了這麼多,要是平時刀烽早就不理他了,今天居然能忍到現在。
  
  但其實,楚揚說了這麼多,也只是變相的表達自己的擔心,他知道刀烽不需要別人說小心一類的話,只好從另一方面來關心他,顯然刀烽也明白這點。
  
  第一輪的對手都比較簡單,韓睿和刀烽很輕鬆就打敗了對方,韓睿的拳腳很快,刀烽是力氣超乎常人,幾乎一下就把對方打的爬不起來,簡單來說也沒什麼看點。
  
  不過這倒讓楚揚稍微安下了心,畢竟親眼看著愛人上場和別人拚命,一般人心裡都不會好過。
  
  第一輪結束後剩下八個人,司儀小姐很快安排了第二輪的比賽名單,前面三組打完以後輪到韓睿,而這次的對手卻遠沒有第一輪簡單,跟在韓睿後面上場的,是長沙劉老鬼的養子劉拙言。
  
  劉拙言看上去很瘦,但是第一輪過後所有人就都清楚了這小子的本事。
  
  放下一直握在手中把玩的手機,劉拙言上台後先是對韓睿笑了笑,說道:「韓少的身手真是不錯啊,等下不要出手太重,我可不想掛綵……」說著悄悄沖韓睿眨眼,指了指上面小聲道:「不然丟臉了回去肯定會被老頭子臭罵。」
  
  韓睿聞言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好。」
  
  一旁的司儀小姐見兩人準備妥當,便揮手說道:「開始。」
  
  和劉拙言這樣的人打,韓睿自然是全神貫注,一邊躲避著對方的拳腳,一邊趁機攻其不備。
  
  可惜劉拙言也不是吃素的,那拳腳的力道雖然沒有韓睿強悍,卻招招直擊要害,速度也快的離奇,韓睿很多次都不得不強擋下來,否則一定會被判出局。
  
  側身躲過迎面而來的攻擊,韓睿決定不再被動下去,他抬腿掃向對方的膝蓋,然後在劉拙言向後躲避的時候快速轉身一拳揮向對方下巴,劉拙言來不及防守,被打的悶哼一聲後退兩步。韓睿還想再接再厲,卻被對方抬手擋下了後面的攻擊,兩人你來我往見招拆招,幾下便扭打到地上。
  
  韓睿動作更快一些,竟然搶先將劉拙言壓在地上翻不了身,劉拙言身體被壓制住,呼吸困難的撐了幾秒,便舉手道:「認……認輸……」
  
  司儀小姐馬上上來判定輸贏,兩人便起身向看台走去。
  
  途中韓睿趁沒人注意,壓低聲音問劉拙言道:「你剛才為什麼故意輸給我?」
  
  劉拙言還在揉著發酸的脖子,聽到韓睿的話愣了愣,然後笑道:「輸給你也好過輸給那三個傢伙,我可不想打第三輪,跟他們碰上很容易受傷啊……你等下也要小心點,無論刀烽、雷嘯還是那個女人,都不是好惹的。」
  
  劉拙言口中的「那個女人」,指的就是姐妹花中的妹妹花顏。
  
  韓睿回到座位後皺了皺眉,希望自己下一輪的對手不要是花顏,畢竟和女人打心理壓力會非常大,出手都要考慮一下,而且最重要的是,韓睿沒有打過女人。
  
  「怎麼了?」見韓睿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樣子,楚辰小聲問道:「不是打贏了麼。」
  
  韓睿轉過頭,看著楚辰剛要開口,就聽到旁邊司儀小姐報出了下一輪的比賽名單,整個人頓時面沉如水。
  
  楚辰聽到比賽名單,順勢望向不遠處的花顏,挑了挑眉,立刻明白了韓睿不高興的原因,不禁勾起嘴角笑道:「喲,你下一場的對手是她,要不要棄權?」



51、chapter 52.
  
  棄權自然是不可能的,如果這個時候棄權,不僅其他人會有意見,花顏肯定也會對自己有誤會。
  搖了搖頭,韓睿站起身,對著花顏做了個請的手勢,便抬腳向場上走去。
  
  站在花顏對面,韓睿抬頭打量了對方幾眼,發現這個身材纖細的女人完全不會給人弱小的感覺,反而從頭到腳都散發著一種凌厲的氣勢,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與此同時,花顏也在打量著韓睿,她以欣賞的目光觀察完,便在司儀小姐的示意下搶先發起了攻擊。
  
  花顏的攻擊簡單乾脆,如同她本人一樣利落瀟灑,但同時處處都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凶狠。
  
  韓睿邊擋邊伺機尋找空隙反擊,卻每每在花顏抬起頭看向自己的時候停下手。
  
  果然還是下不了狠手……韓睿有點著急,不禁咬了咬牙,一直這麼躲下去不是辦法,花顏身手強悍,不反擊只會被她逼到死角。但是韓家的子孫從小就被嚴格教導,其中韓睿記得最清楚的一條就是不能對女人動手,在韓家男人的眼裡,女人都是該被保護的,是弱小的,無論她們本身究竟怎樣。
  
  就連身為大當家的韓越,在自己老婆面前也從來沒耍過橫發過狠,以至於在韓睿的腦海中形成了不能和女人動手的意識。
  
  正走著神,花顏猛地一腳踢來,這一下太過刁鑽,加上韓睿不在狀態,整個人竟被踢飛出去。
  
  忍痛從地上爬起,躲過花顏接下來的攻擊,韓睿心下暗歎,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剛剛那一下又狠又快,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他絕對不信這是一個女人能做到的。
  
  「還不動手?」花顏退後兩步,保持安全的距離,然後撩了撩頭髮說道:「這樣死撐著也沒什麼意思,要不你就趕緊認輸,要不就認真和我打,磨磨唧唧的像什麼樣。」
  
  韓睿有點惱火,一雙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花顏,卻不說話。
  
  他其實很想好好打一場,拳頭握了好幾次最後都無奈的鬆開了,而對於花顏那些話,更是想反駁也沒有理由。
  
  因為你是女人所以我不想和你打,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雖然事實的確是這樣。
  
  難道,真的要認輸麼?
  
  面對韓睿的沉默,花顏露出諷刺的笑容,隨即比之前更加兇猛的攻了過來。
  
  這次花顏完全沒有留情,連反應的時間都不給,那凶狠的模樣似是要把韓睿置於死地。
  
  見狀,主看台上的幾個人都有些發愣,韓文清回過神來後看向韓越,卻見這位大當家在沉思兩秒後輕輕搖了搖頭。
  
  楚辰沒注意到那兩人,只兀自替韓睿著急,擔心的邊看邊對楚揚說:「那女人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處處下死手?」
  
  楚揚瞇著眼看了會兒,低聲道:「下死手不是關鍵,關鍵是韓睿為什麼不還手。」
  
  「……不還手……」楚辰低喃著,忽然想起之前發現書靈的時候,韓睿曾經說過他從來沒對女人動過手,該不會……
  
  「這小子……」楚辰「嘖」了一聲,眉頭緊鎖,扭頭看了看韓越,不知道現在打斷比賽會不會出問題,不過就算出問題,也比韓睿受傷的好。
  
  只是不等他出聲詢問,賽場上的花顏卻主動停了下來。
  
  從兩人開打到現在,無論花顏怎樣,韓睿都沒下過重手,即使是偶爾的反擊也不會給花顏那嬌美的身軀留下痕跡,反倒一直在讓著她,這些花顏心裡都很清楚。
  
  花顏見過太多裝腔作勢的男人,但面前這個卻並不讓人感到厭惡。韓睿不想出手的原因她很清楚,同時她也明白對方並不是小看自己,只是單純不能打而已。
  
  小看別人是人品問題,不能打卻是原則問題。
  
  這樣的韓睿,倒讓花顏覺得有那麼一丁點可愛。
  
  尤其是他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的時候。
  
  被逼到這個份上,如果只是習慣裝腔作勢的男人,那估計早就反擊了。現在既然打也打夠了,虛榮心也滿足了,花顏便決定,還是放過這小子的好。
  
  於是在韓睿被逼無奈準備認輸的時候,花顏先他一步抬起手,微笑著說道:「就到這裡吧,我認輸了。」
  
  驚詫的抬頭看向花顏,韓睿有些莫名其妙,同他一樣,看台上的人也都不明白花顏為什麼突然這樣做。
  
  笑了笑,花顏不想解釋太多,只淡淡的說道:「沒有女人會忍心去打一個這麼『笨』的男人,所以我認輸了,拳腳功夫上的比試,還是讓你們幾個爺們去做吧。」
  
  聽了花顏這番話,韓睿愣了一會兒,隨即對花顏點了點頭,然後沒有任何反應的回到看台。
  
  看到韓睿坐回自己身邊,楚辰懸著的一顆心才算落下。
  
  「怎麼樣,傷到哪裡了?」楚辰拉過韓睿的手臂看了看,皺眉問道。
  
  搖了搖頭,韓睿悶悶的低聲說道:「她很厲害。」
  
  知道韓睿是受到了打擊,楚辰想開口安慰幾句,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韓睿應該是認得清的。
  
  接下來是刀烽和雷嘯,這兩個男人看上去都很強勢,只不過雷嘯給人的感覺凶狠而霸道,刀烽卻是冷漠又鋒利。
  
  刀烽一上場,楚揚就變得不老實起來,整個人如坐針氈,楚辰知道,楚揚是在擔心刀烽,畢竟對手看起來很不一般。
  
  然而刀烽似乎並沒有楚揚想的那麼多,他看著對面的雷嘯,只低聲說了一句:「半分鐘。」
  
  雷嘯勾起嘴角,點頭道:「半分鐘,誰先倒誰認輸。」
  
  雷嘯和刀烽的比試完全不像之前那麼平淡,雖然時間極短,但是你來我往速度奇快,幾乎沒有間斷。
  
  不過雷嘯的力氣雖大,卻仍舊比不上刀烽,每當他抬手想擋下刀烽的攻擊,就會被對方施以蠻力強行突破,格擋這種事,對刀烽來說等同虛設。
  
  這種完全沒有顧忌的打法讓台上眾人都看傻了眼,同時不得不暗自驚歎刀烽的身手,因為這種事,平常人即使是想做也做不出來。
  
  只有楚揚知道,以前去雲南倒鬥,親眼看到刀烽將手插進蠱人體內的時候,他有多麼的驚訝和震撼,刀烽的強大,根本不是一般人能體會的。
  
  半分鐘過後,雷嘯已經自動認輸,跟刀烽打過才知道,這之間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笑著抬起手,雷嘯並不覺得有什麼丟臉的,刀家出來的人,各個都是傳說。
  
  直到刀烽和雷嘯的勝負分出,一直坐在看台上的韓越才站起來說道:「今天的比賽很精彩,想必大家也都看過癮了,那就到此為止,勝負這種事,沒必要分的那麼清楚,圖個樂子而已,下面就請大家移步,韓某還有份大禮要送給幾位。」
  
  明明不是最後一場,韓越卻提前結束了比賽,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老小子還是心疼兒子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都沒有再去提它。
  
  看過刀烽和雷嘯的比賽,韓睿自己也心知肚明,如果刀烽真的出手,自己恐怕過不了幾招。
  
  倒是一直提心吊膽的楚揚樂壞了,經過這次比賽,恐怕沒有人再敢小看他們,名聲更大了,以後有什麼生意都好做。
  
  回去的時候找不到出租,韓睿便叫了韓家的司機接送幾人。
  
  跟家裡打過招呼,韓睿決定繼續住在楚辰家。
  
  分開之前,楚揚看見韓睿臉色有些沉,便故意湊過去大大咧咧的說道:「別想太多了,有比你強的人你才有繼續奮鬥的目標,不像刀烽,活到這麼大就沒有要超越的了,每天都得想想自己還能幹什麼,你說是不是?」
  
  聞言韓睿微微一怔,隨後明白的點了點頭。
  
  回到楚辰所住的小區,兩人一直靜靜的走著。
  
  楚辰知道韓睿有些事要想,便沒有打擾他,只是安靜的陪在旁邊。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楚辰聽到電梯開門的聲音,心裡忽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這時回過神來的韓睿見狀不禁低聲問道:「怎麼了?」
  
  「沒事。」楚辰笑了笑,一邊掏出鑰匙一邊帶著韓睿往前走,卻在看到站在家門口的那個男人時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就聽到旁邊的韓睿驚訝的問道:「大哥,你怎麼這裡?」
  
  


☆、chapter 53.

    對於韓睿的問題,韓文清並沒有太大表示,只是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笑道:「來看看你們。」
  楚辰也在盯著韓文清看,他知道這傢伙不可能真的只是來看看,先前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楚辰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進去再說。」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韓文清端著韓睿泡的茶,面帶笑意的看向兩人。
  韓睿被自家大哥盯的頭皮發麻,皺了皺眉剛想開口,卻被楚辰攔了下來。
  「你來是有話想對我說吧。」楚辰露出一絲苦笑,低聲道:「看這情況,你已經知道了。」
  點了點頭,韓文清臉上笑意不變,順著楚辰的話說道:「當然知道了,你也不看看你們倆現在的樣子,天天同進同出,比我和韓睿還像一家人,我又不是瞎子,這麼簡單的事再看不出來,那我這些年不是白混了?」
  聞言,韓睿愣了一下,隨後微帶慌張的看向楚辰,他始終沒想到,大哥會這麼快就找上門來。
  「大哥,我們……」韓睿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想快點緩解眼前的尷尬。
  「嘖。」韓文清皺起眉頭,臉色終於難看下來,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對面兩人說道:「什麼你們你們的,你和他的關係連我都沒承認你懂麼!」
  很少被大哥這樣凶,韓睿一下就愣住了,隨即沉默的抿起嘴,只剩那雙黑眸仍舊露出幾分倔強。
  楚辰見韓文清真的發起火,不由沉下臉,輕輕在韓睿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說道:「文清……已經很多年沒這麼叫過你了……不過這次,我希望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我是真的喜歡韓睿,而且,我有能力給他幸福。」
  「你有能力?」韓文清嗤笑一聲,說道:「你的能力都是我給的,沒有桂秋堂鑒定師這個身份,你能賺多少錢來養他,你能保證讓他衣食無憂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麼?把他交給你,你能保證他不會被人欺負麼?」
  在韓文清說完這些話後,楚辰沉默了幾秒,然後站起來將上衣口袋裡桂秋堂鑒定師獨有的資格證拿出,輕輕放在桌子上,說道:「明天我會把辭職信給你,給我半年時間,我會證明我有這個能力。」
  聽到楚辰的話,韓文清瞇起了雙眼,兩人僵持片刻後,韓文清忽然歎了口氣,放下那副嚴酷的表情,無比疲憊的癱坐在沙發上說道:「我不明白你們在想什麼,你們倆如果真
  愛玩,玩個一年兩年我都不在乎,只是在一起這種事,不是靠嘴說就行的,你們真的明白你們在做什麼?真的想好以後的路怎麼走了?不要什麼事都隨著自己的性子來,搞清楚你們的身份。」
  說完,韓文清見兩人都沉默起來,不禁放鬆了些,繼續道:「我知道你們都還年輕,都還很衝動,可能只是現在這樣想而已,我給你們時間,等你們把一切都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來告訴我,我相信你們不會真的走上那條路。男人就該娶妻生子,有了老婆孩子,你們就知道自己真正要保護的是什麼了。年輕人玩玩鬧鬧,過去了就算了,不要太認真……」
  「大哥。」打斷韓文清耐心的勸導,韓睿抬起頭認真的看著對方,低聲說道:「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麼,我喜歡楚辰,只想和他在一起,也希望他能陪我一輩子……我不需要別人養我照顧我,我也是男人,而且不小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有人來干涉我的生活。」
  知道韓睿已經較起了勁,楚辰暗自歎了口氣,雖然明白這樣和韓文清說話解決不了問題,但是聽到韓睿那堅定的聲音,心裡還是鬆了口氣。
  至少,韓睿是想和自己在一起的,只要他不會退縮,那楚辰就有信心繼續走下去。
  畢竟,第二次生命來之不易,這輩子,楚辰只想好好守著韓睿,安安穩穩的過完這一生。
  思及此,楚辰更加挑明自己的想法道:「只要韓睿不想分開,我就會一直陪著他。」
  看到兩人都沒有被自己說動,韓文清忍不住想要發火,但是他知道這時候發火反倒容易壞事,於是按下心頭的悶火,冷靜的說道:「但是韓睿,你要知道,連我都不贊同的事,老爸老媽那邊更不可能贊同,如果老爸不同意你跟楚辰走,恐怕也沒人能幫的上你們。」
  韓睿看了眼韓文清,點頭道:「我知道,我會讓他們同意的。」
  見事情已經無法再談,韓文清深吸口氣,站起來向玄關走去,臨開門前,他轉過身又對楚辰說道:「明天別忘了把你這個月的工資領了,之後要怎麼做就看你自己了,不過事先說好,給你半年時間,並不代表半年後你就能和韓睿在一起。」
  楚辰淡淡的「嗯」了一聲,直到韓文清真的關門離開,才揉著額角回到客廳。
  其實楚辰明白,和韓睿的事情遲早都會被發現,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看韓文清那個樣子,恐怕早在韓睿被迫
  染上毒癮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自己了吧,就連韓越那些催命似的電話都可能包含著某些試探。
  不過地下戀情是不會有結果的,而楚辰現在迫切的想要一個結果,想要一個和韓睿共同擁有的結果。
  韓睿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楚辰見他這個樣子,心裡難免有些內疚,畢竟如果不是他先糾纏,韓睿仍然是那個韓家的寶貝小少爺。
  苦笑著勾起嘴角,楚辰伸手輕輕揉了揉韓睿的頭,低聲安撫道:「別想了,今天早點休息,放心,我一定會賺夠錢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
  握住楚辰伸過來的手,韓睿抬起頭,表情並沒有楚辰想的那樣頹廢,反倒透著一股韓家小少爺獨有的堅持。
  「楚辰。」韓睿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有打算了?是不是……要離開B城?」
  「嗯。」把韓睿抱在懷裡,楚辰閉上眼睛輕聲說道:「你留在這裡要乖乖的,半年後……不,應該不用半年,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到時候咱們去別的地方生活,免得在你老爸眼皮底下擔驚受怕。」
  「好。」韓睿忽然把楚辰撲倒在沙發上,輕輕勾起嘴角,低聲道:「楚辰,我等你。」
  作者有話要說:(┬ˍ┬)原諒我憋了好幾天才憋出這麼點,會在兩星期內把這個坑完結的



53、chapter 54.
  
  第二天一早,楚辰就已經出門了。
  
  韓睿很少見楚辰起這麼早,同時心裡也明白了一些。於是他起床洗漱穿戴完畢,又幫楚辰把需要的東西收拾好,在一切都整理完畢後,才略帶留戀的離開了這個家。
  
  以後不會再回來了……韓睿站在門口,深吸口氣,然後轉身向前走去。
  
  元旦拍賣會在眾人的期待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雖然只有幾樣東西,卻是足足拍了三天。
  
  韓睿雖然對古董不甚瞭解,卻也看的出這幾家拿出來的都是世間僅有的寶貝,且件件來歷不凡。
  
  其中屬楚揚帶來的玉璽最為令人震驚,珍惜程度不僅超過了姐妹花的金縷玉衣,甚至可以和當初的禹王鼎不相上下。
  
  這枚玉璽,便是當年秦始皇命人以和氏璧所鑄而成,上有李斯篆書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只有「真命天子」才能擁有的傳國玉璽。
  
  相傳這傳國玉璽在被秦始皇不慎遺失後,歷經數代坎坷,隨著江山易主於各代帝王手中,終是在最後不知去向。其後數年,數代帝王因傳國玉璽不知所蹤,而被迫編造出無數故事和假璽來穩固自己的帝王之位。
  
  卻又有誰能想到,在早已沒有王位之爭的今天,那枚傳國玉璽竟讓幾個年輕人給挖了出來。
  
  如果還是那個群雄混戰的年代,此璽一出,勢必又將天下大亂。
  
  不過現在,亂的也只是那幾個有錢有勢的人而已。
  
  傳國玉璽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是無法用語言來表述的,而且有這東西坐鎮,必定福澤後代子孫。
  
  拍賣會完美落幕後,楚揚便找到韓睿,兩人單獨聊了一會兒。
  
  「楚辰已經都告訴我了。」楚揚叼著一根煙,貌似悠閒的說道:「我還真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倔,也不再考慮考慮別的辦法……不過既然他決定了,我就相信他一定能辦到。」
  
  「嗯。」韓睿笑了下,低聲說道:「我也相信,而且我不會坐以待斃,我要在他之前搞定老爸老媽,然後去找他。」
  
  「好樣的。」楚揚笑著揉了揉韓睿的頭,歎息道:「這條路的確不好走,但也不是不能走,只要自己有本事,沒有什麼是搞不定的,我相信你們能堅持下去。」
  
  「當然。」韓睿看向楚揚,黑眸裡露出一絲溫柔和堅定:「我不會讓他等太久,也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
  
  聽了韓睿的話,楚揚唇角上揚,突然握住對方的手,認真的說道:「祝你們幸福,我弟弟就拜託你了,好好照顧他,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我這個做大哥的一定盡全力幫你們。」
  
  點了點頭,韓睿笑著回握住楚揚,同樣認真道:「謝謝你。」
  
  拍賣會結束,楚揚和刀烽便趕回北京了。
  
  當半個月後韓睿再回去看時,發現那房子果然已經被楚辰賣掉了。
  
  並沒有急於打電話詢問楚辰去了哪裡,韓睿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在大哥的指導下認真工作起來。
  
  以前不在意不在乎的東西,現在開始一點點學起來,韓睿努力刻苦早起晚歸的樣子讓家裡幾個長輩都有些驚奇,只有韓文清明白自家小弟到底為什麼這樣做。
  
  從來不擔心花費問題的韓睿也開始學會了存錢,晚上回到別墅還要練習做各種西式糕點,韓睿的手藝本來就好,做出來的糕點比那些大牌師傅只好不差。
  
  脫離了黑幫小少爺的身份,韓睿現在看起來就是個英俊多金有點冷漠的普通男人。
  
  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現在心裡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幾個月過去,韓睿手裡攢了點小錢,打開手機,那個人仍舊沒有任何消息。
  
  合上手機,韓睿歎了口氣,他已經不想再等了。
  
  這小半年的時間,韓睿雖然努力工作學習,讓自己忙到沒時間瞎想,但是每當夜深人靜,他還是會忍不住開始想念。
  
  他真的很想見到楚辰,想問問他這些天過的怎麼樣,想知道他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拿出自己私存了很久的銀行卡,韓睿黑眸閃了閃,他從來沒有想過放棄,也不會鬱鬱寡歡、認輸妥協,因為他知道那是懦夫的表現,而現在,韓睿不準備再等了。
  
  吃過晚飯,韓睿將家裡幾個管理幫派事物的人,包括老媽一起,叫到了韓家很少使用的敬堂。
  
  敬堂是龍潛剛形成時用來商議大事或者處罰幫裡高層的地方,只是近些年幫派穩定後已經很少使用了。
  
  跪坐在敬堂中央,韓睿安靜的看著老爸和大哥帶著一幫人詫異的走進來坐下,然後在韓越正要詢問時,淡淡的開口道:「我想退出龍潛。」
  
  「什麼?」韓越驚訝的瞪大眼睛,莫名其妙的看著自己最心疼的小兒子,問道:「怎麼突然要退出?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聽到韓越的問話,韓睿看了一眼憂心忡忡的老媽和面帶怒色的大哥,繼續道:「我有喜歡的人了,老爸……我想去找他。」
  
  呂清婉一聽自己兒子有喜歡的人了,馬上柔聲問道:「有喜歡的人是好事啊,為什麼要退出呢,難道那女孩兒的來頭很大?」
  
  搖了搖頭,韓睿看著老媽擔心的樣子,心裡一軟,知道老媽是以為自己喜歡上了什麼敵對幫派的人,便低聲回道:「我喜歡的不是女人……老媽,我喜歡的是楚辰。」
  
  「楚……楚辰?」聞言,呂清婉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因為韓家的人基本都認識楚辰,同時也知道楚辰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荒唐!」如此驚人的消息讓韓越愣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猛拍了下桌子,怒氣沖沖的指著韓睿:「你個小兔崽子整天瞎想什麼呢,不說楚辰已經走了那麼久,你難道不知道他是個男人麼?你們……兩個男人,怎麼可以?」
  
  「我知道。」韓睿咬了咬牙,硬聲道:「可是我喜歡他。」
  
  「你……」韓越驚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腦子裡瞬間回想起以前很多畫面,這時候他總算明白過來,為什麼之前韓睿會那麼黏楚辰,一直往他家跑,自己有家卻不願意回,而且兩人才認識多久,就親密的像兄弟一樣……難道說,他們從那時候起就已經……
  
  「你非要氣死我不可麼!」韓越氣紅了臉,大聲說道:「我不許你去找那個楚辰,韓睿,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個男人,只能娶妻生子,別給我搞什麼特殊,也別去外面給我丟人,老老實實在家反省!」
  
  聞言,韓睿垂下雙眸,右手握了握,下定決心般說道:「老爸,我知道我這樣讓你們很為難,我可能沒辦法繼續為龍潛分憂,也沒辦法再孝順你們,但是,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我……我只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的任性。」
  
  說著,韓睿拿起放在旁邊的匕首,面無表情的低聲道:「龍潛的規矩,無故叛幫逃幫者,必廢其手。」
  
  隨著話音落下,匕首尖利的刀刃已經深入手臂,韓睿不顧韓越等人震驚的目光,咬牙挑斷了自己左手的手筋。
  
  劇痛讓他出了一身冷汗,卻是自始至終都一聲未吭,那鮮紅的血液如泉水一般不斷向外翻湧,霎時染紅了一地。
  
  望著那觸目驚心的血紅,不僅是韓越,就連早已知道此事的韓文清都目瞪口呆,如果說半年前他還不確定自己的弟弟到底把那個人看的有多重,那麼現在這一切就已經是一目瞭然。
  
  如果不是愛的堅決,甚至已經愛到無法自拔,沒有人會願意廢掉一隻手,忍受那樣難熬的劇痛。
  
  「韓睿……」一向不多話的呂清婉這時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想要上前看看韓睿的傷勢,卻被韓越一把攔在了身後。
  
  「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韓越聲音透著疲憊和滄桑,看著自己最疼的小兒子,心裡湧起一絲不忍。
  
  他明白,韓睿既然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就代表他沒準備回頭。
  
  「……嗯。」韓睿面色蒼白,薄唇緊抿,劇痛讓他一時無法開口。
  
  右手撐在地上,韓睿慢慢向韓越和呂清婉磕了三個頭,希望他們能原諒自己這個不孝子,然後便站起身靜靜的向外走去。
  
  只是沒走幾步,身後猛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感到自己受傷的手被人握住,韓睿慢半拍的轉過頭去,詫異道:「……老爸?」
  
  韓越一臉的心疼和無奈,拉著韓睿快步向外走,邊走邊叫道:「老李!開車,去醫院!」
  


54、chapter 55.
  
  將斷掉的手筋黏連好以後,韓睿便絲毫沒有猶豫的離開了。
  
  雖然連上了,但是這隻手已經再也無法用力,只能做些平常的動作,不過韓睿沒想太多,在他看來這些都是應該的,他不怨任何人,也不曾後悔,只是安靜的承擔了這一切。
  
  而這時的楚辰,則站在珠寶店的櫃檯前,盯著一款簡約的男款戒指發呆。
  
  距離離開B城的那一天已經有小半年了,眼看著實現承諾的日子就要到來,楚辰卻難得的猶豫了起來。
  
  他在思考自己現在的存款是否達到了韓文清的要求,怕自己現在過去反而顯得倉促不沉穩。況且已經這麼久沒見面,他其實對韓睿的態度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楚辰有些怕,怕韓睿會用陌生人的眼光看他,告訴他,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股熱情。
  
  在離開B城以後,楚辰就直接投奔了「海狼老六」崔海,畢竟崔海曾經想要拉攏他成為自己的手下,也曾許諾在他有難的時候必定幫忙,甚至說了讓楚辰無處可去的時候直接去找他的話。
  
  崔海這種人難得對一個人做出承諾,而一旦承諾了,那便是比聖旨還要管用。
  
  所以當時楚辰敢那麼果斷的做出半年之約,正是因為他明白自己還有崔海這根救命的稻草。
  
  崔海確實對他不錯,在崔老六手下,楚辰的身份仍舊是鑒定師,崔海卻因為他高超的眼力和曾經幫過自己這一點,而對他倍加關照。
  
  房車一應俱全不說,最好的工作也給了他,薪水自然是不用愁,只不過每天都要跟著崔老六周旋在各個黑白道巨頭之間,酒席應接不暇,倒把楚辰鍛煉出一身好酒量。
  
  只是再頻繁的應酬也彌補不了楚辰內心的空虛,他著急回去找韓睿,又怕自己還不夠資格,無時無刻不在努力提升自己的身價和地位。
  
  而現在真的讓他得到了這些他以前急需的東西,楚辰反而踟躕了起來。
  
  因為這半年,楚辰只把自己定居的地點以短信形式發給韓睿,卻再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如此長時間的失去交流,楚辰的心裡很沒有底氣。
  
  腦子裡亂成一團,楚辰歎了口氣,乾脆不去想它,否則只能是越想越亂。
  
  「幫我把這個裝起來。」指了指自己早就看中的那款戒指,楚辰對服務員說道。
  
  走出珠寶店,楚辰望著自己手裡包裝精美的盒子,閉了閉眼睛,低聲念道:「韓睿……」
  
  即使心裡再亂,有些事也是不得不做的。
  
  畢竟,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半個月後,當楚辰吃完晚飯,習慣性的一個人散步回家時,忽然發現街角處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家蛋糕店。
  
  望著那家裝修簡單而又溫馨的小店,楚辰愣了愣,隨即鬼使神差的推門走了進去。
  
  店裡此時只有零散的兩三個客人,正舉著托盤和夾子在玻璃櫥窗前挑選自己喜歡的糕點。
  
  「歡迎光臨。」站在收銀台處的小姑娘看到楚辰進來,忙露出笑臉甜甜的說道。
  
  「嗯。」楚辰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在店裡隨便轉了兩圈,然後忽然指著櫃檯上剛做好的,正被小姑娘用漂亮盒子包起來的慕斯蛋糕說道:「我要這個。」
  
  小姑娘明顯愣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的笑道:「對不起啊先生,這是別人定好的,馬上要給人家送過去呢。」
  
  聞言,楚辰仍舊是一副漠然的樣子,只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我就要這個。」
  
  小姑娘皺起了眉,覺得自己遇到了找茬兒的,但苦於不能對客人發難,只好為難的說了句:「我去問問老闆。」便轉身跑進了裡間。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走了出來,對楚辰笑道:「先生,我們老闆說讓您留下地址,他馬上做一個一樣的給您送過去,您看……」
  
  聽到這句話,楚辰竟沒再繼續糾纏,只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收銀台邊,並交了定金,然後沉默的走出了蛋糕店。
  
  回到家後,楚辰打開電視,拎了幾罐啤酒放在茶几上,便邊喝邊發起呆來。
  
  腦子裡亂七八糟的閃過和韓睿的種種過往,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讓楚辰感到陣陣心酸。
  
  如果這一次還不能在一起,那他的重生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拽過胡亂扔在沙發背上的外衣,楚辰從口袋裡摸出那枚一直帶在身邊的戒指。他很想馬上把這枚戒指套在韓睿手上,想把他牢牢的套住,讓他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繁亂的思緒被門鈴聲打破,楚辰愣了一下,隨即將戒指重新收好,然後面無表情的走到玄關去開門。
  
  只是楚辰沒有想到,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自己的心臟彷彿停止跳動一般,讓他在震驚的同時,激動的幾乎說不出一句話。
  
  「先生,您的蛋糕。」那人仍舊是那副英俊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漆黑的眸子帶著一抹溫柔,正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
  
  「剛做好的。」見他沒有動作,那人又試探性的將蛋糕提高了一點,嘴上說的客氣,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明顯。
  
  「韓睿……」楚辰終於回過神來,看著近在眼前的男人,不可思議的低喃道:「真的是你?」
  
  「是我。」韓睿笑容有些苦澀,放下已經舉酸的手臂,輕輕往前走了一步。
  
  楚辰馬上將人緊緊摟進懷裡,用盡全部力氣的擁抱著,不停在他耳邊說道:「真的是你,韓睿……」
  
  「楚辰。」韓睿低沉的聲音溫柔異常,感受著對方給予的力度,也忍不住用那只沒有太大力量的手回抱住楚辰,並沙啞的問道:「我一直在等你,為什麼還不來找我,你是不是……」
  
  「對不起。」打斷韓睿同自己一樣的疑慮和猜測,楚辰苦笑了一下,輕輕吻上那柔軟的薄唇,低聲道:「是我不夠果斷……如果你不來,估計我也要瘋了……韓睿,我愛你……」
  
  「嗯。」聽到自己最想聽也最想確認的話,韓睿俊臉微紅,卻仍舊安靜的看著楚辰,彷彿要把這些天失去的都彌補回來一樣。
  
  被那雙幽深的黑眸所吸引,楚辰深吸口氣,突然將韓睿抱了起來。
  
  「喂,楚辰……」韓睿反應不及,下意識的掙扎了一下,又怕手上的蛋糕壞掉,便忍著不再亂動。
  
  「我們來把這半年的損失補回來吧。」楚辰邊說邊將韓睿手中的蛋糕拿掉,然後把人放到沙發上,自己也笑著壓了上去。
  
  「你……」韓睿怔了怔,剛要說話便被楚辰溫柔的吻住了。
  
  「韓睿……」吻到兩人都快窒息後,楚辰終於放開韓睿,瘖啞著嗓子在他耳邊說道:「我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我們一直在一起……我會永遠愛你,陪在你身邊,我已經有能力養你,不會讓你被別人欺負,你也不要離開我,好麼……」
  
  看著楚辰有些迷醉的雙眼,韓睿慢慢「嗯」了一聲,然後抬手擁住了身上的男人。
  
  「我也愛你,楚辰……」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咯~好像有點短。。不過感覺該寫的都寫了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H之類的不要想了那只能是放在番外
想看虐的也不可能了我已經把所有虐梗都給了這篇文了。。不要再損我不會寫感情戲了。。
自己撒個花撒花!*★,°*:.☆\( ̄▽ ̄)/$:*.°★*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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