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6月15日 星期五

《網游之演技一流》五+番外


誰更狠(上)

    EF唱片公司,音樂總監辦公室。

    秘書拿著杯咖啡和三明治敲門進來,「張總,夜宵。」

    張知埋在報表裡,頭也不抬道:「幾點了?」

    「快十二點了。」秘書從口袋裡摸出風油精滴了兩滴,抹在兩邊太陽穴上。自從蔣修文空降到EF當顧問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當天上班當天下班過。從來都是當天下班,當天上班。加班費像造樓房一樣噌噌得往上發展,可是她一點都不開心。因為她今天早上在鏡子裡發現自己長了三根白頭髮,一條眼角細紋。再這樣下去,她遲早變成二十六歲的老姑婆。

    ……必須要自救!

   
她見張知仍無所覺得和報表奮鬥,試探道:「張總監還不下班嗎?」

    回答她的是一打數據,「做成圖表。」

    秘書無語地接過數據,「條形的還是折線的?」

    張知抬頭看了她一眼,「都要。」

    秘書無奈地拖著腳步慢慢往外移,快要邁出門檻時,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句,「張總監真的不早點下班?」

    張知沒好氣地瞪她。

    秘書歎了口氣,正要關門,就聽張知突然道:「今天幾號?」

    「十五號,很快就十六號了。」

    砰。

    總監椅狠狠地撞在他身後那扇落地玻璃窗上,張知站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來。

    秘書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下班了嗎?」

    「幫我訂束紅玫瑰……不,普通的花束就好。還有蛋糕。」張知抬手看了眼手錶,趴在秘書的辦公桌上飛快地寫下地址,「十二點前送到這裡。」

    秘書吃驚道:「十二點前?」

    「我出兩倍,兩倍不行五倍。你看著辦。」

    秘書手忙腳亂地開始撥打著各大花點和酒店的電話。

    張知摸了摸口袋,又慌慌張張地跑回辦公室拿手機和車鑰匙。

    為今天這個日子他還偷偷策劃了好幾個方案。

    開車到送花送蛋糕,發出燭光晚餐的邀請,然後趁機將上次他生日沒有送出去的戒指送出去……他明明都計劃好的!現在卻變成一團糟!

    電梯門打開,蔣修文抱著一摞資料走出來。

    張知看也不看地就往電梯裡沖,卻被他側身擋住。

    「讓開。」張知皺眉瞪著他。

    蔣修文微笑道:「DRM的資產負債表已經傳真過來了,我們去你辦公室裡等吧。」

    「你去吧。我有事出去。」張知說著,準備從他身邊擦過,但蔣修文腳跟一轉,又將他擋在身前。

    張知眉宇隱隱有怒氣凝聚。

    蔣修文道:「張總的分析表做好了嗎?」

    張知冷哼道:「明天再做。」

    蔣修文道:「或許是張總從小在國外長大的關係。在國內,我們提倡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他朝前走了一步。

    張知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避開他的身體。

    電梯嘩啦啦地關上了。

    蔣修文低頭看了眼手錶,「離明天還有三十六分鐘,我想張總應該能夠完成的。」

    張知冷著臉道:「我說,我明天再做,聽不懂嗎?」

    蔣修文面不改色道:「作為總公司派來監督合併案的顧問,我有責任監督合併案的進展。」

    他不說進展還好,一說進展,張知的怒氣就噴發了,「你的責任就是調走我身邊所有能用的人,讓我孤軍奮戰?」

    蔣修文道:「據我所知,您有位非常得力的秘書。」

    因為爭吵聲而走過來的秘書,聞言暗暗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走到張知身邊,低聲道:「已經訂好了。」

    蔣修文道:「我忘記告訴您了,我剛剛已經通知工程部將所有空電梯都停到頂層,以便清潔人員徹底清潔。所以,如果您想用電梯的話,必須先通知清潔部的人離開,然後讓工程部重新啟動。」

    秘書咋舌。大半夜的,他還真是能折騰人。

    張知立刻拿出手機。

    蔣修文悠悠然地看著他。

    張知又看了眼時間,猛然將手機放回兜裡,轉身就往樓梯的方向走。

    蔣修文緩緩道:「從這裡走樓梯,最起碼十分鐘,然後再去片場,絕對會超過十二點。」

    張知的腳步猛然頓住,轉過頭,臉色凌厲道:「你果然是來搗亂的。」

    蔣修文道:「其實每天安排各種不同的工作給您,我也覺得非常疲憊。與其讓我繼續這樣和您兜圈子下去,倒不如希望您能夠理解您父親的心情而主動做出妥協。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張知冷聲道:「你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當然。在來之前,我就已經將您和他的資料都記在了腦海裡。」蔣修文嘴角微微翹起,「等您和他徹底斷絕聯繫之後,我會自動將他的資料刪除出去的。」

    張知沉聲道:「他是公司最大牌的藝人。」

    「這點您不用擔心。EF與他的合約在明年下半年到期,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提前解約,公司並不會損失多少。至於大牌,我已經請人與顏夙昂的現任經紀人接觸。如果沒有意外,明年我們公司會擁有一位真正的最大牌藝人。」蔣修文成竹在胸。

    張知拳頭握得死緊。

    這種硬生生被人拖進陷阱裡,掐著脖子踩著腦袋的感覺讓他全身上下的怒焰像火山一樣,不斷地沸騰、衝撞,想要找個噴發口。

    「生日還要親自送蛋糕上門,我大概是第一個。」喬以航的聲音隔著門從樓梯間傳來,同時,門被慢慢推開。喬以航雙手捧著蛋糕,艱難地從門縫裡擠進來。西裝外套搭在他的臂彎上,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水,可見他爬樓梯爬得有多辛苦。

    張知瞪大眼睛看著他,「你怎麼來了?」問是這麼問,嘴角卻不住地往上提。

    喬以航舒了口氣,將蛋糕塞給他,「我建議你換家電梯公司。人都還沒下班,電梯就下班了,這簡直是對人權赤|裸裸的褻瀆!」

    張知眼睛笑得只剩下縫,「生日快樂。」

    喬以航斜眼,「還有呢?」

    「還有?」張知愣了下,嘴角咧得更大,「我愛你?」

    喬以航眸光一閃,強作鎮定道:「不說謝謝麼?」

    「謝謝?」

    「謝我送上門,給你機會說生日快樂。」喬以航一想到爬樓梯的痛苦經歷,就想找個舒適的床躺下睡他個三天三夜。

    「我正要趕去。」雖然沒趕成,但張知還是竭力地表達了自己的誠意,「而且我剛剛讓秘書送花和蛋糕去片場。」

    「剛剛?」喬以航睨著他。

    張知張了張嘴巴,這次沒有找借口,老老實實道:「對不起。」雖說蔣修文是有意用工作來拖住他,但是忘記生日的確是他的錯。

    喬以航轉頭看向從頭到尾一直默不吭聲,看事態發展的蔣修文,微笑道:「我是喬以航。」

    蔣修文回以百分百完美的微笑,「蔣修文。」

    「其實,剛才我很不巧得在樓梯間聽到了一點你們的對話。」喬以航一點不好意思的意思都沒有。

    蔣修文從他剛才走進來一點都沒有氣喘吁吁的樣子就已經知道了,「無所謂。你本來就有聽的權利。」

    喬以航道:「那有沒有提問的權利呢?」

    蔣修文目光微閃,泰然道:「請便。」

    「我很好奇,合併案的顧問有什麼權力干涉EF藝人的簽約。」喬以航淡淡地問道。

    張知立刻站到同一陣線,「作為公司代總經理,我並沒有將這個權力下放給你。」

    蔣修文波瀾不驚道:「你或許可以把我看做董事長的代表。」

    張知眉頭一皺。

    一旦今天的事情牽扯到張復勳,就意味著事態的嚴重性擴大。他以前沒有涉足這一行所以不清楚張氏集團在娛樂圈的勢力,如今在EF呆久了,自然就知道張氏如果想要弄垮一個明星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

    他不由擔憂地看向喬以航,心頭一黯,暗暗盤算起一會兒怎麼打電話給那隻老狐狸解釋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把魔爪伸到喬以航的身上。

    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喬以航轉頭。望著這張熟悉的臉,熟悉的表情,熟悉的眼神,來之前的空虛和焦慮統統一掃而空,名為幸福的泉水慢慢注入心扉。

    其實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有了認命的打算和覺悟。心情和情緒被人牽動到這個份上,他要是再掩耳盜鈴,自欺欺人,那就真的比穿新裝的國王還蠢了。

    只是這打算和覺悟才剛剛火熱出爐,還來不及降溫和仔細思量,事情就發展得超出意料。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因為他感到身體裡正翻湧著一股衝動,而且已經翻湧到了頭頂,不自主地控制了他的思維和口舌。

    「既然只是代表,」喬以航聽到口舌在衝動地擺弄下,說出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話,「那麼,還是讓我和張董事長親自談吧。」

    張知側頭瞪著他,眼睛直瞪瞪的。

    他剛剛說和他父親親自談。談?談他們的將來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認了?!

    儘管心裡不斷地懷疑著耳朵聽到的事實,但張知的眼睛和嘴角卻像扯著線似的不停往上拉。

    蔣修文似乎也很意外,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波瀾,但很快恢復正常,「我會為你盡快安排。」他轉身,準備按電梯,就聽張知在那裡得意地笑道:「蔣……顧問!電梯好像被你停在頂樓了。」

    蔣修文轉身,「謝謝張總監的提醒。」

    張知見他毫無尷尬地走向樓梯間,不禁暗暗佩服他的臉皮。不過現在顯然不是關注別人的時候,他捧著蛋糕,身體朝喬以航靠過去,笑瞇瞇道:「老婆……」

    喬以航眉頭一挑,「你叫我什麼?」

    「生日快樂!」張知湊過去親他。

    喬以航無奈地幫他接過蛋糕。

    張知吧唧一下,將嘴唇印在他的臉上。

    秘書望著兀自沉溺在甜蜜氛圍的兩個人,鬱悶地想:她究竟什麼時候才能下班啊?



誰更狠(中)

    過了十二點,電梯終於重新啟動。

    不過這件事除了終於被釋放回家的秘書之外,沒什麼人關注。

    張知和喬以航坐靠著落地玻璃窗席地而坐。

    蛋糕放在中間,兩人用叉子一點一點地勺著吃。這個蛋糕還是喬以航在片場附近隨便買的。因為時間有限,所以除了蛋糕之外,他們只有兩杯礦泉水。

    喬以航因為要減肥,所以只勺了幾口蛋糕。張知則負責幫他刮掉蛋糕上的奶油。

    「萬一我變成胖子了怎麼辦?」張知邊吃奶油邊笑著問。

    喬以航頭也不抬道:「抽脂。」

    張知沒好氣道,「你就不能說好聽一點的嗎?」

    喬以航道:「抽脂一定會成功。」

    張知:「……」

    喬以航放下叉子,抬手看了看手錶,「我再坐一會兒就要走了。」

    張知皺眉道:「這麼快?」

    「連導只給了我三個小時的假期。」喬以航道,「兩點還要拍一場夜間追逐戲。」

    「兩點?」張知抬手摸上喬以航眼眶下的青黑,「你先去躺一會兒吧。到時間我叫你。」

    喬以航搖頭道:「我要回家一趟。」

    「做什麼?」

    「拿存折。」

    「……你怕我捐款潛逃?」張知發誓,他要是敢說一個是字,自己絕對會掐死他!

    喬以航沒好氣道:「要是怕你捐款,我早就掛在脖子上,帶著走了。」

    「那你沒事要存折幹什麼?」張知狐疑地看著他。

    喬以航道:「晚上摸著流口水。」

    張知眨了眨眼睛,「很多嗎?」

    喬以航道:「不,就一本。」

    張知:「……」

    喬以航站起身,隔著窗戶看著下面穿梭的車輛。

    張知看了看手錶,跟著站起來道:「我送你。」

    「不用,我打的回去。」

    張知撇著嘴角道:「然後我開車跟在你的的士後面回家?」

    「回家?」喬以航愣愣地看著他,「你還住在我家?」

    「還?」張知挑眉。

    喬以航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你還這麼賞臉地住在我家?」

    「還?」張知瞇起眼睛。

    喬以航放棄,「算了。走吧。」

    張知一把拉住他,狠狠地親著他的嘴唇,直到喬以航推開他,才道:「我不喜歡『我家』這個詞。」

    喬以航摸著嘴唇沒吭聲。

    張知攔在他的身前。他的眼睛迎著窗外的月光,極為明亮。

    喬以航放下手,微微一笑,柔聲道:「我們家。」

    張知二話沒說,又湊過去一陣狂親。

    等他親夠下樓取車,時間已經將近一點。

    喬以航擔憂地看著張知的側臉,「如果太累的話,我們可以打的回家?」

    張知轉頭,臉上滿是得意,「我看上去像很累嗎?」

    「……開車吧。」

    回到家,喬以航聞著家裡熟悉的氣味,恨不得撲到床上再也不起來。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像以前那樣,天天收工之後回家洗澡吃飯玩網游是那麼幸福的事情。

    張知先回了趟自己的臥室,然後轉進喬以航的臥室看著他的背影,異想天開道:「你們片場能帶家屬嗎?」

    「什麼家屬?」喬以航邊從抽屜裡拿存折,邊頭也不回地問。

    「比如說我。」

    喬以航將存折放進口袋,那出戶口薄在他面前一揚道:「我不記得我的戶口薄上有你的名字。」

    張知皺眉道:「這是什麼?」

    「家主和家屬認證書。」

    張知將戶口薄拿過來,翻了翻,很認真地問:「我能手工加上去嗎?」

    喬以航將戶口薄一把搶回來,「等它過期以後就可以。」

    張知認真道:「我們去美國結婚吧。」這樣他們的名字就能名正言順地出現在同一張證件上。

    喬以航用大腿關上抽屜,搭著張知的肩膀往外走,隨口敷衍道:「在去美國之前,先讓我去一趟片場。」

    去片場的路很漫長。

    喬以航斜眼看著張知的車速一直保持著二十碼上下,「我記得這輛車是有油門的。」

    張知轉頭看他,道:「我看上去難道不像很累嗎?」

    喬以航用手撐著額頭,「我可以打的去的。」

    「被劫色怎麼辦?」

    「……」喬以航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聽到有人擔心他被劫色的,「我會反劫回去。」

    張知道:「如花也劫?」

    「劫財。」

    張知失笑。

    看著他的笑容,喬以航突然不想再催促他將車開得再快點。

    其實他們剛剛只是毫無意義的閒聊,卻讓他由衷地感到愉悅。這種愉悅不是拿到大獎之後的興奮,而是一種來自心靈深處的放鬆,希望時間能夠永遠停在當下的舒坦。

    但路再長,車再慢,也有終點。

    看著片場越來越近,張知猛然踩下油門,不等喬以航緊張,車已經穩穩地停在了片場外。

    「你……」喬以航想說什麼,張知已經解開安全帶,傾身過來。

    ……

    又來?

    喬以航無語地看著他越來越近的臉。或許,他妥協得太快了一點。早知道應該熬到《黑白之間》拍攝完成的。他可不想在拍戲的當口頂著一張香腸嘴。

    想歸想,他始終沒有推開他。

    不過這次張知吻得很溫柔,就好像細密的雨水,一點點地落在他的唇瓣上。

    喬以航閉上眼睛,輕輕地回應著。

    不知過了多久,張知的唇緩緩離開。

    喬以航睜開眼睛,卻發現他正抓著自己的手,將一枚亮晶晶的東西套進無名指。

    「這次不許拒絕。」張知霸道地抓著他的手。

    喬以航無奈道:「很言情的情節。」

    「所以?」張知緊張地看著他。雖然喬以航沒有再拒絕他的吻,和蔣修文的對話好像也暗示著他已經接受他。但到底沒有聽到他親口說,心裡總是有種不上不下的忐忑感。

    「所以……」喬以航慢慢地抬起手,看了看戒指,然後雙眼一彎,淺笑道,「我勉強配合你,當一次女主角好了。」

    張知眼睛亮得蜇人,「怎麼辦?我又想吻你了!」

    喬以航解開安全帶,打開門道:「去買個果凍爽吸一吸。」

    張知見他關上門,突然下車,手扒著車頂,望著他的背影道:「對了,你和我父親……」

    喬以航回頭,聳了聳肩膀道:「等那位顧問約好時間,就通知我。」

    「但是……」張知下意識地不想讓他和自己的父親對上。

    喬以航比了個ok的手勢,「放心,我有分寸的。」

    「……」他怕的是他父親沒分寸啊。

    張知看著喬以航慢慢消失在門口,立刻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哥。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你又弟媳了。壞消息是……他和他的公公不和。」

    沈慎元終於進入劇組。

    劇本上這場戲其實是在很多場戲之前,但是考慮到場地、時間等很多因素,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事件發生的場景是酒吧。

    起因是喬以航扮演的楊巨森的手下和沈慎元所扮演的菲利普的手下起衝突,最後火勢蔓延至兩個人,最終一發不可收拾,釀成人命大案。

    戲中並沒有很明確地指出菲利普是被楊巨森所殺,但是從楊巨森的表情卻必須表現出自己殺了人,卻又拚命掩飾的感覺。

    喬以航曾經問過連覺修,楊巨森究竟有沒有殺菲利普。

    連覺修的回答是,如果連你都不知道的話,那只有讓菲利普還魂才知道了。

    究竟有沒有呢?

    喬以航在看到沈慎元扮演的菲利普出場時,突然有了答案。

    有。

    因為他看到這樣一個囂張地敢大庭廣眾嗑藥的紈褲子弟時,明顯感受到自己胸口裡醞釀著一股洶湧到難以抑制的怒氣。

    在這一刻,他忘記自己是喬以航,也忘記對方是沈慎元。

    他只記得,他是警察。一個叫楊巨森的臥底警察。


誰更狠(下)

    連覺修看著眼中閃過暴戾的喬以航微微皺眉,但沒有打斷他們。

    直到他和沈慎元念完各自對白,扭打成一團,才道:「卡。」

    沈慎元很快鬆開手。喬以航搭著他的肩膀,使勁地喘了口氣,才站直身體。

    連覺修朝喬以航招手。

    看到他,喬以航原本煩躁的情緒很快鎮定下來。有時候,連覺修那張臉堪比強力鎮靜劑,能將人從電影世界一下子抽回來。

    連覺修看著走到面前恢復正常的喬以航道:「你是不是受到顏夙昂和封亞倫的影響了?」

    喬以航一怔。他怔忡的不是連覺修話的內容,而是他說話的語氣。這種感覺就好像流氓突然開始微笑著講道理。

    「你要記住。你和菲利普的衝突是在你遇到席高和鄧北雲之前,所以現在的楊巨森還沒有受到他們的污染,現在留在他身上的還是一個警察的覺悟,而不是去下意識地模仿黑道老大的冷酷!」連覺修拍拍他的肩膀,臉色並無半分不悅,「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喬以航看著他友善的背影,轉頭問攝影師,「連導怎麼了?」

    攝影師道:「通常,這說明他還沒有睡醒。」

    攝影師的話很快得到驗證。

    從洗手間回來的連覺修氣勢大為不同。

    一個配角因為念錯一句對白,他就大發雷霆道:「你腦袋裝的是滑梯啊!所有東西裝進去都會滑出來?你能不能找個夾子把對白給夾在裡面?!」

    喬以航想,他今天應該去買彩票。能在拍電影期間遇到正常狀態的連覺修,這靠得不只是人品,還需要極強的運氣!

    但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反之亦然。

    一個人的運氣不可能總是方方面面都占的。

    所以當喬以航好不容易克制著自己揍人的情緒,將菲利普溫柔地「失手」幹掉之後,就看到蔣修文站在片場的門口。

    從外形來說,蔣修文算是不錯的。

    修長的身材,斯文的面孔,還有一種精英獨有的穩重氣場。但是想起他那天對張知說的話,喬以航就很難對這個抱有好感。

    他隨手接過一瓶礦泉水,邊喝邊朝他走去。

    蔣修文微笑道:「很忙?」

    言簡意賅的問候彷彿兩人的關係十分熟稔。

    但喬以航顯然不吃這套,單刀直入道:「張董事長讓你來的?」

    蔣修文道:「今天下午有時間嗎?」

    喬以航想了想道:「有。」

    蔣修文道:「下午兩點,我來接你。」

    喬以航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好。」

    「那麼,我不打擾你了。」蔣修文衝他點了點頭,轉身朝外走去。

    喬以航的心這時才撲通撲通跳起來。

    儘管事先已經有了計劃,但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心情依然不由自主的緊張。他不由苦笑,或許這就是以前媳婦見公婆,女婿見丈母娘的心情——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麼角色。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張復勳一定很不想見到他。這一點從婚宴上他對自己的態度就可見一斑。

    等中午吃飯,他向連覺修請假。

    原本以為連覺修一定會拒絕,誰知他只是問了句:「什麼事?」

    喬以航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見未來丈人。」

    連覺修二話沒說,「行。」

    喬以航愣了愣,還想說什麼,就見連覺修轉身幹別的事去了,壓根沒多問的意思。他心頭一暖,有時候,什麼都不問比什麼都問更讓人感動。

    連覺修走到化妝間,鎖上門,確定不會有人闖進來之後,立刻撥電話給高勤,「成了。」

    高勤在那頭施施然道:「預產期什麼時候??」

    「啊?」連覺修沒回神。

    「你不是說你和賈志清的無卵產子成了嗎?」

    「你每天到底在想什麼?」連覺修突然覺得自己對這個老朋友一點不瞭解。

    高勤道:「從你們的鬱悶中追求我的快樂。」

    「……」連覺修道,「我突然後悔給你打這個電話了。」

    高勤道:「你的突然太突然了。你剛才說什麼成了?」

    「喬以航剛才請假說要去見老丈人。」

    高勤在那頭沉默半晌,然後道:「知道了。」

    「然後?」連覺修豎起耳朵。

    「我會按時幫他交住房公積金和養老保險的。」

    「難道你以前都不按時的嗎?」看來,伊瑪特這家公司也沒外頭傳得那麼好。連覺修想,幸虧他早早把他家賈志清從這家黑公司裡解救出來了。

    高勤道:「我以前都精確到分秒的。」

    「……」

    正在積極為下午的見面而準備的喬以航當然不會想到連覺修已經將這件事情告訴了高勤,並且為移動公司創造了六十塊錢的電話費。

    他坐在自己的化妝間裡,看著牆上鬧鐘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隻腳的動作越來越多起來。

    沈慎元推門進來,「師兄,於姐買了點心,一起吃嗎?」

    喬以航想出去找點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又怕自己的心情被人看穿,左右想了想,還是搖搖頭。

    沈慎元縮著頭回去了,過了會兒,就看到他拿著兩塊杏仁酥從外面進來,遞給他一塊道:「很好吃的。」

    喬以航覺得有樣東西在嘴巴裡咀嚼也不錯,便沒有拒絕。

    沈慎元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邊,邊吃杏仁酥邊漫不經心地問道:「師兄準備和張總監過一輩子嗎?」

    「咳!」喬以航差點把杏仁酥噴出來,然後瞪著沈慎元。

    沈慎元茫然道:「怎麼了?」

    喬以航好不容易將杏仁酥嚥下去,「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沈慎元道:「只要把你或者張總監當做女人,這種想法就很明顯了。」

    有這麼明顯?

    喬以航後知後覺地擔心起來。

    以狗仔隊無孔不入的手段,會不會他和張知的事情被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只等著一個適當的爆破口?畢竟他和張知同居是實實在在的鐵證。

    沈慎元見喬以航發怔,連忙道:「不過師兄放心,我會保密的。而且有高董在,一定能把這件事壓下來的。」

    喬以航突然將杏仁酥一口塞進嘴巴,慢慢地咀嚼著,「其實,也沒什麼關係。」

    沈慎元愣愣地看著他,顯然不懂他為什麼這麼說。

    喬以航突然岔開話題道:「你的演技很不錯,怎麼練的?」

    沈慎元想也不想道:「不用練。直接當自己是戲中角色就好了。」

    ……

    沈慎元見喬以航瞪著他,音量又小了點,「真的。人是很多面的,每個人都有著被壓抑的本性,溫柔、瀟灑、凶殘……其實有時候人看到別人這樣做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模仿和羨慕,那麼說明,你身體裡是有這種性格的。反正我們是演員,所以我們只要找到這一面,把它釋放出來就好了。」

    喬以航看著他,「聽起來好像沒什麼科學依據,但是又有那麼一些道理。」

    沈慎元道:「我個人的總結。」

    「我試試看。」

    沈慎元期待地點頭。

    喬以航突然翹著蘭花指,衝他的腦袋一戳,掐著嗓子道:「死鬼,讓你出去鬼混。下次再敢,我閹了你!」

    沈慎元:「……」

    喬以航停下動作,審視著鏡子中的自己。

    沈慎元:「……」

    「好像還不錯。」喬以航恢復正常。

    沈慎元半天,才感慨道:「師兄一定把這一面掩藏得很辛苦。」

    喬以航:「……」他只是想挑戰下高難度而已。

    下午兩點,蔣修文果然準時出現在片場門口。

    喬以航穿著連覺修贊助的黑西裝白襯衫上車。

    蔣修文笑道:「很精神。」

    喬以航微笑道:「我想留個好印象。」

    蔣修文並沒有譏嘲,反而回答道:「應該的。」

    兩人之後一路沉默到集團總部。

    蔣修文送他直達董事長辦公室門口。

    秘書見到蔣修文,立刻站起來道:「董事長說他有個視頻會議,要四點鐘才有空。」

    蔣修文看向喬以航。

    喬以航面不改色道:「沒關係,我有時間。」其實在他來之前,他就已經想到張復勳會對他諸般刁難,但沒想到他刁難的級數這樣幼稚。

    蔣修文想了想道:「我幫你找一台閒置的電腦,省的你太無聊。」

    喬以航對他突然改變的態度十分好奇。

    蔣修文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淡淡道:「我並沒有改變我的立場。我只是盡我的待客之道。」

    既然這樣,喬以航也沒有推脫的必要,「謝謝。」

    有了台電腦,時間總算不太難過。

    喬以航掃完雷,又開始玩紙牌。

    直到三點五十五分,秘書過來邀請他過去。

    喬以航依依不捨地看著即將通關的紙牌,確認道:「這台電腦,能不能不關?」他一會兒還想回來繼續。

    秘書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無語兩個字,但嘴角還是邊往上翹邊道:「當然,可以。」

    董事長辦公室有兩面落地窗,陽光極好,視野開闊,連帶人的心胸都一下子寬敞起來。但張復勳顯然在這間辦公室裡呆得太久,久得已經免疫了。

    所以他對喬以航依然帶著極強的敵意。

    「你知道張知即將擁有什麼嗎?」

    喬以航含笑道:「我。」

    張復勳呼吸一重,冷聲道:「那你知道他即將失去什麼嗎?」

    喬以航笑容不變,「我不知道,因為那取決於您。」


127救兵到(上)


    張復勳感到胸口沸騰這一股怒氣,就像張知每每惹怒他一樣。但他很快又壓抑了下去,只是面色更為沉凝,「你的口才不錯。我看,就算不當明星,也不會沒飯吃。」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他靜靜地看著喬以航,等他臉上的從容破出裂痕。

    但他失望了。

    喬以航微笑道:「就算不靠口才,我也不會沒飯吃。」他朝前走了兩步,和張復勳的距離只隔著一張桌子。

    因為站著和坐著的關係,張復勳不得不仰面看他。

    張復勳不經意地將椅子往後退出一步。

    喬以航從口袋裡拿出存折,翻到最新的一頁,伸手在張復勳面前晃了一下。

    張復勳的目光下意識地跟著他存折,也晃了一下。但由於喬以航的動作太快,他只看見一長條的數字,其他都沒看清。

    喬以航道:「我算過了,以我現在的存款,完全可以負擔兩個人的下半輩子。」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完全不工作的情況下。」

    張復勳眼神一厲,「你要我兒子跟著你的吃苦?」

    「不用吃苦。」喬以航重新將存折在他面前一晃,「我保證,至少不會比在公司裡做牛做馬十幾個小時苦。」

    張復勳冷冷地瞪著他道:「你準備讓我兒子吃軟飯?」

    喬以航道:「沒什麼軟飯不軟飯。就是兩個人的大鍋飯。」

    張復勳右手要用盡全力握著扶手,才能勉強控制自己不拍桌而起,「你想讓他變成廢人嗎?!」

    喬以航認真道:「不會。我會支持他讀完書,至於以後要做什麼,都可以隨他的意願。」他見張復勳臉色難看,極為補充一句緩和氣氛道,「如果能繼續留在EF的話,當然更好。」

    張復勳想也不想就否決道,「他要留在張氏,就必須照著我安排的路走!」

    喬以航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不是每個計劃書都能收到意料中的效果的。」

    張復勳瞪著他,「什麼意思?」

    喬以航道:「我只是想按照您慣用的思維來解釋。」

    張復勳道:「你和他認識才多久?他是我的兒子,難道你比我更瞭解他?」

    「你知道他內褲什麼顏色嗎?」喬以航施施然開口。

    張復勳窒住,臉色慢慢由黑轉綠。

    喬以航肯定道:「黑色和深灰色。」

    砰。

    張復勳的手終於忍不住拍在桌上。

    與拍桌聲同時響起的是推門聲。

    張知帶著一陣風衝進來。秘書站在他的身後,慌張地看著張復勳道:「董事長,需要不要我叫保安?」

    張復勳擺擺手,「認識下,這是我的二兒子。」

    秘書吃了一驚,低頭向張知打了個招呼,就急急忙忙地幫他們關上門。

    張復勳對著張知,努力地緩了緩臉色,「你怎麼來了?」

    張知擔憂地望著喬以航,「你沒事吧?」

    喬以航有點頭疼。

    早知道,他應該和張知事先通個氣的,戲演到這裡,要是被揭穿可大大的不妙。

    張復勳見兒子一進來,關心的不是老子,而是自己的眼中釘,心頭的火頓時被加了一把油,疾言厲色道:「他剛才說你要離開張氏?這是真的?」

    喬以航眉頭一皺,剛想反駁他並非這個意思,就聽張知站在他身後,堅定道:「他說的,就是。」

    張復勳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那你真的要照他說的,每天吃他用他的,當一個吃軟飯的廢物?」他氣在頭上,而不管話好聽難聽,一股腦兒丟了出去。

    張知不明前因後果,但聽他這麼說,也能猜到個大概,便道:「他不介意,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張復勳猛地站起來,手指直直地指著他的鼻子道:「我張家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不要臉的東西?!」

    張知以前見他的發怒,心頭總是跟著燃燒器一把火。但此刻,他看到喬以航站在身前不遠處,心裡頭的火就好像木柴不夠似的,怎麼都燒不起來,連帶說話也溫和起來,「因為你沒帶安全|套。」

    張復勳胸口那口氣頓時哽住了,抖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喬以航想笑,但又覺得這個時候笑出來的話,恐怕張復勳真的會恨他們一輩子,想了想,拉著張知對張復勳道:「我和張知是認認真真地談戀愛。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

    張復勳氣得發抖,「你結婚?民政局不給辦,你結個屁婚!」

    喬以航見他爆了粗口,知道心裡氣極了,語氣更加柔和,「國外行。到時候,我想和他一起去加拿大。他的學校在美國,上學也方便。」

    張復勳和張知都詫異地看著他。

    張復勳原先以為他拿存折,說什麼結婚都是演戲,反正他是演員,塑造個為愛奮不顧身的角色也不難,但聽他將未來規劃得如此詳細,竟是真心的!

    而張知則是著急,「那你呢?你的事業怎麼辦?」

    他進入這一行也有時日了,當然知道發展到喬以航這樣有多麼不容易,每年進娛樂圈的新人這麼多,又有誰能像他這樣穩坐三年的歌壇天王,且借勢進軍影壇和天王級導演合作?雖然《黑白之間》還沒有殺青,更沒有上映,但是光憑著連覺修這枚金字招牌,電影無論是票房還是口碑絕對都平凡不了。現在放棄,就等於放棄了成為真正的三棲天王的機會!

    喬以航微笑道:「美國不是有個好萊塢嗎?顏夙昂能去美國發展,我怎麼就不行?我還比他年輕呢。」

    張知瞪著他,似乎想看出他眼底的不甘。

    喬以航大大方方地被他看著他,笑容依舊。

    若有不甘,在他做出這個決定的第一時間已經不甘過了。既然當時沒有後悔,那麼現在更不可能退縮。

    張復勳見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心底生氣一股怪異的感覺,不過很快被他壓下去。這場戰爭還沒有結束,說得好聽不等於做得漂亮。他瞇起眼睛,盯著喬以航道:「你父母知道嗎?」

    喬以航道:「我父母就在加拿大。既然打算過去,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

    張復勳冷笑道:「你覺得你父母會同意?」

    「剛開始不會,但最終一定會。」喬以航臉上帶著滿滿的自信,「因為他們愛我。」

    張復勳突然有強烈地將桌上所有東西扔到他臉上的衝動。

    什麼叫他們愛我?

    難道他反對就說明他不愛張知?

    張復勳觸及張知望過來的目光,臉上猛然一燒,惱怒道:「沒有一對正常的父母會由著自己的兒子去走歪路而置之不理!」

    喬以航道:「也沒有一對正常的父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痛苦仍舊鐵石心腸。」

    張復勳感到張知落在他臉上的目光有些刺痛,「廢話。難道做父親的就由著自己兒子去搞同性戀,去斷子絕孫?」

    喬以航望著他眼中那抹深痛,喉嚨一干,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樣真的好嗎?

    雖然是張知先來招惹他的。但張知畢竟才二十歲,還處於即將成熟卻仍未完全成熟的階段。他的人生的思考和體悟還太少。會不會等做出選擇之後,才發現錯了?

    張知見喬以航眼中一片茫然,半晌沒說話,突然接上去道:「為了傳宗接代生個兒子,卻不管他,不理他,不喜歡他,倒不如不生。人都是有感情的,誰也沒資格為了自己的私慾去抹煞別人的感情。」

    這次輪到張復勳啞口無言。

    他想起張知從小到大和自己屈指可數的見面,氣勢就矮了一截。

    他見兩人都沒吭聲,上前拉住喬以航的手,對張復勳淡淡道:「爸,這老婆我認定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他說完,也不管張復勳臉色多難看,逕自拉著喬以航就走。

    喬以航想了想,還是在出門之前,沖仍怔怔站在原地的張復勳揮了揮手,「張……伯父再見。」

    張復勳:「……」誰想和他再見!

    喬以航和張知走進電梯,突然倒向一邊。

    張知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他道:「你怎麼了?」

    喬以航深深地吐了口氣道:「有點腿軟。」

    張知失笑道:「你剛剛明明表現得很厲害。」

    喬以航抬起頭,感慨道:「從小到大,我都是尊老愛幼的模範。」

    張知想了想,道:「我爸不老。」

    喬以航咧了咧嘴角,「謝謝。我心裡好受多了。」

    張知湊過頭去,用極曖昧的聲音挑逗道:「對了,剛才我爸說你要養我一輩子?」

    喬以航看了他一眼,道:「騙他的。」

    張知道:「那好吧。我養你一輩子。」

    喬以航道:「怎麼養?」

    「怎麼都能養。」張知盤算道,「我想過了,回美國,我能在車行找一份工作。雖然剛開始會過得拮据一點,但等我畢業之後,再另外找一份收入高的工作,條件就會有所改善。」

    他的腰肢一緊,被喬以航抱住。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喬以航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張知反手將他摟得更緊,笑著用額頭蹭了蹭他的頭髮,「好像是我追求你的。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才對。」

    電梯門叮得一聲打開,還是在原來的樓層。

    秘書站在門外,瞪大眼睛看著他們。

    張知按下負一樓和關門鍵,衝她淡淡道:「習慣就好。」



救兵到(中)

  來到地下車庫,張知邊打開車門,邊問道:「去片場?」他問得漫不經心,但眼角餘光卻一直看著喬以航的表情。
  喬以航道:「下午請假了。回趟家吧。」大戰歸來,他全身上下都乏力。
  「哦。」張知嘴角微微翹起,又很快拉平。
  喬以航原本想躺一躺,但晃來晃去的車讓他不得不睜大眼睛盯著路,「為什麼開這麼快?」
  張知瞟了眼車碼表,「沒有超速。」
  喬以航皺眉,「那為什麼我覺得剛才你拐彎的時候好像在漂移?」
  張知面不改色道:「因為你太睏了。」
  喬以航看著街道一條條地飛快往後縮,默默地繫上安全帶。
  
  回到家,喬以航懶得理眼中閃爍著莫名興奮的某人,直接進浴室洗澡。
  想一想,加入劇組以來,他就沒有好好地在家裡洗過澡了。劇組的浴室是淋浴,根本沒有浴缸舒適。
  他放好水躺下,身體的疲倦立刻排山倒海襲來,幾乎將他淹沒。
  拍戲的壓力,和張復勳對峙的壓力,都一層一層從內心深處穿透出來,釋放到四肢百骸。
  門卡噠一聲。
  喬以航懶洋洋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個黑影壓下來,牢牢地封住他的嘴巴。
  「唔。」喬以航皺了皺眉,伸手想去推他。
  之前也有過很多次親吻,但從來沒有一次是他赤|裸著身體。
  但張知的身體好像燒紅的鐵板,又燙又硬,而且溫度似乎還在不斷升高。
  感應到喬以航的抗拒,張知加深了吻,五指插|入他的頭髮,腳慢慢地伸進浴缸裡去。
  嘩啦啦的水聲讓喬以航從迷失中找回一絲清醒,他抬手按著張知鎖骨往後推。
  銀絲從兩人嘴角勾出,然後繃斷。
  說不出的曖昧。
  喬以航氣喘吁吁地看著他,這才發現他除了內褲之外,居然也光著身子。
  「你做什麼?」他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
  張知垂眸,慾望在眼中閃爍不定,「做我一直想做的事。」
  喬以航皺眉。
  「就算吃軟飯,我也要吃得光明正大啊。」張知低笑著,嘴唇又靠了過去。
  喬以航預感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儘管他心底已經默認和張知的關係,也做了一定的心裡準備和建設,但事到臨頭,作為他的身體又生出隱約的抗拒。
  但張知的行動力顯然比他的想像力要強。
  喬以航的下面很快被拿捏在他手裡輕輕地搓揉,「你……嗯……」喉嚨發出陌生的呻吟。他的手下意識抓住張知的胳膊,但張知不為所動,反而加快手裡的動作。
  喬以航原本就疲憊的身體更是一陣發軟。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釋放了。
  張知的手很快轉移陣地。
  喬以航睜開眼睛,無聲地看著他。
  他現在所作所為顯然顛覆了他的認知,不止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受到一定的衝擊。按理說,他應該推開的。
  但是當他看到他一臉認真和壓抑的樣子,握著他手臂的力量莫名地有些放鬆。
  張知感覺到喬以航身體越來越僵硬,心陡然一沉,慢慢地放鬆了手,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喘息。
  雖然目前的情景他在現實在夢裡都肖想了很久,但終究走不到最後一步。他不願意勉強他,哪怕……他已經忍耐地快要崩潰。
  他的身體緊貼喬以航,每個心跳,每個起伏,每個掙扎都毫無保留地傳遞了過來。
  喬以航想起小時候他看鄰居夫妻吵架時,他問母親為什麼她和父親這麼和睦。他至今仍清晰地記得她的答案——
  一個凹,一個凸才能成為夫妻。一個進,一個就要退。只有互相配合,才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沒道理別的檻都邁過去,卻倒在彼此這道檻上吧?
  喬以航嘴角慢慢地綻放開無聲的笑。
  張知屁股一涼,發現喬以航竟然幫他脫了褲子。
  他抬起上半身,驚訝地看著他。
  喬以航的手輕輕摸上他的後背,微笑道:「我很累,所以不要太久。」
  「……」
  張知什麼都沒說,這種時候爭分奪秒地幹活最重要!
  
  由於兩個在這方面都是新手,所以第一次折騰了很久仍沒有折騰成功。
  張知不死心地抱著喬以航補時一場,才總算勉強合格。
  但這麼折騰下來,兩人都筋疲力盡。
  張知等喬以航昏睡過去,立刻套上衣服出門。
  喬以航睡得迷迷糊糊,感到自己正趴在床上,有人又在惦記他的屁|股,不由低喃道:「別鬧。」
  「我上藥。」看著微微紅腫的傷口,張知又心疼又懊惱,用無名指輕輕地抹了掉藥膏塗上。
  喬以航身體微顫,隨即就隨他去了,「六點叫醒我。」
  「我幫你請假了。」張知不敢苟同地瞪著他的後腦勺。
  喬以航其實也實在沒把握自己能在這種狀態下,若無其事地爬起來去片場,便道:「連導怎麼說?」
  張知見他沒不高興,鬆了口氣道:「他問什麼原因,我說意外傷害。」
  「……」喬以航道,「然後?」
  「然後他說,高勤好像沒保這個險。」
  喬以航愣了愣,「啊?」
  張知上好藥,將藥膏丟一旁,在他身邊躺下,輕輕地幫他蓋好被子,然後摟著他的腰,在他的眼瞼上輕輕落下一吻,「睡吧。」
  喬以航看著自己在他眼底的清晰倒影,突然剛才那麼點兒痛苦也不算什麼了。
  「下次要買潤滑劑。」
  「什麼?」張知愕然,但喬以航已經閉上了眼睛。
  
  半夜醒來。
  張知便看到喬以航躡手躡腳地往客廳走。他揉了揉眼睛,也跟著起身。
  客廳的燈亮起,喬以航半跪在電話機旁的沙發上,熟練地撥下一連串號碼。
  「媽。」
  「嗯,很好。沒有,沒有感冒。」
  「爸在嗎?我有事要說。」
  「我想結婚。」
  「真的。」
  「他叫張知,二十歲。」
  「……是個男人。」
  喬以航拿著話筒沉默很久,才慢慢放下。
  張知忍不住問道:「媽媽說什麼?」
  喬以航回頭苦笑道:「什麼都沒說。」
  張知眸中的亮光頓時黯了下去。
  喬以航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他身邊,摟住他道:「不要擔心。她只是需要時間。」
  張知更加用力地抱緊他。
  ……
  「天開始冷了。還是回床上抱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以航冒出很煞風景的一句。
  
  連覺修原本想將喬以航的戲份全都拍完,但看了喬以航那天的表現之後,他決定循序漸進。這樣能更好地調節演員的情緒,這樣帶來的直接麻煩就是檔期。
  不過憑著連覺修這面金字招牌,其他演員就算不滿也絕對不會說出來。
  喬以航趁機騰出了一段空檔期,但高勤很快又幫他塞滿了。
  新專輯的銷售量並沒有達到預期。
  儘管有喬以航坐鎮,但藍雨晴和沈慎元的號召力顯然還不夠。而專輯上市的時間,又錯過了《幸福果樹》的餘熱期,造成了比較尷尬的局面。
  為了挽回頹勢,高勤做最後努力,讓暫時抽出時間的喬以航加入宣傳大軍。
  對此,張知嚴重不滿。
  「唱片的宣傳應該由唱片公司來安排。他太多管閒事了。」最主要是,居然把日程安排得這麼密密麻麻!
  喬以航邊吃著張知做好的三明治,邊道:「天聲獎快到了,提高曝光率是必要的。」
  張知道:「不用問也知道結果。」
  喬以航抬眸看他。
  張知自豪地笑道:「我老婆是世界最棒的。」
  「……我討厭老婆這個詞。」
  「喬喬?」
  「不喜歡。你還是叫大喬吧。」
  「那和別人有什麼區別?要不叫航航?」
  「想個有男人味一點的!」
  ……
  「喬老大!」
  「……」
  
  綜藝節目間隙。
  喬以航坐在化妝間補妝。
  手機響起,小周看了看號碼就遞給他。
  「我哥回來了。」張知開門見山。
  喬以航對張識謙的印象很好。在那次婚宴上,他和張復勳兩人的對比實在鮮明。
  「他說晚上請我們吃飯。」
  我們兩個字無疑是一種承認。
  喬以航道:「晚上我有行程。中午不行嗎?」
  張知道:「我去問問。」
  過了會兒,張知電話又過來,「中午他也有行程,所以改夜宵。」
  「好。」
  喬以航掛掉電話,開始煩惱如何讓自己在這段期間保持身材。他可不想回劇組的時候被連覺修罵像隻豬。

作者有話要說:/(o)/~~我盡力了。




救兵到(下)

  張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從喬以航和張知拜訪之後,室溫就一直保持在零度以下。
  秘書從來沒想過自己當初擠破腦袋才擠進來的職位居然潛藏著和考察南極同等的危險。
  她看著辦公桌上自己親手書寫的座右銘,暗暗為自己鼓勁。
  習慣就好。
  她一定可以的!
  
  張識謙一出電梯,就看到那位平時業務嫻熟、笑容真摯的秘書正對著自己的桌子呲牙裂嘴,不由好奇地問道:「牙疼嗎?」
  秘書倏地抬起頭,面部表情在抬頭的剎那綻放出笑容,「張助理。」張識謙曾經在張復勳身邊當過一陣子的助理,以至於她現在都改不了口。
  張識謙語重心長道:「牙疼就要去看醫生。」
  秘書想說自己並沒有牙疼,但是這樣一來就要解釋自己剛才在做什麼,想來想去,她決定用萬能型的回答:「習慣就好。」
  張識謙見狀也只好由著她去,「父親在嗎?」
  「在的。」秘書想提醒他最近張復勳的心情不好,但張識謙已經快手快腳地敲門進去了。
  
  張復勳腦海中還盤桓著喬以航和張知當天說的每字每句。倒不是他突然發現他們真知灼見,句句在理,而是檢討自己怎麼就這麼輕易輸了氣勢。事後想想,明明每一句都能反駁回去的!
  「父親?」
  張識謙差不多走到辦公桌前,張復勳才抬起頭。
  「回來了?」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即身體往椅背依靠,浮起大大的笑容,「蜜月過得怎麼樣?」
  張識謙笑道:「用掉了一半的積蓄。」
  張復勳道:「你要還留在張氏,這點錢根本不會放在眼裡。」
  張識謙知道他言下之意,打了個哈哈道:「幸好這輩子我只準備過一次蜜月,所以就算用光全部積蓄也沒關係。」
  張復勳原本就沒打算能三言兩語勸他回心轉意,順著他轉移話題道:「敏淑呢?」
  提起妻子,張識謙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坐了這麼久的飛機,太累了,我讓她先回家。」
  張復勳點點頭道:「你也應該回家休息。我這裡沒什麼事。」
  張識謙拖過旁邊的椅子,坐在他的對面,試探道:「我聽說大喬和弟弟一起來過?」
  「大喬?」張復勳原本就對喬以航不滿,聽到這個不男不女的稱呼更加反感,「好好一個男人叫什麼大喬?」
  張識謙乾咳道:「媒體給的。」
  「哼。人如其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雖然張識謙在來之前已經從張知那裡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經過,但他沒有想到張復勳竟然氣到這種程度,說話不由地更加小心道:「我覺得他對弟弟很不錯。」
  「你怎麼知道?」張復勳瞇起眼睛,「張知讓你來的?」
  這點想瞞也瞞不住。張識謙大大方方地承認道:「他跟我說了個大概。」
  「這種事情虧他好意思到處宣揚!」張復勳想想就更加氣憤,「除了你,他還和誰說了?」
  張識謙賠笑道:「他還能和誰說?我們都是最親的人,要說當然也是和我們說。」
  「最親的人?」張復勳嘿嘿冷笑兩聲,不說話了。
  張復勳的性格張識謙最是瞭解。
  他發脾氣,就說明事情還有挽救的希望。他要是連脾氣都不發了,就說明他已經鐵了心準備做什麼事了。所以張識謙看到張復勳這樣子,反倒放下心來。
  「我記得張家的家規好像是,如果繼承事業,就可以自由選擇婚姻。如果選擇婚姻……」
  他沒說完,張復勳的手就重重拍在桌上,「婚姻?兩個男人叫婚姻嗎?」他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起來。
  張識謙開始還以為自己看錯,等張復勳把書送到他面前,他才知道原來這本真的是《婚姻家庭法》。
  「看看這裡說什麼,男女兩性的生理差別,人類固有的性的本能,是婚姻的生理學上的基礎!」書上那句話被張復勳用紅筆重重地勾勒出來,在白紙黑字之間,分外扎眼。
  張識謙的手指放在膝蓋上,在張復勳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敲擊了兩下,「但是家規說的是自由選擇婚姻,也就是說,可以選擇結婚,也可以選擇不結婚。而且張知是美國籍,美國有的州是許可同性結婚的。」
  他猛然對上張復勳的眼眸。全身的怒氣彷彿都凝聚於瞳孔。張識謙幾乎能看到兩簇燃燒的火焰。
  「你非得跟著他反我?」張復勳聲音彷彿沉在海底,壓抑得不能再壓抑。
  張識謙知道,張復勳已經在爆發邊緣。
  「父親。」他歎了口氣,放低姿態道,「為了畫畫,我很自私地選擇了事業自由。在張家這一代只有我和張知兩個人的情況下,將所有責任丟給了他。所以,婚姻自由是我唯一能為他爭取的。」
  張復勳皺眉。
  張識謙繼續道:「至於後嗣,你也不用擔心。不還有我嗎?張家責任重大,我和張知一人扛一半,這才是兄弟。」
  張復勳那股要從頭頂裡衝出來的怒氣又緩緩地被壓了下去。
  他突然感到難以言喻的疲憊。
  明明是同一個世界,為什麼他們的看法和他的差別這樣大?
  一對兄弟扛一個家的責任?
  虧他們想得出來!
  張復勳將椅背一轉,望著落地窗外的風景,許久才道:「先回去看看你媽媽。她很久沒見你,一直很想你。」
  張識謙無聲地舒了口氣。
  在張家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二次據理力爭。第一次是因為畫畫。
  那次的過程他已經不太記得了,但是收尾他記得很清楚。
  「你先下去吃飯,今天你媽下廚。」
  
  張識謙很忙。
  回家和一大圈的人打招呼,然後洗澡吃飯,時間一晃就是晚上。
  夫人看他眼底掛著兩個黑眼圈,便勸他上去休息。
  等他回了房,立刻和老婆接頭。
  老婆果然順利完成任務,把張知和喬以航的關係捅給了他媽媽。
  這算是雙保險。
  他知道他母親對於他放棄繼承張氏一直耿耿於懷,現在知道張知為了個男人決定不生育肯定會暗暗高興。因為這意味著張氏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要回到自己親孫子手裡。這樣一來,她想必不會吝嗇在他父親耳邊吹吹枕頭風,幫張知和喬以航一把的。
  想到自己一回國,就將這件事辦出眉目,張識謙心裡十分得意,和老婆纏綿許久才沉沉睡去。再醒來,已經是十點多。他記得自己和張知、喬以航還有飯局,便匆匆洗漱出門。
  等他走到約定的飯館,張知和喬以航都已在座。
  張知一見他,立刻親切地迎上去道:「哥。」
  喬以航也跟著站在起來。
  張識謙笑瞇瞇地摟著張知往回走,又和喬以航握了握手,「我一早給你們買了禮物,但寄到現在還沒寄到。早知道還不如和飛機一起托運回來。」
  張知道:「看到哥,和收到禮物差不多。」
  喬以航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每天和張知相處,便不覺得他改變有多大。偶爾將他如今的言行和當初認識時比對比對,差距就出來了。
  不得不說,張知現在成熟太多。
  看著張知和自己親近,張識謙不免感慨。要是喬以航早些日子出現就好了,這樣他和張知的關係說不定早就改善了。
  喬以航雖然對他很有好感,但到底不熟,所以由著張知和他兩人閒談,自己只是偶爾插兩句。
  張識謙隱約提了兩句自己今天和張復勳的交談,但沒談得太深,畢竟最終結果還沒有出來,要是和他想像的不一樣,平白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喬以航和張知倒沒怎麼放在心上。
  反正最壞的打算都已經做了,至壞不過如此,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一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張知和張識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臨去時,張識謙特地留下畫廊重開的日子,請喬以航和張知光臨。
  兩人自然滿口應下。
  送走張識謙,喬以航和張知慢悠悠地往車庫走。
  明明一段普普通通的路,明明什麼話都沒有說,但兩人內心都有無限滿足感。
  「喬喬……」
  「嗯?」威脅式的語氣。
  「……喬大哥。」
  「你下次有話還是直接說吧。」
  「萬一不是對你說的呢?」
  「我能分辨。」
  「哦?那你猜猜這句是不是對你說的。」頓了頓,又清了清嗓子,鄭重萬分,「我愛你。」
  「……」
  「你沒什麼話要說的?」不滿的聲音。
  「嗯。是對我說的。」
  「……還有呢?」
  「吱吱。」
  「……嗯?」
  「快開車門。外面很冷。」
  「……」
  
  唱片宣傳由於喬以航的加入,出現一個小高|潮,但沒持續多久,又落了下去。
  電視台和伊瑪特都知道它的潛力已經見底,也不再往這上面下功夫。沈慎元也進入了《甜蜜葡萄乾》的具體拍攝。原本他拍這部電視劇,喬以航還曾覺得是借自己的餘熱,但見識過他的演技之後,他心裡不再有這種自滿的心理。因為他很清楚,在演技上,沈慎元比他走得更遠。
  正因如此,當他再度回到《黑白之間》,他對演技的苛求比以往更甚。
  連覺修覺得很不錯。
  很多時候,不是他說再來一次,而是演員搶在他之前說再來一次。尤其是拍攝後期,這種情況更加明顯。
  顏夙昂和封亞倫兩個人飆戲飆得有點入魔。
  大概很久沒合作,所以兩人的變化都有點大,在對手戲上都呈現出於以往不同的風格來。喬以航不禁感到失落,因為在他們兩人飆戲的時候,自己只能被捲進去。受著他們的情緒和演技操控。明明知道自己這個角色應該怎麼表現的,但演出來卻總是與想像中出入。
  他想起和金爺第一場戲時,坐在金爺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明明是一樣極為普通的道具,但是卻能輔助演技發揮出不同的光彩。
  而現在,他覺得自己好像那把椅子,用力地想發出聲音,讓別人注意自己的存在,但最後卻發現他發出聲音的時候,就是顏夙昂和封亞倫希望他發揮作為椅子的作用的時候。
  這個發現眼中挫傷了他的驕傲。
  最早發現他有情緒問題的是張知。
  他旁敲側擊出問題癥結,卻不知道怎麼去解決。本來嘛,他對唱片這一桶水都還沒有裝滿,更何況是電影。所以他直接打電話給了高勤。電話中,他嚴厲批評經紀公司這種不關注藝人的行為。
  「你以什麼身份批評?」高勤懶洋洋地反問。
  「EF唱片公司代總經理。」這話張知說得理直氣壯。張復勳好像雷聲大,雨點小,沒什麼後續發展。或許張識謙真的起了作用,又或者他一時還沒想好對策。總之,他依舊在EF上班下班。而他和喬以航的同居關係依舊沒有曝光。
  「他拍電影關唱片公司什麼事?」
  張知惱羞成怒道:「那他老公行不行?」
  「有結婚證嗎?」高勤輕飄飄一句又將他堵了回來。
  張知豁出去了,「有事實!」
  「……那行。」高勤掛下電話後,並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找了金爺。
  沒辦法,拍電影,他也是外行。
  
  金爺的戲份在兩天前就已經殺青了,所以當喬以航看到他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微微吃了一驚。
  「方便說兩句嗎?」金爺一屁股坐在他面前。
  喬以航笑道:「兩句會不會太少?」
  「聽說你最近狀態不佳?」金爺是直性子。
  喬以航沉默了下,「倒不是狀態不佳。」
  「嗯?」
  「只是覺得,」他目光看向坐在另外一頭休息的封亞倫和顏夙昂。論外表,他自認不會輸給這兩個人。哪怕時間已經在他們身上沉凝出各自獨特的氣質。「被比下去了。」沒有太多華麗的辭藻,他用了最簡樸的一句話。
  金爺拍拍他的肩膀,「因為你是配角啊。」
  「……」喬以航想,一擊斃命,絕對就是這個意思。

得與失(上)


    儘管金爺安慰的技術不怎麼樣,但喬以航到底放下了心理包袱,在演戲中開始重新尋找自己的定位,雖然自己的表現沒有如他想像中的那樣搶眼,但到底也不像之前那樣,一味被拉著走。連覺修咆哮的次數也比之前少了許多。

    其實金爺有句話沒有直說,那就是以喬以航現在的經驗和演技,就算再怎麼努力也比不過顏夙昂和封亞倫的。喬以航的進步雖然很快,但以前底子差,所以就算突飛猛進,也不可能一下子成為影帝級別。但他相信,他需要的只是磨練。這部戲已經成為他的晉陞階,讓他步入正軌,顏夙昂和封亞倫給他的壓力也會成為一種變相的動力。再往上走的路,只會越越來越簡單。

    饒是如此,金爺還是時不時地出現在片場,給予他指點。

    這個場面被不少狗仔隊拍下,取名為戲裡戲外的父子情深。

    在電影殺青之前,《黑白之間》的片場故事就開始搶佔各大版面。一來是電影裡新聞人物太多,二來這部電影的關注度高,所以媒體也樂得現場取材。

    隨著電影臨近殺青,金花獎的參賽勢力也逐漸浮出水面。

    連覺修之所以趕得這麼急,為的就是今年的金花獎,所以很多影迷、評審都對它抱有很大的期望。

    但對喬以航來說,金花獎還早,天聲獎卻已經到了。

    說實話,在音樂上他的獎項他已經拿得太多。托福於近幾年唱片業的不景氣,每回上台都可以看到台下坐著的來來去去就是這麼幾個人。大家對誰拿獎誰拿大獎心裡多少都有點數。不少新人倒是冒出頭拿了回新人獎,但下次哪裡再見卻又不知道了。

    今年的天聲獎和往年不同的是,封亞倫和顏夙昂都回來了。

    同一首《魔法方舟》,十個提名。

    三個最佳男歌手,三個最受歡迎男歌手,一個本年度最受歡迎天聲獎,一個最佳作曲,一個最佳作詞,一個MTV最佳畫面。

    喬以航壓力倍增。

    張知見他穿著西裝不停地走來走去,終於受不了道:「小周不是六點來接你嗎?」

    「嗯。」喬以航整了整領子。

    「現在才四點。」張知不滿地舀著火龍果。

    喬以航轉身道:「這套是不是有點太大眾了?」

    張知撫額,「要不要給你一條床單一個火炬,讓你扮雅典娜?這個搶鏡。」

    喬以航不理他,接著自己的話題自言自語道:「穿高勤送來的那套會不會更好一點?」

    高勤那套是火紅色的。就是他拍《魔法方舟》MTV時穿的那套。搶鏡歸搶鏡,總覺得在大會上穿這種顏色,好像顯得太輕浮了點。

    張知放下火龍果,朝他招招手。

    喬以航挑眉。

    「領口沒扣好。」

    喬以航走過去,蹲下身,仰頭道:「哪裡?」

    張知手指嫻熟地幫他將襯衫解開。

    「你做什麼?」喬以航看著自己的襯衫一路敞下去,露出精壯的胸膛。

    張知雙手伸進他的衣服裡,整個人撲上去,壓著喬以航倒在地毯上,壞笑道:「穿衣服只會讓你越來越緊張,不如做做運動。」

    喬以航拍拍他的屁股,「別鬧,起來。」

    「沒鬧。」張知從褲袋裡拿出一隻藥膏似的東西,「潤滑劑,我這次準備了。」

    喬以航沒好氣道:「今天不是時候。」

    「就當我為你踐行。」張知俯身,一邊輕輕地舔著他脖子,一邊用身體磨蹭著他。

    喬以航的手從背上縮回來,突然開始撓他的癢癢。

    其實他的手撓在身上也沒多癢,但是兩隻手在身上撓來撓去,讓張知下意識地往旁邊一縮。喬以航趁機脫身,站起來。

    張知坐在地上,一臉幽怨地瞪著他。

    喬以航拍了拍褲子,認真地問道:「這套真的不錯?」

    「……」張知將頭埋進沙發的靠墊裡。

    在小周到之前,兩人又鬧了一回,張知的陰謀還是沒有得逞,只好無奈地換衣服做準備。

    EF唱片公司的老總前陣子就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收到調令,去了集團總部。大家都知道這是給張知騰地方,但集團總部到底比分公司的發展前景要大,想要從奴隸晉陞奴隸主,就得從總部尋求突破。所以原先的老總也沒什麼怨言,收拾好東西就屁顛屁顛地走了。

    跟他一起走的還有蔣修文。DRM的合併計劃就此擱淺。聽說蔣修文離開EF就直接去了DRM公司,準備將它拆賣。

    DRM的老總來過一個電話,類似於哭求他向張復勳美言幾句之類的意思。要是DRM沒了,估計他也得重新換飯碗。張知敷衍了幾句,大概對方也聽出了他的意思,訕訕地掛了。

    所以,總部的陞遷令雖然還沒有下達,但張知成為EF唱片公司一把手的事已經是鐵板釘釘。

    張復勳終究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眼,沒有動手。張知和喬以航都鬆了口氣。做最壞打算只是做打算,要能不實行當然還是不實行的好。

    天聲獎雖說是音樂界的盛世,但張知現在已經是唱片公司老總,這種獎項他本來是可參加可不參加的,但有了喬以航的提名,他決定將這項盛世列入自己每年的規劃中去——當然,只要他和喬以航都還在EF,每年的提名都不會少掉喬以航的份。

    兩人各自換好衣服,喬以航和小周先出發。

    張知則等他們走了半個小時後,才開著車從車庫出來。

    儘管地下情人是他提議的,但是真的做起來還是覺得委屈。

    更委屈的是——

    潤滑劑買了這麼久,居然還沒有用!

    唱片銷量不景氣,但天聲獎的收視率還不錯。很多觀眾還是願意守在電視機前看看那麼多明星走秀唱歌的。

    喬以航的位置被安排在封亞倫和沈慎元中間,一來是因為他們最近經常一起上報,二來都是一個經紀公司。顏夙昂隔得稍遠,同張佳佳一道。張知更遠,坐在後排靠中的位置,旁邊坐的是張復滿。

    沈慎元壓低聲音道:「師兄,聽說你和EF的合約快到期了。」

    喬以航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喝喝茶,嗑嗑瓜子,就知道了。」沈慎元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八卦的追求。

    喬以航前陣子一直做著最壞打算,所以對唱片合約也是抱著到期就到期的心思,後來是拍戲太忙,高勤又沒提起,所以給忘了。聽他這麼一說,他倒想起張知似乎從來沒提過這件事,心裡不免有幾分不舒服。

    「你不打算續約了?」沈慎元小聲道,「不會是為了避嫌吧?」

    「有什麼好避嫌的?」喬以航邊嘴上反問,邊心裡疑問:難道他是為了避嫌,不打算簽了?

    沈慎元道:「我還聽說EF準備請大神回來坐鎮。」

    一直保持沉默的封亞倫突然冒出一句,「顏夙昂兩年都未必有時間出一張唱片,簽了他跟簽了個菩薩差不多。」

    沈慎元好奇心勾起來,探頭過去道:「大神很忙嗎?」他記得這幾年顏夙昂接的工作不多啊。

    封亞倫道:「好歹他也是豬肉鋪老闆的愛人,要看店的。」

    「……」沈慎元半天才道,「豬肉鋪?」

    封亞倫道:「聽說全年無休的那種。」

    沈慎元汗涔涔地縮頭回去了。

    頒獎典禮很快開始。

    天聲獎和金花獎不同,天聲獎頒獎是穿插著受關注的和不受關注的在一起。所以才進行一般,最佳男歌手獎就揭曉了。

    提名的MTV從大屏幕上簡略地帶過。

    嘉賓在台上拚命活躍氣氛,「今年最佳男歌手的提名都很重量級。大神,封亞倫,喬以航,蔣景軒,郭太……啊,我的手都激動地顫抖了。好了,今年最佳男歌手的得主是……咦?顏夙昂、封亞倫!」

    鼓掌聲雷動。

    嘉賓後面又小聲地說了句:「竟然有兩位?」但很快被掌聲蓋了過去。

    顏夙昂和封亞倫遙遙看了一眼,然後各自從觀眾席地兩邊走上去。

    大會又送上了一尊獎盃。

    顏夙昂和封亞倫各得其一,並肩而立,同舉獎盃,相得益彰。

    觀眾席的股掌聲也是不遺餘力。這麼多年,他們一個常駐海外,一個幾乎歸隱,像這樣兩位天王同台的畫面十分難得。很多人心裡不由對《黑白之間》又多了一份期待。

    喬以航的心突然放了回去。他頓時明白了大會評委的用心。

    顏夙昂和封亞倫在歌壇影壇龍虎鬥了這麼多年,一直是公認的對手。現在大會卻將一個獎頒給兩個人,絕對會造成城中話題。說不定還會成為天聲獎歷史上的經典時刻。無論如何,這兩個人至今仍引領著這個時代的娛樂圈。

    而自己,更不用擔心。最佳男歌手沒有了,還有最受歡迎男歌手。

    前面是質量,後面是銷量,皆大歡喜。

    果然,壓軸之一的最受歡迎男歌手收入喬以航的囊中。儘管心裡有數,但真正走上去,又是另一種感受。尤其今年的現場正坐著他未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站在台上,先例行公事般地謝過所有人,然後出其不意地抬手拉出掛在脖子上的戒指,輕輕烙下一吻,微笑道:「高人指點我今年一定要戴一枚戒指在身上,說這樣會帶來幸運。我現在相信,這是真的。所以,這枚戒指,我會佩戴一輩子!」

    現場笑聲和掌聲同起。

    天聲獎圓滿落幕。


得與失(中)

    典禮後,很多媒體都堵在門口爭相採訪。

    不管得獎的沒得獎的只要抓住就問幾句。

    喬以航向來不喜歡應付媒體,所以故意跟在封亞倫身後出去。有封亞倫在,媒體起碼可以吸引過去一大半。

    封亞倫似乎知道他的打算,在出門的時候,故意停下來吸引大部分的鏡頭。

    喬以航小聲地道了聲謝,快步朝通道走去。

    但是這麼多麼媒體,總有漏網之魚。他還沒走出多少不,就有兩家媒體撲上來問他得獎的感覺。

    喬以航只好擺出笑容道:「感想我已經在得獎的時候說過了。」

    「那你對於沒有拿到最佳男歌手有什麼想法呢?」記者不死心地想找出突破口。

    喬以航道:「我覺得顏夙昂和封亞倫實至名歸。」

    「那你覺得你以後能不能超越他們呢?」記者的問題開始往挑撥的方向發展。

    喬以航打太極道:「以後的事我還是要去找高人指點才知道。」

    記者聽到高人,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了過去,「對了,你的戒指是從哪裡買的?可以拍個特寫嗎?」

    當然不能。這是對戒,只要拍了特寫,立刻會被發現的。

    喬以航笑道:「不行。這家珠寶店沒有請我做廣告,我不做免費宣傳。」

    記者道:「對了,聽說《黑白之間》快殺青了,你預計這部戲的票房能有多少?」

    喬以航道:「有連導、大神和師兄在,我覺得這個不是問題。」

    記者還想在問,就看到一個帥氣的身影從通道另一頭走來,手裡還捧著兩束鮮花。

    「張總。」記者眼睛一亮。對娛樂記者來說,不止明星有新聞價值,豪門風雲也很有新聞價值。比如眼前這位,又是私生子,又是未來張氏集團接班人,還是一個外表不輸明星的大帥哥,怎麼看怎麼像新聞製造機啊!

    張知對記者微微一笑,然後將手中的花送進喬以航的懷裡。

    喬以航一愣,人已經被他整個抱住,「恭喜。」

    喬以航順手摟住他。

    這一幕倒沒有讓記者大驚小怪。

    畢竟喬以航得獎專輯就是EF製作的,作為唱片公司老總送一束花道賀也很正常。記者心裡想的是,不愧是張氏接班人,年紀輕輕就很懂得收買人心。

    喬以航正想著怎麼脫身,就聽張知朝門的方向喊了句,「慎元!」

    沈慎元一隻腳剛踏出門口,聽到這聲呼喚,頓覺全身汗毛一豎,然後屁顛屁顛地走過去,陪笑道:「張總。」

    「恭喜。」張知將另一束花塞給他。

    沈慎元受寵若驚。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張知朝記者揮揮手,不理他們採訪的意願,逕自朝外走。

    喬以航和沈慎元快步跟在後面。

    坐到車裡,沈慎元笑瞇瞇地問道:「姐夫真的送我回家?」

    張知頭也不回道:「我記得路口前面有公交車。」

    沈慎元笑容一垮,「這麼晚,下班了。」

    「打的吧。」張知想了想,「公司報銷。」

    沈慎元鬱悶地扯花瓣,「咦?這花看上去怎麼一點都不新鮮?」

    喬以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花。粉粉嫩嫩,每一朵都像剛摘下來似的。

    張知道:「買一贈一的贈品。」

    沈慎元:「……」

    張知最終還是將他送回了家,然後一言不發地繼續開車。

    喬以航原本以為以張知的性格,聽了今天他的得獎感應就算不激動,也應該很感動,怎麼等來等去,一點反應都沒有。還是他覺得自己的發言太大膽了?

    想到張知到現在還沒有提起過續約的事情,喬以航就覺得心頭一沉。

    難道說,他怕兩人的關係曝光?

    喬以航在大廈有一個私人車庫,能並排放下兩輛車。由於張知這輛車天天開進開出,開門關門反而麻煩,所以車庫離一直只擺了喬以航一輛車。但今天,張知去意外地遙控開門,將車開了進去。

    喬以航看著他停好車,放下車窗,又將門遙控關上,疑惑道:「你做什麼?」

    張知解開安全帶,整個人慢慢地撲向喬以航。

    喬以航愣了下,伸手接住他。

    張知抱著他,頭埋在他的肩膀上,久久不動。

    「張知?」

    「……」

    「吱吱?」

    「……」

    「戰魂無極?」

    「……老婆。」悶悶的聲音。

    喬以航反手摟住他。

    「老婆。」

    「……」

    「我想要你。」

    「這裡?」喬以航皺眉。

    張知沒抬頭,只是從褲袋裡拿出潤滑劑晃了晃。

    喬以航無言地將椅子放低。

    「老婆。」張知用舌頭舔舐著他的脖子。

    「不要留下痕跡,我明天還要拍戲。」喬以航拍拍他的背。

    「別讓人看見就行。」張知的舌頭開始往下,隔著襯衫繼續舔,在凸起處,特意停下來,輕輕地啃著。

    喬以航仰了仰頭,身體繃緊。

    張知很快解開兩個人身上的束縛,擠進他的雙腿之間。

    有了之前成功的經歷這次顯然順利了多,密閉的空間更是讓兩個人的熱情一浪高過一浪,在車庫纏綿一宿,直到凌晨才意猶未盡地上樓。

    在主流媒體對這次天聲獎一片讚歎聲中,總有幾家小媒體要出來找找存在感。諸如最佳最佳,就是獨一無二,怎麼能選兩個人搞平衡?又比如,沈慎元歌唱得一塌糊塗,怎麼能當選今年十大歌手?

    但抱怨歸抱怨,天聲獎頒都頒完了,再抱怨也不可能推倒從來。所以隨著《黑白之間》正式殺青,媒體的注意力一下子轉移了過去。

    連覺修對這部電影十分看重,宣傳力度不同以往。他自己埋頭處理剪輯等後續工作,讓演員們統統出去打廣告。

    知名節目就所有演員一起上,小節目就分開上。總之是寧可上過,不可錯過,堅決地一網打盡!由於這部電影的主角配角都是腕,所以所有電視台都敞開大門以示歡迎,沒一個嫌煩的。

    就這樣,不管觀眾願不願意,打開電視怎麼都能瞄到幾眼關於《黑白之間》的宣傳,更枉論很多電影院早早地放出畫報。

    張知見喬以航忙得比拍戲時還累,忍不住心疼道:「以後別拍電影了,出出唱片多舒服?」

    喬以航這陣子忙得沒計較唱片合約的事情,聽他這麼說,便順著接下去道:「還不知道合約到期以後簽哪裡,做兩手準備比較好。」

    他話音剛落,就被張知抓住手腕道:「什麼叫還不知道合約到期簽哪裡?」

    喬以航愣了下道:「你不知道我和EF合約快到期了?」

    「知道。那又怎麼樣?」張知盯著他,嚴肅道,「你人都是我的了,難道還想讓唱片合約單飛?」

    喬以航眨了眨眼睛。敢情他覺得那合約就是陪嫁的?

    「說清楚。」張知見他不說話,皺眉,「你不會真的想要簽別家吧?」

    「沒。」喬以航拍拍他依舊抓著自己的手道,「我就是想趁機談個好價錢。」

    張知鬆了口氣道:「這有什麼難?你要什麼條件只管開。反正別走就行。」

    「要什麼條件只管開?你不怕我獅子大開口?」

    「我無所謂,反正我的就是你的。」張知聳肩。其實他倒是真想給,但是他很清楚,以喬以航的個性絕對不屑於因為兩人的關係而佔這種便宜。

    喬以航身體往後一仰,靠著沙發道:「這個不用我談,我有經紀人。」

    「高勤?」張知皺了皺眉,「他是隻狐狸。談的合約估計只對伊瑪特有利。」

    「不是有你看著嘛。」喬以航翹著腿,一點不擔心。

    張知想了想,點頭道:「也對。」

    「今天星期幾?」

    「星期二,怎麼了?」

    「後天是你哥畫廊重開的日子。」

    「嗯,我記得,我到時候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省的被人懷疑。」喬以航道,「現在媒體對緋聞是男男不忌的。」

    張知有些不悅,卻沒法反對。他定定地看著喬以航好一會兒,突然道:「我去找高勤要長假。」

    喬以航一時沒轉過彎來,「你放長假也要高董批?」

    「是你的長假。」張知撲到他身上,輕啄了下他的嘴唇,「我們去美國度蜜月,順便見見我媽。」

    「好。」喬以航嘴裡應著,心裡卻想著遠在加拿大的父母。算起來,自從那天他向父母坦白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打電話來過。

    或許,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安慰自己。


得與失(下)


    儘管張識謙宣佈了自己不將繼承張氏集團,但他到底是張氏集團名正言順的太子爺,所以畫廊重開那日,還是有很多人衝著他的名頭過來捧場的。

    喬以航有名氣都是娛樂圈的名氣,在場大多數是商界名流,他站在當中頗為格格不入。

    張知雖然從他一進來就關注著他,但張復勳一直抓著他到處認識人,根本沒機會過去說兩句。

    喬以航顯然也清楚這點,所以和張識謙夫婦打了聲招呼,又買了一幅山水畫,便離開了。

    張復勳等他離開,從放開張知。

    張知不爽道:「你故意的!」

    張復勳冷哼道:「你們私底下我不管,在公眾場合上別給我做得太難看!」

    既然他明確表示私底下不管了,張知也不好太得寸進尺。

    回到家,喬以航買的那幅畫已經掛到了牆上。

    山水畫配現代家居多少有點彆扭。張知沖正在廚房忙碌的喬以航問道:「為什麼不掛書房?」

    喬以航手裡拿著快餐店的袋子出來,「我覺得看著這幅畫有種平心靜氣的感覺。」

    「所以?」

    「所以放在客廳可以鎮住你,少發春。」

    張知壞笑道:「我明白,你喜歡書房。」

    喬以航回廚房,鎖門。

    《黑白之間》終於搶在金花獎送審截止之前上映。

    電影院從首映那日開始,場場爆滿,很快創下首周過億的票房,遙遙領先於同期上映的其他電影。

    電影製作方大擺慶功宴,還在宴上分發紅包。

    喬以航摸了摸紅包,差不多幾百塊,剛好用來買宵夜。反正現在電影拍完,他不用再忌口,所以經常陪熬夜的張知吃宵夜。

    連覺修和一圈人打完招呼,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道:「聽說男配角提名出來了。」

    喬以航見他笑容滿面,心裡一喜,「?」

    「有你。」連覺修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其實喬以航對自己這次演的楊巨森也很有信心。

    電影出來之後,不提關於顏夙昂和封亞倫演技的評論,對他的評論也是褒獎居多。《黑白之間》公認的六大經典鏡頭,他出現了兩個——

    一個是金爺死後,他去監獄領取遺物。

    一個是他和顏夙昂扮演的席高、封亞倫扮演的鄧北雲在會議室裡鬥智。

    不少人拿他和上次那部電影的表現相比,都承認他進步不小,是可造之材。

    回去之後,喬以航邊吃宵夜邊研究了今年同受好評的其他電影。

    左研究右研究,都覺得這次自己的希望很大。

    過幾天提名出來,他果然榜上有名,和他一起受到提名的他都看過。有兩個實力老將,一個同時提名最佳新人的新人,競爭不是很大。

    媒體猜測鋪天蓋地,其聲勢比天聲獎勝出不知幾許。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看電影顯然比聽歌有意思。所以,也有不少熱心觀眾參與投票。

    總之,無論是媒體還是觀眾,喬以航都是最佳男配角的第一熱門。倒是最佳男主角的爭議很大。因為這次連覺修幫封亞倫送審的也是男主角,所以他和顏夙昂的龍虎鬥又從天聲獎延續了過來。但是金花獎的評審比天聲獎要苛刻得多,除非是技術上的合作夥伴,不然從來沒發生過同時獲獎這種事。

    就在外界議論紛紛中,金花獎一日一日地臨近。

    喬以航這次倒沒有太糾結穿著,他決定了穿黑色。這點是他自己對著電視機研究出來的。

    「得獎的,大多數都穿黑色。」

    張知道:「我要不要送幾套白禮服給其他提名人?」

    喬以航笑得兩眼只剩下一條縫,「你可以試試看。」

    「算了。」

    喬以航挑眉。

    張知摟住他道:「我老婆會吃醋。」

    喬以航道:「你應該更擔心他們的老婆會不會吃醋。」

    「各管各的老婆,我只管我老婆。」

    這句話倒讓喬以航想起遙遠的網游來,「好久沒上遊戲了。」

    張知一怔,「你想玩?」

    「沒,只是有點想念和尚他們。」

    「想念?我去刪遊戲!」

    遊戲當然沒有被刪。

    喬以航和張知肩並肩地坐在地毯上,一人一台手提電腦打開久違的遊戲。

    由於太久沒上,所以下載更新花了不少時間,等上去的時候差不多是晚飯時間,帥帥帥和水仙和尚都不在。

    戰魂無極的『天道有常』副會長職務也被撤了。

    張知倒沒太大意外。他這麼久沒上線,被撤換也是正常的。他順手看了看幫會名單,大多是生面孔,新當上副會長的那個ID也很陌生。

    「帥帥帥退幫了?」喬以航突然道。

    張知一愣,隨手打開帥帥帥的個人資料,發現幫會一欄果然是空白。

    喬以航喃喃道:「和尚還在。」

    張知想了想,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帥帥帥,問他什麼時候上遊戲。

    帥帥帥過了五六分鐘才回復過來——

    不上了。

    張知想這樣發來發去也說不清楚,乾脆撥了個電話過去。帥帥帥電話倒是接得很快。

    「最近很忙?」

    「還好。」帥帥帥頓了頓,補充道,「我轉正了,有空請你出來吃飯。」

    「我最近有點忙,等空下來一起刷副本?」

    那頭靜默了會兒,才慢吞吞道:「不玩了,費時間。」

    聽他這麼說,張知也不好強迫,隨口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哎。和尚上線了。」喬以航邊說邊發了個消息過去。

    【私聊】

    小舟:好久不見。O(_)O~

    水仙和尚:誰?

    小舟:(o)

    小舟:呃,你不會失憶了吧?

    水仙和尚:神經病!

    喬以航愣了下,又發了很多問號和感歎號過去,但那頭一點回音都沒有了。

    張知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道:「別人上的號吧?」

    喬以航皺眉道:「不會是他上次找的那個老婆吧?」

    張知摟住他的肩膀,一臉幸福道:「論選老婆的眼光,他們都沒法和我比。」

    「天斗呢?」喬以航漫不經心地問。

    張知有點心虛。畢竟當初他對落雪無音的確有過那麼點兒的意思。他裝傻道:「天鬥?他老婆是誰?」

    喬以航抬手拍拍他的腦袋,「太假了。」

    「真不記得了。」張知死皮賴臉地貼上去,「我只記得我老婆是誰。」

    死皮賴臉的結果是晚上吃飯,喬以航把屬於自己的大雞腿賞給了他。至於水仙和尚和帥帥帥的事他們都沒有再尋根究底下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他們不是狗仔隊,當然不會繼續窮追猛打。反正只要有需要,他們的耳朵隨時願意接受傾訴。

    金花獎頒獎禮前兩日。

    關於各大獎項花落誰家的揣測達到巔峰,基本哪個提名人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會見報。

    張知因為樓下突然多起來的狗仔隊,不得不暫住在公司。喬以航除了必要活動,幾乎足不出戶。兩人現在只能用視頻和電話來聯繫。

    七點整,手機響起。

    喬以航笑著接起電話,脫口道:「很準時。」

    那頭頓了兩三秒,「你在等電話?」

    「……高董?」

    高勤道:「嗯。」

    喬以航心跳加速。他記得去年金花獎頒獎典禮之前,高勤也曾與他私下談過,當時的內容是金花獎與無緣,不知今天會否有所變化。

    「張知和我談過你的唱片合約,我覺得條件不錯,準備再簽三年。你覺得呢?」

    「好。」

    這個回答其實是多餘的。

    高勤顯然也知道,所以他很快轉移話題道:「張知明年準備幫你出四張專輯,但我覺得,可以適量減少。太密集反而容易讓聽眾厭煩。我幫你談了兩部戲,一部是文藝片,雖然投資不大,但導演是陳平戈,他對金花獎的命中率比連覺修還高。另一部還是連覺修的戲,主角都是女人,我看了下劇本,雖然你的戲份不多,但含金量很高,如果演得好,拿獎不是問題。我覺得呢?」

    喬以航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半晌才道:「我輸在哪?」

    高勤聲音微沉,「有個評委說,和顏夙昂、封亞倫對峙的那一場,氣勢不夠。」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差一票。」

    果然,還是被比下去了。

    喬以航捏著手機,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兩部都接。」

    既然只是差一票,他又有什麼理由讓自己放棄?


大結局(上)


    掛下手機,喬以航坐在沙發上,頭靠在沙發背上,看著天花板。

    很快,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張知酸溜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剛才你和誰打電話打這麼久?」

    喬以航的耳朵靜靜地貼著手機,等他抱怨完,才幽幽道:「我想見你。」

    話筒很快傳來嘟嘟聲。

    半個小時後,張知風塵僕僕地打開門進來。

    喬以航還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坐在那裡。

    「怎麼了?」張知坐到他身邊。為了順利進門,他特地請張復滿幫他處理掉了守在樓下的狗仔隊。

    「肚子餓了。」喬以航認真地看著他。

    張知眼底的溫柔立刻變成了鬱悶,「……那叫外賣啊。」

    「懶得動。」喬以航答得理所當然。

    張知歎氣,脫掉外套站起來,捲著袖子往的廚房走去,「冰箱裡有什麼?」

    看著他的背影,喬以航原本有點木得僵硬的臉上緩緩露出了微笑。

    他翹起腿道:「我要吃排骨湯……」

    冰箱門被打開,張知在冰箱裡悉悉索索翻了很久,黑著臉出來:「只有康師傅的排骨面。我可以幫你把面撈掉。」

    「呃,那還有什麼別的嗎?」

    「有。大蒜、生薑、蔥。」

    「還有呢?」

    「醬油、米醋、鹽、糖。」

    「……那個,排骨面的面還是別撈掉了吧?」

    張知看著他,然後走過來拿起外套,「我去超市買。」

    「我也去。」喬以航站起來。

    張知皺眉道:「最近風聲緊。」

    喬以航想了想道:「我給老大打個招呼?」

    「那我跟二叔再打個招呼。」

    金花獎最佳男配角最終還是落入了別人手裡。

    喬以航清晰地感受到,當嘉賓念出得獎者名字時其他人的目光和攝像頭同時掃了過來。但他相信,就算是顯微鏡都不能從他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不甘心。

    因為真的沒有不甘心。

    在電影這條路上,他才剛剛開始走。路還很長,路邊還有無限的風景,他沒有理由為了初段的荒涼而放棄未來的希望。

    他突然覺得,很多人在失獎後說的「我覺得能夠坐在這裡就已經是一種肯定」並不是信口胡說。作為一個只演過兩部戲,卻受到兩次金花獎提名的人來說,他已經得到了應有的肯定。

    氣定神閒地應付完記者,喬以航坐著小周的保姆車回家。

    到家中,張知正在做夜宵。

    喬以航雙手插著褲袋,靠著廚房的門框,含笑看著他的背影。

    張知將湯圓盛到碗裡,兩隻手各端一碗,站在他面前,用十分真摯的表情看著,一字一頓道:「在我心裡,你是最佳男主角。」

    喬以航撇嘴,似笑非笑道:「當然。不然你給誰煮夜宵?」

    張知也發現有歧義,忙道:「我是說,你演得最好。」

    喬以航向前一步,抽出手,摟住他的腰,將嘴唇貼上去。

    「小心碗。」張知自動將雙手分開,方便他的頭欺過來。

    客廳電話不識相地響起。

    兩人同時皺眉。

    喬以航出去接電話,張知留在廚房處理灑出來的湯水。

    張知聽到喬以航接了電話之後,半天沒說話,不由好奇地走出去。只見喬以航那種話筒,一手撐頭,喉嚨不停地應聲,許久才道:「謝謝你們。」

    「誰?」張知一看他掛電話,就迫不及待地問。

    「我爸媽。」

    張知立刻緊張起來,「他們說什麼?」

    「他們說,」喬以航慢吞吞地轉過頭,木然地盯著他。

    張知期待地看著他。

    喬以航忽而一笑道:「問我們什麼時候有空去加拿大看他們?」

    「我們?」像是不敢置信,張知又問了一句。

    「嗯。」喬以航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我們。」

    「他們怎麼會?」張知嘴角差點咧到耳根。自從上次喬以航打電話向父母攤牌之後,張知雖然表面上沒說,但心裡頭一直都暗暗留心。就怕喬以航父母像張復勳一樣發飆,不許他們在一起。畢竟同性戀不止在國內,就算在國外也不是每戶人家都能理解的。

    喬以航道:「我父母最近看了很多關於同性戀的書,甚至還特地去找了心理醫生。他們最後決定,尊重我的選擇。」

    「你有很好的父母。」張知將頭抵在他額頭上,慢慢地舔舐著他的唇。

    「唔。」喬以航一邊回應一邊想著剛才似乎有件什麼事想做而沒做。

    直到張知的手伸到他的內褲裡,喬以航才猛然想起,「夜宵呢?」

    張知輕咬著他胸前凸起,似乎在抱怨他的不專心。

    喬以航呻吟著開口,「我,餓了。」

    張知抬頭,眼睛晶亮,「馬上喂。」

    「……」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下腹傳來更強烈的刺激。

    喬以航迷迷糊糊地想,算了,這個意思就這個意思吧。

    金花獎爆冷不多,所以喬以航的失利被各大媒體當做重點宣揚,佔據的版面幾乎和封亞倫壓倒顏夙昂封帝持平。

    那個評審的話也被透露了出來,惹得大批觀眾和喬以航的FANS謾罵。

    雖然縱向比,喬以航的演技的確比封亞倫、顏夙昂稚嫩,但是橫向比的話,喬以航絕對不比那個獲獎者遜色。因為同劇人發揮出色而否定出演者的演技,這種做法顯然很讓人詬病。因為電影製作也有高低之分,總不能把高製作水準的電影和低製作水準的電影也放到一個起點上比。

    不過不管觀眾和FANS怎麼義憤填膺,金花獎結果已經公佈,絕對不可能推倒重來。

    喬以航很快把這件事置之腦後,因為張知幫他量身訂做的新專輯很快排上日程。

    說實話,張知在音樂方面雖然有天賦,但絕對不是最出色的,而他的經驗更加乏善可陳。但他有一個好處,就是大手筆。

    經驗不足沒關係,找人才。

    天賦不夠沒關係,再找人才。

    有專業人才坐鎮,張知只要像定海神針一樣關鍵時刻起作用就行。

    至於唱片的宣傳更是花足心思。

    所以新唱片一入市,就氣勢如虹,連續八周佔據第一銷量的寶座。光看喬以航新唱片的銷量,很難想像之前還有人高唱唱片市場疲軟。

    在《黑白之間》後,封亞倫繼續閉關,顏夙昂回美國發展,喬以航儼然成為歌壇新一哥。儘管他的實力還沒有像前兩位這樣得到公認,但是各大媒體已經習慣以天王接班人來稱呼他。也許他現在缺的,就是一個演藝上的經典角色和獎盃!

    NCC也送了好幾次的劇本給他,希望他考慮回來演電視劇。但是高勤知道他現在一心撲在電影上,其次是鞏固唱歌事業,對於電視劇,暫時是沒什麼興趣,所以劇本只在他手裡過過手,就找個時間回絕掉了。

    陳平戈的電影很快開拍。

    因為是文藝片,沒什麼大場景,找到地方佈景一搭,立刻就能開拍。

    這部戲的劇情很簡單,是一個憨厚青年暗戀自己美麗的鄰居,但美麗的鄰居卻總是一個又一個換著男朋友,他就像是她的姐妹,可以訴苦可以擁抱,卻不能用來談戀愛。

    後來,憨厚青年終於和母親介紹的朋友女兒交往,兩人性格很不合,卻因為年齡的壓力,苦苦忍耐,努力向結婚的方向發展。一次,美麗鄰居失戀,在酒醉後和憨厚青年發生關係,兩人關係曖昧不明。憨厚青年受到良心譴責,不願意腳踏兩條船,決定與之前女友分手,但回頭卻發現那個美麗鄰居又有了新歡。

    故事結局是憨厚青年和故事最開始,在公交車站擦肩而過的女青年成為同事,兩人結婚後搬出原來居住的小區。

    從張知的角度來看,這個故事實在是無聊透頂。

    「你確定要接?」張知看著喬以航。

    喬以航道:「陳平戈是很有名的導演。」

    「但他的故事實在是太無聊了。喜歡就去追,一天到晚暗戀來暗戀去有什麼意思?」最可惡的是居然還有發生關係這一段!張知盯著劇本冒火。

    喬以航道:「每個人都會有一段想說而不能說的愛情故事。」

    「每個人?」張知冒火的目光移到他臉上。

    喬以航轉移話題道:「我覺得這個故事不錯。」

    「你剛才說什麼想說而不能說的愛情故事?」張知沒有被糊弄過去。

    喬以航歎了口氣道:「難道我們不是?」

    張知挑眉道:「我們當然不是。」他撲過去,狠狠地親了喬以航一口,「我們是想做就做的關係!」

    喬以航將劇本從他手裡抽回來,「我覺得這個角色很不錯。」

    憨厚青年,他從來沒有碰觸過的角色。

    除了MTV外,他演的角色向來光芒四射。正因為如此,他看到這個角色的第一時間就決定接下來。儘管,他也覺得這個故事無聊透頂。但是作為演員,他的職責就是將每個無聊透頂的故事演得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張知趴在他身上很久,才低聲道:「女主角是誰?」

    「你要幹嘛?」

    「送死老鼠,寫恐嚇信。」張知冷哼。

    最後,《暗戀》的女主角並沒有收到死老鼠和恐嚇信,她是直接在片場受到小周對她和喬以航在演戲外的二十四小時隔離。

    每天在片場角落,都能聽到小周拿著手機在那裡慇勤地回答:「放心,放心,絕對沒有。安全,安全,絕對安全!」


134大結局(中)


    由於是文藝片,所以整部片子的節奏都很緩慢,有時候一個鏡頭肯定會拖上幾分鐘。演員臉部的表情,眼中的神采都被放大再放大,很見功底。

    喬以航拍了這部戲之後,人就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到角色中去了。回家之後大部分時間也在沉默中度過。

    張知雖然不滿,但考慮到演員職業的特殊性,也就認了,最多太安靜的時候自己多說點,總不至於太冷場。不過這件事不計較,另一件事卻他非常非常地忍無可忍——

    床戲。

    要知道,想當初他想和喬以航滾床單花了多少心血和心思,憑什麼那個女的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和他摟摟抱抱?

    到正式拍床戲那天,張知一路無言地開車送喬以航去片場。

    喬以航側頭看了他好幾眼,等車停到片場門口,才緩緩道:「你不想我拍。」

    張知手指在方向盤上敲啊敲。

    「要你真不想我拍,」喬以航遲疑了下,歎氣道,「我和導演說改戲。」

    張知一怔,「真的?」

    喬以航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張知望著他的側臉,許久才搖頭道:「算了。」

    喬以航轉頭看他。

    說是這麼說,但張知一想到喬以航一會兒將要充滿激情地抱著別人,心裡就說不出的不舒服,「別太投入。」

    喬以航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嗯。我是被動的。」

    張知眼睛一瞪,「不準被吃太多豆腐!」

    「好。」喬以航打開車門,「那我走了。」

    張知狐疑地看著他,「我怎麼覺得你很開心呢?」

    「唉。又不是和你演,有什麼好開心的?」

    這句話終於讓張知糾結的心情稍稍舒緩,緊蹙的雙眉微微展開。

    喬以航一臉鬱悶地關上門,慢吞吞地走進片場,直到確認離開張知視線後,才鬆了口氣。

    小周從旁邊躥出來,驚訝道:「你居然逃出來了?」

    「逃出來?」喬以航挑眉。

    小周道:「我還以為張知一定會把你五花大綁關在家裡。」

    「你想太多了。他這麼大了,不會計較這種事情的。」喬以航拍拍她的肩膀。

    小周將信將疑地看著他,正好手機來了條短信。她打開一看——

    FROM 張知:

    看好我老婆!要是巫婆佔便宜,你就衝過去砸場子。出事我負責。

    ……

    小周想,他真是太不計較了!

    陳平戈作品向來以唯美見長,即使是床戲,也只是點到即止的曖昧,絕對不會出現任何不和諧畫面。

    這場戲拍完,《暗戀》差不多進入尾聲,只剩下幾個導演臨時要補的鏡頭。

    小周鬆了口氣,對剛洗完臉刷完牙的喬以航道:「其實我覺得,你還是適合拍動作片。」

    「為什麼?」喬以航皺了皺眉。難道是他的表現不夠好?

    小周道:「安全啊。」

    ……

    文藝片比動作片危險嗎?

    喬以航無語地看著她。

    小周補充道:「我安全啊。」

    喬以航道:「你最近很不安全嗎?」

    「你不懂的,這世界上有種效應叫做蝴蝶效應,這世界上有種懲罰叫做株連九族。」小周分外感慨。

    喬以航疑惑道:「你幾時加入我的九族中的?」

    小周語塞,隨即痛心疾首道:「所以說你不懂。」

    「……」

    《暗戀》拍攝四個月,終於結束,喬以航還來不及喘口氣,就直接被拖進《霹靂俠女》的劇組。

    雖說喬以航在戲中號稱男一號,但事實上,他的戲份加起來才四場,而且全是襯托。

    戲主要是四個霹靂無敵女俠戴著面具懲奸除惡的故事,劇情老套得要命。但連覺修在老套的故事中注入了背叛、欺詐和曖昧元素,使得整部片子頓時與眾不同起來。

    劇組班底還是超級豪華陣容。

    連覺修很少提攜新人。用他的話來說,與其用一個一罵就畏首畏尾的嫩草,還不如用一個千錘百煉的牛皮。而喬以航就是一塊錘煉了一次就擁有相當厚度的上好牛皮。

    喬以航演的是周敏莉的前男友——一個說謊話和喝水一樣稀鬆平常的老千。在戲中,他為了維持老千應有的冷漠,在三年前無情地捨棄了周敏莉。但在他三年後,當他知道周敏莉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之後,他又暗暗幫助她,最後被那個人的殺手在一個垃圾場殺死。周敏莉從頭至尾都不知道他回來過,出現過……又消失了。

    高勤說的沒錯,這個角色的確很有挑戰。一個用笑容來掩飾黑暗的男子,一個自以為黑暗,其實內心無比溫柔的男子。

    由於這部片子美女太多,張知乾脆名正言順地親自上門監督。

    其實他和喬以航同進同出這麼久,又早早晚晚地接送,關係早就半明朗了。只是張復滿和高勤公關做得好,所以一直沒有見報。但圈子裡的人大都知道,對於他的出現並沒有太驚訝。

    周敏莉自從和封亞倫這個表面男友分手之後,兜兜轉轉鬧出過不少緋聞,但都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所以這次拍戲,她早就擬定目標。

    喬以航雖然比她年輕,但這兩年前途光明,身價看漲,實在是潛力股。而張知更好,張氏集團未來掌舵人,貨真價實的白金單身漢。這兩個人無論抓住哪個對她來說都很不錯。

    偏偏,這兩個人誰都沒有被別人抓住,就這樣抓住了對方。周敏莉明裡暗裡試探了兩次,都被張知用一張黑臉驅走了。眼見著兩個大帥哥在面前親親我我,她這樣一個名副其實的美女卻在角落啃蘿蔔,周敏莉內心大為不平衡。難道說,這個世界真的是帥哥比翼飛,美女沒人追?還是說,娛樂圈這個圈子比較特別?

    經受幾次打擊,周敏莉開始認真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趁著還年輕,退出娛樂圈,以免人老珠黃,還無人問津。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一剎那,當沈慎元進入劇組,並且經常對她噓寒問暖之後,她覺得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暗戀》上映,票房卻不太理想。一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磨磨蹭蹭的愛情顯然並不受現下年輕人的欣賞。而上年紀的人又覺得這個故事太乏味。在緊張的工作之餘,他們更希望能夠輕鬆一笑,而不是關著門思考人生和愛情。

    相比其他電影一周千萬的票房來說,《暗戀》兩個月一千萬的票房堪稱大跌眼鏡。尤其這部片子的導演還是知名導演陳平戈,男女主角也是時下當紅的明星。製作方垂死掙扎地做了兩回宣傳都不見起色後,便不再往裡投錢,匆匆減少播放的院線,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下線。

    陳平戈和製片方爭執了幾次,都不見效果,氣得閉門謝客。

    倒是不少影評都高度評價這部電影,稱其是電影界的月光曲。

    喬以航對這個評價頗有微詞,「為什麼是月光曲,為什麼不是二泉映月?」

    張知皺眉道:「二泉映月?你很喜歡二對一嗎?」

    喬以航:「……」

    幸好張知沒準備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霹靂女俠》拍完了吧?最近應該沒事了吧?」

    「……是《霹靂俠女》。」

    「有區別嗎?」他對女俠和俠女同樣都很不感冒。

    「讀起來不一樣。」

    「不要岔開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喬以航想了想道:「你不是說今年要製作兩張專輯。」都已經下半年了,要趕上天聲獎,必須要儘管開工。

    張知道:「抽一天總抽得出來吧?」

    「一天?」

    「我的生日快到了。」張知磨牙。外國情人節,兩人回家啃泡麵,他看在喬以航是中國人的份上,忍了。中國七夕節,喬以航說他從小在國外長大,沒必要太計較,他勉強同意。但是生日,不管在哪裡長大,都是生出來的!這個日子總不受歧視吧?

    他瞪著喬以航,彷彿他要是再找些亂七八糟的借口,自己絕對會撲過去把他吃掉!

    「你想怎麼過?」喬以航想到自己這一年幾乎都在忙著拍戲出唱片,沒在家裡安生過,語氣不由放柔。

    張知刷地從身後抽出本子,「計劃一,去海洋館故地重遊。」

    「這種地方去過一次,就可以終身受用了吧?」喬以航實在不覺得有什麼值得回味的地方。

    張知道:「計劃二,包下蜜月套房,廝混一日。」他笑得曖昧。

    喬以航敬謝不敏,「太糜爛了!」

    「計劃三,爬山,郊遊。」

    「能坐纜車嗎?」

    「……我們是去爬山,不是去爬車。」

    喬以航看著又開始磨牙的張知,識相道:「爬山就爬山。」

    張知不死心道:「真的不考慮計劃二?」

    喬以航想也不想地回答道:「這個計劃實在太二了!」

    張知:「……」

    考慮到一天來回,張知就近選了一座山,風景不錯,但沒什麼賣點,所以平時沒什麼遊客。所以他們倆不戴墨鏡和帽子,也沒什麼問題。

    其實爬山是一項很枯燥的運動,若說樂趣,大概就是看看沿途的山水風景。

    當然,張知主要觀賞對象是身邊的人。

    喬以航空閒的時候一直有做運動的習慣,但今年日程實在太滿,長久不運動的結果是走到半山腰就開始後繼無力。

    幸好張知在來之前做了不少的準備工作,游刃有餘地拉著他往上走。

    兩人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山頂。

    山勢不高,看不到雲海綿延的奇景,只能看看附近的白道綠田。

    喬以航深吸了口氣道:「空氣真好。」

    張知道:「你喜歡?」

    「嗯。」城市的空氣質量再怎麼好,也比不得大自然的純淨。

    「回去我送你一瓶空氣清新劑。」

    「……廁所裡有。」

    「哪裡?」

    「櫃子最角落。」

    張知想了想,「我以為那是殺蟲劑,怪不得殺來殺去都殺不死。」

    「你不看字的嗎?」

    張知看了他一眼,緩緩道:「這還用問嗎?」

    「……」

大結局(下)

  兩人在山頂左左右右地溜了一圈,就無所事事地坐在亭子裡吃著路上買的零食。
  張知皺眉道:「早知道就帶一副撲克牌出來了。」
  喬以航睨著他道:「你爬這麼高,就是為了打牌不受干擾?」
  張知道:「不然太無聊了。」
  「其實在山頂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張知眼睛一亮,想笑又努力控制地看著他,「難道你準備實行計劃二?」網上說高空比較容易興奮,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他求知的火焰頓時燃燒起來!
  「你一天不二就難受啊?」喬以航沒好氣地瞪著他。
  張知鄭重道:「你要是肯,二我也認了。」
  喬以航也鄭重地回望著他,搖搖頭道:「死都不肯。」
  張知洩氣,「那你說做什麼?」
  「比如說,呃,吟詩什麼的?」喬以航底氣不足。
  「淫詩?要多淫?」張知洩氣變邪氣。
  「……」喬以航低頭吃東西。
  兩人默默將所有食物都掃進肚子,然後收拾好垃圾下山。
  下山雖然沒有上山那麼累,但是兩人的體力在上山的時候都用得七七八八,所以反倒覺得腰酸腿疼,十分辛苦。
  張知邊走邊抱怨,「要是選二,就不用這麼累了。」
  喬以航斜眼看他,「你確定不會那麼累?」
  張知道:「如果是二,累也甘願啊!」
  「那你為什麼給出三個選擇?」喬以航好奇。
  「你可以理解為我很民主。」張知頓了頓,突然對自己咬牙切齒,「也可以理解為我真的很二!」
  
  爬山回來,兩人都累得沒什麼心情繼續二不二的話題,匆匆洗了個澡,躺在床上看電視。
  電視正在放《白首偕老》。
  看著電視上白髮蒼蒼的主人公,張知突然道:「我們到時候也那樣。」
  喬以航看看他,又看看男主角,「不會,你會好看得多。」
  張知認真道:「你也是。」
  ……
  沉默十秒鐘後,兩人同時感慨,「這演員太難看了!」
  
  喬以航今年第二張專輯上市。由於這張專輯他嘗試了R&B曲風,所以銷量並不如前一張理想,只能算尚可。很多歌迷對於他的轉型都表示不能接受。比起那個滿口饒舌的跳躍青年,她們更喜歡深情款款、滿臉溫柔的喬以航。
  已經經受過《暗戀》打擊的喬以航這次並沒有太大反應。其實R&B的失敗在專輯製作之前,已經有不少專業人士向他提出過了。以他現今的人氣和號召力,只要繼續走著之前那條路,就算不前進,也絕不會倒退。
  但喬以航依然固執己見。
  作為一個歌手,年復一年地唱著同一種感情等於是自我約束,久而久之,他很可能會連那一種感情都失去了——因為麻木。所以他要不斷嘗試,不止是想創新,更想讓自己擁有更多的動力和活力。
  所以這張專輯最終在張知的支持下誕生。
  兩張完全不同風格的專輯或許沒有討好歌迷,但絕對討好了天聲獎的評委。
  他們極難得將最佳男歌手和最受歡迎男歌手同時授予一個人。儘管事後有媒體酸溜溜地聲稱,這是今年顏夙昂和封亞倫缺席,提名者缺乏競爭力的緣故。但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些媒體也間接地承認了如今樂壇,除了顏夙昂和封亞倫之外,已經沒有人能夠擋住喬以航獲獎的氣勢。
  但喬以航的氣勢顯然不止於此。
  《霹靂俠女》又卡在金花獎接受送審最後期限之前上映。由於是清一色的女主角,明星陣容也不如《黑白之間》鼎盛,所以這部片子的前期宣傳顯然打了折扣,投資方在廣告方面的投入也不大。不過連覺修的片子就算打折扣,也絕對比其他人高出一截。
  所以新片一上映,依然應者如雲。片中所有角色都成了最受歡迎的影評角色,比起只有專業人士和個別觀眾追捧的《暗戀》,可說是天壤之別。
  其中最受歡迎的角色竟然是喬以航演的老千,那句他臨死前,對著槍口說:「讓我死得再角落一點,別嚇著明天倒垃圾的人。」成了時下最經典的對白。
  他戲弄周敏莉時的淘氣表情也被做成無數簽名和頭像,隨處可見。
  喬以航得意地看著海闊天空論壇裡對他的評論。
  其中一個叫抗打擊專家的ID發表了一篇評論,叫做《靜若狡兔,動若處子》。評價他演的老千即使安安靜靜的坐著,也能看出他眼中那無時無刻不閃逝著的算計,但當他真正下定決心開始行動時,眼神卻無比堅毅和冷漠。
  喬以航對這條評論很滿意,特地在後面跟帖——
  小舟123O(_)O~你講得太好了,把我心裡的話都講出來了!
  過了會兒,小周發來短信——
  你在海闊天空註冊了嗎?
  
  喬以航愣了愣,很快回過去——
  怎麼了?
  
  小周回得更快——
  那個小舟123不會是你吧?
  
  喬以航頓時有種做壞事被監控拍到的感覺——
  你怎麼知道?
  
  這次小周倒是隔了會兒才回過來——
  我就是抗打擊專家。高董讓發的。
  
  喬以航關機。
  於是,抗打擊專家和小舟123ID在曇花一現,讓人驚鴻一瞥之後,永遠地消失在了天涯海角。
  
  好像是計劃好的。今年的順序又和去年一樣——天聲獎、連覺修的電影、金花獎。
  同樣坐在提名席上,喬以航的心情無比緊張。因為今年他入圍了兩個大獎——《暗戀》的最佳男主角、《霹靂俠女》的最佳男配角。
  他曾經問過高勤,今年有沒有戲。
  高勤的回答是:「最近管得比較嚴,他們被封口了。」
  「……」
  沒答案總比沒戲好。
  喬以航坐在台下,看著台上嘉賓和獲獎者笑鬧成一團,面孔僵硬得像在做面膜。
  隨著獎盃一個接著一個認主,金花獎越來越接近高|潮。
  「接下來頒發的是最佳男配角,有請曾白和施大明來頒發這個獎項。」
  音樂響起。
  曾白和施大明一前一後地從後台走出來。
  台下許多人有些恍惚,這樣的陣容讓他們不得不想起曾經轟動一時的節目——《GOGOSU……SUPER STAR》。儘管很多人並不喜歡這個節目,但是這不妨礙他們懷舊的情緒。
  施大明走到話筒前,感慨地看著曾白道:「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來當嘉賓,今天不用看豬肉鋪嗎?」
  曾白道:「要的,所以我今天和棒棒糖換班了。」
  「棒棒糖是誰?」施大明明知他指的是豬肉鋪員工,還故意問道。
  曾白乖乖回答道:「唐齊,住在新元小區的。如果你想認識的話,我可以介紹給你。哦,不過要他本人同意才行。」
  「……這麼多年,你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變了。大神說我有小肚腩了。」
  「這是直播啊。」居然這麼明目張膽地揭露兩人的關係。施大明抹了抹額頭,真是久違的冷汗啊。
  曾白想了想道:「他說,說是可以說的。但是不能給人看。」
  「呃,還記得我們是來幹嘛的嗎?」施大明自發地救場。
  曾白同情地看著他,「我記得的。我來吧,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平平安安地離開的。」
  「……」
  大屏幕出現提名名單。
  喬以航捂著嘴巴。雖然他和曾白想得不一樣,但是在此時此刻,他們對施大明的同情倒是一致的。
  大屏幕播放結束,畫面定格在喬以航扮演的老千上。他滿不在乎地看著前面,就好像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又可憐。
  「獲得最佳男配角的是……」施大明念了開頭一句,將卡片遞給曾白。
  曾白先愣了下,隨即咧開大大的笑容,「喬以航!」
  剎那。
  喬以航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地落回心底,撞出無數興奮和幸福的火花。
  他氣定神閒地站起來,一一和身邊人擁抱,然後不緊不慢地一步一步走上台。
  當右腳踏上檯子的一瞬間,喬以航在心底偷偷道:終於上來了!
  這一刻他期盼得不算久,比起那些在娛樂圈、在片場摸爬滾打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人來說,他太年輕了。但當獎盃拿到手中,曾白和施大明都對他說「恭喜」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不管期盼的時間是長是短,這一刻所擁有的興奮是一模一樣,不打折扣的!
  「謝謝大家,謝謝每個愛我的人和我愛的人。謝謝……嗯,糟糕,我好像把之前準備好的感謝名單濃縮在一句話裡了……」喬以航握著獎項,略帶羞澀地笑著,「很高興終於有機會站在這裡對所有支持我的人說,我沒有辜負你們的支持,希望你們能夠繼續陪著我往前走,一直走下去。謝謝。」他說著,伸手拉出掛在脖子上的戒指,輕輕一吻。
  但這次沒有人疑惑他的行為。
  事實上,從去年天聲獎開始,這個吻戒指的動作就成為喬以航每次獲獎的必備動作。
  最佳男配角之後是最佳女主角。
  喬以航坐在台下,雙眼直直地望著屏幕變幻,靜靜地收拾著心情。能夠得到最佳男配角對他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所以當封亞倫擔任的嘉賓,喊出最佳男主角喬以航八個字的時候,他足足有五秒鐘的時間是茫然的。
  直到陳平戈用手肘撞了撞他,他才如夢初醒,飛快地收拾心情走上台。
  封亞倫將獎盃親自放到他的手中,用力地抱了抱他,「恭喜。」
  喬以航也回抱了下,然後握著獎盃走到話筒前。
  也許是已經上來過一次,他這次的感覺倒不如之前那麼興奮,而是有種莫名的空虛。他抬起眼眸,眼睛下意識得在觀眾席之間搜索著,直到對上熟悉的眼眸,心頭那片茫然才一點點成了實體著陸。
  「謝謝。」他緊緊盯著那雙眼睛。
  那雙眼睛慢慢彎起,似乎聽懂了這聲謝謝的對象。
  「謝謝大會和評審對我的肯定,讓我可以有更強的信心走得更遠。謝謝一直以來關心我的朋友,我堅信我們能一直走下去,直到永遠。」
  喬以航拿出戒指,再次落下一吻,然後抬起頭,遙遙地望著觀眾席中的那個人,笑得燦爛無比。
  以前的我,只為榮耀而努力。
  如今的我,想站在這裡,從無數人中找到你,一遍又一遍地用我們才懂的語言訴說著——
  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正文完結,接下來是帥帥帥和水仙和尚的番外。O(_)O~希望大家繼續支
持。



番外:征龍(上)


  果然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
  如果生命可以再來一次,帥征一定不會學土木工程,哪怕學個秘書專業,每天坐在辦公室裡吹吹空調打打字,也比風裡來雨裡去地和鋼筋水泥較勁強。
  他四肢無力地從車裡出來,爬三層樓梯回租房。
  車和房租暫時都是父母給的,他現在還在實習,拿回來的工資保證溫飽都有問題。即使如此,他還是狠了狠心,拿牙齒縫裡攢下來的錢給電腦升級了顯卡和內存。
  沒辦法,誰讓那個色和尚吵著嚷著說自己電腦太破,操作太慢。
  回到家,他先打開電腦,然後去廚房燒水,再回電腦前點擊桌面上《嬉鬧江湖》的圖標。進入遊戲後,他發了個省略號給水仙和尚,不等回復,就去廚房下麵條。
  麻油拌面他做得得心應手。面熟之後,一分鐘搞定。
  等他捧著麵條回電腦前,水仙和尚已經發了一大堆回復過來。
  【私聊】
  水仙和尚:來啦?刷什麼?
  水仙和尚:o(╯□╰)o不要每次打完招呼就失蹤。
  水仙和尚:又煮麵?
  水仙和尚:你就不能吃得有新意一點嗎?
  水仙和尚:來了叫我。
  帥帥帥:來了。
  水仙和尚:去刷副本吧?O(_)O~
  帥帥帥:在吃麵,一隻手忙不過來。
  水仙和尚:其實,吃麵用嘴巴就夠了。
  帥帥帥:-_-|||你餵我?
  水仙和尚:可以啊。你把面遞過來就行。
  帥帥帥:……
  水仙和尚:最近一直沒看到戰魂和小舟。/(o)/~~他們不會私奔了吧?
  帥帥帥:夫妻需要私奔嗎?
  水仙和尚:唉。你說為什麼戰魂能找到老婆,我找不到呢?明明,我的條件也不差嘛。
  帥征看著屏幕,眉頭微微皺起。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對水仙和尚經常提起的找老婆話題感到異常鬧心,就好像自己老婆要出牆似的!帥征被自己的形容汗了下。
  【私聊】
  帥帥帥:你有老二一半帥嗎?
  水仙和尚:……
  水仙和尚:/(o)/~~至少在遊戲裡,大家是平等的。
  帥帥帥:……
  水仙和尚:有MM叫我,我去了。
  帥帥帥:回來。
  水仙和尚:幹嘛?
  帥帥帥:我吃好了。
  水仙和尚:那我叫上她一起去?
  帥帥帥:我想做九華山任務。
  水仙和尚:(o)那個變態任務有什麼好做的?獎勵也不豐厚,還不如去十惡牢。
  帥帥帥:那個任務刷親密度最好。我們去結拜吧。
  水仙和尚:(o)為什麼?
  帥帥帥:你離婚太頻繁,我同情你。
  水仙和尚:這和結拜有什麼關係?
  帥帥帥:至少我不會拋棄你。
  水仙和尚:……
  水仙和尚:我被小小地感動了下。
  水仙和尚:但下次這種話不要在我喝水的時候說。
  帥帥帥:去不去?
  水仙和尚:可是難得有MM約我啊?/(o)/~~能不能下次?
  帥帥帥:不能。
  水仙和尚內心掙扎了下,最終選擇了結拜。帥帥帥是他繼戰魂無極和小舟之後,找到的長期保姆兼隊友,要是和他鬧僵,那麼他呆在遊戲裡就沒什麼意思了。
  九華山任務實在是個很囧的任務。
  九華山的掌門步樓廉更是個囧NPC
  基本上送上門做任務的玩家和送上門當奴僕沒區別。步樓廉發佈任務時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後山**太多,你們去清理一百個吧。」
  沒錯,是一百個。
  步樓廉後山的怪物都是以百計數的,每次做任務沒難度,就是枯燥乏味加無聊。任務獎勵也不豐厚,所以是嬉鬧江湖有名的雞肋任務之一。不過它也是有好處的,就比如像刷親密度什麼的,不費腦子。
  【私聊】
  水仙和尚:我來刷吧。你休息。反正怪等級不高。
  帥帥帥:嗯。輪流吧,你先刷。
  水仙和尚:好。
  水仙和尚雄赳赳氣昂昂地上去了,先引怪,然後一個華麗的群攻技能。
  怪的血量只少了三分之一。
  帥征見水仙和尚被圍攻,無奈一笑,指揮帥帥帥走到他身邊點群攻技能。
  所有怪倒地。
  【私聊】
  水仙和尚:其實我能應付的。
  帥帥帥:嗯。
  水仙和尚:雖然有點花時間。
  水仙和尚:不過我看得出你趕時間,所以還是一起來吧。
  帥帥帥:……
  兩個人刷了一個多小時,帥帥帥就覺得眼皮不自禁地往下沉,打怪的動作也慢了很多。
  【私聊】
  水仙和尚:我好睏,要不明天再來。
  帥征精神一振,望著屏幕上代表水仙和尚的小人,嘴角微微翹起。
  帥帥帥:好。
  水仙和尚:我把東西放到倉庫,你先下吧。
  帥帥帥:晚安。
  帥征離開遊戲關電腦。看著屏幕慢慢暗淡,四周回歸寧靜,他想,今天又會是一個好夢。
  
  但是好夢做不長。
  第二天一上線,他就收到水仙和尚發來的喜帖。
  【私聊】
  帥帥帥:怎麼回事?
  水仙和尚:\(^o^)/~我昨天求婚成功了!
  帥帥帥:你昨天沒去睡?
  明知道水仙和尚說困是為了讓自己去睡覺,但帥征還是抓住這一點借題發揮了。
  水仙和尚:沒老婆,孤枕難眠啊!/(o)/~~
  帥帥帥:你就非老婆不可嗎?
  帥帥帥:玩個遊戲那麼較真幹嘛?
  水仙和尚:就因為是玩遊戲,所以才較真嘛。
  水仙和尚:(o)你覺得不好嗎?
  帥征胸口一堵,手指自發地在鍵盤上啪啪啪擊打著。
  帥帥帥:那麼想要老婆,我練女號嫁給你!
  水仙和尚:啊?
  帥征怔怔地看著屏幕上自己打出去的話,半天沒有回神。
  什麼時候,他竟然已經容不下那個人的身邊有其他人的身影?
  水仙和尚沒有追根究底,他正忙著舉辦婚禮。對於帥帥帥的提議,他歸咎為一個好朋友的擔憂。畢竟嘛,讓他怎麼想像一向站在他身前幫他打怪的帥帥帥變成一個小鳥依人的女號,躲在他後面發嗲?
  帥征發了很久的呆,直到世界通知【水仙和尚】和【嬌嬌敏】喜結連理,他才回過神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手是怎麼回到鍵盤上的。人在極度震驚下,動作就成了下意識的行為。
  【私聊】
  帥帥帥:我剛才說真的。
  水仙和尚:什麼?
  帥帥帥:我去開女號。
  帥帥帥:要不你開女號。
  帥帥帥:不然兩個大號也行。反正結拜任務和結婚任務差不多。
  水仙和尚:……
  水仙和尚:我發喜糖,來領不?
  帥征的心沉了下去。
  水仙和尚發來組隊邀請。
  帥征想了想,還是點了同意。
  
  【隊伍】
  水仙和尚:老婆,來見見我兄弟。
  嬌嬌敏:你怎麼這麼多兄弟?!
  水仙和尚:這個不一樣,這個是我大哥!
  嬌嬌敏:暈死。
  嬌嬌敏:他人呢?
  水仙和尚:帥帥帥?
  帥帥帥:嗯。
  嬌嬌敏:你的名字真奇怪,你很帥嗎?
  水仙和尚:比我差一點點。O(_)O~
  嬌嬌敏:哦。
  嬌嬌敏:那我不想看了。
  帥征皺眉,直接退出隊伍。
  工作上的壓力和疲倦已經磨滅了他所有的耐心。對於這樣的人,他連虛與委蛇都嫌累。同樣是女的,他忍不住想起來小舟,也許,像老二一樣,找個這樣的老婆也不錯。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遊戲中水仙和尚的形象。


番外:征龍(中)


  帥征知道自己上次直接退組很不給水仙和尚面子,但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所以他一直都希望水仙和尚會主動過來搭話,但他連續上線一周,天天晃來晃去,甚至連很久沒去的幫會都露了幾次面還是沒收到水仙和尚的消息之後,他知道,水仙和尚已經察覺了他的心思,存心想避開他。
  又或者,是想斬斷他的感覺。
  帥征看著屏幕上人來人往的街道,腦子有點發懵。
  直到戰魂無極上線發來組隊請求,他的思緒才緩緩和現實重新接軌。
  進入隊伍,意外地看到水仙和尚也在,他心跳驀然加快好幾拍。
  水仙和尚好像沒有意識到多了一個人,依舊嘻嘻哈哈地聊著天。
  他沉默地看著,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出聲,直到戰魂無極在隊伍裡叫了他一聲,他才找到突破口。但他回復之後,戰魂無極又不做聲了,連水仙和尚也沉默著。
  他有點尷尬,發了不少詢問,不停地增加著自己的存在感。等戰魂無極出來回復之後,水仙和尚立刻也跟著出來活躍氣氛。
  一剎那,他心頭怒火就像噴泉一樣湧出來。
  這種被無視和忽略的感覺就像把刀子,一刀刀地刮著他的面皮。
  水仙和尚的嬉鬧還在繼續——
  水仙和尚:-_-|||其實我很嬌弱的。
  帥征眼皮一跳,手指飛快地動著——
  帥帥帥:我討厭嬌字。
  氣氛頓時僵住。
  帥征反覆看著隊伍裡的對話,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他很快道別,然後關掉隊伍頻道,速度快得好像有誰在身後追趕。
  或許是掩飾自己的心虛,他故意和戰魂無極拉扯了幾句。話說,若不是前幾天不經意在電視上瞄到張知出現,他也不會知道原來他是張氏集團的太子爺,怪不得他回國以後很少上遊戲。帥征想到小舟,那個可愛又迷糊的女孩子,不知道她現在和張知怎麼樣了。
  像張知這樣的家世,要走在一起恐怕很不容易。
  帥征原本想旁敲側擊地問問,誰知道被張知先下手為強地問起了他和水仙和尚。他在敷衍了幾句之後,又一次落荒而逃。
  退出遊戲,他看著屏幕上嬉鬧江湖桌布,突然移動鼠標,換了個系統自帶的普通桌面。
  記憶大概也是這樣的吧。
  雖然存在,但只要不翻出來,久而久之,就會被遺忘在角落裡。比如那個曾經被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幼兒園同桌,他現在連名字都記不起來。
  人和人都是平等的,記憶也是,水仙和尚和幼兒園的同桌不會有多大區別。
  帥征決定從現在開始,不再想這個人。
  
  用同寢室韋碩的話來說,胡龍威這幾天就像只跳蚤,成天不安分地蹦來蹦去,討人厭得很。
  君子的評價則含蓄得多,他稱胡龍威這幾天的表現為青春期遲到。
  總之,胡龍威這幾天反常,反常,很反常。
  說實話,胡龍威自己知道,他的反常不是這幾天才開始的,而是從他知道韋碩和孔君子兩人的□開始的。算起來,那也就是大二下半年的事。他翹課歸來,剛要開門,就聽到裡面一陣粘糊糊的吮吸聲。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中學時代的片子到底不是白觀摩的,他當時滿心以為是哪個室友偷偷摸摸帶了女朋友回來也沒在意,故意退後幾步,咳嗽一聲,才開門。哪知道寢室裡壓根沒什麼女朋友,只有一對耳紅面赤的室友。
  經此一事,他開始留意韋碩和孔君子的動向。然後發現這兩人的蛛絲馬跡多得令人髮指。這不是最淒慘的,淒慘的是隨著其他室友完成戀愛任務,一個個搬出寢室之後,留在這裡的就只有他們三個。剩下他,又是孤家寡人,沒什麼搬出去的動力,又是月光族,錢全花在了遊戲上,吃飯都緊巴巴的,更不用說付房租。
  本來,他睜一隻眼閉一眼,日子還是能過的。畢竟韋碩和孔君子都沒有出櫃的打算,他這個電燈泡又不是太閃亮,三人相處的還不錯。
  但問題是有一天他做了場春夢,春夢裡的另一個主角竟然也是個男人!
  醒來後他記不起那個人的臉,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絕對個男人!
  他怕自己在耳濡目染之下被潛移默化,開始拚命在學校裡搜刮剩女。胖的矮的醜的笨的,一點不挑。事實證明,這種不挑的後果很嚴重。他很快聲名遠播,成為舉校聞名的大色狼。從此之後,他周圍方圓十米之內,雌性滅絕。
  沒奈何,他開始在遊戲上物色。
  這種物色是很有好處的,第一,開銷不大。第二,數量龐大。於是,他很快過上如魚得水的生活。老婆一個接一個,雖然被甩的次數很多,但結婚的次數一樣多。
  說來奇怪,自從他過上這種放浪形骸的生活之後,那個春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直到有一天,他一直視為朋友中的朋友,網游中真友情的帥帥帥說要練女號嫁給他,他心中那道好不容易豎起的圍牆崩塌了。
  當夜,又一個與男性滾床單的噩夢闖進他的睡夢中。
  而且這次他記住了那張臉。
  帥帥帥的臉。
  儘管那張臉他只在天斗的婚宴上看過,但在夢裡,它卻是那樣清晰。清晰到他醒來之後還能清楚地描述出他的五官。他知道,問題大了。
  於是,他立刻全身心地將自己投入到遊戲妻子的愛河中去。
  就算明知道嬌嬌敏是個性格奇差無比、教養奇差無比的小姑娘,他還是逼著自己忘我。那幾天,他天天看到帥帥帥的ID的在好友欄裡亮起,卻始終沒有點擊。他很清楚,被工作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帥帥帥之所以這樣鍥而不捨地天天等候,就是為了給自己機會,主動打招呼。但是他更清楚,這個招呼絕對不能打。
  就好像海市蜃樓,看起來很美麗,很誘惑,但是陷進去就會萬劫不復。
  這種堅持終於收到效果。
  在戰魂無極和小舟上線聊天之後,帥帥帥消失了。
  非常非常徹底地消失,只是在遊戲裡。
  胡龍威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明明帥帥帥已經不上遊戲,自己和他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再聯繫,可是為什麼夢沒有消失?不但沒有消失,而且還以隔幾天一次的頻率持續播放。
  他是不介意用這種方式看看片,但前提是主角可不可以換一個?換掉他,或者換掉帥帥帥,總之,可不可以別老把他們倆搞在一起?
  為了改變現狀,他特地向嬌嬌敏要了張一看就被PS得面目全非的玉照,然後將她貼在自己的床頭,日看夜看,希望能夠入夢,但偏偏,每天入夢的還是那個人。
  看著他日漸憔悴,君子擔憂道:「你最近瘦了很多。」
  胡龍威躺在床上,沒什麼力氣地擺擺手,「減肥。」
  韋碩嗤笑道:「就你那身高,要真減成了,不就成瘦竹竿了。」
  胡龍威有氣無力道:「你這是嫉妒。」
  他們倆從進宿舍開始就鬥嘴鬥個沒完,君子早就習以為常,「對了。這星期天班級組織去A市春遊,你去嗎?」其實他只是作為班長例行公事地問問。像這種活動基本很少有人去的,除非去的地方剛好可以回家。
  「哪裡?」胡龍威眼中有了生氣。
  「A市。」
  A市?
  胡龍威腦海中映出那個人的臉,鬼使神差地回答道:「去。」
  
  其實他當時說去只是一時衝動,當人真的踏上A市的土地,才有種自己真的來到那個人城市的感覺。
  和他同來的幾個同學跟他打了個招呼,讓他有事打電話,便匆匆叫出租車回家了,只剩下他茫然地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衝動是魔鬼啊。
  胡龍威一邊這麼想,一邊又衝動地拿出手機,翻到帥帥帥的號碼,一動不動地看著。
  這麼久了,也許,他對自己的感覺已經過去了吧?
  胡龍威自我安慰地想著。
  不過他可能還在生氣,畢竟自己當初做得有點絕。
  也可能,根本就忘了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的心有點發緊。
  
  帥征拿掉安全帽,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儘管是冬天,但工地依然熱火朝天。
  手機突然響起來,該不會又是來找麻煩的吧?
  他不耐煩地接起,「喂。」
  「喂。」那頭傳來緊張的問候,「你好。」
  ……
  哪個白癡用這種開場白浪費他的時間?!
  帥征很有罵人的衝動,但接下來的一句卻讓他怔在當場。
  「我是胡龍威,呃,水仙和尚。」

作者有話要說:撓頭,其實我對土木工程一竅不通的,Orz,只是覺得當工程師很累但很有前途,所以才安排給帥帥帥的。嘿嘿,這樣才能讓他保障以後的生活,好好對待和尚哇。帥帥帥只是因為太累,所以才發發牢騷的。O(_)O~


番外:征龍(三)


  帥征飛快地請假,然後回家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開著車前往胡龍威說的地方。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速度也可以媲美超人的。
  再次見胡龍威,他有點認不出來。
  還是一樣在人群中鶴立雞群的身高,但體型比上次見到時瘦了不少,兩頰有點凹進去,越發突顯那雙大眼睛炯炯有神。
  他將車在他身邊緩緩停下,放下車窗,用極為平常的語氣打招呼,「等很久了?」
  胡龍威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正在將他和記憶中的形象結合。
  「上車。」帥征看到他眼中閃爍著熟悉的光芒,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胡龍威坐上車,雙手抱著行李包,手指不斷地互相揉捏著。
  帥征道:「來旅遊?」
  「嗯,春遊。」
  「一個人?」
  「其他人回家了。」胡龍威說完,突然很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斷。別人都回家了,他一個人春遊著什麼勁!
  帥征側頭瞟了眼他懊惱的神情,左邊嘴角稍稍上揚,「想去哪裡玩?」
  「你有空嗎?」胡龍威第二次想將舌頭咬斷。剛才那口氣,好像顯得自己很期待似的!
  「你要留幾天?」帥征頓了頓道,「如果一天的話,我明天請假。如果多留幾天,我明天去把事情交代一下。」
  胡龍威覺得心裡頭有什麼東西想要破繭而出,撞得難受。「其實沒關係的。」他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你和遊戲裡差真多。」帥征感慨。那個死皮賴臉的花和尚去哪裡了?
  胡龍威心底一沉。這是在……嫌棄他?「不然呢?難道和你組隊去市政府刷副本?」
  帥征笑道:「我想叫上老二和小舟,要是坐牢還能湊一桌麻將。」
  胡龍威突然道:「對了,戰魂和小舟也在A市。」
  「你剛才沒想到?」剛好紅燈,帥征停車看他,眼中別有深意。
  胡龍威心裡小小的不自在,故意用猥瑣的表情道:「蹭吃蹭喝蹭一個就夠了。」
  帥征心頭一蕩,雙眼笑得幾不可見,「好,給你蹭。」
  ……
  胡龍威一陣恍惚。
  記得遊戲中,他也常常這樣說:刷副本,給你蹭。
  不知道他當時是不是也是這種表情。
  
  帥征租的地方不大,胡龍威一進去,就覺得整個房子小了一半。
  帥征見他侷促地站在門邊,便道:「脫了鞋子,把行李放到床邊,我一會兒來擺。你是先洗澡還是先吃飯?」
  胡龍威一驚,「洗澡?」
  帥征的目光被他驚詫的語氣吸引過來,似笑非笑道:「我雖然在工地工作,但我的床不是工地,當然要洗乾淨才能睡。」
  睡床?
  胡龍威腦海忍不住閃現出夢中場景,忙道:「我不用睡床,我睡地上就行。」
  「大冬天的睡地上?」帥征古怪地看著他,「你好端端的花和尚不當,來我家當苦行僧嗎?」
  胡龍威垮著臉,「我最近戒色了。」
  帥征從冰箱裡拿食物的手一頓,狀若不經意地問道:「和你那個老婆分了?」
  「嬌嬌?那倒沒有。」不過恐怕也差不多了,以嬌嬌敏的性格,自己這麼多天不上線,恐怕早就已經強制離婚了。
  帥征臉被冰箱裡的寒氣凍了下,出來都是僵硬的。
  「要我打下手嗎?」胡龍威不好意思乾站著。
  「先去洗澡。」帥征道,「在我做完晚餐之前,絕對不會偷看的。」
  「這麼早做晚餐?」胡龍威看著牆上的掛鐘正指著三點的方向。
  帥征道:「我做菜比較慢。」
  胡龍威想了想,決定客隨主便。反正從體型來說,他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等他拿著衣服進浴室,帥征才鬆了口氣,用手拍拍自己心臟的位置。
  儘管他裝得滿不在乎,但到底是心裡頭記掛了這麼久的人,說什麼忘記,說什麼藏到角落都是自欺欺人。他現在就想把最好的東西捧在他面前,然後騙身騙心,把他留在身邊。
  不過……
  帥征環顧自己的房子。
  他好像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而對方看起來有點傻乎乎的,但比起武力,自己輸得可能性比較高。
  看來只能在廚藝上全力以赴了。
  ——上天保佑!
  
  等胡龍威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廚房門關著,排風機和油炸聲隔著門板不斷地傳出來。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回浴室將自己的髒衣服和帥征留下來的髒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機裡洗了。雖然是做客,但什麼都不做也不好。
  洗完衣服,將它們一一晾在涼台,廚房的門還關著。
  看看時間,差不多半個多小時了,那聲音和剛才一點區別也沒有,胡龍威忍不住推開門,探頭進去,「要幫……咳咳咳。」突如其來的油煙嗆到嗓子。
  「沒事,我能行。」帥征將他一把推出去。
  胡龍威沒辦法,只好繼續在客廳裡乾等。
  炒菜聲驟停。
  帥征探出頭:「去玩遊戲吧。」
  「哦。好。」胡龍威立刻起身。
  「別拿我電腦和你老婆聊天。」帥征突地冒出一句。
  胡龍威頓住腳步,「不能不理她。」
  「那你開個小號吧。」帥征一想到他用自己的電腦和另一個人親親我我就渾身不自在。
  「嗯。」胡龍威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兩人在他的夢裡已經滾過很多次床單,但現實中就見過兩次面,一下子出現這種類似於吃醋的情緒讓他有點不知所措。說起來,還是遊戲好,人在電腦後面,想要多厚的臉皮就有多厚的臉皮。
  他打開電腦,看到系統桌布愣了愣。他記得以前聽帥征說過,桌面用的是嬉鬧江湖的畫面,所以每次一上網都會不由自主地登錄遊戲。是什麼時候換的呢?
  從他們冷戰開始?
  胡龍威忽略心裡頭的不舒服,打開遊戲開了個小號。奇異地,在選擇性別的時候,他竟然用按了下鼠標,選擇了女,等反應過來,畫面上已經出現一個梳著兩個辮子的小丫頭笑吟吟的看著他。
  他反射性地回頭,廚房門關著,這才鬆口氣,鬼鬼祟祟地將性別改回來,而且選擇了極為威猛的形象,並取名為——劍指九州!
  這四個字似乎給了他極大的鼓舞,他氣勢萬鈞地按下回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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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倚天屠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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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嘯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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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到底有多少個笨蛋浪費了這麼多好名字啊!
  胡龍威非常確信自己在高手榜富豪榜善人榜都沒有看到過這些ID
  「叫百煉鋼怎麼樣?」帥征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胡龍威不做聲,直接將它打上去。
  畫面跳轉。
  「百煉鋼這個名字也不差啊,怎麼沒人用?」胡龍威奇怪。
  「這需要一定文化水準才能想出來。」帥征輕笑。
  胡龍威順口道:「嗯,超標的不行。」
  「嘿。」帥征伸手摟過他的脖子,用另一隻手在他腦袋上狠狠地抓了兩把。
  ……
  其實這個動作在男男之間也不算多親密。他以前和室友打鬧時,比這個更肉麻的都有,但不知道為什麼,胡龍威的脖子和耳朵一下子就紅起來。
  帥征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現象,摟脖子的手更加用力。
  胡龍威終於忍不住道:「脖子要斷掉了!」
  「怎麼會?」帥征終於放過他,「現在吃飯還是過一會兒?」
  胡龍威看了看電腦上的時間,「才四點多。」
  「嗯,那一會兒吃吧。」帥征搬了把椅子在他身後坐下。
  「我讓你?」胡龍威說歸說,屁股一點挪動的意思都沒有。
  「我看著你就行。」帥征笑笑。
  胡龍威安心鳩佔鵲巢。
  兩人現在都是八九十級的實力,做新手任務簡直是浪費智慧。
  胡龍威一邊練,一邊感慨道:「啊,要是有兩台電腦就好了。你帶我的話,會更快。」一碰到遊戲,他故態復萌,蹭經驗的話想也不想地冒出來。
  帥征笑道:「好。先吃飯,吃完飯我們去網吧。」
  胡龍威原本也覺得自己一個人玩,讓主人在旁邊坐著挺彆扭,當下點頭。
  「那我們先去吃飯吧。」帥征拉著他的胳膊走。
  他的動作這樣自然,胡龍威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按在了飯桌旁邊。
  不得不說,帥征燒菜還是有一首的。味道先不說,色香一流。
  帥征抱歉道:「不知道你要來,沒買菜,就是冰箱裡的東西湊一湊。」就這些菜還是前陣子母親大人蒞臨時買的,他一個人在家通常是下下面,下下速食水餃之類的。
  「不會,看上去很好吃。」胡龍威夾了一筷糖醋排骨放進嘴裡,「嗯,好吃。」
  帥征這才鬆了口氣。雖然每一道菜他都事先嘗過味道,但是他不確定兩人的口味是否一致。
  胡龍威半天的車,的確是餓了,當下不客氣地狼吞虎嚥起來。
  倒是帥征沒怎麼吃,只是拚命幫他夾菜。
  吃完飯,胡龍威主動要求洗碗。帥征也沒和他爭,幫忙收拾垃圾。兩人雖然是頭一次擠在一個廚房裡,配合倒是挺默契。
  帥征似真似假地感慨道:「要娶老婆,就娶你這樣的。」
  胡龍威手一滑,碗摔回水裡,強作鎮定道:「一米八六的身高?那得找模特。」
  「模特不行。」帥征否決,「聽說模特吃得少,欣賞不了我的廚藝。」
  「你喜歡天天下廚?」要真喜歡,冰箱裡的東西就不會是湊一湊的了。
  帥征看著他微微發紅的耳朵,認真道:「那要看做給誰吃。」
  胡龍威沒吭聲,但那只耳朵越發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上中下寫不完。唉。


番外:征龍(四)


  兩個人就這樣在有點曖昧有點拘謹的氣氛下匆匆打掃完衛生,拿著錢和證件朝樓下的網吧走去。
  六點多,網吧人還沒滿。
  帥征開了個兩個人的包廂。
  胡龍威原本打算選大廳的,眼睛正找位置,就這麼一耽擱,帥征已經付好押金,直接搭著他的肩膀往裡走了。
  論身高,帥征也不矮,一米八一的個。為了和胡龍威看上去相稱一點,還特地穿了雙內高的鞋,所以走在一起,個頭倒沒太大的差距。
  不過帥征天天在工地裡跑,人沒曬黑,體魄結實不少,但穿著外套看不出來,還是清秀標準的模樣。胡龍威雖然瘦了點,但肩膀的寬度擺在那裡,看上去總是比他壯一點。
  胡龍威感到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輕輕地捏著自己的肩頭,敏感地側頭問道:「幹嘛?」
  帥征笑得陽光,「挺有肉的。」
  「……」胡龍威忍不住朝他看了眼,外套是敞著的,裡面只穿著件T恤,挺緊身,隱約可以看到胸肌的輪廓。他腦海瞬間閃過夢裡的情景——帥帥帥趴在自己身上,努力……
  咚!
  胡龍威一頭撞在門上。
  帥征嚇了一跳。
  因為是移動門,只有一人寬,所以他剛剛鬆手先進門,沒想到胡龍威居然這樣直直地撞上去了。
  看到四周發出的嗤笑聲,胡龍威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但丟人的還沒有結束。
  帥征在他耳邊愣愣道:「你流鼻血了。」
  胡龍威:「……」地洞、地洞、地洞……
  身邊的人匆匆跑開。
  少了帥征的遮擋,旁人的目光便肆無忌憚地投射過來。這一剎那,胡龍威又很想把帥征抓回來當面紗。
  帥征很快回來,手裡拿著創可貼、紗布和紙巾。
  胡龍威捂著鼻子看他,那眼神彷彿在說:我要的是棉花。
  帥征道:「沒棉花,先用紙巾或紗布頂一頂吧。」他扶著胡龍威往包廂裡走。
  等坐進包廂關上門,胡龍威才反應過來,「創可貼什麼用?」
  「或許會有用。」
  胡龍威:「……」他看上去像這麼蠢的人嗎?
  帥征低頭抽紙巾,沒看到胡龍威臉上鬱悶的表情。
  胡龍威看他拿著紙巾的手伸向自己的鼻子,連忙讓了讓,搶過紙巾道:「我自己來。」
  帥征的手不停,摸了摸他的鼻子道:「沒撞傷吧?」
  「沒,只是小磕了下。」
  「那怎麼流鼻血這麼嚴重?」帥征皺眉,手指不停地摸著他的鼻樑,「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真不用。」胡龍威怎麼好意思說在撞門的前一秒鐘,他腦海中還塞著一堆黃黃的畫面,「快上遊戲,算時間的呢。」
  帥征確定他鼻樑的確還是一根連著的,才轉身打開電腦,「要有什麼不舒服,別忍著。」
  「嗯。」胡龍威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
  帥征道:「電腦還在啟動,你看那麼認真幹嘛?」
  「……照鏡子。」胡龍威故意將頭往前湊了湊。
  帥征笑道:「你有什麼想知道的,讓我看看不就行了。」他說著,伸手搭住胡龍威的肩膀,想將他掰過來。但胡龍威的體魄不是蓋的,兩人僵持了會兒,胡龍威側身四十五度。
  「你在矜持什麼?」帥征無語地看著他。
  胡龍威愣了下。是啊,他在矜持什麼?兩個大男人對視有什麼好矜持的?
  這樣一想,身體的力量自然而然放鬆,帥征趁機將他轉過頭,四目相對。
  胡龍威覺得熱流又從身體竄上來,有點燒臉。
  「這裡沒擦乾淨。」帥征拿出一張紙巾,擦著他鼻翼旁的位置。
  兩人靠得近。
  胡龍威能聞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若有似無的清香,好像和自己今天用的沐浴露是一個味道。在這種封閉的網吧包廂裡,充斥的都是汗臭味和煙味,突然聞到這樣的香氣,鼻子不由自主地多吸了兩下。
  帥征看到了,皺眉道:「呼吸很困難嗎?」他也感冒過,一個鼻孔負擔兩個鼻孔的作業,總會難受。
  「還行。」胡龍威乾咳一聲,剛好電腦出現桌面,他趕緊點開遊戲。
  帥徵收回手,將紙巾隨手丟進垃圾桶,進遊戲之後,他並沒有上帥帥帥這個號,而是開了個新號。
  胡龍威上的是水仙和尚。
  就看到嬌嬌敏發了個大大刀子過來。
  【私聊】
  水仙和尚:老婆/(o)/~~我好想你!
  嬌嬌敏:想你個鬼!-_-#
  嬌嬌敏:我恨死你了!我要離婚!
  水仙和尚:/(o)/~~老婆,我這幾天很忙。
  嬌嬌敏:既然忙,就離婚!你去離!
  水仙和尚:/(o)/~~老婆,我不能沒有你!
  嬌嬌敏:我管你去死!
  胡龍威聞到熟悉的香味,側頭一看,帥征正好探過頭來。他下意識地想要將私聊點掉,但已經慢了一步,帥征沉著臉道:「這女人有什麼好?」在他來看,這在現實中整個一潑婦。
  胡龍威道:「是女人啊。」
  帥征身體一僵,頭又縮了回去。
  嬌嬌敏又發了足足半個小時的脾氣,終於被胡龍威一件時裝搞定了。
  【私聊】
  繞指柔:上小號吧。
  水仙和尚:?_?
  繞指柔:上小號。
  胡龍威轉頭看帥征,他正笑瞇瞇地看著他。
  「你?」胡龍威愕然。
  帥征道:「大號沒意思,上小號玩。」
  胡龍威面露難色,「我好不容易才哄得嬌嬌回心轉意。」
  帥征認真道:「A市晚上天氣很冷的。」
  胡龍威茫然地看著他。
  「睡大街很慘的。」帥征咬著牙,笑著威脅。
  胡龍威嘴角一抽,「你不是這種人。」
  「是的,我這種不叫人。你自己看著辦!」帥征恨恨地想:和尚不在面前的時候,天高皇帝遠,他沒有辦法。現在他就在伸手可及之處,他要是還讓他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他就是腦殘!
  胡龍威很鬱悶。他究竟是哪根筋沒長好,居然眼巴巴地送上門來給他欺負?
  其實帥征的威脅還真不算什麼威脅。A市這麼大,他住不起五星級賓館,住個招待所總沒問題。但是他這次來好不容易打破兩人的冷戰狀態,他可不想為了一時的意氣又把關係搞僵。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重友輕色。
  【私聊】
  水仙和尚:/(o)/~~老婆,老師來抓民工,我被抓走了。
  嬌嬌敏:你去死!
  水仙和尚:我明天再來。
  嬌嬌敏:不用來了。我要和你離婚。
  嬌嬌敏:要不今天留下,要不今天離婚!你自己選!
  胡龍威躊躇。
  帥征雖然看著自己的屏幕,但眼角餘光不時地掃著他的電腦,看到離婚兩個字時,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出光來。
  【私聊】
  水仙和尚:老婆,那個老師很小氣的。我要是不去幫忙,他會當掉我的。
  嬌嬌敏:我管你!反正不准走。
  嬌嬌敏:陪我抓寵物。我要仙鶴。
  水仙和尚:O(_)O~我明天給你抓,今天我先下了。
  嬌嬌敏:那就離婚!
  帥征看胡龍威的鼠標一直在退出鍵上移動,遲遲不按下去,忍不住加了把火,「放心,她不會離婚的。」
  「你怎麼知道?」
  「一般說要離婚的,都不會離婚。一直不理你的,說不定很快就離婚了。這原理和『會咬人的狗不叫』是一樣的。」
  「那要是離婚了怎麼辦?」胡龍威很清楚,自己內心深處是一點也不喜歡嬌嬌敏的,這種大小姐要是在街上遇到,他一定繞著走。他之所以不願意放開她並不是喜歡她,而是覺得,她就像是正常道路上最後一站風景,要是錯過這處風景,說不定自己就會徹底走上歪路。
  歪路伸手搭住他的肩膀,露齒一笑道:「放心,萬一離婚的話,我負全責!」


番外:征龍(五)

    穿著七拼八湊的低級裝備,繞指柔和百煉鋼肩並肩走在洛陽城的大街上。

    【私聊】

    百煉鋼:/(o)/~~為什麼褲子這麼難找?

    百煉鋼:還是當和尚好,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繞指柔突然給了他一個飛吻。

    繞指柔:人在這裡。

    百煉鋼:……

    胡龍威強忍著轉頭的衝動,去倉庫存皮毛。

    帥征隨口問道:「你要加入什麼門派?」

    「魔教。」胡龍威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我要棄明投暗。」水仙和尚原本是正派弟子。

    帥征道:「那我練棲霞。」

    嬉鬧江湖的設定是正邪不兩立。如果正派和邪派組隊,就會減少暴擊率。而全是正派或者全是邪派的隊伍就會增加暴擊率。

    胡龍威有點遲疑。

    畢竟以前兩人合作練級時,都是帥帥帥衝鋒陷陣,他在後面撿裝備。如果帥征練棲霞當奶媽,那以後上場拚殺的任務就會落在他身上。

    「為什麼不練血屠堂?」胡龍威道,「當刺客,能隱身。」

    「我想當暴力醫生。」

    「醫生?」

    「不許提那兩個字。」帥征對奶媽有心理陰影。

    胡龍威腦海中幻想了下一邊幫自己加血,一邊衝鋒陷陣的暴力奶媽,覺得前景非常看好,立刻點頭道:「要是操作得好,一定很牛。」其實這話有點虛,他們這個是老服務器,不少人都已經滿級了,一個新人想要出頭必定要投入很多時間和金錢。而帥征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胡龍威突然想起來。

    帥征點頭道:「嗯,我去交代點事情,順便多請幾天假。」

    「會不會不太好?」胡龍威記得他說過他還在實習期,「其實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逛的。」

    「沒事。他們已經跟我談過了,轉正是遲早的事情。」

    胡龍威還是不安。

    他雖然還沒出來工作,但也見過面臨投簡歷找出路的學長學姐,知道壓力有多大。要是帥征因為自己的到來,而搞砸工作機會的話,那他真的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起了。

    「我說真的。」帥征轉頭,瞪大眼睛,似乎想讓他看清自己眼中的認真。

    以容貌來說,帥征屬於清秀斯文型。等假以時日,氣質成熟,加一副眼睛,穿一身西裝,活脫脫一個商場精英。不過從他目前的工作地點來看,也很可能會朝健康陽光型發展。

    「你在看什麼?」儘管帥征已經做好用盡手段,佔有眼前這個人的打算,但當他這樣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時,身體裡的血液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湧到臉上,讓他尷尬不已。

    胡龍威一愣,這才發現自己的目光一直定在他的臉上,描述他的五官,連忙撇開頭道:「我想吃糖葫蘆。」

    帥征的目光瞄到他正打開的倉庫,裡面赫然有一張做糖葫蘆的配方。「……」他應該不是因為這張配方才冒出這樣一句話的吧?

    「這裡沒有糖葫蘆。」帥征乾咳一聲,「蘇打餅乾可以嗎?」

    胡龍威剛剛的話一出口,就已經後悔了,聞言道:「好。」

    「……你剛才沒吃飽嗎?」帥征狐疑地問。難道他的廚藝不合他的口味?

    「消化掉了。」一步錯,步步錯。胡龍威只能硬著頭皮掰下去。

    帥征起身,很快從網管那裡買來蘇打餅乾、火腿腸、兩瓶冰紅茶。

    「喏。」

    胡龍威驚訝地接過冰紅茶,「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冰紅茶?」

    帥征淡淡地回應道:「你有什麼喜好是我不知道的?」

    ……

    難道他知道自己曾經做過那樣的夢?

    胡龍威心虛地瞄著他。

    「我們去加入門派吧?」繞指柔剛好十級,能加入門派了。由於胡龍威的百煉鋼比他的繞指柔先開,所以比他高兩級。

    「好。」

    兩人分別指揮著遊戲中的人物朝魔教和棲霞山莊走去。

    對於魔教,胡龍威垂涎已久。一想到戰魂無極經常用來PK他的魔教招式,他就恨不得百煉鋼剛一練,就百級。

    睥睨山地勢險峻,但他以前做任務的時候就上上下下過好幾趟,所以很快拜師,領取門派新裝和任務。看著穿在百煉鋼身上的魔教教服,他得意地在NPC明尊馮古道面前擺了個我很酷的POSE

    轉頭看帥征,發現他還在和棲霞山莊莊主端木慕容交談。

    正面看不明顯,從側面能清晰地看出眼睛下那抹微微泛青黑的眼袋,眼裡隱隱帶著疲倦。想到這個人之前就是用這種狀態為自己下廚做飯,帶自己來這裡上網玩遊戲,胡龍威心底一陣發緊。

    「我們回去吧?」他脫口道。

    帥征剛加入門派,轉頭就看胡龍威用心疼和愧疚的目光看著他,頓時一愣,「為什麼?」

    「我累了。」為了加強效果,胡龍威還打了個哈欠,然後瞇起眼睛道,「坐了半天的車,好像睡覺。」

    「睡覺?」帥征眼底閃過一抹亮光,但很快掩飾在笑意之後,「好。」

    兩人關掉遊戲,將卡退給網管,肩並肩地回家。

    帥征突然道:「我們這樣像不像百煉鋼和繞指柔?」

    胡龍威沒聽懂他話裡的暗示,下意識道:「本來不就是嗎?」

    「嗯。是啊。」帥征忍不住微笑。

    化百煉鋼為繞指柔。

    看來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想像都是無比美好的,現實總是無比糾結的。

    帥征租的房子不大,為了節省土地資源,他的床是一米二寬的單人床。平時一個人睡覺得很寬敞,但以他和胡龍威的體型擠在這張床上想要不碰到幾乎是不可能的。

    胡龍威一看這張床,就死活要求睡在地上。

    帥征皺眉道:「開玩笑。這種天氣睡地上,你不嫌冷我還嫌硌。」

    「又不硌你。」胡龍威嘀咕道。

    「行了,別囉嗦,床上躺著去。」

    胡龍威瞬間瞪大眼睛。

    帥征道:「我只有一床被子。先將就一下吧,明天再說。」

    「但是……」胡龍威還是支支吾吾地不肯上去。

    「你不是很睏了嗎?」帥征故意揉揉自己的眼睛,「我也困了。」他逕自脫掉衣服。經過高強度工作洗禮的精壯身材頓時展露在胡龍威面前。

    胡龍威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制住的鼻血好像又有蠢蠢欲動的趨勢。

    帥征背對著他,慢慢地脫掉褲子,只留一條內褲,然後掀起被子躺進去。

    胡龍威吃驚道:「你不穿睡衣?」

    帥征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女人。」

    「不是啊,有男式睡衣的。」胡龍威不知道該怎麼說。

    「其實我喜歡裸睡的。」帥征看著他,頗有種你再廢話我立刻繼續脫的架勢。

    「……我覺得我還是睡地上好了。」那精壯的身材不斷在胡龍威的腦海中晃悠。

    帥征故作不耐煩地掀起被子一角,拍拍床墊道:「我明天還要上班,別磨蹭了。」

    他既然這麼說,胡龍威也不好再矯情下去。不然矯情多了,反倒顯得自己心裡有鬼。他小心翼翼地躺上床,,挨著床的邊沿睡。

    帥征鎮定地關掉燈,躺下。

    月光如水,潔白如雪。

    胡龍威直挺挺地躺著。他的眼睛雖然閉著,但耳朵高高豎起,就好像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拚命地防備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越是緊張的時候,人越容易胡思亂想。

    春夢裡的情形不期然地出現在腦海,富裕的想像力將那殘缺的片段補齊,連貫成連續的動作。

    胡龍威感到內褲和睡褲被自己頂了起來。

    帥征聽到身邊的呼吸聲漸粗,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按住那翹起來的位置,輕笑道:「來到陌生環境,太興奮嗎?」



番外:征龍(六)

    胡龍威全身血液頓時凝住,但身體的某個位置卻好像回應著他的話,又向上翹起了點。

    「我……」他剛想說什麼,帥征的手指就靈活地從他大腿根處伸進內褲。

    胡龍威渾身一激靈,右手死死地按住的手,講出來的話聲音都打著顫,「你,幹嘛?」

    帥征手指輕輕摩挲了下。

    胡龍威喉嚨裡立刻發出類似於呻吟的聲音,讓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我只是想讓你賓至如歸。」帥征聲音暗啞,上半身朝他靠了靠,手指不肯退讓半分。

    胡龍威差點昏死過去。

    他又不是出來……那啥,有什麼賓至如歸!

    打手槍這種事情他不是沒做過,但是別人做和自己做感覺差很多。尤其是剛剛帥征手伸進來的剎那,他清楚地感到自己身體在興奮地打顫。這種感覺絕對不是自己能做到的。

    似乎感受到他的動作,帥徵用手肘支起上半身,半靠半粘地蹭過去,手指靈活地弄起來。

    胡龍威全身頓時一陣無力,按住他的手也漸漸鬆開來。

    帥征見他享受的樣子,心裡一陣得意,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拼了命地想要討好他。

    大概過了十分鐘,胡龍威釋放出來。

    帥征縮回手下床。

    胡龍威躺在床上,輕輕地喘著氣。

    過了會兒,帥征回來,手裡還拿著熱毛巾和紙巾。「把褲子脫下來吧。」

    胡龍威靦著臉看他,褲子濕漉漉地黏在身上的確很不舒服。他很快除掉褲子,又怕弄髒被子,用手將被子頂起來。

    帥征趁機拿著紙巾把手伸進被窩幫他擦乾淨,然後又用熱毛巾擦了第二遍。

    整個過程裡,胡龍威一動不敢動。

    擦完之後,帥征將熱毛巾和紙巾都丟在地上,反身鑽進被窩。

    似乎感到他到了個哆嗦,胡龍威心虛地靠過去,「冷麼?」

    帥征立刻整個人貼過來,伸手摟住他,「凍死我了。」

    胡龍威知道他剛才是穿著條內褲去的,心裡更愧疚,任由他摟著,「早點睡吧。」

    「我難受。」帥征又蹭了點過去。

    「哪裡難受?」胡龍威緊張道。

    「這裡。」帥征抓著他的手,貼到自己蠢蠢欲動處。

    胡龍威一下子僵住。

    如果現在開著燈的話,一定能看到他臉上的蒼白。

    帥徵用身體蹭了蹭他,趁他怔忡之際,悄悄將一條腿跨在他身上。

    「你做什麼?」胡龍威差點緊張得豎起頭髮。

    帥征的手輕揉著他的屁股,「我們試試吧。」

    「試……試試什麼?」胡龍威上下牙打顫。

    「這個。」帥征說著,瞄準位置,一下子撲上去,用舌頭撬開他的嘴唇長驅直入。

    或許是嚇傻了,或許是身體僵住了,總之,胡龍威完全沒有反應,任由帥征為所欲為。直到帥征除下自己身上唯一礙事的內褲,緩緩將手指伸進他的身體裡時,胡龍威才回過神來,「不要……」

    他驚恐地縮起身子。

    但在這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帥征哪裡還容得他反悔。一邊用嘴唇熱情地啃著他的耳垂和頸項,一邊用身體磨蹭著他的**

    胡龍威悲哀地發現,自己竟然真的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帥征手指趁機擠進去。

    胡龍威不適地呻吟。

    但帥征很快縮回手指,正當胡龍威以為一切結束之際,身體迎來更大的衝擊。

    「啊。」他仰起頭,大口地呼吸空氣。

    帥征先是停住不動,等胡龍威的呼吸稍稍順暢,才一點點地動起來。

    兩人都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情,在配合上稍嫌稚嫩,但很快就被共同的節奏帶動起來。

    胡龍威不斷用手捏著帥征的胳膊,似乎想將痛楚和興奮的雙重折磨統統表達出來。

    等好不容易結束時,胡龍威全身立刻癱軟下來,理智回籠,他縮到床邊,背對著帥征。

    帥征懷裡空虛,一時回不過神,半天才撿起地上的毛巾,回浴室,過了會兒,又拿著臉盆出來幫他清洗。但他的手指剛碰到胡龍威,他就像驚弓之鳥一樣彈起來。

    「我幫你清理。」帥征誘哄著。

    「你……」胡龍威瞪著他。他是很想破口大罵,但是剛才的事也不能全然說自己沒錯。想起自己的呻吟,他就恨不得將記憶統統抹去,哪怕變成個白癡。

    帥征見他沒反應,只好自己動手。

    「我自己來。」胡龍威呲牙裂嘴地走進浴室。

    帥征重新躺下,但眼睛卻緊緊地盯著浴室的方向。比起將他吃干抹淨的興奮,此刻在他心裡更多的是不安。好像他得到了這個人,卻被這個人摒棄在心門之外。

    胡龍威大概半個小時後才回來。他沒有上床,而是穿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提著包走了。

    整個過程中,帥征一直睜大眼睛看著。

    在門打開的剎那,他幾乎就要衝過去喊住他了,但也只是幾乎。

    等門關上,他飛快跳下床,三兩下穿好衣服,拿起車鑰匙跟著出門。

    半夜三更打車不容易。

    胡龍威站在路邊,看著冷冷清清的道路,面無表情。

    帥征坐在車裡,心疼又懊惱地看著他的背影。

    出租車終於來了,胡龍威慢吞吞地跳上車。

    帥征悄悄開車跟在後頭。

    出租車停在一家叫做幽靜處的招待所外。胡龍威提包下車進門。

    帥征將車停好,也跟著進去。

    招待所生意不大好,所以他很容易就要到了胡龍威旁邊的房間。

    帥征走進房間,敞開的窗戶幾乎將他原本就冰冷的心一下子凍死在當場。

    他合衣躺在床上,面朝那堵阻隔著兩人的牆。

    一夜無眠。

    帥征等凌晨五點多的時候才小瞇了一個小時。

    等他起來出門,卻發現旁邊的門敞開著。一個客房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

    「住在這裡的人……」

    不等他說完,服務員就道:「走了。」

    帥征覺得全身的力氣抖一下子抽光了。

    也許,這樣也不錯。

    至少不用親眼看著他離開,走出自己的生命。

    他靠著牆,在服務員的驚呼中,緩緩滑坐在地。

    韋碩和孔君子都發現,胡龍威自從旅遊回來之後,就變得非常非常不對勁。

    走路撞門之後,不但不喊疼,反而摸著鼻子發呆。

    被人拍了一下之後,不是先回頭看人,而是先摀住屁股。

    看到有人自稱帥哥,就一直盯著別人看,看到別人差點羞愧地在臉上寫下本人「很醜,很無恥」為止。

    ……

    總之,他怪異之處罄竹難書。而其中最怪異的就是,他發現他有事沒事就會和他們湊在一起,用一種極為詭異的眼神看著他們。

    「你到底怎麼了?」韋碩第十八次想和孔君子親熱,卻被某電燈泡攪亂之後,終於忍不住咆哮。

    胡龍威坐在自己的床上沉默。但那雙眼睛怎麼看都像是在說,我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韋碩砰得關上門,落鎖,然後抱胸瞪著他。

    坐在他床上的孔君子也好奇地托著下巴。

    「那個。」胡龍威艱難地開口,「其實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韋碩有種想踩扁牙膏,以後都不用再擠的衝動!

    「就是你們的事。」胡龍威終於決定開誠佈公。

    韋碩和孔君子毫不訝異。

    韋碩道:「我還以為你會替我們保守到死。」

    胡龍威立刻作發誓狀,「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嗯。然後?」韋碩睨著他。

    胡龍威低頭,很小聲地問:「你們怎麼會決定要在一起的?」

    韋碩沒好氣道:「看對眼了唄。」

    孔君子若有所悟,「你是不是喜歡上哪個男的了?」

    胡龍威眼睛陡然瞪大。

    韋碩挑眉道:「這麼快?」

    胡龍威嘴角一抽,「什麼叫這麼快?」

    韋碩道:「看你電腦裡的片,我就知道這天是遲早的。」

    「你,你看到過?」胡龍威結結巴巴地問。

    韋碩點頭道:「有些太誇張了,不過大多數不錯。」

    胡龍威被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原來,他的秘密一直都只有他自己以為很秘密。

    孔君子緩緩道:「如果你願意說的話,也許我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

    韋碩立刻找好位置,準備當聽眾。

    胡龍威尷尬地看著他,猶豫許久,最終決定……說了。反正,就算他今天不說,也總有一天會被知道的。他突然對自己保守秘密的能力很是懷疑。

    從帥帥帥和水仙和尚的故事,一直聽到帥征和胡龍威的故事。韋碩和孔君子用面部表情表示,故事很有趣,很生動,主人公很蠢。尤其是眼前這個。

    孔君子看著胡龍威又尷尬又不安又帶著幾分期待的臉,開口道:「這世界上有兩種人。一種是在做一件事之前,不斷地算計著做這件事之後的好處,然後勇敢地將它付諸於行動。另一種是不斷地算計著困難和麻煩,然後畏首畏尾,一事無成。其實他們面對的事情可能是一樣的,但是結果卻截然不同。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胡龍威道:「但是這種事……」

    韋碩截斷道:「什麼叫這種事?不就是兩個男人看對眼了嗎?你以為有多嚴重?破壞大氣層了還是破壞大自然生態平衡?別太當自己是一回事!想清楚自己跟誰過日子是正經!」

    胡龍威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孔君子和韋碩也很懂得點到為止,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想通。

    當夜,胡龍威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濛濛亮。

    孔君子揉著眼睛,正猶豫著是起還是不起,就聽胡龍威小聲道:「你說,我接下去該怎麼辦呢?」

    「你想清楚了?」孔君子打了個哈欠。

    「嗯。試試吧。」想了一夜的三個字說出口之後,胡龍威覺得渾身一輕。

    孔君子想了想,道:「先等等。」

    「等什麼?」

    「等他來找你。」

    「……他不會來了吧?」其實那天,他知道帥征跟在自己身後一起住進了招待所,但那時候他心亂如麻,完全不想見到他。現在想想,自己當初走得那麼決絕,說不定傷害到了他。

    「我覺得他會來。」雖然沒見過他口中的帥帥帥,但是憑隻字片語,他覺得他是個目的性很強,並不容易放棄的人。

    胡龍威有點失望。從決定試試看的那刻起,想見帥征的**就不斷地在身體裡翻湧。但他還是決定聽孔君子的,畢竟是過來人,對這種問題肯定更有見解。

    從此之後,胡龍威對電腦和手機都十分上心。基本上一天二十四小時供電。

    如此持續了半個月。

    胡龍威的心底拔涼拔涼的。

    孔君子也鬆口說,是不是找個機會試探下。

    但胡龍威從期待到失望,心裡有了落差,反倒不想主動去找了。

    於是事情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耽擱下來。

    韋碩見他這副德行,恨鐵不成鋼地說過幾次,有一次是真急了,直接說:「這種沒恆心沒毅力的人就算找來也沒用。以後鐵定得分!這樣了了算是你的運氣!你還成天惦記什麼?」

    胡龍威被他說得更蔫。

    孔君子打圓場道:「不是說他還工作忙嗎?說不定抽不出時間。」

    「再抽不出時間打個電話發個短信都不行?」韋碩道,「我告訴你,這種人不值得。他以後要真找來了也別見。」

    走廊裡突然有一個男聲高喊道:「胡龍威,樓下有人找!」

    胡龍威身體一顫。

    韋碩也有點懵,不是這麼邪吧。

    孔君子站起身,往窗口一探,「是這個嗎?」

    胡龍威撲過去。

    夕陽下,一個青年穿著深灰色的毛衣,雙手插在褲袋,姿態微微拘謹。彷彿感應到他的注視,青年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眼睛頓時亮起,如夜星閃爍。

    胡龍威胡亂套了件外套就往下面衝。

    韋碩看著搖晃的門板,皺眉道:「說了讓他別理。一點堅持都沒有。」

    孔君子微笑,「你很堅持。到現在都還沒有把衣服疊好。」

    韋碩掃了眼床上洗乾淨但丟得亂七八糟的衣服,撇嘴道:「當然,我是爺們。」

    「龍威大概晚上不回來了。」孔君子頓了頓,「不過我們分床睡。」

    「……」韋碩默不吭聲地走到床邊,開始疊衣服。

    孔君子無聲一笑,目光重新落回樓前的空地上。

    只見胡龍威正以龜速忸怩著向那個青年靠去。

    不過不等他爬到面前,青年已經一個箭步衝過來,將他用力抱住。

    陽光斜射。

    兩道拉長的影子緊貼在一起,再無間隔。


番外:四人聚會(上)

    張復勳看張知在唱片公司站穩腳跟,開始尋思怎麼把他提拔到總公司來。畢竟在EF當老總只是積累經歷,和集團總部的運作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張知則很滿足。

    他本來對繼承張氏集團就沒什麼興趣,要不是張識謙說過要利用張家的家規迫使張復勳接受喬以航,他真想拿到畢業證書和本科學位之後直接自己去找工作。

    張復勳明示暗示了幾次都沒結果之後,終於急了,一通電話把張識謙傳召到辦公室,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倒苦水,一分鐘的時間命令張識謙搞定此事。

    張識謙夾在兩人中間,只能當餅乾夾心。他想了想,並沒有打電話給張知,而是打給了喬以航,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喬以航為難道:「我不想勉強他。」

    「不用勉強。」張識謙溫和道,「只要你提議一件事就行。」

    「提議什麼事?」

    「搬家。」

    「搬家?」喬以航明顯一愣,「搬去哪裡?」他住的公寓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城中知名的高檔公寓。他們住了這麼久,也有了感情,還真沒想過要搬家。

    「最近靈湖那裡有一批新的別墅要造。環境優美,設施齊全,離市中心也很近,不如買一套吧。」

    喬以航以為他有內部消息要說,忙道:「會漲價?」

    「漲價是肯定的。國內買房十買九賺的。」

    「大概多少錢一套?」

    「不多,八百萬。」

    「……」 其實以喬以航今時今日的身價來說,八百萬還真的不多。但他想的是張知的感受。雖然張知擔任的是EF集團的老總,但薪水卻一直讓張復勳死死地壓著,到今天,他的收入只有喬以航的零頭。不過他們都沒有買奢侈品貴重品的愛好,所以平時是看不出來的。如果買豪宅,那就很明顯了。以張知今時今日的經濟實力,要拿出四百萬除非虧空。

    「你想讓他為了錢而妥協?」喬以航皺眉。

    張識謙聽出他話中的不悅,歎氣道:「我不想他和老爸再僵持下去。你知道的,其實他們倆的脾氣很像,都像驢子一樣,拽都拽不回來。張知遲早要繼承張氏集團的,早一天晚一天也沒區別。」

    「……我想想。」喬以航知道張識謙幫了他們不少,所以絕對不會當面撂他面子。但是他的那個方法又實在是太刺激人。他左想右想,還是決定開誠佈公。

    為了表示誠意,他特地買了愛心下午茶送到公司。

    張知的秘書對他來探班早就見怪不怪,打了個招呼之後便還是該幹嘛就幹嘛。

    喬以航敲了敲門,等張知說請進之後才推門進去,「打擾嗎?」

    張知從文件裡抬頭,挑眉道:「當然。」

    喬以航一愣,將下午茶放到他的桌上。

    「是這些工作打擾到我們。」張知將桌上資料一推,手橫過桌子,想要抓他,卻被喬以航反手握住,「我有事和你說。」

    張知抓過他的手,用下巴輕輕地摩挲著,「說吧。」

    「關於你去集團總部的事。」喬以航開門見山。

    張知皺眉,「我爸去煩你了?」

    「不是煩,也不是你爸。是你哥想讓我勸勸你。」喬以航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確定並無不悅之後,才道,「不過我尊重你的意見。」

    「其實,不是不去。」他對自己的未來看得很清楚,「不過現在太早。好不容易搞定EF,我至少要在這裡玩夠五年才行。」

    喬以航對這個玩字顯然不敢苟同,「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放心,三十歲之前我還很年輕。」

    喬以航在心裡偷偷算著他三十歲的時候,自己幾歲。

    「對了,我也有事要告訴你。」張知道,「剛剛帥帥帥打電話約我們吃飯見面。」

    「我們?」喬以航疑惑。

    張知道:「嗯。我們。我和小舟。」

    喬以航頓時頭大,「需要我叫小周配合嗎?」儘管他們幾個都已經推出遊戲了,但張知和帥帥帥似乎一直保持著聯絡,所以帥帥帥好像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只是不知道小舟非小周而已。

    「不用。」張知道,「我決定坦白。」

    喬以航瞪大眼睛。

    「因為他剛剛也和我坦白了一件事。」張知的表情流露出微微的古怪。

    「什麼事?」

    張知朝他勾勾手指。

    喬以航身體前傾。

    張知乾脆半個身子撲在桌面上,手按住他的後腦勺,狠狠地親了下去。

    這種戲碼喬以航已經習以為常。基本上張知目光一閃,他就能猜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很配合地閉上眼睛,任由他加深這個吻。

    張知用舌頭將他的嘴巴內壁和牙齒各處一一舔舐過,才意猶未盡地放開,「他和和尚在一起了。」

    喬以航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哪個和尚?」

    「你認識的那個。」張知在他開口之前,搶先道,「不要告訴我,你認識很多和尚。」

    「如果是我們都認識的那個,那麼只有一個。」

    「你還認識什麼我不認識的和尚嗎?」張知危險地瞇起眼睛。

    喬以航道:「你不覺得你正在偏離我們對話的主題嗎?」

    「對話偏差不要緊,生活不偏差就行。」張知想了想道,「不管怎麼忙,我們還是飛一趟美國,把婚結了吧。」

    「結婚不過一個形式,一個保障,早或晚,有或沒有,都不是很重要。」自從喬以航拿下金花影帝之後,立刻身價百倍,別說下半年,連明年的日程都被排得滿滿的。

    張知沉聲道:「那你覺得怎麼樣最有保障?」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閱歷深,思考問題比較成熟和冷靜。明明年紀小的是張知,應該擔心被甩的是自己才對,但是每當他們提起這個問題,張知的反應總是比他大很多。有一次,張知喝多了,他才隱約套出點話來。由於父母的關係,張知一直缺乏安全感。而且兩人之前又是他先表態,所以心理上總覺得喬以航喜歡自己沒有自己喜歡他多,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喬以航知道這種時候,除了甜言蜜語之外,說什麼都沒用,所以極快地回答道:「我對你的愛。」幸好這種台詞經常在戲裡面說,說多了,也不覺得肉麻或難以啟齒。

    張知仍不滿意,「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背台詞。」

    「說明我說得真誠。」他怕他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連忙扯開話題道,「你剛才說帥帥帥和和尚在一起?怎麼回事?他們不是都不玩遊戲了嗎?」

    「他們已經另外開了新的賬號,老賬號都不用了。之前怕我們對同性戀有歧視,所以才特地不說的。」

    「那現在……」喬以航緊張地看著他。

    「我沒有說你是誰。只是帥帥帥突然想通了。」張知倒是能夠理解帥帥帥為什麼會想通。因為他們雖然認識的時間很長,但生活圈的交集卻很小,尤其大家都不上遊戲之後,基本上就靠偶爾發發的短信維持聯繫。這種情況下,他如果不支持他們,也不會造成很壞的後果。反而,如果他支持他們,反倒能夠成為他們傾訴的渠道。其實,在他剛剛發現自己喜歡喬以航的時候,也曾想過向帥帥帥傾訴的,但後來有了張識謙的支持,這個衝動便消失了。

    喬以航道:「水仙和尚是不是被盜號了?之前上他號的是誰?」

    「這麼想知道?留著晚上慢慢問。」張知微笑道,「我向小周確認過你的日程,今天晚上有空。」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其他安排?」喬以航挑眉。

    張知曖昧一笑道:「因為我也確認過我的日程。確定我們在睡覺之前,都沒有其他安排。」



番外:四人聚會(下)

    晚餐訂在一個普通飯店的包廂裡。太有名的酒店很容易遇到熟人和跟在他們身後的狗仔隊——儘管他們不在意,但不想給帥帥帥和水仙和尚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知和喬以航先到,順便點好菜,慢悠悠地邊吃花生邊等。

    帥征和胡龍威進來時,他們正在剝殼。

    「這麼餓?」帥征打趣完,才發現在場的兩個人和自己想像的有百分之五十的出入,「這位……」

    「喬以航?」胡龍威吃驚地叫道。

    張知早已料到他們的反應,沉著地揮手道:「關門再說。」

    胡龍威反手關上門,睜大眼睛在喬以航和張知之前看來看去。

    帥征也在看,不過看得不動聲色。

    「需要我介紹嗎?」張知朝喬以航比了比。

    胡龍威道:「啊,我記起來了。三帥說過,你是唱片公司的總經理,所以認識也很……」他猛然頓住,臉上又露出費解地表情,「但他來做什麼?」

    帥征踢了踢他的腳,笑道:「喬以航以前玩過嬉鬧江湖,一起來很正常。」

    張知似乎沒打算這麼早揭曉答案,輕描淡寫地扯開話題道:「很久沒玩遊戲了,不知道那個航天閣怎麼樣了。」

    聽到關於自己粉絲的消息,喬以航偷偷豎起耳朵。

    帥征道:「還在。不過敗落了。」

    胡龍威道:「現在遊戲裡最牛的是『慕容世家』。『天道』也不行了。」

    畢竟張知曾經是『天道有常』的副會長,付出不少心血,聽到它不行,心頭難免有幾分惋惜和鬱悶。

    胡龍威道:「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唉,真不值得。」

    帥征剝了個花生放在他的碟子裡,狀若不經意道:「不知道你的嬌嬌敏最近怎麼樣了。」

    胡龍威吃花生的時候差點咬到手指,不由幽怨地看著他,「這麼久了,還提?」

    帥征笑而不語。

    胡龍威低聲道:「我把水仙和尚的賬號送給她,又把她的照片全都刪掉,已經兩清了。」

    「可是我在回收站裡看到,還有一張。」

    「……大概忘記清了。」

    「不是想復原?」

    「當然不是。」

    「那就好,我已經幫你清理掉了。」帥征拍拍他的肩膀,「你也知道現在病毒日新月異,說不定就藏在照片裡。」

    「……」要真在照片裡,還能等到他來清理回收站嗎?胡龍威吃完花生,繼續用幽怨的目光瞪著他。

    帥征若無所覺,對張知道:「對了,為什麼不叫小舟出來?從上次見過她之後,就一直沒再聯繫了。也不知道她的老闆最近怎麼樣了。」

    「咳咳。」喬以航捂著嘴巴咳嗽。

    張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帥征看著他們兩個人,先是莫名,隨後頓悟,雙眼難掩震驚。

    胡龍威還沒進入狀況,在旁邊幫腔道:「上次喜宴人太多,都沒來得及聊。她不是也住在本市嗎?不如叫出來一起玩。」

    喬以航看向張知。

    張知挑挑眉。

    「其實,呃,」喬以航舔了舔嘴唇道,「她已經來了。」

    「在路上了?」胡龍威興奮道。

    帥征眼睛慢慢流露出幾分迷惑,彷彿事情和他剛才的想法又有所出入。

    喬以航道:「我的意思是說,她已經到了。」

    胡龍威搓著手站起來,「那我去接她。」

    「不是,她已經在房間裡了。」喬以航再提示。

    胡龍威目光在包廂裡搜了一圈,隨即僵住,顫聲道:「晚,晚上,不要說那個東西,比較好。」

    喬以航:「……」

    張知忍著笑。儘管當初的事情他已經完完全全地理解和釋懷了,但能看到喬以航這種窘狀,心裡還是十分痛快的。

    帥征拉著胡龍威的手,讓他坐下,「我想,你理解錯了方向。」

    胡龍威眼睛依然不放鬆地看著四周,「這種情況,這種氛圍,你讓我怎麼理解?」

    帥征歎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有個名詞叫做人妖嗎?」

    「……你想去泰國旅遊?」胡龍威注意力一轉,心裡蠢蠢欲動。聽說泰國人妖都十分美貌,實在令人嚮往。

    看帥征無語的樣子,張知同情道:「我終於明白你吃苦耐勞的精神是怎麼養成的了。」

    喬以航乾脆道明,「我就是小舟。」

    帥征之前已經猜到了,所以並沒有什麼意外。但胡龍威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半天才道:「你幹嘛要整容成喬以航的樣子?」

    「噗!」張知笑癱在桌上。

    帥征無奈道:「他是喬以航,但也是小舟。」

    胡龍威看看喬以航,又看看他,激烈反對道:「不對啊。我那次見過小舟,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

    喬以航喝了口水潤喉,「她是我的助理小周。」

    「對啊,我知道上次那個是小舟啊。」胡龍威腦子鑽進了死胡同,怎麼鑽都鑽不出來。

    喬以航無奈了,看著帥征搖頭。

    帥徵用力將胡龍威的臉掰向自己,一字一頓道:「把你腦海裡的東西全都丟出去,聽我說。」

    胡龍威遲疑著點點頭。

    「喬以航就是遊戲裡的小舟。而上次我們見到的那個是他的助理,用來臨時頂包的。一直和我們一起玩遊戲的小舟就是眼前這個喬以航!」

    胡龍威瞠目結舌。

    帥征拍拍他的臉頰,「很好,你懂了。」

    胡龍威突然跳起來,指著喬以航結結巴巴道:「你怎麼證明?」

    喬以航施施然道:「還記得當初你曾經對我說過……」

    張知和帥征的耳朵同時豎起。

    「如果我們結婚,會為我倒洗腳水。」

    胡龍威啞然。

    張知和帥征的表情有點微妙。

    「為我打怪。」

    胡龍威默默坐下。

    喬以航笑容滿面,「和無限提供紅藍。」

    張知和帥征的表情非常微妙。

    帥征拍著胡龍威的肩膀道:「怎麼這種待遇輪到我就沒有了呢?」他雖然在笑,但眼睛裡一點笑意都沒有。

    張知瞇著眼睛打量喬以航,「你倒是記得挺清楚。」

    喬以航道:「這是智商問題,和情商無關。」

    胡龍威忸怩許久,才抬頭道:「什麼時候上熱菜?」

    張知和喬以航一愣。

    胡龍威抱著肚子道:「我等了很久了。」

    張知起身去催菜。

    帥征湊到胡龍威的耳邊,小聲道:「唔。我們有的是時間繼續探討剛才的話題。」

    胡龍威:「……」

    整頓晚餐,張知和帥征聊天愉快。而喬以航則一直沐浴在胡龍威幽怨的眼神裡。

    吃完飯還早,帥征就提議去金字塔唱歌。

    由於喬以航下個月要開演唱會,所以只能當拉拉隊,不能下場。

    胡龍威覺得在歌手面前唱歌壓力太大,也加入了拉拉隊。

    剩下張知和帥征兩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和對方唱情歌缺乏情趣,完全不能體現卡拉OK的價值,只好另想節目。

    最後,還是胡龍威提議去棋牌室打麻將。

    四個人一進包廂,互相看了看,很有默契地選了位置,依次是——張知、帥征、喬以航、胡龍威。

    喬以航分好籌碼,張知坐莊,很快進入戰鬥。

    一副打完,張知和帥征雙雙無言地看著各自的對家。

    胡龍威乾咳一聲道:「第一次打麻將,請多多指教。」

    帥征道:「作為一個不會打麻將卻提議打麻將的人,我覺得你很有勇氣和探知精神。」

    胡龍威道:「我除了不知道怎麼糊之外,其他都知道的。」

    帥征道:「但你知道的其他都是為了糊!」

    胡龍威蔫了。

    一個發作完,輪到另一個。

    張知道:「你有那麼多對子,為什麼一對都不碰?」

    喬以航道:「沒看到。」

    「那是因為你一直在看自己的牌。」他的幾任中文老師在教中文之餘,個個都將麻將作為國粹來教,所以張知雖然在美國長大,但對麻將的瞭解卻很深刻。

    喬以航驚訝道:「打麻將還能看別人的牌嗎?」

    張知:「……」

    因為對方太遜,張知和帥征不得不開始明目張膽地教學工作。

    「一條!有沒有要碰的?」張知拿著牌,慢慢地放在桌上。

    喬以航搖搖頭,「我做萬子。」

    張知給他一個瞭解的眼神。

    帥征打出東風,「這是雙東風!有的話,一定要碰。」他也看著對面。

    胡龍威誠實道:「我只有兩個南風。」

    於是,下一輪,南風出現了。

    ……

    這樣像小販一樣吆喝了一個晚上,張知和帥征各贏了將近一半籌碼。

    喬以航和胡龍威在優勢佔盡的情況下,橫衝直撞地輸了很多。

    帥征感慨道:「我頭一次發現,想讓別人贏錢是這麼困難。」

    張知道:「嗯。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現在那麼多人要靠什麼月餅盒裡藏金條之類的方法來賄賂。因為這是一門學問。」

    兩人相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喬以航和胡龍威則裝聾作啞地坐在一旁,一個看吃水果,一個發呆。

    從此之後,他們經常四個人一起出來,或吃飯,或打球,或唱歌……但棋牌室卻是再也沒有去過了。

    胡龍威在遊戲裡建立了個幫派——【吃喝玩樂】,除了會長百煉鋼和副會長繞指柔之外,幫會成員有戰魂無極、小舟、大洋、巨靈神等人。沒啥名氣,但總算有個窩。

    後來服務器被合併,但【吃喝玩樂】未曾解散,一直維持了下去……

番外:閤家團圓。


  熾熱的陽光照在紅艷艷的條幅上,越發襯顯條幅正中的「武林大會」四個字龍飛鳳舞、氣勢磅礡。
  高台下,一群武林豪傑正揮舞著各種兵器自相殘殺。
  突然,一道白影從天而降,三兩下打暈撲上來的其他人,一個跟斗翻到高台中間,握著手中扇子旋身使出一招橫掃千軍……
  只見原本還在糾纏的武林豪傑如被狂風掃過,統統被摔倒在地。
  白影收回扇子,露齒一笑。
  竟是個英俊非凡的青年。
  一個貼著膏藥的男子敲著鑼鼓上來,高聲宣佈:「今天武林大會的冠軍得主就是這位公子。」
  畫面緊接著一轉。
  那個貼膏藥的男子拿出一盒補品,恭敬地雙手呈上,「喬公子。這就是您的獎品。」
  青年眼睛一亮,接過補品,滿足地笑道:「果然是天山雪蓮丸!有了它,再多對手也不怕!」
  ……
  張復勳臉色鐵青地看著他讓蔣修文錄下來的廣告。
  要不是昨天羅定歐打電話給他,他還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居然偷偷摸摸地客串廣告。
  他接通蔣修文的分機,「讓張知上來!」
  「他出去見客戶了。」蔣修文溫文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如溫水一般平緩著張復勳胸口的怒氣。
  「……又出去見客戶?」張知前陣子已經被他強行調到總公司的銷售部,「那他到底找到了幾個客戶?」
  蔣修文道:「兩個。」
  「哦?什麼樣的客戶?」張復勳感興趣地問。看來張知抱怨歸抱怨,但工作起來還是很努力的。
  「潛在客戶。」
  「不會是喬以航的粉絲吧?」張復勳剛剛壓下去的怒氣又開始竄上來。
  「不是粉絲。」蔣修文頓了頓,「是父母。」
  張復勳吃了一驚,「喬以航的父母來了?」
  「是的。」
  「那你不早說。」
  蔣修文明顯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是我的疏忽。」
  「算了。」張復勳牽掛著別的事,很快掛點電話,撥通張知的手機。
  手機響了好久才接起來。
  不等張知說話,張復勳就氣勢洶洶地問:「你在哪裡?」
  「市區。」
  「……我是問具體位置!」
  「酒店。」
  張復勳怒道:「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大白天地去酒店開房?!」
  張知古怪道:「第一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才對。我只是來接岳父岳母出去吃飯。」
  「岳父岳母?哼,叫得挺親熱!」張復勳決定先將這件事按下不提,「你最近是不是去拍了一支廣告?」
  「客串。」
  「誰准你去拍的?!」
  「導演。」和張復勳交手多了,張知漸漸摸透了他的脾氣。總之,敵不動,我不動,敵衝動,我伺機而動,敵瘋狂亂動,我找個山洞——保證不起正面衝突。
  張復勳氣得想拍桌,「現在工作很委屈你嗎?跑去拍這些不三不四的東西?!」
  「不是工作很虧待,」張知怨氣爆發,「是薪水很虧待。」原本他和喬以航的收入就有差距,自從調到集團總部,薪水更是從月薪上萬縮水到幾千族!心理壓力更加大。
  「做銷售要靠業績的!你業績好自然就有大把的錢。」張復勳恨鐵不成鋼地吼道。
  張知淡淡道:「條條大路通羅馬。」
  「你是不是非去拍廣告不可?」張復勳沉聲問道。當初他再討厭喬以航,也沒有封殺他,但是這次,他不介意封殺自己的兒子。
  「老婆賺的錢是自己的上百倍,哪個男人都很難忍受的!」
  「……」張復勳的怒氣突然凝固,「老婆?」
  「岳父岳母的孩子不是老婆麼?」
  「原來你們……你才是……」張復勳有點語無倫次。
  張知莫名其妙道:「什麼?」
  「沒什麼。你好好努力。」張復勳掛掉電話,嘴角不自主地上揚,自言自語道,「原來我兒子不是……喬以航才是……」
  啪。
  他突然憤憤地一拍桌子,自我唾棄道:「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努力?努力什麼?
  張知望著手機一頭霧水。
  「小張,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們自己逛逛就行。」喬母和喬父微笑著看他。
  「沒事。」張知將手機放回褲袋,「我們去吃飯吧。」
  喬母和喬父互視一眼。喬母開口道:「我們回來這麼久還沒和親家公碰過面,你看是不是找個時候安排一下?」
  張知一怔,躊躇半晌,點頭道:「好。」
  喬母看出他的為難,含笑道:「我們這次呆的時間不長,要是親家公抽不出時間,下次再約也是一樣。」
  對於眼前這個比自己兒子還要小五歲的青年,她是打心眼裡喜歡。剛開始知道他的年紀,她和喬父還暗自擔憂過,怕他年紀這麼小,不定性,等熱度退卻就會移情別戀。她知道自家兒子對這段感情有多認真,她怕到時候,自家兒子未必能承受得起打擊。
  但幾天接觸下來,他們不得不改觀。明明這麼小的年紀,但心思和表現去比很多三十歲左右的人還穩重。這固然有從小家庭的影響,但另一方面,他們也看得出他的性格中有很安定和堅決的一面,認定的東西不會因為時間和環境而輕易改變。
  正因如此,他們才想著是不是和親家公見一見,以顯出他們這邊的認真和鄭重。
  張知心頭一暖。
  他感覺得出,喬以航的父母並不是因為自己是喬以航的另一半才勉強接受他,而是真心實意地喜歡他。這種溫暖是他除了母親之外,從未在外人面前感受到的。所以他想也不想地回答道:「沒關係,反正他今天沒什麼事。」
  「那就好。」喬母想了想道,「打個電話給以航,讓他拍完戲就趕過來。」
  「好。」
  打完包票,張知才發現大事不妙。
  首先,他很不確定張復勳是不是真的沒什麼事,其次,就算他沒什麼事也未必願意來,最後,就算他來了,也未必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想到這裡,張知頭頓時大了,立刻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打電話給張識謙求救。
  張識謙瞭解情況下,當機立斷地下達了兩個重要命令:
  聯絡蔣修文,敲定張復勳的行程。
  聯絡夫人,過來救場。
  張知原本以為這兩件事都不易辦到,因為蔣修文也好,夫人也好,和他的關係都不怎麼樣。但打完電話,他才發現,原來人並不是他想像中的那麼不近人情。
  至少蔣修文和張夫人都沒說什麼的一口答應下來。儘管這裡面也有他們各自的考量在內,但張知依然生出微微感動。
  
  仍是那家不算最好卻絕對最貴的酒店。
  張識謙特地約定了間名為「閤家團圓」的包廂。
  張知陪著喬家二老最先到達,緊接著是喬以航,張識謙夫婦,夫人。
  六個人坐在一起,竟沒有預料中的尷尬。
  夫人雖然不是張知的生母,但全程表現十分得體,基本是有一句說一句,態度平和。
  喬母早就瞭解過張知的背景,所以對於她疏離並不以為意。她真正擔心的是張復勳。因為她很清楚,張知和喬以航的事業和生活很大程度上都要看他的臉色。儘管他的不聞不問已經表明了態度和立場,但為人父母者,總是不免要多擔心一點。
  張復勳來得最晚。
  從他進門時的表情看,他並不是自願要來的。
  「親家公。」喬母和喬父笑著打招呼,既不諂媚,又很真誠。
  張復勳身體微微一僵,眼睛極快地掃過眾人。
  張知緊張地看著他,身體稍稍前傾,略顯不安。
  喬以航倒是挺氣定神閒,但閃爍的目光曝露了他此刻並不如表面那麼氣定神閒的內心。
  夫人優雅站起,含笑道:「怎麼這麼晚?」
  張復勳慢慢地走到主座坐下,「堵車。」
  張識謙見氣氛僵硬,立刻將菜單拿出來,「爸,你看要不要再加幾個菜?」
  張復勳並不接手,「連個菜都不會點嗎?」
  張識謙笑道:「我已經點了你最喜歡吃的紅燒豬蹄,想問問你還有沒有其他喜歡的?」
  張復勳目光若有似無地瞟了喬母喬父一眼,淡淡道:「沒禮貌。親,咳,親家遠道而來,應該以他們的口味為主。」
  儘管他已經很努力地掩蓋親家這兩個字的讀音,但在場所有人都豎著耳朵,連那聲「咳」都沒錯,更何況這麼重要的兩個字?
  當即,所有人臉上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喬母的話匣子立刻打開了。
  從當今娛樂圈,一直聊到美國好萊塢。
  張知對這些東西本不感興趣,但多多少少還是插了兩句。接的最多的是張識謙夫人和張夫人。意外的,夫人對國內娛樂圈沒什麼興趣,但是對好萊塢倒很喜歡。提到好萊塢型男時,她表情雖然沒什麼變化,但眼睛明顯放射出熱切的光芒。
  喬母察言觀色,立刻將那些真的假的消息統統爆料出來,果然博得全場所有女性的矚目。
  張復勳和喬父毗鄰而坐,兩人都沒什麼話,只是偶爾目光接觸,便碰上一杯,體現出一種盡在酒中的默契。
  喬以航側頭,在張知耳邊輕聲問道:「你怎麼做到的?」
  「做到什麼?」張知將頭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好讓他的嘴唇貼在自己的耳垂上。
  喬以航極快地伸出舌頭舔了下他的耳廓,才將頭偏開道:「你父親。」
  「他?」張知想起自己說了老婆和岳父岳母之後,張復勳的語無倫次。
  ……應該不至於吧?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將這件事歸類於不相干的行列中去,「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我哥哥的話起了作用,又或許是他想通了,決定嚴格遵守張家家訓。」
  喬以航望著一桌其樂融融的畫面,眼眶微熱,隨即用笑容掩飾過去,「我沒想到還能看到這樣的景象。」
  張知溫柔地凝望著他。
  喬以航道:「在決定走這條路的時候,我真的有眾叛親離的準備。」
  張知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下的手,拉到自己的大腿上,輕輕地摩挲著,「不會眾叛親離。」
  喬以航反手緊緊地握住他。
  「無論怎麼樣,你還有我。」張知用輕又清的聲音道。
  「你這麼看低你爸媽?」喬母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談話,不悅地瞪著喬以航。
  喬以航乾笑道:「你教我的。做最壞的打算,出最好的結果。」
  「我再教你一句吧。」喬母勾勾手指。
  喬以航聽話地湊過去。
  喬母低聲道:「我養你這麼大,不是白養的。所以,我不會在收益期間讓你有任何借口來逃避清償。」
  喬以航輕笑道:「母親大人英明。」
  「是精明。」喬母得意一笑。
  「不過剛才好像是兩句。」
  「你媽媽我說話向來一逗到底,如果你發現中間有句話,那一定是你沒學好標點符號的運用。」喬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肋骨。
  喬以航下意識地縮了下。
  張知艷羨地看著他們許久,突然轉頭看向張復勳,剛好撞上對方來不及收回的眼神。
  「爸。」張知突然端著酒杯站起來。
  張復勳沉著地看著他,但緊緊握著酒杯的五指卻洩露主人緊張的心情。
  「我敬你。」張知不等他有所反應,就仰頭一乾而盡。
  張復勳舉著杯瞪著他道:「敬什麼?」
  張知想了想道:「能不能調我回EF?」
  砰。
  張復勳將酒杯重重地叩回桌面,冷聲道:「集團總部不好嗎?」
  「薪水太低。」張知老老實實地回答。
  「六千塊一個月很少嗎?你知道國內平均水平是多少嗎?」下午聽到張知抱怨之後,張復勳就做了功課。
  喬以航見張知一臉鬱悶,摟住他的肩膀道:「我們去開聯名戶頭。」
  砰。
  酒杯又被張復勳重重地叩了一下。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著他。
  張復勳一字一頓道:「明天我會轉一部分股票給你。」
  張知眼睛一亮,「拿去賣?」
  張復勳氣得連杯子都不想叩了。
  張識謙乾咳道:「成為股東的話,年終可以領分紅。」
  張知失望道:「還要很久啊。」
  喬母突然道:「對了,有樣東西給你們。」她朝喬父使了個眼色。
  喬父立刻從包裡取出一個盒子。
  喬母接過盒子,當著張知和喬以航的面打開。赫然是一對黃金龍鳳手鐲。她將其中一隻套在喬以航的手上,又將另一隻套在張知的手腕上,欣慰道:「這是喬家祖傳的。戴上這副手鐲,就要做一輩子的夫妻。」
  ……
  張復勳瞇起眼睛。不要以為他沒注意,她給張知的那只分明是小一號的鳳鐲!
  他冷不丁地開口,「你明天去開發部報到。」
  張知茫然。
  「那裡薪水一萬起。」張復勳說完,又暗暗想:或許可以考慮半年分一次紅?
  張知喜笑顏開。
  張識謙鼓掌道:「既然是大團圓結局,那麼,可不可以上熱菜了?我肚子好餓!」
  夫人心疼地看著他,「還不快去。」
  張識謙領命出門。
  喬以航忽而一笑。
  或許這個大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有些錯綜複雜,但是親情的關懷是真實的。
  ……
  一如他們的愛情。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網游之演技一流》至此全部完結。
我另外有篇關於魔法學院的文《聖院》在連載中,大家有興趣可以來看看。
前陣子查過黃道吉日,據說117是動土的好日子。所以會在那天開九界系列第三部,希望大家繼續支持。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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