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0日 星期三

這不科學!(下)BY墨荊


57 只因心動吻你薄唇[VIP]

    玄學的手段多種多樣,像陳圓剛才就是用四柱八字算命,還有摸骨算命,看面相算命等等手法,而這些手法各有側重,只有全部結合在一起才能夠真正得出足夠準確的命格。而這是分析命格時需要考慮的因素,一個人本身的命格在形成的過程中,同樣也並不僅僅是一個出生日期在影響一切。

    「你原本的命格應該是乞丐命,如果不是因為你有奇遇的話。」陳圓開始說到重點部分了,他話鋒一轉,終於把命格和實際的差距原因擺了出來,所謂的「奇遇」。

    聽起來,怎麼這麼不靠譜呢?周圍的人都在為了「奇遇」這個標準武俠玄幻小說主角會遭遇的事件專屬詞而抽搐不已,甚至就是郁深流也忍不住瞇了瞇眼。陳圓卻並不覺得自己用詞遣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繼續說著:「所謂的奇遇,顧名思義,就是不同於常人的遭遇。在小說裡面,主角或許會因為奇遇而得到絕世武功或者強大的力量之類,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而我之所以說曹先生有奇遇,同樣也是因為他的這個奇遇改變了他本來的人生軌跡。」



    「一般而言,小說裡的奇遇的模式也就那麼幾種,遇到有各種秘笈或者類似秘笈的東西的寶藏啊,遇到懸崖底下的高人啊,遇到了洞天福地啊。而玄學中提到的這種奇遇,則是以遇到一個特殊的人這樣的情況為主,畢竟,最能影響一個人的,是另外一個人。」

    「就像是小說裡面的奇遇很少人能夠遇到,能遇到的多半都是主角或者其他重要角色一樣。現實中曹先生這樣因為奇遇而改變命運的情況也是少之又少。剛才,我之所以問曹先生你下巴上的那顆痣,就是因為這顆痣和你的奇遇有關係。」

    聽著陳圓說到現在,曹耀祖不由自主抬起手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那顆痣。

    想起之前陳圓依靠看一個人的痣就能判定一個人的性格,郁深流下意識地覺得,莫非就是因為曹耀祖長了這顆痣就讓他的命變好了?

    「不,不是這樣的。」陳圓回答的時候,郁深流才發現自己把推斷說出了口,他掩飾地抬了抬上眼皮,暗驚於自己因為在陳圓身邊,竟然變得如此放鬆。因為信任嗎?又或者是因為感情?就連郁深流自己都說不清楚。

    「一個人臉上的痣,並不是決定一個人命運的東西,出生時間是決定一個人命格的因素,轉化而來的八字四柱卻是體現一個人命運的因素。痣同樣也僅僅是表現一個人命格的東西,所以說就算你點了你的痣,該來的東西還是會來,不會讓你的命格變更好。但是相反的,如果你破壞了你本身臉上表示好的意思的痣之類的,那麼你的『運』卻是會被影響下降的。」

    「曹先生下巴上的那顆痣,它就表達了曹先生命運的一個轉變因素。這一顆痣是「貴人痣」,也就是說,我之前提到的,曹先生有一次奇遇。這一次奇遇就是遇到了一位貴人。正因為曹先生遇到了貴人,所以他原本的乞丐命才會發生改變。」

    說到貴人的時候,曹耀祖的表情變得驚訝了。

    陳圓看著曹耀祖的神色,知道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他衝著曹耀祖抬了抬下頜,繼續說:「而且,能夠使得你的命運更改的貴人,範圍就進一步縮小了。通常只有三種人能夠有這樣的能力。第一種是僧道之流,修行多年的和尚道士,或者一個很有手段的相士,他們都能夠讓你的命格上一個台階。實際上現在小說電視裡也喜歡弄一個這樣的人物,無所不知一樣,還能續命什麼的。」然而,這種改變命運的方式通常是對方將自己的修行送了一部分給被改變命運的人,那就需要對方有足夠的憐憫之心,同時也和這個被改命的人有足夠的緣了。

    「第二種人,是身具大氣運的人。這麼說顯得有點糊塗了……有一個神話傳說,魏征夢中斬殺涇河龍王,知道吧?」陳圓說了這句話之後,只見周圍一圈人都默默點頭,很明顯,其實他們都在看熱鬧,聽著陳圓說話呢。

    「按理說,涇河龍王犯了天條,但是他卻可以求助唐太宗李世民想辦法逃脫罪責。當然,最後他還是被斬殺了,但是這個故事實際上暗示了一個原則。那就是,如果有大氣運庇佑的話,你本身的命格是不會對你產生多大影響的。這種大氣運,治理國家的官員有,寫出影響極大的達到立言境界的學者有,桃李滿天下的老師有。簡單而言,一個人越是能影響旁人,他本身也就越是具有這樣的氣運。」

    於是一群人都不自覺地看向了郁深流,按照陳圓的說法,郁深流也是所謂具有大氣運的人了?

    「第三種人,其實部分包括在第二種人裡面。這一種人就是老師。或者說,應該是『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個意思的老師,他的一言一行,可能會在某個瞬間突然教會你什麼,承擔了老師的這個角色,而因為學會了他交給你的東西,後來一個人的命運就會發生轉變。」

    解釋完這三種人,陳圓看著曹耀祖,「曹先生遇到的,應該是第一種人。」

    「你,你怎麼知道?」曹耀祖是真的徹底震驚了。事實上,他從前就發現了,凡是算命先生算他的命,得到的結果基本都是乞丐命。而這明顯是錯誤的,久而久之他就覺得自己的命沒人算得出來。而其中原因是什麼,曹耀祖從來沒有深想過。結果讓陳圓這麼一番分析之後,原來是這樣嗎?

    事實上,他的確是在小時候遇到過一個和尚,還是他去廟裡亂跑遇到的,那和尚就摸了摸他的頭而已,也沒有什麼別的事情發生,結果原來就是那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就改變了他的命運嗎?

    對於陳圓來說,這僅僅是個非常簡單的推論而已。看曹耀祖的言行,如果他被身具大氣運的人影響過,不會還是這樣子。如果他學到了什麼,至少也不會這麼莽撞。而一般而言,修行之人總會心懷憐憫的,看著曹耀祖的命不好,順手幫他一把也是正常。基本上因為貴人改命的情況都是這種情況。只是陳圓不解釋,讓其他人看來,就覺得是無比神奇了。

    話說到這裡,旁邊聽著的人裡面就有人忍不住說了,「不對啊,就算是這樣,在下巴上面有痣的人又不止曹耀祖一個,其他人怎麼沒有聽說遇到貴人,有奇遇什麼的?」

    「當然,和曹先生有類似這麼一顆痣在同樣位置上的人也是有的,但是並不是說所有有這顆痣的人都是貴人痣。」就好像同一天出生的人命運還未必相同呢。

    「這一顆痣要成為貴人痣,首先是有位置的要求,同時生辰上也有要求,必須是在某一時間段出生的人有這顆痣才能算是貴人痣。正因為遇到了貴人,所以這顆痣才會對應長出來。」

    陳圓這才算解釋清楚,瞇眼微笑,「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十一擇業與擇偶,十二趨吉要避凶。這些都是會影響命格的。」一個人的命運,並不是簡單的生日或者積德就能夠說得完的,影響命格的因素很多,就如同陳圓所說的這個口訣,這十二項哪一個不是影響著整體命格呢?而且很多時候,還說不清楚到底哪一項重要一些,任何一樣的變動都能夠讓一個人的命格產生很大的改變。就像曹耀祖,就是典型的因為一個貴人而改變了整體命運的標范。

    「所以,曹先生,你的命格,性格方面還是我說的那些,但是基礎並不再是乞丐命,而是小富即安,平平淡淡。這就是你現在這個命格。」

    曹耀祖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方才有些勉強地說:「不愧是陳大師,算得真準。這麼多年我是頭一次遇到能算出我的命的人。」眼睛還一邊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錢,真是見了鬼了,這個陳圓,然真這麼神,一千塊啊,就這麼出去了!

    郁深流心中倒是欣慰,陳圓的勝利讓他與有榮焉,不由展顏而笑,「好了,曹耀祖,再說下去就該變成圓圓的專場了。你還是回你們那桌吧。」三言兩語,總算打發了曹耀祖。

    只是,接下來卻不是郁深流所想的安寧到來。因為剛才陳圓露的一手,婚宴上的一群人都跑過來了,拉關係的敬酒的,問陳圓店舖在哪兒的,試探陳圓和郁深流到底是什麼關係的,即使郁深流沉下臉也擋不住這群人。

    好一通鬧騰,終於到了婚宴結束的時候,被敬了不知道多少杯的陳圓,已經是暈乎乎的了。不過因為一直以來的良好習慣,他只是話少了些,盡力維持著自己的理智不給人添麻煩。

    郁深流是半扶著陳圓把他安置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的,雖然郁深流已經盡量幫陳圓擋酒了,但是到底比起他來說,陳圓的酒量著實不怎麼樣,喝了這麼多,實在是有些稀里糊塗的。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到家的時候,郁深流一扭臉,就發現陳圓已經靠在座椅上睡著了。在層疊衣服之間縮著脖子,倒是有種小動物一樣的感覺。

    到底還是個少年。

    下車,走到另一邊去,開車門,郁深流探身過去,打算把陳圓抱上樓去。

    目光之中,少年睡得香甜,眼睫低垂,嘴唇微張。隨著呼吸,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氣。

    伸出手,郁深流先幫陳圓理了理稍微有些凌亂的頭髮——之前戴著的頭冠已經丟在了一邊。然後,那隻手不自覺地從頭髮下滑,在少年臉側摩挲了幾下。

    郁深流沒有想什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他只是頭腦空空地動作著,順從最深處的渴望。

    順著頭髮到臉頰。少年的臉側並不瘦削,摸起來軟軟的,皮膚觸感細膩,在指掌下給人很舒適的觸感。沿著臉頰向上,睫毛安安靜靜地呆著,動也不動,眼看是睡得很熟了。眼睛之下,鼻子上浸出小小的汗滴,畢竟穿了一天的漢服,如果不適應的話,會覺得很熱。鼻下是嘴唇,或許是因為今天喝了酒的緣故,此時這兩瓣軟肉顯出一種比平時更加艷麗的色彩來,他們之間是一點點潔白的門牙,半遮半掩地露出一部分,讓人想起兔子那兩顆牙。此時,隨著呼吸,那兩瓣唇肉輕微地動彈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郁深流的手放在了陳圓下頜上,停在那裡不動了。他直愣愣地盯著少年沉睡的臉,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然後他手上微微用力,抬起少年的下頜,同時自己俯□,眼睜睜地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距自己越來越近,直到睫毛都觸及對方的皮膚,嘴唇貼上對方的嘴唇。

    淺淺的,單純的嘴唇和嘴唇挨在了一起,互相傳遞著溫度。

    淺淡的酒味傳遞到了口中。

    郁深流愣著,然後突然反應過來。

    他在做什麼!?

    幾乎是立刻,他猛地抬頭,放開自己握住陳圓下頜的手,卻不察狠狠撞在了車頂上,一痛。

    作者有話要說:章節中提到了,下巴上的痣是貴人痣,但是刺兒也強調了,這是必須滿足生辰某方面的要求的,在九月末到十月初左右生日的人下巴上的痣就代表貴人,會有人幫助。其他的情況都不算。生辰和面相等等都會互相影響,所以單獨看某一方面其實不會特別准。

    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然後還有各種其他因素影響,哪一種影響更大其實是說不大清楚的事情,但總之,不是說其中一項就能徹底決定你的命運。

    鮮網文昨天晚上寫好的,但是昨晚到今早都上不去,下午已經更了,顫抖吧凡人們定制的H部分也放過去了,有需要的從我專欄就可以點過去,大家自便。今天出門一趟,挺累的,所以本文今天沒有加更,但是我會寫惡魔法則同人,寫得會有點慢,零點之後更新。明天本文有一個大章……很豐富的內容,就是你們想要的那什麼。本來KISS也是明天的份,但是天天說想看……那我就提前寫了。下一章繼續。



58 心悅君兮願君知意[VIP]

    他剛才,做了什麼?

    郁深流站在車門旁邊,直愣愣盯著車內還睡得舒舒服服的陳圓,感覺著腦後被撞到的地方隱約作痛,腦子裡一團亂。

    到現在郁深流都沒有回過神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無比理智的人,在真正和陳圓達成戀人的關係之前,他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情。然而剛才他不由自主的動作證明了,在這件事上郁深流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有分寸。

    甚至於,不自覺地舔過自己的唇瓣,嘗到從對方唇齒之間沾染的絲縷甘甜,再度意動。

    那無可置疑是一個吻,短暫卻令人感到甜蜜。因為太過甜蜜而覺得那一吻太過短暫,因為太過短暫才覺得越加甜蜜。

    郁深流抬起手,觸碰著自己的嘴唇,只覺得自己也像是醉了一般,整個腦子裡都昏昏沉沉的。

    他怔愣了一會兒,重新埋□,把陳圓抱出來,用腳關上車門,抱著陳圓上樓回家。

    把自己喜歡的人抱在懷裡,對方卻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這種感覺,還真是複雜。一邊為了這樣的親暱而歡愉,一邊卻又遺憾於心中的空虛。郁深流不由在心中嘲笑著自己的矯情,這傷春悲秋的感覺,簡直就是個癡呆文人。

    到了門前之後,郁深流發現了一個問題,他雙手都抱著陳圓,要怎麼開門呢?他也沒有考慮是否要叫醒陳圓,略略思考,先放下一邊的手讓陳圓雙腳落地,另外一隻手從陳圓衣袖中穿過,環繞回來,調整一下陳圓的姿勢,讓對方的頭靠在自己肩頸處,變成好似在擁抱一般的姿勢。

    對方的呼吸噴在自己耳側頸窩,有一種癢癢的感覺,就好像一根纖細的羽毛在慢慢撓著心口。

    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臂,攬緊了對方,即使被對方的呼吸打在脖子側面並不是多麼舒適的感覺,依然不想放開。郁深流空閒下來的一隻手在褲兜中掏著鑰匙,顧及到陳圓,他的動作很不方便,手忙腳亂半天才掏出鑰匙。然後郁深流挪動身體方向,才把鑰匙插入鎖孔內,把門打開了。他重新將陳圓抱起,走進門內,先把陳圓安置在軟榻上,才轉過來抽出鑰匙,關門。

    即使郁深流不願意喚醒陳圓,動作盡可能地輕了,躺在軟榻上的陳圓在關門聲響起的時候還是微微皺起眉頭,動了動睫毛,似乎有了點意識。不過,這樣細微的動作很快停止了,走過來的郁深流並沒有看見。

    時間已經很晚了,太陽早就落山,平時這個時候陳圓也睡了一會兒了。

    郁深流坐在放置陳圓對面的椅子上,盯著陳圓看。

    陳圓還睡著,睡得很沉的樣子,即使剛才那樣大的動作還是沒有讓他醒過來。

    姐姐和麗姐都說他應該把事情挑明,再繼續這樣暗戀下去也沒有什麼結果,郁深流明白她們說得沒錯。以陳圓的性格來說,如果自己不把事情挑明了的話,恐怕幾十年都不會有個結果。然而,有的事情,說著容易做起來難。說要挑明自己對陳圓的心思,可是該怎麼挑明?直愣愣地說「我喜歡你」?總覺得這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而且,這樣的話聽起來也太平常了。那麼,「心悅君兮」?以陳圓的性格,弄不好會覺得自己是在展示自己的古文功底?也不是什麼好的想法。至於再拐彎抹角的暗示,前幾次的經驗已經告訴郁深流,拐彎抹角的後果是陳圓根本就不會明白他的意思。要是弄什麼蠟燭心形表白,當街下跪求婚什麼的……浪漫是足夠浪漫了,關鍵在於郁深流無法想像自己和這種事情聯繫到一起。

    腦子裡一團亂,郁深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麼做,他站起來,向前跨了兩步,俯□看著陳圓。

    世界很奇妙,原本他和陳圓應該是毫無交集的兩個人,但是莫名其妙地,霍簡把陳圓帶到了自己身邊,後來的一切,就不受自己控制了。郁深流自己心裡非常清楚,陳圓並沒有一張多麼完美的面孔,性格從某個方面來說也可以說是溫吞過頭了,同時來歷不明,身上謎題一堆,神神道道,在旁人眼中絕對不是良配。然而,郁深流就是莫名其妙喜歡上這個根本不像是一般人的半仙。

    和最開始郁深流對自己未來另一半的規劃完全不同,然而除了這個人,郁深流無法想像自己還會喜歡上什麼人。如果不是陳圓,沒有那種淡定過頭就像是歷經滄桑的老人一樣溫吞的性格,沒有那種偶爾暴露出來屬於少年的惡作劇的脾性,沒有那種在玄學這個領域上無比的自信和驕傲,那怎麼可能?即使在最開始的時候,郁深流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這樣的一個人動心,然而現在,他已經徹底被擊倒了。就好像陳圓平時提到的那些玄之又玄的詞:命運,命格,注定。或許,這樣的喜歡,也是一種注定?郁深流這傢伙,注定了要栽在陳圓身上。

    忍不住伸出手,郁深流再度撫過陳圓的臉頰。因為醉酒,他的臉頰上浮著一層淺淡的紅,很好看。

    他還睡著。

    他還睡得很沉。

    某些在心底抬頭,慢慢滋生出一片籐蔓,將整顆心佔據。

    郁深流的目光停留在陳圓的嘴唇上。他剛才嘗到了這裡的味道,現在,他想要再度親吻那裡。帶著淡淡酒氣的甘甜,他想要品嚐。

    他還睡著。

    他還睡得很沉。

    陳圓不會醒來的,剛才那樣的動作他還睡得那麼香,而且平時這個時候也是陳圓睡覺的時候了。

    郁深流盯著陳圓的唇瓣,回憶著剛才那一刻的感覺。柔軟的,溫柔的唇瓣,碰觸它的時候,是那麼柔軟,那麼舒適。

    他還睡著。

    他還睡得很沉。

    郁深流在心中不斷說服著自己,著魔似的將手撐在軟榻旁邊,慢慢俯□。

    越來越近,看得見陳圓臉上的每一個細節,他看了這麼久的時間,幾乎對這張面孔上的每一個細節都無比熟悉。高興的時候,唇角會微微上揚,很細小的弧度,旁人都會忽視過去,只有他能看得出來。不快的時候,眉頭會有些下壓,這是陳圓很少的生氣才會有的動作。惡作劇的時候,眼簾會往上揚,眼神也會變得明亮起來,到底年紀還不大。

    郁深流嗅到了帶著酒氣的溫熱氣息,他的頭已經低下很多了,此時,他的鼻息和陳圓相互交融,這種感覺,就好像在交換靈魂一樣。他看得見對方的睫毛,細細的,遮住眼下一點,安安靜靜。

    鼻尖輕輕相觸,他想起小動物們互相磨蹭鼻尖的舉動,那麼親近。稍微側過頭,繼續向下,嘴唇終於相觸。

    那一瞬間,郁深流閉上眼睛。

    彷彿是兩顆星球在無可改變的力的法則之下相互吸引,最終碰撞在一起,無數星辰的碎屑飛濺出無邊的光芒,天崩了,地裂了,海洋沸騰蒸乾了,岩漿噴出覆蓋世界了。郁深流原本以為自己會滿足於一個淺淡的親吻,卻在真正做出了這樣的舉動之後發現,他低估了自己的貪婪。

    想要更多,那種從內心而發的飢餓感,讓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更多。探出舌尖,輕輕掃過被親吻的那一雙嘴唇。

    上一次親吻之後,那上面的酒味應該已經消逝了,但是不知為什麼,郁深流似乎嘗到了一股甜味。那種甜味,促使他一次又一次舔吻過那兩瓣軟肉,甚至用牙輕輕啃嚙,然而又捨不得花太重的力氣,只是輕輕咬一咬,輕輕舔一舔。

    可是這樣還是不夠,怎麼都不夠。舌頭得寸進尺地探入那兩瓣唇之間,輕輕掃到牙齒之間,先輕輕掃過咬合的部分,再向內,接觸到瑟縮在口中的另一條舌頭。

    酒味,又嘗到了酒味。

    淺淡的酒味,混合著心中的渴望,郁深流發現,自己已經停不下來了。

    想要再深一些,再多一些,想要更多,不願意結束這個吻,就這樣一直持續。

    他從未有一刻比現在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徹底完了。

    然後,一股力量猛地從胸口傳遞,郁深流猝不及防,坐了起來。

    幾乎是立刻,郁深流心中一驚。

    被發現了!

    向身下看去,陳圓睜大了眼看著自己,快速地喘著氣,半張著嘴,還看得見唇齒之間被好一番戲弄的舌頭,嘴唇上還有可疑的水漬。

    本來那麼一番動靜,陳圓就已經有點半夢半醒了,之後再被那麼劇烈地親吻,他還不醒過來,那反倒奇怪了。只是,醒過來之後的狀況,實在讓陳圓反應不過來。

    他腦子裡一團亂。這到底是怎麼了?剛才那種情況,郁深流是在,吻自己?

    嘴唇上的感覺怪怪的,陳圓一手撐軟榻,半坐起來,另外一隻手放在自己唇上,摸了摸。

    濕潤的。

    怎麼會這樣?不,為什麼郁深流會在親吻自己?這種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饒是以陳圓的心境,一時之間也轉不過彎兒來。他徹底懵了。

    他該怎麼解釋?說自己只是在嘗酒的味道?郁深流也想著一些不著邊際的借口,心中卻知道,這一次絕對不是自己能夠隨便混過去的了。他早該知道,剛才自己說服自己的陳圓在睡覺這個理由,本來就很靠不住。然而他還是順從了自己心中的渴望去親吻了陳圓。只是,一點都不覺得後悔。他甚至下一世地舔過嘴唇周圍,然後嚥了一口唾液。

    兩個人,陷入尷尬的沉默。

    最先開口的還是陳圓,他說:「你……剛才?」話都說不清楚,也不知道該怎麼表述,他只能這麼問。

    「圓圓,我喜歡你。」在這個時候,郁深流心中卻平靜下來了,他以無比平靜的態度,說出了這句話。只有當話出口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剛才所想的那些,全都派不上用場。要表達對一個人的喜歡,還用什麼方法?與其去想那些華而不實的辭藻,與其去做那些花裡胡哨的舉動,一句自心而發的喜歡,已經足夠表達所有的想法。而除了這句話,他竟不能找到另外一句更加符合自己心情的話來說。

    只是,話說出口,心在鼓噪。

    他以為自己會在做好所有準備工作之後方才告訴陳圓自己的想法,他以為自己會有萬全之策,他以為很多,卻沒有想過,自己是在這種尷尬的場景下說出了自己這輩子第一次或許也會是唯一一次表白。他對一個認識僅僅幾個月的少年說自己喜歡他,口氣就像是個還在學校裡什麼都沒經歷過,碰見了自己初戀的懵懂少年。他忐忑地等待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對自己的回應,期盼著好的結果,卻同時畏懼著對方的拒絕。

    他甚至只敢用「喜歡」這個詞,不敢說「愛」。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陳圓反應不過來了。他不過就是在車上睡過去一次而已,卻讓他有了一種是否自己又一次穿越了的錯覺。認識了好一段時間的朋友說,他喜歡自己。在這之前對方被自己抓到偷偷親吻自己。這算是什麼事?

    他想起郁深流從一開始對自己過分細緻的照顧,想起對方莫名的體貼,想起對方說是否能夠互相送鞋子,想起去麗姐那裡裁衣時麗姐的擠眉弄眼,想起婚宴上對方提到的重陽昏禮,想起很多東西。

    就像是蒙太奇的畫面不斷在腦中閃回一樣,那麼多蛛絲馬跡,其實郁深流的動作眼神早已經說明了什麼,只是一直以來,陳圓從來沒有向這個方向思考而已。即使知道自己是穿越了,他還總是以當初那個世界的很多標準來看這個世界,所以他忽視了很多問題。一個從明朝開始向著現代社會轉變的國家,理所當然會帶有之前朝代的痕跡。中國古代原本就並不認為同性戀情是妖魔鬼怪,特別是在明朝時期,同性戀情已經成為了社會常態,很多當時的文獻都有記載。理所當然的,華夏國對於同性戀情的接受度也是很高的。甚至於看郁深流的樣子,就已經知道,同性和異性在這個世界根本並不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否則作為政府官員,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郁深流也不會這麼理直氣壯!

    然而現在的重點也不是這個。不管這個世界的一貫作風是怎樣的。現在,郁深流對陳圓說,他喜歡他?那麼,陳圓該如何反應?

    原本是郁深流壓在心底的事,當郁深流說出來之後,卻變成了陳圓的問題。饒是以陳圓一貫的性格,也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埋怨起為什麼對方要說出來了。陳圓並不是一個擅長拒絕別人的人,而且,郁深流這麼長的時間一直被他當成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如果拒絕對方的話,是否會落了對方的面子,更或者和郁深流從此變成陌生人?陳圓見過很多說著分手之後做朋友實際上卻變成仇人的情況,所以面對這種情況,不知如何反應的他下意識地拿來當參考,然後猶豫了。

    他該怎麼辦?

    「圓圓,不要拒絕我,好嗎?」郁深流又說了一句。他看得出陳圓在猶豫,所以他卑鄙了。他知道自己只要這麼說,陳圓恐怕就真的沒有辦法直截了當地拒絕自己了,而以陳圓的閱歷,不管他的心智再怎麼成熟,其實也是分不清楚很多事情的,只要陳圓沒有第一時間拒絕自己,那麼他就會有很多辦法一步一步蠶食對方。在這樣事情已經挑明了的情況下,不管郁深流做什麼,只要不是太過分,好感總是會積累起來的。

    郁深流是個很奸詐的人,之前的焦慮和茫然不過是一瞬間的事,當他重新找回自己的冷靜,他就開始佔據上風了。與他相比,陳圓再怎麼通透聰明,終究是比不上他的閱歷。

    所以,在郁深流說了這句話之後,陳圓張了張口,半晌,才說出一句話,吞吞吐吐,猶猶豫豫:「我,我不知道。」任是誰遇到這種自以為是朋友的人向自己表白的事情,反應也不會比陳圓好上多少吧?

    這個態度,有戲!

    郁深流心中暗喜,卻只是微笑著看陳圓,似乎是鼓勵著對方繼續往下說。

    「我沒有想過那麼多。」看著郁深流的表情,陳圓心裡也定了定,言語之間才流暢了起來,「會和什麼人在一起或者其他什麼的,我是真的沒有想過。」真正的玄學大師,總是有這樣那樣的缺憾。親情,愛情,身體,諸多方面總會有缺憾,陳圓沒有考慮過自己會有自己的家庭,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陳圓最終只能這麼說。

    郁深流勾起嘴角,「那麼,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願意強迫你在這樣的情況下直接給我答覆,但是我對你說過的話,一直有效。所以,圓圓,給我一個機會如何?」一個機會,一個名分?或許這兩個詞之間的差距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大。

    被一步一步緊逼,陳圓是真的亂了方寸。他眨了眨眼,最終還是只能遲疑地點了點頭。

    郁深流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中國古代其實同性戀情是一種社會常態,特別是明朝後期,全民啊那是。所以說為什麼這個世界早就形成了同性婚姻體系呢?歷史根源就在這裡啊。(我會說我是故意的嗎)(誰說古代保守了唐代的坦裝基本就是赤身來一塊半透明的紗圍著)(同性算是風雅事的說真的)

    其實我寫這一章的時候一直想要吐槽,讓芋頭絹狂邪魅地抱住肉圓,痛苦而狠戾地說:「圓圓,我該拿你怎麼辦!」噗嗤。

    上一章寫文的時候寫糊塗了沒注意到問題——酒後駕駛,害人害己!請大家不要模仿= =至於情節問題……大家就無視過去吧囧。寫的時候沒注意細節直接往後寫了。

    大家今天吃了粽子嗎?刺兒是肉粽黨的,但是今天吃的肉粽裡面肉一點都不多嚶嚶嚶真坑爹!白糖蘸粽子是家裡常見的吃法,不過我還是愛肉粽多一點

    上一章提到的天天是天天(意思和讀音就是天天,這是一種繁體)啦……剛高考完要回來填坑的妹子。




59 以物擋災可能行否[VIP]

    其實陳圓以為,就算是郁深流說了那樣的話,自己的生活也並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然而事實證明,一切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的。

    原本心安理得以為這是朋友之間的照顧的行為,現在看來怎麼都覺得帶著一種曖昧的氣氛。

    於是手無足措,於是稀里糊塗。這種事情,陳圓是第一次遇到,怎麼會明白如何反應呢?甚至於因為那天晚上糊里糊塗地默認了郁深流的話,現在也沒有辦法直接拒絕對方,包括幾近於宣誓主權的接送,送飯之類的行為……

    陳圓是真的覺得,有些困擾了。他只能默默地從上午在店裡呆著變成上下午都在,盡力避免太多和郁深流相處的時間。

    比起陳圓這種純潔過頭的存在,郁深流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加上有郁枝和麗姐等一干人在背後出謀劃策,所以他很快就佔據了上風,常常以很多小動作把陳圓弄得面紅耳赤尷尬到不知如何反應。

    事實上,這樣和陳圓平時淡定的常態相去甚遠的反應,郁深流很樂意見到。這證明他牽動了陳圓的心,讓對方為了自己而動。即使這種動容並不是他所希望的那一種,但總會慢慢改變的,不是嗎?事實證明,一切就像是郁枝和麗姐說的那樣,追求一個人的時候,要死皮賴臉,死不要臉,沒皮沒臉,不管用什麼手段,能夠有用的手段就是好手段。這一段時間下來,陳圓就是看見自己,都表現出一種微妙的彆扭,似乎想要拔腿就跑,卻在同時硬生生忍住了。

    如果不是因為最近的舉動,恐怕郁深流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原來自己身體裡隱藏著極深的惡劣因子,變著法子地想要欺負陳圓,逗弄他,在他快要跑開的時候再順順毛安撫下來。這種感覺,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雖然麗姐知道之後,評價他的舉動為「鬼畜」,「變態」,郁深流還是無法壓抑自己的許多舉動。

    而不堪其擾的陳圓,在開店前就早早跑到店裡窩著,此時正悶在自己店裡為自己起卦。

    而結果讓他頗為頭痛。

    乾卦,乾元亨,利貞。乾卦象征大吉大利,祥和堅實,然而這不是重點。

    乾卦,六條陽爻,上為乾,下也為乾,重陽之相,再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讓陳圓情何以堪?他看著桌子上擺著的銅板,默默低頭,把頭側放在桌上,歎了一口氣。

    事情到底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他已經不想細想了。現在的陳圓覺得自己很被動,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被郁深流耍的團團轉。當然,說起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耍弄,只是陳圓總是找不到應付的方法而已。在這段時間,他幾乎經歷了自己一生都沒有感覺到過的窘迫,即使郁深流實際上並沒有做出那樣的舉動,陳圓依舊有一種被圍追堵截了的感覺。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要九點了,也該到了開店的時候,陳圓站起來,走出屏風,去把玻璃門打開,此時店門外已經排著一群人了,卻也不敢吵嚷擁擠,在陳圓出來之前,這些人互相小聲交談著,交換著自己知道的信息——陳圓的店面之前,在這段時間中,成為了錦城市一個新的著名社交場合。說來倒是有趣得很。而且,因為這個社交場合其實並沒有什麼門檻,倒是會有人不時來晃晃看看能不能認識什麼不一般的人物。等到門被打開,今天排號第一位的人就跟著陳圓走進內室了。

    「你想問什麼?」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拋開自己剛才紛亂的想法,陳圓問來人。

    對方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看上去也算儀表堂堂,只是陳圓粗粗一掃,就看見這人身上的很多不同常人的地方。

    脖子上用紅繩掛著的玉只露出了一點,應該是觀音像。手腕一隻手紅繩,上面掛著一個黃色的三角,不知道是在哪兒求的符;另一隻手則是一串佛珠。他所穿的衣服似乎也是刻意的,全是黑白色系的衣服。看得出來,這個人應該是很信玄學的人,不然也不至於是這副樣子。

    總覺得是個很盲目的人,雖然和郁深流的年紀也差不了幾歲,可是心智成熟度恐怕就差多了。任誰看見郁深流,都是會覺得他是個成熟穩重的人,而看見這個年輕人,則會覺得這是個剛接觸社會沒多久的學生。有時候,一個人的氣質是很明顯的。至少,即使郁深流知道很多關於玄學方面的問題,他也不會像是這個年輕人一樣幾乎全副武裝。很多時候都存在「過猶不及」的情況,越是要刻意設計,讓你周圍的所有一切,包括風水,相貌,幸運物什麼都安排得妥妥帖帖,全都是大吉大利的,最後卻越得不到什麼好的結果。一方面是因為這樣的格局本身就有非常嚴格的要求,稍微有一點差錯就會產生反效果,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天道四九,物極必反。

    就如陳圓自己,他知道很多禁忌,也明白很多時候這樣安排會更好,然而除非必要,陳圓從來不會因為玄學中這樣做會有更好的效果或者有這樣的說法就去改變自己的行為方式。玄學,追根究底,是一種手段。如果人被一種手段役使了的話,就失卻了原本的目的了。

    「我叫李曉樺。」年輕人先這麼來了一句,「其實吧,我也有研究一些玄學方面的問題,不過比起陳師傅這樣的專業人士來說當然不如很多,」

    陳圓微笑地聽著對方說話。

    「這個,怎麼說呢。」李曉樺撓了撓頭,「其實,我從小就特別容易碰到很多奇怪的事情。」

    「我小時候身體很弱,經常莫名其妙的頭疼腦熱,還會嗯,怎麼說,發懵。就是整個人傻乎乎的在那裡,失去意識的樣子。我奶奶說是因為我八字弱,神魂不定,所以經常把魂丟了。然後每次都是我奶奶給我「叫魂」。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個時候年紀小,記不住了。本來也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後來有一次,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在外面玩,自己就跳進了池塘裡面,差點淹死,好不容易才被救上來了。我媽為了這件事,就把我的生辰八字供奉到廟裡,當了菩薩的寄名子,就是說養在佛前這樣,之後才沒有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

    「因為我的這些經歷吧,我們家一直都供奉了觀音。然後我身上也常年戴著開光了的佛珠菩薩像和符咒之類的。其實我倒不是討厭這些,就是覺得,其他人看著會覺得很奇怪。一個大男人戴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感覺總是怪怪的。」

    「人家都說,其實戴這些東西,就是給你擋災的,如果你養了什麼好的寵物之類的,也是可以給你擋災的。我不怎麼想繼續戴這些東西了,但是又擔心不戴之後出什麼問題,然後之前另外有個大師就說過可以用各種不同的手法改命擋災什麼的,那我是不是可以養寵物之類的來擋災,然後把這些首飾之類的東西都取下來?」

    陳圓注意到李曉樺在說出自己的情況的時候,提到了「另外有個大師」,果然這個世界的高手絕對不止他一個,只不過到現在為止陳圓還沒有遇到第二個人而已。

    不過說來,李曉樺的這個問題,在陳圓看來也有點意思。

    事實上,這種類似於「擋災」,「積德」,「納財」,「轉運」之類的問題,是不懂得多少真正玄學真諦的人最喜歡關注的問題了。或者說,大眾最關心的問題,就是這些。

    因為這些問題,正是和一般人的生活息息相關的問題。聽起來動不動就是轉運擋災什麼的,似乎非常俗氣,但人生在世,哪個人不是心中牽念著這些俗氣的問題?酒色財氣,人人趨之若鶩,十分正常。

    而很多江湖騙子,就是利用了一般人對這些問題的關切,從人們手中謀取利益。

    和玄學有關的騙局,最簡單而經久不衰屢屢有人上當受騙的,不就是說「你有一個大災,如果想要化解,就要拿出多少多少錢如何如何」嗎?再怎麼高深的騙局,萬變不離其宗,都是緊扣著這樣的主題的。不過就是從有大災變成「如果想要發財」,「想要求官運」,「想要保平安」之類的條件而已。人們自始至終都追求著這些東西,只要人還有這樣的渴求,就逃不過會被這樣的騙局欺詐的一天。而相應的,或許一開始騙子拒絕你的錢財,但通常他們是為了更大的利益,到了最後不管是用什麼做法事還是供奉在觀音面前之類的借口,還是要錢。

    且不提騙子的問題,實際上,使用各種護身的東西是玄學常用的手段。像是常見的佛珠,手鏈串,特殊的項鏈墜,符紙等等,都非常常見。就像李曉樺手腕上的符,都有各種不同。保平安的,保學業的,保財運的,有的會像李曉樺這樣掛在手腕上,有的是掛脖子,還有的尤其是保財運的,往往會被塞在錢包裡。而這種類似的東西,現在市面上的,有用的少,騙人的多。隨便弄出一個貔貅手鏈就說是高僧開光之類的,讓人看了發笑。而更有腦子糊塗的傢伙,簡直是恨不得去批發一打這種「法器」,把自己當做首飾架子掛。

    事實上,佩戴一兩樣這種物品對人是好的,其性質和長命鎖什麼差不多。但是戴多了,那就無益反害了。在陳圓看來。每個人的福澤都是有限的,一個人能夠承受的這些物品的數目也是有限的,就好比豆製品是好東西,但是吃多了的話,有的人就容易得結石了。

    事情還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像這樣護身的東西,想要讓它保護你,總要有一個過程。大凡這樣的物件,都是有靈性的,唯有主人和它們長期交流,長期以人氣滿滿供養它們,它們才能發揮出應該有的作用。要是一次弄上十幾件,天天換著戴,那還有什麼效果?別說是否能讓它們有足夠的靈性了,就是供養也供養不起吧?還指望這些物件能夠護身,不弄得像是被女鬼吸了精氣一樣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到全副武裝……刺兒一般是兩個銀鐲子,偶爾戴銀項鏈或者耳環吧,驅邪避瘟加裝飾基本全了,也不突兀。

    關於擋災的問題,之後會詳細解釋,這是要寫的一個很細緻的問題了。

    端午節習俗普及及其玄學用法解說

    1懸掛鐘馗像——捉鬼天師的畫像能怎麼樣你們懂的,如果之前的一年裡遇到不可說的奇怪事件的話,端午的時候門上貼鍾馗像能夠很好地幫助你。

    2懸掛艾葉,菖蒲,蒿草——天然的香料,其實刺兒很喜歡這種味道,它們的味道可以驅蚊蟲的哦!同時,菖蒲是花中之劍,劍之君子,同樣可以驅邪避瘟。這些香草的作用,是辟邪辟瘟疫的。艾葉一般會被剪成老虎的形狀隨身佩戴,或者在門口放著。菖蒲插在門口。

    3喝雄黃酒——白蛇傳告訴我們,雄黃對妖怪有奇效。噗嗤,不過雄黃畢竟不是食物,吃多了不好,大家酌量。

    4佩戴五色線——手腕,腳腕,脖子佩戴五色線,特別是小孩這麼做,驅邪避疫

    5佩戴五毒荷包或者香囊——現在這個時代比較難戴這些了,上面繡著五毒的香囊和荷包,裡面放硃砂、雄黃,和各種香料,作用大家懂的。

    今天,刺兒吃了,很!美!味!的蛋包面!成都伊籐洋華堂高新店負一樓美食街,小份的蛋包面,超級超級好味!日式的食物的話,話說味增一直都讓我覺得很難入口,但是炒麵和壽司刺身都還好嗯,然後,甜叔叔東大街店的抹茶綿綿冰也好好吃……捧臉,一絲一絲淡淡的甜味和茶香,翻滾,喜歡喜歡喜歡最喜歡吃好吃的了嗷嗷!、




60 真心祝福遠勝法器[VIP]

    聽了李曉樺拉拉雜雜一大堆話,陳圓心裡也大致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他確定性地問了一句:「所以,現在你是想養寵物來代替你身上佩戴的這些東西的作用?」現在僅僅是想要咨詢一下陳圓這樣做到底可不可以。

    「嗯。然後另一方面嘛,是我本來就打算養個寵物什麼的。」李曉樺點頭承認,同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音,「我想的吧,現在很多女孩子也是喜歡小動物的,養寵物的話,想要找到自己以後的伴侶什麼的說不定也要方便很多?」這就是一些不可說的小心思了,如果不是因為面對陳圓這樣的高人,李曉樺還未必會說出口。

    對於李曉樺的心思,陳圓僅僅是報以善意一笑。這種把想法說出來的人,壞不到哪兒去。雖然說李曉樺想要讓動物來代替這樣的想法實際上並不能說得上是「好」,但是對於一個嘴上說著自己也研究玄學實際上卻只是耳濡目染了一些的人來說,情有可原。

    陳圓並沒有直接說什麼,他先問了幾個問題:「你脖子上的玉觀音有什麼來歷?」

    陳圓冷不丁地換了話題,讓李曉樺一愣,然而他也是明白像陳圓這樣的人問什麼問題通常都有深意的。所以他用手指勾著,把玉觀音從衣服內拉了出來。陳圓只看了一眼,雖不怎麼懂玉,卻還是知道那玉觀音應該很珍貴。

    「這個啊,以前媽媽不是把我寄名在佛前嗎?然後後來我身上情況好了,她還是不怎麼放心,就托人買了這個玉觀音,先和我的生辰八字一起供奉在佛前,過了一年之後再給我戴上,這麼多年我還沒取過。」

    男戴觀音女帶佛,這是佩戴佛教相關的護身飾品的成規之一。人說是為了互補之類的,陳圓卻並不是特別清楚中間是否有其他的原因。不過如果是陳圓自己的話,基本從來都不會佩戴各個宗教的東西,這是出於一種未雨綢繆的戒心。

    不管所有的這些宗教多麼標榜自身有多光輝,每一個宗教在壯大的過程中都是存在不可說的歷史的。比方說佛教,也存在著很多相對邪門的派別,這些派別所供奉的佛或者菩薩,很多時候就不是人們心中以為的那麼慈悲。如果不小心碰上這些相對不好說的物件,一般人不僅不要想著能夠庇佑自己,倒霉什麼的還是小事,有的時候是真的有可能鬧出家破人亡的慘劇。所以說,佩戴這些東西都要注意到它們的來歷,如果不清楚來歷的話,最好還是小心一點才好。

    「手腕上的呢?」陳圓繼續問。

    「佛珠是奶奶以前常用的,給我了。然後這個符是家裡人給我去道觀裡求的,絹質的,也戴了很久了。」李曉樺一一說出自己身上東西的來歷。

    陳圓搖搖頭,歎了一口氣:「這麼多東西,都是有來歷的,有必要去養寵物代替只為了把這些東西換掉嗎?」

    佛珠也好,符也好,在這個時代,誰還能指望真能找到什麼傳說中的那些法器一樣神奇的東西,這些東西在很大程度上是作為一種美好的祝願存在的,就是有的確實有效的,還說不一定是它本身的效用。不知道多少物件都被人說是開光了什麼的,但是這種所謂的「開光」的作用,根本就沒有「求取」的作用大。所謂的「求取」,就是指那個希望你能夠好的人滿懷著對你的祝福和愛去為你求一樣物件,這樣的物件自然就凝聚了某種祝福的力量,能夠讓一個人獲得庇佑。事實上,脖子上的玉觀音暫且不提,那還有個供奉的過程。李曉樺受傷的符和佛珠,其實多半是家裡人對他的祝福才具有的作用。

    這樣充滿了祝福的物件,隨意取下,並不是是否會讓一個人的運勢變差的問題,而是是否辜負了這上面凝聚的情誼的問題了。這並不是玄學問題,而是個道德問題。

    然而陳圓並沒有這麼直接對李曉樺這麼說出他所做所謂有什麼不妥,很多時候人們總是會忽視近在咫尺的愛和關心,然而他們總會明白這些東西的可貴的。如果直截了當地指出問題,反倒會讓人覺得陳圓太不會說話。

    「那麼你身上穿的衣服又是怎麼回事?」很明顯刻意安排過的黑白色系的衣服,陳圓這邊看著,雖然覺得是乾淨利落,但總有種古怪的感覺。

    「呃,還是以前有個大師說過,我命中缺水,又需要金相助。這個,玄為水,白為金,所以我的衣服大多都是這樣的顏色。」李曉樺這麼解釋,顯得有點尷尬,「雖然一直都只穿這樣的顏色很奇怪。其實我也是想知道,如果養了寵物的話,是不是也可以不管衣服的顏色什麼的了呢?」

    所以說,即使是一個沒有經歷過太可怕的文化斷層的世界,在很多方面同樣存在著問題。陳圓覺得有些好笑。李曉樺的這些問題,配合他之前說自己其實對玄學有所研究,使得陳圓頓時覺得,李曉樺所說的有所研究,莫非是看什麼星座籍之類的東西研究的?

    「如果是命中缺什麼的話,一般是不會用衣服顏色來彌補的。」他簡答地這麼說了一句,「所以說,其實你現在想穿什麼都是隨意的,不用穿的這麼像是……」黑白無常。

    話語未竟,但是李曉樺已經明白自己穿成這樣其實是很多餘的事了,他有些尷尬地別了別臉,扯了扯嘴角。

    陳圓轉開了話題:「說起來,你本來想養什麼寵物呢?」

    李曉樺老實地回答:「嗯,大型犬、鷹隼、貓或者狸之類的吧。」同樣因為朝代更替的問題,在華夏國,飼養獵鷹之類的對於很多男性來說都是一種風尚,特別是如果家庭條件還不錯的男孩,那是一定會飼養鷹隼的。雖說現在能打獵的地方只有國家規劃出來的一小塊地區,但是有一隻鷹的話,怎麼都是很有面子的。至於貓和狸,則是從古至今女性們都喜歡的類型,這就是出於之前李曉樺說的想要吸引自己未來另一半的需要了。

    陳圓沉思了一會兒,方才重新開口:「這麼說吧,我不知道你說的高人是誰,但是用寵物擋災這件事情,確實是可以的。然而要說起來的話,也不是你以為的那麼簡單。」

    「想像一下。你養了一隻狗,他對你很好,每天你帶著他出去遛彎兒,或許他還會成為你和你未來另一半的愛情見證。」自從發現這個世界對於性別和戀情的觀點之後,陳圓說話就很注意了,就比方說這句,他沒有說是妻子,而是用了另一半來代替。其實說實話,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陳圓無法想像,如果說旁人將自己視為郁深流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會是怎樣的情況?實在讓人難以接受了。

    「幾年時間過去了,你將他視為家庭的一員。然而有一天,因為從天而降的無妄之災,或許是碰見劫匪之類的,他為了救你而犧牲了自己。你是個什麼感覺?」

    「我?我會很傷心吧。」李曉樺老老實實地回答。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你養寵物,是想要一個玩物,一個家人,或者是一個為你擋災的工具?」陳圓注視著李曉樺,很認真地問他。

    作者有話要說:心情鬱結,字數不多,明天加油= =

    最近情緒持續性低落了快一周了吧大概。不想更新只想躺床上。明天早上上課,下午出門有事。

    以及大家看文的時候要多注意作者有話說,因為文中多半是有劇情需求很多東西寫得很模糊,作者有話說的話一般講的是刺兒自己真正篤信的東西,認為這是正確的東西——當然,觀點不同是正常的,歡迎討論。就像之前討論孔雀東南飛,這種話題我很喜歡……

    文中提到的各個宗教的東西不清楚來歷的少用,並不是在貶低什麼,刺兒自己也是道家信徒,說老實話其實各個宗教都有黑暗面,如果是有年頭的東西說不清楚來歷的,說不準是真會出事的。佛教存在邪佛,歡喜禪的不良分支,道家還養殭屍玩鬼,基督教的黑歷史……就那麼回事,信仰本身是為了讓自己有一個約束的東西,有一個美好的目的,真的把什麼都寄托到一個偶像上面就沒意思了。




61 欠債還錢竟是化解[VIP]

    陳圓的問題讓李曉樺愣住了。在之前,他曾經思考過自己養寵物來做什麼,而心中也給了自己答案——方便找未來另一半,同時也能擋擋災什麼的,總之就是養寵物的好處多多,所以李曉樺就決定要養寵物了。但是當陳圓這麼認真地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曉樺突然發現,其實自己根本就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他養寵物,到底是為了什麼?想要家人,夥伴,玩物,還是工具?

    其實,說白了,在他真正內心深處,並沒有想好是真的要接納寵物的。因為在得到他想像中的那些便利的同時,李曉樺也要接受隨之而來的麻煩。他勢必要為了寵物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需要的吃食、遛彎的時間和空間、相關的器具,這些都是他必須要準備的。但是,在沒有想好真正要接受這一切的情況下,迎來的這些麻煩就會造成他對自己原本喜愛的寵物的厭惡,最後就是忽視和拋棄。

    君不見每年大學校園裡有多少流浪貓狗?大多都是因為主人根本就沒想過要承擔很多責任,養了一段時間後沒興趣就丟棄的。這種事情說起來似乎不大,但是如果你先被如珠似玉地對待,心肝寶貝兒地摟在懷裡衝著,最後卻因為不想養了或者畢業之類的原因隨意拋棄,在垃圾堆翻找食物,大雨中找不到避雨的地方,那是什麼感覺?

    實際上,並不只有寵物是這種麾下被擱置或者拋棄的存在。說的輕鬆一點,一個人有多少因為一時衝動就買下來之後完全不用的物件?說的嚴重一點,這個世界上不知道多少孩子也是屬於這樣根本沒想好就被父母帶來這個世界的存在。而這樣的沒有準備好,總是會帶來不良的結果。

    所謂的沒有心理準備,沒有想好,沒有考慮清楚,從來都不是理由。明明知道很多問題,為什不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好好思考清楚呢?一個人可以放肆,也可以瘋狂,但是他必須為自己的放肆和瘋狂承擔責任。世界是現實的。

    李曉樺已經明白了,陳圓對自己的舉動並不贊同。而認真一想陳圓的問題之後,他也發覺自己似乎想得太簡單了一點。

    見李曉樺沒說話,陳圓把話題重新拉回玄學上面:「寵物之類的的確是能夠幫你擋災的。但是擋災這件事說起來是非常玄乎的。」

    「舉個例子吧,比方說其實古代的傳說中很常見的一種故事,狐妖渡天劫的時候藏到讀書人或者孕婦的床下,就能夠借用讀書人的正氣或者上天對新生兒的庇護而躲過天劫。過了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後,度過天劫的妖精會回來報恩。我們不說這中間的妖魔鬼怪或者天劫是不是真的存在,關鍵是中間的一個思想很明顯。擋災的不一定是你的寵物,就是人也能幫旁人擋災,甚至是為毫無關係的另外一個誰擋災。但是這種毫無關係的情況就會因為一個擋災而變化。故事裡狐妖為什麼要報恩?因為她欠了幫自己擋災的哪一位的因果。道理說起來非常簡單,欠了的東西就要還。如果牽扯到輪迴之類的理論,更是沒完沒了,前世今生的東西都要慢慢償還,總要還清。」

    李曉樺都快麻木了。其實他不過就是想要買寵物而已,被陳圓這麼一說,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完全讓他糊里糊塗弄不清算是個什麼事情了。

    看著李曉樺的表情,陳圓就明白對方沒有懂自己的意思。相比之下,即使是簡簡單單解釋兩句,郁深流也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從這方面來講的話,郁深流還真能夠算是陳圓的知己。

    陳圓歎了一口氣,然後說:「好吧,我們來解釋一下所謂的寵物幫你擋災是怎麼一回事。」

    「我用現代一點的比喻說吧。假定,天道是一家銀行,它管理著世界上所有人的福報和孽障,換句話說就是管理著儲蓄和借貸。你命中注定會遭遇的災禍就是你的借貸,你欠了銀行的錢。」其實這個比喻說起來十分不合適,但是相對而言卻讓人很容易理解中間的很多問題。

    「欠債還錢,這是公理,所以一般而言,不管你怎麼用小手段,裝可憐也好,恐嚇也好,都是逃不過還錢的。所以說,命中注定的災禍從來沒有什麼可以『化解』的說法。所謂的化解,純屬一群江湖騙子扯淡罷了。」

    「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講,『化解』也是可行的。就比方說你養寵物來擋災,就是一種符合程序,不違反公理的方法。」

    「這個過程其實非常簡單。你養了寵物,對他非常好,付出了真感情,而非單純為了功利的想法對待他,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寵物就欠了你的錢。換句話說,你欠了天道這家銀行的錢,寵物欠了你的錢,現在你把你手頭的債權轉移給了天道銀行償還你欠的錢,就沒你的事了。現在的債務關係變成了你的寵物欠了天道銀行的錢。就是通過這種債權轉移的關係,你的寵物替你擋災了。懂了嗎?」

    這一次,李曉樺總算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只是明明是十分神奇的靈寵護主的事情,被陳圓這麼用銀行之類的關係解釋了一通,突然就變得俗氣起來了。而且,那種讓人感動的感情上的交流怎麼就變成欠債還錢了呢,李曉樺說真的挺接受不了的。

    所以李曉樺說:「但是這樣,太功利了吧。」他苦著一張臉,顯得有些沮喪。

    「天若有情天亦老。蒼天無情,在它的體系之下,即使是情感,同樣是會被拿來計算清楚的。」陳圓倒不覺得有什麼,現實就是那麼簡單,人們看重感情,標榜情感,但並不能改變事實。就是陳圓自己同樣會覺得自己的解釋很利益化,但說白了,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關鍵是,不管我解釋的有多麼功利,真情和假意在這個銀行體系中可是天上地下的價。如果一個人養著寵物就是一心想著要讓它們為自己擋災,那麼他絕對不會得償所願。而真正付出真心的人才能在這個體系中成為債主。」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所以有的時候陳圓自己也挺糾結的。一方面其實整個世界的大的玄學系統,所謂的天道是非常無情而功利的存在,然而它本身的體系又實實在在是鼓勵真實和良善的。或許純粹是陳圓多想了,只是陳圓自己認為這個體系是良善的而已,說不準在其他人眼裡這個體系還是鼓勵惡念之類的呢。只是立場不同罷了。

    「其實,養寵物和養護身物都是一樣的。都是你要借給它們錢的問題。不同的是,你身上的這些東西不一樣。你身上的這些物件都有你的家人對你的祝福,比起要養寵物來說,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才是真正適合你的不需要再多付出多少就能夠幫助你的物件。」陳圓簡單總結了一下,「所以,我建議你不用養寵物什麼的。其他人的看法其實不重要,好好養著你身上的幾樣物件,必有後福。」

    陳圓的話讓李曉樺猶豫了一會兒。陳圓既然會給出這樣的建議就說明陳圓不是騙錢的,哪有騙錢的不推銷自己的什麼護身符之類的?其實李曉樺之所以想要養寵物來換掉自己身上的護身物也是屬於一時衝動,不過是因為很多人說他封建迷信,一時之間想不通而已。後來稍微有點冷靜,又覺得已經排著號了要是錯過了機會反倒浪費了。陳圓這麼詳詳細細解釋下來,他也知道利害。

    他在思索,陳圓也不說話。李曉樺要思考自己養寵物的事情,陳圓同樣也要思考自己情感方面的問題。於是兩個人就陷入沉默中。

    半晌,李曉樺才開口,「嗯,我想了一下,還是想要養寵物。之前的那些原因不算,其實還有的是想給我媽媽找點事情做吧。自從我畢業之後,她好像就找不到生活目標了一樣。我上學的時候還能關心一下我的學習什麼的,現在根本是閒著,天天呆在家裡也寂寞。如果能夠有個陪伴她的伴兒也會好一些吧。」

    陳圓抿唇而笑,這樣的態度和思考的方式,比起一開始的時候就要好很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是可以給你一些建議。」

    「你母親有沒有特別喜歡哪一種動物?或者會對什麼動物過敏之類的?」不提玄學上的一些東西,選擇寵物先要選喜歡的才是。很多人喜歡毛毛的小動物,但就陳圓所知,還真有人一見毛茸茸的小動物就會尖叫害怕的。還有小時候被雞鴨啄了所以害怕雞鴨鵝的。另外喜歡蜘蛛蜈蚣毒蛇之類寵物的人也不是沒有,不要認為一個人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就不會有奇怪的愛好了。這是說不一定的事情。

    「這個倒沒有。不過我不想讓媽媽太累。如果養貓狗之類的,說不準過一段時間,他們的地位比我還高了。」李曉樺這句話是大實話,現在的貓奴狗奴之類的人還少嗎?真是把寵物當兒子養。

    「而且,媽媽身體也不好,容易驚悸,太特殊的寵物也不行,最好也不要容易到處亂竄的小動物。」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是真的會嚇到人的。

    陳圓聽著李曉樺的要求,舉起一根手指,提議說:「那麼,養魚怎麼樣?」

    「養魚的話,是不是太普通一點了啊?」李曉樺顯得有些猶豫。

    「那要看你怎麼養了。我是不怎麼喜歡養熱帶魚之類的,太難伺候。養幾尾鯉魚吧,用青石缸之類的容器來養,缸子裡還能種點蓮花之類的植物,很風雅。鯉魚意為魚躍龍門,也是風水上被視為調和風水的靈物,如果養在大門口附近,是能夠加強整個家的生氣的旺氣的。而且,看魚游泳本身很能消磨時間,如果曬水,整理水草,清理種著的蓮花和石子污泥之類的都是由你母親親力親為的話,很能耗時間,不至於讓她覺得無奈。雖然不至於用寵物來擋災,但是也算變相起到了你想要的作用?」

    略略一思索,李曉樺就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當即高興起來,「這個好!謝謝陳大師了。上次我去周大師那裡他就說讓我養寵物,也不說清楚……」

    李曉樺的幾句嘟噥,讓陳圓心中一動。用寵物擋災這個說法,是從那個「周大師」那裡說出來的?這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點,什麼東西都隨意說出來,又不清不楚的,如果讓人誤會了,會有多少人抱有功利的想法隨便去養寵物呢?

    沒等陳圓多想,終於得到自己理想答案的李曉樺就起身告辭了。事實上,他倒是很願意和陳圓多聊幾句,像陳圓這樣把玄之又玄的東西講得無比淺顯的大師可不多,多指導幾句能知道不少東西去給人吹噓來著,只是他不走不行。

    別忘了在陳圓店外有多少人在等著排號,一群人身份各異,誰不想快一點輪到自己?要是李曉樺繼續賴下去,還不被後面等著的人記恨?所以還是解決了問題就快走,免得弄出更多的事情。說起來他都在陳圓這裡呆了快四十五分鐘了,後面的人早該不耐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刺兒一直堅持的是,無論你多大,你必須對自己的一言一行負責。不是年紀小不懂事就可以被原諒,不是意外就能被忽略,正是你的所作所為,集中在一起,就成了你這個人。世界是現實的,但每個人都有夢想。每個人都要學會取捨,是選擇夢想放棄現實還是腳踏實地遠離虛幻?如果你想要環遊世界,你是否想過旅遊的費用從何而來,你是否能割捨自己的家人,是否真的會很滿足,花費了大量時間之後得到的東西會讓你無悔嗎?如果你決定安分守土,你是否明白自己放棄了什麼?你是否遺憾夢想的丟失?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選擇都是不同的,沒有對錯,既然選擇了,就毫不猶豫地去做,不要瞻前顧後,下定決心,即使刀山火海,不要回頭。




62 夢境可示命運走向[VIP]

    等到快要到中午的時候,陳圓一抬頭看見掛著的鍾上的時間,心裡就開始覺得焦躁起來。因為他知道,等一會,郁深流必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然後共進午餐,接著自己被他送回來,晚上又被接回家。這都快進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吧?關鍵是老夫老妻也不至於弄出那麼多曖昧不明的舉動才對。現在的陳圓,只要是和郁深流呆在一起,就覺得全身不對勁。

    到底,比起郁深流逐漸學會了什麼叫做不要臉,陳圓終究也就性子平和一點,終究是個臉皮薄的。感情這種事情,通常臉皮越厚越佔便宜。

    按照麗姐和郁枝對郁深流的評價就是:堅持下去,過不了多久,圓圓就會落入你的魔爪了。

    郁深流也深以為然,故而在今天,當陳圓想著在郁深流過來之前再看一個人的時候,他緩步踱入屏風內,衝著陳圓一笑。

    「圓圓。」他叫陳圓。

    陳圓有一種強烈的「怎麼又是你!」「怎麼老是你!」的感覺,驚訝地叫出對方的名字;「深流!?」

    「現在時間不是還沒到中午嗎?」看看掛鐘上面的時間,確定現在的確是十一點半而不是平時的十二點半,怎麼今天郁深流提前這麼久就來找自己了?之前就算郁深流過來,好歹還有個時間,足夠讓陳圓做好心理建設,現在郁深流突然出現,讓陳圓有點不知所措了。

    「嗯哼,誰說我過來一定是帶你去午餐的?」走到陳圓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陳圓,郁深流臉上是溫和的營業性笑容,在陳圓眼中卻有著一種微妙的邪惡可惡感,「實際上,此時此刻我是顧客。」

    陳圓默默瞇眼,壓制住自己想要扶額的衝動。

    顧客?開什麼玩笑,平常郁深流詢問自己都是在晚上呆在家裡的時候吧,日常營業的時候明明知道自己在忙,而且又有一大群顧客在這邊,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像是一般顧客一樣跑上門?關鍵是,他是怎麼拿到排號的啊?陳圓自己記得這邊的排號已經不知道炒到多高的價格去了,而且排位靠前的還是有價無市的情況,結果郁深流輕輕鬆鬆就拿到了排號,現在還正大光明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說他是顧客?有沒有什麼神奇啊?

    事實上,陳圓被郁深流騙了。雖然說郁深流不缺錢,但花大價錢去買排位這種事情,他到底還做不出來,而且現在排在前面的,哪個不是家底殷實?能夠和真資格的大師交談這種機會,可不是有錢就能排到的。哪會讓郁深流買去?

    郁深流採用的方法非常簡單,他只需要在自己想過來的時候,直接走到一大堆人前面,自己進門就是了。反正,總會有周圍的常駐人員告訴後面等著的人自己是誰的。在他天天接送陳圓之後,這周邊的人全都知道郁深流和陳圓關係不一般了。說直白點,基本上通過接送上班的舉動,郁深流成功在所有人心中印刻下了「陳半仙有主」這個其實根本不是事實的印象。

    而這個「關係不同」,讓所有人對郁深流這廝插隊的舉動敢怒不敢言。

    看著郁深流的笑臉,陳圓總覺得不對勁。怎麼都說不通啊?像郁深流跑過來當自己顧客的事情,未免也太怪了。

    看著陳圓一臉納悶,郁深流心情十分愉悅,方才把事實說出口,「好吧,逗你的。」

    逗,逗他的?陳圓默然了。果然,郁深流的性格越來越惡劣了。

    「那你這麼早找我做什麼?」他悶悶地問。

    依舊死皮賴臉,郁深流微笑回答:「今天下班早,我想陪著你啊。」華夏國上班時間經常是很靈活的,事情做完了就可以走,所以雖然郁深流平時很忙,但總會有像今天這樣可以早早下班的時間的。如果他願意加快解決大部分工作的話,甚至還可以度假去。到底,古代的休沐等等制度延續到現在,造就了這種格局。

    「……」陳圓看都懶得看郁深流一眼了。他抬起頭,拉開嗓子往外面喊了一句:「下一位!」

    此時郁深流倒也算識趣,坐在一邊安安靜靜不說話了。

    下一個人進來了。

    這是一位心寬體胖的女士。臉上的五官被肉擠作一團,穿著也寬肥,還好沒有往臉上來厚厚一層妝容,打扮乾淨整潔,卻不使人厭惡。

    她進來的時候,先是看了郁深流一眼,有些猶豫,然後看了看陳圓,方才坐在了陳圓對面的椅子上。

    椅子發出了嘎吱一聲,她的臉上瞬間顯露出一些不安的神色。

    陳圓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從這位女士的打扮和舉止等方面看來,就足以明白她應當是個教養很好的人。只是因為肥胖怕是有些自卑。

    於是陳圓衝她點點頭,無視旁邊的郁深流,問她:「女士,請問您有什麼問題嗎?」陳圓在見其他人的時候或許不會這麼慎重地說話,只是這位女士的情況有點特殊,他在盡力不讓對方覺得自尊心受傷。

    郁深流看著陳圓一舉一動,察覺到對方的體貼。真是,不愧是他喜歡上的人。可惜這樣的體貼是對那位女士而不是對自己的。還真有些遺憾。

    陳圓主動詢問,讓女士稍微放鬆了一點。她咬了咬唇,然後開始描述自己的情況:

    「陳大師,我最近連續做了好幾次同樣內容的夢。」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淡看風雲,顧西西,素愛,naikoucai29,七夜月,浮生的地雷!愛你們。

    字數不多……因為最近心情非常非常低落,好吧刺兒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的意思是我低落到一天到晚就想死在床上什麼都不想做,就算看到很棒的書心裡也很難過。每天要更新都要和自己思想搏鬥無數次,還經常讓勤奮小人被懶惰小人殺掉= =昨天就是典型的情況,一個字都寫不出來,心裡空落落的。簡而言之空虛寂寞冷,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管,每天莫名其妙想哭,總覺得沒人愛,微妙抑鬱傾向。

    我需要調整心態……求撫摸我。有人愛我咩。←好吧我承認我是個喜歡撒嬌黏人的作者……

    預告,接下來的情節,解夢。想學習解夢的,指路周公解夢大全,還有弗洛伊德。




63 解夢並非玄學專屬[VIP]

    女士說出夢境的時候,陳圓不由微微抬起眉頭,露出古怪的神色。實際上,比起算命看相之類好歹有個章法的手段,涉及夢境的東西已經不僅僅要用玄乎來形容了。夢境本身就很虛幻,外界的一點點影響都會影響到夢境內的內容變化。非常代表性的一件事就是,如果一個人在睡眠的時候一隻手被放在溫水裡,他會夢見洗澡之類的夢,並且尿床——不分年齡。同時,夢境本身又不容易被記住,或者容易在醒來之後被人為有意無意地加入很多其他的元素,使得整個夢境和原本脫離。故而,解夢這種事情,難度不是一般的高。

    最關鍵的是,解夢並不僅僅是玄學範疇的事情。夢境會涉及人的潛意識,表現出人的精神狀態,這屬於心理學的範疇。夢境會暗示人的身體狀況,這是醫學範疇。夢境還會加強人的第六感第七感第八感之類的東西,使得人可以看見未來會發生的某件事。關於夢,實在太複雜了。即使單純以玄學方面來看,同樣一個圖案,也有著各種各樣不同的解釋。

    不過陳圓什麼都沒說,安靜地聽著女士的敘述。

    「我夢見,我一個人走在戈壁上。四周空空蕩蕩的看不見邊際,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地方。沒有風,也沒有水,我一直走一直走,一直都找不到出路,心裡越來越急。然後我就開始跑。接著,我覺得頭頂上的太陽曬得很厲害,我整個人身體都發燙了。我一直跑,身上的溫度就越來越高,我覺得很恐怖,很想找到有水的地方,但是到處都是茫茫的戈壁,只有發燙的石頭,其他什麼都沒有。然後我發現我身上燃起了火焰,很大很大的火,整個人都在燃燒,很熱很燙。我想盡辦法都沒有能夠撲滅這種火,然後我就驚醒了。」胖女士如此描述著自己的夢境,說到詭異的部分還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衣角,明顯心有餘悸。

    「這個夢其實我以前也做過,不過都是好幾年的事情了,最近又開始做這個夢,而且反反覆覆,特別是這個星期,我已經做了三次了。」

    「一旦被驚醒之後,我基本就睡不著了。最近精神特別差,真的是受不了了。」說著說著,胖女士的聲音有點哽咽,她抬起一隻手臂擋住自己的臉,想要掩飾自己的舉動,卻又覺得掩飾不了,重新放下手臂,擦了擦眼角,「陳大師你幫我看看吧,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辦,說給人家聽,就一個夢的別人也不會覺得是什麼事情,我能怎麼辦。」

    陳圓仔細把胖女士的夢在腦子裡過了幾遍,大致確認了自己的思路,站起身,從櫃子裡取出杯子和茶葉,倒水泡了一杯茶,放在胖女士面前,算是對對方的安撫。卻引得郁深流在旁邊遞過來一個哀怨的表情——為什麼你給她倒水,不給我倒?這典型地在爭寵呢。

    默默看著郁深流的表情,陳圓忍了又忍,最終忍無可忍,憋著一口氣也給郁深流泡了一杯茶,將茶杯重重坐在郁深流面前。結果就這樣,這傢伙還能涎著臉做出陶醉的表情喝下一口還是很燙的茶。

    橫了郁深流一眼,陳圓重新坐下,看著胖女士終於恢復鎮定,方才開始對她說話。

    「這位女士,其實我想你的問題不是玄學的問題。」他選擇著詞語,慢慢勸導對方。其實這樣的情況倒不是這位胖女士一個人這樣問過自己。很多時候經常有人詢問陳圓一些看起來很玄乎,實際上說白了根本和玄學沒有多少關係的事情。胖女士這種是作奇怪的夢,這個還好說。女性顧客最喜歡詢問的就是姻緣問題,而且是不論什麼全都疑神疑鬼認為是自己的命不好、晚婚命或者剋夫之類的,實在讓陳圓哭笑不得。

    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命?陳圓自己信命,但是他並不贊同完全將一切都歸為命運。很多時候正是因為人們把一切全都歸於命運,才會使得命運在很多人心中越發可怕。宿命論什麼的,實在是……

    「哈?」胖女士也不擦眼角了,愣愣地看著陳圓。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被什麼東西纏上了或者什麼的,誰知道陳圓卻告訴她,她問的東西和玄學沒有什麼關係。

    「夢見自己身處沙漠戈壁之類空曠邈遠的環境,實際上反映著你的心理。這是心理學範疇的問題,如果你詢問心理醫生的話,對方就會告訴你這件事了。」不過,因為經常遇見類似的問題,所以讓陳圓來掰個兩句實際上也是沒問題的。或者應該說,研究玄學的到了最後總是要向著全才的方向努力,否則完全無法應付一大群將什麼事情都歸為玄學範疇的顧客。

    陳圓看著胖女士越發驚訝的表情,勾勾唇角,繼續說:「空曠無人的環境,反映的是你內心孤寂蒼涼的感受,而直接體現出來,就是你缺少朋友,缺少心靈的伴侶,有抑鬱傾向或者是孤僻傾向。」其實,看胖女士的樣子就知道了。雖然說這個社會標榜著心靈美什麼的,但是社會大環境實際上是以貌取人的,長得好的人,一個照面之下總會給人更好的印象,也有更多人樂意接近他們。而相比,像胖女士這樣的,總會讓人有些想要避讓。不論她的品德如何。

    「具體的話,你可以去找心理醫生。這個我不是太瞭解。」心理學的東西,陳圓只懂一點皮毛,只是剛好碰見了這方面有問題的顧客,所以他只是簡單地說了一點自己能夠猜測到的內容。還是建議對方去找專業人士比較好。不過以陳圓看來,像胖女士這樣的情況,一時之間找了心理醫生有點用,之後還是會沒完的。畢竟如果她無法交到知心好友的話,抑鬱和孤僻的症狀是無法減輕的。不是所有人在周圍的人不自覺的規避和輕視的環境之下,還能保持一個健康的心態的。說一句保持積極向上的心態,說來簡單,想要穩定心情這樣捉不住的東西,哪有那麼簡單?

    「接下來,你因為恐懼而不斷奔跑,說明你在現實裡有很大的壓力。」與此相同的還有被怪物追殺之類的夢境,同樣是這樣的意思。

    陳圓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繼續說接下來夢境的解析:「關於你身上著火的情節,這個,你就要注意身體了。」

    胖女士重複了一遍陳圓說的話:「身體?」

    「嗯,中醫理論中,夢境中的一切實際上也關係到你的身體狀況,如果夢見自己在夢中身體著火的話,說明你最近體內燥熱,可能口舌生瘡之類的,心情也應該比較煩躁。注意飲食,吃點綠豆之類的敗一敗火,注意調理身體和調整自己的情緒。」當年被老道養了那麼久,其實陳圓在養生上也是有點心得的,簡單交代給女人幾句也沒問題。

    胖女士猶猶豫豫地說了一句:「謝謝您了。」卻覺得,自己明明是來找大師的,怎麼對方給自己的建議根本就像是心理醫生加一般的醫生會對自己說的話呢?這種感覺,夠奇怪的。

    看著胖女士疑慮的表情,陳圓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他不覺得奇怪,事實上,很多時候他給出的建議根本就不用任何玄學手段。而是通過觀察對方的精神狀態和身體狀況來告訴對方她的情況。事實上,這也是一般來說普通的江湖術士用的手段。不提那些騙人的法子,說白了,哪有那麼多事情讓你用玄學的手段?原本玄學的手段就應該是鄭重使用的,隨隨便便當看星座啊?

    「之前是心理和身體的問題,如果從玄學的觀點來看的話,你的夢境也預示著一些東西。」到底人家過來就是為了真正的玄學手段,陳圓還不至於坑別人,「夢見驕陽似火的話,女士,您要小心自己的眼睛了。驕陽似火的隱意實際上是,您或許會患有眼疾,就在最近這段時間。」

    陳圓說從玄學方向講的時候,胖女士瞬間變得認真起來了,盯著陳圓細細聽著他每一個字,讓陳圓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什麼?明明其實她的夢境多半是心理問題更重一點,結果她卻更加看重自己說的玄學部分。雖然陳圓對自己的解夢有信心,但總覺得有一種對方完全沒有找到重點的問題一樣。陳圓現在算是明白了寫那句:「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的詩人的感受了。

    郁深流看著陳圓細微的動作和表情,就明白此時陳圓心裡在想什麼了。他有些得意地靠在椅背上,在心裡想著誰讓陳圓剛才先給胖女士先倒茶的?自己進來這麼久圓圓都沒有給他倒茶,最後還是被捎帶的。結果事實證明,只有他才是真懂陳圓心情的人了吧?

    這飛醋吃的,毫無理由。

    然而郁深流心裡還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的形象更加光輝了。

    送走了胖女士,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中午,郁深流起身,一展手臂攬住了陳圓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問陳圓:「圓圓,你也給我解個夢如何?」

    掙了一下,發現自己沒辦法掙脫郁深流的手臂,陳圓無力地回話:「你又要解什麼夢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關於女士的解夢方式,是心理問題和身體問題,現實可以照搬。以及刺兒沒做這種夢= =還有解夢的什麼,沒完,這不過是個引入的部分。

    謝謝大家的安慰,嗷嗷愛你們蹭蹭。心情歡脫多了嗷嗷。翻滾翻滾~

    以及求各種fate zero的同人,我的意思是嫖金閃閃的最好不然槍哥也行,求主角牛逼或者裝逼,不要延續原作苦逼風格倫家弱小的心臟承受不起,求歡脫文。坑娘的不用推薦了全坑(怨念)。晉江的其他文刺兒已經都看過了,誰要是能找到一個叫做奈落黃泉的坑王把她拖出來讓她把坑填平了也成。





64 死人陞官穢物發財[VIP]

    「比起剛才那位女士的夢,我覺得我做的夢才比較可怕。」郁深流笑瞇瞇地說,完全不顧自己現在的表情和說的話完全不搭調這件事。

    陳圓:「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麼夢?」

    郁深流知道陳圓現在有些敷衍自己,他也不在意,保持著這個姿勢,透過衣服感受著從陳圓身上傳過來的溫熱感覺,一邊說:「我夢見的,可是死人啊。」

    保持著淡定的表情,陳圓用同樣平靜的口氣問:「然後呢?這個死人是誰?你認識的某位已經去世的長輩?同事或者幼年的玩伴?又或者是其他人?」夢見死者是正常的情況,實際上,很多人都會有夢見自己已死的親人的經歷,有些時候這僅僅是一個夢境,有的時候會發生一些無法用科學原理解釋的事情,於是大家將不科學的部分稱為是一種「托夢」。不過,夢見不同的人在解夢的時候的確存在不同的意思的。雖然是在敷衍郁深流,陳圓還不至於隨便亂說糊弄他。

    「就是一個死人。純粹的,不是靈魂的,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不認識他,也和我沒有任何交流的普通的死人而已。」郁深流聳肩,「我僅僅是夢見了一個躺在那裡的人,並且心裡明白,這個人已經死去了。就這麼簡單。」

    人在夢境中經常會莫名得到一些信息,就像郁深流這樣毫無緣由地就是知道那是個死人的情況。沒什麼好說的。

    等郁深流敘述完了,陳圓方才側過臉打量郁深流,目光帶著點驚詫。

    「怎麼了?」饒是現在的郁深流臉皮厚度已經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被陳圓這麼盯著,他還是有點不太自在,於是他問陳圓。

    「我記得,你才剛到錦城市工作沒有多少時間吧?」

    郁深流微微點頭,又搖了搖頭。他說:「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接近兩年時間了。」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說著分管經濟,還是被壓制著手中無權。真正開始大展身手,還是碰見陳圓之後的這幾個月。實際上,認識陳圓之後,郁深流發覺自己有了很大的改變。這些改變不僅僅是工作上的,包括知道的東西,接觸的世界,自身的觀點等等方面。他改變了,他被改變了。有一句頗為文藝的話叫做「為愛改變」,郁深流偶爾會覺得,或許自己的狀態應該歸為這樣的改變?

    郁深流說了兩年多,陳圓的表情就更加驚異了,他嘟噥了一句:「年紀輕輕就是副市長了。才兩年多時間就又要陞官?」

    「陞官?」

    「功名如棺木,財貨如糞土。」陳圓先這樣念了一句,然後才解釋起來:「古人認為,功名利祿如同腐屍死者,錢財巨富如同廁中穢物。實際上在做夢的時候,如果是單純地夢見死人和穢物之類的東西,反倒是吉兆。就比如說你夢見了死人,也就預示著你很快就會陞官。」雖然說做夢的時候感覺不怎麼舒服,但夢見這樣的東西還真是人人追求的吉兆來著。

    「現代社會都不直接採用金銀貨幣了,而用紙鈔,不然的話還有一個比較細的說法,認為夢見溺液代表得到銀,夢見糞便代表得到金。」陳圓隨口帶了一句,不過這種話題,怎麼說都有點噁心。

    只是,聽了陳圓話的郁深流顯得有點茫然,他說:「這個幾率,也太小了吧?通常情況下,我必須在一地任職滿五年之後再調整位置。而且實際上我這個年紀坐到這個位置,本來就很讓人嫉恨了。又沒有做出多搶眼的政績,想要往上爬,未免太難。」

    一邊說,郁深流一邊搖頭。從現實的方面考慮,陳圓給他解夢解出來的結果,實在是沒有什麼實現的可能性。然而郁深流對於陳圓的信任,並不一般。他知道陳圓出錯的可能實在太小了,或者說陳圓根本就不會在玄學的方面出錯。故而他只是提出疑問,然後開始思索這中間是否有什麼別的東西存在。

    「如果說這個關口會陞官的話,要麼是到基層兼任一個職務,要麼就是進入常務委員會。」他摸著自己的下巴,低聲說著,像是在自言自語,實際上卻是在幫助陳圓瞭解具體的情況。

    「入常——那群人一直在擋著我繼續往前。現在這個關口,想要入常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應該是會兼任什麼職務吧。」

    「圓圓,你覺得呢?」

    陳圓默默地注視郁深流,頗覺無言。其實郁深流已經自說自話說完了吧?

    陳圓無言的表情在郁深流看起來,非常有趣,他勾起嘴角,湊過去,在陳圓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之前,飛快地把自己的鼻子在陳圓鼻尖蹭過。就像是小動物之間親密的動作一樣,嗅一嗅,蹭一蹭。

    非常近的距離,一瞬間的曖昧,然而偏生又不是親吻,讓陳圓發作不得。郁深流學得非常乖,即使是一時衝動想要親近一下對方,依舊是有分寸的。而且這分寸還卡得剛剛好,在陳圓的容忍度之下盡力佔便宜。

    所以,在這麼磨蹭一次之後,陳圓一反應過來,也頂不住面色紅了紅。怎麼又一不小心被佔了便宜?不是覺得自己應該想辦法拉開距離才對的嗎?想一想,這種時候他似乎應該發怒。但陳圓一向不習慣生氣的,而且想一想,郁深流也沒有把自己怎麼樣,就是過來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而已,如果是上次那樣親了還好說,這樣實在讓陳圓找不到發怒的理由。接著,看著郁深流嬉皮笑臉的表情,陳圓確定自己果然不用生氣,和郁深流生氣,吃虧的多半是自己。他默默抬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尖,直接當剛才的事情完全沒發生過,淡定無比地說話:「總之,根據你的推斷,就是你要兼任一個什麼職位就是了。但是按照一般的情況來講,就算是這麼一個兼任的職務,也不會有人希望你走上去然後繼續升職的吧?也就是說,這件事本身應該是不得不交到你手上才對。考慮到你現在分管的是教育方面,所以應該事情也是教育方面的,大家在各種推卸責任的時候讓你上了。」

    注視陳圓一系列的反應,郁深流心中有些無奈,有些竊喜。說老實話,太過淡定,這就是圓圓最不可愛的部分啊。因為性格淡定,所以郁深流很難在逗弄他的時候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不過,結果越是難得,就越見其珍貴了。就像剛才那幾不可見的臉紅瞬間,就足夠值回票價了。而且換一個角度來說,其實圓圓性格裡最可愛的部分也是這樣的淡定。要是陳圓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郁深流反倒難以接受了。那樣子的陳圓,還是陳圓嗎?其實,就是要盡力挑起無比淡定的人的情緒,才有成就感啊。想起上次親吻對方的時候陳圓驚醒過來一把推開自己動作,其實夜值得回味。

    「其實,圓圓,我覺得你可以想得更廣一些。」他還是順著分析下去,「我在教育方面說實話沒有什麼特別的業績。如果他們要讓我上的話,至少要先證明我的確在要做的事情上面有點特別的才能才行吧?我到現在為止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一件事是值得拿出來說一下的。」

    「什麼?」

    「卓文學院的學生抑鬱自殺問題。」說出他推斷出的答案的同時,郁深流暗自猜測著陳圓會有的反應。

    會驚訝?那是當然的。雖然陳圓對這個世界的政府的諸多做法感到非常糾結,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是他沒想過就自己上次那樣去稍微幫了個忙居然在旁人的眼中也能成為郁深流有為的表現。而現在,甚至這傢伙要陞官也要牽扯到這件事上了。陳圓一時間幾乎連心理建設都做不過來了。愣愣地看著郁深流。

    就好像一隻小狗一樣傻乎乎地看著自己。郁深流強自壓抑著忍不住想要順毛的衝動,只是肯定地點點頭。

    陳圓究竟不如他瞭解政府部門的作風。其實這種看似「扯淡」的事情在華夏國是非常常見的,長久下來,大家也習慣了這樣神奇的作風。所以說陳圓說了幾句之後郁深流大概就能猜到究竟事情最後會走向怎樣一個奇怪的方向了。

    「所以,圓圓大師,如果那些傢伙是想要讓我去應付這種神奇的事件的話,我就只能靠你了。沒有你的話,我完全活不下去哦。」半開玩笑地在句尾用小女生一般的語氣說話,郁深流笑容微妙,映在陳圓眼中顯得無比猥瑣,或者說我們還可以用另外一個詞來形容他——腹黑?

    此時的陳圓是真的覺得有點頭痛了。雖然他並不介意自己有幾個有背景的顧客,但是他也沒想過自己會徹底和政府部分扯不開關係,最後變得快要變相成了編外人員啊?

    他卻沒有認真想,就算是郁深流要承擔這樣的任務,和陳圓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其實陳圓完全可以把郁深流丟在一邊,完全不用理會就是了。只是郁深流此時提起這件事之後,陳圓居然沒有想過自己可以推卸責任根本就不管這件事這種可能。

    這算是郁深流把陳圓帶進溝裡了呢?還是陳圓自己心中已經有了自覺呢?

    作者有話要說:夢見死人是要陞官,夢見便便是要發財,誰讓功名利祿如糞土?這個解法給刺兒的印象超級深的,解夢這門技術裡最深刻的就是這個了囧。以及,誰說的要解春夢!誰說的!我我我我刺兒這麼純潔的銀怎麼可能寫這種情節!……好吧,番外寫,想看嗎?(等下,態度也變得太快了吧喂!)

    養肥了很久的一篇文發現完結了於是我去看了,起點,浪子刀的《紅旗》,表示關於經濟等等方面寫的東西看起來非常有深度,當然或許只是看起來,畢竟作為一個文科生我對經濟實在不怎麼擅長,但至少這篇文把我糊弄住了,那些什麼計量經濟學的名字看起來非常厲害的樣子。此文後半截很對我的胃口,各種耀武揚威。只是說實話一開始這文說的是想走社會主義道路這樣,但我覺得看起來最後好像就是有個基本的社保制度?或許是我太淺薄了根本沒怎麼弄懂社會主義的本質吧大概,還是作者想要表現資本主義大範疇之下的妥協?




65 扶乩揮鸞請仙來降[VIP]

    以郁深流的年紀,一直做到他現在這個位置,怎麼說都顯得過分年輕。故而,雖然錦城市的這群官員們是故意在壓制郁深流沒錯,但包括郁枝等等許多郁深流的長輩類的人都認為,現在壓一壓是正確的。不然,二十幾歲的人都要什麼級別了啊?太過鋒芒畢露了,實在不好。

    另一方面,華夏歷來講究成家立業,凡是沒有成婚的人,不管才能有多傑出,在大部分人眼中還是屬於「嘴上無毛,辦事不牢」的那一類人。之前郁深流就在籌謀自己是否要成婚的事情,現在因為有了追求對象,也不想隨便結婚了。不過,在郁深流自己的規劃中,把陳圓騙到手的時間依舊並不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

    閒話少說。因為年齡等一系列原因,郁深流果然沒有能夠向著美好的入常目標進發,而是被交予了一個重任——處理錦城市千年名校矢石學院封建迷信問題。

    任務就這麼簡單。看上去,事情也似乎就是讓大家往更加科學的方向思考,或者做一下各種宣傳這樣簡單的事情。不過,既然這件事能被丟到郁深流手上,就說明事情並非大家以為的這麼簡單。

    其實這件事就是郁深流自己的事情,然而此時,被殃及的池魚,陳圓,卻靠在郁深流邊上,正在看郁深流調過來的檔案。

    矢石學院的創立時間,可以上溯至西漢年間,歷經數千年而延續到如今,這座學院不僅在錦城市,在西蜀省著名,在整個華夏國都是著名的學院。然而,越是歷史悠久的學院,越是容易出現一些難以用科學解釋的事情。學校這種地方,一方面是有一群想像力豐富的學生,另一方面也是白日裡很多年輕人,陽氣重,晚上卻空空蕩蕩的緣故。

    矢石學院和其他學院相比,最顯著的一個點就是,年代悠遠,校內有很多古建築。經常有學生表示,在這些古建築裡面,即使是炎熱的夏天,不開空調,還是非常涼爽。這或許是因為古代建築特意處理的效果,但是從另外一個方向助長了校園怪談的興盛。

    大環境之下,在矢石學院一直有一個習俗——扶乩。或者換一個大家都瞭解更多的詞,筆仙。

    在矢石學院,如果不會玩筆仙的話,是會被人排斥的。通常進入矢石學院的學生,都會被師兄師姐或者同班同學同寢室的人帶著開始玩筆仙,慢慢從一開始的糊里糊塗到手法精通,成為所謂的「老人」。實際上,在矢石學院,如果筆仙玩得好,身份地位都會感覺更高一些,其他人也會圍繞在你周圍,這種感覺,就和明星校草之類的感覺差不多,故而,矢石學院之內的人對於筆仙也是異常熱衷。

    然而,和筆仙現象同樣突出的,是矢石學院莫名其妙的學生及老師死亡問題。非常代表性的是最近的儀器案件。有一個女生因為詢問筆仙自己喜歡的男生是否對自己有意,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就自殺了。這件事在錦城市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於不僅僅是錦城市,整個華夏國都因為這件事而沸騰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在討論為了情愛而自殺值不值得的問題,而另一個關鍵就在於,這個女孩居然這麼篤信筆仙的問題。因為筆仙這麼說,她就直接相信並且做出傻事。

    電視上說,所謂的筆仙其實是古代文人玩的一種遊戲,並不存在可信度,玩筆仙之類遊戲的時候,實際上是人們內心的潛意識和心理暗示給出了答案。玩筆仙的方式,是幾個人(通常是兩個人)用手指夾著一支筆,然後在寫了一些字的紙上畫圈圈,問的問題就看筆劃到了紙上寫的哪個地方來得到答案。一般而言,紙上會預先寫上是否之類的答案。正因為是人在操縱,而且看得見紙上寫的東西,問的問題也是有針對性的,所以才會顯出一種請來了筆仙的感覺,讓人覺得這是真的。事實上,這根本就不靠譜。

    電視上怎麼說,陳圓管不了。如果僅僅是電視中的那種請筆仙,當然沒什麼好說的。筆仙來源於扶乩,扶乩所習慣的是用沙盤或者米盤,以兩根木棍(通常是筷子)綁在一起,放在沙盤上,然後請神來書寫。通常即使說是在請神,還是有人握著這木棍書寫的。然而實際上,關於在農村地區目擊沒有任何人拿著木棍而它自己動並且寫下那麼多字的情況,可不止一兩起。這種事情,用科學如何來解釋?就算可以用什麼力學原理解釋兩根筷子綁成十字沒有插入沙中或者米中就可以自己站立的原因,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那木棍能夠寫出詩詞——古代的扶乩是會寫出詩詞的,現在的很多邊遠地區也一樣。

    此外,有一句著名的話,說的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實際上就很好概括了扶乩過程中的問題。想要請神來回答問題是很簡單的,但是問題問完了如何把不可知的對方送回去,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稍不小心就會出事。事實上,這種情況下如果出事的話一定會是大事,既然這麼多年來矢石學院沒有發生這種大事,就說明他們請筆仙絕對不是那種真的撞大發了的。本質上說的確只能算是玩玩而已。既然如此,和神怪無怪,那麼就不會有多高的準確度。

    子不語怪力亂神。故而陳圓也不願意去說什麼是否有靈異現象存在之類的。單純說扶乩或者筆仙本身,它的確是一種玄學手段。而一般人如果想要嘗試,最好的手法還真的是電視上說的那種純粹玩耍的手段。從不好說的角度來講,因為有人來主導,很多方面的危險都可以避免。

    「玩筆仙這種事情啊。」看著案捲上面的文字,郁深流歎了一口氣,看著挨在自己旁邊的陳圓,「圓圓,你有什麼想法?」

    「你想要做到什麼程度?」筆仙盛行到這種程度,也實在讓人覺得不大對,因為這些學生用的請筆仙的方法,是真的不會有多高的準確度的,陳圓也很奇怪為什麼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還樂此不疲。或許中間還有什麼別的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總之,既然上面派下來的任務是解決封建迷信問題,至少要做到讓矢石學院這裡對筆仙這種手段的信任度沒有那麼高吧?」非常自然地抬起手臂,從後面繞過陳圓的肩膀,摟住對方。

    陳圓身體稍微僵硬了一下,很快又舒緩下來。他無視了郁深流的動作。這段時間以來的事實告訴他,就算他掙扎的話,對方也是死皮賴臉絕對不會放手的,不如省點力氣算了。這樣的想法在他和郁深流相處的過程中已經佔據了主流。而事實證明,像陳圓這樣淡定,或者說過於溫吞的性格會造成一個人的底線不斷被壓低,地盤一步一步被蠶食。從一開始的界限到現在,陳圓的堅持都丟掉多少了?之前旁人看著還好說這兩個人相處的模式應該是朋友,現在的話,誰說這是朋友之間應該的氛圍?怎麼看怎麼顯得曖昧啊!可悲的是,這種底線不斷下降的問題,到現在為止,陳圓還毫無知覺。

    他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其實我只是覺得,矢石學院的情況有點怪。」

    「哦?怎麼回事?」這種事情還是陳圓更加瞭解一些,所以陳圓說奇怪的話,那麼一定是什麼地方的確有問題。郁深流接下陳圓的話頭,問他。

    陳圓摸了摸自己的下唇,「嗯,怎麼說呢。一般來說,筆仙這麼盛行的話,前提是要很準才行。但是看這些玩筆仙的人和他們用的方法,按理來說根本就不會這麼準才對。所以說,這個檔案之類的,中間應該還有一些沒有記錄的事情,不去調查的話我們不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這樣嗎?」郁深流抬抬眉,事實上,在看見這些記錄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一些比玄學更加不科學的東西。比方說神靈之類的。不過看陳圓這樣子,很明顯對方並不覺得這和這些有關係,所以他自然收回自己的想法,按照陳圓的觀點往下思考。

    反正,只要是沾上這方面的事情,只要聽陳圓說的,基本就沒有問題了。

    「那我們挑一個時間去矢石學院看看如何?」矢石學院不像卓文學院,它並不對外開放,只在有限的時間裡有家長開放日。如果像像在卓文學院那樣直接進入學院玩微服私訪的話,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採用的方法只能是走官方的渠道直接到學院裡面去調查,當然也會有無法得到正確答案的可能存在。

    既然郁深流這麼說,陳圓也不無不可地點點頭:「好吧,你定一個時間,我好通知店面那邊。」言下之意,要根據這個行程改變自己的日程表了。

    微妙地有一種夫唱那什麼隨的感覺啊。郁深流露出一點奇怪的表情,又飛快掩飾,要是讓陳圓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話,對方一定會生氣的。

    然而郁深流的的確確又一次暗爽了。

    「那麼,我們週五去吧。正好留幾天時間好安排其他問題,我擔心有人使壞。」郁深流如此建議,陳圓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矢石學院來源於石室中學。石室的大家對不起我黑了你們= =劇情需要啊說到千年名校我第一時間就想起石室中學囧。俺自己是樹德的,但是如果說歷史的話樹德的歷史聽起來不夠厲害,所以還是石室上吧。改了改名字。

    筆仙問題後面解釋,本章說的是現實存在的事實。以及在本文正文中,我不討論靈性的存在。刺兒膽兒小不寫這些,後面也不會變成01向的文。只是這個地方稍微提到了扶乩所以涉及一點。還有,扶乩不一定都是把筷子綁成十字的,我只是說我瞭解的一種。

    下一章大約是番外大家訂閱請慎,不過大概也就幾百字吧或許。

    其實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做過預知夢的。你會在某一天碰見一個場景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這個場景以前做夢的時候夢見過!非常神。刺兒曾經很認真地思考過這個問題,總覺得是否是我們的腦電波從某種未知的路徑到達未來,記錄下這一幕之後重新回到過去,以夢的形式釋放這一幕的場景,所以就成了預知夢?這是一個猜測,刺兒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不過歷史上著名的預知夢,近代的有那個連續幾天夢見飛機著火,於是改簽,結果飛機真的墜毀在大火中了……此外,先知但以理為巴比倫王解夢,那個金頭泥腿的人代表幾個王朝的故事,也很有名來著。

    解夢算是玄學上最玄乎的一門手段了。因為同一樣東西都有無數種解法,而且其可靠性遠不如算命之類的高。呃當然測字其實也差不多,都有一種牽強附會的感覺。比方說吧,同樣夢見一個場景,太陽附近有雲彩。就可以解釋為祥雲映日,代表貴人相助。卻也可以解釋為烏雲蔽日,危險即將到來。靈活性太強了,現在解夢的基本就沒有真正准的,所以很多時候解夢都是被當做找個樂子的東西,完全認真不起來啊。測字差不多,同一個字會因為寫的人的筆法不同,寫的字的墨濃淡,或者筆鋒有點變化等等問題產生各種不同的解法,基本現在的姑娘們想要學,困難度實在有點太驚人。




66 (番外)一夜好夢[VIP]

    據說,夢境是最能體現一個人內心的區域。在夢境中,一個人的**,渴求,陰暗,殘忍都會體現無疑。

    郁深流想,或許自己本質上的確是個非常惡劣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一步一步發現自己的諸多惡趣味,特別是在對待陳圓這件事上。

    就如現在。

    將對方壓制在自己身下,一隻手制住對方的雙手,壓在陳圓頭頂,另一隻手慢條斯理地撫摸著陳圓臉側。

    郁深流有點迷糊,不知道這一幕是如何發生的。他想起當初第一次親吻陳圓,那麼小心翼翼擔驚受怕,然而此刻,他正大光明地壓制著身下人,更因為這樣佔據壓制性的優勢而心中愉悅。

    從腰部往下,兩個人肢體糾纏,或者應該說,是郁深流禁錮了陳圓。居高臨下看著對方的面孔,分明發現那帶著些許不安的表情,快速煽動的眼睫,還有些微的淺紅色浮動在陳圓臉頰上。

    令人動心。

    故而,郁深流拋開了腦中那些違和感,專注於此刻。

    他不說話,撩起一個曖昧的笑容,俯□,將自己的呼吸噴在陳圓臉上。

    「你幹什麼?」陳圓掙了掙,然而沒能掙脫佔據優勢的郁深流,壓低了聲音狀似惡狠狠地問他。

    郁深流撫了撫陳圓的額頭,反問他:「你覺得我要做什麼呢?」說完,頭稍稍上移,在陳圓額頭印下淺淺一吻,抬起頭來對著陳圓挑釁一笑。

    「你,你!」陳圓的臉漲紅了。平時總是無比平靜的人,被這麼逗弄的時候,原來也無法保持平靜。

    兩個人交疊在一起,被郁深流整個壓在身下的陳圓,因為重量的緣故,無法有效地反抗對方。陳圓覺得自己額頭燙的過分,那個被親吻過的地方,他想要伸手去撫摸,卻被郁深流死死禁錮住雙手。

    郁深流的手輕輕撫摸著陳圓的耳後。那個地方的皮膚很敏感,隨著郁深流的撫觸,陳圓不由打了個冷顫。皮膚上都生起細細的小疙瘩。

    手向下,在脖子上摩挲片刻,刻意按壓了喉結,引得陳圓不適地吞嚥之後,繼續向下。

    陳圓穿的是襯衫,郁深流手向下滑,一粒一粒解開紐扣。

    手指在皮膚上刻意滑動。

    情,色。

    恨不得把人吞吃下肚,恨不得徹底佔有,恨不得合二為一。

    手指之下的肌理,細膩動人,每一次撫觸都彷彿從指尖傳遞了無盡的快感,直入腦際。郁深流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喘息,幾乎要窒息一般的渴望和幸福。

    他的手指繼續下滑,在腹部打了個圈,然後緩慢地繼續向下,握住對方覺醒的部分。

    同樣覺醒的,還有郁深流身下的部分。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變得粗重起來,手中的柱體被他當做玩具似的玩弄著。

    「放開!」陳圓掙扎著。下方的柱體被這樣掌握的感覺,太過窘迫。更加窘迫的是,對方突起的部分,此時正精神萬分地頂著自己。

    「不。」斬釘截鐵地回答,郁深流手上的動作不停。細細撫慰皺褶的部分,照顧根部,甚至摸索到雙丸,引得身下的人不斷顫抖。

    就好像在彈琴一樣,他彈著的是自己最渴望最喜愛的那一把。他想要這把琴發出自己想聽的音樂,最為美妙合心的音樂。郁深流覺得自己在流汗,即使僅僅是體會到對方在自己身下的細微動作,都快瀕臨爆發邊緣。

    他再度俯□,咬住了陳圓的喉結。並不用力,只是叼著不放,就好像是撕咬住了自己獵物喉嚨的狼一樣。

    事實上,陳圓並沒有呼吸問題,然而這樣,下端被人掌握在手裡,死死被壓制住,喉結也被咬住的感覺,就好像是孱弱的獵物被猛獸捕捉,將要被分食,將要被吞入腹中,然而無法反抗,只能隱忍,;一步一步被徹底佔據。

    他喘息的聲音裡帶了哭腔。

    而這樣的聲音,卻讓郁深流越發愉悅。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越是欺負身下的人,越是聽見對方的示弱,越是打破那平靜的面具,他越是歡樂。

    身體緊繃到了極限,他不過是在身下人的身上磨蹭,已經要達到頂峰。

    呼吸急促,眼神散亂,唯有擁抱的溫熱感,那麼使人迷戀。

    一直攀升,攀升到身體都顫抖起來,一瞬間,達到頂點。

    郁深流猛地驚醒,坐起。

    他大口大口喘息著,等到呼吸平靜下來一些,才發現身上全是汗水,而雙腿之間感到一股冰涼。

    這是?

    從十四歲第一次夢遺開始,這是十幾年來他第一次居然……在了褲子上?

    「丟臉……」他低聲喃喃。然而,想起夢中被自己壓制在身下的陳圓,那些迥異於平時反應的激烈,卻又感覺血脈賁張。

    面色一紅,郁深流強自壓抑下再度升起的渴望。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怎麼變得像個□一樣,居然只要想起來,就忍不住,像是青春期的少年一樣。

    然而,想一想在夢中,那樣控制著自己身下的人,那樣掌握著對方的一切,讓對方隨自己的想法而動,這種感覺,實在讓人著迷。

    太,可愛。

    誰讓那樣子的陳圓太可愛?郁深流完全無法抵抗那樣的引誘。

    總有一天,自己能夠像自己夢中所做的那樣,讓圓圓露出那樣可愛的表情吧?

    如此盤算著,郁深流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不知道如果自己把這個夢告訴圓圓,讓他解夢,會是怎麼樣的結果呢?

    此時,毫不知情的陳圓在睡夢中,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67 國師之位心有所願[VIP]

    陳圓被郁深流帶著去矢石學院的身份必然不可能是「郁市長的戀人」這樣的關係戶,打著在錦城市光輝無限的「陳半仙」的招牌,以非常規力量的名義介入矢石學院問題的調研中,陳圓始終覺得,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玄學工作者們,太幸福了。

    雖然說在曾經的那個世界,同樣有風水師給政府設計大樓什麼的,但是那到底是上不得檯面的活計,即使風水先生真的做出了什麼成績,他的名字也是不能大肆宣揚的,不然政府部門就要妥妥地給貼上個封建迷信的標籤。在這個世界,雖然同樣抵制封建迷信,但是關於玄學和封建之間,卻被仔細區分了。真正證實是有本事的大師,是可以被政府部門聘請的。甚至於在華夏國玄學界最高的榮譽,就是被國家聘請推算國家大事,叫做所謂的國務玄學顧問——這可相當於古代的國師了。

    這一切對於習慣了原來世界壓抑玄學情況的陳圓來說,是難以想像的。不過他也在慢慢習慣這樣的體系,甚至於在他內心,也生出了想要試試自己是否也能成為這個「國師」的念頭。倒不是為了多高的榮譽,而是因為要走到這個位置,必然能夠接觸更多的大師高手,能夠得到更多的關於玄學的資源,要知道,國家從明代收藏下來的各種密不外傳的玄學書籍可是不少,對於一個研究玄學的人來說,得到這些資源的誘惑是不言而喻的。

    不過,想要走到那一步,需要很多條件。畢竟這個「國師」也屬於官場的邊緣,如果是真正的出世高人,反倒是沒有機會的,畢竟他們和政府之間的關係不夠緊密,很多事情甚至不敢告訴他們。再怎麼說,大多數玄學門派講求的是避世,對於這些東西,實在有點不知其輕重。或者說在他們的觀念中,這根本就不重要。

    陳圓盤算過,自己再怎麼也和郁深流有點關係,所以在這一方面的話,算是有天然優勢。而之後關於這個國務玄學顧問的要求,無非就是要求心性好,愛國,能力上佳之類的。在這些方面陳圓覺得自己也有戲。

    某一方面來說,這也是陳圓之所以會積極參加錦城市政府的許多玄學相關的事件的原因。有夢想才有動力嘛,在這樣的動力之下,陳圓忍下了郁深流的各種逗弄調戲,整個人的淡定程度比以往還要高上不少。

    「我校是西蜀省名校,更是全國範圍內歷史最悠久的千年古校。」矢石學院的山長帶著陳圓和郁深流行走在學校的道路上,一邊嘴裡還介紹著學校的資料,「擁有一千餘名學生。近年來我校學子屢屢在會試上創造佳績,比如……」

    郁深流看似認真地聽著對方的介紹,心神卻落在陳圓身上。上一次他們在卓文學院,就是陳圓看出了第二教學樓的風水問題的。不知道這一次是否也同樣是學校的風水問題影響了呢?

    陳圓此時自然是在打量周圍的風水的,不過相對郁深流的想法而言,陳圓並不覺得矢石學院的問題會和風水有多大的關係,要知道,比起卓文學院,矢石學院的年代實在太久遠了。也就是說,這座學院的風水在漫長的歷史中,經過無數調整,應該是處於絕佳的狀態,而且這裡的建築都是古建築,不可能像是在卓文學院那樣被胡亂修改,故而矢石學院的風水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況且,就算是風水有問題,風水要如何影響筆仙問題?雖然也有可能,但是這種可能實在有點小了。

    陳圓四處打量,事實上,從他們已經走過的這些地方來看,矢石學院的風水的確是無可挑剔的。基本上風水的問題已經可以排除了。那麼,除了風水,還能有什麼問題呢?

    現在實在找不到多少信息可以分析,所以陳圓什麼都沒說,只是四處張望,一邊聽著山長講解學校的問題,慢慢尋找著蛛絲馬跡。

    只是,這山長講了半天,都一直在誇耀學校的各種優點,說了半天,愣是就不提到關於矢石學院扶乩的問題。

    郁深流和陳圓的來意其實大家都明白,雖然說是下來考察考察,但是很明顯就是為了矢石學院扶乩問題下來調查的。也不知道山長到底在想什麼,非要逃避這個話題,再怎麼逃避,難道就能避過去了嗎?明顯是不可能的事情。

    郁深流聽山長囉嗦了半天都沒有講到自己想聽的東西,就知道對方是想要敷衍過去。事實上,這也是因為郁深流才掌權沒多久,雖然解決了卓文學院的問題,卻並沒有建立足夠的威勢的問題。對方這也算是在試探自己。

    華夏國,雖然本土一點的山長,洋一點的校長們都是教育局屬下,但是由於對教育的重視,這些人的身份地位都是很高的,實際上很多時候政府還未必能管到他們,若不是如此,矢石學院的山長至於這樣明目張膽地試探郁深流這麼大膽嗎?

    只是,他的這些算盤卻被郁深流看得一清二楚,郁深流只是露出一個十分溫和的笑容,在山長心裡下意識以為這位郁市長大概只是個不怎麼強硬的人的時候,冷不丁地問了一句話:

    「矢石學院有很多優良的傳統啊,除了剛才山長說的那些,我聽說,矢石學院還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傳統,玩扶乩?或者說,筆仙?」

    山長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不過在這之前他也有過心理準備,所以倒不是太過尷尬。既然郁深流問了,他就說吧。

    「呃,這個,君子六藝一直是華夏教育中重要的部分。扶乩原本脫胎於《易》,屬於傳統文化,也屬於玄學文化,」說到玄學的時候,山長的眼神有意無意掃過了陳圓身上,「所以我們沒有理由阻止大家扶乩,要知道古代文人聚會的時候扶乩本身就是風雅之事啊。」

    饒是山長說得天花亂墜,郁深流只是堅持著自己的觀點,他保持著微笑,如此回答:「扶乩是扶乩,封建迷信是封建迷信,山長是飽學之士,這個應該分得很清楚吧?所謂但行善事,莫問前程。古時文人扶乩,可從來沒有鬧到最後鬧出人命來。」

    山長訕訕地用手抹過額頭,假裝擦汗,眼神溜到了一邊。

    就在這個時候,陳圓插嘴了。他說:「我需要見見學院裡的學生,瞭解一下情況。」他懶得管山長和郁深流之間有多少交鋒,既然過來是要解決問題的,那麼他只要發揮自己的專長就可以了,需要什麼,直接說就是。反正最後郁深流也會幫他達到目的的,怎麼說,如果不是因為郁深流,陳圓至於過來攙和這件事嗎?換點輕鬆的工作不是更好?

    陳圓說完之後,郁深流就默默盯著山長不動了。意思很明顯。既然人家陳大師都這麼說了,學院方面怎麼也要給安排一下才行吧?

    被盯得背後發涼,山長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方才有點不情不願地開口:「好吧,我們先到學朋那裡去好了。」所謂的學朋,其實就是學生會,只是最後一個字出自「君子朋而不黨,小人黨而不群」一句,以體現這個組織的高尚。

    陳圓對於這種說法還有些不習慣,但是總歸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好一段時間了,也不會覺得太過怪異。既然山長已經答應讓他們見學生們,陳圓就有信心可以從學生們口中知道關於矢石學院扶乩的問題。關鍵很簡單,既然矢石學院的學生扶乩,就說明他們對玄學有一定的信任度,而現在在錦城市也算小有名氣的「陳半仙」陳大師,怎麼也會讓人覺得挺靠譜的吧?

    充分利用自己的身份,瞭解更多的情況,最後弄明白矢石學院這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就是陳圓現在要做的事。

    學朋的頭頭被稱為「學魁」,取魁首之意,而矢石學院的學魁,是一個紮著麻花辮,身材高挑的女孩。

    此時,在學朋的辦公場地內,幾個人坐在桌子周圍,正在交談。

    山長向學魁介紹了陳圓,當即,學魁就露出些微驚訝的表情,她說:「您就是送仙橋的那位陳大師?」比起一邊的郁深流來說,她倒是關注陳圓更多些,到底,因為延續了明朝的很多習俗,華夏國文人地位頗高,學生們是不必理會官員在想什麼的,郁深流也管不著。

    陳圓當然不會自己標榜自己是大師,故而他僅僅是輕微頷首示意,當做是打招呼。

    學魁卻顯得很熱情,她原本就坐在陳圓旁邊,此時更是起身將自己的椅子抬起來,靠近陳圓一點,重新坐下。不顧郁深流那帶著不快眼神的表情,貼近陳圓,然後說:「陳大師想問什麼儘管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我絕對不會推辭。不過,我想問問陳大師……如果想請您出手的話,一定要在您的店裡排號嗎?」

    這是在拉關係呢,看樣子這個學魁對玄學的確十分熱衷。不過這也說明了矢石學院扶乩之風應當興盛。陳圓淡淡地回答:「一般來說,是在店裡的,不過如果學魁想要算個命之類的,今天我倒是有時間,在這裡就可以幫你了。」

    「那等事情結束之後我再請您幫忙吧,您先問問題!」得到陳圓的承諾,學魁臉上立刻帶出三分笑來,拍著胸脯保證起來了,「凡是學院裡面的事情,我基本上都能說個差不離,沒什麼能瞞得住我的,如果真的有什麼可以把我都瞞住了的話,矢石學院估計也要出事了。」

    拉什麼關係?靠那麼近幹什麼?郁深流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死死看著陳圓和學魁之間的距離,不由撇嘴。平日裡能夠讓陳圓在工作時間外幫忙測個字算個命的人,也就只有他而已,除非是霍淑或者霍簡他們在。結果就這麼一個才認識的學魁,怎麼就要陳圓破例幫她算命了?而且還是在協助調查的過程中呢,難怪人家說以權謀私,現在一個小小的學院學魁都能這麼佔便宜了。

    算了,算了。再怎麼說圓圓都是為了幫自己解決上面派下來的糟糕任務。之後也不會和這個學魁有什麼交集。郁深流暗自安慰著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矢石學院學生數因為歷史改變人口變動原因和現在的石室中學是不一樣的。文中的矢石學院除了名字和歷史基本和現實的石室中學不同,大家不要真以為是這樣了= =話說我終於用了「山長」這個詞,真是太爽快了嗷!

    嗯,任務完成,稍微睡一會兒就要準備搬校區的事情了。

    之前說了要解釋筆仙的問題。首先,絕對,絕對,絕對不推薦玩筆仙,不管你們是弄著玩還是怎麼著,不管是打算自己控制筆還是怎麼。因為說老實話,筆仙這個東西,邪門不解釋。一准了,就邪門,各種後續的問題非常難收拾。筆仙請來的神是非常雜的,可能是靈性,可能是精怪,可能是神,說不準,看一個人所處的地點和請的時候用的詞等等。如果鬧起來的話,刺兒直接說,我是沒有什麼可以解決的方法的,這個你們真的必須去找各種大師之類的。

    以及今天和大雁聊了聊,然後刺兒終於發現一個要提到的問題。因為個人信仰和體質的不同,每個人在應對遇到的「特別」非科學事件用的手段都應當是不同的。適合刺兒的不一定適合所有人。事實上刺兒發現我本身由於信仰和手段比較「孤」的態度,本身就不容易受影響,所以如果我採用比較乾脆的手段,無所謂,但是對於一般人來說的話,就可能會因為本身不夠強而反而激怒了對方,比較麻煩。因為刺兒的立場是「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在這個立場下很多事情和果報的體系就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我所信的東西不同。如果不是和刺兒一樣的立場,想要用我的某些手段,恐怕會有問題。這段話,看得懂的人自行明白,如果看不懂的話,只要遵循一點就好:在關於非科學的一些問題上,如果有問題,請詢問真正的大師,千萬不要隨意照搬有時候刺兒說的一些東西,適合我的未必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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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所謂筆仙實無差異[VIP]

    「你們扶乩的方式,可以詳細地說一下嗎?」陳圓沒有理會郁深流的心理活動,他問著學魁。

    學魁回答說:「嗯,其實和外面說的那些玩筆仙的方式是沒有多少差別的。」

    「首先是準備好各種器具,紙筆和人是肯定要的,除了這個之外,我們學院的同學們比較正式一點,通常還要準備好香燭貢品,在晚上或者是在陰暗的房間裡,把香燭點上,貢品擺好,然後再開始請筆仙。嗯,有的時候玩的特別好的還會在用的紙下面放繪製有太極的墊板。在請筆仙之前,有特別吹毛求疵的人會沐浴更衣,說這樣更加正式。」

    「玩的時候,通常是玩的人先調整自己的精神狀態,不能夠對筆仙質疑,要懷有虔誠。接著,兩個人用手夾住筆,放在紙上,手不能用力,要保持自然的狀態,讓筆在紙上自由勾畫。如果感覺筆的動靜不像是原來的那種自由,而是有神秘力量在操縱之後,就說明筆仙來了。要是不確定,就可以問一下,對方如果來了的話就打個勾畫個圈之類的。」

    「有的時候是提前想好要說的話題,在紙上預先寫好東西,然後讓筆在上面勾畫。或者到時候問話的時候說清楚畫什麼是是的意思,畫什麼是否的意思。聽說有人請來的筆仙很靈,根本不用這樣的手法,可以直接寫出具體的文字甚至是詩詞的。」

    「要問的問題都問完了之後,就要送筆仙了,這個時候必須很小心,絕對不能把筆扔了什麼的,基本上是說『請離開』之類的話,感覺到手上的力量消失了才算成功,用過的紙筆都要銷毀才行。」

    其實和一般的請筆仙的方法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陳圓聽了學魁的描述之後心下判斷,除了點香燭這樣更容易招不好說的存在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有技術含量的東西,按理說,矢石學院就這樣玩筆仙,也不至於到他們瞭解的這種一女孩子知道筆仙給自己的答案不是好的立刻就去自殺啊?

    於是陳圓問:「還有別的什麼嗎?我聽說矢石學院這邊的筆仙特別的准,難道就沒有什麼秘訣?」

    學魁挪動了一□體,思索著,半晌,才眼帶迷茫地緩緩搖頭說:「應該沒——啊!我想起來了!」話說到一半,卻改口了。

    這一聲叫,把室內的人都嚇了一跳。包括郁深流在內的一群人對著學魁側目,只有陳圓依舊表現得十分平靜,淡定地看著學魁,點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學魁說:「我知道的幾個算得很準的人,她們好像有什麼和其他人不一樣的手段,反正每次問出來都特別准,有很多人都問她們取過經。嗯,好像之前自殺的那個女孩子也有。」她刻意強調了一下,滿意地看見周圍的人都集中了注意力。

    似乎出現了一個線索,但是誰知道這個線索是否真的有用呢?郁深流最終還是決定看看再說吧。所以他說:「那麼,我們去找那幾位同學看看?」

    陳圓理所應當地點點頭贊同了郁深流的提議。既然上面下來的兩位都這麼說,雖然山長很不希望事情繼續下去,還是只有不情不願地帶著郁深流和陳圓繼續去找那幾個據說請筆仙很靈的學生。

    「這件事其實和我們根本就沒有關係啊!」被找上的男生有些激動,「她明明就是自己衝動才去尋死的!」

    「我們也沒說是你們的關係。」郁深流冷淡地說,「只是問問筆仙的問題,不會找你們的麻煩。」

    男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因為郁深流的話稍微放鬆下來一點了,卻還沒好氣地說:「誰知道她是怎麼玩的筆仙?虧我們還告訴她那麼多東西,結果她居然就為了這麼點事尋死了。」

    「告訴她那麼多東西?關於筆仙的秘訣嗎?」陳圓插嘴問。

    陳圓剛剛說話,站在一邊的學魁立刻就為陳圓介紹起來:「這位是送仙橋的那位陳大師!」

    男生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陳半仙!?」

    為了男生的這個稱呼,陳圓的表情瞬間有些尷尬。有些稱呼私底下說說就好,在正式場合說出來總讓人覺得非常有調侃的意思,即使說話的人實際並不這麼覺得。

    「如果是陳大師的話,沒理由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請筆仙這麼靈啊?」男生的下一句話,讓所有人都詫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沒有更新的原因如下,刺兒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給的劫難……才買了手機回來好累= =

    對了,如果發了郵件給我一段時間我沒回的話……很可能是刺兒手一抖不小心刪了,呃,或者是上午看了下午就忘記回復了……刺兒的記憶力很有問題,經常忘記事情。有需要的姑娘們重發吧。但是還是沒有大事就不必找玄學手段了說真的。

    以及,今天看見了一些東西。別人我管不著,我就在文底下說一聲。無論是心中不忿,是妒忌,是羨慕,是主持正義還是別的什麼,在堅持自己原則的時候,請保持一顆柔軟而善良的心。我們盡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批判旁人的作為,但是在此之前先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符合你的初衷。是想要主持正義還是發洩自己?古代人還講求禍不及妻女,當我們在批判一個人某個錯誤行為的時候,請不要牽連到她的親友。否則,那不就和誅九族沒什麼差別了嗎?將不知世事的嬰孩,含辛茹苦的老人,渾然不知的遠房親戚牽扯進來,這樣的事情實在太過分了一些。推己及人,我們可以有強烈的正義感,我們可以維護規則,但是請推己及人,請體諒那些無辜者,請保持自己高尚的靈魂。

    一個人的修養,就在每一個細節中體現出來。我們可以不做高文化的人,我們可以不懂這個不懂那個,我們可以滿身油污邋裡邋遢,但是我們的心靈一定不能狹隘。莫造口孽,嘴下留情。堅持原則,但不要連坐。寬容待人,不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他人。多為旁人考慮一些,不要總是自私。不要把一切看得太重要,在人生之中,那不過是很快就會過去的一點塵埃。

    不知道大家看沒看過余華的《活著》,即使無數打擊到來,即使人生充滿了痛苦與波折,依舊要好好活著。而面對黑暗,陰冷,骯髒,仇恨。我們難道就要和這些融為一體了嗎?與其在黑暗中渴望光明,不如自己成為光明,即使遍體鱗傷,但卻能夠在夜晚無比安寧地睡去。

    囉嗦了一大堆,希望大家能看懂,不管知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就這樣。




69 罪魁禍首命理網站[VIP]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沒等陳圓說什麼話,學魁先開口了,畢竟男生的那句話聽起來給人一種挑釁的感覺,就好像是男生在諷刺陳圓一樣。

    男生怔了怔,方才發覺自己說話似乎有點歧義,不由「呸,呸」兩聲,然後解釋著:「不是,我說錯了。那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說,我們之所以請來的筆仙這麼靈,本來就是和命理有關啊?」

    男生這麼一說,就輪到陳圓自己糊塗了。開什麼玩笑,他如果知道的話還至於過來問這些人嗎?然而看男生的表情又不似作偽。於是,陳圓說:「可以具體說一下是怎麼回事嗎?」總覺得,關鍵就在這裡的樣子。

    「您還真不知道啊?」又沒輕沒重地說了這麼一句,男生渾然不覺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什麼問題,也不顧旁邊人看他古怪的眼神,大大咧咧地繼續說:「我們是在網上找到了一個命理學的網站,然後在那裡訂購的專用的請筆仙的用品。呃,反正用了這些物品之後筆仙寫的東西會變成一些我們自己看不懂的東西,要拿到網站上去請大師幫忙解讀,解讀出來的結果都是非常準的。」

    「所以我說,按理說這個和命理學有關,應該是陳大師瞭解的範疇啊。」

    事情又和一個網站扯上關係了。陳圓掏出手機,直截了當地問:「那個網站的網址是什麼?」他怎麼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呢?

    男生把網址告訴陳圓,陳圓立刻拿著手機打開網站。

    這個網站的界面看起來還挺專業的,分類中有「算命」,「風水」,「轉運」等等。陳圓走到男生旁邊,把手機遞給他,問:「你說的買的特別的東西,是在哪兒買的?」

    郁深流在陳圓走過去的時候就快速跟上了,保持自己和陳圓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超過一臂的情況,向周圍的所有人彰示著自己的身份,表現著他和陳圓關係有多親密。他的想法自然瞞不過陳圓,不過對於他的舉動,陳圓已經懶得去反應了。反正這傢伙死纏爛打總會達到他的目的。

    男生看著手機屏幕,把自己當初購買特別用具的那個頁面調出來,然後重新把手機遞給了陳圓,「就是這些東西了。」

    在「法器」這個分類之下,有一系列的商品。陳圓粗粗掃了一眼,就看見之前學魁提到過的香燭,八卦,還有標明了請筆仙專用的紙筆。看樣子,男生說的就是這些東西。

    「怎麼樣?」郁深流在耳側問他。

    「沒有見過實物,不好說。」陳圓如此回答,「但是同時的話,用過的器具都會被燒掉,也只能買來看看了。」

    說完,陳圓又重新問男生:「那解讀你們得到的信息的服務又在什麼地方?」

    「呃,這個點擊客服,然後拍照或者用攝像頭傳過去,那邊就會告訴我們了。每次資費五百起,如果是購買了請筆仙的用具的話,就可以折扣到只要三百。」男生這麼回答。這個價格可不算低了,雖然比起陳圓一次一千的價格來說還差了點,但是陳圓的顧客大多是工作之後的人,而且本來就是有一定經濟條件的人群。而玩筆仙的這些,還只是學生呢。

    另一個關鍵是:「幫你們解讀筆仙留下的信息的是什麼人?」

    「呃,網站的工作人員?總之應該是有真本事的人,但是還沒有到大師的程度。」男生估摸著自己曾經遇到的情況,這麼回答。

    「那麼,你們在請筆仙的時候是要事先在紙上寫好問題之類的還是當時問?」陳圓追問他。

    男生說:「這個是必須事先寫好的,在買請筆仙的物件的時候就被要求了。」

    陳圓歎了一口氣,收起了自己的手機,看向站在一邊的山長,對他說:「謝謝您今天陪我們過來調查,基本上這件事情已經可以確定和矢石學院沒關係。」

    這句話一出口,山長立刻露出釋然的神色,和自己學校沒關係就好,就怕牽連到自己這邊,那才麻煩。陳圓這麼一說之後,從一開始不情不願的態度,他也變得爽快起來,當即就說了:「不謝不謝,一點小事,舉手之勞!」

    對於這轉變得夠快的態度,陳圓倒是不放在心上,郁深流卻是有些鄙夷,只是養氣功夫好,臉上一片平靜。

    「圓圓,那我們先回去?」既然矢石學院的事情告一段落了,郁深流就如此提議。

    陳圓點點頭,答應了一聲:「嗯。」接著卻轉過頭對那邊學魁說:「需要我履行承諾的話直接到我店裡來找我就是了,營業時間你應該知道?」

    學魁猶豫了一下,突然狡黠一笑,問:「不能在非營業時間到大師家裡去找你嗎?」

    沒等陳圓回答,郁深流直接地堵住了對方的話:「學魁姑娘,你說錯話了,圓圓是我家的人。不是圓圓家,而是我和他的家。所以,僅僅圓圓同意,我不同意的話,嗯哼。」從鼻端哼出的意思很明顯,「所以,你懂的。」

    這說的是什麼話!陳圓沉默著,身上卻未免覺得不自在。雖然郁深流在這之前屢屢宣示主權,不斷做著一些讓他覺得尷尬的事情,但是像今天這樣正大光明說出來的情況,實在是讓陳圓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幾乎是這輩子第一次覺得自己臉上有點發燙的感覺,陳圓知道自己解釋不清楚,又不願意去看周圍人的表情,索性低下頭,看著地上,心裡卻難以靜下來盤算之前想到的問題。

    郁深流的話出口,學魁不由笑了,她挑挑眉,「好吧,我知道了,營業時間店裡找陳大師是吧?就是不知道郁市長是不是什麼時候都守在旁邊了。」簡直就像是看家的忠犬一樣,死守著陳圓不放。

    於是告辭離開。

    等在車上的時候,陳圓還陷在尷尬的情緒裡,而郁深流卻一臉正直的表情,開口問:「圓圓,對那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我不是說了讓我仔細想想嗎。」明明一開始還是郁深流處於下風的情況,就算他說了,自己也沒有接受的情況,怎麼現在反倒是自己處於下風的感覺了呢?陳圓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溫水裡的青蛙,忍受著上升的溫度,一步一步就要被徹底煮熟。現在這樣子,反倒像是自己對不起郁深流了。

    而下一刻,原本心情複雜的陳圓心情更加複雜了。

    因為郁深流說:「……圓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而是那個命理網站。」

    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

    平白無故讓陳圓退了不知道多少步,還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表示這件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郁深流在這方面的能力日漸增長啊,

    一瞬間紅了耳朵,陳圓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覺得自己怎麼會想歪的?趕緊壓抑情緒把事情拋到腦後,他沒有發覺郁深流掃視過自己耳根的玩味眼神。然後他用比往常略急的口氣說:「總之,先回去從那個網站訂點東西下來吧,先看看他們的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之後我也好推算之類的。不過可能會有一點問題,我也不是很確定。」

    害羞了,果然害羞了。郁深流心中得意不已,剛才那一瞬間紅了臉,之後說話都急了起來,事實證明,陳圓並非是古井無波的人,只要選對了方法的話,照樣可以讓他情緒波動起來,而這樣的陳圓引得郁深流想要一次又一次逗弄對方。

    「有問題,什麼問題?」郁市長嘴上無比正經地說著正事,心裡卻惡趣味地回味著自己剛才做的事情,不由得嘴角掛起奇妙的弧度,非常猥瑣。

    「現在很可能是,學生們買的用具都沒有什麼特別的,關鍵是解讀筆仙留下的記錄的時候,因為事先寫了問題等等,真正有手段的人是可以算出來學生們的情況的。所以說筆仙是假,測算是真。」陳圓說了一溜之後,語氣終於慢慢平靜了下來,畢竟是在討論玄學有關的事情,一提到這些,他就會變得認真起來。

    「問筆仙的這些問題通常都不會特別深入,所以要測算起來也很簡單,對方的水準應該不高。這是一種情況。然而另一種情況就是對方是真的有手段的高人,那麼他們對自身的很多事情都會有所預感,這樣的話,就算我們去買了東西想要順籐摸瓜,實際上也可能不會得到任何結果。」這都是可能的,就看到時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好可惜,這麼快就鎮定了。不過比起之前的好幾次情況,這一次是陳圓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吧?畢竟是他自己誤會到那方面去的。比起自己逗弄對方的話,這種狀態似乎更有效啊?說不准過幾次之後就能達到自己的想法?

    心裡打著如意算盤,郁深流卻還說:「不管結果是怎麼樣,還是先去買一份那什麼請筆仙的東西來試試吧。不能因為可能沒有結果就不去做不是?還是有好的可能。」

    陳圓不說話,心裡想到了墨菲定律。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在命運中,很多時候,一個可能就會決定最後的結果,特別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沒有想到還好,一旦想到了這種可能,產生了相關的預感的話,也就說明最後事情一定會如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一樣發生。

    即使有其他的預感,但那都是平常就有的,很大可能會是理性干擾產生的,反倒是這種突然冒出來的預感,說不清。

    只是,一往這個方向思想,陳圓就忍不住想到了另一件事。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原本自己是真的只將郁深流當做是個朋友之類的人的,之前也不過是一時動搖才沒有直接拒絕對方,但是事情的確在如同墨菲定律那樣發展,自己之前的堅持一點一點淪喪,眼看著,似乎就真的要走上曾經從來沒有想過會走上的道路了。

    這種感覺,十分無力。

    似乎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陳圓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這樣的預感,萬一這個預感又成真了,那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圓圓誤會郁深流那句話那個情節,刺兒很想用一個比喻,說「陳圓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原來世界的華夏一樣,不斷被周邊國家蠶食底線,還只能說點『嚴正抗議』」其實這個比喻很合適,但是太不和諧不敢寫上去,而且這種比喻會讓我產生想弄死芋頭的情緒。憤青傷不起。

    ……刺兒有種微妙的感覺。實際上,當我昨天在文下面說:不要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旁人 的同時,為什麼大家會覺得那個男生是在刻意針對圓圓呢?這傢伙最多就是不會說話嘛……揉你們。刺兒根本就沒有想寫挑釁這樣的意思囧。要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啦,呃雖然壞人也很多……撓頭刺兒不知道怎麼說話了。總之就是,盡量往好的方向去想嘛!不過大家的反應倒是提醒了我,唔所以這一章把男生的形象完整了一下,莽撞不會說話的傢伙= =好吧其實刺兒也不會說話,捂臉。

    今天又把這首歌找出來了,推薦給大家一下。古風,中國神話風歌曲,這個版本挺不羈的,話說真的很好聽的~不過我哥哥說的是這個聲音太軟了,屠洪綱來唱會更好……呃這個……蘿蔔青菜吧。九重天系列之八重天——齊天




70 莫以符咒招來桃花[VIP]

    事實證明,陳圓的預感是正確的。事後在他們重新登錄上網站的時候,就發現這家命理網站的訂購服務已經中止了。當然,繼續直接追查這家網站也不是不可以,但問題在於,陳圓是打醬油的顧問,郁深流分管的是教育,和治安之類的不搭邊。雖然說這一次調查矢石學院的學生自殺事件是有點刑偵的味道,但到底,性質不同。

    這件事,到這裡,就由郁深流接手,將調查結果記述下來讓人寫成報告,就算告一段落。

    對於這個命理網站,陳圓是有些不大喜歡的。在陳圓的一貫認知中,以玄學牟取暴利的舉動是絕對違背他的原則的。就像他平時,只在手頭留足夠的錢,剩下的都會捐出去。而且關鍵在於,這家命理網站用以牟利的方式,已經是有悖於玄學界一般的規則了。

    每一個圈子都有著它的潛規則,而這些規則維持著一個圈子的正常發展。而相對來說,不同的流派也有著不同的自己認可的規則。而像是掛著玄學的名義用非玄學的手段惡意謀取暴利這種事,在玄學的圈子裡就是一種禁忌。如果說這個命理網站的人僅僅只是一些一知半解或者根本就是普通人中間的騙子,那麼陳圓也不會這麼不快。但是既然對方如自己預感一樣做出了反應,就說明對方的確是有真本事的。既然有這樣的本事,還要用這樣的方法斂財,未免也太過分了一些。

    所以,雖然郁深流這邊不需要說什麼問題了,陳圓卻還是小心注意著這個網站,盤算著自己之後是否要做點什麼事情。

    就在這個網站有下一步動作之前,在某天下午,好不容易郁深流不在,難得一個人獨處的時候,陳圓接到了一個電話。

    打電話來的人是去上學了的毛躁小徒弟,霍簡。

    「師父啊……」接起電話就聽見霍簡有氣無力的聲音。

    陳圓挑挑眉,「怎麼了?」這段時間由於有很多課業,所以霍簡和陳圓的聯繫並不頻繁。至於中間是否有郁深流做手腳,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邊,霍簡嘟囔著:「我要死掉了嗷,最近好累啊好累啊!」

    陳圓微笑不說話,這個世界的教育體系就是這樣,之前是培養各種基礎能力,等過了會試之後進入更高一級的學院,進行各個方面的具體化的學習研究。不過,研究重於學習,也就是說直接開始實踐性的活動。比起之前理論居多的情況,會試之後霍簡會覺得壓力變大,是正常的情況。

    霍簡早就習慣了陳圓這樣打電話的時候基本不怎麼吱聲的習慣,只要確定對面沒有掛電話,他就繼續說著:「師父,我給你說啊,我們學校真的是夠神奇的,學校裡面居然有玄學社,但是這個所謂的玄學社我覺得應該改名叫做巫蠱社吧?他們居然賣蠱毒娃娃,我說的不是那種故意做出來的飾品,是用銀針扎,用刀切的那種東西!」

    「最關鍵的是他們居然還有專門打小人的工具,在學校裡賣得還很好,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還有還有,師父你知道嗎?居然還有考前作弊專用套餐,什麼好運符,祭拜文曲星的一套用具,簡直是太神了。」畢竟這個世界和從前不同,也不會弄出什麼「考神」之類不倫不類的稱呼,還是信著文魁文曲。

    「不過說老實話,我總覺得學校裡的那個玄學社有點陰測測的,而且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感覺。和師父你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陳圓總給他一種得道高人的感覺,行為處事自有章法,而玄學社感覺就有點不對勁了。

    霍簡想了想,方才開始說到他今天打電話過來的重點:「怎麼說,呃,師父你知不知道有招桃花運的手段?」

    聽到這句的時候,陳圓終於插嘴了一句:「種植桃樹,不過這有特別的要求,隨便亂種的話會引來爛桃花。要根據一個人的生辰八字等等確定種類和方位,或者比較簡單的就是在月老廟之類的地方求姻緣,這種地方屬於正神所在,求來的不會是奇怪的桃花劫之類。」說著,他想起之前曾經對郁深流說桃花劫的事情,不由暗笑一下。

    聽了陳圓的說法,霍簡有點遲疑,追問了一句:「除了這兩樣的話,就沒有用什麼符咒之類的手段,或者還有別的方法?」

    「還可以佈置風水陣勢幫助自身桃花運暫時性增加,不過這個的要求也非常精細,通常情況下是很難達成完美效果的。除此之外,用符咒之類的,實際上大多情況下都應該算是邪術。當然,如果是什麼暹羅術法瑪雅術法的話,或許會因為流派不同而存在這些手段。也未必都是邪術。」

    「地域文化差別在這方面很明顯。中原地區更加講究中正,所以很多手段是鄙棄。而南方蛇蠱,蟲蠱;北方黃大仙,狐仙;而如果是用符紙之類的來達到自己比較私心的目的的做法,在東南亞一帶和中原的一些比較偏的流派會有。」

    「那,師父,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想要在玄學社買桃花符,想要借這個和另外一個女生走到一起,這個怎麼辦?」

    陳圓睜大了眼睛,怎麼,一個學校裡面的社團居然會賣這種東西?他聽著詛咒用的娃娃和考試用的東西還不覺得有什麼,這種東西其實很多地方都會有。但是,招桃花的符紙可不是大街貨!他問:「你確定那個玄學社的東西是真的有用的嗎?」畢竟,江湖騙子從來就不會少,他們實際上不算是玄學圈子裡的人,只是邊緣的人罷了。

    這麼一問,霍簡的語氣就變得有些遲疑了,他回答說:「我不是很確定,因為我沒試過他們的東西。呃,師父你知道我是很正直的一個人,他們的東西都是比較歪門斜路的手段,在師父的教導之下我怎麼可能去用這些手段呢!」倒是和以前一樣貧嘴,一邊誇自己還捧了陳圓一次。

    「但是我到學校開始就到處聽說玄學社的事情。大家都說玄學社是真的很神。之前我認識的那個人就是聽了他的另外一個朋友介紹說玄學社的桃花符特別靈,才想著要去弄一張來的。」

    陳圓微微皺起眉,如果那東西真的有用,就有點麻煩了。就像陳圓之所以會一直盯著那個命理網站,是出於一個算命師的職責。他應該要維護玄學圈子裡的規則。而同樣的,如果說玄學社的東西是其他流派的東西,比方說東南亞那一帶傳過來的,那沒什麼好說的,流派不用陳圓管不著,。他不可能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道,在這上面,正應了那句「三千大道」,只有當事人自己去抉擇。然而,如果是在中原這地帶的圈子內的話,使用這樣的手法就屬於是禁忌了,那麼知道了這件事的陳圓就應該有所動作,這是他的義務。

    「說起來,你們那一帶有著名的算命師嗎?」他換了個話題,打算看看具體情況。

    霍簡立刻回答了:「有啊,一個是最近很著名的一個大師,周勤。還有另一位,就是師父你呀!整個西蜀省應該就他和您最著名了。從來沒有失過手啊!」

    陳圓有點怔愣,自己的名聲有這麼大嗎?都傳到霍簡學校去了。要知道這個世界的高級學院是真的孤立在城市之外的另外一整座衛星城,按理說他的名聲應該緊緊在錦城市傳播才對。真想不到。只是,那個周勤,這是自己第幾次聽到他的名字了?

    「既然這樣,你去炫耀了?」

    霍簡尷尬地笑了起來,「嘿嘿,嘿嘿嘿,這個,師父,你懂的,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嘛!」

    陳圓禁不住笑起來,一邊搖頭,果然霍簡還是少年心性,遇到什麼事情還想炫耀一二。不過這樣的話,反倒對處理現在的問題方法便很多。

    「小簡,既然你已經炫耀過了,那麼你說的那個人應該也知道情況。你直接告訴對方是我說的,先不要用符紙之類的手段。我可能會過來看看情況。」不管怎麼樣,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關鍵不是對方用不用符紙,而是自己的同行到底是什麼身份流派,做的事情是不是違背了應該遵守的規則。

    「好的!我知道了師父!」霍簡的聲音在陳圓這麼囑咐一番之後變得有活力了起來,「那師父你什麼時候過來?」最近這段時間自己老是被舅舅擋著,以為他不知道舅舅在想些什麼東西嗎?開玩笑,陳圓可是他先認識的,是他家師父,他還要跟著師父學習各種手段來著,現在總算被他逮到了機會。

    時間的話……「我不確定,反正我會盡快過來處理的,放心好了。」萬一要是沒趕得及讓霍簡那個朋友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也不大好。陳圓雖然也有點茫然,覺得自己好像挑不出合適的時間過去,還是先許諾了。總之,之後再問問郁深流吧,他應該可以給出解決的方案。

    「謝謝師父!那我就等著師父過來了!」霍簡歡快地叫了一聲,然後沒輕沒重地掛斷電話。

    聽著電話裡的盲音,陳圓無奈搖頭。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反派,也就是周勤和這邊命理網站的問題,刺兒大概想寫的是一些關於功利社會的思考和現代的思想衝擊之下的玄學圈子內的一些問題……說得好像有點高深了。總之,這裡設置他們並不僅僅是簡簡單單一個反派,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刺兒想表達的一種迷惘。

    關於蠱毒這些,是真實存在的。可能有的姑娘有點瞭解?很多少數民族都是有自己壓箱底的東西。具體我們不談,這和刺兒修習的路不是一條,這部分的主要內容也不是它,重點大概是打小人之類的?大概。介紹一下這些從古而來的風俗裡面存在的玄學問題吧。

    昨天刺兒去搜了昆曲牡丹亭,梅蘭芳俞振飛那個版本的,雖然攝制的效果已經很不好了,但是說真的唱得太美,美到我發抖!特別是動作,不管什麼時候截圖,幾個人的動作都美得像是一幅畫!被美哭了淚目。雖然我對拖得很長的唱腔沒有興趣,但是這個真心好棒。




71 西蜀學院玄學副社[VIP]


    郁深流回來的時候,陳圓正在為自己起卦。

    原本他一直有些不大對勁的感覺,而接了霍簡的電話之後,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就如同陳圓可以從霍簡隨口說的話應驗判斷出霍簡在玄學方面有天賦,陳圓自己模糊的感覺也是不可忽視的。既然有了這樣的感覺,就說明一定會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所以放下電話之後,陳圓就把器具找了出來,為自己起卦了。

    看著陳圓收起用過的銅錢,郁深流確認自己不會打攪對方,方才問:「圓圓,結果如何?」

    「坤上坎下,地中有水,危機潛藏。有驚無險,得過此劫,六十四卦第七卦,師卦。」陳圓如此回答。

    郁深流拉了拉唇角,然後一攤手說:「除了有驚無險之外,聽不怎麼懂。」他倒是實誠,雖然易經也是君子必學的東西,但是過於艱澀高深,這些年來早就從必學書目中離開了,當初郁深流就沒學過這東西,只不過粗略瞭解了一點易經的歷史意義之類的。所以當陳圓說起易經的卦象的時候,郁深流還真沒辦法瞭解這一卦到底有多少含義。

    陳圓微微搖頭,方才解釋給他聽:「其他的信息不重要,這一卦放在這裡的意思,就是說要出事了。不過只要站在正確的立場,得到大部分人的支持,以老成持重之道行之,最後的結果應該是雖然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卻是有驚無險,平穩度過的。」

    得到陳圓的答案之後,郁深流點頭表明自己知道了,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卜卦?」

    「剛才小簡打了個電話過來。」陳圓把東西都收好了,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回答郁深流,「他們學校有一個玄學社,不過這個社團似乎不怎麼正道。我答應了他去看看情況如何。不過這段時間遇到的這種類型的事情也太多了一點,有點預感,為了確切的答案所以起一卦看看是怎麼回事。」

    就這麼模糊不清的一卦,還叫做是為了確切的答案?郁深流想了想,覺得似乎對比起陳圓模糊的預感來說,有一個卦象的確要準確很多了。只不過在他看來,怎麼都覺得說這種謎底確切,有些有悖他的良心。果然,玄學這種事情,就是要交給專業人士去做嗎?一般人完全玩不轉啊。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他那兒?」郁深流回憶了一下,熟知陳圓行程的他知道,按照陳圓這麼規律的生活來說,似乎不打破固定的行程是找不到時間到霍簡那裡的。

    這也是陳圓剛才在猶豫的內容,他想了想,最後才遲疑地說:「後天……吧?」正好是週六,週日他不開店,雖然有可能有人找上門來,但知道他電話號碼的人也不多,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問題。

    「那我和你一起過去吧。」點點頭,郁深流這麼說,「順便給小簡送點東西。」後面的理由卻是欲蓋彌彰。如果喜歡一個人的話,會想要時時刻刻和他在一起,郁深流現在的心態就是這樣,死死黏著不放手。

    也虧得是陳圓這樣的性格,不然換上個稍微潑辣一點的,不把這傢伙踹到十萬八千里之外才是怪事。再怎麼也禁不住這麼粘膩啊!

    「好吧。」陳圓點頭答應下來,然後繼續思考著自己之前想到的問題。師卦需要的是穩定的風格和佔據大勢民心。在現在這種未知的情況之下,自己可以做的準備,應該是盡力宣揚自己的名聲,在大多數人心中樹立權威的形象,同時行為處事依舊要低調一些。高調做事低調做人嗎?

    那邊廂,得到具體消息之後,霍簡十分興奮地幾乎通知了每一個自己認識的人說師父就要來了,得瑟之意明顯。

    霍簡的師父是誰?西蜀學院內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現在在整個西蜀省也是大名鼎鼎的算命師,陳圓陳半仙嘛。不過這位陳半仙的活動區域僅限於錦城市內,還只在自己店舖周圍出沒,基本很難有機會在別的情況下見到這位大師。關鍵是,就算有人想要求這位大師出手,還得去排號,有價無市的情況,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排上號的。

    不過,雖然對這位陳大師感興趣,學員中大部分人也不會平白無故花一千請陳大師出手,看熱鬧的居多。只是,這中間出了點別的問題。

    不少人知道霍簡的那個朋友有意向購買玄學社的符紙來招桃花,但是接著,就被霍簡給制止了。而霍簡制止對方的理由是自己師父,也就是陳圓覺得這符紙或許有問題,所以勸他不要動。

    搬出陳圓,的的確確讓對方在那時打消了要去購買符紙的想法,只是也得罪了玄學社的一幫人。倒不是幾十幾百塊的問題,而是覺得,似乎霍簡或者說他背後的陳圓,撈過界了。都說同行是冤家,這句話倒是不假,大多數情況下,玄學這個圈子裡的人因為共同認可的一些潛規則,還是能和平相處的。但是如果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或者不同的觀念,火花就很容易擦出來了。

    雖然陳圓的名聲比起他們一個玄學社要大得多,但很明顯玄學社的人並不覺得陳圓就一定會佔據絕對的上風了,他們對於自己的手段還是有自信的,甚至於在一定程度上,他們還在懷疑陳圓是否是江湖騙子,只是手段比較高超。沒辦法,這年頭,沒本事的人也可以裝出高人的樣子來,不試試真本事,誰知道會怎麼樣呢?

    陳圓沒讓霍簡來接,他和郁深流一道,直接向霍簡的寢室去。之前通知了霍簡今天他會過來,所以即使週末霍簡也很忙,還是會騰出足夠的時間來接待陳圓他們的。

    路走到一半,卻突然冒出個女孩擋住了他們兩個。

    「東南方來,兩個男性,是你們了吧!」女孩揚著下巴,雙手環胸,兩腿叉開站在陳圓和郁深流面前,劈頭就是一句,砸得人稀里糊塗。

    「嗯?」郁深流發出一個疑惑的音。

    緊接著,原本沒幾個人在的路上突然湧出十幾個人,圍了過來,站在女孩身後,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同樣用下巴看著陳圓和郁深流二人。

    「副社長你好厲害,居然知道他們兩個在這裡!」有人這麼說著。

    這句話讓郁深流心中一動,難道這群人像陳圓一樣,可以預料到自己等人的到來?真是,他以為這輩子碰到陳圓一個神奇的人就夠了,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又碰見了一群?看樣子西蜀學院的這個玄學社,還真有兩把刷子?

    他等著女孩進一步反應,卻見女孩的眼神在他和陳圓之間移動著,細細打量,卻不說話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響起:「卜卦技術還不到家,只能知道模糊的信息?」是陳圓,他對女孩說出這句之後,輕輕一笑,然後拱手道:「我是陳圓。」

    他的話說完,女孩的臉色就變得有點差了。

    似乎這一輪交鋒是圓圓佔據了上風?郁深流不大清楚兩方具體的交鋒方式,但是看這樣子他也明白誰高誰下。所以,他輕鬆地打量著這群人。

    實際上,女孩是玄學社的副社長,她是認為陳圓是沽名釣譽之徒的人,所以這一次,她預先卜卦,想過來給陳圓一個下馬威,誰知道陳圓輕巧的一句話,就揭破了她實際上並不知道兩個人中哪一個是陳圓的問題。

    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樣難堪,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佔據上風的時候這樣被人輕描淡寫地抹去了優勢。

    確定了這群人應該都是學生之後,郁深流也失去了興趣,他開口說:「圓圓,小簡還在等我們。」言下之意,應該走了。

    陳圓點點頭,衝著女孩微笑一下,繞開站在這裡的一群人,和郁深流繼續前行。他倒沒有逗弄這些孩子的意思,不管怎麼說,陳圓的心理要比他們成熟許多,此時根本就是以長輩的眼光來看待他們的,儘管這群人中不少人的年紀比陳圓還大。既然是晚輩,何必計較呢?另一方面,既然女孩僅僅是副社長,那麼社長在哪兒?陳圓眼中女孩並不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反倒顯得直率,那麼,如果不等到那個社長出面,事情依舊會沒完。既然如此,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糾纏個沒完?

    只是,在女孩一群人看來,陳圓的態度可不是什麼善意的避讓。等到陳圓走了老遠之後,女孩狠狠一跺腳,臉上青一塊白一塊的,明顯是氣得很。

    「混蛋!本事比我高了不起啊!」她叫了一聲,然後猛地轉過身,看著一眾跟過來本來打算看她耀武揚威,卻見了她丟醜一面的社員們。

    此時,一眾社員正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卻不約而同的眼珠子往女孩身上瞟。說起來,這是副社長第一次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吧?

    「看什麼看!」漲紅了臉,女孩惡狠狠地掃過他們,「我對付不了他,你們肯定也不行。為了我們玄學社的面子,還不快點去叫社長來啊!」

    「副社長不是有社長的電話嗎?」為什麼還要叫?有人弱弱地問。

    情急之下又說錯了話。女孩噎了一下,又一次惡狠狠地說:「就你聰明!」說完,掏出手機開始練習玄學社的社長。

    作者有話要說:芋頭他不問肉圓在幹什麼反倒問算出什麼這種找不到重點的問話……完全是學刺兒啊。寫完了之後我才發現,捶地。經常別人說「我今天好生氣」我會問「有多生氣?」而不是「為什麼」……囧囧囧囧這什麼毛病。

    今天**右上角那個什麼周易風水神算寶典的廣告該不會有人相信了吧?我看到之後otz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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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道統之傳不可輕估[VIP]


    當霍簡寢室門被敲響的時候,霍簡已經不像是前幾次那樣激動地去開門了。畢竟在此之前,他曾經連續幾次充滿激情地去開門,迎來的不是自家舅舅和師父,而是「同學,你要不要訂購雜誌?」「同學,我們有一個關於創業就業的調查麻煩你看看好嗎?」「我找XXX」「聽說陳大師在這裡」以及等等。

    所以,當陳圓和郁深流進門的時候,霍簡非常驚訝,簌地站起來,大跨步邁到這兩人面前,「師父,舅舅!」

    霍簡的寢室裡原本就有一群等著圍觀陳大師的少年們,這個時候雖然沒有失禮地盯著陳圓打量,卻都豎起耳朵隨時關注著這邊的動靜。那種明顯的耳朵都豎起來了的樣子,陳圓不注意,郁深流卻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郁深流說:「小簡,不介紹下你的同學嗎?」算是給這些傢伙一個台階下。

    「呃,師父,這個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那個傢伙了。」霍簡將另一個少年拉到身邊,向陳圓和郁深流介紹著,「藍經緯,我好朋友。」

    聽慣了當初那個世界好基友之類的稱呼,突然聽到朋友這樣的說法,陳圓突然發覺自己居然還有點不習慣。不過畢竟華夏國對同性戀情根本就看做是十分正常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弄出什麼太特別的攪基之類的稱呼,也不存在基友的說法了。

    他打量霍簡旁邊的那個少年,這少年個子高挑,身材勻稱,眉目清俊,大小也算是個帥哥,就是戴著眼鏡這一點,使得他看起來有點……鬼畜?

    陳圓覺得,如果不用這個詞,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少年給自己的感覺。不過,如果光是掃的這一眼面相,看不出來這個叫做藍經緯的少年居然會為了求姻緣到去找符紙之類的東西啊?光是從命理的方向考慮的話,這個少年應該不會在引援上面有什麼問題,而現實一點想的話,就憑著這種俊朗的相貌,他也不至於淪落到要用這樣的手段吧?

    「叔叔,陳師傅好。」藍經緯開口了,是一種冷靜的聲線。他開口之後,陳圓更是覺得,藍經緯這個人應當是一個很鎮靜的人,怎麼會做出為了求姻緣跑去玄學社起符的事情呢?太難以理解了。

    不過,即使霍簡是叫郁深流舅舅,這個是輩分的問題,陳圓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但是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藍經緯按照自己的好友是郁深流的外甥這個輩分叫郁深流叔叔這件事,讓陳圓感覺非常古怪。他好像頭一次發現郁深流居然是個叔叔輩分的人。說來,其實郁深流的年紀說是二十多,但是也是接近三十了,加上混跡官場,閱歷豐富,其實給人的感覺確實很像長輩。不過,在這一點上,陳圓自己也是個過分成熟的人,兩個皮嫩心老的人呆在一起,想法和話題卻是剛剛好。

    和陳圓所思考的問題不同,郁深流發現是,這個藍經緯的稱呼,似乎隱藏著另一個含義。他打量了一下揚起目光和自己對視的藍經緯,又看了一眼無知無覺的霍簡,最後在心中默默聳聳肩,好吧,小輩的事情他們自己解決,而且,就以現在的印象看來,這個藍經緯和自己的性格倒是有點像。或許不是最適合小簡的人,但是也不會太差?

    最終,郁深流做出了不干涉的決定。不過,就為了對方想要更接近霍簡的心思,搞出這麼多事,還讓陳圓過來一趟,也夠大膽的了。

    在寢室裡的人一一被介紹了之後。陳圓方才在客廳坐下來——西蜀學院的寢室是類似於套房的格局——然後才開始瞭解具體的情況。畢竟之前霍簡雖然說過,話語卻模糊不清,不清楚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呃,讓經緯說吧,他是當事人。」霍簡扭了扭身體,又抓了抓臉側,才這麼說。畢竟其實他都沒怎麼弄懂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升入西蜀學院之後,也交了不少朋友,藍經緯是其中一個。藍經緯本來是他的同班同學,其實說實話畢竟性格不同又不是住在一起的緣故,所以他和藍經緯的關係其實算不上特別親密。藍經緯總給他一種類似於長輩的感覺,然而又偏偏是同齡人,總讓霍簡感覺非常奇怪。

    不過,藍經緯倒是表現得和他關係不錯的樣子,所以糊里糊塗地大家就認為他們是好朋友了。

    其實事情最開始就是學院新生中出現了很多對情侶,而藍經緯好歹是個條件很不錯的帥哥,卻一直身邊沒人。霍簡還好說,才十六,孩子性大,不去考慮這些事情還正常,藍經緯已經弱冠了。

    霍簡去問了藍經緯一次,結果藍經緯的臉色變得非常差。衝著霍簡倒了一大堆苦水說自己桃花特別差,喜歡的人也追不到手之類的,把霍簡聽得一愣一愣的。再之後,就聽說藍經緯為了求桃花運決定動用非常手段了,說是要去玄學社求符。

    到底在陳圓身邊混了一段時間,霍簡一聽說這件事就覺得不對,好說歹說總算是把藍經緯勸住了,這幾天幾乎是寸步不離地守著藍經緯生怕他去做「傻事」,直到今天陳圓來了,才算鬆了一口氣。

    霍簡這麼說,藍經緯推了推眼鏡,才開始說自己的事情,只是描述得模糊不清,就說自己覺得自己的姻緣很差,喜歡的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之類之類的話,所以想要去求張符紙試試。

    周圍一圈人,聽懂藍經緯什麼意思的很多,可惜這個很多不包括陳圓和霍簡,所以這兩個你一眼我一語地論述著符紙的副作用,勸著藍經緯不要這麼做。

    還好,這兩個天然呆沒說多久,寢室的大門就再度被敲響了。

    立刻有人去開門。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來人並不是過來圍觀陳大師的學生,而是玄學社社長,有副社長和社員數位跟隨。

    「這位就是陳大師了吧?」他幾步走到陳圓面前,向陳圓一揖到底,態度倒是顯得謙恭溫良。

    伸手不打笑臉人,故而陳圓也以溫和的態度回應他:「請問您是?」

    「區區是玄學社社長孔泉陸。」孔泉陸回答說,用的詞語顯得非常正式。在華夏國,不是正式場合,很少會用古時的一些敬稱和謙稱的。

    孔泉陸抬起頭來的時候,出於對西蜀學院玄學社的警惕,陳圓是以看相的方式打量對方的。

    這個玄學社的社長,單說相貌,算是非常英俊的那一類,甚至於眉梢眼角帶著不同常人的氣質。陳圓可以在孔泉陸身上找到同類的感覺,同樣研習玄學,有著和旁人不一樣的手段的氣息。然而同時,比起那種應該屬於修習玄學者的寬和心境,陳圓卻看得出他眼神中的渾濁之意,被萬丈紅塵蒙了眼?分明是良才美質,卻走入了歧途。

    就這麼一照面,陳圓基本就能夠確定,和自己所想的一樣,這個玄學社並不是走的正路。

    武俠小說中常常出現魔門之類的被名門正派排擠的歪門邪道反倒做著好事,正道之人卻做盡壞事的情況。常常有角色嗤笑何為正邪。不過在玄學之上,所謂的正路並不是這樣劃分的。所謂的正路,就是順應天理,行善積德,包容溫和,尚善尚性。手段是其次,心性為最上。

    孔泉陸的天分,看面相就能看得出來不錯,然而觀其雙目,卻可以發現其德行有虧。在陳圓看來,這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實際上,玄學流派想要找到合適的傳人,是非常難的一件事,良才美質可遇不可求。就好像雖然陳圓讓霍簡叫自己師父卻一直沒有真正教對方什麼東西,霍簡的面相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在玄學上天賦突出的特徵,如果不是霍簡心性極佳和幾次意外表現出第六感很強的話,陳圓根本就不會默認對方的身份。而現在,孔泉陸既然是玄學社的社長,那麼那些手段應該就是他會的。像這樣的手段,如果沒有師父的話,基本沒人可以自學學會,而他的師父,既然能遇到這樣的良才美質,卻不注意對於孔泉陸的心性培養,這簡直就是個昏招!

    就像他對霍簡一樣,一直都注重的是心性。而現在這個孔泉陸,在陳圓的眼中簡直就是被毀了。

    陳圓在打量孔泉陸,孔泉陸也在看陳圓。他當然是明白陳圓這位陳半仙是有真本事的,而讓他覺得不解的是,以陳圓的本事,何必每一次之收一千塊?像陳圓這種他師父等級的大師,隨便出手都應該以萬作價吧?

    既然有這樣不同常人的能力,就應該憑借此得到足夠的利益才對。孔泉陸自從接觸玄學就是這麼想的。他不是他師父,水準不那麼高,也只能在學院裡面混一混,能拿到多少算多少,不過他一直在努力,總有一天能取代他師父的地位吧?

    想想自己現在優渥的生活是來自於什麼,孔泉陸就無法理解陳圓只收那麼一點錢,還捐出去大部分是為什麼。

    不過,面對一個有能力的人,還是要展現自己的敬畏的。

    只是,關於藍經緯要購買符紙這件事,也很麻煩,還是要想辦法處理了才好,玄學社的面子可不能丟,不然以後還怎麼掙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上的時候媽媽打電話給我說:「我看見你怎麼半夜更新呢?早點睡哈!」……我……這……

    話說寫藍經緯臉色很差的時候,電視裡傳過來一句話:敬請關注XX頻道,最美民族風。於是刺兒抖了一下差點把這句話寫成:藍經緯臉色很美……

    對了,告訴你們一件事,今天晚上瘋丟子以衛生間空出來了去洗澡為由拼文拼了一半就溜了,祝福所有她的讀者,幸好我沒有看她的文。繩命,是剁麼的揮晃,繩命,是如刺的鏡猜……大家都要淡定。

    基友推薦榜,作為嬴政的老師養成帝王攻,於是被摁倒了嘎嘎,我喜歡這個文![嬴政同人]為師?為父





73 道既不同只能相抗[VIP]

    「陳師傅,我覺得我們需要商量一下,事情要怎麼解決。」孔泉陸這麼說。玄學社一眾人站到了他身後,整個寢室的客廳被擠得滿滿當當。他一邊說話,一邊環視周圍。原本在周圍圍觀的人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不敢直視這位玄學社社長,畢竟在西蜀學院內,這位玄學社社長的威名可不小——許許多多有各種效用的符紙之類的,就是出於他的手。到底,人們對於自己不瞭解的領域本來就充滿了敬畏感,而孔泉陸涉及的方面更讓大部分人敬而遠之。

    不同常人的存在,即使被恐懼,也會被排擠。實際上,即使是陳圓自己,再被稱呼為「陳半仙」的時候,不就被人們視為了不是同類的存在嗎?

    對於孔泉陸的說法,陳圓默默點點頭。不過,他心裡很清楚,他所想的解決事情並不和孔泉陸說的一樣。孔泉陸是為了西蜀學院玄學社的名聲所以說需要商量解決,而陳圓則是因為孔泉陸的手段問題,所以要插一腳。

    「這件事的主人公,是藍經緯同學吧?」陳圓看向藍經緯,並不覺得對於自己用長輩的口吻,稱呼一個年紀實際比自己大了兩歲的人為同學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事情最開始的問題就是藍經緯說要採用玄學社的符紙,卻被屬於陳圓這一脈的霍簡給制止了。不同流派之間的問題,如果不擴大是最好,所以讓藍經緯來選擇應該是最好的。

    原本這樣的想法應該已經是完美的了,讓藍經緯選擇了之後就能夠告一段落,後面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也不至於激化。只可惜,陳圓到底沒有明白藍經緯的真實目的,所以事情急轉直下也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讓霍簡為自己忙前忙後好一頓,又看在霍簡師父的份上,藍經緯當然不會駁了陳圓的面子。而另一方面,作為一個會讓郁深流感覺和自己相似的人,旁人或許會畏懼於孔泉陸玄學社社長這個身份,他卻不會。所以當孔泉陸和陳圓同時看向他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回答:

    「我相信霍簡給我的建議,所以還是聽陳大師的吧。」

    在陳圓看來,這是對身邊認識的人的信任。而在知情的一群人眼中,其實藍經緯這是在示好。一方面是在展現對霍簡的親近,另一方面也是在討好對方的長輩。郁深流感覺得出來,卻未必會被討好,陳圓感覺不出來,也不會多想。這一番心思,倒是有些白費了。

    藍經緯的話出口,陳圓倒是面色鎮定,而孔泉陸瞬間有些陰沉下了面色。雖然說陳圓是西蜀省著名的大師,孔泉陸也覺得自己多半是比不過這位大師的,但在西蜀學院內,應當是沒有人會駁自己的面子才對。

    「藍同窗,你確定?」他放緩了語氣,這麼問藍經緯。同在一個學校學習的話,用同窗這個詞的頻率要比同學高很多,用同學稱呼人的一般是校外或者非學生的人。

    藍經緯直截了當地只是點頭,這是當然。

    一方面,是為了他的目的,而即使孔泉陸是玄學社的社長,有多少手段,又有什麼值得恐懼的呢?一方面,這邊有霍簡和他師父在,他能有什麼問題?而這種正大光明地做出違反大眾規則的事情的話,國家機器也是不會允許的。不管孔泉陸有多少手段,他到底生活在這個國家,要遵守一些規則的。在這方面想得非常清楚的藍經緯根本就不害怕孔泉陸。

    不過,現在的問題可不是藍經緯還不害怕孔泉陸,而是如此一來,面子上揭不過去的孔泉陸,即使明白自己根本無法和陳圓相抗也不能就這麼認輸。

    在寢室裡的人可不少,如果讓這些人傳出去玄學社對陳圓低頭的事情,那以後玄學社還怎麼做生意?關鍵是,掃了自己的面子不要緊,如果連累到師父身上的話,那自己以後在師父面前的地位就不知道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不得不和陳圓對上,即使是輸了也必須對上,否則,孔泉陸就會失去他師父的支持了。

    所以,孔泉陸咬咬牙,不去管藍經緯,直接注視著陳圓,說:「陳大師,雖然藍同窗選擇了您,但是我覺得,這未必能證明我們不同的手段之間的高下。」

    這句話出口,周圍的人就發出了小小的驚呼聲。孔泉陸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面對的可是西蜀省最著名的命理師之一啊。雖然孔泉陸也很厲害,但是比起陳圓這個段數的人,到底還是差了很多吧?

    「畢竟,我代表的是我師父的面子。」孔泉陸又添上了這麼一句話。

    比起旁邊不解的人,陳圓大概能瞭解孔泉陸的想法,面對師門的問題的時候,有的時候是不容退步的。雖然陳圓不清楚其中細節的問題,但是既然孔泉陸提起了師父,也就是說西蜀學院這個玄學社實際上相當於他師門的預備役,所以玄學社的面子被掃了,他是必須維護的,否則就是對師門的不重視了。陳圓猜得到一些,但更清楚的細節卻不清楚,他問:「你的師父是?」

    「周勤。」孔泉陸如此回答。

    如此,周圍的人再度抽了一口氣。

    很多人都知道孔泉陸有師父,而且這師父是高人,但是知道孔泉陸的師父是西蜀省著名算命師的周勤的卻幾乎沒有,那麼現在的情況居然是西蜀省最著名的兩位命理師,其中一位的弟子對上了他師父的對手?這可夠轟動的!

    旁人很驚訝,而站在孔泉陸身後的一群人卻顯出驕傲的神色來,明顯玄學社的人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大家都沒隨意外傳而已。

    陳圓也露出一點訝異的神色,不過這點神色也只有郁深流看得出來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周勤的名字了。對於這位著名的在西蜀省和自己齊名的命理師,他也很感興趣,只是之前沒碰見,自然是無緣,他也無心去找這個人碰個面。而現在,居然就碰見了周勤的弟子?未免也太巧了一點。不過即使如此,陳圓還是要照著自己的想法做事。

    「那麼,你想如何呢?」

    「試試手段!」孔泉陸算是豁出去了,直接說出了要比試的要求。

    陳圓抬抬眉,雖然覺得對方不會改變想法,還是問:「你確定?」

    「我確定!」

    這下子,周圍一圈人炸開了鍋,當即就有人掏出手機向自己認識的所有人散佈消息了,迫於要和陳圓對上的壓力,孔泉陸沒有心思去管這些人。而陳圓想著自己起出的師卦,既然要和民意相合,有怎麼會阻止這些人呢?

    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陳圓再度問孔泉陸:「你想要比試什麼?」

    孔泉陸知道自己是必輸之局,然而他不得不做。即使要輸,也不可以輸得太難看,所以他想了先,就說出了自己最擅長的方面:「詛咒如何?」

    陳圓沉默了一下,方才回答:「不妥。難道要選一個人被詛咒嗎?這與天理不合。」他並不是不會這樣的手段,但是到底這不是正道,做了不好。

    誰知陳圓這麼一說,孔泉陸居然回答:「我們直接互相詛咒就行了,不用牽扯第三人。」

    是,這樣是不會牽扯到其他人,但是難道陳圓就能詛咒孔泉陸了嗎?即使他現在被紅塵蒙了眼,陳圓也不是電視裡那些腦袋被門夾了非要高高在上玩替天行道的人,怎麼可能為了所謂正義兩個字就忘記了自己行為處事應該遵循的規則,反倒自己淪入不該走的路?

    他擲地有聲地吐出一個字:「不!」注視著孔泉陸的目光,卻是溫和淡定的。

    在場之人中,能夠懂陳圓意思的人,也只有郁深流,霍簡和孔泉陸自己了。而圍觀的一眾學生實在不明白陳圓為什麼拒絕孔泉陸。難道是因為陳圓不擅長詛咒會敗給孔泉陸,所以刻意拒絕?沒道理啊,畢竟陳圓是和孔泉陸的師父周勤齊名的命理師呢。一時間,竊竊私語。

    從陳圓的堅定眼神中,孔泉陸卻看懂了陳圓的意思。一時之間,沉默了。

    玄學社的人雖然也覺得不對,然而他們到底算是行內人,既然孔泉陸什麼都沒說,也不會隨便插嘴不懂裝懂,只是臉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之前還覺得孔泉陸或許能勝過陳圓的副社長在看了這麼一會兒之後也反應過來,其實陳圓才是佔據上風的那個人,不由有些擔心的樣子。

    「……那麼,選一個人給他算命如何?」孔泉陸換了個題目,他知道陳圓的意思,實際上這也是為了他好,索性換了個題目。畢竟對於混玄學這一行的人來說,算命是怎麼都要學的東西,入門級別,誰都能學,只是方法不一樣而已。而且,算命的話也好分高下。

    陳圓點點頭,「好。那麼,人選是誰?」很明顯,人選不能是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也不能是他們熟悉的人。

    「就讓,藍同窗來吧。」孔泉陸眼神往旁邊一瞥,這麼說。

    藍經緯還真是個好選擇,一方面他本來就和陳圓孔泉陸比鬥的事情有關,另一方面陳圓並不是很瞭解他,孔泉陸也只是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而已。

    藍經緯當即說:「我沒有意見。」實際上,能讓陳圓這樣的大師和西蜀學院玄學社社長同時算命,還是旁人求之不得的待遇呢。往旁邊一看就知道有多少人露出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關鍵是,這兩位都算是重量級的人物,而同時既然是比鬥,自然不會找藍經緯收錢,要請他們任何一個人算命的錢,對於這裡的學生來說可都不是小數目了。

    「有紙筆嗎?」陳圓先問了一句,結果好幾個人慇勤地遞過來的紙筆之後,先遞了一份給藍經緯,「藍同學,請把你的生辰八字寫下來吧,請不要讓別人看見。」

    然後他又將一份紙筆遞給孔泉陸,說:「我們兩人都把結果寫在紙上,然後讓藍同學評判如何?」

    孔泉陸點頭。

    事實上,就這麼幾句交代就可以發現陳圓的細心,畢竟生辰八字不是隨便能夠讓人看見的東西,陳圓怕藍經緯不知道,才叮囑一句。而算命的結果也不是可以告訴大家的,旁邊站了這麼多人也不好直接趕人走,所以才採用寫下來之後讓藍經緯自己看自己判斷的方法。而另一方面,這樣也避免了兩個人的結果直接說出來太過尷尬的情況。

    到底,陳圓常年修習的道,還是講求寬和溫潤的。陳圓自然不會把人趕盡殺絕,天演大道尚且去九存一,為萬物蒼生留一線生機,陳圓既然順應天道,就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或者換一句話說,凡事留一線,事後好見面。到底,陳圓還是很惋惜孔泉陸這麼一個良才美質走錯了路,希望對方能夠重新回到正道上來的。

    陳圓的處理方式卻讓周圍看熱鬧的人們有點失望了。這樣只有藍經緯自己看得到結果,一點意思都沒有,要直接比拚才算有看頭嘛!不過到底面對的是玄學社社長這麼一號人物和陳圓這麼一尊大佛,所以他們什麼都沒說,就算熱鬧小了點,還是可以看的。甚至有不少人舉起手機,開始錄像——好歹這也算一份珍貴回憶?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沒告訴大家的事情是,孔泉陸的名字來源於孔雀藍……因為刺兒現在的指甲油是孔雀藍的,順口就取了這個名字,雖然之前還沒回家的時候室友吐槽說是不是孔雀藍是硫酸銅。但是取名叫做劉狻桐這種名字很有一種故意裝B的感覺……藍經緯的名字很漂亮,來自於經天緯地這個詞,好霸氣的。還有,其實大家都是好孩子,不要討厭孔雀藍啦……他其實也是有苦衷的。

    QAQ,刺兒偷偷買了七八支冰糕放在冰箱裡面,現在好想吃,但是爸爸在客廳裡面電視面前我不敢去拿出來吃會被罵的……

    對了,最近刺兒發現了如何讓自己變得特別有格調的方法,以後我就不說自己是憤青了,請稱呼我為有國家社會主義傾向以及社會達爾文主義傾向的新一代女青年。(等下這個稱呼真的沒問題?國社什麼的……)(不過說老實話瞭解了這些學派之後覺得這些不同的學派非常有意思,就像看了幾個有自相似性的圖案之後的感覺一樣,那種想要知道更多知識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知識的魅力呀!所以說我是真的很喜歡哲學,數學和物理嘛,說起來其實霍金的時間簡史超好看,我花了幾個月慢慢弄懂才看了一半不到就被人借走了從此沒有還給我,刺兒記憶力又差忘記是誰把我的書借走了,後來我就沒有再買一本了,想起來就好傷心。我小時候一直覺得我可以成為物理學家啊當年我可是物理小天後啊!等下這個獵奇的稱號是怎麼回事?)




74 你往我來命理相爭[VIP]

    藍經緯接過紙筆,十分乾脆地按照陳圓等人的指示,一隻手遮掩著,另一隻手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生辰八字。

    周圍的人十分自覺地背過去或者移開目光,畢竟八字是人家的**,在華夏國探聽這種事情很可能會成為仇家的。藍經緯在新生中大小也算個人物,大家也不想平白無故結仇,不過就是看個熱鬧而已。

    藍經緯在紙上寫好自己的生辰八字之後,一折疊,抬頭,看了看孔泉陸,又看了看陳圓,似乎不知道把這一張紙遞給誰,然後在他要把紙張給陳圓之前,陳圓先開口了:「孔同學,你先請吧。」謙讓畢竟是傳統美德。

    沒人注意到郁深流此時微妙的笑意。他覺得藍經緯和自己相似,而剛才藍經緯的動作再度讓他肯定了自己的這個印象。說白了,就剛才藍經緯的那個動作,還是他幾年前就玩剩下的。不就是表現一下對於霍簡信任的人一種愛屋及烏的信任嗎?不著痕跡而讓人對他產生好感而已,不過,被陳圓這麼打斷了還能保持現在的冷靜,還是有點本事的了。

    孔泉陸先對陳圓點頭致謝,方才接過那張紙,微微分開,瞟了一眼。接著他就把紙遞給陳圓。

    陳圓的動作也如同孔泉陸一樣,只不過抬起眼皮掃過紙上的字,然後就將紙重新遞給藍經緯。

    兩個人對視一眼,然後同時提起筆,往自己的那張紙上開始寫下自己判斷的藍經緯的命格。

    即使周圍的人非常好奇,他們也盡量移開自己的目光,不去注視這兩位命理師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不知道是出於一種莫名的默契或者別的什麼東西,這兩位命理師在短短幾秒只寫了幾個字之後,就將自己的紙,字面朝下,同時遞給了藍經緯。

    彷彿也處於這種默契中,藍經緯接過這兩張紙,遮掩著瞥了一眼,就重新將這兩張紙交還到陳圓和孔泉陸手中。

    那兩張紙上,寫著同樣的四個字。

    逢凶化吉。

    這兩個人,在第一輪拼了個平手,不過這麼四個字,不過是熱身而已,沒什麼好說的。藍經緯也有些清楚,按照名聲來講的話,陳圓的名聲絕對比孔泉陸大,而能力和名聲應當是相符的。

    旁邊的人看得雲裡霧裡不明白這幾個人在做什麼,卻還是看得津津有味。而旁邊霍簡忍不住拉了拉藍經緯的胳膊,問:「怎麼樣?」

    「兩位都很準,不過,一樣的結果是不能夠評判高下的。」藍經緯低聲回答他。

    周圍的人這才恍然,原來陳圓和孔泉陸居然給了藍經緯一樣的答案。只是不知道就那麼一點時間,紙上寫了什麼東西?

    陳圓也不在意藍經緯的回答,他再度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又是同時和孔泉陸一起交到了藍經緯手裡。

    藍經緯看了紙上的字,居然又是差不多的答案。

    陳圓寫的是:文采斐然,文曲入凡,學藝之上自有天賦。

    孔泉陸寫的是:智計無雙,聰穎仁慧,凡舉文曲之事,天資驚人。

    真是奇了怪了,雖然這兩個人都是有本事的人,算出來的東西也是真的,所以有一定重合也應該,但是居然連順序也一樣,夠有趣的。

    藍經緯再度將紙張退給了陳圓和孔泉陸。

    而周圍的人也算看出門道來了。這兩位命理師,寫下來的東西再度是應驗了的,而且又是一樣的內容。雖然看不見紙上面寫的東西,他們還是看得十分起勁,而這個寢室裡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了。然而到底容量有限,故而不少人都在樓道上甚至一路在樓下,左打聽右打聽想知道現場的情況。

    當然,這些狂熱的情況,寢室客廳中的人們並不關心。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陳圓和孔泉陸的比試上。

    陳圓和孔泉陸不斷重複這書寫,交給藍經緯,確定平手,再度書寫的動作。

    而此時藍經緯已經不像一開始那樣看著這兩人給自己批的命格還是十分平靜了。因為陳圓和孔泉陸寫下來的東西,簡直就是在將他整個人剖開來細細分析,甚至連一根頭髮絲都被剖析得清清楚楚。這不是人們說算命師有多麼「神」的問題了,這樣的程度,已經可以說是可怕!一個人,居然可以根據你的生辰八字把你整個人摸得清清楚楚,包括心中從未告訴過別人的想法,包括哪些自己從來沒有顯現出來的性格的隱藏面,居然就這麼被他們直接寫在了紙上!

    陳圓寫:胸有大志,能成大事;孔泉陸就寫:胸懷天下,氣吞萬里。

    陳圓寫:心有疑影,多慮傷神;孔泉陸就寫:疑心幢幢,機關算盡。

    陳圓寫:剛健自立,王者之風;孔泉陸就寫:獨立自主,主見甚強。

    這是說得差不多的,而看似對比強烈說白了還是在說同一件事的,也有。

    孔泉陸寫的是:坦誠正直,純善和悅。而陳圓則毫不留情,寫的則是:大奸若忠,狀似純善。藍經緯看見陳圓寫的東西的時候,就好像心中的秘密被人剖開來放在太陽底下,他的背後甚至出了一層冷汗。看著陳圓平靜的表情,他甚至對陳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畏懼。

    而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下意識地再度將自己手中的紙張重新還給陳圓和孔泉陸,所以事情更加讓他冷汗直流了。

    這一次,孔泉陸寫的是:心有主見,不同常人,鶴立雞群。而陳圓的話則露骨很多,他寫下來的話一點面子都沒講,直截了當:性若曹操,心有溝壑,煮酒論雄。

    什麼是煮酒論雄?自然是曹操和劉備煮酒論英雄,天下英雄只有他和劉備二人!這正是藍經緯的心態,這個世界上真正值得他重視的人就那麼幾個而已,他自負於自己的能力和思想,因為思想不同而孤獨,並且享受這種高人一等的孤獨!

    陳圓居然能將他的內心分析到這樣的程度,僅僅靠一組八字?

    藍經緯覺得莫名畏懼,然而,他卻在畏懼的同時躍躍欲試,他想要知道,到底這兩位命理師還能做到什麼程度?

    這種感覺很刺激。不同於去冒什麼危險的刺激,而是自己徹底暴露,徹底被看穿的那種危險之下給人的刺激感。而此時,藍經緯只覺得自己神經緊繃,一種異樣的愉快和畏怖在心頭蔓延。

    這一次,孔泉陸寫的是:晚婚之相。藍經緯看了之後一愣。晚婚?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就想要向霍簡的方向看,卻被他硬生生忍住了。關鍵是,這一次孔泉陸寫的東西,不等幾年時間,根本就無法驗證吧?

    孔泉陸不笨,自然明白這一次比試需要的是立刻就能夠驗證的東西,他不寫的原因,無非就是他無法得到更多信息了。

    那麼,陳圓呢?

    藍經緯看向陳圓的那一張紙,只不過一眼之後,整個人的瞳孔緊縮。

    陳圓在上面寫的,依舊是直接深入藍經緯內心性格的東西。

    心細如髮,喜怒不形於色。思慮過度,三心二意。唯我獨尊,心有猛虎。冷眼觀世,蔑視紅塵。

    居然,居然連這麼深層的東西都看得出來!?藍經緯一直知道自己內心是有蔑視世人的傾向的,然而從來沒有人發覺過他的這樣的心理。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如果自己透露出自己這樣冷漠的傾向,是會被排斥的,不是因為過於優秀而被捧起,而是被視為怪物被排斥,所以他一直隱藏得非常好,然而今天,就靠著自己寫的那麼幾個字的生辰八字,陳圓就將自己的秘密戳穿到這個地步!

    藍經緯甚至質疑,所謂說算命師是洩露天機的說法,根本就是那些被徹底剖析的人傳出來的吧?就是擔心自己的信息被這麼洩露出去,如果有人想要針對他們的話,太過輕鬆了!

    而面對這麼一個人,郁市長,郁深流,居然可以和陳圓繼續攪合在一起?面對這麼一個可以將對方看透的人,難道他就一點都不感覺到畏懼嗎?

    藍經緯知道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汗。或許對於旁人而言,被這麼剖析不算什麼,然而對於他這樣習慣於隱藏自己的人來說,被人看透,簡直再可怕不過了。而郁深流應當是和自己同樣的人,這樣的情況,他卻表現得這麼輕鬆?難道是因為自己年紀還不夠,比不上郁深流嗎?

    「藍經緯,怎麼樣啊?」看著藍經緯拿著這一次兩個人的紙張就不動了,還等著結果的霍簡忍不住出聲問了。

    幾乎是驚醒一般,藍經緯突然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在做什麼。而他也意識到另一回事:霍簡是陳圓的徒弟,或許某一天他會像現在的陳圓這樣擁有根本無法用科學解釋的能力,然而那個時候,自己會像現在對陳圓一樣感到畏懼嗎?

    不,不會,因為他知道那是霍簡。

    而郁深流,他的心態和自己應當是一樣的吧?

    緊張的心態,突然就放鬆了。

    藍經緯慢條斯理地將這兩張紙慢慢折疊起來,裝入自己的口袋,環視周圍盯著他的人一圈,同樣慢條斯理地說:「謝謝二位為我批命。」

    「雖然孔社長能力超群,但,恐怕陳大師要更勝一籌。」簡直像是把自己解剖了一樣,在上幾次的時候陳圓就應該獲勝了,不過是自己拖延了一下而已。也不知道這樣,陳圓是否會看高孔泉陸幾眼。反正和他沒什麼關係。

    說完自己的判斷,他又徵詢一樣地問陳圓和孔泉陸說:「您二位應該沒有異議?」

    孔泉陸吐出一口氣,臉上浮起苦笑,「我當然沒有異議,陳師傅原本的能力就比我強很多。是我不自量力了。」然而,這也是不得已的不自量力。畢竟他不是一個人,他是西蜀學院玄學社的社長,背後還有一個命理大師周勤。

    陳圓也不矯情地安慰孔泉陸,他只是點點頭。

    室內再度沉寂。

    然後,猛然爆發一陣掌聲。

    周圍看著陳圓和孔泉陸這一番比試的人都鼓著掌,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雖然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紙上寫的是什麼,然而此時卻好像看見了世界奇跡一樣激動地鼓掌。

    這種莫名的激動從室內蔓延,傳遞到樓梯上,直到宿舍內外圍著看熱鬧的人都在鼓掌,一邊還問著到底在鼓掌做什麼。

    到底是從眾心理,當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的時候,你要是不做,就是異類了。

    郁深流臉上浮現出點滴自豪的表情,此時他與有榮焉。畢竟在這廝看來,他和陳圓嘛,都是一體的。大家現在在表達對陳圓的崇拜,他臉上也有光。他在陳圓看過來的時候衝著陳圓眨了眨眼,居然意外俏皮,甚至讓習慣了郁深流就算死皮賴臉都穩重的陳圓嚇了一跳。郁深流居然有這麼一面?然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方纔的舉動是不是都被人看在眼裡?不由覺得有些羞赧,強自壓抑著臉紅的感覺。

    只是,這不會是結束,所有人都明白,孔泉陸僅僅是周勤的弟子,而周勤才是和陳圓齊名的那個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這種比鬥方式在現實中很扯淡,這章這樣寫主要是為了文的節奏和裝酷而已= =等下,為了裝酷這種話我居然說出來了囧,大家就當沒有聽過吧哈哈哈哈我什麼都沒說過。

    ……每次我寫一個人物的命格的時候基本都是直接按照我寫出這個人的大致時間來算命的,這樣不用我亂編……不過這次藍經緯沒注意,所以算出來這傢伙有個屬性寫文的時候就不能寫進去了,因為他光是說命格的話,會和霍簡的家人相處不好……捶地要是早知道的話我怎麼能讓芋頭就這麼放過他了呢。啊這個小小的BUG大家就無視過去吧。

    ……這根刺兒生病了嗷……因為冰糕和牛奶躺床上頹廢了好幾天淚目。腸胃太弱了。

    我我我我有罪!之後幾天如果我沒有再度因為吃了什麼東西躺床上的話……會天天加更的。




75 話鋒一轉忠奸難辨[VIP]

    華夏人,是一個愛憎分明的種族。

    所謂的愛憎分明,無非就是愛之欲其生,恨之願其死。捧高踩低,錦上添花而落井下石。

    嘗有人說,這便是所謂趨炎附勢,世態炎涼。然而,依附更強者,鄙棄弱者,本來就是進化的常態。弱者注定會被法則所摒棄淘汰。

    不過是更類似於切磋的活動,然而在陳圓勝利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直接把玄學社拋在腦後,光顧著關注陳圓這邊了。

    孔泉陸早就預料到了現在的情況,所以他只是帶著自己的社員直接離開,避免更尷尬的情況出現。不過,在這件事上他倒是想多了,畢竟孔泉陸的手段西蜀學院的人都知道,多親近親近陳圓是大家都會做的事情,但他們不會蠢到去惹玄學社。到底,比起在送仙橋工作的陳圓,就在學院內的玄學社有著天生的地域優勢。

    回到玄學社的辦公室之後,孔泉陸做的第一件事是,掏出手機,給自己師父打電話。不是他不想隱瞞下發生的事情,而是這種事情必定會傳得沸沸揚揚,根本就沒有辦法隱瞞下去。

    「喂,師父,我是孔泉陸。」在向電話對面的人打招呼的時候,孔泉陸整個人身體都是緊繃的,即使對方看不見他在做什麼,他也是畢恭畢敬的模樣,甚至於微微彎著背脊,極盡謙恭。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泉陸啊?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發生了一件大事,所以我不得不打攪您。事情是這樣的:之前學校裡有個人,原本說是要向我們玄學社訂符紙招桃花運的,但是因為有人從中作梗,所以放棄了他本來的想法。」孔泉陸敘述著事情始末,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引起電話對面人的情緒。

    「啊,之後呢?」對面的人隨口問著。

    「原本這件事也沒有什麼,但是作梗的那個人也算是行內人,所以如果玄學社這邊不出手的話,於情於理說不過去。但是,作梗的那個人他本身雖然算是行內人,卻基本不明白什麼玄學相關的東西。主要是他的身份問題,他是送仙橋陳圓的徒弟。」

    這一回,電話那邊的聲音停滯了一下,方才問:「陳圓?你說的是那個陳圓?」

    即使對方看不見,孔泉陸依舊點了點頭,臉上是認真的神色。他說:「是的,就是那個陳圓陳半仙。」

    「嘶……所以說,陳圓他居然壞了行規?」電話那頭的人喃喃說著。玄學這個圈子就是這樣,最基本的潛規則之一,對於同一個顧客,如果之前已經有人接手了這個顧客的活,後面不管是手段再怎麼高超的人都不能隨便橫插一槓子。而如果有人隱瞞了之前的事情,請了旁人來插手的話,這個顧客同樣可能遭到報復。按理說,陳圓這樣的人應當是不會違背這個行規才對,結果他卻偏偏在這件事上插手了,難道說他是故意想要和自己對上?畢竟西蜀省就只有自己和他齊名。而未來,作為玄學這一行的人,都是要競爭「國師」這個位置的。

    「嗯,應該是這樣。」孔泉陸老實地回答,他並不清楚實際上這件事就是藍經緯在玩手段,畢竟整個玄學社說是西蜀學院下屬的社團,倒不如說是周勤設置在西蜀學院的一個辦事點,玄學社中的人對於整個西蜀學院來說都是相對孤立脫離的。所以學員中的小道消息,他們根本就不瞭解多少,也難怪孔泉陸以為陳圓真的壞了行規了。不過,陳圓也不清楚藍經緯的問題,在他看來,玄學社用的手段不正,過分斂財這件事的嚴重程度,足夠讓他無視這一條行規介入了。

    孔泉陸繼續述說著之前發生了的事情:「為了玄學社的名聲和師父的威嚴,今天陳圓到了西蜀學院來解決這件事的時候,我挑戰了他。」

    「哼,想都不用想,就你現在這水準,一定輸給了他,對不對?」手機那頭的人輕蔑地說著,「再怎麼樣,對方也是和我齊名的人,你不可能比得過陳圓。而且,你會輸得非常慘。」

    被這麼藐視,孔泉陸心中是不舒服的,然而他卻依舊十分謙恭地回答對方:「是,師父料事如神,我輸了。」

    「我知道了。這件事情我會解決。另外,今年應該上交的盈利記得早點交了。」說完這句話,手機就被直接掛斷了。

    孔泉陸放下自己的手機,臉色從上一刻的謙恭變得面無表情。

    他看著手裡捏著的手機,半晌沒動,然後慢慢將手機放在桌子上。

    「社長?」在旁邊守著他半天的副社長忍不住叫他一聲。

    孔泉陸衝著副社長擺擺手:「我沒事。」說完之後,才緩緩坐下,深深吐出一口氣,顯出些許疲憊的神色。他說:「師父要我們早點把盈利交上去。還是按照之前的數目交吧。」

    「但是,今天這樣的話,之後我們的盈利本身就會下降啊!還拿那麼多出去的話,我們這邊能夠拿到的就會縮減了。我和其他人都沒關係,但是你呢?你還要負擔其他的……」副社長忍不住說著。

    「好了,我會另外找辦法,既然師父都催了,就一定要拿出來。不管怎麼說,我現在的情況比沒有拜師之前好多了。」孔泉陸這麼說著,靠在靠背上,瞇著眼睛,不說話了。不管現在是什麼情況,也不管他心裡有多少情緒,畢竟是師父在最開始的時候給了他希望,知恩圖報,他必須做應該做的事情。

    看孔泉陸這樣明擺著不想多說的態度,副社長抿了抿唇,還是站起來出門,照著孔泉陸的話去準備要上繳給周勤的那一批財物了。

    西蜀學院玄學社辦公室這邊發生的事情,陳圓不清楚。實際上,他關注的是另一件事,或者說,正在因為一件事而惡作劇。

    陳圓不是一個會言語刻薄的人,然而,他在算藍經緯的命格的時候,他為了準確性還順便掃了一眼藍經緯的面相,這一看就看出問題來了。

    面相倒沒有什麼好說的,雖然藍經緯的面相也不錯,但還沒有到郁深流那樣讓人一眼就知道簡直非人的程度。關鍵是陳圓在看藍經緯的時候發現的他的神態。陳圓對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怎麼敏感,但看其他人卻無比敏感。藍經緯在面對霍簡時的那個神態,分明不對勁。

    很明顯的,藍經緯這小子,對霍簡?

    那一瞬間,這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和霍簡師徒二人遭遇了同樣的悲劇一樣。怎麼他們兩個都被奇怪的傢伙給盯上了。想想現在自己處境,陳圓就有一種想要把對郁深流發不出去的氣宣洩到藍經緯身上的衝動。在這種衝動的驅使之下,陳圓悄悄黑了藍經緯一把,寫出來的東西能有多露骨就躲露骨,把對方的秘密全都寫得一清二楚,還不挑選些雖然有同樣的意思卻聽起來更順耳的詞。

    不過,更加讓陳圓覺得有些憂鬱的事情是,藍經緯還真和郁深流有點像。在面對自己這樣直接刺激對方,把什麼話都說出來的批命的時候,他居然能夠保持面色平靜,雖然有些震動,卻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強了。

    和孔泉陸比過之後,好不容易才離開圍了無數層的人群中心,陳圓,郁深流,霍簡和藍經緯就一起到了校外的餐廳裡去。華夏人的習慣,要說什麼事情,在餐桌上說是最合適的。而且,再怎麼說才解決了一件事,藍經緯也要表示表示不是?他還得討好討好霍簡的親友呢。

    郁深流做主點了幾個菜,四個人在包廂中等著上菜的時候,就開始交談起來。

    「小簡,我剛才一直在想,如果你之前就會實際的手段的話,或許就不至於讓我過來和孔同學比試一番了。所以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傳授你一些實際的東西,你覺得如何?」陳圓先開口了,他如此對霍簡說。

    「誒?誒!」聽到陳圓這麼說,霍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好啊好啊!師父你要教我什麼?」

    似乎是不經意地瞟了藍經緯一眼,陳圓回答他:「先是看相或者算命吧,這都是最基礎的,你選一個?」所謂的基礎,就是在擺攤的時候必須會的東西,除了這兩樣,同樣屬於基礎類的重要知識,則是風水。基本上這三樣,就囊括了絕大多數人的需要。

    霍簡有點猶豫了,看相還是算命?他抬起兩隻手,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抬頭看向藍經緯,問:「你覺得我應該選哪一個來著?」

    霍簡此時的反應再度讓陳圓郁卒了,這種感覺不就是自己當初被郁深流這廝騙得死去活來還相信對方得不得了的翻版嗎?他忍不住嘴角抽搐,卻什麼都沒有說。

    「問問陳大師吧,這些我不是很懂。」藍經緯回答,卻隱約察覺到,陳圓從剛才算命開始,就對自己抱有了一些牴觸的情緒。說敵意到算不上,就是有點似乎看他不順眼的感覺。

    於是,霍簡的目光盯著陳圓了,他拖長了聲音,幾乎是撒嬌地叫陳圓:「師父~」

    果然還是看藍經緯不舒服啊。陳圓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難以維持冷靜的心態了。不過適度發洩有利於之後重新回歸淡定的心態,特別是在自己無法對付郁深流的情況下,那就拿藍經緯出口氣也是好的。

    「我覺得,你可以從看相開始。畢竟生辰八字別人不一定會給你,看相的話隨意在街上或者看電視都能做。」陳圓還是給出了自己的建議,然後把目光移到了坐在一邊沉默著的藍經緯身上,「比如說,你現在就可以試試給藍同學看相,不是嗎?」

    陳圓這麼一說,霍簡不由自主地就盯住了藍經緯,上下打量著這張自己尚算熟悉的臉。

    看霍簡如自己所想的一樣看著對方的臉了,陳圓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就在旁邊解說起來:

    「眉部清秀而長,斜飛入鬢,這是有才之相,能成大事,然而,未免會過於狂傲,聽不進他人的話。」

    前半句誇獎,後半句詆毀,偏生霍簡還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仔細記下藍經緯的眉毛是什麼形狀,又代表了什麼意思,讓坐在那裡的藍經緯渾身不對勁,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要是陳圓直接挑明了還好,現在是霍簡在看他的面相,他還真拒絕不了。

    而坐在旁邊的郁深流只是微笑。難得圓圓這麼有興致,挺好的不是嗎?雖然他並不打算干涉藍經緯和霍簡之間的事情,不過現在陳圓明顯遷怒的行為讓郁深流覺得,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額頭寬闊,也就是所謂的天庭寬廣,有智慧、有抱負、有能力。不過通常這樣的人也會存在太過理智,不重視真情而更重利益的情況。」陳圓繼續努力毀壞著藍經緯在霍簡心中的印象。

    藍經緯覺得自己背後在出冷汗,更讓他冷汗的事情是,霍簡居然在這個時候說:「看不出來,原來你居然有這樣的傾向啊。嘖嘖,真是的。」

    陳圓還漫不經心而火上澆油地丟出一句話:「小簡,畢竟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能從面相看出內心,還是需要多練習。」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麼覺得自己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黑了個徹底呢?藍經緯瞥向郁深流,他沒弄錯的話,自己是被郁市長給殃及了?陳大師根本不是在針對他,而是在遷怒啊。

    有夠倒霉的。

    「鼻形高挺,性格剛直,前途遠大。但是從側面看略有鷹鉤,所以也是心機深沉之輩的象徵。」

    「唇形如船,明明厚重有福之相,乍一看卻讓人覺得薄,薄情啊。」

    「顴骨豐潤,然而微高,心中有溝壑,卻沒有人能夠看透這個人的想法。嘖,我早就說了是心機深沉之輩。」

    「耳珠圓潤有光,大福之相,前途應當遠大。然而耳廓突出,心有反骨。」

    被郁深流牽連了的可憐孩子,就在陳圓的幾句話中被描述成了一個心機深沉重視利益勝過感情的,梟雄。唯一令他感到安慰的事情,恐怕就是霍簡並沒有因為陳圓的描述而突然對他疏遠之類,反倒是根據陳圓說的話饒有興致地端詳著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認真無比。被喜歡的人凝視,也是一種幸福的感觸。

    其實,陳圓早就知道是這樣了。霍簡那種大大咧咧的性格,自己只是提一提有這樣的可能,而不是直接告訴霍簡要防備一個人的話,他難道還能對認識了這麼久時間已經有點感情積累的藍經緯產生多大的反感不成?說白了,陳圓就是想出出氣順帶嚇嚇藍經緯,同時向郁深流展示一下自己的想法,以免這傢伙真的越發得寸進尺。

    可惜的是,或許他前面的幾個目的都能實現,唯獨最後一個……難說了。

    只要看看郁深流那輕鬆的表情和興趣濃厚的眼神,誰都明白,這傢伙臉皮太厚心腸太黑,完全沒有感受到陳圓的警告或者威脅啊。

    作者有話要說:……爸爸催我睡覺了所以加更明天再說吧囧。不過本章有字數增加。

    以及我成功寫到了之前給藍經緯算出來的和霍簡家人相處不會很好的情節哈哈,肉圓為難他了。

    關於面相,順帶說一句,歷史書上的朱元璋那神奇的相貌看過了吧?豬腰子臉和滿臉麻子……不過在面相學上,滿臉麻子叫做「滿天星辰」,其實是大貴的徵兆。當然不排除是朱元璋為了表現自己的特異,讓畫師在他的畫像上面點的……

    正在考慮快點完結這文,不然八月就要交學費了,好窮啊啊啊,用力捶地。

    話說有關注南海的妹子麼?吃水四米的船擱淺在十米深的水中,矮油漁政好倒霉呀哈哈哈!加油擱淺!加油派遣其他大型平頂漁政船去「救援」!美味的蝦和魚,什麼石油啊錳結核啊就靠你們了!




76 巧遇周勤正與比拚[VIP]


    最後,陳圓最終確認,自己和郁深流這樣的人,簡直就是天生的不對盤,因為即使是面對和郁深流相似的藍經緯,陳圓所能夠用的手段,也頗有一種對這傢伙沒用的感覺。

    饒是以陳圓的心境,也覺得有點失落。

    不過,學院的事情就這麼揭過了。後續的事情,自然不會停留在學院的層面上。

    就如陳圓所預料的一樣,因為針對了孔泉陸的緣故,那位他已經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面的命理師——周勤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每一個修習玄學相關的人都能做到一些普通人無法做到的事情,就如同陳圓明明是在非營業之間偶爾到自己店裡拿點東西,卻偏生在這個時候有人敲了敲他的店門。

    從屏風後走到店門前,陳圓抬眼看去,就見一個穿著深灰色直裰的中年男子站在店門口,見他過來,衝他一拱手,說:「陳先生,好。」話語中古怪的停頓讓人覺得這個人有種異樣的冷淡。

    一瞬間,某種冥冥之中的力量讓陳圓立刻反映出來這個從未見過的人是誰,所以他微笑,回禮:「周先生也好。」

    兩人相視而笑,可惜氣氛卻並不顯得多麼融洽。

    陳圓引著周勤到屏風之後,甚至親手泡了一杯茶端給周勤,然後方才在周勤對面坐下,捧起茶杯,吹了吹茶沫,以唇試了試溫度,方才放下茶杯在桌子上。和陳圓不同的是,周勤端著那杯茶,不顧茶杯的溫度,也不喝,也不放下,就這麼動也不動了。

    「周先生來,是為了你的徒弟?」打了小的出來大的,無非就是這麼一回事了。陳圓自覺之前做的事情沒有什麼違背了他的本心,便是周勤找上門來,他還是無比鎮定的樣子。

    對於陳圓的問題,周勤只是勾起唇角,平平淡淡吐出一個字:「不。」雖然說身為孔泉陸的師父,他理應幫孔泉陸找回場子,然而,對於周勤來說,孔泉陸算是什麼?還真以為是古代的時候,師父師父,為師即為父了嗎?現在親爹還未必會因為這種事出頭呢。

    「既不是為了這個,又是為何?」陳圓挑挑眉,再度問周勤。

    周勤放下之前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杯中波紋蕩漾。

    他說:「自然是為了,與先生分個高下。」

    陳圓輕輕拍了拍手掌,聲音清脆,他的表情並不如平時一樣平和,而帶著恣意和驕傲的神色。這樣的表情,正是郁深流最喜歡也最願意見到的,充滿榮光。他利落地說了一個字:「好!」

    然而,就這麼一聲之後,整個室內就重歸寂靜。

    如果在這個時候有旁人在這兩個人旁邊的話,一定會覺得,所謂的命理師都是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人。之前還算是有點對話,怎麼頃刻之間兩個人就不說話了呢?

    卻見周勤和陳圓對視著,半晌之後,陳圓緩緩端起茶杯,放在唇邊。

    周勤就在這個時候開口了:「額相。」

    稍稍將杯子往下移動一些,陳圓說:「天庭飽滿,有福之相。發線微亂,外物易擾。額心黯淡,恐有憂患。一痣,有財。膚色光而不油,心境平和。」他說的就是方才對視的過程中看見的周勤的額頭部分的面相。實際上,因為每個人內心影響的緣故,很少有人能夠看出自己的面相的細節。就如陳圓所說的額心黯淡,膚色問題,如果不是惡化到一定程度,平時是很難發現的。而偏偏就是這些細節,才反映著一些和一般人也能根據指示看出來的東西不一樣的信息。不過,其他幾句還好說,恐怕周勤對於陳圓所說的額心黯淡一句,不會放在心上吧?畢竟這句話是說他不好,而一般相士,少有人覺得自己會不好。

    果然,周勤也不表態,他開口說著自己剛才看出來的東西:「天頂如穹,常年修持。髮際略低,難有大志。鬢角微黃,心有所擾。陳先生最近可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吧?」他卻是在回擊陳圓所說的他額心黯淡恐有憂患一句。只是,即使是回敬對方,這些真資格的命理師也不會說給他們沒有看見的東西,只要是他們說出來的,就必然是真實的。而事實上,最近陳圓不就是因為郁深流的事情而煩心嗎?

    第一局拼了個平手,陳圓在周勤說完之後,從茶杯中抿了一口溫度剛好合適的茶水。而周勤只是微笑,兩個人一點都不覺得平手是什麼問題,倒是同樣不急不躁。

    將茶水嚥下喉嚨之後,陳圓說出了第二輪的題目。

    「眉眼。」眉為君,眼為臣。看這一區域的面相,是要眉眼一起看的,因為眉相很大程度上影響著眼睛的情況,而眼睛如果不好,也會局限眉毛的能力。就好像再英明的君主,如果沒有得力的臣子的話,也不可能靠著一個人就征服天下,不是嗎?

    剛才那沉默的時間裡已經打量清楚了陳圓的整張臉,周勤胸有成竹,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直接說:「眉如柳葉,清長俊秀,可惜太柔,性子未免過於溫吞。」說的也是,如果不是陳圓的性格太溫吞了的話,至於讓郁深流這傢伙用死纏爛打的方法擺脫不了嗎?

    「眉骨有型而不突兀,心有所執,不動分毫。目如墨團,黑白分明,為人理智冷靜,秀而有靈。」周勤後面幾句倒是統統在誇獎陳圓,到底凡事留一線,不至於什麼地方都要挑刺。況且,以陳圓的面相,就算挑刺也不是好挑的。

    陳圓卻是很認真在聽周勤給自己批的面相,畢竟,每一個人最瞭解也最不瞭解的人就是自己,從周勤說出的這些東西中間,陳圓實際上能夠更深度地剖析自己,多明白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並不是一件壞事。

    等到周勤說完,陳圓再度掃視過周勤的眉眼之間,自己才緩緩開口:「眉重如墨,當有主見。骨眉相稱,前程似錦。」

    「雙目含星,為人固執,黑白有混,紅塵迷心。」就如同孔泉陸的眼睛一樣,周勤的眼睛看上去也是黑白分明的,然而仔細一打量就會發現這雙眼睛裡似乎沉澱著什麼,看上去並不那麼清澈,而對於研習玄學的人來說,這樣的一雙眼睛也就意味著這個人恐怕違背了應該遵守的一些原則,也就是所謂的被茫茫紅塵被瞇了眼。

    周勤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又出了自己的題目:「鼻。」

    陳圓立刻答道:「自眼下起,直挺有力,一氣貫通。鼻翼圓潤,如龍吐息。鼻端略短,後繼無福。」其實大部分人的鼻子並不會如最好的情況那樣含而不露,更無多餘,像是周勤這樣鼻翼如龍的也是一種極佳的鼻相,只是鼻頭是否夠長卻是決定這種鼻相是否足夠完美的因素。

    等到陳圓說完,周勤立刻接上:「秀挺細緻,長而不兀,只是太低,若有強運者則會被壓制。」

    陳圓不動聲色,卻覺得果然如此,每一次遇到郁深流那個傢伙的時候,似乎都是自己被壓制住,除非是那傢伙讓步了。

    但是,就這樣承認這個事實,還是讓人覺得有些憂鬱。

    在內心歎了一口氣之後,陳圓丟出了下一個題目:「雙頰。」

    這兩位命理師,就在屏風後你一言我一語地比試著,可惜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外人見證

    作者有話要說:糟糕,我好像把周勤這廝寫萌了,還是對抗相愛相殺類型的萌。




77 信仰底線如今怎守[VIP]

    輪到周勤先開始評判,他不緊不慢地先喝了一口茶,方才說:「面色帶紅,運勢正旺,骨肉相稱,心性上佳。顴部圓秀,飽滿有光,骨骼不露,本該權柄之相,可惜走勢太平,怕是無進取之心。」

    陳圓並不在意周勤說自己沒有進取心,事實上,聽算命師說話,本身就要拐著彎聽。中華文化博大精深,即使同樣的一個意思,也是能夠用各種不同的方式表述出來的。作為同行,陳圓很明白,顴骨平,說是沒有進取之心,或者也可以說是安於世事,平常度日。如果本身沒有太強的權利慾,這也就不算什麼面相上的缺點了。不過,如果是郁深流這樣的人的話,這樣的面相就不大適合了。

    你來我往,既然周勤這麼說,陳圓就要有所回應。他說:「兩岳方正,不粗不露,豐隆有澤。」所謂的兩岳,指的還是顴骨。面相學上,將左顴骨稱作東嶽泰山,右顴骨則是西嶽華山,上額為南嶽衡山,下頜為北嶽恆山,鼻子是中岳嵩山。這五嶽需要互相配合好,才是最佳的相貌,而如果單純是每一樣都好,卻無法互相配合的話,卻是不佳的面相。而有一個重要的標準是,凡是五嶽,絕對不可以太過突出,顯得那一塊沒有肉,皮包骨頭,否則就是克人的凶相了。尤其是這東西二岳,如果突出過頭,對於女性來說就是十分明顯的剋夫之相。

    陳圓繼續評點著:「顴骨入鬢,有名有勢,為人堅忍。面有紅光,可惜皮膚緊繃,乃是矜傲獨夫之兆,且貪財多欲。」

    只要看周勤一直以來的行為處事就可以發現這些面相上體現出來的東西了。明明決不可以玄學斂財,他應當是知道這一點的,卻做了。不僅是自己做,還帶著土地孔泉陸一起做,何嘗不是矜傲?認為自己不會有錯,認為自己這短短的幾十年時間的認識比數千年傳下來的規則還要深刻?並不是任何一種情況都是哥白尼發現日心說,長久以來傳遞下來的知識,是有其存在的道理的。尤其是在玄學這樣難以用科學解釋的領域裡,更加明顯。不顧應該固守的堅持,以玄學來斂財,貪財多欲之說也應證在周勤身上。而他這兩樣特徵,互相影響著,讓他一路走到了現在這個程度。

    即使是和自己齊名的命理大師,冥冥之中依舊是無法違抗某些東西的存在的,然而,對於自己的自信和驕傲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看不清楚這一切,而他卻毫無知覺。越是和周勤比鬥,陳圓心中越是慼慼,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做過的事情和自己的心態,是否也曾經有周勤這樣的狀態,忘記了敬畏,忘記了謙遜?那些被稱為中華民族傳統美德的東西,在很多時候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即使再過無數年,它們的存在也是有著無可置疑的價值的。

    陳圓說的是周勤,卻自己心有慼慼,被直接指出問題的周勤卻混無知覺,自顧自地丟出了下一輪的題目:「唇齒。」

    唇齒,或者說口,是看面相時一個人下停最重要的部分。光是看嘴唇的形狀色澤是不夠的,牙齒的排布色澤等,同樣是要配合揣摩的。

    所謂上唇主情,下唇主欲。看唇相,是不能夠兩瓣混為一談的,必須有所區分。常有人說薄唇的人薄情,這句話可不能算是完全沒錯。所謂薄唇的人薄情,是說的上唇。上唇薄的人狡詐而缺情少義。如果下唇也薄的話,那麼這個人就是那種福薄而尖酸的人。這麼說,並不意味著如果唇厚就是好事,雖然唇厚的話是寬和溫厚的表現,然而太厚卻是粗鄙貪慾的徵兆。就如同中華傳統文化中講究的適中,唇的厚度就應當是適中的。

    「唇有稜角,福祿藏中,唇角上仰,生當無憂。」陳圓說著,不過,所謂的生當無憂,並不是說一輩子就不會有憂慮了。算命看相看出來的,實際上都是一種「傾向」,而傾向要實現,是必須有現實的基礎的,有時候,一些傾向甚至永遠不會發生。

    說完形狀,接下來就是在面部的排布了。陳圓繼續說著:「唇有突出,固執己見,過分自負。」甚至會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唇色潤澤,唇紋有理,佳相。」嘴唇的顏色和周圍的紋路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方,如果顏色不好,是會像征病變的。而口紋相關的有個故事,說是有個人,相士看他的紋理入口,是餓死相,然而在他拾金不昧之後,原本的餓死紋有了細微的變化,反而變成了福祿深厚的紋路。

    唇之下,覆蓋的是齒,之前兩個人說話的時候張口,自然是會看見齒的。陳圓胸有成竹地繼續說:「齒列整齊,其色如貝,堅實無縫,衣食無憂。」和很多小說裡面誇讚一個人的牙齒好看說牙齒小巧說什麼「細齒」不同,相面的時候,牙齒如果太小,是十分不吉的,大而長反而是一件好事。當然,長大的前提是不顯得太突兀奇怪,一切必須在相稱的範圍內才是最好的。

    陳圓說完,周勤方才看著陳圓開口張口半天,這時也張口就來:

    「唇色丹朱,上比下薄,托厚有福。唇角略翹,小巧精緻,心性溫良,與人和善。」這一種嘴唇,簡而言之其實就是所謂的櫻桃小口,只是並不是小到過分的那種程度,要和整張臉相配合才行。況且,陳圓到底是個男性,要是真長了女孩兒一樣的嘴,那恐怕有點不能看了。說是櫻桃口,卻還是和一般意義上女性的櫻桃小口有差別的。

    「齒有珠光,如貝齊列,晚有福祉。」牙齒的色澤和排列甚至數目,實際上是影響福祿的問題。所謂的「能吃是福」,意義並不僅僅局限於好胃口這麼簡單,還說明著口部對於整個命理的影響。

    又算是平手。當然,如果單純說口部的話,實際上還有舌,唇上人中等等細緻的看法,只是現在兩個人既然之說唇齒,也沒必要再看其他的部分。

    「下巴。」陳圓再度出題。

    「圓潤豐澤,緊實有肉,晚景美滿,事業昌隆。」周勤立刻答道。

    這一次,周勤並沒有說陳圓哪兒不好,只是陳圓不能以同樣的善意回報周勤了。他說:「下巴有皺,凹凸有紋,性格固執,晚景難斷。」

    周勤輕輕搖頭,也不在意陳圓說的東西。他們兩人已經把一張臉從額頭一路說到了下巴,實際上還有更細的地方可以說,甚至脖子耳朵等也可以分析,只是再說那些細節也沒有太大的意思,所以周勤直接將重量級的題目丟出來。他說出了看相時人人都能看兩眼卻少有人能看多深的部位:「印堂。」

    很明顯,這一場比鬥就將在印堂這個部位結束了。

    陳圓在喝了一口茶之後,開玩笑一般地說了一句:「可惜我二人印堂都無骨。」

    周勤同樣笑著回答:「難得有人有骨。」

    這兩人就算是聊天的話題,都是一般人聽不懂的東西。所謂的印堂無骨,說的是一種特別的面相。如果在印堂處有一塊骨頭隆起,五分入髮際,那就是遮天擋不住的大貴,往往能夠為世人所仰望。這樣的面相,就連當初陳圓看郁深流面相的時候都沒看見過。

    方才互相那麼細緻地看面相,著實是花費了不少精力,這兩個人閒著說兩句逗趣兒話,實際上都在放鬆精神。畢竟接下來看的是印堂。印堂能看出的東西太多也需要付出太多精力,不積蓄一下精神,說不過去。

    又是好一陣沉默。

    陳圓將茶水喝得快干,挪動了一□體,坐直了,方才重新開口說話:「印堂原本有微澤,觀其色澤深淺,本是少年苦楚,中年轉運,萬年福德之相,然而又有改變,自中年大運起,運勢過火,因此晚景時大運將疾速衰敗,周先生,積德啊。」

    其實,勸人積德這句話是一句不帶髒字而十分厲害的話,任誰聽到的下意識反應就是,這不是說我不積德嗎?只是,周勤卻明白陳圓到底是什麼意思。這一句積德,並不是在指責什麼,而是提醒他一些玄學圈子原本應該遵守的東西,事實上,他早就知道陳圓總會提起這件事的。

    周勤只是攤攤手,然後輕描淡寫地說:「現在這個世界,如果還固守著一些東西的話,反倒沒意思了。」

    陳圓聽到周勤的話的時候,只能搖頭:「但這並不是意思不意思的問題。」如果一個人心中沒有底線的話,那麼即使這個人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那麼他也能夠變成極度可怕的人。因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止他,也沒有任何規則讓他遵守。而在規則制裁他之前,他已經能夠做出很多事情了。

    「那又能如何呢?這個世界已經變了很多了,如果固守著那些有的沒的東西,反而好笑。」周勤神色淡淡的,就好像自己說的事情是理所當然的真理一樣,「我相信陳先生也聽過那句話:『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不知陳先生有什麼想法?」

    「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天理昭彰,因果不爽。」陳圓篤定地說著。不管旁人如何看,他就是這麼一直相信的。他打從內心敬畏著因果和天道,正因為有所敬畏,所以他行為處事的方法才會是現在這樣。

    法律是樹立於現實的標桿,強制將一把尺子放入所有人行為處事的規則中。而道德的尺度,則全然取決於人內心本來固守的堅持。所以有的人耄耋之年依舊將散盡家財幫助學生上學視為「應該」,所以有的人死亡之前仍然不忘付出一切,所以有的人會因為沒有錢上網對自己的祖輩舉刀相向,所以有的人會毫無憐憫地無視道旁的傷者。

    不過是取決於內心。

    當陳圓提到天理和因果的時候,周勤卻笑了,他說:「都什麼年代了,你還說這些迷信的東西。」

    陳圓也笑:「如果這些是迷信的話,那麼我們的看向算命又算是什麼東西呢?」整個玄學體系,本來就是一體的,割裂其中的一部分出來,有什麼意思?而且,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個封建迷信就可以輕鬆解釋所有的事情。即使是迷信,能夠有一個堅持,一個信念,一個底線,也是好的。

    周勤搖頭:「易經等等,其實是現在暫時無法解釋的科學而已。它們當然不屬於迷信的範疇,否則怎麼會這麼準確而應驗呢?至於所謂的天理和因果,還有所謂的輪迴,有什麼能夠印證它們的存在?」

    「有的人出身極好,少年時穿金戴銀,作威作福,到了晚年卻窮困潦倒,難道不是做得太過分,致使福分消耗?」陳圓隨意舉出一個例子說。

    周勤卻說:「坐吃山空,窮困潦倒也是自然,說什麼福分消耗,牽強附會了。」

    陳圓並不沮喪,又舉了一個例子:「家境平寒,屢遭失敗,拾金不昧,於是漸有起色,最終和樂一生,這又如何?」

    「命中本就該時來運轉,關拾金不昧什麼事?說不准他還能多一筆橫財。」周勤針鋒相對。

    果然,就如同之前看相的時候看到的一樣,周勤是真的固執己見到了極點。陳圓知道,不管自己怎麼說,對方都會這樣反駁的。所以他並不再舉例,換了一個角度,繼續他們之間的交談。

    「然而不論如何,以玄學斂財,本就是不該做的事情。」他終於把話挑明了說。

    「呵呵。」周勤笑出聲,短促的兩聲十分沒有誠意的笑聲,頗為諷刺。他想了想,方才說:「我聽過很多事情,比如說有人說可以讓惡貫滿盈的黑幫老大轉運,於是拿了幾百萬之後給黑幫老大鎮壓氣運用的貔貅風水器,於是黑幫老大富貴至極兒孫滿堂壽終正寢;有人說可以改變墓地的風水,拿了幾十萬之後受肇事者指使,在被害者的祖墳上動手腳,讓那個人死得不明不白;有人招搖撞騙,明明根本就沒有玄學的本事,靠著詐騙居然有了千萬身家,還被認為是大師。陳先生,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比起這些人來說,我覺得我做的事情,沒有錯。與其讓這些傢伙獲得利益,讓我來不是更好嗎?」

    詭辯。

    別人殺了十個人,你殺了一個人,難道就可以這樣對比著說你是一個好人了嗎?偷了幾十萬和偷了一塊錢都是偷。道德上的很多問題,並不是以程度來衡量,而是以心來衡量的。

    科技越來越發達,人們知道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而道德也越見敗壞。你的周圍是否也有人用不乾淨的手法起家,得到很多利益呢?太多人就是因為看見這樣的例子而被迷了眼,於是一個一個都按照同樣的方法去做,同樣一夜暴富,於是從此像是上了癮一樣,忘記了最開始雖然貧窮卻有所堅持時的心態,忘記了最初的夢,忘記了真正想要的東西。太多人都是在「反正其他人也這樣」這句話之下走上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會選擇的路,從此再也找不回過去的路的。

    這是一個迷茫的世界,這是一個迷茫的時代。已經沒有多少人還堅守著夢想,已經沒有多少人還明白什麼叫做底線。大家都在嘲弄清高,大家都在譏諷善良,大家都在質疑真誠,大家都在忘記自己。為了利益,我們放棄了太多東西,我們冷漠,尖刻,鄙薄。在安慰著自己其實我們放棄一些谷關緊要的東西卻擁有了利益的時候,是否有人想過,人活一世,是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重要,還是利益重要?

    陳圓心裡,孰輕孰重很明顯。

    他同樣有所渴望,他也想要幸福,然而他明白想要幸福,就不要拋棄那些所謂無關緊要的東西。

    所以,對於周勤的詭辯,他只是搖頭。

    這的的確確是個迷茫的時代,其實真正修習玄學的人,才應該是在這種時代中最清醒的人,因為他們明白何謂命中注定,何謂行善積德,何謂天理昭彰。不以玄學斂財,則不為金錢所動。不以玄學欺人,則不為權勢所動。不以玄學害人,則心中有底線。不以玄學自傲,則君子謙遜溫良。當明明應該這樣情形的命理師都開始迷茫,開始被金錢,利益,權勢迷了眼,追尋著一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的時候,他已經徹底走上了歧路。

    周勤現在的詭辯就是這樣的。不是他不清楚那些本來應該被每一個真正學習玄學的人所堅守的規則,而是他在為自己尋找各種各樣的理由去越過這樣的規則。他已經迷路了,然而他卻堅定地認為,這並不是他走錯了路,而是前人原本就沒有走上正確的路。

    陳圓不知道周勤是死鴨子嘴硬還是真正這麼認為的。但是他知道,現在周勤已經有了自己所堅定的想法,利益為上。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圓是不可能勸動對方的。

    他淺淺歎了一口氣,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話:

    「看來今天是平手了。」

    周勤放下茶杯,點點頭,「是啊,平手。」說完,站起身。

    從他們提到以玄學斂財開始,話題就已經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去,而事實上,即使周勤說出陳圓印堂的相,也不會有任何影響。玄學方面,實際上就他們兩個這種不溫不火的比試方法,很難分出個高下。當然,實際這兩個人本來就沒有想要分出高下。關於斂財等等的問題,才是他們真正想要說的事情,話題卻無疾而終。

    到底道不同不相為謀,陳圓和周勤在這個話題上所相信的東西是不同的,而他們都是固執的人,不會輕易被動搖,不論性格如何。

    「如此,還是拭目以待吧。」陳圓最後這麼說。

    能夠驗證他們的想法哪一個正確的,只有時間。今天這麼爭論下去已經沒有結果了,不如在今後等著看,總會有一個結局出現的。

    「各憑手段。」周勤說,然後丟下兩個字:「告辭。」直接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屏風內的空間,逕自離去。

    陳圓坐在椅子上,看著茶杯底的茶葉,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另一個人卻出現在室內。

    「圓圓。」郁深流走進來。陳圓說到店裡拿點東西,卻半天沒回去,他等了一會兒之後擔心陳圓,所以自己就過來了。

    陳圓抬頭看了郁深流一眼,叫了他的名字一聲:「深流。」

    郁深流微微蹙眉,「怎麼了?」恐怕除了他,很少有人聽得出來陳圓平靜的聲音裡面隱藏的低落情緒。想起剛才遠遠看見的一個人,郁深流心裡有了點譜,他問:「剛才那個,是周勤?」和陳圓呆著,郁深流對玄學圈子怎麼還是有點瞭解的,他不至於像陳圓一樣隨意到根本不會去理會和自己齊名的人,相反的,知道周勤這個和陳圓齊名的傢伙之後,郁深流就去找了周勤的資料看。雖然陳圓沒有任何準備,他卻是要幫陳圓看著一點的。

    「嗯。」乖乖地點點頭,陳圓頓了頓,方才說:「我和他比試了一番。」

    之前才和孔泉陸比試過,現在就和對方的土地比試了?郁深流有一種長見識了一般的感覺,於是問陳圓:「輸贏如何?」

    「平手。」陳圓照實答道。他現在這態度,就像只懶惰的青蛙一樣,郁深流戳他一下他就跳一下,就是不多說幾個字。

    郁深流倒是有耐心,在陳圓旁邊坐下來,輕輕從後頸往下撫到肩胛之下,安撫的意味。他溫聲說:「我覺得你不會因為這個沮喪吧?」

    陳圓又一次點點頭,「我沒有。只是和周先生的有些觀點不一樣。」然而,像周勤這樣的人也會這樣迷茫,讓陳圓有一種受到衝擊的感覺。好像自己一直堅守的東西被人鄙棄了,雖然明白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觀點是正常的,卻還是覺得心裡無奈。

    「嗯?」郁深流不知道具體情況是怎麼回事,然而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扮演的角色,所以他只是抓起陳圓的手,與自己的另一隻手十指相扣,借助手掌的接觸傳遞過去力量,他說:「如果說不過他花言巧語,那就用事實證明給他看你才是正確的。」

    郁深流的話讓陳圓忍不住勾勾嘴角,什麼叫做說不過他花言巧語?不過,被他這麼一說之後,陳圓的心情也變好起來了。

    「沒事了,我們先回家吧。」他站起來,吐了一口氣,放鬆的模樣。

    沒有放開握著的手。是沒有注意,還是自己潛移默化的策略起了效果呢?郁深流的眼神緩緩從兩個人依舊相扣的手上移開,什麼也沒說,同樣站起來,就著這樣的姿勢,和陳圓一起往外面去。

    嗯,還是不要提醒圓圓了,如果把人弄炸毛了就不方便繼續逮著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加更加在字數上。

    這一章刺兒有沒有把芋頭溫油的一面寫粗來呀!嘎嘎~

    之前在寫藍經緯嘴唇說薄情的時候我就想吐槽了,寫得太快沒有把所謂薄唇薄情的細節寫進去,今天終於填補上了。現在的好多文都說是什麼……薄唇的人薄情,果然全都是看多了其他文裡面就借過來用了嗎?如果是上下唇都薄的人基本是不可能成為文裡面的高富帥男主的好吧?!

    以及,提醒大家,雙下巴和肉肉的下巴都是很吉利的,晚年會很幸福,有貴人幫助,尖下巴錐子臉愛情悲劇,不切實際。

    這一章後半部分,是在這個物慾橫流的時代對於玄學的思考。其實周勤的想法,是現在絕大多數人的想法,總是自以為是,總是抱有僥倖,為了利益而忘記了太多應該堅守的東西。甚至是刺兒自己,我也曾經茫然過,是否要用玄學斂財?真的會報應嗎?我慶幸的是,迷茫僅僅是迷茫,我最終沒有走上歧路。我們每個人總要面對這樣那樣的誘惑,而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抵禦這些誘惑,自始至終堅持最開始的那些夢的。祝願大家都能夠堅持自己,不被紅塵迷了眼。

    寫到堅守的被鄙棄的時候,我想起了堂吉訶德,然後突然意識到當我在考卷上寫他是一個「有所堅守的舊時代的守夜人」的時候,是多麼漫不經心。從前對於我來說這不過是個標準答案而已,人們都是這麼分析,有什麼不對嗎?而當我寫到這一句堅守的被鄙棄的時候,才突然讀懂了堂吉訶德的那種辛酸和固執。果然,有的作品,只有當我們到了一定的年齡,經歷了一些事的時候,方能真正讀懂。

    ……媽媽,不要告訴我你真的在看我的文而不是偶爾看外面的更新時間確定我沒有熬夜。我覺得壓力很大特別是想到我寫的JQ部分。當你說「我看了你幾部小說」的時候,我覺得我已經石化了。而且我還在思考你是在晉江充值買文還是去看了盜文。我的世界觀。救命。

    親愛的讀者朋友們,這個故事叫做#不要告訴你媽媽你的筆名##也不要讓她看見你打開的電腦界面不然她會記住#

    最後預告一下二十天左右我會完結這個文,日更一萬盡力試試。

    謝謝心嫇的兩個地雷,謝謝白雪幽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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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國務玄學顧問之職[VIP]


    實際上,在和周勤比鬥之前,陳圓雖然號稱是和周勤齊名的西蜀省最厲害的兩位命理師之一,但他自己並沒有很強的被人崇敬之類的感受,反倒是覺得自己不過就是在送仙橋這麼一塊地方小打小鬧,怎麼就成了全省著名的命理師了呢?想想當初他在原來的世界擺了多少年的攤,也沒有成為某某市或者降低一點要求,某某縣著名的命理師。按理說,在這個世界,並不像原來的世界一樣一竿子打翻全都是迷信,應該有更多著名的命理師才對啊?他的出頭,怎麼都讓人覺得毫無道理。

    陳圓卻沒有想過,他同時吸取了兩個世界明朝之後關於玄學發展的知識,比起這個世界的命理師自然有了另外一番見解,不落窠臼。另一方面,正因為這個世界不像原來那個世界一樣對玄學全盤打壓和宣傳,才能夠讓優秀者更容易出頭,而不是稍稍一說起某某地有個很靈驗的算命的就被人說是江湖騙子封建迷信。

    本身就有本事,加上寬鬆的環境,陳圓的出頭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同樣屬於當地特色,中央有一個國務玄學顧問的國師職位,上行下效,地方也常常請命理師之類的人來解決一些問題,就像之前會讓陳圓尋找嫌犯一樣,如果在大型的建設過程中,那麼政府方面是必須請風水先生來看的。至少不會出現像原來世界那樣修築大橋打樁打不下去才發現選址有龍脈這種事情。

    所以,當郁深流再一次通知陳圓,政府機關需要他的幫助的時候,陳圓已經不會像第一次遇到這種神奇的事情的時候那麼驚訝了。

    他只是問:「幫助?怎麼回事?」

    才回到家,靠在椅背上身體放鬆,郁深流交疊雙腿,雙手相握,注視著陳圓,把自己剛才簡短的一句話解釋清楚:「這件事,明裡說,其實是為了玉壘市的大型工程做規劃。畢竟玉壘市靠近西邊的一連串山脈,同時又是岷江從山入平原的關鍵地區,按照你們風水的說法,就是有龍脈潛伏。另外一方面,玉壘市是旅遊大市,如果規劃不好的話,會影響到整個玉壘市將來的發展前景,所以省政府的觀點是不能隨便請人,要請就請西蜀省一流的風水師去看看具體的情況。既然是要找西蜀省一流的風水師,當然不可能不找你。」

    陳圓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說,這一次不是市政府,而是在省政府的主持下,需要他去看玉壘市的規劃的風水問題?

    「明裡說是這樣,那麼暗裡說呢?」陳圓並不會忽視之前郁深流的話語中間透露的一些細節。

    「暗裡,就是我這邊知道的一些不算□的□了。」郁深流衝著陳圓一眨眼。畢竟郁深流這廝也算是政治世家出身,接觸的層面高一些是正常的,所以,自然能夠提供一些對基層來說不常見的信息。

    他抿了抿唇,想了想方才說:「怎麼說呢,其實這一次,關於玉壘市的規劃,省政府只請了兩個風水師。」

    「我?還有誰?」陳圓隱約已經猜到了答案,卻還是多問了一句。

    郁深流聳聳肩,說:「不就是那個之前和你比試過一次的,周勤周大師嗎?」兩個人都是風水和命理皆通,之前是算命方面對上了,這一次卻可能在風水這件事上對上。說老實話,郁深流都有點妒忌周勤了。畢竟他和陳圓屬於同一職業同一愛好,而且還屢次有所碰撞。

    陳圓微微蹙眉,然後低聲說:「按理說的話,省政府那邊也應該明白,在同一件事情上是忌諱請兩個人的。」就算周勤用玄學斂財,他也不會違背這一條規則,一件事如果之前有人出手了的話,不管這傢伙有多麼半吊子,只要他是有真本事的人,那麼接下來其他人就不能隨便插手代替他解決問題,就算打算插手的那個人是國務玄學顧問也一樣。半路插手,絕對是玄學圈子最大的忌諱之一。而如果是一個人同時請了兩方來處理同一件事情,後果只能是雙方都撒手,得知消息的更多人也會因為這個人壞了規矩不接他的生意。這是因為玄學的流派太多,如果雙方同時處理一件事情,說不好就會弄出矛盾,而懂玄學的人在處理矛盾的時候,手段一不小心過激,就不好說了。

    按理說,省政府這樣的機關應該有處理這樣事情的經驗,不會做出這麼沒道理的事情,然而現在郁深流卻說他和周勤都被指定了。難道說是征服自以為是,以為靠著行政命令就可以把一切都壓下去嗎?開玩笑吧。

    「到底怎回事?」陳圓不由追問郁深流,如果僅僅是現在這樣的情況,郁深流不會這麼神神秘秘地對自己說。

    「陳大師果然神機妙算。」非常低劣地拍了一記馬屁,郁深流也不管自己是多不會說奉承話,把更深層的問題說出來了:「其實按照省政府一貫的作風,開口就應該是要全國一流的風水師才對。之所以要西蜀省一流的風水師,還是更上面的意思。國務玄學顧問的位置,現在缺人了。」

    聽到這句話,陳圓立刻睜大眼。國務玄學顧問?那個「國師」職務?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著或許可以試試的職位嗎?

    看著陳圓立刻精神起來的表情,郁深流露出瞭然的表情,他就知道圓圓一定會對這個感興趣的。應該說,玄學圈子裡的大部分人,只要不是高人到什麼都不在乎的那個境界,對於這個位置到底還是有點想法的。

    「如果是要推選國務玄學顧問的話,撈過界去找其他地區的推選,自然不合規矩,所以說省政府才會說是在西蜀省內找一流的風水師。也就是說,圓圓,這一次和周勤對上的話,就不要對他手下留情了。」郁深流這才算是說完了事實真相,「畢竟,本來按照你的收費標準,省政府本來應該直接選擇你的,但是這件事本身和錢沒太大干係,又畢竟存在你和周勤齊名的問題,所以才成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既然是這樣的話,的確如郁深流所說的,自己不能輕易相讓了。陳圓聽到郁深流說明省政府選擇的標準之後才恍然,自己曾經為自己起卦,那時候的師卦說的就是要和人民站在一起,要順大勢而為,其實說的不是之前曾經發生的事情,而是現在。如果自己提早就將名聲經營在外,做事高調,比周勤更加有名的話,也就沒有了現在要經歷的問題了。

    這種感覺,果然是被命運捉弄了一下。即使自己提前已經得到了警示,卻因為誤解而沒有能夠做出實質性的舉動來。就好像俄狄浦斯的預言,即使拉伊奧斯為了避免俄狄浦斯會殺父娶母預言的應驗,將之拋棄,卻抵抗不過一系列巧合之下,殺父娶母事實的造成。不過,陳圓也清楚另一卷是,同樣作為十分有能力的命理師的周勤,沒道理不會有預感,然而到最後,他們兩個人依舊是碰撞上了。

    所以說,這就是所謂的巧合,或者說是注定罷了。

    陳圓想清楚了,也不覺得有多少沮喪的情緒。既然還要再對上,那就看看到底誰高誰低吧,之前是看相,現在就來看看風水方面。

    「既然是要看玉壘市的規劃,就沒有什麼正式的文件之類的通知一下?」總覺得,無論是錦城市的市政府,還是西蜀省的省政府,都帶著一眾微妙的不靠譜而胡鬧的氣場啊。就連這種事情都能搞得糊里糊塗的。

    陳圓問完這句話之後,就見郁深流面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微妙。

    「嗯,那是因為,領導們都知道,你是我家的人啊。」

    在聽見這句話之後的幾秒之內,陳圓面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的,不過很快他就做出了反應:他站起來,當做什麼都沒聽見,轉身就走。

    「圓圓?」看著陳圓的背影,郁深流叫了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好吧,好吧,他早就知道圓圓的面皮薄,一不小心就弄炸毛了。靠在椅背上,郁深流吐了一口氣。然後他丟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喂。」

    「哦,秦書記,好久沒聯繫了。」電話的那頭,正是曾經和陳圓、郁深流都有過接觸的秦醉。關鍵在於,省政府請陳圓去堪輿的玉壘市,不就是秦醉的地盤嗎?其實在之前郁深流就知道,即使陳圓和周勤真的手段不分上下,秦醉怎麼也要看顧之前陳圓幫過他的面子吧?最不濟,郁深流自己後面還有一個郁家,同樣是有面子在的。雖然不說,但是郁深流已經把很多事情幫陳圓準備好了。

    聽見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郁深流輕微點頭,回答:「嗯,是的。省政府那邊已經把玉壘市的大型規劃工程風水審核部分交給了我家圓圓,還有那位周勤周大師。」在說我家圓圓的時候,臉上紅都沒紅,一派理所當然的感覺。

    「好的好的。那麼就拜託秦書記了。我這邊還有工作要做,不能一直跟著圓圓,但是他恐怕要在玉壘市呆一段時間,請您幫忙照顧他一二。畢竟那周勤也算有些歲數了,圓圓卻還小,雖然心性好,總有些想不到,思慮不周全的地方。」這口吻,卻又轉變得像是父親一樣了。

    「維持聯繫,再見。」斷線,郁深流吐出一口氣,思索著自己應該已經把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吧,然後抬頭。

    抬頭就是一愣,因為陳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站在了他面前。

    其實陳圓現在的心情很複雜。從郁深流對他示愛之後,總是做出一些非常粘膩的事情,像牛皮糖一樣,而他對於這樣的親近非常不適應,故而總是找這樣那樣的借口和方法想要拉開距離。然而這樣的行為,在對方不斷為自己考慮的時候,又讓他覺得內疚。就像今天這樣,如果郁深流不說,他未必會知道這個人做了多少事。

    有時候陳圓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善良太心軟了一點,畢竟按理說,其實一個人對你好的話,你未必要全部償還。然而一旦陳圓知道了郁深流做過的事情之後,就總是沒有辦法拒絕或者強硬,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斷妥協,一次又一次。

    於是不斷退步,一開始設定的底線變了又變。陳圓覺得自己是遇到了剋星,活了十八年——現在要十九年了——頭一次碰到郁深流這樣一個人,說討厭也討厭不起來,對方要求的東西自己直覺是做不到的,然而卻在不斷的細節中向著對方所希望的地方改變,真是,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看著陳圓的表情,郁深流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只是說:「不要內疚,我想要的不是內疚。」雖然他知道自己這句話出口之後只會讓對方更加內疚,於是再度退讓底線。好吧,事實上,作為政府官員的郁深流有一項技能就是,大義凌然地說話,同時做一點偷雞摸狗的事情。

    「因為我喜歡圓圓,所以希望你能夠幸福開心。」這句話卻是出於真心,而出於真心的話,最能打動人。

    陳圓不知道自己面上已經浮起了一層淺淡的緋色,在郁深流眼中明顯是羞怯了的樣子。他硬撐著保持冷淡的口吻,就像是慌不擇路的獵物一樣,丟下一句一聽就不靠譜的理由:「我去查玉壘市的規劃情況。」轉身就往自己房間走,重重關上房門。

    郁深流坐在原位,噙著微笑,挑了挑眉。用電腦查玉壘市的規劃情況?這種資料,很明顯會在省政府讓自己通知陳圓要堪輿的時候就交到自己手上,讓自己轉交吧?這可比網上的東西要準確多了。一急之下,圓圓根本就忘記了這件事?

    那自己是現在就把資料給他拿過去,還是等一會兒再過去呢?

    思考了一下,郁深流確定,雖然現在就把資料拿過去的話能夠進一步逗弄陳圓,卻保不齊對方會再度炸毛啊。圓圓可是要去玉壘市好一段時間,弄炸毛了之後,萬一他不接自己電話什麼的怎麼辦?

    所以,等會兒再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沙礫。的地雷!謝謝D伯爵同萌的三個地雷!

    因為今天開始血崩的緣故……QAQ一萬字寫不出來只有這麼多了。默默捂肚子。我明天從早上開始寫……

    黑刺兒文化普及小課堂:不落窠(ke)臼(jiu),比喻有獨創風格,不落舊套。

    推薦一部蕩滌人心的人物傳記:德蘭修女傳,這部作品是我高中的時候看的吧……哭壞了,不過哭了之後心裡很踏實,覺得蒙塵的心被洗得乾乾淨淨。能夠和這樣高尚的人生活在一片天空之下,本身就是無比榮光和幸福了。其實有時候,想一想,我們這樣平凡的生命,居然能夠和那些高尚的靈魂生活在同一個時代,突然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即使未能接近他們見一面,那些崇高的精神依舊如同光明擁抱大地一般影響我們。所以說這個世界是充滿了愛的,無處不在,只是看你是否能夠發現。(∩_∩)~




79 再遇周勤風水對決[VIP]

    因為要在玉壘市呆有一段時間,雖然刻意每天來回,卻不夠方便,故而陳圓需要在玉壘市住一段時間。

    事實證明,在收拾行李這個方面,陳圓的能力明顯是比郁深流強的。

    打開箱子,。把郁深流塞進去的不必要的物件一樣一樣清理出來,陳圓帶著點無奈。

    「深流,你覺得,我去一趟玉壘市會需要帶魚竿、帳篷、折疊凳、甚至於一袋子米還有高壓鍋嗎?我以為我是去看風水而不是去露營的。」他就說,不過去一趟玉壘市,怎麼會出現整整四個大的行李箱,誰知道打開行李箱之後裡面的內容之豐富,著實讓人難以形容看見這些東西之後的感受。

    郁深流臉上卻沒有任何一絲尷尬的表情,他說:「我準備的東西都是有用的啊。」

    「你想想看,玉壘市這一次規劃畢竟要涉及到各個旅遊區,而雖然玉壘市的市區部分是平原,但它的著名旅遊區部分,向西或者向北,都是陡然從平原變為山區的,而且平均海拔高的就有三千多米了。山區按照你們的說法,其實才是龍脈在的地方吧?那種地方各種設施也不夠齊全,萬一遇到要在外面露宿的情況怎麼辦呢?東西必須準備好才行。釣竿方便釣魚吃,帳篷用來住,米是防患未然萬一沒有別的食物了,高壓鍋是因為那邊海拔高,氣壓不夠。如果不是不允許私人未經許可佩戴槍支彈藥,為了防備一些危險的野生動物,我也是會給你準備槍彈的。」

    聽郁深流這麼解釋,好像他準備的這些東西還真是有用的。陳圓只能嘴角抽搐一下,換了個問題問對方:「好吧,就算這些東西都有用,這麼多東西要我怎麼帶過去?」整整四個大旅行箱,兩隻手一手拉一個還不夠。

    「玉壘市政府那邊會讓人過來接你,所以放心,你不用自己動手。」

    「呵呵,原來似乎這樣的啊。」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了兩聲,陳圓盯著郁深流,突然開始懷疑,其實所謂冷靜精明的郁深流都是自己腦中臆想出來的假象,其實,今天發生在自己面前的事已經證明了郁深流這個人或許只是個運算能力比較強大但是邏輯恐怕有很大問題的機器人吧?

    他只是貌似鎮靜地說:「不過我覺得的話,這方面的準備工作,似乎應該是由玉壘市政府來做吧?我覺得你們這群官員應該不至於黑心到要讓我們自己準備一系列用品?你說對不對呢?」

    這一次,輪到郁深流「呵呵」了。的確,就如陳圓所說的那樣,陳圓行程的安排和其他物品應該都是有當地機關安排的。其實他準備這些東西九成九是無法派上用場的。

    陳圓已經放棄將郁深流塞進去的東西清理出來了。他在一大堆東西中間挑揀自己真正需要的,放在一邊。

    兩件換洗衣物,內衣褲,一雙方便登山的鞋子,除此之外洗漱用品可以到時候再買,沒必要非要帶著走。這麼一收拾,要帶的東西不過需要一個袋子裝著就行了,相比之前的四個大箱子,著實讓人覺得反差頗大。

    「你就呆這麼多東西走?太少了吧?」看著陳圓挑揀出來的東西,郁深流不由說。

    陳圓搖搖頭,盯著他說:「除了這些,其他的玉壘市那邊應該會安排,而且,我又不是搬家到那邊去了,很多東西是沒有帶的需要的。」

    既然陳圓這樣說,郁深流也只能遺憾地看了一眼自己準備的那些東西,聳聳肩,雖然留戀還是放棄了原本的打算,「那好吧。」想了想,他又問:「錢帶夠了嗎?」說著,就開始掏自己的包,簡直像是溺愛的父母在自己孩子要出門之前的舉動。

    「我就是不帶錢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吧。」其實,陳圓一直沒有帶多少錢的習慣,平時用錢的時候也少,反正在路邊擺攤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對於陳圓來說根本就不是問題啊。想想最開始那二十塊錢的生意……而且,公差,大部分的支出還是應該屬於玉壘市政府管吧?

    好吧,又被拒絕了。想一想,郁深流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沒有別的什麼可以交代給陳圓的,終於停止自己一系列不靠譜的行為,「好吧,帶上手機,記得充電。」最後還是忍不住多囑咐一句。

    「因為下午還有工作的原因,我沒辦法送你過去。所以我讓玉壘市的人過來接你了。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應該到了吧。」估摸了一下時間之後,郁深流無不可惜地這麼說,俯□將自己「收拾」出來的那幾個箱子中的東西拿出來,準備各自歸位。

    看上去,反倒有一種落寞的感覺了。

    陳圓突然就覺得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郁深流雖然一直在幫倒忙,但總歸是關心自己。他拍了拍郁深流的背脊,說:「總之,就過去看看風水,很快就回來了。」直接說什麼安慰的話,總讓人覺得尷尬,不如說點別的好。

    「沒事,週末有空的話我會過來找你。」郁深流直起身,反過來安慰起陳圓了,不過,這弄得像是搬家或者生離死別的氣場,著實讓人覺得挺奇怪的。

    雖然陳圓也覺得這實在是有點奇怪,但是到底哪種惻隱之心讓他沒有表達別的什麼,而是安安靜靜點頭接受了週末的時候會被郁深流騷擾的事實。

    然後,郁深流的電話響了,是車子已經到了樓下的短信。

    郁深流送陳圓下了樓,而樓下等著陳圓的那輛車駕駛室裡,一個女人看過來。

    「呃?」看見她的時候,陳圓愣了一下,這不是秦醉的夫人徐嬌華嗎?她居然親自來接自己了?想起之前郁深流打電話的時候對秦醉說的那些話,似乎出現這一幕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陳圓心裡卻有些異樣的情緒。

    雖然他覺得自己是自立的,然而實際上,在很多方面,其實他一直被郁深流照顧著,這一點誰都無法否認。

    「陳大師,好久不見啦。」徐嬌華笑得親切,一邊說著,打開車門,「郁市長專門交代要好好照顧你,所以乾脆讓我來,好歹我夠細心。快上車吧,外子他們一群人就等著你去了,不然玉壘市的規劃沒有辦法確定下來,就怕犯了什麼忌諱之類的。」她倒是還像之前一樣會說話,先是在陳圓面前誇讚了郁深流一句,很明顯這會讓郁深流覺得舒服。之後又不著痕跡地就把周勤這個人給選擇性忽視了,又捧著陳圓,作為當事人的陳圓聽起來,是很舒服的。

    「那麼,圓圓就拜託您了。」郁深流在後面說,然後輕輕推了推陳圓的背脊,讓他上車。

    帶著那麼點行李,關上車門,出發。

    只是一路陳圓都在思考,現在他和郁深流到底算是個什麼關係?當然不算是戀人,但說朋友卻也不止這麼簡單。甚至於平時相處的時候,還算是工作夥伴,像之前郁深流的一系列舉動,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自己的長輩一樣,雖然嘮嘮叨叨思慮過頭,然而說實話,被關心的感覺並不差。

    沉思是被徐嬌華的聲音打斷的,她說:「陳大師,之前你已經看過了具體的規劃吧?有沒有什麼想法了呢?」

    收回自己的思緒,想想之前看見的那些資料,陳圓這麼回答她:「怎麼說,我拿到的資料非常細緻,地形圖都有幾個版本,還有不同的植被建築,河流和地下河等等的資料。應該說幫助是很大了。不過看風水不能漸漸看看靠著書面材料來判斷。當地的土壤,樹木高低,礦藏等等都是會影響到最後的結果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徐嬌華點點頭,目光瞥過來看了一眼陳圓帶著的行李,又快速重新看著路面情況,「陳大師就帶這麼一點東西嗎?」

    陳圓無所謂地回答:「嗯,因為用不到太多啊,帶上兩件換洗衣物就差不多了。」頂多多了一件以備不時之患的長袖衣服,多帶的那一雙鞋子還是為了處理郁深流所說的那種玩意要到山中去的情況,走動攀爬方便一些。

    「呃,我以為堪輿的話,都會帶上那種黃銅製的,有很多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的刻度的羅盤?」聽陳圓說自己帶的東西的時候,徐嬌華忍不住問,以她一直以來對風水這一行的感官的話,似乎風水先生工作的時候多半是要帶這種東西的吧?如果不帶這樣的羅盤的話,總會讓人覺得不夠專業的感覺。

    又是看電影電視看多了吧?陳圓細細解釋:「總的來說,不管羅盤上面有多少刻度之類的,它最終表現的還是一個東西,方位。至於上面的刻度,則是在相應方位不同的說法,或許某方位是風水中的特殊地點之類的。所以說,如果不是非常特別的情況,一般而言拿羅盤的話,就是為了準確判斷東南西北,至於上面的刻度所代表的特殊含義,都是可以被記下來,沒必要一定靠著羅盤來看的。」

    「在古代的時候,一般而言,因為度量衡不夠精確,同時為了保持玄學的神秘性,一般的風水先生都是拿著羅盤作為『法器』,依靠自己走路的步伐長度來估算風水之中不同的方位和地點的。不過既然已經是現代了,這樣的工作實際上完全可以通過精確的儀器測量代替。比起一般用羅盤的方法反倒更準確一些。」

    陳圓這麼解釋之後,徐嬌華反倒有些驚訝了,她說:「但是,說老實話,我一直覺得玄學和科學靠不上邊啊,用各種儀器來測算的話,聽起來讓人覺得挺奇怪的。而且一般而言你們那個圈子的,不是應該比較抗拒用這些方法嗎?」

    陳圓聳肩,「拿來主義。」

    「拿來主義?」因為沒有經歷過魯迅的時代,徐嬌華沒能聽懂陳圓在說什麼。

    「也就是說,大凡是有用的,好的東西,拿來用就好,不必拘泥於是否是玄學的手段或者科學和玄學的界限之類的。」陳圓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起原來的世界大洋對面那個國家,一群靈媒和電視台用攝像機,熱感儀等等高科技調查靈異事件的事情。雖有一句話說人是萬物的尺度,然而單純以尺度的角度來講的話,人自身的感官是很容易就會被各種信息蒙蔽,反而是機器之類,更加精準。

    徐嬌華恍然,然後又開始捧起陳圓來:「雖然說是這樣,但是恐怕也只有陳大師才能夠這麼開明吧?」這個世界因為沒有經歷過清末民初的巨大思想文化衝擊,雖然有著多年的潛移默化,還是相對趨向保守。其他領域由於生產力的發達,自身就會轉變觀念,但玄學圈子,卻常年處於幾乎凝固的狀態,想要讓他們拋棄神秘的理念,採用更多新的思想,非常難。

    陳圓只笑笑不說話,倒是腹誹著,再這麼下去自己會不會被徐嬌華給捧殺了?這麼誇來誇去的,經不住啊。

    幾十分鐘的車程,很快就到了玉壘市。徐嬌華二話不說就把陳圓載到了市政。

    「陳大師,歡迎歡迎。」秦醉帶著幾個人在一邊迎接。只是,在秦醉叫陳圓的時候,旁邊好幾個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畢竟陳圓看起來的年紀實在有些小,還穿得這麼日常,和他們臆想之中的至少也是個仙風道骨的中年人的形象,著實有些差別。

    「秦書記,別來無恙。」下車之後,陳圓對秦醉打招呼。而旁邊的人看著陳圓和秦醉熟稔的模樣,方才確定秦醉不至於會被騙子給騙了,這個看起來明明是個大男孩的人,就是西蜀省鼎鼎大名的命理師之一的陳圓陳半仙。

    「別來無恙。」秦醉點點頭,然後面有難色地問陳圓:「陳大師是先去酒店休息,還是在這邊等等?周勤周大師也要到了。」按理說,秦醉也明白不應該讓陳圓和周勤撞到一起,畢竟同時讓兩位大師來操作玉壘市的事情,感覺上挺得罪人的。不過,出來迎接兩位玄學大師的事情,做一次還好說,做多了的話,機關裡的人總會覺得不大舒服。所以,就算答應了郁深流要照顧陳圓的事情,秦醉今天還不得不做了讓這兩位一起到玉壘市這樣的決定。

    還好,陳圓性子本來就很溫和,在這種事情上也不容易生氣。另一方面,想到這件事之後是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他根本就不會在意中間是否有多少麻煩,乾脆問:「周先生住哪兒?如果我們住在同一酒店的話,我也沒必要先走,等他到了再說吧。」

    聽見周先生這個稱號的時候,秦醉就知道原來陳圓和周勤是相識的,聽稱呼,關係還不是很惡,於是他鬆了一口氣,「您兩位都是住在玉壘市最好的酒店。」

    陳圓點頭:「嗯,那好,我和你們一起等周先生吧。」

    感覺上,這位陳大師倒是好說話啊。一群官員有的覺得這樣挺好,也有人覺得,一個玄學大師怎麼能夠這樣沒架子呢?無形之間看低了陳圓幾分。

    不一會兒,一輛車就開過來了。

    周勤下車。一群官員看著這個穿著直裰的中年人,覺得他看起來似乎要比陳圓靠譜多了?一眾人臉上都帶上了笑容要迎接周勤了,可是周勤掃視了人群之後第一件事情並不是理會官員們,他一眼就看見了陳圓,臉上先是一愣,然後浮起笑容,「陳先生!」

    看樣子,他恐怕沒想到陳圓會在這裡。畢竟他身邊沒有一個郁深流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他。

    陳圓對他點頭致意:「周先生。」

    在和陳圓打了招呼之後,周勤臉上的笑容淡了很多,他看向秦醉等人,然後說:「既然陳先生都在這裡了,何必還叫我周某人來?」

    糟了。

    官員們都尷尬起來,其實他們也明白一件事情不能勞煩兩位大師這個道理,但是架不住省政府直接要求他們這麼做啊。結果看周勤這樣子,就是被得罪了。

    秦醉上前一步,就想要解釋這件事中玉壘市的無奈,不過他不明白,像周勤和陳圓這樣的人,如果是真的不願意的話,什麼省政府都是無法強迫他們的。所以秦醉的解釋,恐怕不會有什麼結果。

    陳圓也清楚這一點,現在如果周勤立刻離開的話,基本上在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上,他算是輪空一輪直接晉級了。但是以陳圓的驕傲,他還不想這樣不戰而勝。所以,在秦醉開口之前,他先說話了:「周先生,這件事和玉壘市沒關係,雖說是兩人處理同一件事,未必沒有意思。」

    陳圓的話讓周勤怔愣。對方是什麼意思?

    未必,沒有意思?

    難道是陳圓還想和自己比鬥一次?畢竟上一次他們兩個之間的比鬥是以平手結束的,有些令人遺憾,這次換了風水,或許還真能分出個上下來?

    念頭一起,原本心頭的不快也被壓了下去。周勤點點頭說:「好,既然陳先生開口了,這個面子我是無論如何也要給的。」

    眼見著要下不了台的事情就被陳圓兩句話解決了,玉壘市一眾官員方才舒了口氣,也不因為陳圓的年齡和裝束而感到有什麼問題了。能有什麼問題?只要有本事,什麼問題都不是問題!

    「周先生,那我們就先去酒店吧。」陳圓知道周勤應該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不過自己的目的同樣是達到了,那就無所謂了。他禮貌地邀請對方。

    其實,倒不是玉壘市吝嗇不為了這兩位大師辦理接風宴,而是華夏國內的玄學大師大多不喜歡太過熱鬧的宴會之類,特別是在要接大活之前,雖然不至於講究齋戒沐浴之類的,也不喜歡太干擾他們靜思和保持心境平和的東西。長期以來,稍微懂行的人就不會設什麼接風宴,倒是活兒完了之後有歡送宴會之類的,那個時候就不誤事了。

    周勤點頭應下陳圓的邀請,於是兩個人先往酒店去。明天開始就要忙碌了,在此之前先養好精神吧。

    作者有話要說:芋頭的準備完全是學我,我是個回老家恨不得帶漁網的想像力豐富覺得自己下一刻可能就要野外求生的人。

    本章需要說的事情是不要用亂七八糟的機器去觀測玄學相關除非大師願意。靈異的話更是,絕!對!不要這麼做!

    說到善良和聖母的分別的話……嗯,說老實話,刺兒曾經是個聖母= =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曾經被同學欺負了,媽媽看見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氣得很,問我為什麼不還手,我回答的是我還手了的話「人家會痛」。啊啊,小孩子其實都是很善良的,因為自己不喜歡痛,推己及人嘛……不過在媽媽讓我還手之後,刺兒就把欺負我的六年級的兩個男生咬到去醫院……直接吊在他們手臂上咬著不放口。很深的牙印,差點把肉咬下來。╮(╯_╰)╭等一下,這樣想起來,當年我曾經也是個軟得一塌糊塗弱氣乖巧的妹子嗎!這太不科學了!不過,那句話說得好: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善良是好的,而有的時候,並不可一味善良,那只會讓惡囂張。

    煮了一鍋湯,茶樹菇金針菇竹蓀圓子和肉片~啦啦啦~好好喝,微博上我簡略寫了做法,有興趣的可以自己做。做湯是因為不舒服,中午的飯我只吃了兩口,早上什麼都沒吃,啃了一包樂事的黃瓜味墊著,結果覺得有一種油膩膩的感覺好反胃。幸好是黃瓜味的不然其他口味就更慘烈了。

    謝謝1441157的地雷!謝謝phoenix的手榴彈!呃雖然是昨天扔的,今天感謝也一樣啦= =




80 文曲樓閣伏龍道觀[VIP]

    玉壘市所謂的整體規劃,是囊括了市區,旅遊景區,一部分尚未開發和開發程度極低的山區在內的。所以,就如郁深流一開始說的那樣,陳圓和周勤是要深入到一些荒郊野外的地方去勘察的。不過,先期的任務卻沒有這麼重,只不過在市內和較近的景區部分勘察一二就是。

    作為岷江水系的重要樞紐,玉壘市自然水網密佈,自都江堰水利工程下,河道幾分。風水學中,所謂的龍脈一般是指河流和山脈,諸多河流在,也可以戲稱說是龍脈密佈了。不過,既然山脈和河流都可以說是龍脈,那麼這世界上的龍脈還少嗎?也不見有山脈和河流的地方就能夠有多好不是?

    都江堰市區內,倒是不用陳圓和周勤多看,和什麼辦公室風水不同,這一次他們看的是大的地勢,細微的地方並不用太關注,否則就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了。市區內要關注的,無非就是不能隨便改動水道,此外就是有一座塔。

    始建於明朝年間,祭祀文曲星,弘揚文運的奎光塔。

    秦醉自然不可能一直陪著這兩位大師四處勘察,所以是其他工作人員附帶一個徐嬌華陪著陳圓和周勤在市內勘探的。周勤和陳圓兩人本來就有點別苗頭的感覺,在市內勘察的時候也打著「大家一起商量,求同存異」的理由一起行動。之前粗略地看過了河道,都沒有太大問題,聽說有這座塔之後,兩個人就一同到了奎光塔前。

    看著兩位大師都盯著這座塔不說話,徐嬌華雖然不懂,也忍不住打量起這座塔來,難道是這座塔有什麼問題?

    看著陳圓和周勤顏色沉鬱,她忍不住開口了:「二位大師,是不是這座塔有什麼不好的?呃,不管怎麼樣,奎光塔也是國家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不能隨便動啊。」

    「不懂就不要亂說。」周勤硬邦邦地丟出一句話,他雖然留下來了,到底心裡對自己和陳圓同時接了這活兒還是覺得有些不快的。

    徐嬌華被這句話說得有些尷尬,不由看向陳圓,希望他能夠出來解圍。畢竟接觸了這麼多次,早就發現了這位陳大師的性格應該是非常溫和的。

    可惜的是,陳圓也忙著看這座塔,根本就沒注意到她在想什麼。他和周勤圍著這座塔看了半天,望天看地,還不時左右張望,看起來非常像是沒事幹的閒人,不過,這兩位神色卻很認真,不至於被人誤會。而奎光塔所在的公園裡的人,有的把周勤給認出來了,知道他們在做正事,也不敢上前搭話,就在旁邊好奇地看著。

    半晌,陳圓舒了一口氣,他轉過頭看向周勤說:「周先生怎麼看?」

    「好厲害。」周勤沒頭沒尾地回答,然後又添上一句:「也不知當時是哪一位大師指點修築了這座塔,當真令我自愧不如。」

    「呵呵。」陳圓淺笑,「原本水龍自山川而出,由一數分,雖有山水龍脈,也會沖淡此地氣運,卻偏偏有了這座塔。此地原本就是靈氣匯聚之地,又有一塔鎮之,將四散的氣運都歸攏起來。能夠人傑地靈,須得靠這塔數分。」

    周勤聽著陳圓這麼說,點點頭,「陳先生說的是,加上此地地面平坦,應了一個『穩』字,更加加強了這座塔的作用。不過單單平地一座塔,怕是還不足以達到極佳的情況。應該還有相呼應的建築才對,少說也當是雙星。可惜,玉壘市給的資料裡面居然只有地形圖之類,這些建築居然都沒提。」他說著,眼神就瞟到了徐嬌華身上。

    徐嬌華著實有些尷尬,她畢竟是外行人,怎麼會明白這座塔有多重要?更況且,她隨秦醉上任還沒多久呢,對當地的一些情況也清楚不到哪兒去。

    陳圓這時候卻出口化解尷尬了,「好啦,周先生。畢竟我們是懂行的,不懂行的自然不明白其中問題。」他轉過頭,就問徐嬌華:「這座塔本身應該是鎮文氣的,玉壘市還有什麼別的建築,和文魁文曲有關嗎?嗯,既然奎光塔是平地起塔,那麼對應的那一座應當是借山峰之高,更上一層樓才對。如此呼應才是最好的格局。」這是要找和奎光塔對應的建築了。

    「呃——」徐嬌華語塞,她只知道玉壘市的著名景點一些資料,直接要讓她說這裡有什麼對應的建築,她還弄不怎麼清楚。

    這時候,旁邊會看眼色的工作人員立刻出來為書記夫人圓場了:「有的,有一條文廟街和一座魁星塔。基本和這座奎光塔是穿過市區相望的格局。」卻是因為對著兩位大師,用詞都變得咬文嚼字起來,說著格局。

    這句話一出,陳圓和周勤立刻對視一眼,果然如他們想的一樣。

    奎光塔是宏揚文運的塔,卻承擔了一些為玉壘市鎮壓氣運的作用,而單獨一座塔,想要使得文運昌隆恐怕不大現實,也就是說,必然有相對應的另外的建築。剛才那個工作人員,提到的文廟街還好,各地都有文廟街,而魁星塔這種同樣鎮壓文運,稱頌文魁的,則有著特別的作用。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說的「穿過市區相望」,遙相呼應,氣脈相連,其作用就是一加一大於二了。

    「我們去看看文魁塔。」幾乎是同時,周勤和陳圓這麼說。

    兩位大師意見相同,那麼二話不說,向文魁塔而去。

    而奎光塔公園的一群人,聽陳圓和周勤講了這麼多,早就明白這二位是什麼人了。這不是西蜀省最著名的兩位大師嗎?陳圓和周勤啊!他們居然到了玉壘市,看樣子還是要看大風水的?這麼大一個八卦要趕快去告訴別人才行。

    魁星塔建立在玉壘山山繫起始處,整個山巒的走勢是從此向西北方延伸的,魁星塔就處於起點處的一個小山峰的頂端,換個說法就是,它壓在龍頭或者龍角之上。對比著山脈地形圖,陳圓基本可以確定,這座魁星塔是鎮著一整條山系龍脈的氣運,借氣運滋養整個玉壘室的。

    然而,對比剛才好歹是文物保護單位的奎光塔,魁星塔則顯得要破敗許多,明顯並不受到太大的重視。

    「這座魁星塔,不算是文物保護單位嗎?」陳圓打量著魁星塔,不由問。

    徐嬌華現在也知道自己對這些不是很瞭解,也不胡亂插話了,直接看向旁邊的工作人員等著對方回答。

    那人倒是油滑,一看就是之前對這些有過瞭解的人,當即就說了:「並不是魁星塔不被保護,只是魁星塔和其他一連串的建築都是屬於都江堰景區的,而之前奎光塔是孤立的。因為整個景區有太多文物保護單位,養護的話也要分輕重,所以說魁星塔比較被忽視了。」

    這麼一說,倒還說得過去,只是周勤當即感興趣起來:「你是說,還有其他建築?」

    「嗯,我們現在所在的景區附近的古建築非常多。景區外面的那一座南橋,景區內的伏龍觀,禹王宮,二王廟,秦堰樓。還有屬於水利工程體系中間的飛沙堰,安瀾索橋,金剛堤,魚嘴。這些都是需要景區維護的,魁星塔被忽視其實也是不得已的。」

    陳圓立刻注意到了一個詞:「伏龍觀?」

    「啊,這個怎麼說呢。」那人想了想,方才說:「都江堰是先秦時期郡守李冰和他兒子帶領人民修築的大型水利工程,主要的手段是利用水流本身的力量分流水流使得流速減緩,同時又可以將沙石沖走。這個工程調整的是先秦時期時常發大水淹沒成都城的岷江。所以一直以來都有個說法,岷江是一條孽龍,等到李冰父子將岷江治理好之後,民間就說是李冰父子降服了孽龍,將孽龍鎮壓在離堆之下的伏龍潭裡,上面後來修築了祭祀的社,宋朝的時候變成了道觀,所以就叫做伏龍觀了。」

    陳圓和周勤都不在意是伏龍廟還是伏龍觀,關鍵在於民間傳說,降服孽龍這一點。

    風水學中雖然講究龍脈的說法,但是並不是說真的有山有水就是好風水了,就是說龍脈,還有更細的說法。一個是祥龍和孽龍之說,另一個是蟄龍之說。

    說李冰父子降服了孽龍,這或許只是一種神化之後的故事,信不信並沒有太大的問題,其實站在陳圓和周勤的角度來講的話,「降龍」本身的理解方式應該是:李冰父子在修築水利工程的過程中,通過手段改變了此地的風水,使得岷江的水系所屬的龍脈從「孽龍」變為「祥龍」。

    其實,關鍵是在之前玉壘市的那些資料中間,或許是旅遊宣傳資料寫多了,很多資料都有一種旅遊相傳的感覺,上面有一句話寫的是:「都江堰修築完成,從此水旱從人,不知饑饉,成都方才成為天府之國。」

    僅僅是修築了一個水利工程,是只能調解水流的問題的,而要達到水旱從人,不知饑饉的程度,就需要天時了。這裡面如果沒有風水的改變的話,鬼都不信。

    陳圓覺得有點興趣了,他掏出手機,把之前臨時下載的一些關於景區的旅遊資料調出來,掃視著自己之前沒有注意過的地方,一邊問:「在河道中曾經有石人,還有臥鐵?」

    「嗯,據說是淘沙的時候用來確定要淘到什麼位置用的。」

    周勤的想法卻和陳圓一樣,他斬釘截鐵就是一句:「絕對沒有這麼簡單。石人或許有祭祀河神的意思。而鐵這樣的東西,本身也有鎮壓和銳氣的意味。」

    陳圓點頭,「在之前我還以為玉壘市的情況是天生就有極好的風水,畢竟看的那些資料上面就是有山有水的。不過現在看來,很大程度上玉壘市的風水是被調整過的。歷朝歷代的大師們做過太多了。」

    都江堰景區正處於從山地到平原的地區,有山有水,是風水好的必要條件,而有山有水卻不會真的讓風水就好起來,需要山水相合,互相協調方能發揮真正的作用,不見這種扇形衝擊平原還容易衝散氣運嗎?

    這個時候陳圓方才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奎光塔必須加強保護,魁星塔也要好好維護,這兩座塔是鎮壓整個玉壘市文運的。出文化人就靠它們了。還有景區裡面的古建築和古物,方位之類最好都不要輕易挪動。我們繼續去伏龍觀和其他地方看看。」

    和一般人走景區觀景道不同,為了查探玉壘山龍脈走向,陳圓等一行人不能好好走路,非要沿著山脊慢慢攀爬。陳圓之前特意穿上的運動鞋就在這個時候起了作用,活動方便。不過就算如此,森林中間密密麻麻的植物還是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徐嬌華在此之前就明智地直接前往他們的目的地等去了,工作人員們倒是沒辦法躲開,也只能跟著陳圓等人受苦了。

    「說起來,如果這裡不是景區的話,植被保護恐怕沒有這麼好。」陳圓一邊走,還一邊和周勤說話。

    穿著直裰,屢次被樹枝掛著衣服,周勤還是非常淡定,他點頭同意了陳圓的說法:「如果沒有這麼茂盛的植被,我們走過來要輕鬆很多啊。」

    「但是植被不夠茂密的話,整個龍脈的氣運會流失,不是嗎?」這一點,雖然走得非常困難,但陳圓不得不承認。他的耳側甚至聽見了山雞的叫聲,很清脆,只是看不見在哪兒。

    「也是。」喘著氣,周勤一邊走一邊說。

    就這樣在茂盛的林地中間穿行,多虧了帶著指南針的工作人員,他們還是成功到達了目的地。

    二王廟。

    二王廟最開始是祭祀蜀帝杜宇的「望帝廟」,後來才改為祭祀修築都江堰的李冰父子。不過不管中間是否改祀,卻有一個或許存在玄機的細節。李冰的兒子,被稱為二郎的,別號二郎神。而同時,民間神話中,二郎神所居住的灌口,就是玉壘市這一片地區,事實上,玉壘市原名灌縣。

    陳圓和周勤越是看這一地區的古建築,越是被震撼。二王廟依山而建,居高臨下可看到江上情況,說是祭祀所用,但借山勢,所起到的作用就好像是剛巧掐住了岷江這條蛟龍的七寸一般。原本按照水的走向來說,這條水脈的的確確應該算是「孽龍」,卻因為從水利到風水等一系列的調和壓制,使得這整個水脈被調和溫順,由孽龍變成祥龍。

    走馬觀花,將大部分古建築都看了一遍,陳圓終於歎服,「我覺得,如果光是說市區和景區的風水的話,這根本就不需要我和周先生來指手畫腳。先輩已經將這個地區的風水調和到最佳的狀態了,如果是我和周先生來做,也未必能做到這麼好。」

    周勤重重點頭,雖然他自視甚高,但是看過這一系列巧妙的建築之後,也不得不低頭,「陳先生說得沒錯,如果是這些地區的風水,根本就不需要再改動之類了,至少以我們的水平,改動不得。」

    「但是您二位總要給點建議吧。」好不容易讓這兩位大師來看,徐嬌華知道,要是直接用他們兩個人覺得不必改動的話上去,那秦醉怎麼交差?徐嬌華總要為自己的丈夫考了一二。

    陳圓和周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陳圓開口了:「這樣吧,凡是景區內的山勢絕對不可以隨意改動,所有古建築必須加緊維護,此外,不要隨意挪動古建築,特別還埋在河道中的臥鐵,就算可以打撈起來,也不要去動它們。」

    「還有的話,就是盡量不要在魁星塔和奎光塔之間建築太高的建築物,最好是兩座塔能夠遙相呼應,這樣有利於本地的文化。」周勤補充。

    他們兩個本來是來別苗頭打算看看誰的手段更強的,誰知道到了最後居然都輸給了古代的大師?其實周勤和陳圓也有點無奈。不過今天只是在玉壘市的第一天,原本市區中本來就沒有什麼特別要看的東西,除非是非常奇葩的建築物,一般很難在大的風水上面改變整個玉壘市的風水。有諸多古建築鎮著,玉壘市差不到哪兒去。

    既然如此,今天的工作就告一段落吧。畢竟是兩位大師,玉壘市還不敢把他們當苦力用,雖然這兩位大師也就只工作了半天而已。於是開車準備請兩位大師去吃「工作餐」。

    坐在車上,陳圓漫不經心地看著窗外。這條路和他們來的時候走的不是同一條路,畢竟之前去看過了奎光塔。那條路顯得更清幽,而這條路則顯得繁華許多。

    只是,拐過一個十字路口之後,陳圓眼睛掃過車窗外的時候,立刻瞪大了,嘴裡不由叫出:「停車!」

    前面開車的司機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猛地一踩剎車,讓全車人都往前傾了傾。沒等車停穩,陳圓一把拉開車門,下車,抬頭看著剛才自己看見的東西。

    周勤和徐嬌華很快也下車了,徐嬌華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周勤下車之後,也是立刻朝著陳圓看的方向看過去。

    「……這是什麼東西!?」抬手指向街對面的奇怪建築,陳圓嘴角抽搐。如果他不是坐在車左邊正好往外張望的話,根本就不會看見這東西。玉壘市給的資料都是地形圖,一般的建築本身的影響也不大,所以也沒注意。陳圓也沒想到,就因為這樣,他們居然錯過了這麼奇葩的一座建築。

    周勤也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街對面的那座奇形怪狀的建築,張了張口,什麼都沒說出來。

    一片光禿禿的地磚鋪成了廣場。廣場中間有做成下沉樣式的水道,中間鋪著很多被漆成紅色的大石頭。在石頭中間,有一個四方的奇怪的建築從地面突起,有好幾層樓的高度。

    簡直像是某種不方便說出口的生殖崇拜的巨型雕塑。

    「這個啊,是前任市政修築的。這裡是水文化廣場,玉壘市關於都江堰的水文化很有名,所以廣場也要體現這個特徵。中間那個柱子,是模仿古代修築堤壩的時候用竹籠裝石頭的那種用具,叫做,呃,叫做——叫做榪槎!」

    陳圓忍不住狠狠閉了閉眼。

    「就算這是榪槎,難道不是應該橫著放的嗎?為什麼要立起來呢?」他盡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問。

    徐嬌華解釋道:「當時的市政說的是要為玉壘市多增加一個地標建築,如果立起來的話就有了高度,而且橫著的話太占廣場面積了。」

    好吧,這不是秦醉做的,所以不用去質疑秦醉這這一任市政了。但是這東西……到底前一任市政是怎麼無師自通做到隨便修築一個廣場都可以輕易破壞原本良好的風水格局的?簡直是風水師的剋星!

    之前那個工作人員從另一輛車下來了,看了看那立起來的榪槎,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幾個人,臉上浮出茫然的表情,「有什麼問題嗎?雖然這個榪槎不怎麼好看,但是前幾年修築這個東西的時候,是請周大師指點過的啊?」

    「請我指點過?」沒等他說完,周勤就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問出這個問題。

    那人點點頭,「對啊,雖然說一般修築這種廣場是不用擔心玄學的問題的,但是為了保險,我們市政當時還是咨詢了的,後來為了避免出問題,乾脆直接找到了您的二弟子,請他的公司承包了修築的工程,當時他說為了避免自己的學識不夠,是請您親自看過的。」他也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言語之間開始有些推卸責任。

    二弟子?周勤一愣,然後想起來自己的二弟子是誰了。那個弟子家裡也算有點錢,自己最開始就是給他家解決了幾件事之後開始發家的,雖然這個二弟子沒有什麼天分,但看在他家的錢的份上自己還是收了他當徒弟,逢年過節孝敬不少,所以雖然不怎麼看得上這個沒有天分的徒弟,和這個徒弟的關係卻或許是和所有徒弟中關係最好的一個。

    如果現在自己說這個廣場風水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恐怕自己這個二弟子家裡就要出問題了。

    下意識地,周勤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把自己徒弟給賣了。不然以後哪兒來這樣錢多又孝順的徒弟?就像孔泉陸那樣的,雖然天分好,但是每次給錢的時候都是不情不願的,還要自己催。

    但是,陳圓在這裡。而且他已經表明了廣場可能有問題的態度了。

    怎麼辦?

    腦子裡一片空白,周勤甚至不知道自己臉上已經掛上了之前那種笑容,他說:「啊,這樣啊。你一說我就記起來了,這個廣場確實是我來看過的。一個立著的榪槎,給人的感覺就是頂天立地,精神,大氣,風水上也可以讓玉壘市的精神更積極向上嘛。」

    陳圓不可置信地盯著周勤,他以為周勤不過是愛財了一些,結果現在這麼明顯的情況,他也說得出這種扯淡的話!?開什麼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再強調一遍,玉壘市就是都江堰市(又名灌縣),取名來自玉壘山,都江堰本身也是大型水利工程的名字。真糟糕,我明明在寫的是風水問題,怎麼感覺好像在給都江堰做旅遊廣告。捶地長期住這裡的人還真不覺得這裡好玩。

    要說的是,奎光塔和魁星閣的風水部分是真實的,不過現在我不確定各種高樓影響下大家還看得出風水的問題……現在的奎光塔是清朝重建的。水文化廣場的那根柱子是真的非常醜,至於風水是否有影響我不清楚,文中所寫的部分是虛構的,不要當真= =至於都江堰玉壘山這邊的具體性的風水方面的闡述,理論是真的,但是也說不清楚其他流派是不是也有祥龍孽龍之類的說法,我認識的這方面的人不多沒打聽過,不過刺兒這方面的能力是紙上談兵哈哈哈而且我只是細小的風水佈局知道一些,至於尋龍點穴的能力基本……我還真沒仔細看過離堆和玉壘山那邊的風水,這部分是照著地圖和記憶寫出來的,所以不要直接帶入……你們以為一個體力弱爆了的妹子爬山的時候會去注意風水這種東西嗎,喘氣兒都顧不上了。

    說起來的話,都江堰景區直接走觀景道,在玉壘山部分早上的時候是真的會聽見山雞的叫聲的。現在都江堰的氣溫應該在二十六度左右,很舒適哦= =不過都江堰周邊也存在一些問題,之後寫文的時候要借用這些存在的問題來寫一個比較重要的情節來著。或許有的姑娘猜得到呢。

    窩要爆青筋了!窩要日更一萬萬了三天都停留在平均字數五千上面!窩壓力好大!什麼卡文啊看微博啊刷起點啊聊Q啊午睡啊什麼的不要找窩!結果還忍不住嘴饞一定要去吃某一家的食物跑出去花好幾個小時啊!木有金錢觀念和事件觀念的蠢貨你夠了!再不完結真的沒辦法交學費了!摔!……老師窩可以緩交麼QAQ。淚流滿面跪。




81 街頭爭論心有不甘[VIP]

    周勤看也沒看陳圓,或許是出於某種心虛,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陳圓,畢竟他們兩人是齊名,而非陳圓比他更強,即使兩個人的觀點發生了衝突,陳圓也不可能輕易推翻他的看法不是?最重要的是,水文化廣場已經建成了,上一任班子也陞官了,市政的人沒道理得罪陞官的那群人。更況且原本國家就不倡導重複建設,雖然想要政績,但才修築沒多久的廣場想要改建的話,一定會被上級有關部門責問的。

    周勤自問到底比陳圓多活了幾十年,所以他覺得自己對政府部門的瞭解要比陳圓高多了。可惜的是,他身邊並沒有像郁深流這樣一個人,所以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舉動就是在自毀長城——可以說,他已經和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務徹底決裂了。玉壘市的人不知道這個水文化廣場有什麼玄機,但是其他大師們難道會看不出來?

    自毀長城啊。

    所以說一飲一啄皆有前因,周勤在選擇保自己徒弟而昧著說實話的良心的時候,他會失去接近幾乎整個玄學界的人都想要的位置的機會。

    知道這一切的陳圓現在卻無法像曾經那樣平平靜靜地接受其實這個人的果報已經在到來的事實。即使一直以來,陳圓就是一個典型的秉持不干涉主義,任由天理循環予以獎懲的人。到底,他不是神也不是仙,他只是個普通人,看見這樣破壞風水甚至殃及周邊人民的建築物的時候,重要的不是始作俑者有沒有受到報應,而是如何維護無辜者。就像礦難之後,最重要的不是把誰誰的職務一擼到底,而是趕快營救井下礦工。職務算什麼?賠償算什麼?生命才是無價的東西!

    所以,他連給周勤留一點面子的心思都沒有,直截了當開口說:「周先生,開什麼玩笑,這個所謂的榪槎有問題,難道你會沒看出來?」

    周勤渾不在意地擺擺手:「哎,周圍稍微有點不協調,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要修正一下的話就完全沒問題了嘛!」

    陳圓算是明白了周勤的小算盤,無非就是想要在事後修補周邊環境限制這根……所謂的榪槎的負面效果。沒有到放著它不管的程度,還算周勤有點良心,沒有因為自己的小算盤而徹底放任這個地方繼續現狀。只是,以陳圓的眼力看來,就算這周圍進行了修整,恐怕這麼大一座原本就是當做地標建築建造的東西,能夠造成的影響也不能徹底被消弭。

    他真是沒想到,就算在這個世界裡居然還會存在這樣的建築,畢竟這個世界保存了較為完整的玄學體系啊。這種地方要是修築的是像奎光塔或者魁星塔這樣祭祀文曲星之類正神的塔還好說。這個什麼水文化廣場,緊挨著一條河,卻完全沒有華夏國其他公園或者廣場陰陽調劑的精神,一大片地磚,人造的玻璃底的水池,加上亂七八糟的石頭,成功將原本不算好的風水給弄成了煞氣聚集之地,之後又加上直愣愣一根柱子,簡直可以說是大凶之地。

    陳圓在剛看見這根柱子的時候非常驚訝,在他原來的那個世界還好說,不懂行的人胡亂修築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攪合得風水一團亂,城市裡很多地方的風水都非常奇怪,一流的風水師都沒辦法調和過來。但是在華夏國居然也會看見這樣的建築,讓陳圓突然恍然,原來華夏國也不是完美的。周勤一個大師的名頭就可以把政府糊弄過去。

    「恐怕就是把周圍所有建築都推到重建了,也未必能夠把這『稍微的不協調』給弄協調了吧?」陳圓冷然道。他總給人一種老成的感覺,平時就好像沒脾氣一樣,總是溫和柔忍。然而陳圓到底只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在有一些問題上,他也是有脾氣的。

    幾乎從沒見過陳圓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徐嬌華有點發愣了。然而她已經大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個水文化廣場的這根柱子,應該是對風水不利的,而為了自己的名聲和護住徒弟,周勤周大師睜著眼說瞎話了。同時陳圓陳大師不可能沒看出這個問題,他根本就沒打算給周大師留面子,故而直接地就指出來。

    很明顯,那根柱子留著是絕對沒有好處的,現在有兩種選擇,第一種是跟著周勤走,調整周圍的建築,使得這根柱子不好的影響不能發揮出來,問題在於會得罪陳圓,或許還會殘留一些不良影響。第二種選擇是聽從陳圓的建議,也就是說水文化廣場需要重建。後果是得罪周勤,上一任政府班子或許會被追究責任。

    那麼該怎麼做?

    徐嬌華自然是要為秦醉著想的,畢竟夫妻一體,只有秦醉有風光,她才有面子。

    幾乎是立刻地,她就想要選第一種方案。徐嬌華自認對陳圓還是有點瞭解的,陳圓性格溫和,即使得罪了他,實際上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而得罪了周勤可就不好說了,這位周大師徒弟不少,名聲也高,稍微作梗告訴秦醉的上司說秦醉克他之類的話,恐怕以後秦醉的路就不好走了。

    只是,在想要出口幫周勤的時候,徐嬌華又陡然想起另外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

    陳圓雖然性子好,但他是郁深流的戀人。先不論郁深流好歹是錦城市的副市長這一點,最重要的是郁深流的未來。郁家的下一代領軍人物,怎麼都不能被人忽視吧?

    徐嬌華猶豫了,似乎兩個選擇都不是最佳選擇,都會造成不良的後果,最終,她只是開口和稀泥:「風水上的事情,我們也不懂,兩位大師既然意見不一樣的話,慢慢商量總能商量到一起的,反正還有時間嘛。市區之外還有郊區和山區等等地方需要兩位去勘察,不急。」

    周勤不說話,原本以為徐嬌華會支持自己,誰知道只是和稀泥?他並不清楚郁深流是什麼人,也不知道郁深流和陳圓是什麼關係,不過在他看來,玉壘市最後在衡量是否要得罪前任的班子,使得整個官場都覺得他們是刺頭這件問題上,必然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水文化廣場的事情,自己是能夠擺平的。

    雖然覺得憋著一口氣,但是陳圓知道自己再這麼堅持下去也是沒有辦法立刻就解決了水文化廣場的情況的。事實上,他雖然年紀還輕,卻不會以為這個世界上就是黑白分明這麼簡單。社會是複雜的,即使他現在繼續和周勤爭論,也不會直接有個結果,雖然心中不快,但暫時擱置這件事,然後慢慢尋求方法解決的確是最佳的方案。像一個愣頭青一樣死活扭著周勤要駁倒對方,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所以陳圓只是重新坐回車內,默不作聲。

    氣氛從之前的和諧變得古怪起來,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就這麼繼續前行,周勤也不急著拿出手機來通知自己二徒弟他做了什麼蠢事。雖然在場的人應該都明白事實真相如何,他卻不能表現出來。這不是自揭其短嗎?所以他還穩如泰山地坐在車上,想著等一會兒赴宴的時候在盥洗室給二徒弟發個短信通知一聲。

    雖然是他阻止了陳圓直接揭蓋子讓水文化廣場直接推翻重修的,但周勤的良心還沒有壞到看著這樣子的廣場繼續下去禍害其他人的程度。總之,盡力在周圍做點佈置,想辦法讓這裡的負面影響降低吧。

    陳圓沒有什麼忌諱,掏出手機就給郁深流發短信。

    他非常直接,一點鋪墊和寒暄都沒有,直接就寫:「玉壘市水文化廣場規劃存在嚴重問題,使得整個玉壘市風水遭到負面影響。廣場是周勤弟子修築,所以周勤打算包庇對方,不承認廣場問題。他打算在旁邊修修補補調整風水,但是這種大型的建築的影響絕對不是修修補補就能調整出來的。現在我和周勤的觀點都沒有被採用,玉壘市市政也暫時不知道這件事。」打完這些字之後,陳圓抬頭,很快徐嬌華就會把這件事告訴秦醉了吧?

    只是,半晌郁深流都沒有回復。這也正常,畢竟今天是郁深流工作的時間,往日自己在的時候郁深流常常是刻意空出中午的時間的,自己既然不在,恐怕他還在忙。

    也懶得盯著手機看郁深流什麼時候回復自己了,陳圓重新放好手機,垂著眼簾平息著自己的情緒。他現在覺得心中悶悶的,不是很舒服,這樣的狀態不好。

    而思緒卻開始漫遊起來,要怎麼樣才能在這件事情上佔據上風,把水文化廣場的事情解決了呢?陳圓並不清楚政府的運作方式,但也知道這麼大一個工程,還涉及到前任班子,要輕易改變是不可能的,這種事情還是要等郁深流來擺平。

    明明自己在之前遇到什麼事情都是自己想辦法解決的,結果現在的情況,遇到什麼事情總是郁深流在幫自己處理。對郁深流的依賴性真是越來越強了。特別是剛才自己發短信的舉動,簡直就像是小孩子被欺負之後回家找家長一樣。

    想到這點,陳圓突然覺得有些羞赧。撇了撇嘴,安慰自己說這是必要的求助而已,也不願意去思考更細的東西,拋在腦後不提。

    作者有話要說:飆不起來了好累,休息一天,今天沒有字數增加。

    我想,寫到這裡,圓圓的態度終於把他所堅守的信念表達完畢了吧?這就是我想寫的。

    善良,溫和,以善意對待這個世界上的存在,即使他們像仙人掌一樣扎疼了你,你也不要變成仙人掌去扎疼別人。不可過分軟弱,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正直,堅持,對於真正正確的東西要堅持,即使有太多現實阻撓你成為一個好人,你還是要做一個好人。平常心,絕不為榮光或者詆毀而變得不像你自己。有血性,即使性格溫和,在一些事情上,絕對不可失去血性,我們不是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我們這麼年輕,如果不趁著年輕做一些對世界,對國家,或者說小一點對自己有利的事情,那我們要年輕做什麼?面對現實的險惡,即使堅持也不能胡亂撞個頭破血流,如儒家「外曲內直」的觀點,在保護自己的同時,改造這個世界。

    哈哈,這些是我想要成為的一個人的樣子,也是我希望身邊的人應該有的樣子,雖然是個夢想,但是慢慢努力,總能接近這樣美好的。

    通知一下這本書之後的寫文計劃,首先是射鵰謀天重寫,但是因為同人收益太低以我花錢的尿性生活費絕對支持不下去的緣故,大概會縮減成為短文吧,十三四萬字之前或者更短完結這樣子,不過會很用心,原來的那個版本因為見識的緣故很淺薄。呃以及其實可以當成是原文的續寫,因為原文部分我不想重新來一遍,重來的話估計我會坑,畢竟我沒有什麼耐心。寫的話大概直接從女帝登基部分往後。然後,是一篇想了很久的主題是文化的原創**文。中華文化,這個主要想表達我朝思暮想很久認為文以載道需要傳遞的民族榮譽感吧,大概。以及我打定主意這篇文正文寫清水曖昧了。而且每一章不會飆字數到很高,大三我開始要考慮考研的問題,之前混日子的事情要結束了。說真的我思索了很久,在感情戲方面我一直不擅長寫太露骨的情感,還是清水曖昧比較合我的意思,淡淡的情感和關懷,溫柔而堅韌的CP君。而且這樣也不會有妹子催我寫JQ了,這方面是弱項,每次寫JQ都要害的我把整個大綱改一遍,因為中間我一定會寫歪,人物全變。就像這本書的CP郁深流,其實他一開始不是這個形象,而是一個表面很正經其實內心很蠢喜歡吐槽的好青年,看看他最開始出場驚歎這不科學的時候是什麼樣子吧?寫JQ的過程中形象越來越歪,我都不愛他了。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這不科學這篇文的分類是原創-**-近代現代-傳奇。但是**把最後一個標籤抽成了愛情。我寫文從來不是愛情作為主線的,刺兒一直認為,一個人生活的大部分不是愛,而是各種各樣的經歷。但是後來幾次修改這個標籤都改不過來,改了又變成愛情,接著大家又說要JQ,於是趕鴨子上架努力寫最後發現有敗筆,這也有我筆力不足的問題,所以等我再練一練,閱歷豐富一點之後再說吧。

    之前看了《駐馬太行側》……保衛南京的那一段,雖然情節很短,寥寥幾筆寫主角看著逃離南京的人民,指著心窩子說身為軍人愧疚那裡,刺兒坐在公交上面盯著屏幕流淚……周圍的人以奇怪的目光看著我。好吧,每次碰見這種家國大義的內容,我都忍不住。到底血管裡的血冷不下來,即使明知道那些歷史已經成為過往,提起依舊讓骨子裡的那根民族的神經痛得難過。因為知道歷史,因為感同身受,所以我自始至終是個民族主義者……最近一看清朝背景什麼「爺」「奴才」「滿洲姑奶奶」「漢女」這種文就反胃啊……穿清不造反,菊花套電鑽。穿之後以所謂貴族身份自得而貶低本民族的呵呵呵呵呵那就更不用說了。




82 山中林地驚險已至[VIP]

    下午的時候,從案牘中抬頭的郁深流才看見了陳圓給自己發的短信。

    周勤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

    說老實話,郁深流很驚訝。一方面是因為和陳圓的接觸讓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術士應該都是陳圓那樣的人,想周勤這麼像是市儈的普通人的反應,讓他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就這麼一個人居然能夠和陳圓齊名?也太埋汰陳圓了吧?另一方面,雖然說他告訴陳圓關於國務玄學顧問的問題,說這是屬於秘密,但是這個世界上最不機密的事情就是各種號稱秘密的小道消息了。在國務玄學顧問的問題上,按理說玄學圈子地位稍微高一點,有所經營的人都是應該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陳圓還年輕,他沒有這個渠道很正常,但成名多年的周勤居然會自毀長城,就說明他對於這事對國務玄學顧問的選拔一無所知。

    再聯想到陳圓和周勤的不同,郁深流突然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畢竟他是政壇的人,在這方面比陳圓敏感得多。

    說白了,就是玄學圈子高層的大部分人就如郁深流原本以為的,都是趨向於陳圓的這種價值觀,故而,在面對雖然有本事但是不遵守「江湖規矩」的周勤的時候,他們自然就排斥了周勤,當整個大圈子都不接納一個人的時候,這個人的人脈是展不開的。即使周勤多年成名。或許,陳圓能夠在短短時間之內就和資歷頗深的周勤齊名,後面也是有人在推動?

    不論如何,通過這件事,郁深流確定了,基本上現在的幾股暗流,恐怕都是偏於讓陳圓來擔任國務玄學顧問的職務的。在周勤做出這件事之前是,做出這種事之後,更是。雖然看似不偏不倚從無干涉,態度卻隱藏在暗流之下。

    對於這一點,郁深流很高興。不過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手機那頭的人還在為了那個水文化廣場的事情生悶氣呢。而且陳圓關心的問題最終並不是國務玄學顧問的位置屬於誰,而是,那個廣場造成了負面影響,要怎麼樣才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他家圓圓,是個善良的人。

    雖然說如果從功利的角度來看的話,陳圓的很多價值觀是得不償失,甚至可以說是在犯傻。然而這種傻氣卻讓人覺得珍貴,人總應該有點是非觀念,總要有些高尚的理想不是嗎?至少郁深流很樂意維護陳圓的這點愛好。這樣,才是他所瞭解的那個陳圓,善惡分明,乾乾淨淨。作為一個官員,郁深流會順應大環境之下的很多規則,卻也不願意就此變成一個完全功利的人。

    於是郁深流又開始考慮要怎樣才能解決水文化廣場的問題,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覺得,現在這個情況想要立刻把水文化廣場拆了什麼的不大可能。但是由於原本整個玄學圈子對陳圓的偏向態度,其實只要等玉壘市的規劃任務結束之後,周勤原本的打算就會破產,因為陳圓會水漲船高,他對於水文化廣場的意見肯定會被採納。

    所以,不用擔心?

    想清楚之後,郁深流把自己的分析細細寫下來,發短信給陳圓。老讓陳圓惦記著這件事,也不是個事兒。

    不過,郁深流所不知道的事情是,徐嬌華把這邊的事情告訴秦醉之後,秦醉當即拍板:水文化廣場推翻重建!徐嬌華所考慮的是秦醉的位置和協調問題,而秦醉考慮的卻是水文化廣場的那根柱子帶來的影響。

    或者應該說,不考慮面子等等問題,先考慮民眾的秦醉,是個好官。

    而他的決定,看起來似乎會使得他的形象變成刺頭,在整個政壇上讓人覺得不大讓人喜歡,但在玄學圈子和國家上層對陳圓和周勤的關注之下,這樣的舉動,他的形象提升將會是明顯的,而且從此以後,他就會在上層掛號了。比起失去的那些,他得到的更多。

    每個人的命數,很大一部分都是因為他們在生活中的選擇而決定的,秦醉下了這個決定,就使得他今後的仕途變成了一條通途。沒什麼好說的,這再合理不過了。

    徐嬌華雖然覺得秦醉是在堵住自己的前途,但是當秦醉堅持這麼做的時候,即使她氣惱,也無法改變秦醉的決定。秦醉第一次遇到陳圓的時候,之所以和她吵架,其實也是因為類似的原因。想了想秦醉這樣做的利弊,好歹有一個陳圓在,徐嬌華想想,最後還是忍了。

    周勤和陳圓都不清楚秦醉所下的決定,因為他們第二天就轉移地點開始考察玉壘市周邊的郊縣地區了。而這些郊縣地區,很大程度上都是未被開發的地區。虹口自然保護區,龍池國家森林公園,這些都是他們需要考察的地方。

    一群工作人員帶著比郁深流給陳圓打包的那些東西還要齊全的行李出發了。他們先去了虹口。

    比起市區之內的方便,在這種地方堪輿就麻煩多了。前兩天還好,是在有人工建築的地區周圍勘察,沒有花費太大功夫,等到了後幾天,就是陳圓和周勤加上一群工作人員一起往山區深處勘探了。

    周勤和陳圓的職業都是術士而非探險家,所以在野外生存的方面他們二位都是需要被照顧的。加之因為水文化廣場的齟齬,這兩位有意無意有點針鋒相對的意思,一眾工作人員覺得壓力很大。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能一直隱瞞的秘密,關於水文化廣場問題的真相,這些人很快就七彎八拐地打聽到了事情。雖然對周勤的態度不快,但是他們也沒有像陳圓一樣甩臉給周勤看的膽子,另一方面,周勤做出一副溫厚長者的樣子,雖然明白他並不是表面上這麼一個人,也禁不住讓人產生好感。

    但這些人的看法無法左右陳圓和周勤,在接下來的勘察中,兩個人秉持了「南轅北轍」的態度,這個要去山上看龍脈,那個就要到谷底觀水文。

    工作人員們覺得很糟糕。

    還好,在虹口這樣的地方,除了跟著兩位大師四處晃悠,能夠做的事情很多。雖然不至於去砍伐珍貴樹種,但是挖點中草藥採點花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山中蚊子毒,路旁的老艾草就能驅蚊,開得早的野菊花差不多可以採下來,蒸過晾乾之後就是清熱解毒的野菊花茶了,還有何首烏之類中藥。

    如此幾天,相安無事。陳圓和周勤也確定下來各個地區哪裡可以開發,哪兒不能動或者甚至需要修補。

    就在他們進山的第四天當口,下雨了。

    玉壘市地區原本就是濕潤多雨的地區,平時晴天都很少,加之現在又是夏秋季節,本來就多雨,進山幾天一直沒有碰到雨,倒是幸運,畢竟下雨了山路就越發難走了,勘察也會變得麻煩起來。但是既然下雨了,也沒有什麼辦法讓老天爺把雨水再吸回去不是?

    為了避免山洪,一行人的營地建築在山脊上,這時候倒不必挪地方。只是每天陳圓和周勤能夠勘察的範圍變小了,還要時刻小心腳下。

    陳圓暗歎過來看一次玉壘市的規划算是受了罪,卻不是特別在意,畢竟他在道觀這種地方長大,小時候到處瘋跑,對於山區的地形還算適應。倒是周勤有點受不住,他到底不比陳圓年輕,也過慣了舒適的生活,休息的時間比工作的時間多多了。

    第五天早上,雨還在下。這天是週六,郁深流應該是閒著的。只是陳圓並沒有給郁深流打電話詢問水文化廣場的事情,一方面,深山老林的手機信號著實不好,另一方面,就算陳圓準備了好幾塊電池,一行人也帶著發電機,要是一天到晚開著機,電池也不夠用啊!所以進山之後,他就只在晚上開機一會兒。

    早上起來,吃了飯,陳圓就撐著傘,沿著前幾天的路線繼續往前勘探。前幾天分明踩倒了一條路的青草,在細雨的滋潤之下又一次生機勃發,一點都沒有被踐踏過的痕跡。

    山谷裡面的小溪溪水暴漲,變成了一條小河。

    這種還沒有被破壞的環境,讓人感覺非常清新自然呢,不過同時,對於習慣了城市方便生活的人來說,就麻煩多了。

    山間最怕發生的就是這種山雨,因為山雨會影響泥沙和石塊的位置,有的時候造成山洪,就會將原本看過地區的地形徹底改變一次,地形改變了,之前的結論也就不能作數了。所以陳圓一直在找比較穩定的環境,其他隨時改變的地形也需要稍微記錄一下把大致不會變動的部分記下來。

    周勤還在自己帳篷裡面休息,陳圓可不想繼續和他呆在一起。所以才自己出來看看。工作人員們也熟悉了陳圓的作風,各自忙著自己的事情。

    從營地所在的部分一直向前行,陳圓的目標是前面另外一個山頭。

    走到山谷部分的時候,他聽見了一些細微的震動聲,在雨聲和水流聲中,聽不分明。

    這是什麼聲音?陳圓隱約覺得不對勁。

    抬起雨傘往前看,沒什麼動靜,還是那片草地樹林。

    往旁邊一看……

    從山體之上,深褐色的泥土混雜著被裹挾的樹枝草葉,以極快的速度向著陳圓在的方向衝擊來!

    泥石流!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我前面說過,因為都江堰的特點會發生的一件事。我覺得你們會說「刺兒你想幹什麼?你想做掉主角嗎!?」之類的話。

    都江堰地區地處亞歐板塊和印度洋板塊交界處,是地震帶(512記得嗎?),加上瀕臨西部青藏高原地區,雖然植被茂密,但是地質災害並不能完全防止。都江堰附近典型的大型災害就是泥石流了。所以在都江堰附近旅行,不推薦前往開發程度較低地形陡峭的山區,有個妹子的發小就是因為在比較偏僻的山區避暑,結果雨天之後居然在外面亂跑最後屍骨無存的,白髮人送黑髮人……不過不得不說的是,越是這些偏僻的地方,越美麗。如果有到自然景觀比較好的地方旅行的衝動,又不想去天下名山之類的常見景點,都江堰下屬的鎮子有很多好地方。因為都江堰周圍的有好幾個保護區的緣故,所以前幾年有只大熊貓居然跑到市區裡面來了呃,最後好一番折騰。夏天推薦都江堰市虹口,平均海拔一千五百米,夏日避暑非常舒服,屬於自然保護區,虹口漂流全國第一好像是,個人認為最爽的是把桌子搬到小溪裡面泡著水大家一起打麻將(喂)。冬天推薦都江堰市龍池鎮,龍池國家森林公園,有金絲猴大熊貓哦,龍池冰雪節很棒的,不過不要傻乎乎往湖面上走,萬一人太重了把冰面給弄碎了落下去……晶晶亮,透心涼~

    沒有徹頭徹尾的壞人。徐嬌華的立場是讓秦醉更有前途。郁深流的立場是幫著陳圓。周勤的立場是自己的利益和名聲。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立場 自己的苦衷,每個人都有理由自私。同一件事站在不同人的立場來看,是不同的模樣。所以不要輕易厭惡一個人,在我們並不真正明白他們的立場的時候。

    以下話題請秉持信不信由你,不信就當故事看的態度。

    大家都知道的,民間傳說人參等等有靈的藥材如果挖得不夠快的話,它們會從地下跑了的哦,有的人認為這是無稽之談,不過我好幾年前在靈巖山挖野生何首烏的時候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莫名其妙挖出來小半截兒何首烏,斷口是白生生的呢,但是挖出來的坑裡只剩下土了,剩下的半截神秘失蹤。哈哈所以說萬物有靈不是忽悠人的話。不過這種事情沒遇到過的大家大概不會信吧= =隨便啦。

    呃,還有一件事要說一下,七月半要到了,大家少出門,夜裡早點睡,不要去看01向的電影或者故事,也少談論,特別是體質弱容易生病的,有銀飾就戴上。我也不多說,反正信不信做了也不會有損失。

    ……最近什麼都不想吃,湯湯水水不想碰,油膩的討厭,又想吃肉,甜的嫌膩,苦的從來不吃,酸的也是,米飯討厭,麵條討厭,我說這是生理期加苦夏的反應,我哥說……餓你三天你就痊癒了。我覺得我哥說得真對……默默捂臉。

    謝謝赫連耀,樹蟲,herosly11,noier的地雷!赫連姑娘,謝謝你的誇獎。以及攢著**幣還是自己訂閱文看吧,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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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錦城市內深流驚惶[VIP]

    師卦,坎下坤上。水在土下,使土流動,即成泥石流。

    陳圓所起的那一卦,究竟有多少深刻的含義呢?說是占卜「最近」的事情,可誰知道這個「最近」是按照什麼條件來算的?這一卦說的是和孔泉陸的比鬥,和周勤的比鬥,還是說這一場泥石流?

    這種事情,就算是最頂級的玄學大師也說不清。

    至少,陳圓根本就沒有想過自己會遇到泥石流,即使他進山裡了,見到溪水暴漲,見到細雨霏霏。就好像終日走在街頭的人往往根本不會去想自己是否有一天會被一輛車撞得飛起一樣。

    人們總是下意識忽略某些就潛伏在身邊的危險,於是在這些危險到來的時候,措手不及。

    雷雨,天色陰沉,閃電時現。辟辟啪啪的雨聲中,錦城市政府倒是一篇安寧。只不過天氣到底會影響人的心情,最近幾天的天氣就不算很好,尤其是今天,雲層太厚了,總給人一種陰鬱的感覺。

    郁深流的心情也不怎麼好。畢竟陳圓都走了好幾天了,離回來卻還有老長一段時間。

    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先掃了一眼,看見的是秦醉的號碼,雖然奇怪這人怎麼這個時候給自己打電話,卻還是接了起來。說不準是和圓圓有關的事情?自從圓圓進山之後,郁深流就只能在晚上接到簡短的對自己短信的回答了。想想那些自己本來打算讓圓圓帶去的東西,郁深流覺得有點失落。明明是要進山的,自己準備的東西也不差嘛,怎麼就被圓圓嫌棄了呢?

    不過,再過幾天等勘察完畢之後,陳圓就該回來了。

    思緒一瞬間飄遠又快速被收回,郁深流接起電話的時候開口就是:「秦書記,怎麼有空打電話過來啊?」

    「虹口發生泥石流災害,陳圓周勤一行人入山失去聯繫。」連一個稱呼都沒有,發現郁深流接起電話的第一時間,秦醉就把這句話連珠炮似的吐出來了。

    「什麼!?」來不及細想,腦子裡一片空白,郁深流平和的口氣變成了吼,聲音大得讓電話那頭的秦醉不得不讓聽筒遠離自己的耳朵。

    而郁深流急切地追問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知道郁深流現在要的不是那些官面文章,秦醉快速把要點說出來:「秋季山雨造成泥石流災害,阻斷了從他們出發的地區進山的道路,本來保持的聯繫現在已經失去,正在試圖重新聯繫上對方。」

    「說清楚,是道路被阻斷了還是圓圓他們本身所處的地區出了問題!?」終於清醒一點的郁深流終於降低了音調,盡力保持冷靜,問秦醉。

    「道路阻斷了,同時根據之前聯繫時他們所處地區來看,宿營地本身在山脊上不應該被衝擊到,怕就怕泥石流伴隨塌方使得營地所在的地方全部都出問題。」

    全他媽的廢話,就是說可能有危險可能沒有?什麼時候了還這麼官方!

    「搜救呢?」郁深流壓抑著火氣,繼續問。

    「想要通過已經改變的地形過去的話,困難太大,但是因為有兩位大師在的緣故,所以西蜀軍區同意派出直升飛機搜查了,關鍵在於山中還在大雨,地形變化之後很複雜,所以基本找不到地方降落。而在失去聯繫前,他們所處的位置應該是坡度較陡的山谷,就怕直升機也不好找到人,但是只要找到了人的話,垂繩子也好其他方法也好,總有辦法的。」

    這說的才像是人話。

    陡然接到泥石流這樣的消息,即使郁深流再有城府,也無法讓自己保持完全的冷靜,等到稍微瞭解情況之後才算微微放心,然而仍然覺得不安心。畢竟這件事並不是單純的官員地盤上出事的問題,他心裡面真正擔心的是陳圓是否會出事。

    「我去請個假,等會兒跟著軍區飛機過來。」他這樣對電話那頭的秦醉說,然後也不管對方的回應,直接掛斷電話,一把推開大門,往市委書記辦公室跑去。

    只是驚訝了一群看見他如此做派的人,也不明白這個平時比三四十歲的人還穩重的副市長,今天怎麼這麼狂放,在市政大樓中奔跑起來了。

    按理說,像陳圓和周勤這樣的玄學大師,對於天災什麼的也應該有一定的預感吧?所以圓圓應該是安全的?

    郁深流安慰著自己,卻止不住有些心慌。

    作者有話要說:寫前面幾段的時候刺兒是真的很感慨,所謂的冥冥之中的注定。因為說句老實話,我一開始設定肉圓起卦起了師卦,是隨便找了一個差不多的卦象弄上去而已,配合情節就好。也只打算在孔泉陸那個地方寫一次,結果莫名其妙的,後面寫到周勤的時候居然用到了,接著泥石流這個情節是突然想到要寫的,寫出來之後我突然反應過來,泥石流是水在土下,也就是坎下坤上,這也是師卦啊!……所以說冥冥之中有定數啊……天道可畏。




84 驚魂未定死裡逃生[VIP]

    在陳圓原本世界的某個特殊時期,人定勝天這句話被許多人所相信並且奉為真理,直到他們真正瞭解了什麼叫做天威難測之後,方才終於將這句話默默放下。

    人,往往是自詡為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智慧的生物的,然而事實上,比起整個地球,人不過是如浮游之於巨樹。若比之茫茫宇宙,無窮無極,那人又算得了什麼?即使是一顆大一點的彗星不小心改變軌道擊中地球,也可以造成人類的滅絕。風暴,洪水,火災,病毒,磁場,聲波,強光,太多太多東西都可以輕易奪取人們的生命了。人是那麼脆弱,卻又那麼驕傲。他們以為,自己創造了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文明,他們在地面上建築百米高樓,他們在太空中丟棄垃圾,他們在深海排放廢水。

    他們宣稱自己征服了世界,卻又畏懼著那些無處不在輕易就可以奪走他們生命的危險。於是拍電影的有末日災難之類的題材,寫小說的也要寫一寫世界覆滅,宗教學也打著世界末日的幌子。

    可世界真的有末日嗎?

    世界本沒有末日,但人類有。當人類將自己看做了世界的時候,就有了世界末日。

    **可免,天災難避。再好的命,一生中也總會遇到些波折,如果淌不過去,曾經的榮光也不過就此熄滅。

    難道泥石流會因為前面的是個玄學大師就避讓嗎?

    泥石流又不會看人,當然不會因為前面有個人就停下。然而,老天有眼。老天有眼這句話不過是善惡有報時人們說來宣洩情緒的話,但老天真的有眼,行善作惡,一舉一動,這茫茫蒼天都看在眼中。以陳圓的心性和他的行事作風,不行惡,心懷善念,縱然遇到大難,也不過是有驚無險。

    別忘了,師卦的深層含義,端正行事,不隨意作為,自可安度。

    時間倒回到泥石流衝下的那一刻。面對聲勢浩大的泥石流,饒是以陳圓平穩的心境,也在那一剎驚惶了,不過他到底和一般人不同,不會在這種時候完全傻乎乎地站著等自己被泥石流淹沒。當下,他就甩開雨傘,往山脊上以斜向上的方向奔跑。

    多知道一些知識不是壞事,一旦遇到什麼,你所懂得的這些知識說不准就能救你一命。

    遭遇泥石流的時候,切忌順著山坡向下跑,你跑得再快能有泥石流衝下來得快嗎?跑到溝谷之地的時候,更是容易被徹底深埋。更何況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向下跑很容易就摔倒,順著往下滾,更別提陰雨天氣之下地面濕滑了。而直接向上跑,真以為自己是超人可以以人力抵抗天災?斜向上方往高處山脊跑動才是唯一可能躲避泥石流的有效手段。

    生存是人的本能,陳圓覺得那短短的幾秒時間或許是自己這輩子中跑得最快的一次,甚至於或許速度早就突破了所謂的世界紀錄?腦子裡一片空白,卻又轉動著一些好似輕鬆的念頭,陳圓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心態算是緊張還是閒適,他只是拼盡全力向上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逃過,也不知道跑了之後有沒有用。

    若是用陳詞濫調形容,或許應該說是,時間與生命的賽跑?

    不過數息之間,陳圓只覺得腳踝一重,泥漿一瀉而下,快速淹沒了他的腳背。用力拔起腿繼續向前,此時的陳圓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自己的恐慌。原來他也是個普通人,甚至於,他還有閒情逸致想到這些。

    從腳踝到小腿的深度不過是一秒不到的時間,快速流動的泥漿帶來強大的力量,一方面讓陳圓無法輕易提起雙腿,另一方面也將他向著溝谷間拖拽。甚至於一瞬間陳圓疑惑自己是否不應該往斜上方跑,不然就不會這麼快遇到泥漿,還能再多跑一截?然而此刻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奮力向前,甚至於看一眼泥漿走勢的時間都沒有。

    有倒下的大樹隨著泥漿一起流動,枝幹重重擊打在陳圓大腿上。強大的力量讓陳圓身體歪倒,雙手撐到土地上的時候,他只是迷迷糊糊覺得,糟糕了,卻並不覺得恐懼。

    彷彿只是一剎那,又彷彿過了很久,有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往上狠狠扯著,七手八腳地又多了幾雙手,扯著手臂拉著衣服,然後他覺得腿部一輕,終於離開泥漿,翻過身來,恰好看見丟在山谷中的那一把傘,被狂猛的泥漿瞬間淹沒。

    驚魂未定,陳圓定定地看著就在自己腳邊不遠的地方奔湧的泥漿,急促喘息了一會兒,方才舒了一口氣。

    「陳大師?陳大師沒事吧?」旁邊的工作人員在問他。

    「……沒……」陳圓下意識地這麼回答,卻立刻被人打斷了話頭。

    「哎呀,腿!腿!」急切之下,話都說不清楚了,然而其他人順著這個人的手指,卻看見陳圓形狀明顯扭曲了的腿部,就在膝蓋上方一些地方,被雨水和泥漿打濕了的布料下,應當是骨折了。

    「快點把陳大師抬到營地裡面去,醫藥箱呢,醫藥箱準備好!」

    「快,快!這裡還不夠安全,回營地去!」

    嘈雜的人聲夾雜著雨聲,雷聲,泥沙的摩擦聲,更加混亂了。陳圓只覺得自己糊里糊塗被人抬起來,糊里糊塗進了帳篷,糊里糊塗剪開褲管看見已經微見扭曲的腿骨之後才想起來自己應該很痛,糊里糊塗聽著人家說還好沒有太大的形變,不然大動脈受損就完了,糊里糊塗處理好了傷口被綁上一根棍子固定骨頭,糊里糊塗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其他擦傷之類的傷口,糊里糊塗換了衣服被塞進睡袋裡。

    糊塗了好半天,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原來自己居然遭遇了一次大規模的自然災害,遭遇了一次泥石流,而且竟然幸運地逃過去了?

    此時的陳圓,也終於想起了自己曾經起的那一卦。師卦,誠不欺我也!明明什麼都暗示給自己了,只是自己沒有找對正確的方法去解讀它。卜卦之道,自己還差得很遠吶。

    只是,遭遇這麼一場大禍,又是什麼原因呢?就算是自己命中注定要遇到這些,按照自己平日裡的言行,也不至於這麼猛烈吧?

    難道是因為最近和周勤對著幹,牽連了其他工作人員,刻意勞動他人,所以才會這樣嗎?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字數沒上去,不過看這個更新時間你們就知道我……卡文了。下一章情感躍進,接近尾聲各種糾結。謝謝三郎的地雷!不過說三郎我只能想到李三郎啊……咳,楊貴妃什麼的。

    關於世界末日那句話,是刺兒在初三的時候,思索了很久關於末日的話題之後想到的。在之前第一次思索死亡,世界大戰,末日,是在小學四年級,當時晚上想著想著覺得以為是整個世界的自己竟然如此渺小,然後大半夜就哭了,不是傷心,而是一種莫名地難以形容的情緒……非要形容的話,那就直接用千字文的第一句形容吧,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年紀小的時候或許想不到太多東西,但是足夠敏感,對這個世界,對冥冥之中的太多事情敏感。結果家裡人還以為我想媽媽了囧。難以向她們解釋我思考這件事的邏輯。不過,思考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一個人坐著或者躺著,人不動,精神四處漫遊。或與數千年前的聖賢論道,或與未來的知己相交,或上九霄縱觀星河燦爛,或下幽冥於寂靜中品味大地之博。能夠拘束你的只有你的知識面和想像力,能夠讓你痛苦的,只有自己瞭解得還不夠多。那種感覺,是讓人沉迷的自由和愉悅。

    看《曹賊》,結果裡面居然專門寫了個做暗娼生意的尼姑(真實身份什麼的太複雜了不提),人稱菊花仙,名字是岳關,本來直到看主角篡改唐寅的桃花那首詩我還一直沒反應過來(神經太粗啊反應慢),直到看到後面直接稱呼這尼姑叫菊花關的時候,恍然大悟,這不是在調侃月關嗎?哈哈,促狹,好促狹!好有趣!



85 為君翼下憑生清風[VIP]

    雨漸漸小了,只是時不時像是壞了的水龍頭一樣滴幾滴。對於陳圓的受傷,周勤上午的時候過來看了看,然後又躲回了自己的帳篷裡。倒不是他不想說什麼關心的話,而是因為對於術士來說,會遇到陳圓遭遇的災難這種事總讓人覺得是否是他們哪兒做錯了或者德行有虧才會受到果報呢?如果周勤呆在陳圓旁邊,兩個人都會覺得尷尬,倒不如繼續拉開距離算了。

    而意外受傷死裡逃生的陳圓躺在睡袋裡沒事兒做,閒著就開始睜著雙眼盯著帳篷頂,思考很多問題。

    他從來行為處事問心無愧,故而如果說這一次遭遇災禍是報應的話,未免也太過牽強了。想一想,當年收養自己的老道曾經給自己批過命,說的是什麼呢?

    要讓陳圓去回憶那麼久遠的事情,還真的有些困難,關鍵在於要他回憶的是自己的命格。像陳圓這樣的術士,雖然會算命,也相信命格,但是他們並不會像是普通人一樣對命格中的每一件事都斤斤計較,動不動就想著要躲避禍事或者根據已經知道的命格改個命轉個運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不管命格如何,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好,常行善事,自然不怕果報。也是如此,絕大部分有所德行的術士反倒是對自己的命格沒有多大的興趣,知道了又能怎樣?不知道又有什麼影響?他們還不是要按照一貫的做法行善積德端正行事。

    善易者不卜。明白易理的人自然知道如何行為才能得到好報,而所謂的命格實際上並不重要。

    也是如此,雖然陳圓有當年的老道批命,但他自己其實早八百年就忘記了自己的命格如何了。現在想來,唯一記得清清楚楚的就是自己命中有雙華蓋——這還是有玄學天分的徵兆,所以他才會記得。

    還好陳圓有足夠的時間慢慢思索,想了半天,他才從自己掃到垃圾堆裡面的零散記憶中翻出那麼一兩句話。

    「弱冠之年左右,有一次大劫,恐危及性命,不過若是好生修行,再大的災禍也不過輕鬆度過。」

    似乎,這一次遇到的事情還真的是注定?不過看起來,自己這麼多年來行為處事還是做得不錯的嘛,這一次不就過去了嗎?不過仔細想想,雖然周勤做得不對,但是在山中刻意和周勤拉開距離,自己似乎做過了。為難的絕不是周勤,而是那些被派過來的工作人員們。

    其實他這段時間的很多做派也顯得驕橫了吧,失了平常心呢。

    陳圓思索著,倒是覺得自己這一次受傷是一件好事。要是他繼續和周勤對著幹,說不定真的會越來越自以為是,最後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那可就太糟糕了。想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陳圓不由打了個冷顫。他無法想像自己變成那樣子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

    接著,他隱約聽見了噪聲。

    那一瞬間陳圓全身緊繃,他想起了泥石流那個時候自己聽見的噪聲,只是很快他又放鬆下來了。這隱隱約約的聲音並不是泥石流的聲音,更況且就算是泥石流,他們所紮營的地方也是比較安全的,現在雨也停了,不用太擔心。就是擔心,他現在這個樣子能跑嗎?明顯不現實嘛。

    仔細一聽這聲音,似乎是螺旋槳的聲音,還有大功率發動機的轟鳴聲。

    不是營地裡面攜帶的那個發動機,那一台發動機還沒有這麼強的噪聲,這種聲音,更加像是——

    「直升機!」帳篷外有人已經說出了這三個字。

    這個效率,還真是高啊?比起原來世界那種慢吞吞的速度,才發生了泥石流沒多久就過來搜救了?不過他們的來路已經被泥石流給阻斷,政府那邊也是發現了這一點才趕快過來解決的吧?好歹,他和周勤兩個人在這裡,雖然生命都應該是平等的,他們的身份卻確確實實可以讓其他人更加重視他們的遇險。

    不過說老實話,遇險的只有他一個人吧?

    「靠,居然是軍方的孔雀系列的直升機,要不要這麼大的場面啊!」有愛好軍事的人看清楚來的直升機之後忍不住嘟囔。華夏**方的很多軍械的代號都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東西,航空母艦的鯤鵬系列對應鯤鵬可遨遊北海展翼長天之說,陸軍坦克的白澤饕餮等等代號,空軍的孔雀式直升飛機,都是這麼編號的。而看看代號,基本就可以知道相對軍械的強悍程度。

    「如果是你困在這裡當然沒有這麼大的場面,別忘了陳大師和周大師在這裡,這種場面不算什麼。」畢竟陳圓和周勤這樣的玄學大師,再進一步幾乎就是類似於國師的程度了。在華夏國他們本來就是國寶一樣的存在,甚至於和一些科學家一樣,國外的一些勢力用盡手段都想要得到這麼一位玄學大師,不過比起科學家還能拿家人威脅,用金錢誘惑,玄學大師們會被逮住的可能性本身就小到極限,除非太過作惡多端,就算是逮住了,他們的心性也讓威逼利誘之類的手段根本沒用。

    不要看陳圓好像一天到晚閒得沒事兒干到處亂跑,實際上當他在錦城市聲名鵲起之後,就已經有了秘密力量守在他身邊了,等到他快速成為西蜀省一流甚至可以說全國有名的玄學大師之後,他的保衛等級基本等同於省部級幹部。當然,大部分玄學圈子的大師們都很喜歡嘲笑這種實際上沒有什麼意思的保衛措施。他們更相信行為影響命運。

    「這邊!我們在這裡!」外面的人在叫喊著,揮手,現在倒是不用點燃火把或者弄出狼煙之類來顯示大家的位置,大白天的,旁邊的山谷又發生了泥石流,他們這一片綠地上面的帳篷,非常顯眼。

    所以,陳圓很快就聽見巨大的轟鳴聲停留在了很近的地方。

    不過他知道,附近是沒有一塊足夠平坦的地方可以讓直升機降落的,就是他們在的這個山脊,也是有坡度的。所以上邊大概會空投點物資過來,然後還是想辦法打通道路吧?

    強烈的噪聲中,陳圓聽不清楚地面上和天空中在互相吼著什麼,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有人進來了。

    「圓圓!」

    !?

    驚訝地看過去,陳圓沒有想到郁深流會出現在這裡。

    兩步並作一步跨上前,郁深流半跪在陳圓旁邊,「我先帶你出山,骨折要快點處理才行,如果有碎裂分散的部分也好處理。」

    「但是我這樣,活動困難啊。」大腿部分骨折,使得他一條腿都完全不能動了,很明顯現在直升機是沒有降落的,難道是用繩子垂下來的嗎?雖然陳圓是在道觀這種地方長大的,但老道對他管教很嚴,所以他從來不是多瘋的性子,故而,就算沒受傷的時候想要把自己掛在一根繩子上都很困難,現在更是了。

    郁深流沒有回答,他拉開睡袋,看見陳圓兩條被綁在一起的腿——好吧,如果一條腿大腿骨折,用另外一條腿來固定實際上比單獨用一根棍子要安全多了,即使這樣綁著有一種很好笑的感覺。

    這樣的話,想要把陳圓抱起來的話,會很不方便,因為腿部要盡量避免碰觸到。

    微微皺眉,郁深流俯下了上半身,幾乎是貼在陳圓身上,而頭從陳圓頸側掠過,髮絲擦得陳圓一癢。

    「抱住我的脖子和肩膀。」他這麼說。

    陳圓下意識地遵從了郁深流的命令。剛才看著郁深流俯下的動作,他還以為對方要做什麼呢,結果……

    「抱緊了。」等到陳圓做完動作,郁深流又添了一句,然後伸手攬住陳圓的腰,小心地站起來,不去傷到對方的腿。這樣,等到郁深流站起來之後,就成了直立著讓陳圓雙腳離地的抱法。然後他快步走出帳篷。

    陳圓扭頭去看,方才看見從直升機下垂下長長的梯子,一直延伸到地面。

    腰上緊了緊,郁深流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抓住梯子,踏了上去。

    頭頂直升機上的人看見他們就緒之後,喊著:「收梯子。」

    陳圓覺得身體隨著梯子被收短搖晃起來,下意識地雙臂用力,手也抓住了郁深流後背的衣服。到底他還是有些害怕,於是吧頭埋在郁深流脖頸處,閉上眼睛不去看下面。

    幾乎是哄小孩一樣的,郁深流低低地安撫著陳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馬上回去,誰愛來這個破地方看風水誰來,不管這些傢伙了,嗯?」

    這的的確確是哄小孩一樣的安慰,感受著對方說話時軀體的震動,陳圓卻覺得心裡一下安定了下來,他也不說話,明明知道單單是為了國務玄學顧問的職位,他都不可能就這麼撂挑子不幹了,然而在這句話之後,他只是點點頭。

    很快梯子被收到頂,上面的人七手八腳小心翼翼把陳圓先抬上去,然後郁深流再自己上來了。梯子被再度放下去,其他人會逐一登機。

    之前不知道陳圓受傷的情況,加上時間太緊迫,飛機裡沒有醫生,所以必須等回去之後才能處理陳圓的傷。不過,沒有床和褥子這一點,卻很糟糕,畢竟骨折不適合強烈的顫動,而直升飛機總不夠一般的客機穩定。郁深流二話不說,靠著機壁半躺下來,小心翼翼將陳圓先安置在自己身上,然後才對正等著拉下面的人上來的軍人說:「讓他們下面的帶個睡袋上來。」

    陳圓看著郁深流,總覺得這一次郁深流的樣子有點出乎自己的認知了。平時那個溫和圓滑的人,現在倒是顯出一種霸氣來了?這種形象,倒是有點像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兒的感覺。

    陳圓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漫無邊際。他只是覺得現在挺安穩的,就好像,就好像在母親的羊水中,安穩無比地沉睡。他的腦袋靠在郁深流胸口,明明是很嘈雜的環境,卻聽得見一聲一聲的心跳。

    如同裝滿水的杯子裡又被倒入一些水,出於臨界點的水突破杯沿流下。陳圓扯了扯郁深流的衣襟,等到對方低頭看自己的時候。主動地抬頭湊了上去,然後嘴唇相觸。

    郁深流一愣,然而他很快反應過來,投入這個吻,沒有深入,兩個人都不過是淺淺地以嘴唇相貼。

    郁深流的吻,安撫意味甚重,溫柔繾綣。他知道現在的陳圓需要的不是狂風暴雨一樣的吻,而是溫柔的撫慰,不管怎麼樣,他再是玄學大師,也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遇到這種事情,能不心慌嗎?甚至於,此時此刻,郁深流來不急因為陳圓的主動而竊喜或者別的什麼,他只是全心全意安慰著自己愛戀的人,希望撫平對方的不安。

    而陳圓,他的心中說不清楚自己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或許這僅僅是一時衝動?

    感動?感恩?他還不至於為了這些而做出這樣的舉動。

    有一些情緒在心底湧動,讓他不得不這樣做。他想要這樣做。

    他對郁深流,或許……

    或許……

    不敢深思下去的情緒,原來早已埋藏在心底,只是之前一直在積蓄力量,直到此刻才爆發。

    旁邊看著這兩人一系列動作的軍人卻有點目瞪口呆了。

    搞沒搞錯?要不要這麼浪漫好像電影大片裡面的情節一樣?怪不得他家夫人一直嫌棄他不夠浪漫,和這副市長比起來他果然還差得遠吶!

    親吻持續,直到郁深流發覺自己嘴唇上的力度越來越輕,直到對方的唇慢慢脫離了自己的唇瓣。

    他低下頭,卻看見陳圓閉著眼,微微張唇,無比放鬆的表情。

    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看著陳圓靠在自己身上的樣子,郁深流卻忍不住覺得鼻子有點發酸。

    真是,稍微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就出了這種事情。從他認識陳圓以來,這恐怕是陳圓遇到的最大的一次危機吧?居然遇到了泥石流,還骨折了。如果那個時候圓圓跑得不夠快的話,會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他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只是又緊了緊自己的手臂。

    委屈了,委屈了。一直以來被人捧著寵著的人,就這麼一次,先是被周勤為難,後又遇到這種事,真是委屈了。郁深流現在覺得,什麼國務玄學顧問的職位,都沒有陳圓的安全重要。如果不是這樣剛才他也不至於說出不幹了的話。

    然而他也清楚,雖然自己說撂挑子的時候,陳圓點了頭,但陳圓最後還是會做完玉壘市的勘察工作的。不是因為貪圖國務玄學顧問的職位,也不是為了那幾個錢的酬勞,只因為陳圓到底是個獨立的人。他需要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天空。不管郁深流是多不甘願陳圓再遇到什麼風險,在這件事上,郁深流絕對不可以阻擋陳圓,反倒應該支持陳圓的決定。郁深流不是那種扭曲到喜歡一個人就徹底將之禁錮的人,即使他也有很強的獨佔欲,卻明白有的時候,這樣的獨佔欲是不可取的。

    真愛一個人,就要給他屬於他的天空。

    你若展翼,我願為你脅下風。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芋頭表現得非常好。你們覺得呢?我又開始萌他了呢。

    看了一眼訂閱的數字我決定過幾天就完結吧,本來打算四十萬字左右完結,現在的情況削減一下原設定把總字數控制在三十萬之內定制會便宜很多……呃,也算是個好消息吧?不然我自己買定制也會心痛的啊如果兩本的話就好貴哦。

    謝謝herosly11,pallas363,vitamintvxq的地雷!抱住還沒有拋棄我的大家。

    報,報應……昨兒卡文,我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居然寫圓圓骨折……當時腦補的是向左上方跑,右腿接近根部的地方受傷,後來考慮到寫的泥漿高度沒寫那麼高的位置,但是今天起來之後我的右腿大腿根部開始痛,痛了一整天QAQ……果然加害行善者必遭果報捶地……我就知道我不能寫虐每次寫了總會報應到我自己身上的救命……以前寫的時候自己回過去看把自己虐哭這種蠢事就算了這次算什麼啊!我真是越來越二了這樣下去怎麼行啊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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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一念之差雲泥之別[VIP]

    靠在床頭,拿著書慢慢閱讀,陳圓倒是顯得悠閒。

    雖然他大腿骨折,但是還好當時那棵樹沒有第二次撞擊到他身上,否則陳圓就可能是粉碎性骨折了。根據醫生的說法,雖然陳圓是骨折了,但是斷面很乾淨,沒有出現碎渣之類難以處理的部分,加上處理及時,問題不大,慢慢調養就好了。所以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之後,陳圓回家調養了。

    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是回家了,但是陳圓不可能像是原來一樣作息。因為活動不方便,所以很多時候他都需要郁深流幫忙。別的不說,至少郁深流並不覺得有什麼麻煩的,相反,他非常樂意「幫助」陳圓,至於有沒有藉機揩油之類的問題,咳,我們暫且不提。

    由於受傷,陳圓也不能按照原來的作息時間去店裡坐鎮了。於是送仙橋陳半仙的工作時間就變成了只有在週末的時候才開店,同樣只在上午工作,而且店裡往往坐著某個姓郁的副市長,誰要是敢問個不停就會感覺到一道冷厲的目光。

    雖然覺得郁深流這樣子做有些不大合適,但是不得不說,郁深流的舉動讓陳圓大大地輕鬆了。畢竟,就算陳圓脾氣再好,反反覆覆被人們追問「我是不是克了誰誰誰啊?」「我覺得我姻緣真的不好,大師你看看?」「要怎麼化解啊?」「怎麼會沒有化解的方法呢,光是做好事有什麼用啊!」之類的話題,總會讓陳圓感覺壓力頗大的。當玄學圈子充斥著所謂「化解」和「改命」之類的說法的時候,人們總會覺得無論什麼事情都是可以輕易解決的,而因此,對應該敬畏的東西沒有了敬畏,而在很多時候總想著投機取巧。

    這就是即使陳圓有辦法去做一些類似於化解的事情,但是卻很少會說出來的緣故。

    不過相對的,郁深流在旁邊也讓他的客人變少了。

    陳圓抬起頭,看著儀表堂堂怎麼看都像是大公司高管或者別的什麼職位的標準精英狀的男人走了進來。

    「陳大師,我——」他剛剛開口,目光就掃視到坐在角落裡,盯著一摞文件號稱是在學習中央精神實則眼睛亂瞟的某個人。

    原本要吐出來的話語瞬間嚥了回去。

    「這位是郁市長?」聽似疑問,實則肯定的問話。

    「既然郁市長在這裡,那我就不打攪了。」不等郁深流或者陳圓回答,這個人又自問自答地說,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出去。

    陳圓默默眨了眨眼。

    而郁深流則皺起眉。

    怎麼回事?一般而言,好不容易排到號的人就算看見郁深流在這裡死賴著不走,他們也是不會放過能讓陳圓出手的機會的。更不用提從陳圓受傷之後,即使排到了號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輪到了。結果,這傢伙在看見郁深流的時候直接轉頭就走?按理說正常人的反應要麼是上來拉個線,要麼是直接無視了郁深流才對吧?

    郁深流不由轉頭看向陳圓,問:「這是怎麼回事?」

    「嗯,大概是因為剛才那位,是做著見不得光的生意的人吧。」陳圓非常淡定地微笑著回答他。

    「……啊?」

    看著郁深流有些呆愣的表情,陳圓抬抬眉,「你沒聽錯,剛才那位,的確是做著見不得光的生意的人。雖然看上去非常陽光,不過你一個副市長杵在這兒,人家怎麼都不好說話啊。」

    這種理由,真是。郁深流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說:「我以為以你的性格,如果遇到這種人的話,應該是不會理會他們的才對?」陳圓向來性格善良,怎麼會在遇到這種人的時候還和顏悅色毫無感覺呢?

    陳圓瞪大了眼睛,說:「誒,我說的是做見不得光的生意的人,又不是說做罪惡的生意的人啊。」所謂的下九流,大多是見不得光的,然而這些未必都是罪惡的。就連陳圓這一手風水算命的本事,在當初那個世界也被很多人看做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呢。而且,並不是說對方隨便說自己其實不是做壞事的人就可以輕鬆欺騙陳圓這樣的人的,看面相或者八字,觀其言行,輕鬆就可以看出他說的是不是真話,如果不是這樣,陳圓這裡會接納對方嗎?

    郁深流只是對著陳圓笑。

    從那天飛機的事情過後,總覺得圓圓變得開朗起來了,雖然在人前還是那副柔和淡定的模樣,但是面對自己的時候,常常表現出一些真正像是未及弱冠的少年應該有的特質。

    他看得分明,這是因為陳圓對他敞開了心胸。不管之前的陳圓再怎麼溫和,他到底還是和常人一樣不會輕輕鬆鬆就徹底把自己的心給暴露在外面,讓人隨意踐踏的。溫柔也是有界限的,而他突破了溫柔的界限,終於真正觸碰到那顆鮮活的心。

    互動的兩個人所不知道的是,在這座城市的另一個角落,一個真正做著罪惡的勾當的人,走進了另一位玄學大師的房間。

    「周大師。」他叫出對方的名字。

    隨著直升機回來,之後卻發現在自己等人進山的那幾天,水文化廣場居然在秦醉的主持下被推倒重建的周勤,一方面為了自己的土地沒有被牽連而慶幸,另一方面,卻又惱怒不已。他和陳圓同時發話,明明自己的資歷比陳圓高多了,結果那個秦醉居然聽陳圓而不聽自己的?事後知道陳圓的戀人是誰的時候,周勤覺得自己找到了答案,不就是因為裙帶關係嗎!?

    趁著陳圓生病,他打算好好擴大一下自己的生意和名氣,就算陳圓有郁深流的關係,但是在自己的名氣遠超對方的情況下,如果再遇到水文化廣場的那種事,就應該是自己佔上風了吧?

    這樣思考的周勤,乾脆地讓徒弟們重新開了之前本來關閉交易功能一段時間的命理網站,同時工作的時間也多了起來,不再擺架子挑剔顧客之類的。總之,先再積累一些名氣,之後再說別的。

    「你,有什麼要問的?」他問對方。

    「是這樣的,我是一個生意人。」對方先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只是周勤在內心嗤之以鼻,生意人?那眉宇之間的煞氣那麼重,還能是一般的生意人嗎?

    「最近我和一個新顧客有一筆交易……」不論如何,對方還是說這自己的事情。

    周勤不在意對方到底是什麼身份,現在他需要的,不過是名利而已




87 欲亡其人先令智昏[VIP]

    對於玉壘市未竟的規劃,陳圓依舊在繼續工作,當然,因為受傷的緣故,他當然不可能再度進山去。在商議之後,現在的情況變成了由工作人員進山,同時拍攝大量畫面,當天發送到陳圓這邊來,讓他做出判斷。

    這樣,陳圓的工作量每天就減少了,應該說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太多。速度也放緩了。不過這沒關係,玉壘市先要進行的是市內的規劃,前期倒不會涉及太多的旅遊區開發的問題。

    陳圓並沒有主動去問,但是郁深流後來告訴他,因為水文化廣場周勤睜眼說瞎話的原因,他對於玉壘市規劃勘察的聘請被取消了。很明顯這是因為玄學圈子上層對周勤的行為不認可所致。或許底層會有很多人迷茫或者走上歧路,但是要真正在玄學這條路上走得很遠,如果像是周勤這樣不辨是非,老想著利益的話,是不行的。

    不過同時發生的事情讓陳圓覺得有些啼笑皆非。因為他發現曾經那個命理學網站已經重新開張售賣各種無趣的東西,並且還增添了一些信息。

    比如說在一句:「本站有國內多名著名玄學大師駐站」下面,有好幾張照片,對應照片是看起來看非常牛氣的職務和名字。

    XX市老神仙某,OO省著名命理師某,諸如此類,旁人看起來很震驚,陳圓看了一眼之後嘴角抽搐。

    這都是些什麼貨色啊?就是看一眼面相就知道這些傢伙應該不會有什麼本事的,除非他們都做了特種化妝化到他們娘親都認不出來。

    這群人中間唯一一個靠譜的就是那個寫著:「本站創始人,西蜀省天師周勤」。

    陳圓不知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去去點開了周勤的名字查看具體的資料,接著又是怎樣無言地看見「周勤大師受政府邀請,規劃玉壘市全局風水」的這句話。

    多行不義必自斃。

    陳圓不知道周勤是為什麼會屢出昏招的,畢竟僅僅是為了幾個錢的話,也不至於得罪政府這樣啊?明明對方都已經明顯要把周勤和玉壘市的規劃撇開了,結果在現在這樣宣傳,周勤是怎麼想的?

    鼠標下拉,在看見一張周勤在辦公室的近照的時候,陳圓非常職業習慣地盯著周勤的面相看了一眼,接著突然就有了自己的猜測。

    因為現在周勤的面相實在是太差了。

    其實乍一看的話,周勤的面相和從前並沒有太大的分別,如果是一般人看他以前的照片這這一章照片,其實是不會有什麼感覺的。然而畢竟陳圓屬於專業人士,他習慣性地看了一下周勤的整體氣色,結果發現看上去周勤比以前晦暗了太多,這才乾脆將圖片放大細細查看上面的細節的。倒不是出於什麼幸災樂禍的情緒,僅僅是因為學術地覺得自己應該對比一下人的行為處事對他的命格面相的影響。

    多虧了像素極高的那張照片,陳圓成功地觀察到了周勤臉上的點點滴滴。

    看似和原本的面相沒有什麼差別的樣子,實際上仔細一看,那些細紋,膚色等等都已經改變了很多了。原本象徵福澤的象徵要麼被新生的痣給點破,要麼被多延伸或者少延伸了一點的細紋給改變了含義,要麼甚至是一根稍微明顯一點的汗毛使得這個地方改變。

    從福祿深厚應有後福的面相,到如今劫難重重的命格,不過就是這麼短短十幾天時間而已。天差地別。

    由不得陳圓想起曾經看過的故事。說是拾金不昧,使得面相改變,從餓死鬼變成官至公卿的好命格。而周勤這樣子,根本就是個反例了。

    到底像是陳圓和周勤這樣的人,反倒會對自己的命格不是很在意,在看鏡子的時候也不會刻意研究自己臉上的紋路來看相。周勤這段時間居然從來不覺得自己的面相發生了什麼變化,加上他身邊一群二桿子麼有能力的傢伙,更是沒有人提醒他這個問題了。而且,一般而言,玄學方面的事情很難測算和自己相關的事情,得到的結果多半是非常難以理解或者根本就是錯誤的,甚至於會感覺到一種隱隱約約的「警告」,不得去觸碰和自己有關的東西。

    看到了周勤的面相,想一想最近這個人做的事情,加上做見不得光生意的人偷偷告訴陳圓的一些事,陳圓覺得他大概已經明白周勤這是怎麼了。

    天要使其滅亡,先使其瘋狂。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周勤是真的喪失了很大部分的理智,做了非常多的愚蠢的事情,按照一般的道理來說,這是不應該的。然而在整個大的因果循環體系中,這又是正常的,一種獨特的力量促使他這樣。

    而陳圓很清楚,這絕對不是他是否要發善心去告訴周勤要小心之類的事情。但凡牽扯到這種事情,他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畢竟惡者受報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隨意出手搭救反倒是惡行。

    只是不論怎麼說,陳圓都覺得自己背脊有點發涼,他在之前也曾經有不理智的情況,想想現在周勤的狀況,如果他未來也會走上錯誤的道路,然後成了這樣大禍臨頭都毫無察覺的樣子的話,那簡直比死了還可怕。

    不過現在,陳圓只想著慢慢等,既然周勤已經開始瘋狂了。那麼距離最後的時間就不遠了,這中間只要不是周勤又做了什麼過分的事情,陳圓決定少去攙和。





88 明爭暗鬥家族鬥爭[VIP]

    事到如今,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陳圓和郁深流兩個人基本上已經算是……好事將成?霍簡偶爾到錦城市的時候,總發現自己舅舅鬼鬼祟祟地牽個小手摟個小腰之類的小動作不斷。讓霍簡慶幸的是,自家師父並沒有十分強烈的抗拒或者阻止動作,這倒避免了霍簡兩面為難。一面是自己舅舅,一面是師父,他該幫誰?這可說不清楚。

    只能說,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軍太狡猾。誰要是碰上郁深流這種知進退,會說話,愛粘人,死纏爛打還能溫柔體貼,各種手段使得順手無比的傢伙,只要不是徹底撕破臉,能拿他怎麼辦?不要說就陳圓這種性格還說撕破臉,就算是撕破臉,以郁深流這臉皮厚度,轉眼就能換一張臉皮來,撕了一層又一層,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事實已經證明了,堅持溫水煮青蛙政策的郁深流,的確成功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獵物既已入轂,便不必再緊緊壓迫。畢竟一張一弛,文武之道,放在這件事上面,其實也是一個道理。

    修養了好一段時間,陳圓的腿傷終於基本癒合完畢,雖然還需要再好好恢復一段時間,但是只要不劇烈運動,基本行動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在這種情況下,好說歹說,郁深流方才沒有像之前一樣時刻緊迫盯人,也沒有繼續強迫陳圓僅僅只在週末的時候才到店裡去,這也意味著,陳圓店裡被飢渴營銷吊胃口吊到快成了餓鬼的一眾顧客,終於看見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被陳圓算出來告訴自己的可能。

    雖然就算陳圓沒受傷的時候,隊伍也總是排得幾乎沒有止境那麼長的,但是比起每週工作兩天休息五天,工作五天休息兩天還是要好一點的吧?

    細心地注意到這一點,陳圓也不像之前一樣慢吞吞地進行自己的工作了。他刻意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好讓等得心慌的一群人快點解決他們的問題。在科學興盛而玄學逐漸沒落的今天,當一個人已經開始求助於玄學的時候,他很可能是遇到了十分極端完全無法應付的情況。感同身受,既然想到了對方的心情,陳圓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當然,有這樣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在,也有一些其實就是覺得有趣好玩的人在,當然還有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的人。

    「陳大師您好!」進門的男人先打了個招呼。幾乎所有陳圓的顧客進門之後都會這麼打招呼,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在選秀活動的海選中每個選手都對著評委叫評委老師,並且鞠躬行禮。陳圓一閃念中這麼想。

    然後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來人。

    作為輕微面盲症患者,加上每天都要接觸很多顧客,其中不乏想要看相的,見多了,陳圓一般很少對一個人的臉印象深刻。然而進門來的這個人,一眼望過去,陳圓就不由蹙眉。

    來者不善啊。

    所謂的來者不善,倒不是說對方對陳圓抱有惡意,而是說,對方並非善類。嚴格說來,這個人的相貌還是端正的,但是如果是從面相的方向來看的話……眉粗,性情暴烈;顴骨高,心有反意;眼色沉,戾氣凸顯;耳廓突,叛逆之相。

    加上眉宇沉澱的陰森感覺,一眼看過去陳圓就知道,這才是真正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的傢伙。或者說,就是郁深流在之前所認為的那種惡人。

    然而一般而言,這種人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才對?畢竟陳圓雖然溫和,但在很多方面的愛憎表現得非常明顯。

    陳圓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所以對於對方的招呼,只是回以禮節性的笑容。

    那個人坐下來,先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著陳圓,似乎在評估這個看上去幾乎根本就是個不曉事的少年的人,究竟有幾分本事。這種打量只是短暫的一瞬,然後這人就勾起了笑容——不得不說,這種笑容顯得很僵硬,似乎是因為對方很不習慣微笑這個表情所造成的。

    「陳大師,我是個自己做生意的個體戶。」他以這句話作為開頭,事實上,他在周勤那裡也是這麼說的。

    陳圓自然知道這句話不是真話,但是他依舊等著這人繼續說下去。現在看來,不是對方不知道自己在有些事情上的態度,而是對方認為他可以騙過自己?

    倒是有趣了。如果這個人認為他可以欺騙自己,那就說明自己根本就沒有真本事,連被欺騙都不知道。然而如果他知道他欺騙不了自己,那就應該明白以自己的一貫態度,是不可能幫助對方的。

    難道是想要威脅,或者說有信心說服嗎?

    「我辛辛苦苦奮鬥了十幾年,終於有了點基業。說老實話吧,我一直覺得挺自豪的。我是從農村裡,學都沒上過的泥腿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所以我非常看重自己打下來的江山。」

    「我本來做生意有合夥人的,好幾個。本來他們一直對我很服氣,畢竟我這麼多年的辛苦和功勞大家都看得見。但是最近,有個合夥人的繼承人,年少氣盛,想要取代我的位置,哼。」他從鼻腔中哼出一聲,「看在之前我合夥人的份上,我不想和小輩計較,但是教訓還是要給的。而且這小子聯絡了不少我以前的合夥人。現在我打算做一筆大生意來證明我的實力,好讓他們服氣。是直接和政府方面合作,絕對獨一份!」

    「我就是想請陳大師幫我看看,這生意會不會有什麼波折,還有什麼要我注意的?」

    男人終於說完了他的事情,而這些看似正常的說法,卻讓陳圓瞭解了真實的情況。

    原來,如此?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巧。或者說這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已經安排好的事情。陳圓想著,擺出標準的營業表情,對男人說話:「那麼您是想要用什麼手段呢?起卦?測字?還是其他的什麼?」

    男人遲疑了一下,才問:「有什麼區別嗎?」

    陳圓笑笑:「得到的結果都是一致的,只是表述的方式可能有所不同,需要你自己去理解,我是不能什麼都解釋清楚的。」

    男人想了想,才遲疑地選擇:「那就測字吧。」

    陳圓立刻把紙筆擺在了男人面前:「請您在紙上隨便寫一個字。」

    「呃?」男人的臉有些僵,他從小輟學,懂的字就沒幾個,要他寫字,總讓他有種被難為的感覺。隱秘的自尊心讓男人覺得有些不舒服,然而他什麼都沒說,想了半天,乾脆就在紙上寫了一個「二」。這個字簡單,又不至於像「一」那麼敷衍,感覺還成。

    二。武無第二。這個人做的那個行當,從小弟混到老大是可能的,但是老大想要善終?呵呵,除非手中的權柄永遠不會旁落。既然男人已經是掌權者了的話,如果落入第二,那後果還用說嗎?屍骨無存而已。

    做過什麼事情,就會有什麼報應。看樣子,這人的果報已經來了。

    只是對方還盯著自己等自己回答,很明顯毫無察覺。在這種時候,陳圓倒不至於對這麼一個很明顯品格有問題的人心懷憐憫,但他也不會愚笨到把自己解出來的東西直接說出口。你要是被一個人說馬上就要身敗名裂,會是什麼反應?而且對方恐怕還是亡命之徒。陳圓雖然在這種事情上誠實,卻不會自尋死路。

    玄學,玄虛。所以陳圓開口,用玄乎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盡力讓對方聽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甚至產生好結果的誤解。

    「二,武無第二,說的是你的地位。」

    武無第二這句話,武俠小說中常見,大環境中男人還是知道大概意思的,也就是說他是老大的地位?聽了這句,男人的心情倒是不錯。

    「上下兩橫,可解為天,頭頂青天。」而蒼天有眼,因果不爽。

    頭頂青天,所以說自己是大人物?男人依舊照著陳圓所希望他理解的方向思考著。事實上,在算命的時候,除非命理師直接說好或者壞,一般人聽見答案總會喜歡往對自己好的方向去猜。而如果總認為自己會倒霉的人,心緒影響氣運,本身的確會變得倒霉起來。

    「兩橫並行,互不干涉,此為穩定之兆。」然而同時,下比上長,即下比上強,上位者會被推翻。

    ……

    一番解釋之後,男人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而陳圓猜到了一些事情,雖然後面算了幾個人之後就該回家了,卻沒有動身,仍然在店裡等著。

    那位做著「見不得光的生意」的先生,就在陳圓等待的時候走入了店門。

    「不愧是陳大師。」看見陳圓的時候,這人不由讚歎一句。

    陳圓對此的回應僅是搖搖頭:「之前,那個過來測字的說自己是做生意的人,是你老大吧?」

    這人只是微笑。

    「你聯合了其他人想要推翻那傢伙?」

    這人還是微笑著,什麼都沒說,只是眼中卻有幾絲佩服的表情。

    「他想繼續混黑,你想洗白?」

    這一次,這人終於點頭答應了:「是。」

    「那我提前恭賀你成功了。」




89 善惡分辨大勢為重[VIP]

    陳圓這一句「提前恭賀你成功」一出口,男人臉上立刻壓抑不住地浮現出欣喜的表情,一閃而逝,很快就被強大大自制力壓抑下去,重新回歸之前平靜的神色。然而那一刻的喜悅並不是作偽。

    其實如果是旁人說一句提前恭賀你成功的話,男人不會這麼重視。這一句話,說白了就是預祝。所謂的預祝嘛,就是隨時都可能出現不可預知的干擾,或許會成功,或許會失敗的事情。雖然說是祝賀成功,但是誰知道會不會出問題呢?然而,如果是陳圓說出這句話,就是完全不同的結果了。畢竟陳圓是誰?整個西蜀省或者說華夏國都著名的玄學大師。他要是說一句「預祝」還沒有什麼好說的,也就是個祝福了,但是他沒有簡略地說「預祝」,反而說的是「提前恭賀」,看似是一樣的意思,實則天差地別。

    預祝是願望,而提前恭賀,卻是因為對方必然得到勝利,才能提前恭賀!陳圓似乎說了一句廢話,卻是在暗示男人,這件事,他最後會取得成功。得到這個消息,不管男人再怎麼理智,在那一瞬間也會有壓抑不下的喜色的。他並不是十拿九穩,畢竟混黑的想要洗白,真的不是多麼容易的事情。更況且老大畢竟是老大,有多年的積威在,男人作為新上位者,未必能全盤勝利。

    但是陳圓說了這句話之後,他就有了膽子,能放手去做很多事了。而他的舉動,也會為他增添勝率。

    「那就借陳大師吉言了。」男人這樣回答陳圓,然後緊接著說出一句話:「只是,我有個疑問。陳大師可以幫我解答嗎?」

    陳圓微微頷首,說:「請講。」

    「為什麼陳大師會幫我呢?就算比起老大來說,或許我的選擇更符合一般人的價值觀,然而到底,我應該不是陳大師會覺得欣賞的那種人才對。」男人是真的很疑惑。之前雖然陳圓對他的態度還算好,但那種溫和的態度更多的是一種對於顧客不問出處一樣的溫和態度——他相信,就算那個老大過來,陳圓也應該是同樣的反應,只是以陳圓的價值觀和性格,說話的時候會不會下埋伏就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一切也如他所想的那樣,陳圓在對待那位老大的時候,雖然說的都是實話,但是不知不覺就能把人帶溝裡去。畢竟那傢伙可不是什麼善類,陳圓是不會對這種人產生好感的。下個套也是正常的事。

    男人覺得,自己雖然說沒有像老大那樣做一些特別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畢竟身份所限,終究算不得好人的。在陳圓的角度來說,能不厭惡自己就已經算是不錯了,但現在對方的態度,倒是讓男人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比起那位老大,他到底識貨些,不至於以為自己真能騙過這些玄學大師們。人家不說,但什麼都明白呢。

    為什麼會幫他?

    陳圓抬抬眉,張口說:「大概是,兩害取其輕?」

    男人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一下。

    看見對方的神情之後,陳圓哈哈笑了幾聲,方才正色回答:「如果讓之前那位老大一直在位的話,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不利的。而倘若是讓你來的話,即使不可能完全變得純白,但得到的結果卻會變好很多。不論如何,有所改善自然比之前那樣要好,不是嗎?」

    這倒是……男人不由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他倒把陳圓看得太刻板了,總覺得以這位乾淨的善惡觀,一定會不待見自己,卻沒有想過像陳圓這樣的玄學大師,其實比一般人看得更清楚,個人的善惡對比陳圓所說的那些,的確沒有那麼重要。一切以大局為重。

    見男人若有所悟的樣子,陳圓淺淺頷首,然後起身,說:「那麼就這樣吧,我也該回去了。」為了等男人,他在這裡多呆了好一段時間,就算之前郁深流答應了不來接自己,但是這個時間的話,估計他也要過來了。

    「陳大師,不然我送您?」掃了一眼陳圓的腿,男人也沒有多嘴地說什麼陳圓行動不方便之類的話,這種話聽著總讓人不舒服。然而適度的體貼卻會讓人感到舒適,能夠在老大壓制的情況下奪取到現在的權利,足可以見男人的手段和為人。

    陳圓張了張嘴,剛想回答,一個聲音已經響起了:「不必了,我還不至於忘記過來接圓圓。」

    從屏風外面繞進來,郁深流倒是足夠有風度地先沖男人點點頭,方才走到陳圓旁邊。比起之前那種幼稚過頭各種吃飛醋的行為,此時的他看起來更接近那個冷靜智慧的形象。

    陳圓默默低頭,瞥了一眼從郁深流走過來之後就握住自己的那隻手,雖然對郁深流一臉正氣的表情感到好笑,想了想,卻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給郁深流留了些面子。要知道,不管是陳圓還是郁深流都不是粘膩的人,平時其實倒是很少時候會牽手,郁深流現在這樣子,是在昭示主權呢。

    眼見郁深流這一副看似正兒八經實則彆扭無比的表情和搭配的一系列動作,男人雖然也覺得好笑,還是假咳一聲,開口說:「既然郁市長到了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也不待陳圓和郁深流回答,一點頭,果斷地轉身離開。

    陳圓看了看郁深流,也懶得問你怎麼來了之類毫無作用的話,看看郁深流的表情,便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個神色,和他一貫的表情不大一樣,所以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了。

    「嗯,也不算什麼大事。」郁深流也不奇怪陳圓是怎麼知道有事情發生了的,畢竟陳圓本身神奇的事情太多了,債多不壓身,他逕自解釋說:「有個叫做孔泉陸的人找上門來,死活要你救他。」

    「啊!?」陳圓有些難以理解地眨眨眼。郁深流說什麼?孔泉陸,救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是很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而且,那個人還是直接找到家裡來了。」郁深流聳聳肩,覺得有些無奈,很明顯那個孔泉陸就是和陳圓一個類型的大師,否則再怎麼說像郁深流的住處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找到的才對。還好像這樣的玄學大師數目極少,要不然郁深流覺得自己家就要沒個清靜了。

    略略思索片刻,陳圓心裡有了一絲明悟。之前,偶然看見周勤的那張相片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周勤的面色不佳了。按照那個兆頭,周勤自取滅亡也用不了多少時間。而在此之前,他就曾經仔細觀察過孔泉陸的面相,天資至此,即使積累不足,能看出周勤的問題,也不算太奇怪。

    只是,既然孔泉陸能看出這一點並且找到自己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或許他還有救?更或者說,其實他才是周勤那一群人中唯一的清醒者?

    這種時候,陳圓不由想起了《聊齋誌異》中的那個故事。一群人乘船在湖上游,忽而狂風大作,一金甲神人從天而降,手持一牌,上書某某的姓名及生辰八字。船上眾人很害怕,認為是神人要怪罪寫在牌子上的這個人,於是把這個人找出來,把這個人放在一艘小船上,打算讓神人只怪罪這一個人,誰知當他們將這人趕到小舟上之後,最後他們所在的大船沉沒了。原來那金甲神人的牌子上寫的是不當死的人,真正該死的是其他人。

    這種感覺,孔泉陸就好像是那個要上小舟的人啊。

    是不是這樣,等會兒看看就知道了。陳圓也不多想,拉了拉郁深流,「先回去吧,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事實上,一切正如陳圓所認為的那樣。




90 天命注定無人可改[VIP]

    「陳先生。」坐在客廳,孔泉陸見到陳圓,先打了個招呼。他顯得有些侷促,即使他的聲音並沒有什麼變化,稱呼也是那種刻意拉開距離一般的敬稱。他的雙手都放在膝頭,十指相扣,看似隨意,卻分明用了好幾分力氣。

    陳圓衝他點點頭,卻並未開口,逕直走到孔泉陸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跟在陳圓身後的郁深流自然是揀陳圓身邊坐了,事實上,雖然對這個孔泉陸沒什麼好感,但涉及陳圓的那個世界的很多事情,他還是有興趣瞭解的。畢竟,如果兩個人相差太遠的話,即使在一段時間裡可以生死相依,卻會在平淡的生活中消磨所有。有句話說的好,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真正重視一件事或者一個人的時候,誰都不會僅僅只顧眼前。

    主角是孔泉陸和陳圓兩人,而他們只是沉默,作為陪客的郁深流自然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插嘴,於是整個空間中都陷入一種有些尷尬的沉默裡。孔泉陸撫摸著自己的大拇指,低垂著眼神,每每想要抬起眼看陳圓一眼,卻又強自按捺,分明焦躁不安。

    陳圓並不是故意晾著孔泉陸,他只是在思考關於孔泉陸的這件事,自己應該抱有什麼樣的態度。

    其實按理說陳圓並沒有必要摻和到這件事裡面來,說白了,這件事純粹是周勤自取滅亡。天理昭彰,因果不爽,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要為自己的一舉一動負責,不管這些舉動的結果是好是壞。無數個不知好壞的結果加在一起,就是一個人的命運。

    說是沒必要摻和,但陳圓最終還是開口了。他看著孔泉陸,先問:「你為什麼要來找我呢?」

    沒有任何遲疑,孔泉陸直截了當地回答:「因為現在,只有您能夠幫我了。」

    聽了孔泉陸的回答,陳圓微微瞇眼,道:「幫你?幫你什麼?」言語之間,似乎對於孔泉陸的處境一無所知。

    孔泉陸只是苦笑,他說:「以陳先生的能力,怎麼可能不知道現在的情況?」最開始的時候,周勤一群人都還僅僅只是追逐利益而已,要說的話,還真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到了最近一段時間,周勤的動作越來越大了。就在短短的幾十天時間內,周勤就好像是徹底放開了一樣,把從前絕對不會碰的事情都快做了個遍。事實上,按照周勤自己的說法,他做這些事是不會有問題的,畢竟他在實現有過卜算等等,他的徒弟們也大多都覺得既然師父這麼說了,那麼就不用擔心,唯有孔泉陸總是覺得不對,心下惴惴。

    在心驚肉跳了不知道多久之後,原本一直對自己師父信心十足的孔泉陸慢慢產生疑慮。周勤做的事情真的會沒問題嗎?自己是不是還要繼續跟著周勤?在這個延續了中華傳統的世界裡,師徒名分就像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孔泉陸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師父的時候,幾乎是立刻就在心中斥責自己,然而緊接著,周勤很多像是沖昏了頭一般的舉動讓孔泉陸越來越猶豫。

    很不對勁,周勤的舉動就好像是已經被沖昏了頭腦一樣。

    孔泉陸也試圖勸阻過自己的師父,但是周勤並沒有聽他的話。倒不是說周勤跋扈霸道,只是周勤在一番推算之後,自認為自己現在的行為不會出什麼問題,反而覺得孔泉陸是杞人憂天了。

    而最後讓孔泉陸下決定的,是周勤和那位老大合作的事情。事實上,孔泉陸在見到那位老大的第一時間,就知道這個人的身份恐怕不怎麼乾淨。他能看出來的事情,對於周勤來說更不是什麼問題。然而出乎孔泉陸意料的是,按照從前的習慣絕對會拒絕給幫那個老大算命的周勤,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出手了。

    雖說是親親相隱,但善惡到底是分明的。這一件事讓孔泉陸徹底發覺事情的不對勁。而混玄學這行的,總是會對某些叫做天意或者天道之類的東西敏感。周勤現在的狀態很明顯是要自取滅亡了,而為什麼他的一眾弟子中只有孔泉陸發現了中間的不對勁呢?僅僅說是天資的話,恐怕沒有什麼說服力,究其根源,冥冥之中就有了一種微妙的戰慄。

    發現這一點之後,孔泉陸想也沒想,就直接來找陳圓了。他知道,即使是有一線生機,能抓住的也不是他,他必須依靠某一個人。

    這個人除了陳圓還有誰呢?

    孔泉陸已經說到了這個程度,陳圓也只能輕輕歎了口氣,回答他說:「好吧。」

    這兩個字出口,孔泉陸的表情在一瞬間就輕鬆了很多,或者以陳圓的目光看來,是孔泉陸面上的那層陰鬱之氣,極快地消散了。原本烏雲蓋頂的運勢,也隨之改變。

    當然,不混這行的郁深流可看不出這些,他大概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在陳圓許諾之後,他就緊緊盯著孔泉陸的表情。在他的眼中,孔泉陸眉頭稍紓,然而憂心的表情並沒有改變,這證明孔泉陸這個人到不至於忘本——即使周勤這廝著實做了些不對的事情,但作為周勤的土地,如果孔泉陸只是關心自己而毫不在意自己的師父的話,郁深流是絕對會出口阻止陳圓幫助對方的,不僅僅是因為整個社會環境對於這種人的不屑,還因為這樣的人多半不可靠,只知道利益,不會做人。

    「你先說說現在周先生那邊情況怎麼樣了吧,我還不清楚事情發生到了哪一步。」雖然陳圓知道以周勤之前的作為來看,出事是必然,但是他愛真沒有太過關注周勤的事情,到底他們是兩個人,陳圓不可能一直看顧著對方,更何況周勤根本就不希望陳圓干涉他,不是嗎?

    孔泉陸點點頭,沉默了片刻組織著自己的思緒,然後才開始述說。

    「從玉壘市考察回來之後,師父就開始變得有些不清醒了。很多事情,本來是師父最開始就告誡過我們不能做的一些事情,現在反倒是師父主動去做。我問過師父,但是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沒問題無所謂之類的。這個時候我就覺得有點不對了。周圍其他人完全不覺得有問題。之後,有個做見不得光的工作的人出現了,而且師父居然沒有趕走他,而是出手了。」

    「這樣說的話,你應該是唯一一個清醒的人?」陳圓輕聲說著。

    「大概吧。」孔泉陸苦笑。

    這種類型的故事總是不斷出現:一個人因為一些無辜的原因而被周圍的其他人所排斥,而事實上這並不是他的錯,卻承受了太多。因為被排斥,這個人就經常游離於人群之外,不同常人交往。而之後,通常會狗血地發生一些事情。比方說仇家尋仇,或者遇到了什麼變態之類的,總之最後的結果,是曾經蔑視欺壓這個人的那些人不得好報,而這個人卻因為被排斥,而逃過一劫,反倒因禍得福。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命運呢?命運以未必美好的方式,寵愛了那個「不該死」的人。

    現在的情況,孔泉陸就是這個不該死的人,所以他會在其他人都迷惑,甚至瘋狂的時候,察覺到事情不對,並且找到了陳圓求助。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點的話,不管孔泉陸天資如何,如果出事又怎麼可惜,陳圓都是不會出手的。

    「我現在猜,恐怕過不了多久周先生那邊就會出問題了。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即使想要扭轉,恐怕第一個不幹的反倒是周先生自己?」被蒙蔽了雙眼看不清原本分明的東西的情況下,周勤會誤判是很正常的事情。混跡玄學的人,大多都有些唯心,他們相信自己,所以在面對可能存在的問題的時候,他們一定會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不是其他人的觀點,不管那個其他人是否比他們更有本事。周勤現在就是一條道走到黑的情況。且不說陳圓就算想干涉他是不是會領情,事實上,這種天要亡他的情況,陳圓根本就插不上手也絕不會去插手。他更講求順應大勢而不是去玩人定勝天之類的舉動。

    孔泉陸張了張嘴,他想要請陳圓幫助周勤,畢竟那是他的師父,不管對方品格如何,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然而旁邊郁深流若有若無的目光讓他硬生生嚥下了自己的話。他其實明白,既然到了這個程度,根本就不能改變了。陳圓願意出手拉他一把已經夠仁慈了,周勤原本就和陳圓有隙,加上現在的情況,讓陳圓出手?恐怕不可能。然而到底,孔泉陸覺得心裡煎熬。

    將孔泉陸的情緒放在眼裡,陳圓瞥了一眼郁深流,狀似不經意地說:「以現在的情況來看的話,周先生應該會遇到**。加上那個做見不得光生意的人,所謂的**多半也就是這方面的事情了。按理說作為國家級的玄學大師,裡裡外外應該有人保護他。」言下之意,或許會有驚無險。

    聽到這句話,孔泉陸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他覺得,既然陳圓這樣說的話,或許自己的師父只會有些驚嚇,不會真的出什麼事?

    可惜孔泉陸到底不是和陳圓同階層的人,有些事情,即使是看起來不會發生,也總會有所謂的「意外」出現的。





91 為你考量心有千千[VIP]

    即使對於陳圓的世界並不是很瞭解,郁深流卻還可以算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陳圓的人,沒有之一。所以不論陳圓口頭上是怎麼給孔泉陸說的,郁深流也明白實際上陳圓僅僅是在安慰對方,並不是真的說周勤就會沒事了。

    孔泉陸之所以沒有能夠察覺事實,不過是因為關心則亂罷了。

    得到了一個似是而非的承諾之後,孔泉陸就似乎十分放心地離開了這裡,回自己的住所去了。沉默了半晌卻在之前的那一齣戲中扮演了角色的郁深流這時候方才清清嗓子,讓一旁沉吟的陳圓先注意到自己,然後才收回鬼鬼祟祟的目光,故作正經地說:「我覺得這個孔泉陸挺不著調的。」這是要發表高見呢。

    這種口氣,簡直就像是酒館裡對某支球隊評頭論足的球迷一樣。揚揚眉,陳圓看向郁深流,笑問:「怎麼說?」

    成功吸引了陳圓的注意力之後,郁深流稍稍擺譜地抬了抬下巴,似乎是不經意地定格了一下之後,才接著繼續發表自己的看法:「圓圓你剛才是答應了他會幫助他,但是一般來說的話,即使是答應了,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都可能會存在各種細節上的問題不是嗎?如果中間又發生了什麼變故的話,那即使是許諾了的事情,最後也未必會如他所想的那樣結局才對。這種情況下他卻差點完全放鬆下來並且什麼都沒繼續追問。雖然說這也算是他非常信任你的表現,但到底讓人覺得他有些不夠成熟。」

    聽著郁深流的分析,陳圓露出瞭然的表情,等到他說完,卻搖了搖頭。

    「怎麼?有什麼我沒考慮到的部分嗎?」擠擠蹭蹭磨到陳圓身邊,緊挨著對方,郁深流一邊說著,一邊抓住陳圓的手,握在自己手裡。

    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也沒有拒絕郁深流的動作,陳圓開口解釋:「我倒是覺得孔泉陸的心性很不錯。」

    這句話出口,陳圓就感覺到某人握住自己的手緊了緊。

    渾不在意,陳圓繼續說著:「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我就覺得他挺可惜的,因為他的天分真的很高,靈性十足,可惜很多本來應該遵守的東西他卻沒有守住,誤入歧途。」

    「所以?」郁深流覺得,自從他和陳圓認識之後,最覺得遺憾的一件事就是他和陳圓的圈子到底有很長一段距離吧?誰讓陳圓的圈子,基本上就是一個非常不科學,一般人難以接觸理解的圈子呢?雖然郁深流從弄清楚自己的心思之後就盡可能地接近這個圈子,瞭解更多的細節,甚至於長期跟著陳圓混,聽陳圓說了很多東西,就算郁深流沒有任何玄學天賦,卻可以去冒充大師唬唬人了。然而可以冒充,不意味著郁深流真的有那個能力。自然而然地,觀念就有了偏差。

    「之前我見到他的時候,看見的他的眼睛是渾濁的,但是這一次看見的反倒清亮起來了,說明他心障已除。而且他剛才,本來面向是陰鬱之相,眉心帶黑,明顯要出事的樣子。當我許諾了之後,他面上的郁氣就消散了。」

    郁深流眨眨眼,才遲疑著說:「你是說,其實你根本就不用出手做任何事,在你答應了幫他之後,他就不會出問題了?」開什麼玩笑,居然說一句話就有這個效果,這也顯得太不科學了吧?雖然郁深流一直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十分非凡,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未免也太讓人難以置信了一點。

    「非要這樣理解的話,也可以這麼說吧。」有些苦惱於怎麼把這中間的因果關係解釋清楚,陳圓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才繼續往下說:「我們把命理師能夠借助種種信息來瞭解一個人的命運之類的方式看做是一種很強烈的第六感吧。命理師們借助強烈的第六感,通過不同的信息作為載體和出發點,從而可以知道很多一般人難以知道的東西。究其根本的話,大家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比一般人更加強烈的第六感而已。在歷史中,根據經驗,原來粗放的用第六感推測的方式慢慢演化為很多細緻的手法:占卜、八字算命、看相等等。很多其實第六感並不是那麼強烈的人也能通過這些規範化了的手段做到命理師能做的事情。然而,和這些『偽』命理師不同,真正有天賦的人,即使是脫離了這些固定的手法,依舊是能夠感應到很多事情的。」

    「我在之前就曾經說過,孔泉陸是個天資驚艷的人,用剛才的那種說法說,就是他的第六感特別強。所以,雖然他沒有刻意起卦來占卜自己的命運之類的,他在冥冥之中也是有著細微的感覺的。」

    「這種敏銳的感覺,讓他發覺自己繼續跟著周勤做一些事的話,或許不會得到什麼好下場,所以他在鬥爭之後,最後做出求助於我的決定。甚至於在這個求助過程中,有一部分是因為我是他周邊唯一一個能幫他的人,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那種第六感。而在我許諾了之後,同樣是因為這種強烈的第六感,他知道事情已經結束了,不用擔心了。既然不用擔心了,又何必要我如何出手做什麼事情?其實也就是這麼一回事罷了。」

    「就好像我之所以會選擇幫助孔泉陸,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會成為周勤那一群人中唯一一個清醒的,站在命理師的角度來說,就好像是一種命中注定,既然他找到了我,我就應該順應這樣的命運,推一把。我接收到了這種要幫助他的第六感,才會這麼做,就這麼簡單。」

    陳圓的說法讓郁深流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忍不住嘟噥:「這樣的說法,讓人覺得那個所謂的第六感,就好像是宗教故事裡面的神啟一樣。」聽起來真有一種莫名的神棍感。

    陳圓笑了,「如果要這樣說的話,也能這麼解釋,性質還真的有些相似。」不是和他同樣的人,很難真正明白他的想法和觀點,而孔泉陸到底很有靈性,所以他們兩個人的交流非常成功,即使沒有把話說明白,但彼此都心中明瞭。

    似乎有些明白陳圓的意思,又覺得有些糊塗,郁深流確定自己恐怕難以理解這中間的機巧,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要是耿耿於懷放在心上總覺得這樣不對,才是愚蠢。於是郁深流轉移了話題,他所關注到的細節:「之前,孔泉陸說話的時候,提到了周勤那裡有一個做『見不得光的事』的顧客?再之前你這邊也有一個?」

    沒頭沒尾的話,陳圓卻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啊,倒是提醒了我。」眼睛一亮,陳圓之前還沒想到這一點,「你現在分管的是什麼來著?」郁深流以前說過,但是一時之間,陳圓還真想不起來,畢竟這對於陳圓來說並不重要,他的領域和這些沒多大關係。

    「經濟。」早知道陳圓的觀點,郁深流並不在意自己的職務被忽視,逕直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呃,經濟啊。」微微皺眉之後又放鬆,陳圓說:「算了,沒關係。反正知道這個消息之後,你也應該可以利用吧?」

    「基本上,就是周勤那邊那位是黑老大,而我認識的那位是想洗白的的手下,現在雙方正在發生矛盾,而且明爭暗鬥。而最後的結果應該是黑老大失敗這麼一回事,而且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到最後的結局了。」

    郁深流聽著陳圓說出自己知道的消息,表情從輕鬆變得認真。雖然陳圓說得模模糊糊的,但是當初在遇到陳圓的那個顧客的時候,郁深流就絕對方不一般了,和那個人有關的事情,說不準就是腥風血雨。而且既然陳圓說事情就要到最後的結局了,不就是說有個大型的黑團體要出現問題了嗎?即使郁深流並不分管社會治安之類的方面,直接處理這件事就有些撈過界了,但提前知道這些還是能在這件事上分一杯羹的。這也有利於他快速積累足夠的政績然後繼續向上攀爬。

    其實按理說,不管他的顧客是什麼人,陳圓都不應該是會關注這種事的人,而現在他把這些都告訴了郁深流,只能說明一件事。

    郁深流被在乎著。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郁深流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滋味,柔軟而甘美的體會。他眼神溫和,緊了緊握住陳圓的手,嘴唇旁洩露出點滴笑意。

    他沒有說謝謝之類的話語,感激之類的情感,並不應該存在在他和陳圓之前。他只是有些欣喜,為自己的情感沒有白費,為對方隱約的回應。然後好像是自然而然又好像是故意,他鬆開和陳圓交握的手,然後從背後攬住對方的肩,探頭,在對方臉側耳旁輕輕落下一個吻。

    明明之前還在說一些嚴肅的問題,卻在頃刻之間瀰漫了曖昧的氣息。

    陳圓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躲開對方的親吻,明明那個動作那麼明顯,郁深流的手臂也沒有怎麼用力,只要他願意的話,他能輕鬆掙脫對方。然而他沒有躲開,就這麼接受了對方的親暱,甚至於在內心深處覺得,這樣的感覺其實不壞。

    好像,好像要完蛋了。

    因為羞澀而從耳根開始發燙的同時,他迷糊地想著。




92 周易起卦可知命定[VIP]

    例常的營業結束之後,陳圓比往日稍微提早了一些回家。之前和郁深流已經說好了,今天晚上需要幫忙推算很多東西。關於周勤的,關於那位老大的,諸如此類。畢竟現在他們所知道的情況實在不夠明確,而郁深流的分管範圍又不是刑事治安之類的,橫插一槓子容易引人反感,所以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而最低調的方法不就是讓陳圓出手嗎?根本不用派出人手去調查之類的,連一絲痕跡都沒有。

    當然,陳圓是非常樂意做一點對大眾有利的事情的,特別是在郁深流還照付了他的報酬的情況下。

    提前吃過晚飯之後,兩個人就在客廳擺開陣勢,準備開始今天晚上的工作。呃,主要是陳圓工作,郁深流在一邊看著。

    想要知道相對而言比較細小的事件和趨勢的話,最精準的方法實際上是用數,不過陳圓並不是特別擅長數方面的術法,於是退而取其次,選擇起卦的方式來測算。

    第一個目標,是周勤。

    普通人看玄學相關的推斷,通常的評判標準就只有一項——准,或者不准。對於得到的結果是怎麼分析的,中間又有什麼獨特的元素,他們在大多情況下並不在意,或者說即使他們有興趣,在大多數時候也難以明白那些神神叨叨模糊不清的東西。就好像一般人能夠使用各種軟件,但是他們未必都會編程。

    而像是陳圓或者周勤這樣的人,因為和玄學有緣,所以在這些涉及過程的東西上面,他們有著天生的優勢。世界是不公平的,天才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更加重要。他們都是靠著某一種遠超常人的「直覺」判斷自己在推算的過程中所得到的信息,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無用的,哪個方向是正確的,哪個方向是錯誤的。即使是同一個信息也有著很多種不同的解釋方法,這個過程中,作為推算者的那個人的天分就成了最重要的因素。所以說,絕大部分篤信科學的人都會對玄學的很多手段抱有懷疑,它的手段等等看起來實在不夠嚴謹精密有跡可循。

    眾所周知的一點在於,人本身就是一種變數,每一個人,無時無刻都在改變,性格,行為,看法,即使只是微小的改變,在不斷積累之後也會變得如同天塹一般無法逾越。所以雖然說在玄學上的才能是天生的,但是也未必沒有後天鍛煉起來的才能和在後天喪失了這樣的才能的情況。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認為擁有這樣的才能是好事,但是後天得到這樣的才能,那或許是行善積德的福報,而後天喪失了這樣的才能,卻多半是某個人做了什麼不大好的事情,得到的報應。

    這還不算完,正因為玄學的不確定性和模糊的問題,即使有的人在後天已經喪失了他本身的能力,但他卻未必能夠發現這一點,依舊靠著自己錯誤的直覺進行判斷,直到吃到苦頭方才會醒悟自己已經失去了什麼。

    比方說現在的周勤,就處於對自己的錯誤毫無知覺,依舊如以往一樣行為,渾渾噩噩的階段。

    「無妄卦,上九。無妄,行有眚,無攸利。」將桌面上的銅錢收起,陳圓說出自己得到的結果。

    理所當然的,郁深流面無表情地表達著自己對陳圓所說的東西一竅不通的事實。

    陳圓歎了一口氣,「雖然我早就猜到了,但是得到這個結果,還是令人有些唏噓。」

    「無志妄行,將有災禍,且自斃之。」

    聽了這句話,郁深流方才有些明白陳圓剛才所說的話的意思了。別的不說,周勤下場不好,這是必定的。

    以周勤這段時間的許多作為來說,這樣一個下場倒不算冤枉或者委屈了他,郁深流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答案,甚至於站在陳圓的角度,莫名有一種「總算等到這一天」,「真是大快人心」之類隱秘的想法。

    倒不是對周勤的所作所為有多義憤填膺。真要說的話,周勤也沒有做過太多的壞事,頂多是有時候視而不見,或者隨波逐流而已。郁深流只是站在陳圓的角度,於是對很多事情的態度就變得苛刻了起來。然而坐在陳圓旁邊,他看得見陳圓的表情。陳圓的臉上帶著點遺憾,有幾分感歎,卻惟獨缺少一些郁深流一為理所當然會出現在這個時候的情感。

    若是常人,站在陳圓現在的角度的話,看周勤不斷走向錯誤的道路,不管之前是否和周勤有過矛盾,或者說對周勤的看法如何,總歸是會有一點莫名的優越感的。畢竟現在誰對誰錯一目瞭然不是嗎?然而在這種時候,陳圓卻沒有任何一絲感到優越或者自得的感覺。

    於是郁深流開口問了:「不高興?」

    陳圓扯了扯嘴角,「唔,不算吧,只是覺得或許我也應該警醒一些。」

    郁深流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一直以來陳圓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首先是謹慎,陳圓從來不做一些和他所認定的道違背的事情,他的行為處事都是遵循著很多規則的,這些規則有的已經被人們所鄙棄嘲弄,但他卻依舊恪守。而另一方面,陳圓同時又顯得非常灑脫,他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按照自己的心意去行動,沒有任何人能夠強迫他。自相矛盾的特質綜合在他身上,形成一種奇妙的和諧。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或許只能說是戴著鐐銬舞蹈?他的想法和思維方式和常人是不一樣的,否則在這種時候,他怎麼會想到警醒呢?以他一貫的行為,會有什麼問題嗎?

    看見郁深流的表情,陳圓並沒有直接解釋,他繼續將之前起卦的時候算到的周勤的卦象加以解釋:「無妄卦上九的深層含義,就是不能違背冥冥之中的規律,不可肆意妄為,否則肆意的後果必定會報應在身上。」

    「周勤的情況很典型了,忘記了玄學圈子裡數千年的規則,被一些東西模糊了眼睛,越來越向著錯誤的方向前進,於是最後落得如何的下場……看起來,似乎這和我沒什麼關係,然而如果我不能足夠警醒的話,或許某一天我也會像他這樣。」如果自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的話,或許走上這套路,就從今天開始了。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啊。

    郁深流沒有給出評價,事實上一開始他是覺得陳圓有些小題大做的。但是對方認真的態度卻感染了他,聯想到官員腐化的開始和最後,他不得不承認,其實陳圓是對的,即使這樣顯得有些過於謹慎了。

    「周勤是這樣,那之前的孔泉陸呢?」陳圓說過孔泉陸已經沒問題了,郁深流很好奇,如果給孔泉陸起卦會得到什麼結果。

    「唔,你等等。」陳圓理了理手掌中的硬幣,重複了之前給周勤奇怪時的動作,結合心中所想,得到孔泉陸的卦象。

    「頤卦,六五。拂經,居貞吉。不可涉大川。」

    還是不明白。郁深流默默眨眼,思索著其實怎麼都算是個聰明人的自己,怎麼每每在陳圓面前吃癟。

    「雖然有違背常理的行為,但他到底是為了大眾,兩相比較,順應天道,將會平安度過。」說出解釋的同時,陳圓輕笑了一下。起卦的結果和之前的感覺是一樣的,在自己答應了孔泉陸之後,即使沒有出手做任何事情,事情還是解決了。

    夠神的!雖然已經見證過無數次陳圓的神奇之處,在陳圓說出孔泉陸起卦的結果的時候,郁深流還是忍不住在心中感歎。違背常理,不就是說他脫離了自己的師父的事情嗎?在世人眼中這是不道德的,然而想想周勤做的事情,比較兩者利害,孔泉陸的選擇反倒是正確的了,知道真相的人也不會苛責他。

    「接下來看那個黑老大的吧。」

    「嗯。因為不瞭解他的緣故,得到的信息可能會有偏差,我盡量吧。」

    在陳圓和郁深流收集著信息的同時,周勤那邊也在進行著一些動作。

    「先生,你要知道,如果要我親自出手來測算你的事情的話,價格可比讓我的徒弟們出手高上不少。」周勤擺著架子,這樣對坐在他對面,臉上顯得有些凶神惡煞的男人說。




93 交談之間間隙暗生[VIP]

    知道對方是在抬高自己的身價,男人也懶得和周勤說什麼有的沒的,將手抬起,在空中停頓一下,然後按在了桌子上。很明顯,他想要說些什麼。

    見男人如此作為,周勤停下了自己的話頭,安靜地注視著對方,等待對方的反應。

    「周大師,這些有的沒的,您就不必多說了。」開始說話之後,男人就把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雙手交握,大拇指之間緩慢地進行互相環繞的動作,不經意之間洩露了他心中有所盤算的事實。

    「既然需要求助於您這樣的奇人,那肯定沒二話,要請就要請最好的玄學大師。雖然我也相信周大師的徒弟們絕對不會差,畢竟名師出高徒嘛,但是比起您,不管您的弟子再怎麼能耐,那也是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兒。所以我覺得,能夠讓您親自出馬的話,那肯定是最好不過了。」

    「至於錢什麼的,這完全不是問題,只要周大師肯出手的話,隨便您開價!」男人顯得非常豪爽,甚至當場讓站在自己身後的手下將一隻手提箱擺在了桌子上,然後他衝著周勤將手提箱打開——在這只箱子裡,滿滿的全是大鈔。

    站在周勤旁邊的幾個弟子瞪直了眼,看見他們的表情,男人雖然臉上帶笑,心裡卻不由嗤笑。什麼玄學大師,什麼名師高徒?看見錢的時候還不如他幫派裡的那些小弟呢!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了,難道它們是送仙橋的那位陳圓陳大師,有一個身份了不得的情人讓他避之不及根本就不敢上門?

    到底,還是周勤鎮定。他看了一眼箱子裡的錢,也不見得臉上有多動容,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有多少錢之後,心中湧起幾分自得的情緒。雖然陳圓是厲害,但就陳圓那種收費標準和做派,可能一次性拿到這麼多錢嗎?真是被那些古板的教條給弄壞了腦子。繼而,他又看著明明有一張凶神惡煞的臉,此時卻非要做出一副生意人一般笑容的男人,在心中不屑地輕哼。漏洞百出,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來他是做什麼的?就是對方表演得再怎麼完美,以他周勤的能耐,也是能輕鬆看穿的。黑社會就是黑社會,沒有一點底蘊。拿箱子來裝錢這種動作,都不知道是哪個年代流行的事情了,難道他還以為這樣顯得他很怎麼樣?

    心下不屑,而自己的一眾弟子好像還真被這樣愚蠢的舉動給震住了,周勤有些不高興。如果是孔泉陸的話,絕對不會被這點場面就震住。然而越是想起孔泉陸,周勤心裡越是惱火。

    忘恩負義之徒,明明是自己的徒弟,之前他惹到陳圓之後還不是自己在背後給他頂著?結果孔泉陸這段時間屢屢違逆自己的意思,還自以為是對自己指手畫腳說他這裡也不對那裡也不對。不過教訓了他幾句,結果這小子就直接跑到了陳圓那裡去,徹底不打算把自己當師父了。什麼玩意兒!當初還以為這小子應該是良才美質,能夠繼承自己的能力,結果居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這樣隱約的怒火無法抒發出來,壓抑在心底,他也只能忍著,將注意力轉移到現在正在做的交易上來。

    「呵呵,之前,先生已經詢問過了您生意方面的事了。現在您又想知道什麼呢?」在說生意這個詞的時候,因為情緒波動,周勤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有些譏誚的聲音,儘管很快就掩飾下去,男人卻沒有忽視掉這一點。

    他覺得有些不快。

    雖然說他位高權重了很多年,但是最開始的時候,他也是從看場子的小弟開始做起的。沒什麼文化,什麼都不懂,伏低做小之類的事情,這位現在的老大當年並不是沒有經歷過。要說的話,其實他心裡是存在一種自卑感的,面對那些一直生活優渥的人的時候。所以,即使周勤的語氣非常隱蔽,在他的耳中卻無比刺耳。然而周勤並不是他手底下的人,他也不可能用什麼借口打發或者收拾了對方。更況且他現在還在裝正經人,且不說周勤是不是看出來了,但是起碼做戲要做全套吧?

    所以男人忍了又忍,最後還是以相對平靜的態度回答了周勤的問話:「嗯,之前周大師是告訴我,我的運勢應該是不錯的。但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經常發生一些比較麻煩的事情。而且,我總是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所以我想請周大師出手,幫我看看運勢,越細緻越好。」

    什麼德行!周勤覺得不快。自己既然已經告訴過他他的運勢不錯,一般的人就不會再來質疑自己算出的結果有什麼問題,這不是分明在質疑他周勤身為全國一流的玄學大師的能力嗎?而且,質疑的原因居然還是這傢伙自己的感覺。開什麼玩笑,要是所有人都像他這樣,那他豈不是要被煩透了?

    於是周勤先斬釘截鐵地說了一句話:「我的預測,是絕對不可能出錯的。」這是他身為玄學大師的自信。

    那邊廂,陳圓卻正巧在解說著一些東西:「雖然好像說每一個人玄學上的天分都是注定了的,但後天因為自己所作所為太出格而慢慢被這種天分拋棄,然後得不到正確結果的情況,也是有的。其實,因為周勤這段時間以來的所作所為,他現在的情況應該已經……不過其實就算這樣,再怎麼厲害的玄學大師也是不敢斷言自己所看見的東西就一定會實現的。畢竟主觀性的信息太多,以人的立場判斷的話,總會有所偏差。」

    「那就借周大師吉言了。」對於周勤肯定的話,男人有些質疑,但心中還是希望就如周勤所說的一樣發展的。所以他點點頭,回應周勤。

    「嗯。」有些傲慢地頷首,周勤垂眼,略略停頓了一下,然後說:「如果是需要看最近的細的運勢的話,最好是可以把先生的生辰八字給我。先說好,想要促進運勢之類的,那就需要用到其他手段,比方說風水之類。我明白先生你是不缺錢這種東西的,我還是要先小人後君子地說一句,這些是要另外收費的。到底要動用這些手段,也要我耗費很大的精神,還要實地勘察等等。」

    高人?哼,夠貪財的高人。那麼多錢居然還不滿意?男人想著,心裡發狠,覺得事情過後自己必須要採取一點手段才行了,臉上卻不露聲色,點頭作罷。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說一點關於命運可知和未知論相關的東西。呃,還是從物理學方面想到的。關於維度,大家應該有所瞭解?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和理解來說的話,我們生活中的二維代表的是平面??所以說漫畫之類的因為是平面上的人物被叫做是二次元??在這個平面上,存在相對的前後左右,但是沒有脫離平面的上和下。而三維則是立體,在二維之上多了一個上下的維度,我們所看到的3D技術就是使得原本在平面上的東西能夠體現出它原本不具備的「上下」的維度,顯得像是立體。而我們現在所生活的這個世界,它的維度應當不僅僅是三維。個人認為,除了長寬高這三個維度之外,第四個維度應該是時間。好了,接下來就是戲肉了。至少是四維度的規則中生活的我們,能夠相對輕鬆地描繪三維,二維的情景。因為高維度本身就就包含了低維度的規則。那麼反過來想,就像我們能夠通過坐標之類的方法來定位三維中的某個點,比我們更高的維度的存在,應當也能輕鬆定位我們維度中的某一個點,也就是說,綜合了空間定位和時間定位的一個點。或者說,某一件已知物品在某一確定時間的狀態,我們暫時表述為「現在」。以此類推,就像我們作圖一樣,他們可以通過描點連線的方式來將一件事從「過去」到「現在」再到「未來」的軌跡都畫出來。換句話說,他們所畫出來的點就是所謂的「命運」。而如果抱有這樣的想法的話,問題就出現了:如果這麼考慮的話,豈不是說從更高的維度來看我們這個維度,命運是已經確定好了的嗎?這就印證了命運固定論,但是一直以來我還是秉持命運可變的觀點,或者說,在這條畫出的曲線上,之前某一點的細微變動會聯動曲線的其他部分,從而使得整個圖像改變,從而達成了命運可變的效果呢?好吧,關於維度的思考我還不是很清晰,歡迎大家提出自己的意見。




94 所不被知曉的溫柔[VIP]

    有一句已經被說到爛大街,卻未必真的有幾個人認真品味過的話這樣講的:真正讓你每天早起的,不是鬧鈴而是夢想。

    每天清晨,城市鄉間,無數人從酣夢中睜開雙眼,開始自己的生活。上學,上班,或者是玩樂,他們都活著,卻未必明白自己為什麼活著。

    在和陳圓認識之後,郁深流開始慶幸,還好自己並不是那樣渾渾噩噩的人。否則即使陳圓對所有人的態度都是溫和柔忍的,他恐怕也會有一種自慚形愧的感受,連接近對方都失去了勇氣。

    所以,今天也要為了理想而努力啊。

    先不管秘書給出的行程表,最近這一段時間,郁深流的工作重點是如何利用陳圓告訴自己的那些信息,盡可能地為自己謀取利益。在不影響正常工作的前提下,能夠盡可能地利用好自己手裡頭的資源達到想要的效果,才是最重要的事。

    分管治安刑事等等的那位副市長和他可不是一路人,而且也屬於根本拉攏不過來的那一路貨色,而即使是不直接找她,通過自己可以掌控的更低一級的人手去處理這件事的話,作為上級,這位副市長怎麼都要分一杯羹,更不要提如果關注的力度不夠大的話,以他現在瞭解到的那邊那位老大的情況,可能根本就沒辦法得到什麼利益,反倒會被倒打一耙。關鍵是那位副市長的態度,還說不一定會不會添亂呢。

    如果是一般人,在這個時候或許就會發現自己毫無辦法,唯一的辦法或許是和那位副市長徹底撕破臉,讓對方沒辦法摻和進來,但是在官場上,這樣的舉動是大忌。不管私底下怎麼鬥,表面上總要是一團和氣才行,破壞了這樣規則的人總是不能長久地在宦海混跡的。

    郁深流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不會愚蠢到做出這樣的選擇。相反,因為家世,他有著白手起家的人所沒有的優勢——反正那個黑老大是整個西蜀省的一霸,而不僅僅是錦城市的,那麼,只要走上層路線,從更高層的力量向下支派,然後不在錦城市發動。換個地方,讓當地的相關部門接手的話,相對而言,錦城市這邊想要插手的可能性不就變小了很多嗎?到底郁家也算是個政治大家族,也是有著自己的派系的。有這種好處,讓自己派系的人得到不是更好嗎?畢竟,雖然郁深流已經確定是郁家下一代的掌權人了,但以他的年紀來說,還需要歷練才行呢,他也需要在其他人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表明自己的確能夠領導這些人才是。

    考慮好得失之後,郁深流拿起了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喂,楊叔?」標準的假笑在話出口的時候就掛在了臉上,倒不是對電話那頭的人有什麼偏見,僅僅是因為對方也是官員,於是習慣性地就擺出了這樣的表情。

    「是,我是郁深流。」

    「我能犯什麼事啊,其實我是給您送功勞來的。」

    「嗯,事情有點複雜,是這樣的。您知道我家陳圓吧?」

    「對,就是那個著名的『半仙』。」

    聽著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郁深流眼底露出溫和的光,他點點頭,「嗯,嗯,我知道,我怎麼可能對他不好呢?」

    對話繼續,他的表情變得有點無奈,「我當然是認真的,而且現在的情況是人家看不上我,我死皮賴臉地蹭著人家呢。」

    也不知道那邊的人說了什麼東西,郁深流忍不住假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些許尷尬,然後才轉移話題:「呃,經驗傳授就不用了,我們還是繼續說正事吧。」

    接著,他的態度開始嚴肅起來,將自己知道的情況一一道出:「是這樣的。其實最近這個消息也應該傳得到處都是了才對。我家圓圓和另外一位玄學大師的關係不是很好,兩個人之間有些矛盾。而且,很多人都知道其實是因為對方的人品有點問題的緣故。」

    「嗯,就是周勤。他在玉壘市那座廣場的問題處理上就沒有做對,我這邊的消息是,國務玄學顧問的選拔已經將他排除在了候選人之外了,不過他自己還不清楚這件事,耀武揚威得意得很呢。」

    「這件事和周勤有關係,不是我在為了圓圓落井下石。」

    「簡單而言,主要事件和兩個人有關。一個是在西蜀省縱橫多年的那位黑老大,楊叔知道吧?那個很不守規矩,缺老師抓不住他把柄的傢伙。另一個是這個傢伙手底下才起來的,想要洗白的後起之秀。」

    「對,基本上就是雙防互相爭鬥的問題。這兩個人,都在圓圓那裡去過。似乎最近他們的競爭已經白熱化了。這種內訌的時候,正好是我們可以介入的最佳時期。關鍵在於,圓圓告訴我,最後的結果應該是那個後起之秀佔據優勢,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圓圓幫我看過的,那個後起之秀倒是不錯,應該可以壓住場子,而且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所以如果保下他的話,對維持西蜀省的環境有好處,倒是比粗暴地徹底消滅好得多。但是那個黑老大的話,不處理就不好辦了,關鍵是這個人還和周勤扯在一起,應該是周勤罔顧了圓圓他們行內的一些規則,亂來了。」

    「您這麼說也沒錯,我當然有私心。難道我不幫我的人還去管那個周勤如何?更何況他確實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圓圓早就說了,就算沒人插手,以周勤的做派,這件事上他怎麼都得栽了。我不過就說了兩句實話讓楊叔注意一下,不要冤枉一個好人,也別放過一個壞人而已。」

    「啊,那就謝謝楊叔了。」

    「讓圓圓過來幫忙嗎?這個……」想了想,郁深流有點不捨。他到現在為止,最多就是親吻過對方沒有被推開而已,以陳圓那種被動的習慣,要是稍微有一段時間不跟著,說不準一段時間來的努力就要白費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看穿了郁深流的心思,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六個字:「國務玄學顧問。」

    郁深流沉默了一下。的確,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可不是能力特別超群就能夠擔當的。就好像周勤因為偏袒而被排除出了候選人一樣,太過清高出塵的人不會被選擇,因為他們缺少愛國情懷;太重利益的人也不會被選擇,誰知道會不會被收買?沒有政治敏感度的,缺少一定背景的,說話故弄玄虛的,全都不會被選擇。這個職位幾乎相當於古代的國師沒錯,但是想要真正成為國務玄學顧問,絕非一件簡單的事情。

    郁深流當然知道陳圓對這個職位的興趣,他也支持陳圓。畢竟他出身不同常人,雖然自信不會有人敢來干涉他的婚姻,但私底下的各種議論是無法禁止的,如果陳圓達到那個位置的話,很多話就不會有人敢說了。

    兩相權衡,即使內心存在自私的想要獨佔的情緒,郁深流最後還是歎了口氣,回答對方:「我知道了,我會告訴圓圓的。」

    「得了,別低落了。像他這樣的玄學大師,我們也不可能隨便帶到犄角旮旯的地方去。現在的情況這麼清楚,程序原因不能讓他回去,但基本上也不過就是讓他在省政府這邊提供一些信息而已。最多就是發動的時候需要到下面的縣市去。你又不是不能到省政府這邊來。」

    再度歎了一口氣,郁深流還是叮囑了一句:「我知道了,不管怎麼樣,楊叔還是幫我看顧一下圓圓吧,不然我真的不放心。」

    「好,好,沒問題,就是我照顧不好人,你阿姨不是也在嗎?放心好了!」

    「好吧,那就這樣,我之後會和圓圓說的,最多兩天之間內,我送他過來。事情就拜託您了。」

    終於結束通話,郁深流有些頭痛地想著,等到陳圓真的到省政府那邊去了之後自己要怎麼見縫插針地過去看他呢?不管用什麼理由,總是跑到省政府去,在別人的眼裡也會顯得非常不知進退吧。

    在這種自己還忙著步步緊逼,想要讓圓圓慢慢習慣自己,好不容易有了點進步的時候,卻非要先暫緩攻勢的情況還真是讓人頭痛。

    然而,這或許也是有好處的?畢竟,如果是以自己的方式進行的話,指不定到了最後,圓圓心裡都是茫然的,是否對自己存在情感還是另一回事。

    郁深流非常清楚自己所想要的東西並不是對方的迷惑或者茫然,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情感。潛移默化步步緊逼之後是能夠拉近彼此的距離,但是那得到的,很大程度上都可能僅僅是習慣之後的寬容,而不是他所期待的那種感情之下的回應。

    突然就覺得自己很貪心。之前僅僅是希望對方能夠容忍自己靠近一些,然後想要肢體的接觸,想要更甘美的碰觸,在得到了之後,卻又開始奢求更多。

    然而卻沒有任何一絲想要反省的感覺。就是執拗的想要佔有,想要得到,這樣濃烈的情感出現在他的身上,還真是奇怪。

    算了,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他距離自己的目標還差得遠呢。還是先把最近的事情處理好了再說,再怎麼說,圓圓不是都主動告訴自己一些東西來幫助自己了嗎?其實他也不僅僅只是寬容而已吧?

    作者有話要說:芋頭其實真的是非常非常喜歡圓圓的。有的時候,不當面說出口的東西不代表它不存在。想想那個故事吧??愛你甚過愛鹽,這樣糟糕的比喻,隱藏的是真心。我心目中的芋頭,是個會在圓圓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幫對方做很多事情,尊重,理解,信任圓圓的人。喜歡你就欺負你這種模式,是我最討厭的模式之一= =

    連續看了好幾篇黑子的籃球的同人之後勾起了興趣。當然我是ALL黑黨……嗯,我就是喜歡看帶著小狗血的各種青春憂傷愛恨情仇(?)和基情四射和黑子的苦惱了。**的文基本被我以「黑子的籃球」和「黑籃」作為關鍵詞然後按收藏從高到低過了一遍看了喜歡的,於是開始文荒。不過,我要說我不喜歡赤司拿父母來說事的習慣,「違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這樣的句式讓我覺得不是很舒服,但是總的來說,除去這一點,在這群五顏六色裡面果然還是更喜歡赤司的說。最近的愛好大概就是微憂傷的ALL黑向黑籃同人和嫖閃閃的fatezero同人了吧……說起來deruca大人的那篇文讓我有一種想拋棄閃閃反而對麻婆充滿愛的感覺,真是……難以形容。好吧畢竟我不是真正的動漫粉,所以只要寫得好的話我都會萌的,沒節操啊沒節操= =

    最後最後,刺兒居然有自己的百度貼吧了QAQ超激動超感動雖然很冷清還是有一種:啊,我好像變得更厲害了呢(這和變得厲害毫無關聯吧)??這樣的感覺。




95 願卿展翼自在天地[VIP]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結成了戰略合作夥伴?

    被郁深流送到省政府的時候,陳圓這樣想著。他才幫郁深流出了個主意想讓他更快積累政績,接著郁深流就給自己安排另一個機會來提升在所有國務玄學顧問的候選人中的地位的機會。頗有些禮尚往來的體會,但是陳圓在內心深處並不覺得這樣的情況適用於禮尚往來。

    應該,沒有那麼疏遠?禮尚往來之類的說法,顯得太過冷淡了,像是陌生人或者僅僅是利益交換的關係一樣。

    出於一種似乎有些危險的直覺,陳圓並沒有順著這個思路向下思考。作為司機的郁深流剛剛把車停下,接著就轉過頭來看向他。

    「怎麼了?」一轉頭就看見圓圓正盯著自己看,難道是身上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郁深流一邊問,一邊下意識地掃視自己的衣著打扮,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沒什麼。」下意識地不想說自己剛才在思索的東西,陳圓不大自在地別開臉,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郁深流聳聳肩,熄火,下車,然後帶著陳圓往省政府裡面走,一邊走一邊小聲向陳圓交代:

    「楊叔是西蜀省的副省長,不過按照他的年紀,如果沒有特別的情況的話,基本上他的路已經走到頭了,也就是個混日子等著退休的處境。不過,有功勞的話他肯定很樂意,這可決定著他退休之後是個什麼待遇。」

    陳圓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實際上他並不是非常瞭解官場中間那些彎彎繞,反正他知道,自己只要和官員們保持不遠不近超然一點的關係,基本就不用擔心什麼問題了。陳圓真正瞭解官場還是在認識郁深流之後的事情,各種明暗的規則,條條道道,即使他沒有主動去瞭解,但是既然在郁深流身邊,自然就瞭解了這些問題。

    說到底,陳圓還想著試一試能否擔任那個國務玄學顧問的職位呢,既然有這樣的想法的話,接觸政治之類的問題就是必然的了。要是沒有郁深流在旁邊看著,他還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做。

    跟著郁深流一路走到了楊副省長的辦公室,對於身旁投射過來的各色目光,陳圓倒是顯得泰然自若。

    進門之後,郁深流先打了個招呼:「楊叔。」

    辦公室內顯得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在辦公桌後站了起來,說:「一大早就等著你們來,小郁,這位就是陳圓陳大師了吧?」

    楊副省長的口氣顯得熟稔而世故,然而聽到對方叫郁深流作「小郁」的時候,陳圓不由覺得好笑起來。還真是很難把郁深流和這個稱呼聯繫在一起呢,總是聽人說著郁市長之類的稱呼,最多就是霍家姐弟叫的舅舅加上自己直呼其名,突然有人以長輩似的口吻這樣稱呼郁深流,著實有些不習慣。更況且,就算用「小」加上姓氏來稱呼下級是政府部門的習慣,但誰讓郁深流的姓氏這麼有趣,聽上去就好像在叫一個宮女或者丫鬟之類的人的名字呢?郁深流和宮女丫鬟?越想越是讓人覺得好笑,甚至於陳圓嘴角忍不住流露點滴弧度。

    走神是走神,陳圓並沒有忘記應該有的禮節。他衝著楊副省長點頭致意,倒沒有說話。這個時候這才是最佳的選擇,對對方太過熱情就像是諂媚了,混玄學這一行的,其實對世俗的身份地位並不在意,如果因為這樣的地位高下而改變自己的態度的話,就不對了。而另一方面,畢竟是生活在這樣的世界,對楊副省長太過冷淡也是不對的。這位還勉強算是郁深流的長輩,最底線的,陳圓是要給郁深流面子的。就是為難其他人,陳圓也不會讓郁深流為難。

    和陳圓從前所在的世界不同,楊副省長也算是見過類似陳圓這樣的人的一貫做派的,對於這種帶著疏離的禮儀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就是一般的算命師,也多得是眼睛放在頭頂上,根本不正眼看人的人呢,陳圓現在的表現,已經顯得很親和了。

    似乎是因為郁深流的緣故,所以被厚待了啊。楊副省長轉動著心思,然後衝著陳圓也點點頭,方才對郁深流說:「小郁也該去市政了吧?陳大師就交給我這邊,你放心好了。」

    這就趕人了?郁深流有些不甘不願地望了陳圓一眼,好幾天不能見面啊,甚至為了保密,電話都不能通。

    陳圓在同時也看著郁深流。他這才是和楊副省長第一次見面,一句話都還沒說呢,這麼不熟,就讓他一個人在這裡,感覺總是不大安心。

    片刻的對視之後,郁深流對陳圓的眼神瞭然於心。他有些竊喜於對方對自己的以來,然而雖然心下不捨,他卻知道即使不捨,他也不能這麼黏糊著對方。到底將來陳圓還會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能夠幫陳圓解決一次,兩次,卻不可能每一次都解決,所以,這種時候還是讓陳圓自己處理吧。

    「那麼我就把圓圓托付給您了。」郁深流躬身一禮,然後轉過頭看了陳圓一眼,上前半步,伸手一攬,同時低頭,精準地將自己的嘴唇和陳圓的疊合。

    柔軟的唇肉在雙方牙齒之間被擠壓貼合,郁深流感覺到的不是以往些許的僵硬和抗拒,這一次他的突然襲擊,得到的是非常輕微的主動和迎合。若有若無,有些壓抑,卻明明白白並不是逆來順受的動作。郁深流甚至來不及欣喜,他試探地將舌頭探出,在他所親吻的唇瓣上輕輕□。很輕,就好像是一隻蝴蝶輕巧地停留又飛走,一點點碰觸讓人心裡發癢。不是讓人焦躁難過的那種癢,而是一點點,勾得人不安的那種癢。

    而得到的回應,依舊沒有抗拒,甚至那兩瓣唇輕微地展開了。於是靈活如蛇的舌頭順勢而入,從牙齒之間向前,碰到了它那有些瑟縮的同類。

    就在舌尖碰觸到對方的同時,郁深流終於感覺到了陳圓的抗拒。他被推開了。

    陳圓斜眼睨了他一下,然後把頭轉了過去,心裡暗自啐著郁深流得寸進尺的動作,卻覺得臉頰有些發燙。作為電燈泡的楊副省長,此時正拿著一張文件,似乎在認真研究,根本沒注意到剛才發生的事情一樣。郁深流忍不住揚起了笑容,聳聳肩。

    想著臨別一吻,結果居然有意外驚喜啊。

    「咳,楊叔,那我回去了。圓圓,過幾天我來接你。」丟下最後一句話,郁深流果斷地轉身,走出辦公室。

    辦公室裡,陳圓和楊副省長面面相覷。

    楊副省長先是衝著陳圓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後很快整理神色,正經起來,「陳大師,這個,情況你也算清楚。這幾天就拜託你提供情報了。關於他們那個組織的情況還有可能發生的問題,都需要你幫忙啊。」畢竟楊副省長算是長輩,所以在稱呼陳圓的時候,雖然還是叫他大師,卻沒有用您之類的敬稱。

    雖然那個笑容讓陳圓覺得挺不自在的,但是既然說到正事,就不應該再扭捏了。他提起手裡拿著的包,接著才說出到這裡來以後的第一句話:「嗯,我帶了各種工具過來。不過如果能夠設法得到對方身上或者身邊的物件的話,應該能夠得到更加準確的結果。另外,我需要一間清靜的房間。」

    「好的,沒問題,這些都會為你準備好。」楊副省長立刻答應下來,然後拿起桌上的一張紙,掃視一眼之後才說:「根據我們這邊的需要,還要請陳大師先把幫會那邊會發生的事情的大致規律概括出來。此外,根據之前的計劃,我們要賢找到一個切入點,在除去錦城市下屬的城市之外,找到可以順籐摸瓜最後找到最高層的那幾位的另外一座城市——當然,最好是有限的幾座城市裡面的。」

    「那我先來推算一下城市吧。」事有輕重緩急,先一步得到一個介入本次事件的引子是最重要的。陳圓當即作出了判斷。

    「總之,就交給你了。」楊副省長點點頭,拿起桌子上的電話,叫了秘書進來,然後向秘書交代:「帶陳大師到之前準備好的地方去,之前安排好照顧陳大師的人已經等在那裡了吧?」

    一番交代之後,陳圓跟著楊副省長的秘書到了之前就為他準備好的辦公場所。這是相對封閉的一座招待所,畢竟這一次陳圓要做的是需要保密的,不然郁深流也不會不能跟著過來了,這是紀律問題。

    「之前的時候,郁市長已經把您的生活用品送過來了,檢查之後已經送入了招待所裡。我們已經安排了專人負責您的生活,這幾天時間裡如果有什麼需要的話請直接向他要求。此外,如果有什麼線索,因為楊省長可能有其他事情的緣故,請直接通知我。我們安排的那個人那裡就有我的聯繫方式。另外,在這幾天內,請您盡可能不要離開招待所,畢竟事情比較大,我們需要為您的安全負責。」在路上,秘書向陳圓交代著各種注意事項。

    到了招待所之後,秘書將一個面目乾淨的青年介紹給陳圓:「這是小韓,這幾天負責您生活的人。」

    看見這個姓韓的年輕人的時候,陳圓突然覺得有點……古怪?





96惡趣上心筆仙詐人


    從傳統文化的角度來描繪玄學,通常會得到的結論是,這門學科是華夏諸民的世界觀的集合。至於玄學為什麼能夠描繪未來的樣子或者一個人的命運,卻沒辦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而從科學的角度來思考這個問題,當然前提是並不武斷地將科學無法解釋的其他東西都斥為裝神弄鬼的話,一個結論可以輕鬆地得出。實際上,玄學是我們的祖先在長期的生活中,總結出的一種到目前為止尚不能以科學方式確切描述的規律。就像是算命,不也是要預先得到一部分信息——無論是摸骨,問八字或者別的什麼,總要得到和要算的人有關的一部分信息之後,才能推斷這個人的命運嗎?說到底,只是因為這樣的規律還太神秘,才讓人對玄學產生形形□的幻想。

    不過,畢竟做這一行也過來這麼多年了,所以對於小韓投射過來的充滿興趣,同時也戴著疑惑和質疑的目光,陳圓並不覺得不自在。實際上小韓的態度才是一般而言正常人對玄學的態度。因為環境熏陶而對玄學有所相信,同時卻又受到科學教育而對玄學心存懷疑。半信半疑之下,對著陳圓這種人,半信半疑的態度是必然的。倒是陳圓,從到了這個世界開始,就很少被人質疑。除了最開始幾次初來乍到出手樹立自己名聲那幾次之外,由於陳圓自身的名氣在,一般的人有從眾心理,自然不會質疑他。而身份稍高的呢,多半又看在郁深流的面子上,不會顯露什麼情緒,等到陳圓證明了自己的手段之後,就更不會怎麼樣了。

    在早就佈置好了的房間內坐下,陳圓將自己帶來的包放在了桌子旁邊,從裡面揀出拉拉雜雜一大堆的東西,往桌子上擺。

    小韓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陳圓拿出來的黃紙紅布黑狗血,好幾個小紙包,數枚銅錢,裝著莫名液體的小瓶子,種種想得到想不到的神奇的東西都出現在了他面前。

    陳圓笑了笑,其實他本來沒打算帶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的。他帶來的很多東西都是屬於根本都用不到的類型,實際上不過是因為郁深流在之前準備的時候建議他把東西帶齊以免有各色人等跑過來請他出手。畢竟,雖然是在相對封閉的招待所裡,但省領導這種生物,不就是拉不下臉去送仙橋排隊,等到關鍵時刻說不准就屁顛屁顛上門來了呢?好吧,不管這些有的沒的理由,其實說白了最終原因還是因為郁深流龜毛的收拾行李的方式。

    不過,他好像是感染了郁深流偶爾的惡趣味呢?本來不必要把什麼東西都拿出來的,現在擺了一桌子的東西,其實主要就是為了看看小韓臉上震驚的表情吧?

    「今天的工作任務是把黑幫犯案的各個城市找出來。」他抬眼對小韓說,然後拉近距離般地衝著對方笑了笑,然後抬手向著桌子上的各色物品一劃,說:「小韓是吧?你幫我決定用什麼方法來達成今天的任務吧。」

    「誒!?我?」手指指著自己,小韓有些緊張地僵直了身體,讓他來決定這種事情,真的沒問題嗎?

    「嗯,隨便選擇一項就好了。」在這件事情上,讓對方來選擇的話或許還能增加一點準確度呢。如果不是因為剛才發現了問題所在的話,他現在多半是會直接選擇起卦的方式來測算。畢竟在各種不同的玄學手段中,想要得到信息不怎麼明確,和自己關係也不深,甚至於有其他因素干擾的東西的相關情況的話,起卦的方式應該算是最準確的。陳圓思索著,臉上還是淡定的表情,這麼說。

    非常為難地掃視了桌子上雜七雜八的一大堆東西一圈,小韓張了張嘴,愣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老實話,他就像普通人一樣,對玄學這些東西的瞭解不過只有那麼一點點,讓他說出來一項可以達到陳圓目的的東西,似乎有點困難了啊。

    「呃,這個,那個……」小韓最後決定,先問清楚陳圓放在桌子上的東西都是些做什麼用的,然後再做出決定。他抬起手,先指向了放在桌子上的紙,還沒問出這種好像是捉鬼之類的時候才用的東西是做什麼的,就被陳圓打斷了話頭。

    「啊,用這個嗎?沒問題,我們來請筆仙吧。」陳圓微笑。

    哎哎哎?等等,他只是想問問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不是想跟著陳圓請筆仙啊!聽說如果被筆仙之類奇怪的不知道該不該用「生物」這個詞來形容的存在纏上的話,會發生各種難以說出口的可怕事件啊!

    姓韓的青年,突然覺得壓力很大。

    不是說陳圓陳大師應該是所有玄學大師裡面性格最好的一個嗎?為什麼他會有一種對方是故意在惡作劇的感覺?

    但是,他到這裡來是有任務的,在理所應當的任務範疇內,小韓還真不能拒絕陳圓的要求。

    多的東西被整理到了桌子的一邊,那張古里古怪的黃紙被鋪平擺好,陳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了一支毛筆,在某個裝了未知成分的紅色液體的小瓶子裡蘸了蘸,三兩筆在黃紙上畫出了西蜀省大致的輪廓和各個縣市的分區,然後將毛筆放到一邊,轉而抽出一桿普通的簽字筆,示意小韓伸出手。

    「把手伸出來,像我這樣,我們兩個人把筆夾在手指中間。」一邊說,陳圓一邊示意著小韓注意自己手上的動作。

    「那個,我聽說請筆仙需要說什麼話,心裡還要想什麼來著?」覺得非常拿不準自己應該怎麼做,小韓一邊依從陳圓的要求動作,一邊忍不住問。

    陳圓輕鬆地擺擺手說:「不用擔心,我用的方法和一般人不一樣。」正式的請筆仙的方法的確需要很多步驟,然而再怎麼說,請筆仙這種借助外力的方法,很容易就會惹到一些不該惹的存在,所以能不用的話還是盡量不用比較好。就好像陳圓現在做的事情,雖然說名為請筆仙,但是用硃砂這種凶狠的東西在紙上畫過之後,真能請來筆仙那才是奇了怪了。

    他現在用的手法,其實只是裝神弄鬼弄出了神秘感而已,這根本就不是玄學的手法,而是利用心理學暗示的方法而已。或者真要繼續裝神秘的話,也可以說是惑心術?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有姓韓的角色嗎?我記不清楚囧。每次給文下人物取名我都是這樣做的:念「趙錢孫李,周吳鄭王,馮陳楚魏,蔣沈韓楊……」百家姓就記得這四句哈哈哈= =

    八字算命的話,和自己關係越近的人越算不好,容易產生偏差。但是如果完全沒關係的人的話,也容易因為對對方的不瞭解而產生選擇偏差。如果測算自己或者關係很近的人的命格之類的,很容易受到干擾,就好像我自己給自己算命,剛剛算到性格部分開始覺得好準的時候就開始劇烈頭痛……基本上,在這些情況下,用起卦或者易數的方式來算,就會好很多。

    第一天上課,疲勞,字數不多QAQ不想寫了好累。

    記憶力不是很好,昨天推薦的文裡面那個應該是全能老師,不是超級……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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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一口道破潛伏身份



    不管陳圓怎麼說,小韓直覺地感覺陳圓說的東西有什麼不對。他倒沒有懷疑陳圓是不是在術法的方面欺騙了他,畢竟人家是玄學大師,而他什麼都不懂,故而雖然遲疑,最後這倒霉孩子還是聽從了陳圓的話,按照陳圓的指示和陳圓一起將筆夾在手指之間,懸在紙面上。

    「手,不要用力,保持捉住筆的姿勢就好。」陳圓輕聲交代著。然而說出口的話未必是他真心希望出現的情況。果然,就如同他所希望和預料到的那樣,聽了他的話,小韓反倒更加緊張了,加諸在筆桿上的力量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

    就好像是完全沒有發覺對方的動作有什麼問題一樣,陳圓還點點頭,安撫了一下對方。他說:「對,就是這樣,讓筆尖輕微地接觸到紙面,但是不要真的在紙上用力,放空你的思緒,什麼都不要想,其他的讓我來做。」

    遵從陳圓的話做著,小韓盡力放鬆自己的思想,卻覺得手臂好像很僵硬,根本做不到陳圓所說的那種狀態,但是陳圓好像並沒有異議的樣子,所以說,難道是他心情太緊張了,已經做好了的事情自己體會不出來嗎?他胡思亂想著,直到自己的思緒被陳圓的聲音打斷。

    此時的陳圓,半閉著眼睛,嘴唇在很小的幅度上張合,隱約聽得到他在說什麼:

    「請神附筆,筆仙指引……黑幫……地點……涉及……」

    聽不真切。然而小韓當然知道,陳圓正在請筆仙,而他問的問題,則是黑幫方面在哪些地區有勢力或者把柄存在。

    真的會神奇到什麼事情都明白嗎?小韓糊里糊塗的,他想起曾經聽說過的故事。在酒店請筆仙,請來的筆仙寫下的東西是外國的文字,而幾天之前酒店中就死了那麼一個外國人。請來筆仙之後違背了規則,於是筆仙不離開了,請筆仙的人最後都沒有得到好下場。

    他曾經是不相信這些有的沒的東西存在的,但是像陳圓這樣的人的存在,已經顛覆了他對於玄學的印象。即使他自己不信,但是告訴他消息的人並不會欺騙他,這位陳圓陳大師,的確有鬼神莫測之能。只要他出手,就從沒有失手的時候。那麼這一次,就用這樣看似是毫無關係的請筆仙的方法,居然就可以輕鬆地得到刑偵部門可能要折損好幾個線人也未必能得到的消息嗎?

    難以想像,然而想起關於眼前這位玄學大師的種種故事,小韓就不自覺地感到幾分畏懼。

    他的神經緊繃起來了,死死盯著手中的筆,好像下一刻這支筆就會變成人類無法想像的妖魔一樣。小韓感覺得到,陳圓的手是完全放鬆的,除了讓筆直立的力量之外,並沒有施加任何力量,然而這一支筆,就在他的注視之下,明顯沒有被做手腳的情況下,緩緩地動彈起來了。

    是的,明明知道陳圓的確沒有在這支筆上動了什麼,也沒有暗地裡用力之類的,但是這支筆的確開始自己動了。

    那一瞬間小韓幾乎不知道自己臉上擺出了什麼樣的表情,他心裡的感覺難以用單純的震驚來形容,好像是理所當然這支筆就該這樣動作,然而又有一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感覺,太過顛覆他的感官。

    然而,看著陳圓平靜的面容,聽得他口中細碎的聲音,小韓知道,自己如果表現出震驚的話,那未免顯得太不給這位玄學大師面子了。所以他強行讓自己臉上顯露出同樣平靜的表情,就好像莫名其妙自己動彈起來的筆不過是一種正常的現象,簡直正常到再正常不過了。

    手指之間的筆虛虛地放在紙上,沒有用力,偶爾在紙上留下一道細微的黑色痕跡,陳圓的樣子,分明就是完全沒有看紙上畫了什麼,而小韓卻忍不住細細盯著那支不斷移動的筆,神經都繃緊了。

    理所當然地,第一筆被重重地劃在了錦城市的那個片區上。不同於之前筆尖在紙上留下的淺淺痕跡,這是真真切切在紙上劃了一橫。

    小韓一直留意著陳圓的動作,是的,對方的確沒有做手腳。

    難道此時此刻,真的有什麼未知的存在附在了他們握著的這根筆上面?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小韓突然覺得,自己背後有點發涼。

    然而面前就站著一位大師呢,所以就算真的有什麼不可說的東西,也是可以控制……的吧?

    另一方面,那支筆還在紙上巡視著,軌跡沒有一絲規律,一會兒是直線,一會兒打個圈,摸不清到底是在描繪什麼。然而看著筆尖前進的方向,小韓卻突然覺得過分地熱。

    是的,很熱,焦灼的感覺浮現在心頭。

    怎麼可能?那支筆畫向的方向,正是最近黑幫內部鬧出了事情,並且還沒完全處理好的其他地區!

    不可能!就算是讓某些不可說的存在來指引方向,根本不會接觸到黑幫事情的這些存在,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

    但是想想自己面前那個人的身份和能力,小韓又隱約覺得,既然對方能有信心用這樣的方法弄清楚黑幫勢力範圍和問題的切入點的話,那自然而然的,這支筆會在那個地方留下痕跡。

    他一面拒絕相信一切真的會這麼神奇,一面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支筆就這樣慢慢滑到他注意到的那個地區,然後一劃。

    就好像是有人在腦子裡敲擊了一口大鐘,嗡地一聲,原本對面前人半信半疑的感覺在一瞬間徹底變成了佩服。他曾經以為做這行的江湖術士為多,然而看看現在都發生了什麼?用請筆仙的方法來得到這樣的消息,一般人怎麼可能做得到!

    這裡被圈出來了,那麼另外的幾個地區,也會被一一標注出來吧?雖然之前老大交代過自己,一些地區可以引導陳圓知道,另外一些地區還需要隱瞞才行。但是現在的情況,隱瞞?開什麼玩笑!面對陳圓這樣鬼神莫測的手段,想要在他面前隱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接下來的一切如小韓所想的,隨著儀式的進行,一個又一個地點被標注了出來,粗糙的地圖上留下了許多黑色的細線,而最明顯的那幾條,正是黑幫出現問題的地區。也是在處理黑幫的時候,最佳的切入點。

    似乎把對方給震住了?帶著點作弄人的快意,陳圓偷偷瞥了小韓一眼。

    所謂的請筆仙,怎麼可能是他現在這樣做的?其實說白了只是利用外行人不懂行這一點來欺瞞對方而已。關鍵在於,之前秘書將小韓介紹給自己的時候,看見這個人的面相,陳圓就知道有問題了。

    僅僅是看眉眼,就可以發現這個人絕對不可能是個單純的人,他命中注定和一些黑暗的東西有所關聯。結合現在的情況的話,那麼還用說嗎?小韓當然是黑幫的人。不過,黑幫裡面還分兩派。陳圓暫時是站在後起之秀意圖洗白的這位這邊的。而就以那位老大的智商和作風,想要弄出小韓這麼個在政府部門也算有點身份還很受信任的角兒的話,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可能,那麼還用說什麼呢,這傢伙當然是洗白派的人了。

    陳圓很聰明,只是很多時候顯露這種聰明並沒有必要。他和那位後起之秀的合作,或者說陳圓暫時幫助對方這個舉動,是有時效性的。而且兩個人只是有點默契,但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合作者的,所以沒必要對對方坦誠,只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就好了。既然對方能夠讓人潛伏在自己身邊,那自己為什麼不可以利用這個絕對受重視的潛伏者,瞭解一些關於黑幫裡面的信息?

    這是一場心理戰。陳圓借助自己的能力早就佔據了上風。他預先知道了小韓的身份,所以故弄玄虛讓對方對自己的行動產生了敬畏感,然後讓對方參與到自己的動作中,然後在這樣的動作裡不自覺地洩露他心裡的東西。

    筆仙也有很多種的。貨真價實的請筆仙是很危險的舉動,是請來莫名的存在解答問題。而如果沒有請來某些存在的話,人的潛意識就會影響最終的結果。陳圓之前做出各種動作作為鋪墊,就是為了讓小韓相信陳圓胸有成竹,這樣的手段一定能夠得到正確的信息,而他本身是知道正確的信息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陳圓的確沒有用力也沒有在筆上做手腳,但是因為相信陳圓會得到正確信息的心理暗示,小韓自然而然就引著這支筆在紙上劃下了陳圓想要的信息。

    說來,這其實是驚門的手段之一。並沒有直接使用術法,而是用了一些細小的手段來達到效果。不過,對方卻會堅信自己剛才的確用了不得了的手段。

    又說了幾句送筆仙的話之後,陳圓深深吐出一口氣,放開手。

    「好了,基本上這次的案子,切入點就在這幾個地方了。」他指了指黃紙上簡陋的地圖和勾畫,「小韓,這個拿去交給楊省長,看他怎麼安排。還有,畢竟這世間是陰陽平衡的,即使知道了幫派的弱點,上面也不會一網打盡反倒弄得秩序徹底亂了,交出幾個把柄給上面,反倒會讓人放心。你知道這些話該告訴誰的。」

    陳圓的後面幾句話出口之後,小韓的臉上在一段時間裡面無表情,然而心中卻翻江倒海。

    剛才才被陳圓請筆仙的手段驚嚇了一頓,現在又被人一口道出他的身份,明明這麼多年,就是官員們也沒人知道他是什麼身份,甚至幫會內也沒人知道他。如果不是因為事關重大,老大也不至於啟用他這顆暗子,然而卻被識破了。關鍵是對方明顯並不把這當成一回事,渾不在意。

    太神奇了。也太可怕了。這些玄學大師到底都是些什麼人啊,似乎什麼都不能瞞過他們,他們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明白,就這麼安安靜靜在角落裡看著人們行動,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刻才石破天驚一般地彰顯出自己的存在。

    而老大一直以來還說這位陳大師性子淡。或許,即使知道很多事情也懶得說,這也算是性子淡的一種?

    為什麼他有一種像是被貓戲弄的老鼠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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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8追究心思終覺改變


    對於小韓的心情,陳圓並不關注。他從來都是個灑脫隨性的人,隨著自己的想法和性子做事,只是心中突然想要逗弄一下這傢伙,他就做了,至於後續的事情,他並不關心就是了。

    現在他要做的事情,是按部就班完成自己協助解決黑幫的工作,在自己向著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奮鬥的道路上增加一塊墊腳石。

    之前藉著小韓的身份,一番忽悠之後陳圓已經確定了切入黑幫的地點,有了這些地點,再怎麼說楊副省長那邊都有幾把刷子吧?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還什麼結果都沒有一個。

    總之,雖然不必擔心這群人變成偵探小說裡的警方一樣無能,但也要打起精神以防萬一。倒是不用急。既然這樣,留在招待所裡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就是和外界聯繫都只能通過保密電話或者傳口信,沒事做的陳圓乾脆靜下心來思考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說,越是發達的社會,人們越是有這樣的通病。整天忙忙碌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什麼,又是為什麼忙,買了喜歡的書放在一邊沒有心情去看,沾染了灰塵。不願意思考,不去想人生的意義,不去想自己的夢,渾渾噩噩。其實心裡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然而卻喜歡逃避,不去想那些存在的東西,永遠無法讓自己的心安定下來,除非逼不得已。

    陳圓想,或許自己也沾染了這樣的劣根性?非要等到這樣實在找不到其他事情來填充自己思緒的時候才開始思考本來早就應該想清楚的事情?

    是的,他現在所思考的,是他一直以來都在逃避並且已經逃避了很久的那個問題——他和郁深流,到底算什麼?

    陳圓逃避這個問題很久了。一直以來在這件事上他都是無比被動的,畢竟,丟與一個並不是在這個世界長大並被這樣的世界觀熏陶的人來說,雖然陳圓盡力適應了,但對於和一個同性走在一起,心裡總是有點不大對勁。一路思索到這裡,陳圓坐在桌前,有些郁卒地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樑。不,不對,他在想什麼?說是因為外部環境而無法接受,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陳圓從來都是個聰明的人,他非常瞭解自己,所以他心裡明白,這樣的想法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像他這類人,根本就不會因為這樣的觀點而有所掛礙。說到底,他還是在逃避。

    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陳圓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想清楚這件事,就不會容忍自己繼續這麼糊塗逃避下去,所以他繼續思索起來。

    他在逃避什麼呢?不是自己固有的觀念,那並不重要。那麼,是郁深流過分的熱情讓人覺得不大自在?開玩笑了。郁深流是個無比敏銳的人,他總是把自己的行為控制在最佳的範圍內,不會讓人覺得過分,也不會太過軟弱。非要把責任推到對方身上,也是錯誤的。

    排除這樣的原因之後,陳圓在第一時間想到的下一個理由卻是,因為沒有說出口卻著實存在的無法適應嗎?時至今日,陳圓即使是自己覺得不大適應,卻從來沒有拒絕過郁深流的靠近,如果放在外人眼中來看的話,分明有種欲拒還迎的感覺,雖然這樣的用詞聽起來,著實不怎麼好聽。這就是陳圓和一般人的差別所在了,一般人在這種時候,最先考慮的也應該是個人自己的意志吧?然而從陳圓認識了郁深流之後,他的思維模式則是非常自然地認為,結識郁深流,發生後面的事情,本質上都可以被看做是一種命中注定。不要管這個詞多麼可笑,陳圓確確實實是這麼想的。每個人總要遇到一些他應該遇到的事或者人,不管來的是好是壞,都沒有必要太過驚訝,保持平和的心態接受並且應對,這就是陳圓的一貫處事模式,就好像他在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第一反應是馬上去擺個攤位為自己掙去生活所需一樣,其他人再怎麼也會受到強烈的衝擊,甚至幾年時間都無法緩過來。或者說,這是一種過分隨遇而安的性格。

    所以,如果說無法適應,也是不對的。那麼或許是愧疚?從兩個人認識以來,在陳圓看來,郁深流幫了他太多。身份證明,住宿,開店,以及那些瑣屑零碎的事情,如果讓陳圓自己來做的話,必然要花費大量的精力。不管旁人覺得陳圓是否也幫了郁深流應該算作是互惠互利,陳圓自己是感激對方的。然而,忽視了對方的情感,有些理所當然地接受著對方的付出,難道不會為此愧疚嗎?

    這樣說似乎也說得通。但陳圓很清楚,自己現在這樣說得上是彆扭的態度,絕不會是簡簡單單一個愧疚就可以概括的。

    藏在內心深處,一直以來都不被承認的感覺。

    陳圓對郁深流很有好感,可以說,無論是在從前那個世界還是現在,郁深流都是無比契合陳圓對「摯友」,「兄長」,「父親」等等一些形象想像的人。若非如此,陳圓也不至於在短短時間內就和郁深流變得這麼親近。親近得過頭了。

    郁深流已經明確表示了對他的感情,而從第一次感覺到這件事之後,陳圓因為一切來得太過突然,下意識就不去思考這些問題了。接著就一直逃避到了現在。然而,這麼長一段時間,不自覺地幫對方著想,看似不經意地透露消息幫他。陳圓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呢?

    其實他早就清楚了吧,只是總想要掩蓋自己的想法,總不願意讓另一個人侵入自己的生活,於是一直掩飾著彆扭著到了現在。非要在這種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認真思考。

    想通自己混亂心思的時候,陳圓有些羞窘。他之前的舉動實在有些幼稚了,太不符合他的一貫作風。然而很快的,這樣的情緒就被陳圓拋到一邊。

    過去如何不重要,未來如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把握現在,既然想清楚自己的想法,那就該做什麼做什麼,不要猶豫也不要後悔。

    長舒一口氣,陳圓靠在椅背上,放空了目光。

    之後應該怎麼對待郁深流呢?難道要一見面就把什麼都直接說出來嗎?這也太直截了當了,讓人頗有種不自在的感覺。

    還沒想好這一點,之前被差遣出去的小韓就又進門了。見識了陳圓手段的他現在顯得十分恭敬,進來就是拱手禮,然後說:「陳大師,那個,楊省長讓我過來找您,說為了節省時間和隱蔽性,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請您幫忙算一算具體的呃,情況。」

    小韓的話讓陳圓默默抿唇,好吧,他應該收回最開始的想法的,問題根本就不是警方是否會變成名偵探模式,而是根本對方就想把什麼都交給自己去做吧。

    這時候,如果是一般人,或者是個才入行的人,多半就會選擇送佛送到西,把該做的事情做了算了。但是對於陳圓來說,有些原則是絕對不可以冒犯的。

    「玄學並不是用在這種事情上的,如果什麼事情都要動用玄學手段的話,那我們這些人的堅持算什麼呢?」偶爾違例是從心所欲的表現,而將玄學徹底當做是陞官發財的手段,什麼事情都要牽扯上的話,反而是一種褻瀆。

    陳圓並沒有突然冷下臉,然而話語中的含義讓小韓背脊一涼。這是把對方惹到了嗎?看看陳圓的表情,卻不生氣,只是很鄭重,在聲明自己的固有的觀點。很堅決。

    「呃,那我回去告訴楊省長。」根本提不起膽子來反駁對方的話,小韓縮了縮脖子,默默溜出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又看到那句話了,越看越覺得美。為了看看陽光,我來到世上,為了成為陽光,我祈禱於世上……

    一直沒有網,一直用手機,我的流量早就不夠了。前幾天充了值不然要停機啊。還要把寫的東西發給其他姑娘幫忙代發……救命什麼時候才能有網絡用……我的英語論文還沒寫……下週末交,下週末還考試!我沒有複習!!!救命!!今天明天會一直更新,能寫多少算多少,然後我去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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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想要實體書的道德經黃庭經啊好想要……同寢室的姑娘最近在表示她想加入伊斯蘭教。發現我們寢室的姑娘們基本都對基督教無興趣反倒對其他宗教充滿愛?哈哈我最近在考慮道教皈依問題……正一教吧,以我的心智,實在無法戒脫飲食之欲啊(你這個吃貨夠了),所以只有比較世俗化的正一教更加適合我了。





99室內對話險被劫持


    做人是一門學問,這門學問衍伸出了各種各樣不同的學科,厚黑,公關,諸如此類。然而就其本質,不過是學會堅持和放棄而已。保留一些東西,放棄一些東西,說起來是多麼簡單的一件事呢?然而越是簡單的事情,反而越不容易做到。幾乎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堅持好的,放棄差的。應該堅持寬容,忠誠,溫柔,慈和;應該放棄尖刻,鄙薄,妒忌,傲慢。但是,在這樣一個複雜而渾濁的人世,想當然的想法未必能夠得到實現呢。

    放棄誠實,或許可以得到金錢。放棄忠誠,或許可以得到地位。放棄善良,或許就可以得到勝利。天平的兩端,兩樣東西,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權衡。為了其中一樣拋棄另外一樣,這是生命中注定會遇到的抉擇。而於是那些原本被人們所認為是好的的存在,在這樣的抉擇中,被放棄。

    堅持和放棄之間,一個人的靈魂就這樣成形。高尚或者卑劣,平凡或者閃耀。

    陳圓並不是一個多麼迂腐的人,也不會認為一定要死守著好壞的界限,一定要堅守好的鄙棄壞的。畢竟在大範圍內的話,有時候稍作退步反而能夠更好地堅持自己的想法。然而,適度讓步是有一個界限的,否則那就是徹底不再堅守應該堅守的東西了。對於陳圓來說,關於玄學的很多規矩,就是他的底線。他不會把玄學的手段作為遊戲或者在並不是應該使用的場合使用,否則他就不會在之前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誘導小韓洩露信息了。雖然陳圓對自己有信心,但是比起心理暗示的手段,他對玄學的把握還是要強很多,在這種關係重大的事情上,穩妥一點不是更好嗎?

    讓陳圓去管黑幫的事不是不可以,但是這明明就是楊副省長那邊可以自己解決的事情,陳圓又不是仰仗著他陞官的下級,更或者說,站在陳圓的角度來看的話,他並不覺得自己需要對什麼人低頭。如果這一次他依著對方的想法去做了的話,難道之後別人說什麼他都要聽嗎?

    試探來試探去的,有什麼意思。

    到底,因為這一次試探,陳圓心中有了一些隱約的感覺。恐怕現在就是楊副省長那邊安排人去做調查,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原因使得他們的調查不能成功,最後還是要讓陳圓出手。

    剛才才拒絕了小韓,結果最後還是要讓自己出手,真是讓人覺得無奈。

    歎了一口氣,陳圓發現,自己居然又沒事做了。在小韓再一次到自己這裡來求助之前,他沒有必要開始測算黑幫的事情,在關鍵的時刻到來之前,就算是要測算,得到的結果也不一定正確。在想清楚自己對郁深流的感覺之後,又覺得心裡靜不下來。加之基本沒有辦法和外界交流,更是空落落的。想一想,覺得這樣的狀態實在不好,陳圓決定參考平時這個時候自己的作為來考慮要做點什麼事情。

    平時這個時候……?閒著的時候,自己通常是在家裡看一些玄學相關的資料,或者整理一些手段教給霍簡,再不然就是聽郁深流說一些當天發生的事情,再不然就是自己和郁深流說點之前開店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好像就是自己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也是和郁深流呆在一起。還真是,完全被這個人潛移默化入侵了自己的生存空間啊。等到自己反應過來的時候,還真的被這個人拿下了。

    現在非常明顯的一件事是,其實一直以來郁深流的很多動作都是有目的的,而自己每次都傻乎乎地往這傢伙挖的坑裡面跳,被人家以有心算無心,後果那是一定的。

    思緒飄飛,胡思亂想一通之後,房間的門再度被敲響了。

    「進來。」第一時間,陳圓下意識地這麼吩咐門外的人。

    一個青年模樣的人走進來,拱手行禮,然後才用帶著點親近和奉承的口氣說:「陳大師,我是負責打掃房間和為您安排生活上的一些需要的人。請問您現在有什麼需要嗎?食物,書籍,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

    掃了這人一眼,陳圓想了想,搖頭回答他說:「不用了。」餓也不餓,書的話他自己帶來了,包括各種生活用品之類的在之前郁深流就給他準備好了,他又不是一個挑剔的人,有這樣的挑揀基本上就不會有其他的什麼需求了。只是隔了幾秒之後他又想起一件事,連忙說:「我想知道在這邊要怎麼和外界聯繫。呃,除去保密電話和楊副省長那邊聯繫之外,可以聯繫外面嗎?我是說在對方絕對可靠的前提下。」怎麼說,沒有什麼人比郁深流更可靠了吧?甚至楊副省長也不能和郁深流相比。並不僅僅是因為在這件事上本來就是郁深流牽頭,而是在所有陳圓認識的人中間,他最信任的還是郁深流啊。

    不過這中間的東西,只要陳圓自己心裡清楚就可以了,沒必要給這個人說得那麼清楚。

    聽了陳圓的要求,來人顯得有點為難,呆了呆才給他回答:「很抱歉,為了您的安全和保密需要,所以在最近一段時間您是不能用其他方式和外面聯繫的。如果您實在需要的話,我可以請示上級,如果上面有批示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

    好吧,現在已經想都不用想了,這麼打報告上去等著批示,這幾天時間都過了吧?哪還有什麼必要呢?

    說實在的,他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終於想通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想要盡快告訴郁深流,好盡快解決問題。總是逃避也不是個辦法,還不如盡快解決了來得好呢。但是既然不能聯繫外面的話,稍等幾天也不是問題。只是總覺得如果不趁著現在自己有勇氣的情況快點說出來的話,說不準之後自己會不會因為過於羞惱而什麼都說不出來。陳圓真的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意外地笨拙,明明知道應該是利落乾淨的解決方式,到了最後卻總有些扭扭捏捏,簡直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畢竟這個青年也不是楊副省長那樣可以做主的人,陳圓當然不會為難他非要他做什麼。既然事不可違,那就算了。

    他以為都說到了這個程度,既然沒有事了,對方就應該離開了才對。畢竟就是之前那個小韓,雖然厲害到能夠臥底到這麼隱秘的地方還負責了自己的事情,還是要減少和自己的接觸以免旁人懷疑他,但是此時,這個人就站在這裡,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有點不對?腦海裡一瞬間出現這樣的念頭,來不及仔細思考。

    「還有什麼事嗎?」陳圓問站在那裡的青年。

    「沒什麼,其實就是我個人好奇。關於您怎麼做到把黑幫涉及犯事的地點都算出來的。」這人表現得倒是落落大方,將自己的想法直接地說出來,感覺上坦坦蕩蕩。

    然而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陳圓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笑了。笑得頗有深意。

    「這個啊,其實很多人都能做到。」即使不是他們這一行的,懂點心理暗示的話,未必不能做到那一步,只是成功率的高低問題罷了,「但是你根本沒有必要問這些啊,本來這些地點你都應該知道才對吧?」

    青年站在那裡,表情茫然,「啊?我知道?我不知道啊,這不是韓哥和您才知道的事情嗎?」

    對於他的解釋,陳圓並不直接駁斥,他就是那麼盯著對方,面上帶著一點笑意。而這樣的表情在旁人看來,頗有幾分神秘莫測的感覺。

    沉默之間,這兩個人形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對峙。

    「……我在什麼地方露出破綻了嗎?」青年這麼問。

    陳圓擺擺手回答他:「不,事實上什麼破綻都沒有,舉止也好,神情也好,都是完美的,如果你不是遇到了我的話。或者你遇到了其他擅長相面的大師,同樣會被輕易認出來。」最開始沒有發現這個人的身份,還是因為已經有了一個小韓作為洗白那一派的臥底在這裡了,在這種地方安插間諜,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陳圓沒有想過這裡居然還會有另外一個臥底。而且正好是黑幫老大那一派的臥底。不過換個角度來思考或許就明白了,本來黑幫這邊一開始就對滲透這裡有所注重,雙方雖然是對立的立場,但是到底有些資源被共享著,兩個人都潛伏進來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想怎麼樣?」對方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威脅的意思。

    「不是我想怎麼樣,是你想怎麼樣。」陳圓的態度倒是輕鬆,心裡還想著果然人以群分,那位黑老大某方面的衝動的個性在面前這位先生身上也有所體現呢。

    「你何必一直和我們老大作對呢?我們的事,本來和你無關才對。就說是幫助顧客,我們老大和那個傢伙不是都當過你的客人嗎?」

    「不是我要和你家老大作對,是有的事我注定要去做。」已經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沒有再去思考對錯的需要,而且再來一次,更加崇善的陳圓也還是會像現在一樣選擇。

    「你到底要做什麼!?」

    「基本上現在我根本什麼都不用做。得到了相關地點,楊副省長那邊很容易就可以順籐摸瓜。所以,你老大的失敗,基本上是可以肯定的事情了。」陳圓並沒有說恐怕中間會有變,最後還是要自己出手來幫忙的情況。

    「你——」向前跨出一步,青年顯得很惱怒。果然是人以群分,一到關鍵時刻,這個人之前表露出來的冷靜理智就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下意識地就提起了拳頭,企圖用暴力來解決這件事情,即使他自己很清楚想要這樣解決問題根本是不可能的。然而提起拳頭之後他又放下了,到底是在政府部門裡混跡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人,性格也被打磨過。不會過分衝動。

    他飛快地思考著。老大對他有恩,所以他一直忠於老大,而且,作為老大握有把柄的下屬,如果老大倒了的話,他也得不了好去。但是現在的情況分明似乎老大真要徹底倒了,而面前的人還知道自己的臥底身份,那豈不是要萬劫不復?

    為今之計,只有一條。之前老大也是單線聯繫自己,現在知道自己身份的也就陳圓一個人,只要讓對方隱瞞這件事,那麼自己還大小是個官員呢!

    讓對方隱瞞這件事嗎?

    看著陳圓注視自己的平靜目光,想了威逼,也想了利誘的方式,青年發現自己居然拿面前此人毫無辦法!?

    開什麼玩笑,他現在什麼都有,就因為對面這個人就要失去一切去坐牢或者更慘?他絕對不願意!

    在他還沒想好到底該如何處理的時候,大門猛地被打開,還沒等進門的人說什麼,他下意識地覺得——一定是剛才有人在外面聽到了自己和陳圓的對話,完蛋了!

    要坐牢嗎?不,他要是坐牢了的話,再出來就不知道是什麼年紀了。乾脆逃吧!

    想要離開招待所,最好的方法是,劫持這位陳圓陳大師!

    幾步上前,飛撲過去,順手抓起之前陳圓放在桌面上的裁紙刀抵在了陳圓脖子上,青年這才看向門口。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郁深流本來是找楊副省長給了批條,然後才過來打算看看陳圓的。然而他沒想到自己一進門就看見有一個人影衝著陳圓衝過去,然後把一把刀抵在了陳圓脖子上,分明地是挾持人質的姿勢。他有些呆愣,站在那裡,雙目睜大,然而立刻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面色冰寒。

    「你是誰?」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對那個青年問,「劫持相當於省部級官員的玄學大師的後果你知道是什麼嗎!?」

    在郁深流詢問他身份的一刻,青年心頭湧起悔意。他判斷錯了,對方根本就沒聽到他和陳圓的對話。本來說不準可以糊弄過去,結果現在根本就是騎虎難下了。既然已經劫持了陳圓,那麼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想辦法逃走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可以開始準備結局倒數五個數了= =看在要結局的份上多來幾個評論吧

    本來打算奮力更新的,但是昨天電腦的都開始掉渣渣了(外殼真的碎掉了一個角掉下來啊QAQ好可怕電腦居然可以壞到這個程度我都不敢碰它,現在用的是早上才買的電腦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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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黑籃的那個高工口監禁系文,huntgame虐瘋了……我的胸口好痛,這篇文還有HE的可能麼嚶嚶嚶。不對就我這種承受力為什麼還要看這種文我是活膩了麼不行……

    最後講個笑話。我哥最近有點抑鬱,拼文的時候寫不動,然後在報數的時候。

    我:500字

    哥:我寫了……六七百……字的請假條

    哥:最後還刪了一半

    ……我當時笑瘋了不行。






100、音咒奇效黃鐘大呂

  電光火石之間,所有人都打著自己的算盤,每個人都想了很多。來不及掩飾的情緒在短短的時間裡洩露分明。郁深流的驚怒和擔憂,青年的怯弱和後悔,唯有陳圓擺出平靜的表情,讓人看不透。
  
  一個人的際遇是非常神奇的。沒人知道你下一刻是否會突然繼承了巨額遺產從此一生優渥,或者被捲入莫名其妙的爭鬥從此一生蹉跎。對於研習玄學的陳圓來講,即使他所學習的東西本身就有一部分是為了知道這種說不清是為什麼發生的事情會在何時以何種形式到來的,但他也不可能完全知曉未來。比起一般人,他只是做好了隨時迎接未知到來的心理準備而已。
  
  所以在突然被挾持的時候,陳圓顯得一點都不慌張。準確地說,他顯得非常平靜,平靜地就好像現在不是自己陷入了危險之中,而是在郊遊一樣。這樣的個性說起來似乎挺帥氣的,但是事實上,當所有人都感到緊張,僅僅你一個人表現得這麼淡定的時候,給人的感覺並不是什麼大家風度之類的,反倒是會讓人覺得非常奇怪。
  
  如果要深究的話,在場的三個人中,郁深流和那個青年是在對峙,而作為被劫持的人質的陳圓實際上反倒是站在了事不關己的立場上,閒著看戲呢。到底陳圓是面對泥石流的時候都沒有驚慌失措的人。
  
  只可惜,青年站在陳圓的身後,看不見陳圓此刻的表情,否則他一定會因為陳圓平靜的表情而感到不對勁。正因為他看不見,所以此刻他還能見個目光投射在郁深流身上,腦子裡飛速地轉動著念頭,想著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應對現在的情況。
  
  於此同時,郁深流卻沒有青年那麼複雜的思緒,他所震驚的是自己剛才的失態,那麼明顯的表現出了他的驚悸和擔憂,這根本不像是那個在旁人眼中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他。或者這更加證明了一點——在郁深流的心理,陳圓是非常重要的存在,重要到他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洩露了對方的重要性,然後就因為想要保護對方反而使得對方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這可真是諷刺。
  
  不過,幸好郁深流反應得夠快,點出陳圓玄學大師的身份,雖然聽起來有些生硬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腦子,但在青年的耳中聽著,卻像是政府工作人員對自己負責的重要人物的維護,不至於抓住了郁深流的弱點從而做出更多事情來。
  
  空氣裡有種壓抑的氣息,沒人說話。郁深流飛快地思索著現在應該怎麼辦。不管事情是怎麼發生的,當前的第一要務當然是要救下陳圓。畢竟現在對面那個青年可不是什麼善茬。應該說,居然在楊副省長安排的地方都有職位的人,該是多能潛伏?黑幫的膽子和能力都夠大的。而在這樣的黑幫被委以這樣重任的人,自然不是可以小覷的人物。加上現在這個人正把刀子架在陳圓的脖子上面,所以安撫對方才是第一位的。一切都要以陳圓的安全為重。這一點雖然有私心的因素在,但以陳圓現在基本已經進入國務玄學顧問接班人的身份來說,誰也沒辦法挑刺。另一方面,他和楊副省長打了招呼之後就過來,那麼稍微有點眼色的人都不會在這個時候過來,也就是說沒人能夠在短時間內給他幫助。僅僅是這樣就算了,如果其他人過來,還怕弄出更加複雜的情況,其他人的想法還多著!這樣得不到幫助但是自己可以掌握全局的狀況反倒還更好一些。
  
  短短時間裡想清楚了,郁深流心裡還是止不住覺得憤怒。這到底都是怎麼搞的,明明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潛伏了一個黑幫的臥底進來?居然還嫩鞏固這麼接近圓圓,結果弄到了這種地步。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陳圓知道了什麼刺激到了對方,結果這樣子。
  
  覺得有些頭痛,郁深流單刀直入,問那青年:「你想要什麼?」他已經打定主意,先拖著對方,隔開別人和這傢伙的接觸免得出現所謂的什麼人質解救指揮部之類愚蠢的東西,總能找到機會把圓圓救下的。
  
  煩躁的心情,在看見陳圓注視自己的平靜表情和眼神的時候,突然就緩和下來了。
  
  雖然對方這樣的表情著實讓人有些哭笑不得,讓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多餘的舉動,但在這種時候,陳圓的平靜就算怪異,也總比其他人質被劫持之後的表現讓人來得放心。
  
  而且,就算因為太過在意而一時失措,郁深流在此時此刻,也想到了那一點。
  
  陳圓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物,雖然說他沒有什麼強大的武力,但是玄學大師這個身份,在很多時候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代言詞。所以,或許他的平靜並不是因為性格上的一貫淡定,而是因為他本來就可以應對現在發生的事情?
  
  很多人在認識關鍵的那個人之前,都曾經以為靈犀相通純屬想像。不過此時此刻與郁深流對視的陳圓,卻輕鬆地通過眼神傳遞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他並沒有刻意地去表現自己的想法,只是這麼單純地看著,但郁深流明白了。
  
  要知道從前的時候,以陳圓這樣一貫淡定的態度,基本所有人都覺得這個人高深莫測,根本沒辦法看透。之前郁深流可以發現他的情緒變化就很讓陳圓驚訝了,現在這種程度,還真只好用靈犀相通之類的來形容。
  
  這兩個人能夠從這麼細微的地方開始進行交流,青年卻不行,他並不知道自己挾持的人和威逼過來的人實際上已經交換了意見,還思考著自己應該提出什麼要求。誰讓他莫名其妙一時衝動就劫持了陳圓,已經沒辦法回頭了呢?現在也只能盡力彌補了。反正他跟著老大本來就不是做好事的人,現在暴露了之後還不用繼續臥底了也算是件好事。只要能逃過去現在這回,之後什麼都好說。
  
  但是青年當然不會像是電視連續劇裡面的劫匪那樣提出不容易準備又容易落人把柄的要求。什麼幾百萬的錢和直升機之類的,要知道就算這邊可以調直升機過來他也不會開,今天的事情無論對誰來說都發生得太過突然了。
  
  想了又想,咬咬牙,他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一輛車,你的車。」如果讓警方去準備錢和車的話,那些東西都有可能是做了手腳的,最好的選擇當然是沒有手腳而且不起眼的車。但要滿足這樣的條件,恐怕太難,倒不如要官員們的私車。通常情況下,這些私車是絕不會掛過分鮮顯眼的牌子的,到底還是有個忌諱在。而作為官員,開太顯眼的車也是不行的,倒是正好符合作為劫匪的人的需要。
  
  最關鍵的是,如果是其他時間要讓官員拿自己的私車出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問題是現在被劫持的陳圓和郁深流的關係不一般。這種情況下,郁深流自然只能滿足他的條件了。
  
  幾乎是在同時,陳圓和郁深流都覺得,雖然有很多魯莽的地方,但是在提要求這一點上,這個劫匪可真夠聰明的。
  
  背對青年,陳圓衝著郁深流輕輕眨了眨眼。
  
  接著郁深流毫不猶豫地對青年說:「好。但是,開到哪兒?還有,你要怎麼樣才放了他?」
  
  青年說:「樓下。等到我安全了之後自然就會放了你戀人。還有,你自己去開車,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不然的話,你也知道的。」威脅的意思明顯。
  
  盯了青年一眼,郁深流往後退兩步,站到門邊,似乎是忍不住交代陳圓:「我一會兒就回來,沒事。」
  
  果然妥協了吧?青年看著郁深流說完話之後手摸到了門把手上,就要將門打開,臉上浮起了自得的表情。
  
  變故就在這一刻發生。
  
  被劫持之後從頭到尾就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陳圓在這個時候,突然就發出了一個音:「咄!」
  
  平平無奇的一個字,一個音,短促有力,放在青年耳中,卻像是在他耳邊緊緊挨著的地方敲響了一口大鐘,嗡嗡的聲音使勁灌入耳孔,於是震動到整個頭腦都迴盪著這個聲音。
  
  一瞬間,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就在陳圓唇間迸出那一個音之後,郁深流三兩步疾速跨上前,將青年狠狠推倒,又一腳踢開青年手中的刀,接著拳頭就擊打在了對方太陽穴位置。
  
  快,狠,准。對付這個居然敢劫持了陳圓的人,郁深流下手毫不留情。好幾拳把對方打昏了頭,即使脫離了那一個字的影響之後也反應不過來。緊接著,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拿著一捆繩子。
  
  或者說,本來應該是有玄學用途的繩子,現在卻被當做捉住罪犯用的工具了。遞過來繩子的自然是繩子本身的主人,某位剛才還被劫持著的玄學大師。
  
  郁深流接過繩子,把青年捆了起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陳圓拉到自己的懷裡,深深擁抱。
  
  還好,還好。
  
  他不得不說剛才自己是真的被嚇到了,之前才發生了泥石流讓陳圓受傷的事情,現在又是被劫持。這樣的情況讓郁深流覺得很愧疚,感覺是自己沒有把對方照顧好,才讓陳圓老是陷入這樣的情況去。這是他喜歡人的方式,一旦確定了自己的心思,就開始承擔對對方的責任。
  
  「沒事。」抬手撫上郁深流的背,陳圓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脊,就著這樣的姿勢說:「通知楊副省長那邊吧,有了這個人,接下來的事情就輕鬆很多了。」
  
  「嗯。」郁深流悶悶地回了一句,卻不動。
  
  在這種場合之下被擁抱,感覺很奇怪啊。陳圓忍不住掙了掙,沒掙開。
  
  「讓我抱一會兒吧。」摟住他的人此時此刻甚至顯得有些軟弱了。
  
  人總是容易對出於弱勢的存在產生同情心,所以當郁深流示弱的時候,陳圓沒有說話了,默認了對方的動作。
  
  「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手段?」就著這樣的姿勢,郁深流輕聲問陳圓,說了一個字之後對方就呆愣了,感覺挺神奇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提到的音咒,佛家那邊的應用似乎更多一點。用聲音來達到特別的效果的話,最常見的是宗教音樂,呃,還有催眠用的那種,單獨的人的發聲的話,是需要特別練習的,佛教有很多相關的聲音的應用,不過我知道的很少。這個「咄」屬於常見的音咒,不是佛教獨有的東西,它的效果就是威懾,震懾,壓制,對動物和人都是有效的……還有不要以為自己念就有用了,這個中間有很多細節的。



101、多年苦心今盡成灰

  「我稱呼它為音咒,簡單的說就是用聲音來影響人的術法,不是很特別。」陳圓輕描淡寫地說,「就像我說出來的那個字,其實在古代的時候應該算是很常見的了,對驚馬之類的,或者審問犯人之類的,想要威逼壓迫對方的時候,大部分情況下人們都會選擇說這個字。說起來的話,在這方面佛家要更加擅長,六字真言是很典型的有音咒效果的字。」
  
  陳圓所說的東西,郁深流不是很懂,但是聽著陳圓向他細細解釋這些東西的時候,他卻覺得很滿足。對於他來說,這種感覺才是他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在這種安寧的心境之下,雖然旁邊還捆著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房間裡的氣氛卻變得緩和起來。
  
  本來這並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某個同樣隸屬於黑幫卻和劫匪屬於不同立場的某人沒有正好在這個時候進門的話。而且他後面還跟著楊副省長。
  
  其實楊副省長本來沒打算過來,之前郁深流告訴他說要過來看陳圓,那麼很明顯現在的時間應該就是所謂的二人時刻?隨便當電燈泡是要招人記恨的。但是架不住負責安排陳圓在招待所生活的那個傢伙把各種消息遞過來,居然一來就用筆仙把黑幫的情況弄了個七七八八,這種效率實在夠可怕的,本來他想的是既然有這麼高的效率乾脆請陳圓把需要調查的東西都弄清楚,這樣就可以省下很大的力氣,結果得到的結果卻是一句玄學並不是拿來做這種事的。好吧,楊副省長覺得挺憋屈,他不是覺得能省點力氣省點時間的話會更好嗎?一時糊塗沒想到就犯了忌諱。畢竟楊副省長不是沒癒合玄學圈子裡的人打過交道,他也知道這個圈子裡的人總有這樣那樣的忌諱和守則,而且越有本事的人越講究這一點。
  
  害怕得罪了陳圓,楊副省長就只好過來了。至於當電燈泡的事情嘛……偶爾當一當也無所謂的嘛。能看看郁深流那小子的冷臉,也算是新奇了不是?
  
  不過,雖說是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進門就看見兩個人抱在一起,感覺頗有些微妙啊。
  
  聽見有人進門的聲音,把喜歡的人摟了半天的郁深流終於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站直身體往後一看。
  
  「楊叔。」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啊!?沒說出口的話才是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當然,楊副省長明白這傢伙沒說出口的是什麼,他只是故作正經地假咳了兩下,根本不搭理郁深流,反倒是看著陳圓:「陳大師啊,之前是我冒昧了。」這是說的他異想天開想讓陳圓全程解決的事情,緊接著,他就看見了被捆著丟在地上的那個人,忍不住驚異地「咦」了一聲,然後問道:「這是誰?」怎麼房間裡面突然冒出來一個被捆著的人,難道剛才兩個人就是在這個被捆著的傢伙旁邊擁抱的?感覺也太奇怪了點吧。
  
  「嗯,就是這個傢伙剛才劫持了圓圓。」郁深流冷笑一下,斜瞥了楊副省長一眼,「據說是絕對安全的招待所裡面居然冒出了這麼個人物,剛才如果不是圓圓用了手段,現在這個人就該坐著我的車在逃逸路上了。」
  
  「什麼!?」楊副省長瞪大了眼,「開玩笑吧,你是說真的嗎?」他既然敢讓郁深流把陳圓托付在這裡,就是對招待所裡面的安全十分放心,再怎麼開玩笑找誘餌,楊副省長也不會找到身份不一般的陳圓身上去,就算不顧及陳圓玄學大師的身份,也要顧及郁深流對陳圓的在乎這一點吧!但是現在郁深流告訴他,招待所裡面出現了一個企圖劫持陳圓的人,而且差點就成功了!?據算看見這個人被捆著放在一邊,楊副省長也寧願相信這是郁深流的惡作劇,而不是真相。
  
  扯了扯嘴角,郁深流神色不愉,「這種事情是不會用來開玩笑的。」
  
  「楊省長,這個人應該是黑幫內部的臥底。」陳圓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話,「而且既然他能在這個地方出現,就說明這個人很受信任,捉住他之後想要進一步解決黑幫的事情的話,已經不需要讓我來做了吧?」
  
  這,這這——楊副省長在這一刻突然覺得,事情的發展實在太快了。明明他已經做好了依靠陳圓的幫助花個十天半個月時間慢慢解決這件事的準備,但是陳圓過來不過一天不到,居然就弄出了這麼大一條魚?有了這個人的話,情報方面的工作基本上就不用再做了。只要撬開這個人的嘴巴,後面的事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而且,這種潛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臥底,怎麼會突然就劫持了陳圓暴露馬腳呢?楊副省長現在看陳圓,越加覺得這人神秘莫測了。倒不愧郁深流這個郁家新一代領頭人會看上陳圓啊。
  
  到底楊副省長不是圈子裡的人,自然不會太明白所謂的同氣連枝在這方面的作用。
  
  所謂的同氣連枝,原本是形容親戚之間的關係,擁有同一個祖宗的人之間同氣連枝。而站在陳圓的角度解釋,這個詞還有深一層的意思。因為有相對接近的關係,兩個獨立的人之間實際上氣運是互相關聯的,一個人倒霉另一個人也會受到波折,一個人興旺另一個人雞犬升天。就好像是父母和子女之間氣運連接關係的削弱版一樣,除非是以非常鄭重的儀式分家或者義結金蘭,才可能斬斷或者聯繫這種冥冥之中的相關性。親緣只是一部分,像倒霉的劫匪同志這樣的,是典型的自身的氣運和老大的相關了,他依靠著老大。所以當黑幫老大出了問題,沉不住氣的時候,不管性格如何,他也會有相應的情況出現。更不用說現在正是天欲滅之的當口,他的被抓也預示著那位老大的結局。
  
  可惜的是,就算接下來的事情多半已經不用陳圓去操心了,但現在,陳圓還是要在招待所裡住著。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或許是因為之前發生了問題,所以現在在郁深流的申請之下,陳圓的事情已經全部包給了郁深流處理?也不知道這傢伙打著什麼名頭居然正大光明地以公幹的方式住了進來。
  
  沒辦法,其實一開始郁深流也沒想過這樣,但是在陳圓遇到了這種事情之後,他實在放不下心,也只有自己守在旁邊才覺得安穩一點了。
  
  接下來的事情,不屬於陳圓和郁深流插手的範圍。楊副省長主持著對付黑幫的事情,陳圓只是在關鍵時刻提點一二。偶爾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給另外那位臥底洩露一些消息。
  
  實際上並不覺得黑幫那邊的事情和自己有太大關係,比起郁深流很關注這件事,陳圓總是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到了後來,其他人也不會給他說那些有的沒的了。等到半個月後解禁,陳圓就這麼重新回到自己店裡去,繼續開店。這麼長的時間沒開門,恐怕急著要找自己的人都堆了一大堆了,也就是說清閒了沒一段時間就又要忙碌了起來,感覺上很麻煩呢。
  
  不過這就是陳圓選擇的生活,沒什麼好說的。
  
  陳圓沒有想到的事情是,自己剛回店裡,孔泉陸就出現了。看得出來對方是一直在等著自己,有什麼事情想說的樣子。
  
  「怎麼了?」一邊打開店門,陳圓一邊問孔泉陸。按理說之前伸手搭了他一把,之後他們就應該沒有交集了才對,怎麼現在孔泉陸突然出現了呢?跟在陳圓身邊的郁深流倒是露出了幾分瞭然的神色,衝著孔泉陸投過警告似的一瞥。
  
  孔泉陸神色有些慌張,絞了較手指,然後說:「陳大師,我師父他——癱瘓了。」
  
  「什麼!?」這個消息讓陳圓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怎麼回事?」推開店門,他走進去,「進來說吧。」周勤癱瘓了?雖然早知道周勤的狀態不對,恐怕要遭遇什麼事情,但是短短時間裡就癱瘓這種事情,無法不讓人感到對冥冥之中的某些規律的敬畏。
  
  孔泉陸依言走進室內,等坐定之後,陳圓才再度問他:「周勤是什麼時候,怎麼弄得癱瘓的?」
  
  「就在前幾天,當時師父他是被一槍打中了脊椎,雖然僥倖保下了性命,但是搶救下來之後,因為神經問題,頸部以下全部癱瘓了。醫生說這還是最好的結果。」
  
  陳圓看了一眼郁深流,卻見郁深流平靜瞭然的表情,立刻知道這個人早就得到了這個消息,只是沒有告訴他而已。倒不是刻意隱瞞,只是覺得不怎麼重要吧?也不為了這一點生氣,陳圓又不是不知道郁深流一貫的想法和作風,他徑直追問孔泉陸:「怎麼會是槍呢?按理說我們這樣的人身邊不是都有人保護嗎?」真正被視作有接任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的能力之後,基本上每個人身邊都會有人負責保護,除非像是陳圓之前這樣被轉移到另外一個系統下面負責安保。要知道陳圓遇到的劫持情況需要無數個巧合重合起來才能發生,那還是用陳圓自己的刀過來劫持的,一般情況下他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被槍支接近吧?
  
  孔泉陸抿了抿唇,悶悶地回答:「是黑幫那邊。」

作者有話要說:
同氣連枝是有道理的,基本上關係比較近的人的話,氣運之類的會相關,就好像是父母子女之間的氣運會互相影響,稍微遠的親戚實際上也有影響只是沒有那麼深而已。所以古代的時候宗族啊,分家啊之類是看得很重的,義結金蘭也是,因為一旦涉及了這些,就會影響到整體的氣運……



102、我們結婚吧

  聽到孔泉陸說是黑幫的時候,陳圓瞬間有了一些明悟。卻還是聽著孔泉陸說著具體的事情。
  
  「師父本來和黑幫那邊說,他們的運勢是完全沒問題的,幾個師兄弟也覺得沒問題。但是前段時間,黑幫那邊出了大問題,內部鬥爭,老大的地位受到了很高的威脅。接著官方突然出手,直接重創了黑幫的勢力。結果到了最後那個老大落入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不管我怎麼勸,師父都認為自己算出來的東西絕對不會出錯,所以他自己去了黑幫那裡,說是什麼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結果卻是已經陷入絕境的那個人,認為都是師父的錯才讓他落入那樣的困境,當時就給了師父一槍。如果不是後來警方趕來得快,恐怕就不是中一槍的問題了,或者是失血過多的後果?」孔泉陸的面上是苦笑。
  
  陳圓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帶情緒地說了三個字:「自作孽……」
  
  這三個字怎麼聽都是對周勤的貶低,但是孔泉陸沒有生氣,因為事實還真就如同陳圓說的那樣。最開始的時候,周勤不守規矩,以玄學斂財甚至欺騙。而這從來就是玄學大忌,幾千年來都盯著規矩說不能這樣做,他偏要去這樣做,如之奈何?這樣也就罷了,到了關鍵時刻,明明黑幫那邊的形勢已經清楚了,他卻死死篤定自己算出來的東西不會有錯,上趕著去讓人來一槍。硬要說的話,還真是他自找的。畢竟對玄學大師們的保護不像是對國家領導人之類的保護,全天候無死角。一般而言,玄學大師們本身就是懂得禍福的人,趨吉避凶的本事很高,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惹上不該惹的麻煩。正因為知道玄學大師的這些能耐,所以對他們的保護在相應的方面實際上是很寬鬆的,他們如果主動涉入險境的話,基本不會有人制止。不然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卻被他們給破壞了。周勤的錯誤,就犯在這點上。
  
  幾乎沒有人認為周勤會對這些人沒有防備,而他卻是主動去接近對方的,甚至沒有第一時間揭穿對方的身份,沒有做出任何壓制這些人的事情。與虎謀皮,下場如何誰都知道。
  
  而關鍵還是在事情已經成定局的最後。其實再怎麼糊塗再怎麼癲狂,這個時候的周勤也應該發現自己的情況不對了。明明白白地天要亡他,否則不可能讓他測算的準確性下降那麼多甚至根本就得到了錯誤的結果。如果此時他抽身而出的話還是能夠得到一線生機,到底,有玄學天分的人本身就可以說是上天的寵兒,如果不是真的出了大問題,他們一般都是能夠自保的。但或許是出於幾十年來從未出錯,一次算錯居然落下這樣下場的憤怒和玄學大師的驕傲,周勤寧願相信事情還有轉機,自己沒錯,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犯的錯。於是最終落得這麼個下場。
  
  陳圓其實是懂得周勤的感受的,如他們這種人,習慣了將玄學貫徹在自己生活中的點點滴滴裡,有一天卻突然發現自己被拋棄了,那種感覺比夢想破裂還要難過,根本是硬生生將靈魂的一部分摳出來,人都變得殘缺了。這樣的情況下,出於驕傲,很多人甚至會覺得,死了還好一些。
  
  如果是陳圓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的話,是否也會是這樣的選擇呢?這個問題的答案,陳圓也不知道。但是,按照郁深流的脾氣,就算自己遇到了這種事,他也絕對不會讓自己這麼跑去了結自己吧?雖然平時郁深流總是顯得非常溫和的樣子,本質上,他卻是一個殺伐果斷甚至可以說是獨斷專行的人。就像在感情這件事上,這個人不就是根本不容拒絕地「追求」嗎?
  
  陳圓看向郁深流的時候,對方也正好望了過來。
  
  郁深流覺得有些可怖。
  
  周勤這個人,就是在全國範圍內,大小也是個人物,按理說他這樣有特別手段的人基本不會出什麼問題,應該是優渥一生了,但是最後卻落得這麼個下場,讓人想起造化弄人四個字。知道了周勤的境遇之後,郁深流突然懂得了什麼叫做天命。雖然他從前一直覺得這很古怪——命既然可以算,那麼就是以有天命為前提的,但是固定的天命怎麼能改變呢?此時此刻,他卻明白了,天命就是無法違抗的力量。周勤不行,他郁深流不行,陳圓也不行。
  
  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這樣算得上死纏爛打的舉動,為什麼會被陳圓所包容呢?難道也是因為陳圓認為自己遇到這些是注定的,所以才不做反抗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做了這麼多有什麼意義?
  
  他有些卷牛角尖,有些困惑,和陳圓對視的時候,卻不由自主想要移開自己的目光,不讓對方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想法。
  
  房間裡陷入沉寂,每個人都在想著什麼。
  
  「現在周勤的情況如何了,你過來,是你師兄弟在照顧他?」在郁深流躲避自己目光的時候,陳圓微微揚眉,也不動聲色,轉向孔泉陸問。
  
  孔泉陸擺擺手,「不,沒有。我請了特護照看師父,其他師兄弟都自立門戶出去了。」說起來不是多麼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孔泉陸說得非常簡短,不願意多提。
  
  「自立門戶啊,他們那水準都能自立門戶了,你為什麼不跟著呢?前段時間你過來之後,周勤不是已經把你逐出門牆了嗎?」
  
  「就算師父有錯,他到底教了我很多。如果沒有師父就沒有如今的我,我必須報恩。」孔泉陸的回答有些侷促,卻聽得出來其中的真心,「如果當年沒有師父的話,我現在根本連學都沒錢上。而且師父醒過來之後變了很多,脾氣也好多了,和當年剛剛遇到師父的時候差不多。當年他收我為徒,現在我照看著他,這樣挺好。」
  
  瀕死一次之後大徹大悟了吧。聽著孔泉陸的描述,陳圓瞭然。每一個玄學大師,在入門的時候都會有很乾淨的心境,如果是抱著腌臢的想法去學的話,他們永遠都只會停留在三兩把手騙人的水準上。然而在學到很多之後,就會有更多的誘惑出現。金錢,美人,都唾手可得。多的是人在這些東西的引誘之下走上歧途,而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上,想要堅守本身就太過困難。
  
  說到底,周勤不過是個迷失者罷了,到了最後他好歹也算是迷途知返?
  
  事情說完之後,孔泉陸走了,陳圓最後看見他的眼神,很乾淨。
  
  匯過來,卻見郁深流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沉默了半晌之後方才看著陳圓問出了第一句話:
  
  「你信天命?」
  
  「不信的話,就沒有所謂的算命改命之說了。」陳圓坐到他旁邊,這麼回答他。
  
  「那麼,我……?」
  
  「你覺得我會是因為那樣的原因被左右的人嗎?」陳圓覺得好笑,明明平時總是信心滿滿從來不會擔心有什麼問題,現在卻開始疑神疑鬼總覺得不安。感覺上一點也不像自己認識的那個人。
  
  「但是我以為,你不拒絕我甚至是容忍我的原因是因為你認為這本來就是注定的。」郁深流苦笑。
  
  最開始的時候,陳圓也是這麼以為的。他以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就應當是注定要發生的,所以放任一切發展,卻在後來才發現根本並不是這麼簡單。
  
  所以陳圓搖搖頭,說:「依我看來,命運是存在的,但是命運未必是不可變的。很大程度上,這就像是走在路上遇到了路口。那些路口在那裡,而真正決定你的路的,是你的選擇。一個人選擇走哪一條路,他就會看見那條路上的風景,經歷路上的人事物。」
  
  「不論如何,我一直都認為,如果不是我自己心甘情願的話,不會有任何人或者別的什麼能夠強迫我。」
  
  「你懂我的意思嗎?」
  
  一直以來,或許是職業病的關係,陳圓說話的方式都有些隱晦,在許多事情上他總是模稜兩可含含糊糊,特別是關於自己的想法之類的,更不會輕易地透露。而剛才,他試圖將自己的想法剖析出來,即使還是慣性地隱晦著,然而郁深流似乎聽懂了他的話。
  
  如果不是心甘情願,不會有事物能夠強迫嗎?
  
  即使是所謂的天命,其實也是在這個範疇之內。如果不是因為陳圓自己的想法,縱然注定了他們會相遇,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一直以來,郁深流以為他們之間的情況大多是他謀劃的後果——慢慢接近,溫水煮蛙,鯨吞蠶食。他以為陳圓的性格就是這樣溫吞,所以才會放任自己不斷接近,他卻沒有思索過對方是否予以了自己特別的寬容和柔和,甚至於,並不是自己單方面地抱有某些情感,只是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將一切看在眼裡,卻總是不好意思表述自己的內心。
  
  直到今天。
  
  直到此刻。
  
  彷彿全身浸泡在溫泉水中一樣,無比舒適柔和的感覺滲透到了心底,郁深流以為自己在知道這樣的消息的時候應該是狂喜的,然而他沒有,他只是突然覺得很舒服,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勾起弧度。
  
  愛和被愛都是美好的存在,然而最幸福的還是相愛。
  
  看著郁深流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自己不說話,陳圓有一種沒辦法和對方說通的感覺,他最後站起來,手搭在郁深流肩膀上,俯身,把自己的唇瓣送了上去。
  
  經驗不足並且長期處於被動狀態的後果就是,說是親吻,但磕到了牙。
  
  痛,於是下意識地想要抬頭。卻在這個時候被一隻手按在了腦後,強制他維持此刻的姿勢。
  
  對方的舌尖輕輕舔過被磕痛的唇瓣,將細微的血絲味道納入自己的口中,彷彿那是無上的美味一般,一點點湯汁也不能放棄。
  
  唇齒纏綿。
  
  比起從前的親吻來說,似乎這個親吻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但對於郁深流而言,這是完全不同的。前一刻他終於得到了自己心上人的承認,而這是他所喜歡的那個人主動予以的吻。
  
  多麼可貴。
  
  一吻結束,兩人無言。陳圓對與自己主動展露心跡,又主動親吻對方這件事多少感到有些尷尬,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了一邊,而郁深流澤斯思索著什麼,慢慢地臉上就掛上了奇妙的笑容。
  
  然後他拉了拉陳圓的衣服,等到陳圓有些不情不願地看向自己之後,才開口說:「咳,那個,我們結婚吧。」
  
  !?
  
  陳圓不可置信地看著郁深流,剛才那句話是他說出來的,不是自己幻聽了嗎?
  
  「你說什麼?」
  
  「我們結婚吧。」臉上還帶著笑,郁深流有著自己的小算盤。如果說之前並不是自己單方面追求的話,那麼追求和戀愛的階段都過了,趁此機會為什麼不綁定對方呢?雖然這句話來得著實太過突兀,卻是他當前階段的目標。
  
  雖然好像把圓圓給嚇到了,不過早死早超生,他從一開始就發現陳圓對這方面莫名的排斥了,先提醒對方一句,以後想要進步也會方便很多的吧?
  
  在此時此刻,陳圓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或許是錯誤。他不應該低估了郁深流順著桿子往上爬的能力,居然在剛剛默認似的確定了兩個人的算是戀愛的關係之後,這傢伙就能突然提到結婚!?
  
  陳圓覺得,自己印象裡那個冷靜自持,沉熟穩重的郁深流的形象,說不定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幻覺而已。光是看剛才的舉動,就會發現面前這個人本質中有多少死不要臉和無恥的成分在。
  
  「快回去工作吧郁市長。」以超乎想像的理智的口氣說著,陳圓就當做自己根本沒有聽見某句話,「我這裡也要開始營業了,現在外面也應該有不少人了。」
  
  被掃地出門的郁深流並不在意剛才自己形象的徹底崩壞,看了一眼店門,他笑了笑,轉身離開。
  
  晚上再來接他吧。
  
  陳圓,塵緣,終究不會是孤高的隱者,他在人間,在自己身邊。
  
  而自己絕不會放手。



103、老夫老妻(正文完)

  明朝時期的傳承決定了這個古老而輝煌的國家許許多多方面的事情。
  
  比方說,為了激勵人民抗擊北部韃虜入侵,被贊為天子守國門的,將首都定於北京的這件事。
  
  這是一座沉澱了無數歷史的城市,殘留著宮闈裡女眷們梳洗之後的脂粉味,珍藏著數代帝王揮斥方遒的王霸意志,收納了絢爛無比的科技文明帶來的新事物,以君臨天下之姿佇立在華夏大地之上,俯視這一顆藍色的星球上每一天發生的事情。
  
  作為這個世界上偉大而古老的城市之一,不可避免的,這座城市中總有一些傳說存在。
  
  傳說,曾經的皇城,如今華夏國的最高領導機構所在地,故宮的最高處,若是在月圓之夜,會看見兩道白色的身影遙遙對峙的情景。傳說,如果在天壇或者地壇誠心祭拜,在月圓之夜的時候就會有神人入夢。傳說,北京城的好幾座大型古建築,是一個巨大的風水陣法,能夠讓京城的龍氣不外洩,使得這裡一直是作為首都的最佳選擇。
  
  如果說這裡的幾座古建築構成了風水陣法,還有阻止龍氣外洩的作用,這倒是真的。至於說什麼某個立交橋修築得無比奇葩的原因是為了用怨氣達成某種效果的說法,著實就有些好笑了。
  
  陳圓放下手中的報告,只覺得大眾的想像力真的是一樣非常驚人的東西。從幾年前他接手上一任國務玄學顧問的工作開始,他才發現其實這個職務和他所想的要做的工作其實是有差距的。原本陳圓一直以為國務玄學顧問,只是在一些重要的國家大事上推算之類的。誰知道這份工作名為國務玄學顧問,本質則是「華夏國非科學現象綜合處理部門」的頭號官員。
  
  在終於發現自己這份工作的本質之後,陳圓曾經認真思考過自己是不是要立刻聯繫華夏國中央電視台來開辦一個叫做《走進科學》的欄目,將所有不可思議的現象都用各種扯淡到讓人驚呼這不科學的理由給掩蓋過去。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另一回事——這不是他從前的世界了。華夏國的社會,對於非科學的接受度非常高,就像他能夠坐到國務玄學顧問這個職位一樣,人們根本不會對這些事件產生多少抗拒感,反倒是會非常感興趣才對。如此,陳圓才放棄了之前的想法。不過說起來,要讓他把地面無端出現詭異圖案的結論硬說成是人家自己在地上畫的,著實有點困難啊。
  
  不過還好,如果是一般發生了什麼難以用科學來解釋的事情的話,自然有下屬的其他人去解決,陳圓需要做的只是把握大方向或者決定難以解決的事情。他的工作主體基本上還是根據個人特長推演國家大事,加上作為部門最高主管,和其他政府部門保持溝通。
  
  其實本來負責溝通的工作肯定落不到陳圓這個頭號大佬身上,但是什麼都架不住他和當前作為華夏國最高領導人的郁深流關係密切啊!畢竟他們這個部門的人員都是有點獨特能力的,五弊三缺也不少,其直接後果就是部門中的大部分人對於人際交流之類的活動,非常地不擅長。在和其他部門發生交流的時候,他們總是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最後鬧出大問題來。
  
  好吧,不得不說當年擺攤的經歷使得陳圓在人際交往方面要比這一群人強上一截,雖然放在官員裡面同樣屬於不善交際的類型,但是好歹能正常交流了不是?最關鍵的是,他背後還有一尊大神,郁深流啊。
  
  不論怎麼說,華夏還是一個注重人情的社會的。比起雖然高速發展卻短暫的現代時期,數千年時間深深印刻入文化裡的那些東西,要根深蒂固得多。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句話,著實是句金玉良言,君不見縱使是當初不可一世的齊天大聖孫悟空,最後卻只能因為來的妖怪有後台而退避了嗎?就是看似不懂人情世故的他,在關鍵時刻還懂得要找天庭的熟人幫忙呢,不然那卯日星君之流是怎麼玩的?
  
  抬頭看看鐘,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下班時間到了。
  
  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東西,陳圓起身出門,是時候去吃飯了。
  
  走出大樓的時候,門外停著一輛車。習以為常地過去拉開車門,就看見郁深流坐在裡面。
  
  從他到這個世界來開始算,也已經幾十年時間了。陳圓認為自己和郁深流實際上都是中年偏老年的年紀,郁深流還要比自己大好幾歲,但是不管怎麼看,這位當今的華夏頭號人物看起來也不過是個成熟的男性而已,越有風姿卻未嘗顯老。當年就體現得分外明顯的成熟的氣度,怕是能迷倒一大片人。甚至外國有些媒體曾經評價他為最俊美的國家首腦。說起來倒是好玩又好笑。
  
  陳圓卻沒想過自己前幾年被街拍的照片還被評為最典型的柔和型大眾情人這件事。說來這兩人倒是半斤八兩。
  
  上車之後的第一個動作是交換一個親吻。自然而然,沒有多年前那些扭捏和青澀,畢竟相伴了幾十年時間,很多行為都變成了習慣。
  
  車發動了,伴隨的是郁深流先開口:「今天的工作怎麼樣?」是刻意和往常正式場合威嚴的口吻分離的溫柔問詢。
  
  「還是那個樣子,讓人哭笑不得的,各種奇怪的說法滿天飛。」陳圓微微傾斜身體,靠在對方身上,「很好笑就是了。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說都報上來,不管是真還是假,今天遞上來的調查報告裡面甚至出現了所謂的某地區神秘事件引起恐慌的根本原因是那個神秘事件本身是小說裡面亂編的。真是夠亂。」
  
  撫了撫愛人的肩胛,郁深流安慰著對方:「畢竟大眾對於真正的神秘事件不瞭解,所以想像力豐富是正常的。當年大洋對岸那個國家還不是因為虛構的電影嚇死了人嗎?」
  
  「這個不是重點。」陳圓有些怨念地抬頭看著郁深流,幾十年的時間足夠讓習慣用平和掩飾自己的他在所愛的面前展示自己的情緒,「重點是,為什麼有著明顯漏洞的故事都會被人相信呢?」
  
  「哦?具體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故事是典型的華夏的故事,套路也是,但是在各種異常的表現和痕跡上非要和西方的所謂不幸的十三,什麼黑色星期五掛靠——信仰系統都是不同的東西,有些元素是根本不能這麼扯的啊,明明是荒誕的東西居然沒有什麼人覺得這不對。」
  
  郁深流笑了笑,說:「文化融合的必然性,一些南轅北轍的東西會被雜糅到一起,當年文化大師易之先生就說過這種現象。不夠不用擔心,到底我們的文化還是佔據優勢的,雖然文化融合不可避免,但華夏文化不會處於劣勢。」
  
  「我不是擔心這個問題,我在意的是玄學圈子裡一些人也被這些奇怪的觀點弄混了想法了。這樣下去的話,誰知道最後會不會出現什麼在易經裡面糅合西方文化的奇怪解釋方式。」陳圓怨念地說著,「雖然是文化融合,但有些必須保持獨立性的東西也不能隨便亂來吧。為了減輕我們部門不必要的工作量,請讓文化部的好好重視一下吧。」
  
  「好,好,我知道的,這件事我記得前段時間也有人提到過,最近應該會討論。放心好了。」好脾氣地安撫著對方,郁深流給人的感覺變了很多。
  
  時光的力量就是這樣,一個人變得越來越溫柔穩重,另一個卻向著小孩子的方向發展。這不過是在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基礎上慢慢發展出來,因為他們相愛。
  
  「我們去什麼地方?」發覺走的路不是往常的那條,陳圓疑惑地問郁深流。
  
  「小簡回來了,正好郁蒼也從部隊銷假回家,所以說一起吃頓飯聚聚。」郁蒼,他們收養的孩子,目前是職業軍人,一年到頭難得在家。不過對於更加重視二人世界的郁深流來說,這種模式他反倒更加滿意。
  
  「這樣啊……說起來小蒼今年也要三十了吧?但是他好像還沒有打算結婚?不對,準確地說他身邊根本就沒有人吧?」陳圓皺起眉,「年紀太大了的話不是很好。」
  
  郁深流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當年還不是吊了我好幾年時間,等我過了三十都幾年才答應結婚的?」
  
  這句話一出,陳圓斜瞪了郁深流一眼,這種事情說出來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然而不好意思的同時,一種微妙的甜蜜湧上心頭。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啊。甚至於郁蒼的年紀都比當年的郁深流還要大了。
  
  他曾經從沒有想過自己會突然穿越到這麼一個平行世界。
  
  他曾經從沒有想過自己會在這個世界當了國師一樣的官。
  
  他曾經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個同性的愛人。
  
  他曾經從沒有想過他們會在一起走這麼遠。
  
  然而此時此刻,他們都開始變老了的時刻,他真切地體會到了某種名為幸福的東西。未來也會是這樣吧?相守,白頭,談論子女,雞毛蒜皮。等到死亡到來的那一刻,也可以攜手離去。

    ——正文完——



104、洞房花燭夜

  郁深流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在長跑了好幾年終於磨得陳圓答應了自己的求婚的時候,他心裡所想到的第一件事情是多麼的齷齪下流。
  
  這絕對不是他的錯,正常男性在和他有同樣經歷的情況下,不下流齷齪的話才怪了。想想看,陳圓是多麼保守的一個人?在結婚之前親吻擁抱還好說,雖然對方面皮薄,但只要己方狡猾一點的話的話,每天揩油還是能揩到手的。但是,如果想要更進一步的話,麻煩就大了。
  
  他第一次把手探進陳圓的衣服的時候,被推得差點摔了個屁股蹲兒。雖然說手上軟滑的觸感和面前心上人嫣紅的面色著實讓人覺得值回票價,但終究沒能得手,不過在腰上摸了一把而已。
  
  緊接著在各種不可言說的工口遊戲中,郁深流找到了一點訣竅——你總不能一上來就毫無遮擋地想要做一些不和諧的事情吧?循序漸進才是硬道理。請原諒長了這麼大其實在這方面毫無經驗的郁深流吧,他一直以來都是靠著自己微薄的對於談戀愛的步驟的印象和本能在行動呢。我們必須知道,當一隻雄性動物靠著本能行動的時候,問題就大了。
  
  比如說什麼都不管不顧就想直接推倒之類的,這種行為這傢伙居然做了不止一次。當然,每一次郁深流過分衝動的時候,陳圓都會十分堅決地推開這個缺少節操的傢伙,堅決捍衛自己的,呃,貞操。
  
  深受中華傳統文化熏陶的陳圓是一個相對保守的人,同時由於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的氛圍,他對同性之間的感情的接受能力比較遲緩,需要進行一定的心理建設才能繼續。實際上他曾經從來沒有想過會和郁深流這麼一個同性成為戀人,不管郁深流是多麼傑出還是其他的什麼。這是心理承受能力和接受度的問題,和對方優質程度無關。
  
  第一次和郁深流接吻的時候,陳圓覺得非常羞赧。想一想,明明是獨立的兩個人,曾經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卻在走到一起之後將屬於私密的嘴唇互相接觸,甚至更深地舌頭相互糾纏,唾液互相交換。滑膩柔軟的舌在口腔中細細□翻騰,帶著對方氣息的汁液在嘴裡流轉,這種感覺,分明帶有某種□的暗示,讓人忍不住渾身戰慄,酥麻的感覺瞬間從脖頸延伸到尾椎。
  
  連雞皮疙瘩都肅立了,多麼微妙。
  
  擁抱同樣讓陳圓覺得不適用。實際上對於擁抱本身,陳圓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關鍵是郁深流在擁抱的同時的一些舉動,總讓他覺得非常不自在。出去有限的幾次很單純的擁抱之外,其他時間,郁深流的擁抱總是帶著過分的粘膩感,每一次都是身體的每一寸曲線都緊貼在一起,兩個人隔著衣物交換彼此的體溫,鼻端全是對方的味道,而曖昧的呼吸總是刻意被噴在敏感的耳側。更加過分的是,在下腹的部位,總會感覺到不同尋常的凸起抵住身體,讓人心慌。
  
  所以每次碰見這種事,陳圓的反應都是抗拒。直到他終於被郁深流這廝軟磨硬泡答應了對方的求婚。
  
  其實陳圓是在答應了對方,昏禮籌備工作都要結束之後才突然反應過來的。
  
  如果結婚了的話,豈不就是說他要和郁深流……那個什麼?
  
  突然發現自己的處境似乎有點不妙的陳圓其實第一反應是,是不是要悔婚的。然而看著郁深流那種喜上眉梢的樣子,讓他根本就說不出口這樣的話。郁深流的年紀其實不小了,被自己吊了好幾年之後也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如果自己突然反悔的話,他該是怎樣的沮喪?無奈地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對這個人狠下心的陳圓最後只能選擇硬著頭皮接受現實。
  
  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陳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了這一天的。
  
  郁深流預先安排好的是中式昏禮,畢竟是同性之間,和一般的昏禮頗有些不同。為了表明雙方同為男性的身份,時間是在正午。賓客們穿著漢服來了,儀式方才開始。
  
  祭拜天地是必須的步驟,互相敬茶是為了表現彼此的尊重,而後的部分則更偏向於義結金蘭的模式,刺破指尖在酒中滴血,共飲此杯,從此骨血相溶。一張黃紙上寫著彼此的誓言,同樣是用彼此的血在紙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將黃紙燒燬之後拋灑,象徵誓言不變。
  
  陳圓呆呆愣愣地跟著郁深流把一系列的儀式做下來,等到賓客散去,只剩下他們兩人的時候,方才突然反應過來——他這就算和人結婚了?就在剛才,他居然和人許下了誓言,成為一體了?
  
  恍如夢中。
  
  即使是以陳圓的心性,在這種時候也忍不住去猜測,其他結婚的主角,是否也會有他這樣的感覺呢?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居然就這樣和另外一個人成為了一個家庭,他們原本還是獨立的人,經過一個儀式,從此之後就會成為家人。難以想像啊,但這一切確實發生在了他的身上。
  
  而現在,他身上還是一身漢服,卻坐在被佈置出來的「新房」的床上,呆愣地看著面對他反手將房間的門關上的郁深流。
  
  緊接著,他就有了一種緊迫感。
  
  不管陳圓有多保守,他也知道夫妻對拜之後是送入洞房,而現在賓客都離開了,這裡只有他和郁深流兩個,時間也已經逼近傍晚,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情,還用說嗎?
  
  於是陡然之間,本來還稀里糊塗的人就緊張起來,死死盯著郁深流的動作,看上去就好像要是有個風吹草動他就要飛快奔逃一般。
  
  此時此刻的郁深流,卻有一種滿盈感充斥胸口。
  
  好幾年時間,從認識陳圓到現在,他終於達到了自己的最高目標,和這個人組成了家庭。而之前一直被抗拒的某件事,今天夜裡他也會得償所願。
  
  頗有幾分人生贏家的志得意滿感啊。
  
  抬手,他先解開了自己的腰帶,將之掛在房間門口的架子上,緊接著將身上莊重的禮服一件一件脫去,直到身上只剩下白色的內衫。然後他抬手將髮髻打散,髮簪放在一邊的小几上。等到一系列動作做完,郁深流方才抬眼看向陳圓。
  
  於是就見到自己的心上人擺出一副無比緊張,就好像自己是立刻就會撲上來的狼一樣的表情,坐在床邊。
  
  「怎麼是這個表情?」帶著點想要逗弄對方的惡劣情緒,郁深流笑著問。
  
  陳圓沒有回答。實際上此時此刻的陳圓正在深刻地後悔,明明自己還沒有做好要和郁深流那什麼的心理建設,為什麼這一天就這麼到來了呢?一子行錯,滿盤皆輸啊。
  
  卻見郁深流不緊不慢地向前走了兩步,杵在陳圓面前,彎腰,和陳圓臉對著臉,直直看進對方眼底。
  
  那裡面有些不安的情緒,和他的目光接觸的時候,有些躲閃。
  
  郁深流靠近一點,他就不自覺地將身體往後移動一點。發現了這一點的郁深流惡作劇似的向前傾,直到面前的人身體一個不穩,直接倒在了床上。
  
  這麼一倒下去,簡直是任君採擷的姿勢。郁深流自認為性格正直,但是在這種時候越是正直的人越不能忍,當斷則斷,不在這種時候趕緊把該吃的吃到嘴裡,還真要小心煮熟的鴨子飛了。
  
  把一切都思考清楚的郁深流就著這樣的姿勢,以手為支撐,居高臨下地壓制在了陳圓上方。
  
  也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陳圓沒有打算到了這種關頭還要抵抗。到底他們兩個人是相愛的,此時此刻,此情此景,還要抗拒,那就不是情趣,而是根本就和對方有隔閡了。然而到底覺得彆扭,陳圓將臉扭到一邊,眼不見為淨算了。
  
  郁深流的頭髮垂下來,遮擋了外界的光線,而在他俯下肢體的時候,陳圓眼前就變得更加昏暗了。看不見對方的動作,卻增添了緊張和羞恥感。陳圓全身繃緊,感覺到自己頸側若有若無的癢意,分不清那到底是被對方的髮絲拂過還是那些濕熱的呼吸噴在了皮膚上。
  
  簡直想要戰慄。陳圓忍不住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像是要逃避什麼一樣。
  
  他聽到那傢伙從喉嚨中間傳出來的笑聲,簡直就像是在欺負他不會應付這種事情似的。然而陳圓甚至不想去做出任何反擊,他寧願掩耳盜鈴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一樣。然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親吻終於烙在了他的脖頸側。
  
  【拉燈省略四千多字】
  
  耀眼的白光在眼前炸裂開來,就是郁深流,也在這一刻失神。兩個人幾乎是在同時,攀登上了頂峰。
  
  就著這樣將對方徹底壓制的姿勢,郁深流雖然明白第一次的時候不能過分,卻仍人不願意就此抽身。緩緩體味著之前的餘韻,胡亂地親吻著身下人的面頰額頭。
  
  「圓圓,圓圓。」他念著對方的名字,不知道究竟在表達個什麼東西。
  
  麝香的味道在空氣中蔓延,一種異常的安詳氣氛在室內瀰漫。緊接著,郁深流耳旁突然聽見了什麼聲音,當即飛快地拉起杯子,直接蓋在兩人身上。
  
  下一刻,房間的大門被突兀地打開。
  
  「舅舅!我剛才想起你和師父的洞房我們還沒鬧——」霍簡歡快的聲音在看見床上惡狠狠地瞪著自己的郁深流的時候戛然而止。
  
  「……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幾乎忍不下自己的憤怒,郁深流低聲吼了一句。這傢伙,怎麼越來越不靠譜了?明明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居然會想著在這個時候過來,鬧洞房?還好他想起來的時間不是之前某個關鍵時刻,不然自己非要抽死這小子不可!
  
  看見床上隱約情景的霍簡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尷尬地扯出笑容,「哈哈哈我不打攪你和師父了先走了舅舅晚安!」說完,往後退一步然後砰地關上房間門,接著就聽見隔音都不能掩蓋的辟里啪啦地奔跑聲。
  
  真是的。郁深流無言地歎息,卻見剛才連續兩次達到頂點的人此時已經是眼睛都要睜不開的樣子,明顯是剛才被自己累狠了。心下不由一軟,輕輕理了理陳圓的亂髮,柔聲說:「睡吧,時間不早了。」看見對方閉上眼睛的時候,突然心中就脹滿了。
  
  多年夙願,今日得償。他終於徹底得到了自己所愛著的人……
  
  真是幸福得如墮夢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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