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0日 星期三

妖禁(上) BY 潮声渐喧


     離耀,魔界五皇子,
  在哥哥溪羽的愛護之下無憂無慮的長大,
  誰知道天魔大戰,魔界大敗,
  離耀和弟弟紫宵被帶到天界為質。
  為了保護年幼的弟弟,離耀不得不忍辱負重。
  但是,他萬萬沒有料到,
  自己竟會招到天界少君的百般凌辱。
  更可怕的是,在成年禮上,
  少君和非雲殿殿主、尋歡殿殿主竟一起強暴了他。



  ☆、妖禁1

  「哥哥,人為什麼要死呢?」

  「大概……是太累了。」

  「那為什麼會累呢?」

  「因為生命太漫長,漫長得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離曜聳拉下腦袋,「其實我知道的,母后不要我了。」

  沈默之後,溪羽抓了抓頭,有些無措,又帶了那麼點小心翼翼,他聲音輕飄飄的,慢慢問:「曜兒,你母后不要你,大哥要你好不好?」

  想起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回過頭去遙望,卻連溪羽身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冷香都能憶起,偷偷吸入鼻腔,再一點一點沈到心底。

  那是白天,還是晚上?

  該是晚上吧,恰好星空璀璨,溪羽一襲緋衣,活潑亮麗,他眸光瀲灩,眉目間,是離曜極熟悉的溫柔。

  這一年,離曜一百歲,他母后去世了,溪羽抱著他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溪羽長得很好看,眼睛又細又長,眼尾處微微上挑,明明是輕慢嫵媚的眼形,卻有雙天青色的眸,溫潤清雅。溪羽學什麼都快,魔界上下都說待溪羽殿下長大了,定然魔力無邊。

  母親是魔後,按理離曜一出生便該立為儲君,但他魔力平平,魔族強者為尊,儲君之位便一直懸置。外公每日對他耳提面命,讓他警惕溪羽。母后死後,外公對離曜極好,找最好的老師教他文治武功,離曜口上應付,背地裡仍會找溪羽。

  「哥哥,你在看什麼?」

  「看星星。」

  「星星有什麼好看的。哥哥,你不准看星星,只准看我。」

  溪羽便笑,眼睛亮晶晶的,「可是星星比曜兒好看啊。」

  離曜想了想,牽起溪羽的手,「那曜兒要努力長,長得比星星還好看。」

  溪羽勾住離曜小指,拉了拉,戲謔地道:「曜兒可不許反悔。」

  「嗯,不反悔!」

  這一年,離曜三百歲,而溪羽,已經快滿千歲。天、魔、妖、龍四族之人,都是以千歲為界,千歲之後,就可算成年了。

  成年的溪羽要搬出魔宮,不能再和離曜住一起。

  「曜兒,為什麼和幾個兄弟打架?」

  「……」

  「離曜!」

  「你好不容易回宮一次,竟然給他們帶點心。」

  「啊?」

  「你明明知道我討厭他們,你,你以前都只給我帶的!」想必是委屈極了,離曜眼裡都有了水光,但他死死咬住唇,拚死不願在溪羽面前丟臉,只一個勁嚷,「以後不准給他們帶,不准!」

  溪羽憋住笑,將離曜抱到肩上,「他們都是你哥哥弟弟,是除了父王外,與你最親的人。」

  「最親的人?」離曜冷冷哼了聲,「最親的人會給我下毒?最親的人會在父王面前誣告我,害我被打板子?最親的人會……」

  「還痛嗎?」

  屁股那裡有隻手細細撫摸,離曜忽地就沒了氣勢,悶聲道:「早就不痛。」

  溪羽卻是真的心痛了,他是魔界大殿下,魔力又高出離曜許多,這些年他為了避嫌,韜光養晦,不想讓人覺得他想和離曜爭儲君之位。不料,下面另幾個弟弟見他無意於儲君之位,竟蠢蠢欲動。溪羽一直將離曜護得很好,可畢竟深宮之中,防不勝防,終歸有著了那幾個弟弟道的時候,常常害離曜平白受些委屈。

  「傻瓜,我在那些點心裡下了巴豆,保證他們幾天離不了茅廁。」

  「真的?」

  「哥哥什麼時候騙過曜兒?」

  在那張毫無瑕疵的臉上飛快地親了下,離曜摟住溪羽脖頸,蹭了蹭,那動作跟撒嬌似的,「哥哥,帶我去看皮影戲!」

  這一年,離曜五百歲,漸漸有了少年的身形,他騎在溪羽肩上,前面是黑壓壓的人群,幕簾背後,執著人偶的女子高聲念著什麼,他卻怎麼也聽不見。

  「好!」大廳裡掌聲雷鳴,原來是一幕終了。離曜也跟著鼓掌,他最高,也最是顯眼。旁人望過來,他便挑挑眉,模樣十萬分地得意。

  還要看嗎?溪羽問。

  嗯,要看。想一直看下去,想要哥哥,永遠都是他一個人的。

  「哥哥,我想清楚了,還是你做儲君吧。」離曜唇角含著笑意,語氣也是斬釘截鐵,彷彿所說之事,再理所當然不過。

  「那曜兒呢?」

  「曜兒要當哥哥的大將軍,把天界那群人打得姓什麼都不知道。」離曜愛不釋手地摸著手中的長劍,劍是父王今天賜給他的,劍身古樸,蒼勁之氣撲面而來,是魔界數一數二的古劍。

  「曜兒……」

  離曜抬起頭,便見哥哥靠著樹,如瀑髮絲懶懶披散在背後,衣袂翩翩間儘是絕代的風華。他當即扔了劍,蹭上去抱住溪羽,「哥哥當了儲君後,還是要對曜兒好好的,不能使計害我。」

  離曜手心有泥巴,把溪羽乾淨的衣衫搞得髒兮兮的。溪羽卻一點都不介意,他垂下眸,如同歎息:「哥哥這輩子,都會對曜兒好。」

  離曜像被臊到,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心煩意亂地抓起哥哥一縷頭髮,在指尖纏啊纏,繞啊繞,耳邊不停迴響:哥哥這輩子,都會對曜兒好……

  幾年後,魔帝立溪羽為儲君,溪羽母妃母憑子貴,甚得魔帝寵愛,再次懷了孩子。離曜聽說時正在吃飯,顧不得擦嘴就跑到溪羽殿上,「哥哥,哥哥,你要有弟弟了!」

  「曜兒也知道了?」溪羽眉間皆是笑意,寵溺地擦掉離曜唇邊飯粒,「搞不好是妹妹。」

  「生出來肯定醜死了。」

  「啊?」

  「你看六弟出生的時候,皺巴巴一團,醜得不行。」離曜拉了拉溪羽衣袖,「哥哥你不要喜歡那個沒出生的家夥。」

  「這可不行。」溪羽故意板起臉,「他是我母妃的孩子,我不疼他疼誰?」

  離曜扁扁嘴:「哥哥……」那聲音軟軟的,叫得人心都酥了。

  溪羽失笑,忍不住親在那兩片唇上,「曜兒,你跟其他弟弟,跟其他弟弟……是不一樣的。」

  那個不知是七弟還是七妹的家夥還沒出生,魔界就和天界打起來了。戰場設在天魔交界處,天帝和魔帝雙雙出戰,戰況激烈。

  離曜鬧著要隨軍,被溪羽扒掉褲子,狠狠打了頓。小時候不聽話,溪羽也會打他屁股,但都很輕,不疼。這次離曜疼了,墨黑的瞳仁浸著淚,十分可憐。

  「曜兒要當哥哥的大將軍。」離曜固執地說。

  「曜兒,你怎麼就不懂呢?」溪羽瑩白如玉的指尖一遍一遍撫過離曜長及腰際的墨發,「這次連父王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回來,你跟著去,不就是送死嗎?」

  離曜急了,「那哥哥你叫父王別去啊。」

  「父王是魔界之君,如何能臨陣脫逃?」溪羽搖了搖頭,「有傳言稱天帝這幾百年來功力大增,父王只怕……」

  戰事竟真的如溪羽所料。天界大軍勢如破竹,魔軍節節敗退。魔帝身殞,魔界一片哀號。離曜尚未反應過來父王已經不在了的事實,就被溪羽塞進了馬車,馬車裡還有溪羽的母親霖妃,挺著個大肚子,臉色蒼白如紙。

  離曜死死扯住溪羽袖子,哭得泣不成聲:「哥哥,你跟我們一起走,跟我們一起走。」

  溪羽搖頭,天青色的眸像繚著霧氣,令人看不真切。他將離曜的手指一根一根扳開,漠然道:「父王死了,我便是魔界的天,又能去哪裡?」

  天界魔界你來我往打過很多次,那些被俘的天人總是被剝了衣裳淪為貴族的玩物。離曜不要哥哥那樣,他風光霽月般雍容華貴的哥哥,怎麼能受那般侮辱?

  「哥哥……我求你,跟我們走,我求你……」

  「曜兒,好好照顧哥哥的母妃,還有那個的孩子。」

  「我不要……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曜兒是大人了,怎麼可以耍小孩子脾氣?」溪羽無奈搖頭,神情仍是一貫的溫柔,「曜兒要像哥哥照顧曜兒一樣去照顧弟弟,當然,也可能是一個漂亮的妹妹。」溪羽扳起少年下巴,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擦掉他淚痕,「曜兒,能做到嗎?」

  離曜轉過臉,任淚水再次滑落,他不要答應溪羽。他不想照顧什麼狗屁弟弟妹妹,他只要永遠和溪羽一起,讓溪羽寵著他,愛護著他。

  哥哥……

  ☆、妖禁2-10

  離曜倏地下從夢中驚醒,他撐起身子,重重喘了口氣。

  窗外的月亮可真大,那麼近,伸手就能摸到似的。魔界沒有那麼大的月,那裡的月總是清幽幽的,羞澀地躲在繚繞的雲氣裡。

  每次從噩夢中醒來,離曜總覺得那些血與火的場面其實不過是他的臆想,哭泣過痛苦過,只要找到溪羽,一切都會好起來。溪羽會一邊惡劣地笑話他膽小,一邊將他摟入懷中,親暱地摸著他的頭。溪羽的手指又長又柔,摸在頭上,像是能摸到心裡去。

  他喜歡賴在溪羽懷裡撒嬌,喜歡溪羽天青色的眸裡只有自己的身影。他更喜歡騎在溪羽肩上,滿魔宮跑,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是溪羽寵在心尖尖上的弟弟。

  夜風擠進窗戶,離曜有些恍惚,他忍不住閉上眼。

  那些溫柔繾綣都變得模糊了,如同一出沈默的戲劇,袍袖揮舞,卻四地無聲。幕落了,沈壓壓的黑中綻出血腥的紅──很多很多的人都死了──大片大片的血,無限蔓延,仿若沒有盡頭。

  離曜不知道面對支離破碎的魔界,溪羽該是如何心傷。事實上,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他如神袛般優雅高貴不容侵犯的哥哥。

  三百年前的戰爭,魔軍一敗塗地。離曜被溪羽送上馬車,之後是長達一年的逃亡。到處都是天人,騎著白馬,拿著長槍。世間傳言魔人殘忍嗜殺,天人高雅出塵。其實通通都是騙人的!殺紅了眼的天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甚至連婦女老幼都不放過。馬蹄踏過之處,哀鴻遍野。

  逃亡途中,沒有貼心的侍女,沒有安定的住所,溪羽的母親誕下七皇子不久便香消玉殞,剛出生的嬰兒瘦小羸弱,安靜地躺在離曜懷裡,看起來像馬上就會死去,離曜只有把手腕割了喂血給嬰兒喝。連續餵了半月,嬰孩的臉色終於紅潤起來,顫巍巍的,第一次睜開了眼。那雙眼,是純紫之色,美麗得不帶一絲雜質。

  離曜戳了戳他軟軟的臉頰,笑道:你便叫紫宵吧。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一群人東躲西藏,風餐露宿。所幸紫宵懂事,不哭也不鬧,餓了便拿粉嫩粉嫩的小嘴咬離曜手腕。昔日尊貴的五殿下早就蓬頭垢面,手腕上一條條刀疤觸目驚心。但這些痛,如何及得上心裡的萬分之一?

  他一直被溪羽蒙著眼,不曾看見這世間的醜陋與骯髒,直至此刻兵荒馬亂,血腥與暴力才以一種極端的方式赤裸裸地展現在他面前。

  身強體壯者往往被就地格殺,而那些稍有點資質的,一旦被天人發現,絕逃不掉被凌辱的厄運。荒淫無道的天人壓著無力反抗的魔人一逞獸慾,這樣的場景隨處可見,卻每次都讓離曜身上一層一層冒汗,冷得他打顫。他沒有能力保護那些人,他只能藏在旁邊看著,麻木,卻也疼痛。

  為了保護兩位皇子,溪羽派給他們的二十名護衛逐一陣亡。只是,再危急的情況,離曜都沒有把紫宵拋下過。這是溪羽托付給他的,他要像溪羽照顧他一樣照顧這個弟弟。他抱著紫宵盡往深山野林裡鑽,深山裡多豺狼,一個兩個他還能應付,多了就只有狼狽逃竄的份。每次九死一生地逃出來,都會搞得遍體鱗傷。沒得到及時治療,好多傷口都腐爛化膿,離曜一邊嘶嘶直叫一邊忍不住想,要是溪羽看到定然又心疼得不行,不過他要告訴溪羽,曜兒長大了,能保護弟弟了。

  閉上眼的時候,一遍又一遍地念起溪羽,甜蜜也痛苦。

  溪羽笑得很溫柔,聲音又輕又軟:曜兒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溪羽會憋著笑捉弄他:曜兒,你看人家三弟,又白又好看,再看看你,黑得跟塊泥巴似的。

  溪羽偶爾要生氣,會打他屁股,讓他又羞又惱。

  但,極偶爾極偶爾的情況,溪羽會親他:曜兒,在哥哥心裡,你和其他弟弟,是不一樣的……

  離曜望著窗外出神的時候,睡在他旁邊的紫宵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三百年的光陰,紫宵已經從襁褓裡的嬰兒長到小小少年,他眉目精緻,一筆一劃像是畫工的細心勾勒,卻又渾然天成,毫無矯揉造作之態,彷彿,本該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對於紫宵的過於美貌,離曜一直憂心忡忡。

  當年那場戰爭持續了一年,天軍一路兵臨魔宮。眼看新登基的魔帝陛下就要被俘,不知是何原因,天帝忽然宣佈撤軍。離曜剛剛鬆了口氣,自己卻被天界人抓住,和紫宵一起被帶到天界非雲殿。殿主月華將兩人認做義子,月華已有一子明傾,比離曜稍小,離曜和紫宵便分別是大公子和三公子。雖說有個公子的名號,但誰不知道他們是魔界的質子?

  兩人地位低下,紫宵這種長相,絕對是禍非福。

  離曜這些煩惱,紫宵都是不懂的,他將頭枕在離曜臂上,「哥哥,我要聽故事。」

  紫宵越大越調皮,整日鬧著要出去,要不就纏著離曜要講故事。離曜將在魔界聽的那些傳奇翻來覆去講了好幾百遍,紫宵早就膩味,他只好給他講起了當年戰火紛飛時自己如何含辛茹苦如何歷經艱難。

  「那個時候你又弱又小,安安靜靜,哭都不哭,我生怕你突然斷了氣,割了腕就餵你喝。你這孩子倒好,沒事就咬我,十足的小畜生樣……」離曜嘴上抱怨,神情卻極其溫柔,他向後仰躺,瞇著眼,眸色朦朧,「後來,我本來想給你找個奶媽,但到處都在殺人,誰還肯給我們奶孩子?那些保護我們的侍衛一個接一個死了,我只有抱著你往深山裡跑。有天好不容易逮了只有奶水的母狼,沒想到你聞到奶味就哭……」

  「不是哥哥的,我才不碰。」紫宵哼哼著說,目光忍不住偷偷瞄向哥哥。哥哥單薄的裡衣斜斜敞著,右邊那顆紅色的凸起露在外面,說不出的好看。兄弟兩人一向同塌而眠,從不避諱,赤身露體也毫不介意。但今天……有點奇怪……紫宵說不上哪裡奇怪,只覺心裡像有貓在抓一樣,新鮮十足。

  他忍不住蹭起來,伸手好奇地戳了戳那個地方,「哥哥,你為什麼不用這個地方餵我?」

  離曜一口氣險些噎住,卻見紫宵一雙眸子清澈澄靜,反倒顯得自己扭捏作態。臉紅了紅,吶吶道:「哥哥是男人,沒有,沒有那個東西……」

  「男人就沒有嗎?」紫宵大惑不解,「不管,宵兒要試試才信。」

  兩兄弟既是質子,日子過得自是不好,還時常被天界人欺負。為了補償弟弟,離曜對紫宵幾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不曾委屈過半分。再者,兩人相依為命,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為了紫宵,離曜自認自己什麼事都肯做。紫宵這個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只是實在奇怪了些。

  離曜掀開衣襟,挺了挺胸膛,將自己那顫巍巍的凸起抵到紫宵嘴邊,低聲道:「男人這裡硬邦邦的,真的流不出水,你若實在想喝奶,哥哥想法子去給你找點……啊……誒!」離曜一掌拍在紫宵頭上,笑罵道,「小畜生,輕點!」

  紫宵可不管,哥哥主動投懷送抱,他立刻雙眼發光,巴巴蹭上去,粉嫩粉嫩的小嘴又吸又咬,直把離曜折騰得連連皺眉,連喘息都變得粗了起來。但紫宵還是覺得不夠,心口裡像有把火在燒,那火不大,只燒得他又痛又癢,說不出的難受。

  哥哥可憐的乳頭被他咬得通紅,乳暈邊還有個小小的牙印,他伸出手彈了彈,指尖彷彿有電流劃過,刺得他狠狠打了個激靈。

  「宵兒不要什麼女人,宵兒只要哥哥!」紫宵神色迷離,說出的話卻斬釘截鐵。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其實又什麼都不明白。

  「宵兒,你是不是……」離曜反覆想了想,小心翼翼往紫宵下身探去,果然如他所料,下面小小的火熱,竟是挺了起來。「你這孩子,長得也太快了吧?」離曜實在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他記得自己像紫宵那麼大的時候,還沒半個溪羽高,別說發情,連情事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再看紫宵,個頭猛竄,如今都快到自己胸口了,成長速度可說駭人。難道是因為呆在天界的原因?還是因為是喝血長大的?

  容不得離曜再多思考,紫宵反握住他的手,紫色的眼眸微微泛起了紅,十足的野獸模樣。

  離曜歎了口氣,半是無奈半是寵溺。他早出晚歸,勤於苦練,可說清心寡慾,沒想到現在竟要幫弟弟做這種事。

  昂揚被握著,紫宵還是絲毫不規矩,趴在哥哥脖頸上不斷舔舐,「哥哥,難受,宵兒難受。」

  離曜眼裡有些發酸,若還在魔界,弟弟何至於受這些苦,「宵兒,你別亂蹭,哥哥幫你。」他脫了紫宵褲子,將紫宵摟在懷裡。

  紫宵抓住離曜的手,有些緊張,「哥哥……?」

  離曜畢竟長了紫宵幾百歲,在如白紙一般的紫宵面前,自是懂得多了許多,他安撫地親親紫宵額邊,溫柔地笑道:「宵兒這是長大了。」

  哥哥溫熱的掌心摸上來的時候,紫宵狠狠吐出一口長氣,有種得到了什麼東西的愉悅,心裡脹得滿滿的,舒服極了。哥哥略顯粗糙的手心摸著他,英俊的臉不斷在面前晃蕩晃蕩。高熱的空氣將那張故做嚴肅的面容熏出了酡紅之色,醉了般迷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哥哥,要是哥哥能化成一灘水,那該多好。

  眼前白光一閃,紫宵陡然生出種騰雲駕霧的美妙感覺,他瞇起狹長的鳳眼,喘了喘,終於回過神來,指著離曜手裡的東西問:「哥哥,這是什麼?」

  離曜手心裡一片狼藉,白色的濁液順著指縫滴落。他忽然想起,他的第一次,是在溪羽床上……溪羽用嘴……幫他吸出來的!

  「我去洗手……」

  「哥哥?」

  離曜匆匆下床,可謂落荒而逃,他禁慾慣了,被紫宵又啃又咬只當小孩撒嬌,根本沒什麼反應。但一想到溪羽,一想到溪羽曾幫他做過那事,小腹一陣陣邪火撲哧哧便往上竄。

  溪羽人生得美,高貴優雅,卻肯讓自己射在他嘴裡。乳白色的濁液沿著他嘴角滴下,他笑得魅惑,天青色的眸水光瀲灩。自己渾渾噩噩的,尚未從高潮的餘韻中恢復過來,鬼使神差地低頭將溪羽嘴邊的東西舔得乾乾淨淨,最後含住溪羽嘴巴,反覆吸吮。

  後來溪羽推開了他,笑話他人小鬼大。他不服氣,哼了一聲,說:自己都六百歲了,早該行人事。

  溪羽修長的手指毫不留情戳他頭上,漂亮的眼斜斜上挑:那曜兒去求父王賞個女人給你啊。

  他怒得不行,明明知道溪羽愛捉弄他,還是忍不住委屈,他眼裡心裡都只剩一個溪羽了,哪裡還會去找什麼其他人。

  溪羽一個勁笑,親暱地將他抱得緊緊的,說出的話直叫人面紅耳赤──等曜兒再大些,哥哥就要了你,到時曜兒,可別後悔。

  真是……色情得讓人想死啊!!

  來不及脫衣,離曜「噗通」一聲跳進水池。寒夜的水冰涼徹骨,閉氣在池底滾了幾圈,內心的躁動才消停下來。

  換了衣衫進屋時紫宵已經睡得很熟,精緻的小臉粉嫩粉嫩,依稀可以看到溪羽年少時的影子。離曜搖搖頭,想把溪羽這個名字甩出去。不能再想了,既甜蜜又痛苦的思念幾乎要把他逼瘋。他既到天界為質,便很可能再也見不到溪羽。

  也許,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感受到身旁的熱氣,紫宵迷迷糊糊湊過來,像章魚一樣纏住離曜。離曜以為自己吵醒了他,卻見紫宵睡得像頭小豬,嘴邊還留下了口水。明明是個孩子嘛,只長個不長腦!離曜舉起手想拍這小屁孩一頓,見他睡得香甜,又悻悻然放下。暗自憂心,紫宵會不會長得太快了些?

  離曜的憂心一點也沒錯,再過幾十年,紫宵已經和他肩膀齊高,分明一幅少年郎的模樣。

  自從有了第一次,紫宵食髓知味,一有衝動就纏著離曜,在他身上又摸又掐,往往搞得離曜狼狽不堪。在離曜看來,這些都不算什麼,以前溪羽也是這樣包容著他的放肆。

  關鍵在於,前日他半夜才歸,紫宵竟硬抗了整整兩個時辰!

  回去的時候紫宵一動不動坐在床上,一幅要哭不哭的神情,胯下的男根被絲帶拴著,脹得發紫。離曜大驚失色,只當紫宵又被人欺負,眼眶當即就紅了,恨不能立刻去找人拚命。

  「宵兒,你別怕。」小心翼翼解了絲帶,離曜張開嘴,輕輕將紫宵與年齡絲毫不成比例的男根含入口中,動作小心得連紫宵都奇怪了。

  等紫宵發洩出來,男根軟回去,離曜才舒了口氣,顧不得喉嚨火辣辣的疼,抓住紫宵的手,斟酌著問:「宵兒,是誰把你那東西綁起來的?」

  「我自己綁的啊。」紫宵大惑不解。

  「啊?」離曜更是不解。

  「哥哥一直不回來,它又不聽話,宵兒只好綁起來了。」

  離曜頭痛極了,「宵兒,你自己也可以……」

  「不行,除了哥哥,誰都不准碰!」

  難道小孩子都是那麼不可理喻?離曜歎了口氣,試著開導這比自己小時候還彆扭的家夥:「那宵兒是想讓它再也站不起來嗎?要是站不起來,宵兒可就沒辦法享受魚水之歡了。」

  「沒關係的。」紫宵搖搖頭,「宵兒只要想到哥哥,它自己就立起來了,半點力氣也不費,就是……就是身上又癢又熱,很難受。」說著說著紅了臉,染著霞色的眸偷偷瞄著離曜,「想要被哥哥摸,更想摸哥哥。」

  離曜微微一愣,神情捉摸不定。半響,他輕輕歎了口氣:「宵兒,哥哥明天帶你去個地方,去了你就不會再這樣了。」

  像紫宵這種情況,早該有侍女教導房事,但兩人居住的院落幾百年來一直門庭冷清,只有幾個下等奴僕勉強伺候著起居。離曜迫不得已,不得不把紫宵帶上了青樓,千挑萬挑,總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所謂的清倌過於輕浮,怎麼也配不上他純情的弟弟。

  「宵兒,你覺得這幾位姑娘,誰比較漂亮?」

  紫宵埋下頭,一個勁盯著自己腳尖,吶吶道:「宵兒覺得,哥哥最好看。」

  旁邊一群鶯鶯燕燕掩嘴笑個不停:「哎喲,公子,你哥哥是要你找女人,你哥哥好看有什麼用?」

  「可哥哥就是最好看的啊。」紫宵是真這樣覺得,哥哥身材挺拔,臉蛋也俊得不行,對旁人不苟言笑,對自己卻溫柔似水。

  「好了。」離曜將紫宵交到一女子手中,摸了摸他頭,「宵兒,跟這位姑娘進屋去。」

  夜還不深,青樓裡仍是人聲鼎沸,從裡面出來的時候,夜風陣陣,離曜立刻感到一陣沁人心扉的冷。

  他教弟弟叫哥哥,教他讀書寫字,給他講魔界的故事,他喜歡將弟弟摟在懷裡。弟弟小小的一團,在他懷裡滾來滾去,可愛極了。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弟弟長大了,不能再在他懷裡滾了。

  怎麼就長大了呢……?

  離曜回頭往樓裡望去,宵兒被帶進去的那間房燭火搖曳,一片朦朧曖昧之景。剛才自己心慌意亂,沒看仔細,也不知那女人長得怎樣,人品如何,萬一把宵兒帶壞了怎麼辦?

  幾百年背井離鄉的艱難早把離曜磨得心性堅定,決定要做的事,他一定竭盡全力去做,絕不半途而廢。但現在,離曜在青樓門口左右徘徊,他覺得自己太草率,怎麼可以把弟弟交給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子?而且,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宵兒未必是對他有旖念。

  「宵兒……」

  心急如焚地推開門,卻見紫宵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桌邊,手裡端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離曜鬆了口氣,「剛才那位姑娘呢?」

  紫宵委屈地看過來,「那位姐姐剝宵兒衣裳,宵兒不肯,她就說能讓宵兒快活。但是,宵兒立不起來,她就笑宵兒,說宵兒不舉。」

  「然後呢?」離曜無奈撫額,他弟弟那裡可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宵兒就說,對著哥哥宵兒能行。」

  「宵兒你!」

  紫宵得意地挑眉,揚了揚手裡的書,「哥哥,我們回去照著這上面的玩好不好?」

  離曜微微一掃,懊悔得不行,弟弟果然被帶壞了。書裡兩個男子赤著身子,做的動作儘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伸手在弟弟額上狠狠一彈,「這些事想都別想。」

  天界除天帝所住的天宮外還有三座宮殿,三殿坐落於天宮三個方向,將天宮團團圍住。每一殿城池上千,非雲殿作為三殿之一,宮外的城市自是熱鬧非凡。

  兩兄弟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紫宵仍舊不依不饒,「哥,就那樣玩嘛。」

  「不行。」

  「哥哥真讓人傷心,把我一個人丟那,現在還對我不理不睬。」雙眼忽然一亮,再沒了之前的沮喪,紫宵指著一個被父親架在肩上的稚子嚷道,「那哥哥讓宵兒騎馬兒!」

  「什麼?」離曜順著紫宵的手指望過去,一陣鬱悶,「宵兒,你也不小了。」

  「哥,宵兒才三百多歲。」

  可是你早熟啊,離曜忍不住腹誹。

  弟弟一雙漂亮的紫眸充滿希冀地望過來,怎麼看怎麼單純,偏偏又怎麼看怎麼神色不善。

  「這是鬧市,很多人。」

  「那回去騎。」

  離曜不說話,紫宵便知這次他是默許了,心滿意足地拉住哥哥的手。雖然不讓自己玩圖上那些五花八門的姿勢,但哥哥准自己騎馬兒,足見哥哥待自己還是極好的。

  哥哥的手因為練劍的緣故有些粗糙,磨擦著指腹,紫宵心裡癢癢的,又酸又脹。

  紫宵走一走的便停了,離曜回過身,毫不留情地刮他鼻尖,「你這臭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本想調笑一下,卻將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只因為,他的弟弟猝不及防間將他用力抱住。少年再不是那個在他懷裡哭泣的嬰兒,他長得很快,原本瘦削的肩膀也變得厚實,衣服裡不像以前那麼空蕩蕩的,他摟著他,力度幾乎讓人窒息。

  「哥……別動,讓我抱抱。」

  曾經無數次趴在哥哥身上,無數次與哥哥赤誠相見,甚至無數次彼此撫摸,但從來沒有這樣一刻,讓紫宵清晰地感覺到心裡那些軟綿綿的情感「啪」地一聲破開了,讓他既是歡喜,又是落寞。

  月亮灑下清亮的光輝,那光輝一點點變得迷離,來往如梭的行人像被施了法般在記憶中快速消退。

  世間都安靜下來,只剩下哥哥和他,在流水中,緊緊相擁……

  ☆、妖禁11-20

  離曜嘴裡銜了根草,瞇眼躺在斜坡上。他翹著腿,神態悠閒,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下面。坡下是個水潭,微風一吹,清亮的潭水便蕩漾開來,偶爾有花瓣紛紛揚揚,翩躚地落於其上。但離曜看的不是水,更不是花。

  平靜的潭水忽然爆炸,水下一人如利劍般疾衝而來。離曜神情一凜,再不見之前懶洋洋的模樣,電光火石之間,已與那人纏鬥在一起。

  和煦的風猛然變得強勁,吹得人睜不開眼,臉上更是被刮得生疼。兩人拼的全是拳腳功夫,未用兵器,甚至連術法也沒用。

  不知過了多久,空中兩人終於緩緩落地,你瞪我我瞪你,胸膛劇烈喘息,根本沒法說話。

  最後還是離曜先緩過來,一般拍胸口一邊笑道:「不錯不錯,比昨天多堅持了半個時辰。」

  「還不是輸給了哥哥!」紫宵鬱悶地咬牙,自己終究比哥哥少練了幾百年,怎麼也贏不了。

  「哥哥,你快成年了吧。」紫宵一陣焦躁,忽然將離曜撲到地上,使勁磨蹭。

  他穿了一身紫衣,打濕了的長髮滴下晶瑩的水珠,臉色如玉般晶瑩,灼熱的視線毫不避諱地射向身下的人,「哥哥,你成年了,宵兒也長大了,哥哥……!!」

  弟弟身上的水浸入身體,離曜不禁僵硬了四肢,他別過臉,紅日灑下萬千光輝,照得眼裡的一切都無限迷離。

  晃眼間,就四百年了……

  「宵兒,你認識的人太少,才以為哥哥是最好的。」弟弟燙人般的愛慕,離曜自知再難逃避,他握住紫宵的手,輕聲說,「若有天你能離開這裡回去魔域,就會發現那裡有很多很多的人,他們各有各的風采,絕不是,哥哥這幅模樣。」

  「就算哥哥不是最好的,也是宵兒最喜歡的。哥,你是不是……還在想魔界的溪羽哥哥?」

  離曜心裡狠狠一顫。紫宵扳過他臉,三分無助七分迷茫,「那宵兒好看還是溪羽好看?」

  少年有雙紫色的眸,剛出生那會就漂亮得驚心,此時直直望過來,甚至能看到陽光在裡面折射出的醉人光澤。

  「宵兒,你比溪羽好看。」

  「四百年沒見過溪羽,四百年與宵兒形影不離,對著宵兒這張比溪羽還好看的臉,哥哥還是無動於衷,那哥哥又憑什麼認為,宵兒今後會喜歡上別人?」

  他歎了口氣,閉眼忐忑地吻上離曜微張的嘴。

  抬頭的時候,離曜能清晰地看到紫宵臉上的神情,那樣悲傷的歡喜,像剛得了糖果的小孩唯恐糖果被搶走般小心謹慎、彷徨無措,但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又將少年與生俱來的嫵媚妖嬈展現得淋漓盡致,高貴,甚至帶了點邪氣。

  離曜又是心疼又是心醉,他覺得太陽太大了,照得他眼花。他想去找溪羽,但怎麼也找不到。臉上一涼,離曜才驚覺,竟是紫宵落下淚來,他立刻慌了神,將少年緊緊摟住,「宵兒,你別哭,別哭。」

  「不是,哥,宵兒只是委屈,宵兒想知道,哥什麼時候才會喜歡上宵兒。」紫宵孩子氣地抹著淚,卻越抹越多,怎麼也停不下來,「哥哥會不會這一輩子都不喜歡宵兒?宵兒一點也不想回魔界,宵兒只想和哥哥在一起,回到魔界,哥哥就會被搶走,再也不理宵兒了。」

  「宵兒……」

  紫宵哭哭啼啼地道:「宵兒喜歡哥哥也沒什麼錯,哥哥為什麼要避著宵兒?」

  「我沒有。」

  「哥哥都不和宵兒睡一張床了,還說沒有避著宵兒?」

  「宵兒,別哭了,見你哭,哥哥心裡難受。」離曜紅著臉,將紫宵冰涼的手拉進自己衣襟裡,「哥哥沒什麼能給宵兒的,就這具身體,若宵兒喜歡……」

  話未說完,紫宵滾燙的淚水便落入他嘴中,他聽見紫宵的聲音有些飄忽,他說:哥哥,你是宵兒今生今世唯一的……唯一的……

  那些愛慕的話語不斷在耳邊迴響,如同打鼓一般。

  恍惚間,他像是看到溪羽眼角眉梢儘是掩不住的笑意,修長漂亮的手指戳在他額頭上:曜兒,等你長大了,你就是哥哥的。

  「啊……」

  離曜難以壓抑地叫了一聲,壓在身上的人臉上帶著淚,整張臉都恍惚起來,離曜懷疑自己是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夢裡有兩張臉漸漸重合,他在他頸上落下細密的吻,他喚他,曜兒……

  「哥,我好喜歡你。」

  猛地睜開眼,紫宵靈活的手指正肆意玩弄著他的左乳,離曜低下頭,右乳紅腫不堪,上面還沾著亮晶晶的唾液,十足的淫靡。他再次將眼閉上,身體裡又冷又熱,一邊是冰川一邊是岩漿,只覺苦不堪言。

  身上的人叫他哥,他如此情真意切地愛慕著他,一如他曾這樣愛慕著溪羽。

  「哥……」

  紫宵張口輕喚,淚水再次滾了下來。離曜起身將淚珠一顆顆吻掉,「傻孩子,今天怎麼了,總是哭,故意讓我心疼嗎?」

  紫宵只是搖頭,不知該說些什麼,他這個哥哥,總是捨不得委屈他半分。

  紫宵再次蹭過來的時候,離曜忽然警覺地推開他。

  山頂上站著一人,玄黑色的長衫上滾著張狂的金龍,那人面色如霜,令人望而生寒,無形的威壓像利鞭般抽在身上。

  兩人趕緊攏起衣衫,倉皇地跪倒在地,「參見洛宸少君。」

  天界能在衣上滾金龍的人,只有天帝和少君。

  據傳言,少君喜黑衣,冷漠無情。

  洛宸少君身形高挑,如瀑的青絲隨風飛舞,顯得狂野而妖艷。

  離曜埋下頭,恭聲道:「殿下來非雲殿,怎麼不提前知會,父親也好早作安排,設宴款待。」既被非雲殿殿主認作義子,離曜只得強忍屈辱,將其稱為父親。

  「大張旗鼓地來,本君可就要錯過這樣的好戲了。」洛宸神情冷漠,面上線條剛硬,自有股不怒自威的威嚴。他冷冷哼了聲,優美的唇挑出邪魅的弧度,一步步欺近忐忑不安的兄弟倆,「你們兩個質子,不好好在非雲殿裡呆著,卻在荒郊野外苟合,若是傳出去,對魔界的聲望不大好吧?」

  「少君!」離曜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頭,「弟弟年少,都是我的錯,還請少君饒了我們。」

  「哥哥!」

  「閉嘴!」

  紫宵還未曾見過離曜如此暴怒的模樣,抬起頭,正好對上洛宸那雙戲謔意味甚濃的眸。強壓下憤怒,紫宵溫順地垂下眼,淡淡道:「殿下既然看到了剛剛的情形,想必也知道,都是紫宵在逼著哥哥,有什麼罪過紫宵一人擔了便是,少君若不為難哥哥,紫宵甘願一輩子為殿下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紫宵說一句,離曜心裡就涼一句,恨不能將弟弟那張嘴給縫上。什麼做牛做馬,搞不好少君刻意刁難,就是看上了紫宵。離曜越想越惶恐,頓時焦急萬分,爬到洛宸腳邊,祈求道:「殿下,紫宵他年少無知,若非我這個做哥哥的教導無方,也不會鑄下大錯,只盼殿下念在紫宵尚且年幼,不要將此事說出去,至於離曜……」他卑微地埋下身子,「任憑殿下處置。」

  洛宸輕慢地看著紫衣的少年,「是叫紫宵嗎?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只是,本君要牛要馬做什麼?還有你……」

  頭頂上冷冷打量的目光令離曜脊背一陣陣發涼,終於,洛宸再度開口:「你這淫亂的身子,一天不勾引男人就不舒坦嗎?」

  離曜臉色有些發白,苦笑道:「少君也說是離曜勾引宵兒,那少君能不能,不要追究宵兒的過錯?」

  洛宸輕聲笑了下,隨手折過根樹枝,「啪」的一聲扇在離曜臉上,他沒用天力,離曜晃了幾下就穩住身形,但左臉頰上立刻淌出血來,鮮紅的條印觸目驚心。

  哥哥……離曜被欺辱,紫宵的心如同被什麼東西狠狠抓撓般疼痛。一直以來,謹小慎微地在天界活著,談不上多快樂,但因為有哥哥的陪伴,他甘願承受所有的不公和欺辱,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清晰地意識,哥哥長久以來真正的惶恐與不安──他們是魔人,在到處都是天人的天界,就像跑進了狼群的羊羔,隨時會被拆吃入腹。

  上前與離曜並排跪著,暗暗握住對方的手,掌心傳來的熱度讓紫宵有些微的安定,彷彿只要和哥哥在一起,就不會害怕不會驚懼。

  洛宸危險地瞇起眼,忽然一腳將紫宵踢飛,用樹枝挑起離曜下頜,「本君宮裡那棵紫槐,好幾年沒開花了,你弟弟眼睛很漂亮,本君想挖了去做肥料,行嗎?」

  紫宵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仿若沒了生氣般,離曜無力地道:「殿下要如何才肯放過我們?」

  「好說。」柔韌的枝條沿著喉結一點點下移,輕易地便剝開了凌亂的衣衫。蜜色肌膚上佈滿斑駁的痕跡,青青紫紫的,煞是好看。洛宸冷笑道:「看起來你很喜歡你弟弟,為了他捨了性命也願意?」

  枝條在衣襟處四處游移,甚至惡劣地戳在之前被紫宵多般玩弄的乳尖上,離曜剛想閉眼,右邊臉頰又被狠狠扇了下,與左邊的紅痕「相映成輝」。

  「本君的問題,你還沒回答。」

  「宵兒出生時便沒了母親,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答應了人,要好好照顧他。至於喜歡……」離曜搖搖頭,「我與他相依為命,亦兄亦父,其間感情,並非一句喜歡所能囊括,但我知道,只要他能好好活著,捨了我這條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哼,所以你就准許他爬到你這個做哥哥的身上來?」洛宸蹲下身,伏在離曜耳邊,陰沈沈道,「你們魔界的人,是不是都是這麼淫賤?你是,你那個父王更是!」

  瞳孔倏然一縮,離曜氣得咬牙。

  「有其父必有其子。不知廉恥之人……真想把你們殺個乾乾淨淨!」洛宸話鋒一轉,漂亮的瞳仁裡儘是赤裸裸的戲弄,「你猜,我現在想做什麼?」

  「離曜不知。」

  像在欣賞對方無助的掙扎般惡劣,洛宸猛地將離曜推倒在地,命令道:「脫了衣服,取悅我!」

  被帶入天界的那一刻,離曜就做好了面對一切屈辱和難堪的準備,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忘記自己曾經尊貴的身份。他不再是魔界的五殿下,只是一個隨時可能被殺掉的質子,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騎在他身上作威作福,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捏死他……

  火紅的太陽灑下灼熱的光輝,視野周圍卻被抽空了般,漆黑一片。離曜覺得頭有些暈,頭頂上那人目光如刀,他命令他,將赤裸的身體、尊嚴盡喪地呈現!

  洛宸冷著一張臉,優美的薄唇毫不留情地吐出殘酷的話:「站起來脫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手指有些無措地蜷縮,離曜從未感到如此艱難,在一個陌生的仇人面前寬衣解帶,光是想想,就讓人難以忍受。但是,他長大了,他要保護他的弟弟,他不能再任性,他要為紫宵撐起一片天。他還期盼著有一天能夠活著回去,見到溪羽。

  修長的手指緩緩拉開繫著輕衫的衣帶,輕衫飄飄然落在地上,裡面是白色的褻衣,將離曜近乎完美的身材勾勒得若隱若現。

  洛宸呼吸一窒,下腹陡然冒出邪火,如他所料,衣下掩蓋的是一具令人血脈賁張的軀體。不帶絲毫柔弱,儘是屬於男子的陽剛之美。身材高挑,腰身勁瘦,雙腿修長──洛宸久經風月,自然知道這樣的身體能給自己帶來多少樂處。

  「你和你那個下作的父王一樣,骨子裡就會勾引男人。」

  離曜咬了咬唇,「殿下見過我父王?」

  「怎麼沒見過?」洛宸死死盯著面前不著寸縷之人,目光裡夾雜著歇斯底里的憤怒和不可節制的慾望,末了,他又笑得一幅雲淡風輕,「不過你父王伺候人伺候慣了,那些魅惑的手段,自是現在的你萬萬不能比的。」

  「殿下!」

  「這樣就氣了嗎?」洛宸一把將離曜撈入懷中,在他赤裸的胸口上粗暴地擰了下,「放心,我會把你調教得……比他還好。」

  左手攬著懷裡的人,右手則沿著大腿根部,肆意摩挲。

  掌下肌膚柔韌有力,讓人愛不釋手。不由自主便有些迷醉,陽光折射出迷離的光彩,斑駁多姿。如此近,洛宸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肌膚下流走的血液,像要把人燒了般灼熱。他湊上前去親吻那緊閉的眼簾,「把眼睛睜開,讓我看看。」

  離曜戰慄著睜開了眼,墨黑的瞳孔有些渙散,映著日光,春色瀲灩。

  洛宸位高權重,自薦枕席之人多不勝數,但從未有人像這樣,一個眼神,就險些讓他棄械投降。不愧是那個人的兒子!他憤憤不平地想,淫賤、墮落,看起來高貴不可侵犯,脫了衣服卻像個蕩婦!

  「一邊在男人身下欲仙欲死,一邊又緊緊皺著眉頭,顯得青澀而隱忍,不得不說,這樣的你們還真是迷人。」

  讓離曜反趴在地上,形成臀部向上翹著的姿勢,洛宸在翹臀上重重拍了兩巴掌,「挺高些,要是我沒辦法寵幸你,你該知道會有什麼後果。」說著,有條不紊地撩起黑衣下擺,露出猙獰的下體。光天化日之下做有失身份之事,洛宸的動作卻從容淡定、不失雍容華貴。

  離曜背對著洛宸,看不清對方動作,只感到一烙鐵般的物什忽然緊緊貼上了臀部,儘管做好了心理準備,仍是無法適應這種屈辱的雌伏。後臀被色情地摩擦著,離曜整個神經都緊張起來,感官無限放大,每一擊刁鑽的摩擦,都能在他身上燃起一把火。

  「可真夠敏感的。」強硬地將離曜雙腿用力向兩邊拉到極限,扳開臀瓣,艷麗的秘穴立刻毫無保留地呈現眼前。洛宸再難克制,出其不意地插了進去。

  「呃……」破碎的呻吟壓抑在喉嚨,後面被異物佔領,離曜痛得呼吸都忘了,他無力地趴在地上,大張著嘴,如同條瀕死的魚。

  「放鬆,你想夾死我嗎?」

  只進入了一個頭的男根死死卡在緊致的小穴裡,進退兩難,洛宸惱羞成怒,扳過離曜的臉,狠狠扇了兩下,直打得他不停咳血,「你要是伺候不好我,我馬上去找你弟弟,他長得比你好看多了,身子也柔媚,床上功夫定然出眾。」

  「殿下。」離曜慌亂地抓住洛宸的手,這種罪他怎麼能讓紫宵來受?「殿下,求你,不要去找紫宵,他還小,不知道怎麼伺候人。殿下,你要離曜做什麼,離曜就做什麼。」

  「真是的,早聽話不就好了。」洛宸冷笑著把手伸進離曜嘴裡,肆意玩弄他的舌尖,下身試探性地往裡面擠,「嘴張大些……」

  離曜不敢再違抗,立刻將嘴大大張開。

  他自幼養尊處優,又時常被溪羽慣著,性子高傲得不行。三哥小時候罵他醜都被他伺機狠狠修理了一頓,那個時候的他哪裡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不得不脫了衣服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眼前一陣陣發黑,離曜懷疑自己是被扔進了冰窖,要不怎麼那麼冷……偏偏,下身那狠狠戳刺的東西又燙得不行,不斷提醒他正有人把他當個女人一樣壓地上一逞獸慾。

  離曜的舌頭一會被掐一會被扯,管不住的唾液不停往下滴,沿著脖頸落到胸前,亮晶晶一片,十足的淫靡。

  「再張開些……」洛宸瞇起眼,有幾分失神,「我說下面的嘴!」

  離曜愣了愣,半天才斷斷續續地道:「我……不知道,怎樣……」

  「裝得倒挺無辜,怎樣取悅男人,不是你們生來就會的嗎?」放開被自己玩弄的舌頭,替可憐地扭著的人翻了下身,讓他徹底背對自己,洛宸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時間,再次攻城略地。

  等洛宸發洩完畢,月亮已經高高掛在頭頂。

  眼睜睜看著那襲黑衣消失在視線裡,離曜連恨的力氣都沒有。他只是覺得累,特別的累,他想安靜地躺會兒,一會兒就好。

  可對他而言,這片刻的休息也是奢侈,宵兒還在那邊躺著,他如何放得下心?

  洛宸夾雜著嫉妒的怨憤,離曜怎麼也想不明白,他人生的前六百年一直呆在魔界,與這位天界少君無任何交集,之後四百年,潛心修習,為人處事極為低調,也沒有得罪對方的可能。而且,洛宸不斷提到父王,又是為何?

  身體痛得要散架,到處都是傷,下面那難以啟齒之處更是破爛不堪、佈滿污跡。好不容易爬起來,卻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這種無力的認知讓離曜痛恨,舉起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似乎這樣心裡才好過些。

  他想,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場弱肉強食的戲碼,這種事在魔界看得太多太多。以前只要他願意,他也可以命令任何比他地位低下的人侍寢,只是,現在,被命令的人輪到了他。

  從四百年前戰敗的那刻起,魔族的榮光就已經被天界踩在腳下,別人用力量讓他們臣服,死守尊嚴只會讓自己更加難堪。但是,這不代表甘心,更不代表卑微!

  高高腫起的臉頰再次溢出鮮血,為了保護弟弟,他可以做任何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要懲罰自己,因為,他竟然對未來產生了恐懼。

  心裡隱隱約約意識到,寧靜的生活已經走到盡頭,未來一片黑暗,他感到無力,甚至驚惶!

  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忍受,那宵兒要怎麼辦呢?

  想起弟弟明媚的容顏,內心深處終於有了些微的安定。他要守護他,任何人都不得傷害他!

  緩過一口氣後,離曜抓過一旁的衣服,小心翼翼穿上,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唯恐紫宵看到任何一絲情慾的痕跡。

  紫宵安靜地躺著,月光下,一張小臉慘白得滲人,他散亂的頭髮緊緊貼在臉上,離曜便伸手輕輕為他撥開,卻驚訝地發現,弟弟的眼動了動。

  「宵兒……你……什麼時候醒的?」

  睜開的眼倏無神采,空蕩蕩一片,像痛到極致的絕望。

  「哥哥,宵兒早就醒了,但不能動,只能看著……看著哥哥被那禽獸欺辱。」

  離曜忍不住撫額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渾身都像被抽空般。他拚命想要掩飾的不堪,原來早被弟弟看得清清楚楚。他可以平靜甚至面無表情地面對任何凌辱,但他無法接受,那樣的場景被最親的人目睹!彷彿被扒了衣服示眾,如此痛苦,如此掙扎,手足冰冷,連血液都在戰慄。

  紫宵伸手去摸他面上掌痕,離曜像被刺到,快速將臉別開,「別,別碰我……」

  少年眼裡再次淌出淚,月光流轉,潤濕的睫毛微微顫抖,淒美得令人驚歎,「如果不是宵兒任性,非要拉著哥哥做那種事,哥哥怎麼會……」紫宵眨了眨,想眨去眼裡的淚光,「哥……當初你就該把宵兒丟下,你讓宵兒活著做什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胸口驀然血氣上湧,嘴角也溢出血絲,離曜怒道,「你是我弟弟,除非我死了,誰也不能傷害你。」

  「哥……」

  「我沒事。」離曜擦掉嘴角血跡,輕聲說,「當初那麼艱難我都養活了你,現在算什麼?我過去不會丟下你,今天不會,明天也不會!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種話。」

  「可是我也想照顧你,讓你過好日子,不必擔驚受怕,不必委曲求全。」紫宵將離曜緊緊摟住,如同摟著世間最重的珍寶。眼睜睜看著哥哥被百般凌辱,自己卻無能為力,心彷彿被狠狠撕開般,鮮血淋漓。然而同時,他又是如此清晰地認識到,他是怎樣全心全意地愛慕著這個人,痛徹心扉,亦無怨無悔。

  柔軟的手忍不住哆嗦著,輕輕覆上哥哥的。哥哥的手冰極了,他卻覺得心裡很暖,哥哥的愛護,哥哥的溫柔,讓他既是歡喜又是心痛。夜風也不那麼涼了,凍僵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他努力地微笑起來,「不管哥哥怎樣,都是宵兒喜歡的哥哥。」

  離曜從來都知道自己這個弟弟是極美的,卻不曾見過,冶艷的臉上,夾雜著痛苦與酸楚,而又這般癡絕的神情。

  再柔的月,也映不出這樣柔美的光芒吧?

  離曜心裡一動,冰涼的唇緩緩貼上紫宵的嘴,帶著忐忑的不安與惶惑。明明還是難受得不行,可當接觸到對方乾淨、苦澀的唇瓣,離曜忽然有種解脫了的坦然,只要宵兒還好好在自己懷裡,那些令人張皇失措的辱罵、令人身心俱疲的酷刑,也並非無法承受。

  明月皓皓,光芒萬丈,天空乾淨得不見一絲雲影。

  夜色披了銀紗,少年白皙的臉蒙著光,離曜安靜地吻下去,繾綣溫柔,似一潭極深的水。

  兩兄弟攙扶著走回住處時已是深夜,離曜見紫宵一張臉白得跟紙似的,怎麼也放心不下,連夜叫起早已入睡的侍者,要他去喚雲逸。

  雲逸算是離曜在非雲殿裡唯一的朋友,他生性隨和,雖是非雲殿中數一數二的醫官,卻從不像其他人一樣因為兩人是魔界的質子而疏遠他們。

  雲逸剛一進門,離曜就把他往紫宵床上拉,「宵兒一回來就吐血,你快給看看。」

  「等等。」雲逸細細打量離曜,皺起眉頭,「這是被誰打了?」

  離曜急得不行,「你別管我,先看宵兒。」

  兩人的居所佈置得極為簡潔,空曠的月光灑下,顯出幾分蕭索的淒涼。

  「雲逸哥哥……」

  「你別起來,就這樣躺著。」雲逸上前扶住紫宵,對離曜道,「乘著我給宵兒看病的功夫,你去把你那張臉處理一下,真是的,想出去嚇人嗎?」

  紫宵眼神黯了黯,虛弱地道:「哥,你放心吧,我沒事。」

  之前一直憂心忡忡,現在雲逸來了,鬆弛下來,才覺得身上一陣一陣刺心的痛,像是站都站不好一樣,離曜扶著椅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緩緩坐下,「也不急這一時,我一會兒再弄。」

  雲逸自知勸不動離曜,抓過紫宵的手,「宵兒,你哪些地方不舒服?」

  「胸口疼,頭也有些暈。回來後吐了幾次血,其他倒沒什麼。」

  眼見雲逸的臉色越發凝重,離曜心裡緊張得不行,「宵兒他這是怎麼了?」

  「內腑受了重創,需要靈丹妙藥調養,而且,至少得休養半年。」雲逸回過頭,「離曜,你老實告訴我,你們是把哪位人物得罪了?」

  「咳咳……」掩嘴擦掉咳出的血,紫宵道,「是宵兒不懂事,少君殿下路過時出言不遜,殿下對宵兒施以小懲,倒是連累了哥哥。」

  「你們連少君都敢招惹?」雲逸騰地下站起來,大驚失色,「寧得罪天帝也別得罪少君!誰不知道少君殿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你們,你們,你們這不是找死嗎!」

  兩人誰也不吭聲,於他們而言,今天的事就是一場噩夢,恨不能就此忘掉,再也不去回想。

  念叨了半天,雲逸終於發現兩人不對勁之處,支吾著問:「莫非……殿下看上了宵兒?」

  紫宵驀地抬起頭,眼中燃燒的憤怒令人心驚,「我遲早殺了他,遲早殺了他!」

  夜風驟然大作,張狂地吹開窗戶,紫宵那雙眼越來越亮,彷彿有烈火在其中,他臉色本就雪白,嘴角還掛著血絲,整個人看起來妖冶而鬼魅。

  雲逸驚訝地退後,這樣的紫宵讓他陌生。雖然這個少年以離奇的速度成長起來,但他畢竟年歲小,稚嫩、天真,甚至由於離曜過度的保護,養成了一種稍顯柔弱的性子。可現在,面前這個失控的少年……那種像要把天地都劈開的仇恨,真的是一個四百歲的孩子應該擁有的嗎?

  「宵兒,你安靜些,哥哥在這裡。」離曜走上前,寵溺地在對方頭上摸了摸,「少君殿下不過說你幾句,你就要殺要砍,耍什麼孩子脾氣!」

  「哥……」意識到自己剛才反應過激,紫宵吸吸鼻子,委屈地道,「他說話難聽,我抱怨一下還不行嗎?」

  「好了,好了。你先睡著,我隨雲逸去給你取藥。」

  眼見離曜要走,紫宵忍不住喚了聲,「哥……!」

  「宵兒,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事……」

  直到門關上,紫宵才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哭著哭著聲音就啞了,斷斷續續,聽著甚是淒厲。腦子迷迷糊糊的,一會兒覺得自己真沒用,除了哭什麼都不會,一會兒又想起哥哥臉上身上都還有傷,沒做什麼處理,到處跑也不知道那處地方會不會疼得不行,越想越酸楚,越想越淒涼。

  閉上眼,腦海裡打轉的全是哥哥撅起屁股,被那個禽獸侵犯的場景。

  他此生中最敬重的兄長,不得不像個女人一樣,毫不反抗地趴在地上為人洩慾,這讓他如何不恨?!如何不……肝膽俱裂!

  狂暴的夜風吹得窗戶劈啪作響,紫宵擦掉淚,輕輕閉上眼,如果有一天,他能變得強大,他必要那個男人,生不如死!!

  離曜做了個夢。

  夢裡皓月當空,四野茫茫,他的溪羽如天神般俊美。他仰起頭,癡癡地望著,「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我的曜兒過得好不好啊。」溪羽蹲下身,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戳在他額上,「曜兒,有沒人欺負你,告訴哥哥,哥哥幫你打他。」

  「沒,沒。」他說得言不由衷,目光卻有些躲閃,「哥,我好想你。」

  「哥哥也很想曜兒。」溪羽一把抱起他。離曜奇怪地發現自己又變小了,竟然能被溪羽輕易地抱起來,他納悶地摸了摸頭,「哥,好像不對,我都快成年了,很高的。」

  「哥哥錯過了曜兒四百年。」溪羽定定看著他,目光微微有些苦楚,「我不知道曜兒現在是什麼樣子。」

  離曜「啊」了聲,仰起頭比了比,「反正比哥哥高,比哥哥壯,還比哥哥俊!」

  「騙人!」溪羽不信,「你那麼會撒嬌,又任性的很,怎麼會長得比我高?」

  「長得高和任性有什麼關係,再說,我現在懂事了,把弟弟照顧得很好。」

  「哦?」溪羽挑起眉,「怎麼個好法?」

  離曜沈默了下,輕聲說:「我不會讓人欺負宵兒的。」

  「那孩子是叫宵兒嗎?」溪羽笑著道,「倒取了個好名字。」

  「哼,也不看看是誰取的。」離曜眉飛色舞地顯擺起來,「他眼睛是紫色的,漂亮極了,我就給他取名紫宵。宵兒很聽話,從小到大都沒讓我操什麼心,就是越大越愛哭,動不動就流淚,羞死了。哥,宵兒也叫我哥呢,嘿嘿,第一次叫的時候,軟趴趴的,小嘴一扁一扁,超可愛,我就讓他不停地叫不停地叫,結果那小屁孩還怒了,一口咬在我肩膀上,怕是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把我疼個半死,那印子我捨不得去,現在還有。」

  離曜撩開衣服,左找右找,「咦,怎麼不見了。」

  「傻瓜,都說了哥哥不知道你現在的模樣,所以,哥哥夢裡的你還停留在以前。」

  離曜大惑不解,「哥哥的夢?什麼意思?」

  「哥哥想曜兒了,做夢時忍不住把曜兒拖了進來。」

  少年來不及合上的衣服裡,依稀可見一大片赤裸的肌膚,映著月光,致命的誘惑。溪羽只覺一股熱流在內心深處狠狠爆炸開來,裹挾著四百年的思念,幾乎在瞬間讓他崩潰。強烈的慾望衝擊得他坐立不安,但他捨不得放下離曜,寧願自己痛苦著。

  離曜匆匆拉好衣服,像察覺到危險般,渾身起了戰慄,他又是羞恥又是恐慌,但隱隱的,又有種迫切的期待。那期待灼得他眼睛生疼,閉著也不是睜著也不是,黑亮的瞳孔到處亂轉,「哥,哥……」

  他胡亂地叫著,卻不知自己這猶顯稚嫩的聲音熏得溪羽險些暈過去。

  「曜兒,叫我溪羽,以後,叫我溪羽!」

  離曜紅著張臉,低低應道:「嗯……以後,我就叫你溪羽了。」

  天地像是靜了下來,只有微微的風吹得草叢沙沙作響。浩大的明月懸在頭頂,夜晚的天空被月光染成墨藍的色澤。溪羽覺得那誘人的味道越來越醇,醞釀了幾百年,待到開封時,說不出的馥郁芬芳。他強迫自己鎮定,伸手撫順弟弟被風吹亂了的長髮,長髮劃過指尖,彷彿劃過時光,「曜兒,哥哥不在,你有沒好好練功?」

  「有,我很努力的練,但還是練不好。」離曜低下頭,不滿地道,「宵兒天生神力,只怕再過幾年就要超過我了。哥,為什麼我怎麼也練不出魔力呢?」

  「因為……」溪羽頓了頓,最後笑著說,「父王不希望曜兒在成年前有魔力,所以在曜兒出生的時候,把曜兒的魔力封印了,要等曜兒成年的那夜,封印才會鬆動。」

  「父王為什麼這樣做?」從小到大,不管自己多麼勤奮,魔力總是低得不能再低,原本以為是自己天生愚笨,卻不料是父王……

  「曜兒。」溪羽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他將懷中人死死摟住,力道大得駭人,「曜兒,你再等等,再等等,哥哥一定會把你接回來……噗……!」

  頭上灑下大蓬大蓬的血,滾燙刺骨,離曜大驚失色,抱著自己的人一點點透明,最後消失不見,便連風中,也沒了氣息。跌到地上,顧不得疼痛,離曜慌亂地爬起來,「哥……哥……溪羽……你不要丟下我,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他不想回到那冰冷的世界,他只想和溪羽,永遠永遠在一起。

  魔宮。

  溪羽緩緩睜開了眼。他一襲白衣,盤坐於地,四周全是以血畫成的圖案,詭秘而妖艷。輕輕擦掉嘴角血跡,溪羽抬起眼,天青色的眸凌厲冰冷,「不知是天界哪位高人?」

  「呵呵,本君剛才還在想,哪個膽大包天的魔人,竟膽敢以靈體闖入天界,不料卻是魔帝陛下。不過以你的能力,也只能夠拖人入夢罷了,想必代價也不小吧?」

  「不勞費心。」

  四百年前因為擔心魔宮被攻破,溪羽提前送走了離曜,不料離曜和紫宵竟被捉到天界為質。溪羽對離曜朝思暮想,這一日終是忍不住想要見見他,這才靈魂離體,親自到天界將離曜拉入自己夢中,結果還是被天界的人發現,乘機將他重創。

  溪羽抬高手掌,空中頓時出現一面血鏡,鏡中人身著黑衣,衣上繡著張狂的金龍。

  「少君?」

  「不是我還能是誰!」洛宸瞇起眼,不屑地哼了聲,懶洋洋地道,「你們那個可恥的父王床上功夫愣是了得,我父王被他迷得神魂顛倒,已許久不理朝政,今日,若非我及時發現,險些就讓你逃脫了!」

  父王名為身殞,實則被天帝囚於深宮之中,這些秘辛溪羽自是早已查明,對於洛宸的冷嘲熱諷,不禁冷笑著回敬,「看來是天帝陛下定力不夠,要不怎麼就昏庸無能了呢?」

  洛宸臉色一沈,目光似刀子般銳利,狹長的雙眸儘是殺意。

  「實話實說而已。」溪羽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少君有沒聽說,最近妖界蠢蠢欲動?」

  「那些不成氣候的東西,能掀起什麼風浪?」洛宸神色稍微緩和,但一張臉仍是陰著,直讓人發寒。

  「少君殿下,果然如傳說中般狂傲。」溪羽站起身,一步步走近血鏡,「那如果,龍族和他們結盟了呢?」

  「不可能!」洛宸想了想,道,「妖王把龍王的弟弟拐走了,龍王一直懷恨在心,不可能和他們結盟。」

  「有什麼不可能?」溪羽嗤笑一聲,「當代妖王野心勃勃,少君可要小心防範,千萬,不要讓十萬年前的悲劇重演。」

  天下共有五界,是為天界、魔界、妖界、龍界、人界。五界之中,天、魔最強,一直處於統領地位,只除了十萬年前那次。

  當時,妖界誕生了一位王者,此人如有神助,帶領妖族大戰五界,所向披靡,無人能擋,被妖族尊稱為「血薩妖王」。

  第一場戰爭其餘四界大敗,但妖界也損兵折將,從四界中撈到好處後並未窮追不捨。

  吸取到教訓,其餘四界在接下來的千年中厲兵秣馬,時時防範著妖界的再次入侵。過了一千年,妖界又打了過來,本以為已經準備充分的四界竟然再次節節敗退。更恐怖的是,這次妖界的強者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血薩妖王」,他的十個兒子,竟然每個都可獨擋一面。

  四界的王者在這場戰爭中紛紛隕歿,群龍無首,士兵倉皇逃竄。殺紅了眼的妖人個個變身為獸,叫囂著衝向孱弱的四界軍隊。血流成河,到處都是被啃下的斷肢,場景之慘烈,如同煉獄。

  後來天、魔兩界的智者翻閱古籍,找到了請神之法,請出天神和魔神,這才將氣勢囂張的妖軍趕了回去。妖界損失慘重,「血薩妖王」被天神一爪抓破了心臟,十個兒子有九個被魔神當食物吃了,只剩下一個逃走。

  沒有了妖界的威脅,天魔兩界為爭奪五界之首的地位,摩擦日益嚴重,漸漸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但是因為畏懼著對方的主神,兩邊都不敢真的下殺手。這也是為何四百年前的戰爭,天界明明大獲全勝,卻未曾趕盡殺絕。

  當然,洛宸始終憤恨不平地認為,天帝不對魔界斬草除根,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

  「魔帝陛下說那麼多,無非想讓我們放鬆對魔界的警惕。」洛宸冷笑起來,他的笑聲裡有種恨意,令人毛骨悚然,「實話告訴陛下,我對你們魔人恨之入骨,休想讓我放過你們!」

  「我怎麼可能妄想殿下放過我們?」溪羽輕聲笑道,「不過,在下有個不情之請。」

  洛宸挑高眉,「說來聽聽。」

  「如今我魔界雖然式微,安插在各界的探子還在。我可以……把藏在妖族和龍族的探子全部交給殿下。」

  洛宸來了興趣,魔族人陰險狡猾,善於隱藏自己,偵探敵情這方面不知道比天人強了多少倍,若是能得到那些隱於暗處的力量,自己就可以密切監控妖、龍二族動向。

  「陛下想要什麼?」

  「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弟叨擾了天界許多年,不知少君能不能讓他們回來?」

  「不可能。」洛宸一口回決。

  溪羽心裡一顫,面上卻沒展露絲毫,「有我父王在天界為質,你們扣押我那兩個弟弟,不是多此一舉嗎?」

  「怎麼會多此一舉。」洛宸舔了舔唇,嘴角勾出優美的幅度,「你那個叫離曜的弟弟味道很美呢,就這樣放回去不是可惜了?」

  他一直疼著寵著,唯恐傷害了分毫的弟弟……竟然被……強自按捺下胸口翻滾的氣血,溪羽冷聲道:「少君殿下,我魔界若要拚個魚死網破,你天界休想安寧!」

  「那又如何?」洛宸不以為然,「你弟弟身體的秘密,我們早已知曉。呵呵,只要我們好好開墾……一定,可以培育出接近『神』的力量!」

  「『神』的力量?殿下還真相信那些荒誕可笑的傳言?」

  「為什麼不信?『血薩妖王』如此強大的妖力,不就是因為他血液裡『神血』粘稠,幾可媲美上古諸神?」洛宸陰森森地說,「而現在,那些令人著迷的血液,正在你弟弟的身體裡悄然流轉。」

  忍下憤怒,溪羽聲音冷如冰錐,「殿下,請不要妄想揣測神的意圖。」

  「神又是如何成為神的?」陰鬱的眸子露出嘲諷之色,「神也不過是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罷了,一樣會隕歿,一樣會消逝。『血薩妖王』會被天魔二神打敗,無非是因為他還沒有完全掌控那些力量。」洛宸傾過身,對著溪羽,貌似溫和地說,「那些消失了十萬年的力量,終於再次出現,搞不好,真的會孕育出一個『神子』呢。」

  手指狠狠掐入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溪羽心生快意,彷彿不那麼痛他就會窒息一般,「離曜出生的時候,父王封印了他的力量,你們不會成功的。」

  「這個問題陛下不必為我們操心。」洛宸惡意地笑道,「四百年前帶他回來的時候,我就和非雲殿殿主還有尋歡殿殿主約好,等他的身體成年,就一起享有他,讓他為我們三個生孩子。三個人一起播種,總有一個能種出『神子』吧。至於封印,呵,反正他成年夜上封印會鬆動,合我們三人之力,破掉鬆動的封印,易如反掌。」不理溪羽越來越凌厲的殺氣,洛宸退後一步,笑著說,「陛下別激動,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少君殿下,我懇求你,不要把上代的恩怨帶到我們身上。」

  洛宸沒想到這任魔帝能做到如此低聲下氣,心裡又是痛快又是憤怒,「這都是你們自找的,你們自找的!」

  空中的血鏡轟地聲燃燒起來,轉了幾圈,回落到溪羽掌中,縮成一個火焰的形狀。溪羽一動不動地站著,搖曳的燭火映照在他慘白如雪的面上,顯出幾分陰森的詭異。他忽然摀住心口,大張開嘴,吐出血來,血花灑在白衣上,淒艷絕倫。

  「來人。」

  「陛下!」

  「告訴妖族大皇子,我答應他的條件,但是,」溪羽頓了頓,目光如炬,「他必須幫我救出陷在天界的兩位殿下。」

  「是。」

  室內恢復安靜,溪羽張開手,看著自己的指尖。他懷念在夢中抱著弟弟的觸覺,他覺得手心的溫度其實還在,只是被風吹跑了,吹到了心底去。

  父王一直教導他,作為一個帝王,心要像利劍一樣堅硬,他謹守著父王的教誨,努力地讓自己做個合格的君王。

  但是,只要一想到他的弟弟,心裡某處地方,就會立刻潰不成軍……

  他心高氣傲的弟弟,這些年在天界,過的究竟是什麼日子?

  溪羽痛苦地閉上眼,他的手輕微地戰慄起來,他想起天魔大戰最激烈的時候,漆黑的電網籠罩在天空,如同囚禁著卑微的囚犯。那個時候,他感到羞恥,感到憤怒,然而,他從不知道,與得知自己最疼愛的弟弟被人侵犯相比,那種屈辱,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曜兒……

  ☆、妖禁21-30

  「哥哥,溪羽!」離曜哆嗦了下,猛地睜開眼睛。

  「醒了?」

  聽到雲逸的聲音,離曜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脫離了夢境,他忽然「啊」了一聲,「雲逸……你……我的衣服……?」

  自己正赤身裸體地泡在水桶裡,熱水蒸騰起霧氣,但依然掩蓋不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跡,離曜臉色煞白,低下頭說不出話。

  「剛才來的路上,你突然暈了,我把你扛回來的。」雲逸解釋道,「我本想看看你身上哪裡受了傷,沒想到……抱歉,我並不知道……」

  離曜搖搖頭,「雲逸,能不能幫我拿件衣服?」

  雲逸皺起眉頭,「水裡有仙草,你再泡下,過會兒我幫你上藥。」微微一頓,雲逸想了想,還是道,「我原以為少君看上了宵兒,不料竟是你。」

  想到少君那些折磨人的手段,雲逸又憂心起來,「我有個師弟在天宮供職,據說,少君每年都要生生折磨死一些少年。少君若強迫你,你依了就是,再怎麼,還是性命重要。」

  離曜心裡一陣陣發涼,那不是依不依的問題,而是……那個人那樣仇視的目光,像要把他置於死地般凶狠。

  「殿下一直都這樣嗎?」

  雲逸歎氣道:「帝后……是被你父王當著萬千將士的面,車裂而死。」

  離曜一驚,立刻想起了這事。

  大概是一千年前,當時他還沒出生,父王擒住帝后,要求天帝用千座城池來換,天帝不肯,父王便將帝后當眾車裂。

  如此說來……洛宸與他確實有著血海深仇。

  離曜不肯再勞煩雲逸送他,便強忍住下身疼痛,提著藥自己走回去。熬好藥,盯著紫宵喝下,離曜再難堅持,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便睡。

  被狠狠折磨,又一夜不得休息,早就困頓不堪。但閉上眼,怎麼也睡不著,心裡隱隱約約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他見到溪羽了,儘管是在夢中。溪羽還是那麼好看,聲音也溫柔。溪羽一定很想很想他,就像自己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他一樣。自己還有好多好多話,沒來得及給溪羽說。可溪羽怎麼突然就消失了呢,還吐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

  知道自己擔心也沒用,離曜翻了個身,望向窗外的明月,看著看著,覺得那月亮裡藏著溪羽的臉。他伸出手去,目光漸漸癡了……

  「大公子……」

  下人心急火燎地闖進來,離曜迷迷糊糊醒轉,才發現天已經大亮,「什麼事?」

  「大公子,快起來,殿主讓你去正殿。」

  離曜一驚,睡意徹底跑了個乾淨,「父親讓我去正殿做什麼?」

  不止離曜,那下人也是驚訝萬分,他侍候這兩兄弟幾百年了,殿主召見他們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天一亮,正殿就來人說殿主召見大公子。

  天界除天帝和少君外,勢力最大的便是非雲殿、尋歡殿、宇砂殿的三位殿主,三大殿主又以非雲殿殿主月華為首。月華召見,離曜不敢怠慢,用冷水洗了臉,命貼身侍從細細為他打理,從髮髻到束帶都謹守天界禮儀。

  正殿來的侍從早在外面候著,見離曜出來,微微低下頭,「公子請。」

  「父親為何叫我?」

  侍從抬起眼,冷冷看他一下,目光有些輕蔑,「公子去了就知道了。」

  離曜自知不會是什麼好事,但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比昨日更難堪。他甩甩頭,只覺那難以啟齒之處仍是針尖似的痛,不自禁便放慢腳步。

  侍從不滿地催促道:「公子恐怕得快點,月華殿主還有二公子都等在那了,公子若是磨磨蹭蹭,小心惹得殿主不高興。」

  「明傾也在?」離曜心裡哀悼一聲,月華性子冷清,他那個兒子明傾卻是無惡不作的主,這些年來沒少尋機會欺壓他和紫宵。

  正殿是非雲殿殿主議事的地方,大殿正中坐著的人眉目清冷,面如冠玉,藍色的衣衫散漫地掛在身上,風光霽月般雍容華貴。

  離曜見到這位「父親」的次數少之又少,印象中此人冷漠無情、不苟言笑,卻自有一股絕世無雙的風華氣度,令人折服。

  立在殿主旁邊的便是「二弟」明傾,由於母親的過於溺愛,明傾養成了副驕慢的性子,為人處事囂張跋扈,就離曜所知,此人連強搶民女的事都做過,被殿主懲罰後,卻仍是不知悔改,欺行霸市,可謂為禍一方。

  離曜跨過門檻,恭順地跪下,「離曜拜見父親,見過二弟。」

  「不知大哥昨夜做了何事,怎地如此憔悴?」

  離曜緩緩抬起頭,明傾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他錦衣華服,一臉譏誚,態度極為傲慢,像是抓住了他把柄般,露出一幅幸災樂禍的神情。

  離曜臉色一沈,一時拿不準明傾這是何意,試探性回答:「昨夜我與雲逸把酒言歡,一時忘了時辰,睡得晚了些。」

  「當真嗎?」殿主月華的聲音有些飄忽,顯得漫不經心,但絲毫不讓人懷疑其中的威嚴。

  離曜咬牙道:「離曜句句實話,並未欺騙父親。」

  「並未騙人?」明傾上前一把捏起離曜下巴,伸手在他臉上刮了刮,沈聲問,「那你倒是告訴我,這張臉是怎麼回事?」

  掙開對方的手,離曜面無表情道:「醉酒後一言不合,動手打了起來。」

  「少在這裝腔作勢!你老實交代,你和紫宵究竟是什麼關係?」

  早晨剛起就聽下人在那偷偷議論,說是有人見著大公子與他弟弟在後山野合。這兩兄弟相依為命,關係非比尋常,明傾心裡已信了幾分,來向父親請安,也正好撞見父親打算召見離曜,等於落實了這個說法。

  「既然身在天界,又是父親的義子,大哥便該守天界的規矩,難道還以為自己是魔界的皇子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離曜早已明白是怎麼回事。知道洛宸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但沒想到,他竟真的把自己和宵兒的關係抖了出來。

  無論天界暗地裡是怎樣的,至少在表面上極重教化,兄弟亂倫在他們眼裡可謂十惡不赦。

  「父親。」明傾向月華恭聲道,「依我看,此事應該知會魔帝陛下。」

  離曜猛地捏緊手,臉上神情變幻莫測。他感到憤怒,感到絕望,溪羽現在已經是魔界之主,自己惹下的禍事,怎麼能害溪羽臉上無光?

  他深深吸了口氣,雙手撐在地上,恭敬地下拜,「父親,一切都是我的錯,請您不要宣揚出去。」

  明傾冷笑道:「一個巴掌拍不響,那個紫宵也別想逃掉。父親你一定要嚴懲這兩個沒教化的野小子,他們丟的可不止魔界的臉,連著我們非雲殿的臉都被他們丟盡了!」

  離曜忽然抬起眼,直直望向座上之人,深吸了口氣,「父親,『他』恨的是我,與紫宵無關,望父親……手下留情……」

  一直不聞不問的月華忽然直起身子,懶散的目光驟然變得凌厲,「你已經見過『他』?」

  「昨日見到的。」

  「『他』用了你?」

  用……?離曜低下頭,輕聲道:「是。」

  「你還要過段時間才成年吧?」月華向後仰了仰,用手撐著頭,淡淡道,「今早『他』確實來見了我,讓我懲罰你,不過,『他』在你成年前用了你,破壞了我們的約定,我也不打算完全照著『他』的吩咐做。傾兒,去取鞭子來,打你大哥三十下。」

  前面的一大堆話明傾完全聽不明白,最後的三十鞭倒是聽了個清楚,不滿地抗議道:「父親,三十鞭會不會少了點?」

  月華沈靜地看向離曜,「他本也沒做什麼錯事,三十鞭足夠了。」

  離曜鬆了口氣,「多謝父親體諒。」

  明傾冷哼一聲,命下人取過一大堆鞭子,他經常犯錯,挨鞭子的次數不少,自然知道什麼樣的鞭子打起來最疼,細細挑選一番,終於拿起一根麼指粗細的,在空中一甩,破空聲中還夾雜著「滋滋滋」的火花,足見威力。

  「這條鞭子是用龍族囚犯的龍筋編就,大哥,弟弟失禮了。」

  離曜跪著不吭聲,明傾便覺得他這副神情是不把自己瞧在眼裡,眸光一沈,又下令道:「來人,上刑幾,把我大哥綁起來。」

  殿外走進兩名男子,身形高大,五官粗獷,不怒自威,兩人布好刑幾後,架起離曜,讓他趴在刑几上,再用粗繩細細綁了,令他動彈不得。

  明傾很是滿意,戲謔地笑道:「三十鞭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弟弟怕大哥忍不住,還是綁著為妙,以免失了儀態。」他一句一個「大哥」,語氣嘲諷。

  離曜緊咬著唇,身上本就痛得很,如今雙手都被向後反綁,整個人趴在刑几上,呼吸不順,實在苦不堪言。

  明傾繞到離曜後面,解開他衣帶,撩起外衣下擺,白色的褻褲顯出流暢的身體線條。一般行刑也就脫到這裡,但不知怎麼回事,明傾鬼使神差地,猛一用力,一把將那礙眼的褲子扯到膝彎處。

  轟的一聲,離曜只覺得滿腔的怒火在心口爆炸:「明傾!」

  挺翹的臀部佈滿被蹂躪過的痕跡,大腿根部青紫一片,足見情事之激烈。明傾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在那翹起的臀上摸了一把,蜜色的肌膚像蜜糖一樣粘人,明傾嘖嘖歎道:「這屁股好生漂亮,難怪紫宵不顧禮儀,也要與你廝混在一起。」

  意識到自己言語粗俗,明傾小心地瞄了父親一眼,見父親無動於衷,沒任何表示,膽子又大了起來。他這個父親是真正的出塵之人,性情冷淡,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只要自己不要太過火,父親並不會多加干涉。想到這裡,明傾用鞭柄將離曜右臀向外面分開些,瞇起眼往裡瞧去。

  艷紅的小穴不知經過了怎樣殘忍的玩弄,過了一夜,仍是腫得不行,看起來淫靡而艷麗。明傾莫名地有些激動。沒想到這個魔人看起來一本正經,背地裡卻如此放蕩不堪。

  好想把他帶著的面具撕開,讓他在自己身下哭泣著求饒!

  下腹一緊,竟是動了情慾,若非這是正殿,若非父親還端坐在上面,明傾毫不懷疑自己會將離曜的衣服撕個粉碎。不捨地放開對方,明傾嬉笑著道:「紫宵那麼小一個孩子,性子倒是暴烈,也不怕把你玩壞了嗎?」

  離曜驚怒交加,又不能反抗,只能把憤怒和著血肉往肚裡吞,苦苦隱忍。

  明傾眼裡劃過一道利芒,退了兩步,鞭子在地上一甩,頓時發出「啪」的一聲悶響,「去把他的雙腳抓住。」

  見站在旁邊的兩個男人要來抓自己,離曜厲聲吼道:「不必,我絕不亂動。」

  以眼神示意兩人退開,明傾挑了挑眉,「那大哥當心,我可要動手了。」

  話音剛落,破空聲立刻呼嘯而來,離曜閉上眼,凝神戒備。下身猛地一震,壓在胸腔的氣倒逆回去,讓他眼前陣陣發黑。竟是……如此之痛。

  好不容易可以好好羞辱一下這個一直看不順眼的家夥,明傾自是打得十分用力,每一鞭都飽含力道,毫不留情地往那赤裸的臀部上一個勁招呼。

  離曜死死咬著唇,嘴裡早已血肉模糊,斗大的汗珠順著額際滾滾而下,少許汗水滴進眼裡,又鹹又疼,眼睛漸漸失了焦距,耳邊還儘是那些辱人的話語。

  「我叫你不知廉恥!我叫你罔顧倫常!」

  明傾一鞭比一鞭狠,若落在常人身上,早去了半條命,他見離曜咬牙死扛,心裡也有些佩服,打了十鞭後,讓離曜喘息了一下,才再次舉起鞭子,「大哥若是疼還是叫出來,雖說不大好聽,但怎麼也比憋壞了好。」

  「不勞憂心。」離曜吐出口血,回過頭,目光如炬。

  被對方冰冷的眼神煞到,明傾呸了一聲,他雖然不學無術,這折磨人的功夫卻是極其擅長,鞭子一甩,狠狠抽在血肉模糊的臀上。

  離曜頓時淒厲地叫了出來,他全身冰冷,來之前本以為不會比昨日更加糟糕,卻不想,兩者實難分辨高下。尖銳的疼痛從下身傳來,夾雜著莫名的屈辱,凌厲的鞭風接踵而至,離曜下了死力咬在唇上──他絕不容許自己再次呼痛。

  三十鞭打完的時候,整個臀部都爛了,離曜趴在刑幾上微弱地喘息,臉色慘白,大汗淋漓,像是剛從水裡撈出的。他頭腦迷迷糊糊,依然記得不能忘了禮數,再讓人抓住把柄,手上的繩子一鬆開,便顫著手拉上褲子,從刑幾上翻下來,恭敬地跪下,斷斷續續地說:「離曜……多謝……父親教誨。」

  月華淡漠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帶下去吧。」

  眼見那兩個粗鄙的男人要去碰跪在地上的人,明傾忽然上前一步,將兩人隔開,「父親,不如讓我送大哥回去如何?」

  「傾兒,聽說昨日你又當街殺人?」月華的聲音清冷而威嚴。

  他用冷冷的、毫無溫度的目光掃視過來,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無形中讓人心生畏懼。明傾雙腿頓時軟了,心裡暗罵哪個不懂事的敢在父親面前告他的狀,躬下身訕笑著道:「父親,那個人忤逆我,我不過稍加教訓,不料竟打死了。」

  「把你大哥送回去,再回來領罰。」

  明傾心裡叫苦不迭,看樣子父親打算親自罰他,這個父親雖性子淡漠,不怎麼關心他,但罰起人來可不是吃素的。

  離曜手腕僵硬,下半身更是痛得不行,別說走,動一下都難,剛開始明傾只是將他摟住,結果發現他額上全是冷汗,壓根不能走,出了正殿後乾脆將他抱在懷裡。懷裡的身體「活色生香」,明傾心情激盪,摟在腰間的手忍不住上移,在對方胸前緩緩摸了摸,離曜大驚,猛地推開猥褻自己之人。

  儘管十分虛弱,但離曜使了全力,明傾一時不防,竟讓離曜將自己推了開去。不過離曜也狠狠跌在地上,碰到傷處,鼻翼間發出聲悶哼。

  明傾蹲下身,陰沈沈地道:「怎麼,准紫宵騎你就不准我騎嗎?」

  「呵!」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離曜冷笑著回敬,「原來二弟也是不知廉恥之人。」

  「現在的天界是什麼樣子,大哥也知道。只要不被發現,誰管得了我們?」明傾扯掉離曜的衣帶,強硬地把他手綁住,重新抱起,笑嘻嘻地道,「你別亂動,小心我摸到不該摸的地方。」

  「父親還等著你。」離曜冷冷瞥他一眼,心中怒火極旺。

  明傾性子驕縱,如何肯承認自己怕了父親,心裡想著今天一定要嘗嘗這個魔人的味道,忍不住加快步子,語帶惡意:「大哥別急,我這就找地方滿足你。」

  殿主月華喜靜,正殿周圍並沒有多少下人,明傾隨便找了處隱蔽之所便將離曜放下,急色地掀他褲子。褲子粘在受傷的臀上,明傾廢了好大勁才撕下一點,結果一看到粘著血肉的臀部,再大的慾望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不禁暗暗懊惱剛才打得太狠了。

  儘管極力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但身心早已到了極限,一路行來,離曜基本處於半昏迷狀態。渾渾噩噩中感覺到下身一陣銳痛,立刻意識到明傾正在撕他褲子,他一口咬在舌尖上,回身伸腳便踢。

  明傾早有防備,側身避過,伸手抓住他腿,將人提起來再用力往地上一摔,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狼狽的人,冷冷一笑,「再怎麼我也比毛都沒長齊的紫宵好吧,大哥這是做什麼欲拒還迎的姿態?」

  昨日被少君侵犯已經足夠讓人羞憤,離曜怎麼也沒想到今天再度落到這樣的境地!他再次用力咬在舌尖上,直到嘗到濃厚的血腥味,混沌的大腦才微微清醒,「你讓我回去,今天的事我當沒發生過,絕不在父親面前多嘴半句。」

  「威脅我?」明傾挑挑眉,伸到離曜衣服裡,猛地捏住對方乳尖,調笑道,「大哥的乳頭要比其他男子大許多,是不是經常被玩?」

  離曜感到一種幾乎窒息的絕望。

  他以為只要他堅持,只要他忍耐,他總會等到溪羽來接他的那天。但在男人的身下婉轉承歡……這樣的痛苦……是個人都會難以承受!

  他不明白為什麼從昨天開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起來,像是冥冥中有隻手,在暗地裡主導著一切。他不禁想起那個冷酷威嚴的少君殿下,那樣冰冷而刻骨的仇恨,直令人背脊發涼。如果是他想看自己笑話,定然會叫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把恨的人剝得赤條條的,為千夫所指,這就是他的目的嗎?

  離曜黑曜般的眸子漸漸迷茫,像極了湖裡的水,夾雜著沈痛的哀傷與悲切。明傾心裡狠狠顫了下,將無力反抗的人放到一顆大的圓石上,形成胸膛向上挺著的動作,「你屁股有傷,我就不用後面了,不過,你前面的乳頭也很美味,今天我可要好好品嚐一番。」

  離曜閉上眼,顫聲道:「羞辱我很有意思?」

  「羞辱?或許是吧,比起平時正正經經的樣子,你這個魔人還是脫了衣服更加誘人。」

  用力壓在離曜身上,令對方半分也動彈不得,明傾用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剝掉離曜上衣。他很享受這個過程,衣服慢慢脫落,像撥開了層禁忌的面紗,蜜色的肌膚一點點展露出來,情慾的痕跡尚未消退,在陽光下色澤斑駁。

  明傾是獨子,與離曜年齡相當。離曜剛來非雲殿那會,對於這個陌生的魔族「兄長」,明傾還是滿懷好奇的,想要接近他,與他說說話,聽聽他們魔界是什麼樣子。可是離曜從來就沒注意到過明傾,他來的第一天忙著給紫宵找吃的,來的第二天到處尋醫官,說是紫宵病了,第三天不眠不休地守著紫宵,第四天紫宵醒了,他抱著紫宵又哭又笑,第五天……第六天……

  那個時候明傾養了只小狗,小狗不愛說話,要撓它一下它才會跟他玩,明傾覺得離曜和小狗差不多,就想著法子整治他,整不了他就整紫宵,結果離曜還是不理他,甚至見他就躲。後來他實在太無聊,只有一個人跑到街上去,慢慢地認識了一大幫酒肉朋友,整日尋歡作樂,漸漸就忘了這個不理他的「兄長」。

  但今天,明傾忽然意識到,他對這個魔人還是有很大執念的,只要一想到能讓這個魔人難堪,他就抑制不住地興奮,心願得逞一般暢快。

  光天化日之下無所顧忌地玩弄大哥的身體,在蜜色的肌膚上留下自己的色彩,看那張緊繃著的臉流淌出屈辱的神色……其實,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吧?

  然而考慮到離曜的傷勢,明傾並沒有禽獸到做到最後,把人掐過摸過後想著來日方長,急匆匆地便走了。走了會又折回來,解開離曜手腕上的衣帶,脫下外衣給他蓋上,「大哥,我先去父親那領罰,一會就回來接你。」想了想,又覺得只怕父親會把自己打個半死,遂補充道,「我要是不能來也會派個下人送你回去,總之大哥你不能走,要好好地在這等著。」

  離曜嘲諷一笑,他便是殘了也要自己走回去。

  確定明傾走了,離曜半分也不敢再躺著,唯恐自己這一躺就昏了,他咬著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擔心一身狼狽的自己被其他人發現,便專挑偏僻的地方走,走走歇歇,半個時辰後,壓根沒走多遠,倒是出了一身的汗。

  頭頂的太陽真大,眼裡一陣陣發黑。

  恍惚間被人搖了搖,迷迷糊糊便見到一張艷麗到極致的臉。一身紅衣,衣上繡著象徵尊貴身份的火鳳。長長的發隨意地披散在背後,顯得張狂而不羈。離曜確定非雲殿裡沒這個人,不由立刻心生警惕,戒備地盯著對方。

  男人眨巴眨巴眼,眼波流轉間勾魂噬魄,儘是柔媚的風情,「你是不是小離?」

  離曜皺起眉頭,「我叫離曜。」

  「那就是小離了啊!」男人一臉激動,眼裡閃閃發光,一把將離曜摟住,「才四百年不見小離就長這麼大了啊,嗚,看樣子小離是不記得我這個叔叔了,想當年還是我把你帶到天界的呢,不過我定力不夠,怕在小離成年前要了小離,就只有把小離交給月華撫養羅。」男人心疼地摸了摸離曜的臉,「月華那個死人,都不知道好好照顧小離,一定害小離受委屈了吧?」

  「我和尋歡殿主似乎不是很熟。」

  這樣風騷的男人……除了尋歡殿殿主矽宣,還能有誰!離曜咬牙切齒地想,怎麼就忘了,要不是被這個男人抓住,自己怎麼會到天界?那個時候他東躲西藏,跟野人沒啥區別,也不知這男人如何火眼金睛,硬是認出灰頭土臉的他就是畫像裡那個魔界五殿下。

  「看小離這表情就知道小離想起我了。」矽宣臉上頓時綻開柔媚的笑意,像一朵怒放的花,「四百年不見小離還能想起我,看來我在小離心目中還是很有地位的。」

  剛抓住離曜時,矽宣把人扔池子裡狠狠洗了一天一夜的澡,邊洗邊調戲他,一會說屁股很翹,好好開發,潛力一定驚人,一會說他雙腿夠長,纏在腰間必定欲仙欲死。

  六百歲的離曜何時聽過這種粗言鄙語,只羞得恨不能找個牆縫鑽進去。

  待離曜全身都被搓得泛紅後矽宣才讓他出了浴池,盯著他猶帶水跡的裸體,一雙嫵媚的桃花眼含情脈脈,卻又飽含危險,「真想現在就吃掉呢……」

  在荒山野嶺呆了一年,打交道的全是兇猛的野獸,離曜瞬間繃緊了身體,本能地感覺自己被極凶極惡的猛獸盯上了。就在他全力戒備時,矽宣撲哧聲笑了出來,「小離好可愛,不過現在的小離還承受不了我的侵犯,呵呵,我要等小離長大點,到時才不會傷害到你。」

  矽宣在一群循規蹈矩的天人中也算是一朵奇葩,肆意妄為,絲毫不遵禮數。知道對方是天界地位僅次於少君殿下的尋歡殿殿主時,離曜還狠狠吃了一驚,他一直以為……矽宣是個戲子!要不怎麼表情那麼豐富,那麼愛捉弄人?!

  是個人都能看出離曜眼裡的疏離,偏偏矽宣視而不見,硬要和離曜套近乎,熱情得好像他們是久別重逢的戀人,「昨天我突然間茶飯不思,心裡隱隱作痛,暗地裡猜測小離是不是出了事,想了想,怎麼也放不下心,連夜從尋歡殿趕到非雲殿。小離就這樣回報我的一片癡情?」

  離曜懷疑地盯向矽宣,雖說尋歡殿和非雲殿都建在天宮外面,但因為方向不同,連夜從尋歡殿到非雲殿,就算以尋歡殿殿主的能力,也不大可能吧。

  「小離竟然不信!」矽宣立刻做出一幅離曜怎麼對不起他的表情,「我天馬都換了五匹,屁股都磨出了血,小離,你是不是要看看我屁股才相信?」

  「誰,誰想看……」

  「那小離看我的手。」矽宣攤開手心,原本應該養尊處優的手掌果然全是被馬韁勒出的紅痕,有些還破了皮,翻出紅紅的血肉。

  「而且為了小離,我可是風度儀態全都不顧,風塵僕僕地下了馬就到處找你,連月華那個死人都沒來得及知會。不過看小離這淒慘的樣子,我可是一點都不後悔,要是再來晚點,小離還不知被人給欺負成什麼樣。」

  離曜十分惱怒,「我要回去了,殿主自便。」

  「小離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能走。」

  「你就是愛逞強,看看,明明腿都在打顫,還怎麼走。」矽宣攬住離曜的肩,把人往身體裡一帶,憐惜地摸著離曜紅腫著的臉,柔情蜜意地道,「小離放心,有我在,誰打你的臉我幫你打回去。」

  離曜冷嘲著想,有本事去打你們那位少君殿下好了。

  有明傾的玩弄在先,離曜怎麼也不肯讓矽宣抱自己。矽宣沒法,只好一巴掌把他拍暈。

  摟著軟下去的人,眸子冷得半點溫度也欠奉。

  離曜外面披著明傾留下的衣服,矽宣不著痕跡地將衣服往外面揭了揭,立刻發現裡面衣衫不整,大片大片的全是情慾過後的痕跡,他雙眸瞇了起來,柔媚的眼波瞬間變得冰冷,「好你個月華,竟敢不守約定、監守自盜,也不怕我把非雲殿拆了!」

  隨便問了個路過的下人便知道了離曜的住處,還好離曜的居處並不簡陋,閣宇樓台,也算符合大公子的身份。只是,裡面的下人怎麼那麼少?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質子,也不用這麼欺負人吧?

  「人呢?都死哪去了?」

  「哥哥……」

  紫宵早上醒來得知離曜被殿主召見,一陣心驚肉跳,唯恐是什麼壞事,憂心忡忡地等了一上午,還不見離曜回來,他急得團團轉,坐立不安,拚死也要去正殿瞧瞧。結果剛剛下床雲逸就來了,逼他喝下早上的藥,自己則到正殿探風聲去了。

  紫宵等了一個時辰,雲逸半點消息也沒,他實在坐不住,剛剛準備出門,就聽見矽宣在院子裡大呼小叫。

  「我哥哥怎麼了?」紫宵身體晃了晃,哥哥怎麼是被別人抱回來的,莫非是受了什麼傷?

  「呵呵,你是那個叫宵兒的孩子吧,長得可真快。」矽宣和藹可親地說,「你哥哥沒什麼大礙,就是太累,路上昏倒了,我給他治治就能好。」

  紫宵半信半疑,自從昨日之後,所有的天人都變得面目可憎起來,「你把我哥哥放下,我們有個朋友是醫官,他馬上就能來,他會照顧好哥哥的。」

  「我是尋歡殿殿主,我想我比那個醫官更能照顧他。」矽宣嬉笑著眨眨眼,不理紫宵一幅恨不能殺了他的表情,自顧自地抱著離曜進了浴室。吩咐下人備好熱水後,不忘好心地對紫宵道:「宵兒,你氣色不佳,最好臥床休息,若是病重了就不好了。」

  「不用你管。」紫宵冷聲道,「我就在外面守著,你要是想害我哥,我拼了這條命也要殺你。」

  「我怎麼會想害他呢?早熟的小孩子就是不乖啊,想你哥當年多好玩,眼睛又黑又亮,嘿嘿,臉蛋捏起也很有趣。」

  矽宣一幅緬懷的神情,看得紫宵胃裡直泛噁心,剛想罵人,門砰的聲被矽宣關上,紫宵急怒攻心,一口血頓時噴了出來。

  他擦掉嘴邊掛著的血,死死盯著關上的門。紫色的眸裡,盛滿冰涼的怒意,而又如同被什麼逼迫般,夾揉著不顧一切的癡狂。紫宵將手按到心臟的位置,像在感受,仇恨究竟是怎樣跳動的!

  「我千里迢迢趕來,小離總要給我點福利吧。」矽宣在離曜的唇上吧嗒吧嗒地親了兩下,口腔裡立刻蔓延出濃重的血味。矽宣皺起眉,輕輕扳開離曜的嘴,驚怒地發現不僅外面的唇瓣被咬爛,裡面的舌頭也到處都是傷。

  「見小離話少,還以為是小離對我比較冷淡,原來是小離舌頭受傷了啊,害我剛才一陣傷心。小離你放心,以叔叔的能力,對付月華那個死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矽宣眼睛閃了閃,「不過報仇前,叔叔要先把小離的衣服脫了,幫小離治傷。小離要是醒來,可別罵叔叔色狼。」

  等懷裡的身體赤裸裸地呈現出來,矽宣的表情整個都變了。桃花眼不再是風流多情,而是冷酷、殘忍,直讓人發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尋歡殿殿主暴怒前的標誌。

  「兩次……兩個人?」青紫交加的肌膚上明顯有交疊的痕跡,有的是被掐出來的,有的是被咬出來的,掐出來的傷青紫一片,顏色已經有些暗淡,恐怕是之前所為,但那些咬出來的,竟然還在滲血……!

  「真是不把人放在眼裡呢,不知道別人的東西不能隨便碰嗎?」

  「呵……!還用鞭子抽過……」矽宣神情有些凝重,這不像月華的風格,就算那個面癱看上了離曜,也不會把離曜傷得那麼狠。這種作風,而又能在非雲殿裡胡作非為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小離,我似乎不能幫你報仇啊。」擅長流淚的尋歡殿殿主再次模糊了一張妖媚的臉蛋,「畢竟是少君殿下,叔叔好歹要給他點面子。」

  「你……明明是你窩囊你還不敢承認!」

  「小離你醒了?」矽宣瞇起桃花眼,在身上亂摸一陣,掏出一堆瓶瓶罐罐,獻寶似地說,「還好我有先見之明,把尋歡殿裡所有的聖藥都了出來,小離放心,你那麼好看的屁股,叔叔一定會讓它恢復原狀的。」

  離曜幾乎吐血,咬牙切齒地說:「那種地方,爛了更好。」

  矽宣忽然恢復了正經,一字一句,聲線低沈:「離曜,你應該感謝你還可以侍候少君殿下,否則,他會讓你生不如死的。」

  離曜冷笑道:「原來我的存在就是為了給你們天人洩慾?」

  「這怪不得別人,你將心比心,如果戰敗的是我們天界,你們魔人會怎樣對我們?」矽宣扳過離曜的臉,輕聲說,「我的妹妹,我四百歲的妹妹,她很調皮,殿裡的人都叫她小魔王。有一天她要我去給她捉蛤蟆,我怎麼也不肯。」

  「像我這種風流倜儻之人,怎麼能夠做那種沒品的事?」矽宣自嘲地一笑,「但是你知道嗎?我很後悔。因為後來,她死了。就算我捉一千隻一萬隻蛤蟆,想要的那個人,也已經不在了……」

  「你妹妹,」離曜張了張嘴,「她怎麼死的?」

  「她跑到邊境上玩,遇到了魔人,你說會有什麼後果?」

  離曜別過臉,不吭聲。

  「你們魔人,還真是禽獸啊,那麼小的孩子也不放過。」矽宣瞇起眼,眼裡一片冰冷,「等我趕到的時候,保護她的侍衛已經被啃得只剩下骨頭,而她呢,我愛著護著的妹妹,竟然是在一群男人身下斷的氣!」

  「帝后的事,你應該也聽說過吧?」矽宣冷冷地掀起嘴角,「你們魔人毫無人性,如今輪到我們天人以牙還牙,就不可以了嗎?」

  「你妹妹遇害,你也有錯。」離曜眼裡的眸光閃了閃,「既然你是哥哥,為什麼不保護好你妹妹?為什麼要讓她跑到邊境去?當她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溫暖的浴室忽然有些陰寒,離曜微微挑起眉,諷刺道:「怎麼,莫非是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

  「嗚嗚……小離離,你怎麼還是那麼好玩,叔叔隨便編個故事你都信了。」矽宣抱著離曜大笑,桃花眼瞇得不見了蹤影,「不行了,小離你以後別那麼可愛,叔叔會控制不住的。」

  明明知道這個男人最愛演戲,明明知道這個男人謊話連篇!他剛才,竟然相信了!「要笑滾出去笑!」

  「不要,出去了就不能抱小離,叔叔還要給小離洗澡。」

  意識到渾身赤裸的自己正被這個惡劣的男人乘機抱得緊緊的,離曜一張俊顏上儘是怒火,毫不留情地推開不要臉的人,「你出去。」

  「哦?」矽宣戲謔一笑,微微放開摟在懷裡的人,目光卻上上下下,反覆逡巡。

  微醺的燭火下,是被剝得乾乾淨淨的身子──蜜色的肌膚佈滿被凌虐後的痕跡,散發出濃厚的情慾味道。難耐地皺著的眉,高挺的鼻樑,性感的唇,劇烈滾動的喉結……原本規規矩矩地束著的長髮早已凌亂,隨意地披散在赤裸的身體上,使面貌英挺的人無端生出一絲魅惑。

  「這滋味還真是誘人呢……」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呢喃了一句,矽宣上前將開始有些暴躁不安的人吻住,「小離,閉上眼睛,叔叔要親你。」

  話音剛落,那條惡劣的舌頭已經狠狠撬開離曜緊閉的唇,長驅直入。離曜張大眼,深邃的眸裡滿是痛苦之色。他唯一想親的人從來都只有一個,他等那個人來救他,帶他回去,但他遲遲不來……

  離曜對準矽宣舌尖一口咬下去,這一口毫不留情,矽宣「啊」了一聲,可憐兮兮地捂著嘴,「小離,好痛。」

  「那你痛死好了。」離曜冷冷地回敬,他面色潮紅,額間還有冷汗,黑曜般的眸子卻像照不到光的湖,幽暗深沈。

  「哼,矽宣,像他們這種低賤的、忘恩負義的魔人,你好言好語做什麼?」

  聽到這類似魔鬼的聲音,離曜蒼白著臉轉過頭去。門「砰」地聲被推開,洛宸一身黑衣,狹長的鳳眸睨著他,唇角笑得冰冷而殘忍。

  「洛宸,你怎麼來了?」矽宣倒是面色如常,笑嘻嘻地和洛宸打招呼。

  「剛才聽下人提起一個穿紅衣的,我猜便是你。」從洛宸的視線看過去,離曜便是赤著身子依在矽宣懷中,和昨天任紫宵為所欲為一般,不知羞恥!「怎麼,以為有尋歡殿殿主撐腰,見到我就不用下跪了嗎?」

  離曜一驚,顧不得沒穿衣服,趕緊夾緊腿,咬唇跪在地上,「離曜參見少君殿下。」

  對方的態度讓洛宸惱怒,他心知這個魔人表面上跪著,心裡只怕是恨他入骨,不過,他要的就是對方恨他,光是自己一個人飽受仇恨的折磨,有什麼意思?

  「你倒是能耐,不過半日,就又勾搭上了新的男人。」

  「現在知道你哥哥是什麼樣的人了吧?」洛宸微微偏頭向站在旁邊的紫宵輕笑了下,見紫宵臉色蒼白,一幅馬上就要倒下的虛弱模樣,心裡陡然生出一種快意,他用不大的,但整個浴室裡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他和你們父王一樣,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可是這個男人是誰又有什麼區別呢?虧你還對他一心一意,我都替你不值。」

  「哥哥不是那樣的人!」紫宵斬釘截鐵地說,他用餘光瞟了跪著的離曜一眼,見對方身上儘是傷,大的小的,抓的啃的,不計其數,頓時心疼得不行。即便離曜真的如洛宸說的這般不堪,他也是他的哥哥,他愛他,怎麼會因為對方心裡沒有他就改變?

  「洛宸,欺騙小朋友可是不對的哦。」矽宣不滿地將離曜拉起來,脫下自己的外衫遮住他赤裸的身子,「小離別怕,叔叔在這裡。」

  離曜瞪他一眼,明明是帶著冷意的眸子,在矽宣眼裡怎麼看怎麼脈脈含情,知道離曜不敢發作,故意沙啞著嗓音嚷:「不行了,小離好誘人,好想現在就吃下去。」

  修長的雙眸危險地瞇起,洛宸微微一笑,那笑直讓人發寒,「矽宣,莫非你看上他了?」

  「小離本來就是我們的,談什麼看上看不上。說起來,少君殿下破壞約定,提前享有了食物,打算如何向我和月華交代?」

  「不過早幾個月罷了。」洛宸挑釁地道,「誰叫有些人要恬不知恥地勾引我!」

  矽宣挑起眉,「小離要勾引也只會勾引我,怎麼會勾引殿下?」

  「看來尋歡殿殿主忘了你面前的可是個魔人!」直視「濃情蜜意」的兩人,洛宸陰沈著臉,一字一句,咄咄逼人,「就算你忘了他是魔人,難道你連澐兒怎麼死的也忘了?」

  「澐兒?你妹妹?」離曜眼裡風雲變幻,最後一點一點歸於沈寂,他別過臉,用肯定的語氣說,「剛才你沒有騙我。」

  「呵呵澐兒都死了好多年了,和小離沒什麼關係。」絲毫沒感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矽宣仍是笑得分外和煦,他摸了摸離曜的頭,輕聲說,「小離,先跟宵兒回房去,一會兒我再來看你。」

  見兩人親近,洛宸臉色越來越難看,目光在離曜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種讓人十分不舒服的眼神,彷彿將人扒光了似的,輕蔑、不屑。

  離曜和紫宵走後,洛宸揮手便將浴室裡的牆壁毀了個乾淨,「矽宣,你給我解釋清楚,你這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哼!」嫵媚的桃花眼瞬間變的冰冷,矽宣指著洛宸,毫不避讓,「孕育出『神子』的可能性本就不大,現在被你一攪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怎麼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的。」矽宣冷笑道,「為防止離曜身上妖魔兩力衝突,自他出生起魔帝就封印了他所有的靈力。而他的成年之夜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屆時他身上的妖力和魔力將會瘋狂膨脹,封印鬆動,再輔以我們的外力,很可能一舉衝破封印。有了這些深厚的靈力,他才可以幫我們孕育『神子』,而不會被孩子反噬。但是現在,殿下的天力通過性事提前注入他身體,沒有力量保護,若是他的身體被天力腐蝕了怎麼辦?」

  洛宸眼中驀然閃過一絲陰狠,「還有心思勾引你,我看他身體好得很,你瞎操什麼心。」

  矽宣掀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血薩妖王』誕下的十個兒子全是瘋子,離曜要是生出了瘋子,我們幾個可就都是瘋子他爹。」

  洛宸漆黑如墨的雙眸閃了閃。

  「只要有了真正的神子,我們就不必畏懼那個傳說中的魔神。到時,天軍就可以長驅直入,將魔人殺個乾淨。」矽宣頓了頓,總是嬉笑著的俊顏緊緊繃著,顯出幾分殘酷的冷漠,「魔人這種骯髒醜陋的生物,實在不應該存在於世上!」

  「我還以為你都忘記了。」

  「怎麼會忘?」矽宣走到浴池邊,繚繞的霧氣模糊了他的臉,整個人便如霧氣般縹緲了起來,他眼裡劃過難以掩飾的痛苦之色,「到現在我還是會做那個噩夢,澐兒不停地叫我,不停地叫,那聲音淒厲極了,我拼了命地跑過去,但每次,等我跑到,她都只剩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你說,我如何敢忘,如何能忘?!」

  矽宣忽然轉過頭,問道:「天帝對那個男人,還是老樣子嗎?」

  洛宸臉色一沈,咬牙切齒地說:「前幾個月那男人忽然懷上了父王的孩子,父王大喜過望,差點給那男人封了後。」

  「帝后?天帝糊塗了不成?」矽宣狠狠皺起眉,他實在想不明白天帝為什麼會愛上自己的宿敵。

  「那個男人對我的母后施以極刑,我父王卻要讓他奪走我母后的位置。」 洛宸搖了搖頭,臉上儘是瘋狂的笑意,「若父王當真封他做帝后,我拼了我這條命也要殺了那個男人。」

  「你放心。」矽宣安慰道,「那個男人生性冷酷,絕不會答應做帝后的。」

  「他何止不答應,還乘著我父王不注意,一掌拍死了那個胎兒。」洛宸掀起嘴角,冷冷地譏諷,「我父王把他愛著捧著,人家可絲毫不領情啊。」

  矽宣瞇起眼,眸光有些深邃,「難怪,你這次刻意來非雲殿糟蹋離曜……想必是經過了陛下允許的。」

  「自然,我父王也是心高氣傲的主,如何忍受得了那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父王捨不得動他,就把主意打到他兒子身上。我自知父王仇視離曜,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呵!昨日我可是大開眼界,那個男人的兒子也是恬不知恥的主,兩兄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野合。」

  矽宣眼裡光芒一閃,如利劍般劃過,「你是說……離曜和紫宵?」

  「你別看離曜表面正經,背地裡可是淫蕩得很。」想起離曜不甘而順從的表情,隱忍而難耐的輕哼,還有那緊緊夾著他的火熱腸壁,洛宸頓時覺得下腹一熱。哼!不愧是魔界皇族,不論相貌如何,勾引人的功夫可是一流,十足令人欲仙欲死,流連忘返。只是,像這種卑賤的身體,用來洩慾便是,他父王動什麼情?

  原本艷陽高照的天空,不知何時,突然昏暗了起來,一幅山雨欲來之勢。紫宵將離曜扶到床上反趴著躺好後,便點上燈盞。待他回過身,離曜早已昏了過去,一張俊顏蒼白如紙。

  心裡一痛,紫宵顫著手揭了那件絲毫不能蔽體的外衫,當那具飽受摧殘的身體血淋淋地呈現在眼前,紫宵終於忍不住痛哭出聲。

  「宵兒,我聽說你哥回來了?」

  聽到門外雲逸的聲音,紫宵慌亂地擦掉眼淚,站起來開門。雲逸大汗淋漓,顯然是急急跑過來的。

  「我到正殿的時候殿主剛剛懲罰完二公子,二公子受傷頗重,我只有留下來替他醫治,上完藥後才往這邊趕,說是……離曜也被打了?」見紫宵垂著頭不吭聲,雲逸歎氣道,「宵兒,你哭過?」

  紫宵猛地抬起臉,眼眶紅紅的,「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只會連累哥哥?」

  「宵兒,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昨日要不是我糾纏哥哥,也不會被少君撞見,就不會招惹出那麼多事來!」想起這些,就像有把利劍在狠狠戳著心臟一樣,痛得呼吸都艱難,紫宵用力抓住門框,閉了閉眼,輕聲說,「我也想保護哥哥,不讓他受到丁點傷害!」

  「宵兒,你已經很努力了。」雲逸溫聲道,「我四百歲的時候還只會在父母懷裡撒嬌,直到五百歲的時候才上山跟隨一個師傅學習靈術。但我在這方面天生愚鈍,學了一百年鮮有成效。父母不忍我吃苦,將我接下山來,請了一個給大戶人家當過醫官的老師教我醫術,直到三千歲我才略有小成。可是宵兒,你看你不過四百歲,功力已遠超於我,宵兒那麼努力,怎麼可以說自己沒用呢?」

  紫宵苦笑道:「就算我日以繼夜地修煉,也沒辦法超過那個人的。」

  「以宵兒的資質,想超過少君殿下也不是不可能。」

  「這位是……?」雲逸自認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男人,不同於月華如冰水般的清冷、紫宵帶著魅惑的妖冶,走過來的男人生得妖嬈而不女氣,一舉一動風情十足,艷麗逼人。

  如果矽宣還穿著那件繡著火鳳的紅衣,雲逸一眼便能認出這位尊貴的尋歡殿殿主,不過,被洛宸怒斥為「憐香惜玉」的矽宣剛才將紅衣披在了離曜身上,也就是說,他只穿了件裡衣。這種行為,在循規蹈矩的天人眼中,可謂傷風敗俗之至。儘管矽宣有副好相貌,雲逸還是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他不認為以離曜的處境,結交這種人是明智之舉。

  而且,這個男人給他的感覺,華麗、風騷,讓人難以信任。

  「尋歡殿,矽宣。」魅惑的桃花眼在雲逸身上停留了片刻,淡漠疏遠,卻又帶著猖狂的傲氣。矽宣毫不避諱地道,「我帶來了很多靈丹妙藥,小離的傷就不麻煩醫官大人了。」

  雲逸哭笑不得。

  矽宣擠進房門,將另兩人趕出去。關門前,又探出個腦袋,笑瞇瞇地摸了摸紫宵的頭,「宵兒真懂事,知道保護哥哥了。叔叔有個練功的好辦法,宵兒要不要試試?」

  「什麼辦法?」紫宵半信半疑。

  「宵兒小時候是小離的血喂大的吧?」不等紫宵回答,矽宣自顧自地說下去,「你哥哥的血那麼寶貴,你只拿來長個子,真是浪費。」

  紫宵扯了扯嘴角,「那殿主認為……?」

  「天界北荒之所,雖然條件惡劣,但靈氣充沛,在那種地方練功,可事半功倍。」

  矽宣伏在紫宵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北荒的中心有片冰湖,湖底有塊石頭,拳頭大小,上面刻著幾個古文字,你好好找,一定能找到的。那塊石頭存在幾萬年了,你把它取出來,用血浸泡,每夜子時吸取上面的力量,不出幾十年,保你脫胎換骨。」

  「你為什麼幫我?」紫宵謹慎地道,「說出你的條件,或是目的?」

  「我能有什麼目的?」矽宣無辜地戳了戳鼻子,「你哥哥功力不高,我總要給他訓練出個貼心的護衛啊,要不他被害死了怎麼辦?」

  紫宵瞇起眼,不是他多疑,這男人擺明一肚子壞水,誰會相信他會好心地幫他,再說,如果真有這種好事,他自己怎麼不去?

  像是看出紫宵的困惑,矽宣解釋道:「這種秘辛,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再說,沒有『神血』浸泡,拿到石頭也是白搭。」

  「神血?」

  矽宣笑了笑,他自不會告訴紫宵,離曜是幾萬年來身上「神血」最為粘稠之人,紫宵幼時喝離曜的血整整喝了一年,體質怎麼也產生了些變化。

  「宵兒現在不明白不要緊,也許以後就明白了。」

  紫宵氣得咬牙,想到這個男人對離曜的曖昧態度,又放心不下,「你是不是想我走了,就能霸佔我哥哥?」

  矽宣沙啞著嗓音問:「我想要小離的話,你在不在又有什麼關係呢?」

  「砰」的聲,房門如上次一樣無情地關上,紫宵凝視著,久久移不開視線。明明他才是與哥哥最親近的人,卻總是被阻隔在房門之外,不得靠近。

  「轟隆!」

  天邊的驚雷滾滾而來,雲逸驚了下,轉頭便見到少年在閃電之下一張慘白的臉,不禁憂心地勸慰道:「宵兒,練功講求循序漸進,你傷勢未癒,實在不適合去北荒之所,若你有個三長兩短,你哥哥怎麼辦……」

  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紫宵望向雨幕,覺得天地都要毀滅了一般,心裡不禁生出股嗜血的渴望,他咬住下唇,面色越發冰涼。

  他要保護哥哥,還要殺掉那些傷害過他們的人!

  那些人,一個也別想跑!

  ☆、妖禁31-40

  離曜本以為少君殿下留在了非雲殿,必會想方設法地折騰他,卻不料每日洛宸只是來一趟,冷冰冰地盯他一會就走。

  冰冷的表情、殘酷而陰狠的笑容,每每讓離曜不寒而慄,洛宸來的時候,他趴在床上動也不敢動,唯恐招來對方更多的厭惡。

  儘管知道矽宣也不是個好人,但離曜不得不承認,洛宸沒有對他採取進一步的報復行為,全是矽宣的功勞。至少,在洛宸舉起巴掌要打他的時候矽宣會頂著洛宸的怒火阻止,至少,在洛宸用一種夾揉著慾望與憤恨的目光看他時,矽宣會笑嘻嘻地把洛宸拖走。

  有一次離曜驚訝地發現矽宣右半邊臉有五道掌痕,不用猜也知道是少君殿下所為。矽宣遮遮捂捂半天,才可憐兮兮地說,洛宸性格冷酷,脾氣卻有些暴烈,發起狠來連他這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也是要打的。

  離曜微微有些感動,還有些同情,少君那陰沈的性子,自己連幾日都忍受不了,遑論幾千年。如果矽宣和洛宸很小就在一起,那矽宣該被洛宸打過多少次?

  不過,離曜的同情心只持續了半日,當天下午他就對那個惡劣的男人再次咬牙切齒。

  矽宣見他傷勢好轉,竟然用玉勢替他擴充後穴。

  冰涼的玉器進入身體,帶來戰慄般的觸覺,那個男人拍著他屁股一會讓他放鬆一會讓他夾緊,離曜漲紅著臉,羞得說不出話來,卻不得不按著矽宣的步驟一一照做。

  矽宣對他說過,如果他學不會,遲早會死在少君床上。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在男人的身下。

  白天躺著無所事事,晚上被矽宣折騰,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半月之久。

  離曜頭痛地揉了揉額頭,宵兒也不讓人省心,非鬧著要去「北荒之所」修煉,那種環境惡劣的地方,他如何放心讓他獨自前往?

  「北荒之所」實際是天界的流放地,萬里冰封、條件險惡,很多罪孽深重而又不至誅殺的囚犯都會被流放到那裡,自生自滅。

  紫宵之前被少君殿下打了一掌,如今傷勢未好,離曜無論如何也不允許他去那種地方冒險。

  為此,兩兄弟之間第一次有了爭吵,紫宵早出晚歸,分明是在避著他,離曜心裡難受,每日便惡狠狠地瞪著矽宣,恨不能瞪掉對方一層皮。

  連著下了幾天的雨,今日終於放晴了,外面嘰嘰喳喳,鬧個不停,像是在玩花球。矽宣來非雲殿的第一天就賴在離曜的院落不走。畢竟是尋歡殿殿主,地位尊崇,雖說居住在大公子院裡於理不合,月華還是任他胡鬧,甚至安排了十名美貌如花的天女伺候矽宣起居。

  矽宣人長得好看,性格也平易近人,絲毫沒有高高在上的模樣,輕易地便俘獲了一群女子的芳心。

  扔完花球,玩毽球,玩完毽球捉蝴蝶,捉完蝴蝶逮蜻蜓,歡聲笑語,不絕於耳。離曜洩憤地將頭埋在被子裡,心裡大罵那個男人就會勾搭無知少女。

  「小離小離,叔叔捉了好多隻鳥,晚上我們烤鳥吃。」矽宣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俊顏上紅彤彤的,鬢角還掛著汗珠,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美麗。

  見離曜蒙著被子不理他,優美的唇角掀起一個狡猾的弧度,矽宣猛地一撲,像章魚一樣緊緊趴在離曜身上,使勁蹭了蹭,「小離,你好軟。」

  「放,放開,我透不過氣。」

  被子裡的人對著他又踢又打,矽宣覺得就像搔癢似的,眼睛笑得瞇成了條縫。他忽然掀開被子,將腦袋伸了進去,正好和離曜額頭碰在一起。

  離曜又氣又怒,捂著額頭說不出話來。

  「好可愛……」矽宣捧起下巴,嫵媚的桃花眼眨了又眨,「看著這樣的小離,叔叔好想做壞事哦。」

  離曜一腳將矽宣踢到地上,板起臉凶神惡煞地道:「別叫我小離,噁心死了。」

  「不叫小離叫什麼?離兒?親愛的離?小曜,曜兒……?」最後個尾音,矽宣叫得極為煽情,像空氣都在跟著戰慄一般,蕩出一圈圈的波紋。

  「不准叫這個名字!」離曜吼道。這個名字,只有溪羽,只有溪羽能這樣叫他。

  「我還不喜歡叫呢。」矽宣扁扁嘴,隨意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乘著離曜不注意,又撲到床上將人抱緊,含住他的唇吻了下去。

  竄進口腔的舌頭滑膩得像條蛇,刁鑽地四處游移,煽風點火。離曜仰起頭,微微闔了闔眼,縮小的視線裡,是男人艷麗逼人的俊顏。儘管不是第一次見面,還是會被衝擊到,怎麼有人能生得這般尊貴華麗而又妖媚放蕩?薄如紗的紅衣,瀑布一樣的黑髮,恍若滴血的紅唇,瀲灩深邃的眸子,無一不在訴說著赤裸裸的誘惑。

  矽宣的吻總是極纏綿的,溫柔而細膩,讓人恍惚間覺得是被他愛護到心底去的人。但是離曜永遠都不會相信矽宣喜歡他,矽宣總是嬉笑著,看人的表情卻淡漠而疏離,像隔了層紗,永遠都不真切。

  離曜第一次見到月華的時候,便覺得這個身穿藍衣的美男子清冷得如同夜空中的銀月,不染人間煙塵般超凡脫俗。徹底認識矽宣後,離曜方知道,矽宣才是真正冷漠的人。

  他可以一邊與他吻得難解難分,一邊冷靜地告訴他:想要活下去,先學會怎麼取悅少君。

  如果是溪羽或者是宵兒,怎麼可能容忍他被其他的男人侵犯?

  如果溪羽知道……一定會很難過吧……

  矽宣輕輕撫摸離曜眼角,覺得指尖有些涼,他納悶地將手指伸入口中,瞳孔微微放大了些,「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一幅要哭的樣子?」

  「你才要哭!」眼裡的眸光閃了閃,離曜曲起膝蓋,頂向矽宣下腹,皺眉道,「起來,你壓著我了。」

  矽宣搖了搖頭,歎著氣說:「如果連我親你你都無法接受,你又如何活下去呢?」

  「活下去,活下去!」離曜推開矽宣,蹭起身來,冷笑道,「難道我活下去,就能回魔界?」

  「人死了,就永遠都回不去。」矽宣猛地伸手抬高離曜下巴,跪坐在他身上,聲音低沈而危險,「小離,我本以為你已經想明白了,沒想到還是那麼任性。」

  離曜抿住唇不說話,他就算任性也只在溪羽面前任性。

  溪羽對他那麼好,捨不得他受丁點委屈,有溪羽護著寵著,他難免養成了些嬌慣的性子。但自從溪羽將他送上馬車,自從溪羽摸著他的臉說,曜兒長大了,要懂事,要像哥哥照顧曜兒一樣去照顧弟弟,那個時候起,他就忘記了該怎麼去任性。

  紫宵沒奶喝,沒關係,只要他還有一滴血,他就不會讓紫宵餓著,紫宵的問題解決了,自己卻餓得發昏,逼不得已殺了只野兔,他不知道怎麼生火,只好閉著眼睛吃生肉,血淋淋的肉塊讓他空蕩蕩的腸胃一陣陣抽搐,可沒辦法,他必須吃,不吃就得死,他死了紫宵也別想活。

  如果他任性,怎麼會委屈自己呢?怎麼到了天界後那麼卑躬屈膝,明明以前的他是見了父王也敢不下跪的啊?

  如果他真的任性,洛宸侵犯他的時候,他早就不管不顧地與洛宸拚命了,怎麼會跟條野狗一樣趴著讓他洩慾。明明,他最是睚眥必報、傲氣十足,誰也不放在眼裡。

  他想,他已經很努力了,他努力地讓自己在短時間內快速成長,努力地讓自己掙扎著委屈著,保護自己保護宵兒,這個男人憑什麼說他任性?

  離曜望向窗外,驕陽正烈,渲染出一圈圈迷離的光暈,可他卻覺得心裡涼得緊,像一塊怎麼也曬不化的冰。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將要等待他的究竟是什麼。

  他只是一個勁地望向窗外,一個勁地想,魔界的太陽是不是也那麼大,溪羽是呆在屋裡還是屋外,溪羽有沒想他,溪羽想到他的時候,是甜蜜多些還是憂傷更多。

  為什麼魔界要那麼遠呢,竟是窮極目光,也無法抵達。

  身體懨懨的,被矽宣扒了褲子也沒什麼感覺,直到那冰涼的物什再度侵入身體,直到那熟悉的戰慄直擊靈魂,他才咬著牙惡狠狠地道:「你怎麼不去死?」

  矽宣再度笑得沒心沒肺,「小離要成年了,叔叔得給你做好充足的準備。」

  仰面躺在床上,雙手被吊在床柱,雙腿被拉開到極限,這姿勢羞恥得離曜無地自容。更可恥的是後穴裡被插入的東西,也許是過於龐大,不過進入一小半就卡在了裡面。離曜難受得想死,額邊冷汗涔涔,他深深喘了口氣,望向矽宣的眼神凌厲而又悲哀。

  「太大了,我受不了。」

  大嗎?矽宣愣了一下,許是見離曜真的沒法適應,托起他腦袋,安慰般地在他額頭上點了點,「小離是最棒的,乖,放鬆,唔,你夾得太緊了,進不去。」

  臀部被高高提了起來,離曜驚慌地抓住床單,也不知矽宣從哪裡又掏出兩根束帶,一端繫在床頂,一端則繫在他大張的雙腿上,除了頭部和肩部還挨著床,離曜已經整個懸空。艷紅的小穴一張一縮地吞吐著玉勢,形成了一個極其瑰麗的畫面。

  「小離準備好沒,叔叔要往裡推了。」

  「唔……」

  不顧離曜的反抗,矽宣強硬地將玉勢緩緩往裡逼入。

  真的太大了,起碼是昨天的兩倍,離曜有種自己會被撐爆的恐慌,嘴裡不禁吃痛地發出聲悶哼。離曜知道矽宣是在故意懲罰他,他是在讓他知道,就算他待自己好些,自己也決不能背叛他的意志。

  玉勢一點點將身體打開,呈現出無比羞恥的姿態,離曜用手臂遮住臉,不願再看自己淫亂的模樣。但矽宣怎麼會放過他?惡劣的男人一手握著玉勢,一手揉著他臀部,高興地表揚道:「小離好棒,很快就能全部都吞進去。」

  僵著身子嚴陣以待,離曜不安地往回縮腿,殊不知這動作更是突顯出他完美的身材。

  肩寬臀翹,腿長而直,更難得的是,腰腹柔韌而充滿力道,和那些軟綿綿的身體完全不同,這樣的身體,讓人想要征服,也想要把他摟入懷中,好好疼寵。而如果這樣漂亮的身體還下身赤裸,以一種極端屈辱的姿勢吊在床上,渾身散發出一種情慾的誘惑……

  矽宣漂亮的俊顏上沒有絲毫表情,看起來冷靜得近乎殘酷,但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是如何天人交戰。

  反正洛宸已經動了手,就算對他的身體有什麼影響,也已經不可挽回,自己現在下手也沒多大的關係。不過如果現在下手,嚇到小離怎麼辦,那自己光輝燦爛的形象不就會轟然倒塌?但是,遲早也會倒塌,好像早一點晚一點也沒什麼區別啊。

  直到玉勢徹底進入,小穴顫巍巍地往裡收縮,矽宣才歎了口氣,還有幾個月小離就成年了,再忍忍吧。

  「小離嘴裡說著不要不要,其實很喜歡呢,吶,這不是很順利,而且一點血都沒流。」

  離曜白著臉,虛弱地說:「如果是殿主,效果會更好。」

  「嘿嘿。」矽宣捏了捏下巴,「不過沒人敢打我的主意啊。」他放下離曜的腿,細心地擦掉對方額上的汗珠,「小離的資質很好,慢慢來,一定可以替叔叔生下孩子的。」

  生孩子……?離曜腦中轟地一下,一片迷茫,生什麼孩子?

  「你剛才說什麼?」離曜顫著聲音問。雖說男子受孕是逆天的行為,但聽說如果吃了「聖果」,即便是男子也能懷孕。妖界的兩位殿下,便是妖王妃以男子之身生下的。

  雖說「聖果」十分珍貴,但以矽宣的本事,要找到也並不難。難道自己什麼時候不注意吃下了「聖果」?離曜臉色越來越蒼白,手伸向喉嚨,使勁地摳。他不知道「聖果」長什麼樣,他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只知道一定要把「聖果」摳出來,雌伏在男人身下已經夠屈辱了,絕對不能再像個女人一樣懷孩子。

  矽宣好笑地阻止他:「小離莫不是以為叔叔給你吃了『聖果』?」

  離曜怒目而視,「你沒給我吃?」

  「看來小離都不知道呢。」矽宣戳戳鼻子,一幅不知該從何說起的模樣,「小離天生就能生孩子,不吃『聖果』也能生。」

  「騙誰呢。」離曜微微鬆了口氣,知道矽宣是又在捉弄他了,怎麼可能有男人天生就能生孩子。

  「小離聽說過『血薩妖王』嗎?」矽宣瞇起眼笑道,「我小時候只要不聽話,母親就騙我『血薩妖王』專吃不聽話的小孩,唔,那時候我就怕得緊,唯恐『血薩妖王』晚上跑我屋裡把我啃得骨頭都不剩。後來有次機緣巧合,我翻閱古籍,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血薩妖王』的確是個怪物,天生能生子的怪物,他的十個兒子,全是從他肚子裡蹦出來的。身體裡的『神血』過濃,即便是男子,也被賦予了天生生子的能力。小離也是這樣哦,不過叔叔不會把小離當怪物的。」矽宣瞇起眼,修長的指端緩緩下移,停留在離曜軟趴趴搭著的性器上,狡猾地笑道,「等小離生了孩子,這裡就會一點點縮回去,徹底變成女人,到時候叔叔要把小離娶回家當夫人。」

  離曜覺得自己的思維整個罷了工,完全不能理解矽宣話裡的含義。猛地,他顫抖著驚醒,「你說的是真的?」

  深邃的目光在離曜臉上一掃,矽宣緩緩道:「我和洛宸、月華三人把你帶到天界,好吃好喝地養著,本就是為了讓你給我們生孩子,要不,你以為還有其他原因?」

  離曜看著矽宣,像要在對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

  「小離!」

  眼見離曜往床柱上撞去,矽宣大驚失色,離曜快,他比離曜更快。離曜硬邦邦的腦袋狠狠撞在他手腕上,矽宣疼得哀嚎連連,「你這死小孩,就算撞在柱子上也死不了,沒事亂撞什麼撞?」

  「我不要生孩子。」離曜嘶吼道,像極了受傷的小獸。他捂著眼,不讓對方看到自己眼中的狼狽,「我不要變成那樣,求你,不要把我變成那樣,要不你殺了我吧……」

  「誒誒,小離是男人啊,叔叔再神通廣大,也不能把男人變成女人吧?」矽宣覺得這樣的離曜可愛極了,壞心眼地打算以後要多多捉弄他,「吶,小離你自己摸摸,你的陽具那麼粗,怎麼縮得回去?」

  離曜通紅著臉,任矽宣逮著自己的手握在陽具上,那跳動的脈搏讓他慌亂的心神終於安定下來。

  剛才他竟然,白癡地被騙到了。

  「你才會變女人,你全家都會變女人!」

  「好好,叔叔是女人,叔叔全家都是女人。」矽宣笑得合不攏嘴,一個勁打顫。

  房門忽然連著被敲了幾下,外面的下人聲音急促:「大公子,你快出來,二公子帶了好幾個人,把三公子給打了。」

  那日明傾被父親打得遍體鱗傷,昏迷之際仍是吩咐了個貼身的侍從把離曜送回去,結果等明傾醒來,問到此事,侍從卻說離曜早沒了人影。

  明傾咬牙切齒地想,自己那個不知羞恥的大哥只怕是急著回去跟三弟親熱。他越想越氣,若非躺床上沒法起來,早過去逮住離曜質問一番了。

  日盼夜盼,傷勢終於有了好轉,明傾當即下床,整理好衣服後,懷念起那日摸在離曜身上那銷魂的滋味,不禁心癢難耐,實在很想繼續那日之事,但若脫了衣服被離曜發現後臀有傷,怕是不怎麼雅觀,明傾歎了口氣,硬生生按捺住衝動,躺回床上繼續修身養性。

  又休息了幾天,今日照鏡子,驚喜地發現後臀的傷已經全好了,明傾當即整裝待發,挑了幾個壯實的護衛,意氣風發地往離曜院子趕。

  剛到院子外面,就遇到外出歸來的紫宵,明傾心情好,忍不住調笑了幾句,紫宵幼時經常被明傾欺負,年齡見長,學了些功夫,忍不住也心高氣傲起來,對於明傾的言語侮辱,立刻不甘示弱出言反擊。

  月華疏於教導,明傾一向飛揚跋扈,可說無法無天,他本就不喜紫宵,見紫宵挑著眼,下意識便以為對方是在挑釁。

  「給我打,狠狠地打!」明傾手一揮,幾個護衛會意地將紫宵團團圍住。

  紫宵年齡不大,雖說身形高挑,但與那幾個護衛相比,立刻顯得格外瘦弱。看到二公子又在恃強凌弱,路過的下人有良心點的搖搖頭便走了,沒良心的還站在旁邊一個勁叫好,只盼能打死這個魔族少年。

  不過令眾人大跌眼鏡的是,紫宵人是小,力氣卻不小。第一個護衛被他捏斷了手腕,第二個被他一掌震碎了胸骨。

  「原來三弟還有些本事。」明傾陰森森地看著場中臨危不懼的少年,冷笑道,「不過,一會可別哭鼻子,說二哥欺負你。」

  明傾搓了搓手掌,幾名護衛知道二公子是要親自教訓紫宵,識相地退到一邊。

  一個稱職的紈!子弟,不僅要喜好玩樂,還要有玩樂的本錢。家世、地位,明傾都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明傾體內的「神血」也不少,雖然濃度無法與離曜相比,但已經足夠他踏入高手之列。

  身體就像容器,總有極限,「神血」卻可以將這個極限放大。

  據傳,「神血」是可媲美遠古諸神的血液,通過激發人體內部的靈力,讓靈力無限膨脹。先天「神血」越濃,後天能達到的高度就越高。就算明傾一年裡只有極少數的時間用來修煉,取得的效果也是驚人。

  明傾自負地認為,這個紫宵資質平平,一看就不是被神選中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事實證明明傾的推斷是正確的,儘管初時攻勢迅猛,但很快紫宵就顯出疲態,只能被動防守。

  明傾瞅準機會掐住紫宵脖子,笑得格外開心,「剛才不是還很有能耐嗎?現在怎麼不說話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腳將紫宵踢倒,狠狠踩在他臉上,沈聲道,「叫聲哥哥,我就放了你。」

  「做夢!」

  明傾也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蹲下身,伏在紫宵耳邊低聲說:「大哥的滋味我也嘗過了,的確不錯,要不,我們兄弟打個商量,你一天我一天?」

  紫宵一口啐在明傾臉上,明傾猝不及防之下沒有能夠躲開,他自小順風順水,從未受過這般羞辱,先是愣了片刻,繼而大怒,扯起紫宵頭便往地上撞,「魔族的小野種,有能耐,敢罵二哥?我叫你不知好歹,叫你不知好歹!」

  連著撞了好幾下,紫宵額頭很快被磕破,明傾見地上開始淌血水,也怕把這人給撞死了,鬆手放開他,驀地扳過他的臉。

  紫宵本就相貌妖冶,此時蒼白的臉鮮血淋漓,一雙紫色的眸泛著紅光,形如鬼魅。

  他舔了舔唇。

  那種嗜血的感覺又來了,血腥、暴力,他能聽到血液飛速流淌的聲音,彷彿在叫囂著,要衝破他這具皮囊,侵蝕天地。

  狂野的妖風捲過,四周忽然一片死寂般的靜。明傾的聲音有些顫抖:「你……這是怎麼了?」

  漂亮的紫眸已經徹底轉為血紅,冷冷地看著他,眸裡冰得沒有絲毫人氣。

  如同一具屍體,不,屍體如何會動?如何會用鐵鉗般的手箍住他的左臂?

  「救……救命……救命……!」

  「宵兒?」

  離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漂亮柔弱、溫柔善良的弟弟,怎麼一個人坐在那,抱著一條手臂在啃?

  那個渾身是血的少年,真的是他弟弟嗎?

  「大哥,救我啊,大哥!」看到離曜,明傾彷彿看到了救星,當即涕淚縱橫,「妖怪,妖怪,紫宵是妖怪!大哥,我的手,我的手沒了……」

  就在剛才,看起來柔弱的少年,突然中了邪般,笑得像個惡魔。明傾眼睜睜看著對方輕而易舉地撕下他的左臂,眼睜睜看著噴湧的鮮血染紅了少年鬼魅般的臉。

  像是有什麼極凶極惡的東西在面前,令明傾不敢反抗,驚懼著想要臣服。

  少年撫摸著那截斷臂,如同撫摸著自己的情人,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那一刻,明傾覺得少年是在鑒定血肉的香甜,接著,更可怖的事情發生了。

  少年坐下,專心致志地啃起手臂,他啃得很用心,一口一口,慢慢吞嚥,血水和肉末黏在嘴角,他也不擦一下,只一個勁地發出咀嚼的聲音,令人膽寒。

  誰也不敢動,唯恐驚動了那個惡魔。

  明傾身心都被駭到極限,若非離曜來了,他懷疑自己會被紫宵食肉的聲音生生折磨死。

  離曜眼裡哪裡還有斷了一條手臂的明傾,紫宵的狀況讓他心裡一片慌亂,但他畢竟心志堅定,平靜下來後立刻明白當務之急是把紫宵帶離此地。

  「宵兒,你是餓了嗎?」離曜半蹲在紫宵身邊,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條斷臂,「宵兒,你想吃什麼,哥哥給你做。」

  紫宵低垂著頭沒有反應,散亂的長髮擋住了他的表情,離曜只好試探著將斷臂一點點往外拖,「宵兒,這個是生的,不能吃。」

  紫宵突地抬起臉,亂髮下是一雙紅得滴血的眸,其中凶殘的目光,如同被搶了食物的野獸。他低吼一聲,猛地將離曜死死撲到地上,吸著鼻子在他身上一個勁嗅,神情瘋狂,「血……血……我要血……」

  「宵兒,我是哥哥。」紫宵埋下頭啃他肩膀,離曜疼得嘶氣,但又捨不得將這樣的紫宵推開,他心痛地摸上少年沾血的長髮,「宵兒,你這是怎麼了?」

  「你好香。」紫宵喉嚨裡咕咚了一聲,原本躁動的心微微安靜下來,他覺得有種不可言喻的滿足,他正在啃的這個人真香,而且對方毫不反抗的溫柔神態極大地取悅了他。

  他開始撫摸身下這具身體,對方因為他的撫摸而喘息著顫抖,偶爾還能聽到微弱的呻吟,那呻吟甜極了,比鮮血的味道還要甜。

  「宵兒,別,別這樣……」離曜祈求地道,「至少……別在這裡。」

  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紫宵用舌尖將離曜的臉整個舔了一遍,從額頭到下巴,一絲一毫都不放過。而他的手,卻不知什麼時候探上了離曜下身,他隔著褲子好奇地抓住半挺起的性器,用力一掐,離曜頓時發出聲慘嚎,本來潮紅的臉蒼白如紙。

  紫宵被嚇到,安慰地吻了吻離曜耳朵,開始試探性地套弄對方的性器。紫宵發現,每當輕輕搔弄手裡的東西,懷裡的男人就會無力地攀住他,發出那種溺死人的喘息。

  離曜的手舉起了無數次,最後都是無奈地放下。離曜知道自己應該把紫宵拍昏,但他怕,他不知道紫宵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如果拍昏了,再也不能醒來怎麼辦?就是這點小小的猶疑,讓他一直容忍這個混蛋弟弟當著眾人的面在自己身上為非作歹。什麼禮義廉恥,與弟弟的安危比起來,是多麼不值一提。

  明傾之前的慘叫,以月華和洛宸兩人的能力自然能聽到,兩人飛速趕來,怎麼也沒料到是這麼一個場景。

  披頭散髮的少年一手玩弄著離曜的下體一手伸進衣襟掐著他的乳尖,再看離曜,面色潮紅,喘息連連,分明是副極其享受的淫蕩模樣。

  該死的,該死的,他明明已經狠狠地教訓過那個魔人,為什麼他還是那麼不知廉恥?沒看到周圍那麼多雙淫邪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火辣的表演嗎?「放手!」洛宸怒不可遏,冷冷地盯向死死抓著他手的矽宣,「放開!」

  「是『神血』。」矽宣瞇起眼,不知為何,眸裡竟是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沒想到,離曜的血對他的作用那麼大。」

  「我管他什麼作用不作用。」洛宸斜睨著場中兩人,他的眼睛細而長,極具威勢,而他的聲音,更是無比低沈,「矽宣,放開我,我要去教訓那個魔人。」

  矽宣不僅不鬆手,反而將洛宸抓得更緊,「現在的紫宵很危險,不要去刺激他。」

  「我會怕他不成,反正有月華的『捆妖鎖』在,他能掀起什麼風浪?」

  月華冷靜地道:「殿下,『捆妖鎖』是為離曜準備的,現在用在紫宵身上,若到時候離曜瘋了,只怕合我們三人之力也難以將其制服。」

  洛宸冷笑一聲:「你們的意思是就任他們在這裡上演道德敗壞的戲碼?」

  「再等等……」矽宣沈聲道,「再等等看。」

  「宵兒……別,別咬!」

  離曜早就知道,他這個弟弟最是喜歡得寸進尺,偏偏自己又對他百般縱容,若沒有自己的允許,弟弟怎麼會欺到自己身上?

  「唔……」離曜紅著臉嘶了口氣,這個小畜生,又在咬他那裡。不,不是咬,幾乎可以稱得上凶神惡煞地啃了,他是個男人,就算那個地方被啃破皮,也不可能流出水來啊。

  最折磨人的卻是被矽宣深深插入後庭的玉勢,之前走得急,根本沒將玉勢取出,此時隨著身體微微的扭動,那東西竟是肆無忌憚地戳弄著他。

  紫宵埋在離曜胸口上死命撕咬著他的乳珠,小小的乳粒滲出血來,亮晶晶的,泛出糜爛的色澤。紫宵伸手彈了彈,離曜彷彿被電到,後庭狠狠一縮,不受控制的驚呼立刻脫口而出。

  胯下一片潮濕,離曜萬萬沒料到,自己竟在這種情況下可恥地射了。眸子閉了閉,他無力地癱軟在紫宵懷裡,眼裡儘是痛苦和無奈,「宵兒,你醒醒啊。」

  紫宵愣了愣,迷茫地抬起眼:「哥哥……?」

  忽然想起,曾經有個人,也是這樣溫柔地忍住羞慚將胸膛挺起來,任他為所欲為。那個人也喜歡無奈而寵溺地看著他,他喚他的聲音很好聽,細膩而纏綿,撓得他心裡癢癢的,像在迫切地渴望著什麼。

  「哥哥……」

  哥哥,這是哥哥啊……紫宵恨不能拍自己一巴掌,他剛才怎麼回事,竟然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非禮哥哥!

  「宵兒,告訴哥哥,你這是怎麼了?」

  紫宵狠狠搖搖頭,想將那股子嗜血的氣息甩出去。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只恨不能撕了明傾,而後,所做之事,便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像個旁觀者,冷眼瞧著自己扯掉明傾手臂,慢悠悠啃噬,便連對著哥哥也……

  紫宵抿了抿唇,神情冷漠,他一把抱起離曜,瞄到洛宸三人,冰涼的目光緩緩掃過去,冷冷一笑,帶著挑釁的意味,「今晚,哥哥是我的。」微風拂起他染著血的長髮,妖冶如鬼魅。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若非矽宣一直死死拉著,洛宸早就衝過去狠狠抽打這兩個魔人。凡是得他寵幸者,哪個不是使勁渾身解數來討他歡心?偏偏這個離曜,一看到自己全身上下立刻豎起刺,他有那麼可怕嗎?更可恨的是,除了自己,這個人對別人都是和顏悅色,每天想方設法地勾引其他男人,壓根沒有被自己寵幸過的自覺!

  「我不是誰。」左手緊緊摟住離曜,右手猛地揮出,驚天動地的巨響中,地下裂開一個巨縫,長達數米。

  離曜眨了眨眼,自己這個弟弟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

  「玉石俱焚,對誰也沒有好處,不是嗎,少君殿下?」紫宵平靜地道,「過了今晚我就走,但是,」凌遲般的目光狠狠射向洛宸,唇角挑起殘酷的弧度,「如果今晚我受到了打擾,不要怪我不客氣!」

  ☆、妖禁41-50

  紫宵將離曜抱入室內,對自己進行了番簡單的梳洗後,便與哥哥靜靜坐在床上,誰也沒動。

  哥哥不說話,他也不說。

  直到日落的光輝散去,夜色開始閃爍出迷離的光芒,紫宵才翻身下床。他從櫃中拿出兩根紅燭,一一點上,溫暖的亮光照得他的臉熠熠生輝,那樣溫柔繾綣,彷彿對著極心愛之人。

  其實,原本也是極心愛之人。

  「宵兒……」

  紫宵的手一抖,斂好神色,微笑著回頭,「哥哥猜宵兒想做什麼?」

  離曜沒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在紫宵驚訝的目光中,緩緩褪掉衣衫。

  衣下是副成年男子的軀體,紅燭的光線並沒有多麼明亮,紫宵卻覺得這具身體在光芒的照耀下極美極美,蜜色的肌膚纖毫畢現。

  頭有些暈眩,是還沒有清醒嗎,還是在做夢?哥哥……紫宵踉蹌著上前兩步,遲疑地伸出手,試探著碰了碰,「哥哥……」

  「傻宵兒。」離曜將紫宵的頭按在胸口,哽咽道,「哥哥早就說過,只要你想要,哥哥的一切都是你的」

  紫宵抬起眼,雙頰染出酡紅之色,如三月桃花,眼裡卻淌出淚來,「哥哥,對不起,不管哥哥喜不喜歡宵兒,宵兒今晚都要佔有哥哥,宵兒怕,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怎麼會?」離曜笑著摸了摸他頭,輕聲說,「等宵兒回來,機會多的是。不過,到時候宵兒可不准再哭鼻子,哥哥不喜歡哭鼻子的弟弟。」

  紫宵破涕為笑,狼狽地擦了擦臉,「哥,你同意讓我走了?」

  離曜的目光忽然變得深邃,「如果我說不同意,你就不走了嗎?」

  「不會。」紫宵沒有絲毫猶豫地搖了搖頭,「現在的宵兒是哥哥的負擔,宵兒要離開,去尋找足以保護哥哥的力量。」

  離曜拉起紫宵的手,緊緊握住。這是一雙還比較細小的手,不及溪羽的修長細緻,但這雙手是真實存在的,他能夠感受到其間的溫暖,而非如那些不可捉摸的回憶,恍如一夢。

  燭火搖曳,暖帳低垂,離曜拉著紫宵躺倒在床上,輕輕替對方剝下衣衫。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赤誠相見,卻是第一次,真正的心旌蕩漾。

  唇舌相接,再自然不過,他吻著他,他回應著他,用盡所有的力氣。

  有些東西去得遠了,離曜眼中唯一剩下的,便是少年紫色的眸,那樣漂亮,又那樣璀璨,他喘息著撐起身子,大大分開雙腿,之前的狼藉仍然殘留,而更令人難堪的,是那根狠狠插進後庭的玉勢,肆無忌憚地露出淫靡之姿。

  離曜拉過紫宵的手放到後庭入口,啞聲道:「宵兒,幫我取出來。」

  紫宵的手狠狠一顫:「哥哥……」

  「宵兒,哥哥已經不乾淨,但哥哥的心,哥哥的心……」哥哥的心,永遠都是你的啊……

  離曜轉身反趴在床上,將自己的羞恥和難堪毫無保留地向著自己的弟弟,「宵兒,莫非你不願意幫哥哥?」

  龐大的玉勢將艷紅的小穴無情地撐開,紫宵顫著手摸上去,小穴頓時狠狠往裡收縮,他心裡一驚,進而憤怒,「哥哥,他們每天便是讓你帶著這個東西嗎?」

  「……」離曜埋下頭不說話,不是羞恥,只是,有種難以言喻的苦澀。如果現在呈現在弟弟面前的,是完整乾淨的他,該有多好。

  「哥,你忍忍。」玉勢幾乎全部沒入後穴,紫宵只能用手指將離曜的小穴輕輕往外扳開,夾住玉勢小心翼翼拉扯。

  唯恐弄痛哥哥,他扯得十分小心,卻不知這緩慢的動作對離曜而言是極大的折磨。

  好不容易把那東西弄出來,離曜已經出了一身的汗,他翻轉身,張開腿正對著紫宵,笑道:「宵兒,進來。」

  那一笑,極為魅惑,三分挑逗七分溫柔,紫宵羞紅了一張臉,他偷偷將視線下移,哥哥的小穴正好對著自己,失去了龐大的玉勢,小穴顫巍巍地不斷收縮,像是正準備為自己展開。

  紫宵並沒發現,離曜也是紅著一張俊臉,這樣的動作在離曜想來是不可能的,但對著弟弟,自然而然地便這樣了,不帶絲毫違和。

  心裡暖得像被一隻溫柔的手輕輕握住,眼睛也跟著發酸,紫宵難以抑制地俯身親吻哥哥的身體,哥哥的乳珠之前被他咬破,他便伸出舌尖細細舔舐,像在道歉,又像在安撫。

  「哥,哥……」他不停喚著,離曜的呼吸擦過他的額際,如同蠱惑,空氣裡散發出一種醉死人的氣息,不是酒,卻比酒更醇。

  進入的過程很順利,觸摸到哥哥身體內部時紫宵有種圓滿了的錯覺,那樣火熱的溫度,彷彿能將他灼燒,其實燒了也好,這樣他就能永遠留在哥哥身體裡,一輩子不分開。

  火勢漸漸迅猛,似要燎原。

  粗重的喘息,肉體擊打的聲音,淫亂得令人窒息,心裡卻極靜極靜,安謐,甚至,祥和。離曜從來不知道,原來這種事,也能滿心歡喜,都是因為正進入自己的是最親最愛的弟弟嗎?因為是弟弟,所以想把最原始的自己展現給對方,沒有羞恥,也沒有屈辱,只盼能緊緊相連,不留一絲縫隙。

  「宵兒……」離曜動情地喚著,低啞的聲音彷彿來自胸膛。紫宵抽插的動作越發激烈,兩人都是喘息連連,離曜更是張著嘴,誘人的呻吟不斷從嘴裡冒出,比春藥更為撩人。

  飛揚的眉因為難耐激情而微微皺著,紫宵伸出手,想替他撫平,細心的動作,引來兩人的戰慄。紫宵垂下眼,不期然間撞進一雙黑曜似的瞳,黑得那般深沈,像幾千幾萬年的墨都凝在了裡面。他看著哥哥,哥哥便也抬頭注視他,於是那墨一點點化了開來,帶出柔軟的笑意,如同暈染在白紙上的水墨畫,美麗得驚心動魄。

  哥哥……這便是他的哥哥啊……愛到心底,也痛到心底。

  紫宵折起離曜的腿,讓離曜能夠看清兩人緊緊相連的下體,他著迷地說:「哥,你看,我在你裡面,我在你裡面。」

  「啊……啊……」半挺的性器顫巍巍地立了起來,離曜緊緊抓住身下的床鋪,彷彿不這樣,他整個身體,就會軟下去。如此激烈的情慾,像要將他淹沒,讓他彷徨無措,而又激情澎湃。

  「哥哥。」汗水從紫宵額上滴落,滴到離曜滾燙的身上,彷彿能蒸騰出霧氣,紫宵拉過離曜的手,觸摸到對方的後庭,「哥哥,你能感受到我嗎?哥哥……」

  紫宵停止了律動,離曜便在紫宵的誘惑下把手伸進了後穴。自己的腸壁正緊緊箍著弟弟的碩大,因為一根手指的入侵,腸壁便拚命收縮,像想把手指擠出去,而弟弟的陽具,貼著指尖,他能感應到上面駭人的溫度,那般灼熱,一如正瘋狂跳動的心。

  理開哥哥胸前散亂的發,紫宵失了魂似的,以一種膜拜的姿態將乳粒含住。他虔誠的動作、安靜的神情,像極了等待母親哺乳的嬰兒,或許,在他心裡,哥哥本就是亦父亦母的存在。

  他尊敬他,卻又畸形地想要佔有他!

  明明不喜歡自己,卻包容著自己,寵溺著自己,甚至為自己婉轉承歡,這樣的哥哥,讓他如何不憐到心底去?

  哥哥已經為他受了很多苦,現在的他還不夠強大,所以他必須離開,他不能成為哥哥的負擔,等他回來,等他回來,他一定要與哥哥,永遠都不分開。

  以後的三百年,荒涼的白日以及漫無邊際的黑夜裡,支撐著紫宵的,也不過是這樣一個溫暖而淫亂的夜晚,他抱著他的哥哥,像只不知疲倦的小獸,一次次進入對方的身體,恨不能融成一體。

  他伸出手,撫摸自己的唇,覺得上面還殘留著哥哥的氣息。它們並沒有消散,只是一點一點,溶入了月色中。

  天亮了,晨光透過窗欄,澄澈明亮。燃盡的紅燭,低垂的床幔,卻無形中透露出一種頹然的蕭瑟之意。

  床幔裡的人仍然緊緊相擁在一起,彷彿不願分開。

  終於,紫宵動了動,他緩緩睜開眼,小心翼翼伸出手,細細描摹哥哥的容顏。

  「宵兒走後,哥哥要好好照顧自己。」紫宵強笑道,「一定要按時吃飯,不要總顧著練功,也不要總是委屈自己。弟弟不在哥哥身邊,哥哥要是傷心難過了,就去找雲逸說,別憋在心裡。」明明告訴自己別哭的,不知為何,淚水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哥……等宵兒回來,你給宵兒做桂花糕好不好?」

  離曜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他只是害怕,害怕開口的時候,吐出的是顫音。弟弟可以哭,但他不能,他是哥哥,即便再難過再捨不得,也不能在弟弟面前落淚。所以,他只能顫抖著握住弟弟的手,用力地,死死捏住。

  紫宵還有很多很多話,想說給哥哥聽。他要叮囑哥哥,小心那幾個男人。如果哥哥受了欺負,他會比哥哥更難過。他還想說,哥哥你不要逞強,宵兒情願你與他們好好相處,也不要你觸怒他們。

  其實他最想的,最想的,是問,哥,你喜歡宵兒嗎……

  可是他沒有勇氣。

  他只知道,在哥哥心底,他的地位是無人能替代的,而這,已經讓他心滿意足。

  吩咐下人備好熱水,紫宵抱起離曜為對方細心清洗。

  他的哥哥,便應該乾乾淨淨的,那些情慾後的痕跡,哪怕是自己的,也不該留下。

  每一處親吻過的痕跡,每一滴激情的汗水,他都細細擦拭,毛巾撫摸過蜜色的肌膚,猶如撫摸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如此,令人神魂顛倒。

  他選了件淺色的衣袍,親自為哥哥穿上,靈巧的手繫上衣帶,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個丰神俊朗的男子。

  飛揚的眉,挺拔的鼻樑,堅毅的薄唇,無不讓他留戀到心底。

  哥哥為他收拾行李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坐著,手托著下巴,眼裡儘是哥哥的背影。他覺得那種名為憂傷的東西再次氾濫,他眨眨眼,視線模糊了。他從來沒有和哥哥分開過,他不知道這一走,自己會發生什麼,哥哥又會發生什麼。他的恐慌,他的不安,都不敢讓哥哥看見。他怕哥哥擔心,也怕自己懦弱,怕自己選擇一直躲在哥哥懷裡,讓哥哥保護。

  「哥,不用拿那麼多東西。」見離曜拿了夏天的衣服還要去拿冬天的,紫宵不禁上前阻止,「宵兒是去練功的,沒必要帶那麼多衣服。」

  「你雖有功力護體,但北荒四季冰寒,哥哥不在你身邊,你要是凍著了可如何是好。」離曜把衣服裝進包裹,輕聲說,「還有銀兩,你多帶些,哥哥一直住在非雲殿,那些錢也用不著,你能帶多少帶多少,帶著錢路上要小心,不要被別人給騙走了。」

  「嗯。」

  「還有……」

  哥哥不停地說,他就不停地點頭,直到實在無話可說,兩兄弟相對無言。

  紫宵伸出手,從離曜手裡取過包裹,「哥,宵兒走了。」

  離曜輕輕嗯了聲,紫宵轉過身,拚命告訴自己不要回頭,不能回頭。

  屋外是個大晴天,鳥語花香,陽光明媚。

  日光在紫宵身後落下濃重的陰影,離曜不敢看紫宵,只敢盯著那影子,眼睜睜看著對方一點點遠離。

  直到再也看不到任何痕跡,他才瘋了般衝出去,但空蕩蕩的院子,什麼都沒有,沒有少年紫色的衣衫,更沒有那雙一直注視著他的瞳。

  「宵兒……」他痛苦地蹲下身子,壓抑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

  乾澀……而潮濕……

  紫宵一轉出門,便見洛宸陰沈著臉站在樹下,他一身黑衣,衣上的金龍如同要騰飛而起般栩栩如生。

  紫宵抱緊包裹,白皙漂亮的臉染上狠厲之色。緩緩走到洛宸面前,而洛宸也抬起眼,鋒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射過來,紫宵掀起嘴角,冷笑道:「殿下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就是告訴你,等你走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哥哥的。還有你,不要妄想逃離天界,如果你敢逃,後果自負!」

  「那我也告訴你。」紫宵陰測測地說,「如果你敢對我哥不好,我紫宵上天入地,也必將你碎屍萬段!」

  洛宸大怒:「好大的口氣,不要以為我就不敢動你?」

  「殿下。」紫宵深深吸了口氣,冷冽的鋒芒漸漸消散,他退了兩步,目不轉睛地盯著洛宸,神色中有掙扎也有傷痛,終於他頹然一笑,在洛宸驚訝的目光中屈膝跪在地上,「我不知道殿下為何仇視我哥哥,但紫宵求你,求你不要傷害他,哥哥從來就沒做錯過什麼,就算得罪殿下,也是紫宵,是紫宵少不更事,如果殿下非要怨恨,那便恨紫宵,等紫宵回來,任憑殿下處置。」

  「先是威脅,現在又搖尾乞憐。」洛宸一把抓起紫宵的頭髮,「你們這些魔人,就是喜歡惺惺作態。」

  紫宵疼得皺眉,又不敢躲閃,只能任憑洛宸發洩,希望這個人對哥哥的怨氣能少些。

  對方不反抗,洛宸也覺得沒了趣味,「我不是討厭離曜,我是討厭那個生他的人,誰叫他們長得那麼像,我恨那個生他的人,自然就只有把怨氣發到他身上,你說是不是?」

  「殿下……!」

  「好了。」見紫宵白了張臉,洛宸有些開心,他拍了拍紫宵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你放心地去吧,我不會派人追殺你,也不會把你哥哥玩死的,我一定,好好留著你們兩兄弟的命。你們死了,那得多無趣。」

  紫宵捏緊拳頭,低垂著頭令人看不清神色,他一點點伏下身,在地上重重磕了下。而後站起,注視洛宸半響,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哼,不要以為你有你哥哥的血就能有多大作為。」洛宸咬牙切齒地甩了下袖子,冷著臉往裡面走去。

  看到離曜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階上,洛宸的憤怒陡然達到頂點。

  離曜在洛宸進來的瞬間便感受到了他冷厲的殺氣,他不知道自己又哪裡招惹到了洛宸,趕緊跪在地上,恭敬地道:「離曜參見殿……啊……!」

  洛宸一腳踢翻離曜,狠狠踩在他下體,如同對待仇人般反覆蹂躪,「被弟弟玩了一夜,你這裡是不是很興奮?該死的,你們怎麼就那麼喜歡兄弟亂倫?我在外面站了一夜,呵,你叫得倒是淫蕩,是不是只要被男人玩你就激動,是不是這個男人無論是誰都可以?說!」

  「殿……殿下……」那麼脆弱的地方,如何經得起這般對待,離曜痛得全身抽搐,不停躲閃,「不是的,殿下,宵兒,宵兒,殿下不是同意了的嗎?」

  同意?洛宸半瞇起眼,是了,昨天紫宵抱離曜走的時候,他忌憚對方力量,並沒有怎麼阻止。離曜的靈力被封印著,暫時不足為慮,但紫宵體內到底吸收了多少離曜的血液,誰也不知道。月華的「捆妖鎖」是為離曜準備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在紫宵身上。基於這些考慮,三人才容忍了紫宵的放肆。

  畢竟只有一晚,過了這一晚,這個男人還是他們三個的。

  明傾斷了一臂,月華帶明傾回去醫治,他和矽宣則一直站在外面,兩人都不想走。最後他拿出少君的身份,命令矽宣將看到剛才那幕的下人通通清理乾淨。矽宣扁扁嘴,不甘不願地去完成他布下的任務,而他自己,則在樹上鬼使神差地站了一夜。

  屋裡兩人顛鸞倒鳳,讓他怒不可遏,而現在,因為紫宵的離開而要死不活的離曜更是令他的怒火不斷飆升。

  「紫宵走了,你是不是很失望、很空虛,放心,我們三個不是還在嗎?」或許是怕真的踩壞了離曜的東西,洛宸放輕了腳下的力道,不再下死心的踩,而是時輕時重地挑弄,「有我們三個在,你還擔心你淫蕩的身子得不到滿足?」

  「三個……?」下身痛得不行,心裡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少君在說什麼,什麼三個?

  「我,矽宣,月華,不是剛好三個嗎?」洛宸冷笑道,「看看你多受歡迎,天界最有權勢的幾個男人都為你傾倒,你若回到魔界,可要把今天的豐功偉績好好宣揚給你們魔界的人聽。」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離曜捂著臉,不敢相信正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矽宣一直逗弄他,喜歡談不上,但可以肯定對方對他有性慾。不過月華,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清高如天上孤月,怎麼會對他有想法?

  洛宸一定是在騙他!

  洛宸一把提起離曜,騰空而起,不過片刻,便帶著離曜出了非雲殿。他吹了聲口哨,一匹天馬立刻奔跑過來,親暱地蹭了蹭他腰腹。

  「喜歡這匹馬嗎?」

  馬兒高大健碩,馬眼炯炯有神,更難得的是全身的毛潔白如雪,不染絲毫泥污,是匹難得一見的好馬。

  離曜點點頭:「喜歡。」他以前最大的願望就是當哥哥的大將軍,看到好馬自然愛不釋手。

  「喜歡就騎上去。」

  離曜鬧不准洛宸的心思,只好照做,剛翻上去,腰腹立刻被一雙手緊緊按住。洛宸坐在他背後,緩緩吐出溫熱的呼吸,「一會你會更喜歡它的。」

  用馬鞭將離曜的手綁在後面,洛宸在馬背上輕輕一拍,馬兒立刻如得了指令般瘋狂奔跑起來。

  風呼呼吹過長髮,離曜卻滿心不安,後臀上緊緊頂著的東西,讓他想忽視都難。

  「你那麼喜歡給別人看,要不我在大街上要了你?」

  離曜大驚失色,掙扎了一下,祈求道:「殿下,請不要。」

  街上車水馬龍,人來如梭,離曜無法想像自己的屈辱被那麼多人看到的景象,他死死咬著唇,全身因憤怒與驚恐而不住戰慄。

  「怎麼不要,昨天你和紫宵的表演不是挺精彩的嗎?」洛宸讓離曜靠在自己身上,輕輕嗅著對方身上誘人的氣味,低沈著嗓音說,「我早就發現了,越多人看,你這身子就越是興奮。我都不顧形象來滿足你,你還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你究竟想怎樣?」

  「殿下,不要在這裡。」離曜扭著身子躲避洛宸潛入自己衣襟的手,卻不知這動作讓洛宸的慾火燃得更盛。

  洛宸往四周看了看,馬兒跑得極快,其實並沒有人注意到兩人在做什麼。但是,真要脫了離曜衣服在大街上交合,洛宸又萬萬不願。這個魔人巴不得勾引到更多的男人,他如何會好心。遂了他的願?

  扳過離曜的臉,在那蒼白的唇上親了親,「放過你也可以,不過今後你要聽話,再被我發現你與其他男人有來往,我絕不輕饒。」

  離曜苦笑道:「尋歡殿主住在我院子裡,我便是想避也避不開。」

  「若非你時不時脫了衣服去誘惑他,他怎麼會那麼關心你?」

  離曜埋下頭,也不再辯解,反正少君若是恨他,白的也能說成黑的,更何況他的確每天都被矽宣逼著寬衣解帶。

  洛宸忍不住摸了摸離曜臉,對方不甘不願卻又不敢反抗的模樣讓他內心極為愉悅。那個男人再怎麼有能耐,他的兒子還不是任自己玩弄!

  馬兒剛剛跑到郊外,洛宸已經迫不及待地撕了離曜衣衫。片片碎布往後飛舞,離曜失神地望著,忍不住想,這件衣服是宵兒剛剛替他穿上的……

  洛宸的眼睛是標準的鳳眼,帶著攝人心魄的邪氣。他將被剝得精光的離曜翻了個身,讓對方跨坐在自己身上,而後撩開下擺,露出猙獰的性器。

  「坐上來。」低沈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離曜打了個哆嗦,紫紅色的陽物如同燒紅的烙鐵,讓他忍不住心生恐懼。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重複命令。」洛宸語氣生硬,面上卻帶著輕慢的笑容,他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佻高離曜深埋著的頭,戲謔地說,「後面剛剛被弟弟進入過,現在應該十分飢渴吧?你騎了我的馬,我也想騎你。快點,坐上來!」

  敏感的後穴因為這飽含欺辱的言語而狠狠收縮了下,離曜微微闔了闔眼,在對方不齒的目光中,對著那如同利劍一樣尖銳的男根,一坐到底。已經不會感到疼痛了,但心卻像弄丟了一般,惶惶然,找不到方向。明明昨夜,他還與弟弟緊緊相擁,今日,卻不得不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這樣骯髒的他,就算回到魔界又如何?他有何面目再見溪羽?

  四周無人,只有馬兒奔跑的聲音,和著粗重的喘息,如針尖似的刺入耳中。身上滾燙,胸腔裡卻冷如冰川,像是有只無情的手在那裡不斷攪合,噁心到想嘔吐。

  不滿他的無動於衷,對方惡劣地抓住他胯下之物,時輕時重地套弄,當那軟軟的物什一點點挺立起來,天崩地裂一般,離曜悲憤欲死。

  「殿下,放開我,殿下!」

  「你瘋了?!」眼見劇烈掙扎的離曜險些掉下馬去,洛宸一把抱住他,陰沈著的臉儘是暴虐之氣,「你這是在做什麼?」

  「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折辱我?」離曜抬起臉,黑眸濃得似化不開的墨。宵兒剛走,他就逼著與其他男人交合,這樣的身體連自己都感到反胃。「殿下,你要折磨我,有的是法子,何必這樣?」

  「你認為,你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的確,要折磨一個人的法子多的是,他只需在旁看著,欣賞這個人的痛苦,何必親力親為?但是,他要的不就是這樣嗎,要這個人臣服於他的胯下,要這張英俊陽剛的面容染滿情慾的色彩,要打碎他偽裝的冷硬,讓他的狼狽他的軟弱無所遁形!

  「你可以打我罵我,但請不要再這樣。」離曜定定地注視著洛宸。

  那目光洛宸怎麼也看不明白,他只知道,這個膽大包天的魔人正試圖反抗他的權威,「我以為你已經學乖了,看來還是欠了些教訓。」洛宸一把抓起離曜的頭髮,狠狠一扯,「像你這種貨色,我寵幸你是你的榮幸,你卻將這寵幸當成屈辱。難道,你還在想為你弟弟守身如玉?」

  離曜仰起頭,「既然那麼恨我,乾脆殺了我吧……」

  「你要是死了,紫宵也沒有活著的必要。」察覺到離曜痛苦地繃緊身體,洛宸低低笑了兩聲,「剛才不是悍不畏死嗎,現在就怕了,你以為紫宵走了,我就沒辦法?你怎麼就那麼蠢!別說他還在天界,就是逃到了魔界,我照樣能逼魔帝溪羽把他交出來。你忘了嗎,你們魔界早就戰敗,整個魔界的魔人都是我們的俘虜!」

  溪羽……離曜微微垂下眼,僅僅是聽到這個名字,他的心臟就加速了跳動,彷彿血液都會跳出來。

  「大哥不會這樣的。」

  「怎麼不會?」洛宸嘲諷地道,他邊說邊抽出自己的長鞭,一端繫在自己身上,另一端則是繫在離曜脖子上,「你和紫宵在天界為質,溪羽有關心過你們?呵!魔界不過是用你們兩個來換取平安,虧你還在這心心唸唸著想回去。」

  離曜緊緊咬住唇,眸裡像失了光般漆黑一片。溪羽說過會來接他的,溪羽絕不是要犧牲他。

  「不要想逃離我身邊,也不要妄圖死亡,更不要,惹怒我!」

  「啊!」

  忽然被扔下馬,繫著脖子的長鞭猛地一拉,離曜喉嚨頓時被擠出乾啞的驚呼,他往前撲了下,緊緊吊住長鞭。

  「不是很想回魔界嗎?」溪羽冷冷地回頭,看著離曜的目光猶如看著一條狼狽的狗,「我就這樣帶你回魔界,看看你那個大哥對你究竟有多好!」

  馬兒越跑越快,離曜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能勉強跟上。腳底早被磨穿,眼睛也被迅猛的風吹得睜不開,但是心裡卻「砰砰砰」地跳得厲害。

  剛才洛宸說什麼,帶他回魔界,難道他真的可以回魔界?

  雖然被吊在馬後面是狼狽了些,但是只要能回去,只要能見溪羽一面……

  一時的失神,離曜狠狠摔在地上。

  馬兒自然不會等他,如同瘋了般一個勁往前衝。離曜一邊用手掌撐在地上減少身體與地面的摩擦一邊腳步往後蹬企圖站起來。

  「這樣就不行了?去魔界至少要走一個月,你確定還要繼續?」

  洛宸扯了扯繫在自己身上的長鞭,另一頭的離曜頓時痛苦地漲紅了一張臉。

  尖銳的石塊刺傷赤裸的身體,壓根來不及感受疼痛,因為勒著脖子的鞭子幾乎奪走他的呼吸。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心裡有種稱得上激盪的瘋狂,只要能回去見一面,受的這些折磨算得上什麼?

  看見對方再次爬起來,赤裸的身體鮮血淋漓,甚至有小石塊插在皮膚上,洛宸咬牙切齒地想:這個魔人自找的,都是他自找的!

  「馬兒啊馬兒,你得快點跑。」洛宸瞇起眼,輕輕撫摸了下馬頭,「後面那家夥可是急著回去呢,你千萬別辜負他。」

  不知道跌倒多少次,又爬起多少次,耳朵裡能聽到的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息。後來實在跑不動了,只能雙手吊著長鞭,任憑身體被拖在地上。痛,全身都痛,為了避免一個地方受傷過重,離曜不得不不停翻轉,結果整個人沒一處地方完好。

  當夕陽的光芒漸漸隱退,天空染上墨藍的色澤,狂奔的馬兒才停下步伐。洛宸翻身下馬,踢了踢像死狗一樣躺著的離曜,「去弄吃的。」

  離曜躺著一動不動,當真如死了一般,連呼吸都細細的,輕不可聞。洛宸將人翻過來,輕輕皺了下眉。

  「嘖,真淒慘。」

  原本細膩性感的蜜色肌膚像是被無數把刀片狠狠割過,完全不見當初的漂亮,倒是有種,被凌虐後的美感。這個魔人,果然無時無刻不在散發出一種蠱惑人的氣息。

  洛宸伸腳逗弄了下離曜的下體,離曜彷彿被驚動,無意識地哼了聲。儘管雙腿張得並不開,但絲毫不妨礙洛宸將離曜那根東西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男人不僅全身受傷,連那裡,都已經被磨得鮮血淋漓。

  ☆、妖禁51-60

  離曜張開眼,正好將漫天星辰盡收眼底。他覺得今天像一場夢,但全身的疼痛又告訴他,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正在前往魔界的路上。只要堅持一個月,他就能回去,見到溪羽。

  「唔……」離曜皺著眉頭嘶了聲,咬牙坐起來。

  洛宸正在一邊生火,察覺到他醒了,扔過來一根木柴,「你還知道醒?」

  離曜側臉閃開,發現脖子上的長鞭以及手腕上的馬鞭都不見了,但自己仍是全身赤裸,「殿下,能不能給我件衣服?」

  「做夢!你不是喜歡勾引男人嗎,這一路上我就讓你勾引個夠!」純黑的衣衫在風中獵獵飛舞,火焰的光芒照得洛宸一張臉陰晴不定,他見離曜不安地蜷縮起身子,那模樣竟有幾分可憐,忍不住哼了聲,「快去弄吃的。」

  離曜全身都痛,但洛宸的命令又不得不遵守,撐著手站起來,才發現整個手掌都磨破了,翻出血淋淋的肉。他知道洛宸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所以不願流露出任何軟弱之態,儘管疼得他想暈過去,還是堅持一步一個踉蹌地往山林裡走。兩人身上沒帶乾糧,要弄吃的,只有去打些野食。

  直到離曜的身影消失,洛宸才收回視線,柴火劈啪作響,他便看著燃燒的火焰出神。

  雖然都擁有一張冷硬的面容,但離曜與他的父王其實一點都不像。

  洛宸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魔帝,那個男人彷彿從火焰中走出,他執著青銅的長劍,劍身彷彿有光芒流轉。在洛宸心裡,父王永遠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人,然而那個男人看著父王的目光卻充滿了不屑。不,不是不屑,應該是,冰冷、無情。

  英俊如雕塑的容顏,隨風飛舞的及膝墨發,都給男人渲染出一種近乎神聖的魅惑。隨著他一步步走近,無形的壓迫撲面而來,天空的雲層開始燃燒,大地震動,刀劍轟鳴。

  視線開始暈眩,耳朵嗡嗡作響,洛宸懷疑自己聽見了來自遠古的聲音,重重敲擊在他的胸膛,令他不可自制地想要下跪。若非父王一掌拍在他肩膀,將他驚醒,洛宸相信,自己第一次見到魔帝,便會丟臉地匍匐在地,臣服於對方無形的威嚴。

  那個時候他還是少年,在魔帝眼裡根本就沒有他的存在,但洛宸知道,這個人是他必須超越的對象。無數個春夏秋冬,洛宸近乎苛刻地嚴格要求自己,為的,不過是在今後的戰場,能與對手旗鼓相當。

  當他在天宮沒日沒夜地刻苦修煉,前方竟傳來噩耗,母后被五馬分屍。

  悲憤、震驚,更多的是仇恨,鮮血亦無法洗刷!他要用那個男人的血,來祭奠母后的亡魂!

  「真是好笑呢……」洛宸瞇起眼,嘴角掀起落寞的嘲諷。

  再後來,父王閉關修煉,功力突飛猛進,天魔再次爆發大規模戰役,天軍大勝,魔帝被擒,得知消息,他興奮得幾夜睡不著覺,但結果……他恨不能碎屍萬段的男人,卻被父王當寶一樣藏了起來。

  「誰叫你要從那個男人肚子裡蹦出來,還膽敢反抗我。」挑了挑眉,往火堆裡加了些柴火,洛宸往離曜進去的山林裡望去,那個家夥不會昏在裡面了吧?

  離曜沒有昏,不過離昏也差不了多遠,好不容易逮到隻兔子,結果磕到頭,撞得眼前金星亂冒。本就帶傷的身體被山林裡的野草割過,更是傷上加傷,看起來血人似的,像掉了層皮。

  過了半個時辰離曜才一瘸一拐地走回來,洛宸滿臉不耐,見他死死捏著隻兔子,嫌惡地道:「你不會捉隻狼嗎?」

  「殿下,這林子小,找不到狼。」

  「人蠢了,當然只逮得住兔子,去給我找水洗乾淨,有一點髒的倒我胃口,」目光在對方赤著的身體上上下逡巡,洛宸嗤了聲,「我就把你給啃了。」

  有洛宸的威脅在,離曜便是殘了也得找水把兔子洗乾淨。

  來的路上曾經見過一個水塘,但要走回去,起碼得耗大半夜,離曜看了看低頭打著響鼻的白馬,「殿下,能騎馬嗎?」

  「想騎也沒什麼。」洛宸高高挑起眉頭,有幾分戲謔地道,「不過小心你的命根子,我的馬跑得可是很快,要是把你那根東西弄殘了,到時候別來找我哭。」

  對於洛宸的嘲諷,離曜已經習慣性地當聽不見,他一隻手抱住兔子,一隻手翻身上馬,但那匹馬和洛宸一樣卑鄙,任憑離曜怎麼拍打,就是不走,只一個勁在地上繞圈。

  洛宸忍不住笑了出來,撿起個石子扔馬屁股上,「好馬兒,別逗他了,快走。」

  得了主子的旨意,馬兒也不給離曜打聲招呼,撒歡似地奔跑起來,離曜只得緊緊夾住避免自己掉下去。

  很快離曜就知道洛宸剛才並不是在開玩笑。由於下身沒一塊布料,大腿內側的皮膚再次被磨得鮮血淋漓,更難堪的是,無論他怎麼避讓,飽受摧殘的男根還是會與馬背反覆摩擦。

  如此快的速度,即便穿了衣服也會吃不消,更何況是他現在的情況。

  懷裡的兔子驚慌地想逃跑,離曜一把將其掐死,兔血流得滿身都是,混合著自己的血液,看起來好不狼狽。

  偶爾有人經過,以為他是打家劫舍的強盜,膽小者趕緊閃避,膽大的拿出武器便迎上來。雖說這些人都不是他對手,身上還是不可避免地添了些新傷。

  到水塘的時候離曜幾乎是從馬背上滾下來的,他低低咳了兩聲,擦掉嘴角合著血的泥土,爬到水塘邊,小心翼翼清洗。

  「有點髒的地方倒我胃口,我就把你啃了。」離曜不會天真到以為是啃他手腳,洛宸嘴裡的啃,只會是那種最讓他難堪的方式。

  洗好兔子後,再捧起池塘裡的水淋了淋手和腳。看洛宸那個樣子,明顯不會給他用藥,又沒有衣物包紮,如果不清理傷口,很可能等自己走到魔界全身會爛得只剩下骨頭是好的。

  他不怕痛,以前帶著宵兒在魔界東躲西藏的那一年他受的傷比這不知重多少,那個時候都能熬過來,現在自然也不怕。只是,這樣狼狽的自己,萬萬不能讓溪羽看到。

  回去的路要好很多,至少沒有人打他,馬兒也跑得微微慢了些,離曜伏在馬背上,將手按上胸膛的位置,他要感受裡面的跳動,那些奔騰的渴望和奢求,讓他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

  洛宸看了看離曜洗的兔子,見實在把這個人折騰得夠嗆,也沒再多做挑剔,讓離曜給他烤了,張嘴便吃。他見離曜望著他,想吃又不敢開口,忍不住有些得意,搖了搖手中剛剛撕下的兔腿,「你要吃嗎?」

  離曜知道自己的手藝一點都不好,聞著也不香,兔子皮都是黑糊糊的,但他很餓,又餓又累,洛宸揚起兔腿的時候,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洛宸捧腹大笑,離曜低下頭,捂著肚子,實在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

  「去,撿起來。」洛宸將兔腿拋出,兔腿滾了幾轉,粘滿泥土,洛宸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如同命令,「撿起來,吃掉。」

  「殿下,能不能不吃?」離曜低聲問。

  「可以啊。」洛宸也壓低嗓子,「要不你趴著,讓我享受享受?」

  洛宸的話還沒說完,離曜已經起身撿起兔腿,用手背擦了擦,面無表情地一口咬下去。

  對方佯裝的冷漠讓洛宸瞬間生起想壓倒這個人的衝動,他眼神閃了閃,暗暗惱恨被誘惑的自己。

  一隻兔腿根本不夠吃,離曜越咬越小口,本就不大的兔腿很快被他消滅完。

  「還要嗎?」

  離曜搖了搖頭,洛宸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像等待施捨的狗。

  等洛宸吃完已經過了大半夜,兩人出來什麼都沒帶,洛宸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和衣睡下。確定洛宸入睡後,離曜才敢躺下。身上冷,而且痛,但是實在太累,很快便進入夢鄉。

  夢裡他見到魔界入口處那一望無際的紅色花朵,在狂野的風中默默招展,美麗得動人心魄。

  他想,他真的快回去了……

  第二日仍是洛宸打馬在前,離曜跟在後面。

  鞋底昨日磨爛了,離曜只得光著腳走。所幸洛宸也怕把他折騰死了,一路都走得極慢,只需小跑就能跟上。

  長鞭仍是繫在脖子上,有些時候洛宸會拉一拉,離曜趕緊仰起頭,踉蹌地加快步子。

  洛宸很喜歡這樣逗弄後面的人,他覺得這樣的離曜像極了他養的寵物,需要好好治治,才能變得乖巧。

  快到城池的時候,路旁的行人漸漸增多。洛宸一身玄黑衣衫,衣上繡著金龍,明顯是少君的標誌,今日兩人慢慢前行,早有人認出端坐於馬上的是尊貴的少君殿下。眾人紛紛拜跪在地,直到洛宸走過,才敢起來。

  以前為了修煉,洛宸鮮少出宮,最多是暗中前往非雲、尋歡、宇砂三座大殿,這次公然出行,早有誠惶誠恐的城主列隊相迎。

  兩人所到之地離非雲殿並不遠,洛宸擔心矽宣和月華追上來,與城主寒暄幾句,要了些換洗衣物和乾糧,帶著離曜再次上路。

  這次兩人皆是騎馬,洛宸在前,離曜在後。洛宸換了件普通衣衫,雖仍是俊美無濤,但已沒有人能認出他的身份,倒是離曜,不斷受到周圍人的注目。

  之前城主問洛宸離曜是誰,洛宸笑而不語,城主見離曜渾身赤裸身上又傷痕無數,估摸著也是男寵一類的角色,準備衣衫時便令人備了套白色紗衣。洛宸見後大喜,逼離曜當著眾人的面將衣服穿上。

  那種衣服是替身段柔媚的少年準備的,離曜身形高大,按理說穿起來應當不倫不類,但當離曜咬著牙滿臉屈辱不敢抬頭時,洛宸莫名地便覺得真好看,情不自禁地伸手將離曜攬入懷中。因為他過分的輕薄離曜渾身僵硬,洛宸卻笑得一派和煦,「我讓城主給你多準備幾件,你就穿著進魔界吧。」

  白衣薄如輕紗,結實性感的胸膛、勁瘦柔韌的腰腹,若隱若現中,平添一份誘惑。尤其是離曜脖子上還繫著長鞭,被騎在前面的洛宸帶著走,這種扮相,分明一幅性奴的模樣,也難怪行人紛紛駐足觀看。

  天界終究不如魔界開放,很少有人公然帶性奴上街,鄙夷的、好奇的、猥褻的,各種各樣的目光紛紛射向離曜。離曜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洛宸的羞辱,但當那些不懷好意的視線落在自己比赤裸還不如的身上,自小養成的驕傲性格仍是讓他羞憤得滿臉通紅。

  「爹爹,那個叔叔是誰啊,他的衣服好奇怪。」

  「小游別看,那個叔叔髒。」

  「好羞人哦,爹爹,叔叔為什麼不多穿點衣服?」

  洛宸停在正在議論離曜的兩父子身邊,將後面的人拉近了些,「你想知道?」

  小孩子點了點頭,他從沒見過這樣的穿著。

  洛宸忽地一笑,笑容中透出股邪氣,「因為這個叔叔不顧禮儀,與他弟弟行亂倫苟且之事,所以我要懲罰他。」

  「啊?」小孩如同被驚嚇到,「為什麼不燒死他,或者車裂?」

  「哈哈,我不要他死誰敢殺他!」如墨的長髮隨風飛舞,洛宸拍馬而行,笑聲張狂。

  兩匹馬絕塵而去,小孩子仍然在低頭思索──夫子曾說,「行亂倫苟且之事者,當誅!」既然如此,前面那個尊貴無匹的叔叔還留著後面那人做什麼?

  小孩子想不明白的事,離曜卻已經想得十分透徹。那個惡毒的、恨他入骨的人,帶他回魔界的唯一目的,不過是準備當著魔界眾人的面折辱他!

  洛宸想要告訴他,就算回到魔界,他依然是他掌中的玩偶。求生不能,求死,亦不得……

  兩人疾行數日,風餐露宿,唯一的食物就是之前問城主要的乾糧。洛宸自幼養尊處優,實在受不了這種日子,終於在經過一座繁華的大城時決定好好休整一番。

  在最好的酒樓讓廚子備了一桌的豐盛菜餚,洛宸吃得不亦樂乎,而離曜只能跪在桌邊,白色的紗衣又破又爛,絲毫不能將他高大的身體完全遮住,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目光著實令人難堪。

  這幾天離曜就沒吃過一頓飽的,洛宸心情好會允許他吃些東西,若心情不好,便會像之前那樣用餵狗的方式讓他去撿來吃。離曜受不得這種屈辱,常常是被逼著吃點就不願再吃。又餓又冷又累,身上的傷也沒得到治療,蓬頭赤腳的他看起來比乞丐還不如。但身上比紗還薄的白衣又讓人將他誤會成性奴。

  酒樓裡人多,又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時在府裡也會偷偷養些奴隸,見離曜跪著,便扔肉骨頭去調戲他。離曜咬著牙不吭聲,任那些肉骨頭打在頭上。

  周圍全是猥褻的目光和淫穢的笑聲,離曜的頭越埋越低,只願周圍的人都消失了才好。

  「靠窗那位公子,你這寵物多少錢賣?」

  洛宸倒是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剛才那些人用骨頭扔離曜,他心裡已經有些不滿,再怎麼說這個魔人也是他的,其他人有什麼資格欺負他?

  放下筷子,重重扳起離曜下巴,令那張羞憤欲死的臉暴露在眾人視線裡,「你想買?」這句話卻是向著剛才說話之人說的。

  說話之人眨了眨眼,有幾分曖昧地道:「你這寵物身材不錯,想必後面也能讓人欲仙欲死。」

  「哈哈!」眾人哄堂大笑,有人甚至打翻了碗筷,笑得前仰後合。天界還沒有公開買賣奴隸之說,也難怪一群人如此興奮。

  「你沒有用過他後面,怎麼知道這裡欲仙欲死?」洛宸將離曜拉起來,讓他反趴在自己膝蓋上,手指在後臀的布料上戳了個洞。

  扳開兩瓣臀肉,後庭立刻顫巍巍地露了出來。

  美艷的肉穴戰慄著抖動,猶如一朵風雨中的花。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沒有玩過男人,但從來不曾嘗試過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褻玩一個人的刺激。

  「多少錢?」

  離曜緊緊捏緊拳,喊價聲此起彼伏,猶如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心口。

  「這只寵物長得健壯,想必耐折騰,哈哈,大爺我也要插一手,公子,多少錢?」

  「對,對,多少錢,我也要。」

  多少錢……?洛宸瞇起眼,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暴怒前的徵兆,但周圍沒有一個人識得這位陰晴不定的少君殿下,仍然有人不知死活地在那高聲喧嘩。

  「殿下不是說天界人重禮儀,知廉恥嗎?」離曜冷冷地回頭,黑眸比針尖還利,「殿下,看看你的子民,不過一群烏合之眾,和你口中淫亂污穢的魔界有何區別?」

  洛宸一巴掌扇過去,「還不是你勾引的!」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離曜被打慣了,就算洛宸扇他耳光,也能面不改色。

  「這位公子,你到底賣還是不賣?」

  「你們打算出多少錢?」

  冰冷的威嚴散發出來,酒樓裡忽然一片寂靜,便連正在上菜的侍者都停下了動作。

  「不說話?」凌厲的視線一一射過所有出價之人,「說啊,你們有多少錢來買我的東西?」

  「十……十金……」有人結結巴巴地說。

  「只值十金?」洛宸哈哈一笑,「別說十金,千金我也不賣!他是我的,覬覦者,死!」

  話音剛落,眾人面前已沒了兩人身影。

  「咦……人呢?啊……我的脖子……我的……脖子……」

  不過是眨眼的工夫,無數人倒在血泊中,有的人是脖子斷裂,有的人胸口出現了個血洞,還有的人雙眼被挖。

  之前還人聲鼎沸的酒樓,瞬間變做人間地獄。

  洛宸換了家酒樓,一打開客房的門,便將離曜扔在床上,用長鞭把他的雙手緊緊綁在床頭,又不放心地加了幾層天力,避免對方逃脫。

  安置好離曜後洛宸摔門走了出去,離曜不知道洛宸要去做什麼,只是對方臉上的冰寒之色實在令他懼怕。

  不安地蜷起身子,越發覺得又冷又餓。客房臨街,街上美食眾多,飄來陣陣香氣,撓得離曜心癢難耐,他狠狠嚥下口口水,覺得胃裡酸得不行。渾渾噩噩間,泛酸的感覺忽然演化成劇烈的疼痛,像有隻手在裡面翻江倒海。

  腸胃如同纏在一起,打了個死結。離曜俊眉緊皺,嘴裡的呻吟管都管不住,恨不能將肚子剖開。他想伸手去撫摸肚子,但雙手都被繫在床上,任他如何動作都掙不脫束縛。

  疼痛越來越可怕,原本只是翻攪,現在已經有力量在裡面戳刺,離曜眼睛外突,神情可怖,他猛地撞在床柱上,發出歇斯底里的呼喊。

  眼睛裡血紅一片,什麼都看不清、聽不見,只有疼痛,密密麻麻,像要把他掩埋,把他淹沒!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離曜懷疑自己會痛死,不,這種痛法,讓人覺得不如立時死了好。

  「哥哥……救我……啊……!」 淒厲的哀嚎,猶如一隻負傷的野獸。

  「客官,客官!」外面的侍者聽見裡面的聲響,著急地敲門詢問。

  離曜不停撞頭,他已經痛得沒了思想,血水順著額頭滾落,在床褥上暈染出淒艷的紅,絕望,令人窒息。

  侍者發現房門沒辦法打開,又用力拍了兩下,「客官,你沒事吧?」

  撞擊聲、粗重的喘息聲不斷從房裡傳出,間或夾雜著類似野獸的嘶吼。

  狂野的風將烏雲從天邊捲來,不過片刻,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如同末日臨世。金色的閃電劃過長空,照在離曜一張慘白的俊臉上,比幽靈更為滲人。他緩緩張開了眼,眼裡是毫無雜質的純金之色,冰冷的戾氣毫不掩飾地傾瀉而出。

  門「砰」的聲從裡向外打開,站在外面的侍者驚了驚,抬起頭,便被那雙金色的眼眸緊緊鎖住。侍者雙膝一軟,竟是跪在了地上。有種不可知的力量,逼迫著他不由自主驚懼著要臣服。哆嗦著無法動彈,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他不敢有絲毫動作,唯恐觸犯了那人的威嚴。

  不過片刻,身上倏地一輕,令人窒息的力量漸漸消散,侍者抖著腿腳站起,覺得剛才就似一場夢。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查看,只見床上的男子閉著眼,嘴角一大片血跡,整個人動也不動,如同昏死過去。

  「公子,公子?」

  離曜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轉了轉眼珠子,身上還有些軟綿綿的酸痛,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看樣子洛宸還沒回來。鼻翼間一大股血腥氣,臉上也黏糊糊的,只怕全是血跡。手腕被綁,離曜也沒辦法清洗。

  剛才是怎麼回事,難道洛宸動了什麼手腳?頭腦仍有些犯暈,迷迷糊糊間又睡著了。

  這次是被吵醒的。

  「你說他眼睛變成金色?」

  「是啊,太可怕了,小的不敢多留,見這位公子昏了後,趕緊關上門跑了出去。」

  洛宸沈吟片刻,掐住離曜下巴,「醒了就把眼睜開。」

  瞳孔是黑色的……洛宸舒了口氣,將離曜散亂的發理到一邊。離耀額頭上有一大片傷痕,血淋淋的,足見當時撞得有多重,洛宸皺起眉,「還痛嗎?」

  離曜搖了搖頭。除了洛宸,床邊還有一個惴惴不安的侍者以及一個體態妖嬈的少年。那少年察覺到他的目光,竟是嫣然一笑,那笑說不出的古怪,而且這少年風塵味也未免太重了些。

  洛宸命侍者燒了桶熱水,把其餘兩人趕出去後便將離曜剝了個精光。紅紅紫紫的傷痕遍佈在蜜色的肌膚上,原本一身上好的肌膚被折騰成這樣,洛宸不禁也覺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他扳開離曜大腿,裡面果然慘不忍睹,由於騎馬的緣故,大腿內側的肌肉已經潰爛,淌出紫紅的膿血。

  離曜怕自己一身髒惹到了洛宸,趕緊說:「我自己洗。」

  洛宸粗魯地抱起人扔進桶裡,「你以為我想給你洗?」

  傷口碰到熱水,離曜立刻咬住下唇,生怕一不小心逸出呻吟。

  「你先洗著,我讓人給你備些吃的。」

  離曜有些驚訝,洛宸怎麼許他洗澡還給他吃的?莫非是想把自己養好些,便於更好的折騰?心裡冷笑了下,離曜毫不憐惜地在自己傷痕纍纍的身上一個勁死搓,恨不能把洛宸摸過的地方刮下層皮。

  洗完澡後食物也被端了進來,離曜聞到香味,喉結狠狠滾了兩圈,顯然是想吃至極。洛宸也知道這個魔人餓狠了,不再刁難對方,大方地任離曜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倒不是他突然良心發現,而是離曜的異變,與他脫不了干係。

  「神血」其實是把雙刃劍,在激發靈力的同時也摧毀著一個人的神智。一般人也就靈力被激發到極致時容易神志不清,平常時刻大多處於清醒的狀態。但離曜「神血」實在過多,按照「血薩妖王」以及他那十個兒子的先例,離耀很可能因為過多的「神血」徹底瘋掉。

  何況,離耀是妖魔混血,體內既有妖力也有魔力,他剛出生那會,兩種靈力在「神血」的刺激下激烈碰撞,險些將他身體撐爆,迫於無奈,前魔帝陛下才施法將他的靈力徹底封印。

  洛宸與離曜交合,天力多多少少會滲入他身體,沈寂已久的靈力發生暴動,這才有了方纔那幕。

  怕真把人給弄瘋了,洛宸勉為其難地決定讓離曜吃頓飽飯,但見他狼吞虎嚥的模樣,又實在心裡不爽。

  「吃快點,一會還有事做。」

  「什麼事?」離曜不知道吃了這頓洛宸還給不給下頓,自然能吃多少往肚子裡裝多少。

  「沒什麼……」洛宸輕笑道,「給你身上裝飾點東西,免得那些不長眼的家夥覬覦你。」

  啃著雞腿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離曜想起那個體態風流的少年,忍不住心裡有些發冷。洛宸……又想對自己做什麼?

  吃完飯後,洛宸命人將沾滿血跡的床褥換了套,而後再次將離曜綁在床頭。離曜抿著唇有些無措地動了動,那樣子就像被束縛的小狼,頗有些惹人憐愛。不過床邊站著的兩人,一個是性子陰晴不定的少君殿下,一個是見慣人情世故的風月人士,對於離曜的驚慌,只做不見。

  那少年掀開離曜衣襟,看到裡面大片大片被磨壞的肌膚也不禁吃了驚,他伸手掐了掐離曜乳珠,溫聲道:「公子,放鬆一些。」

  「滾開!」離曜如何會輕易容人褻玩,翻身便躲。結果肩膀被洛宸狠狠扳了過來。離曜抿著唇不說話,只拿一雙眼又悲又憤地怒視洛宸。

  洛宸爬上床,壓制住亂動的離曜,聲音低沈:「我給你穿上乳環,其他人就知道你是我的,不會再有非分之想。」

  「不要這樣。」離曜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你看我長那麼難看,不會有人看上我的,殿下……」

  「我已經做好了決定,你說什麼都沒用。」千辛萬苦打造出一對刻著自己名字的乳環,還特意去青樓抓了個熟諳此道的小倌,洛宸如何會因為離曜的哀求就放過他?他輕慢地挑起眉,「放心,你的身體帶上這對東西,一定會很漂亮。」

  離曜掙扎間,少年已備好物什走了過來。自知哀求無用,離曜緊緊咬住下唇,閉眼不看。洛宸將離曜環在懷裡,看了少年一眼,「動作迅速些。」

  少年點點頭,在離曜的乳尖上倒了些清酒,冰涼的酒液在胸前流淌,離曜瞬間繃緊了身體。

  「別怕。」洛宸難得出聲安慰,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緊緊盯著離曜的胸膛。

  結實的胸膛佈滿傷痕,因此而增加了幾分淫靡的性感。飽滿的乳頭蕩漾著清亮的酒液,閃閃發光,猶如在邀人品嚐。當然,更誘人的還是懷裡這具軀體。明明怕得不行,還強裝鎮定,在自己的禁錮下無力反抗。洛宸產生了種自己正掌握著這個人的愉悅。他伸手摸了摸離曜頭髮,讓對方胸膛前挺,形成一個上身微凸的弧度。

  閉著眼,任憑洛宸擺佈,因為看不見,感官無限敏感。離曜只聽見少年悉悉索索地拿什麼東西擦掉了酒液,而後大概是一枚尖細的細針抵上了自己乳尖。離曜下意識地雙手攢緊,額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

  少年一隻手捏住離曜紅腫起來的乳頭,一隻手猛地將細針刺進。脆弱的地方被殘忍對待,離曜渾身一顫,將下唇都咬出了血跡。

  「你把他弄痛了。」洛宸不陰不陽地說。

  少年抬了下眼,心裡頗為不解,這個男人一身的傷,這點痛完全不算什麼吧?

  洛宸冰冷的視線讓世故的少年不敢多言,沿著細針刺出的小洞將打造好的乳環帶了上去。

  洛宸給離曜準備的這對乳環比一般的小環大了許多,配著離曜高大的身形並不顯得突兀。乳環做工考究,質地上乘,環身上雕刻著騰飛的金龍,內側刻著洛宸的名字,下端則鑲著黑色的寶石,像極了離曜那雙如墨的瞳。

  洛宸拉了拉乳環,離曜立刻吃痛地哼了聲。

  「喜歡嗎?」洛宸問。

  離曜別過頭去,洛宸只當他在鬧彆扭,輕輕笑了下,手指拈起另一邊的乳頭,時輕時重地揉弄,「把這邊也穿上。」

  「是,公子。」

  洛宸不願少年碰離曜的身子,便自己夾著那枚乳尖,讓少年穿孔。

  知道是被洛宸摸著,離曜眼裡不禁浸出淚來。他曾經自以為只要洛宸不進入他的身體,那麼任何折辱,他都能忍受,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這個用心險惡之人。他分明是要把自己所有的自尊與驕傲通通踩在腳底,更可怕的是……他是要通過凌辱自己來凌辱整個魔界。

  兩邊都穿上乳環後,離曜的唇也被他咬得血肉模糊。

  「怎麼搞的,到處都在流血。」洛宸勾起唇角,俯身在離曜胸膛上將乳尖裡流出的血細細舔過,他抬起頭,唇上帶血,神情竟有些妖媚,捏住離曜下巴,勾出舌尖,緩緩掃過對方下唇。

  離曜如被電流擊中,臉色一陣陣發白。洛宸拍了拍他臉,逼著他低頭看乳尖上那兩枚裝飾品。因為自身的注視,受盡摧殘的乳尖毫不知恥地挺立起來,在乳環的襯托下淫亂得令人臉紅心跳。

  離曜深深吸了口氣,他這樣的身體,就算回到魔界,也是髒了那片土地。

  天魔兩域最後道關卡安豐城由大將軍蒼御守衛。蒼御早就接到少君要來的消息,只是沒料到就來了兩個人,少君竟連一個僕從都沒帶。

  「這位是……?」蒼御指著離曜試探性地問。

  「魔界五皇子。」洛宸淡淡笑道,「不過現在不是了,現在,他只是我的人。」不顧離曜的反抗,強硬地把人摟入懷中,洛宸勾起唇角,「將軍還是快帶路吧。」

  「哦哦,是,殿下這邊請。」原來這人就是當年被帶到天界為質的魔五皇子,只是殿下對魔人恨之入骨,怎的把魔五皇子帶在身邊?按捺下驚疑,蒼御邊走邊向洛宸匯報情況,「前幾日妖族婚車已進入魔界,有消息稱大婚之時,龍族也會派人前來觀禮。」

  洛宸挑了挑眉:「龍族和妖族不是不合嗎?他們來湊什麼熱鬧?」

  「這次妖魔兩界大張旗鼓地舉辦婚禮,屬下認為,他們是有什麼想法。」

  洛宸頓下腳步,摸了摸離曜側臉,「你說你哥哥在想什麼?」

  離曜微微別過臉,躲開洛宸的撫摸。

  妖界,魔界,大婚?他絲毫不明白什麼意思。

  本來以為洛宸帶他回魔界只是單純地要羞辱他,現在看來,似乎是洛宸要去魔界參加婚禮,順便帶上他而已。

  洛宸討了個沒趣,面上也沒怎麼惱怒,只是抓住離曜的手,狠狠一掐,幾乎要將離曜的手掐斷。

  「禮物準備得怎樣?」

  「屬下準備了一萬件羽衣,一千枚靈石……」

  「換掉!」洛宸不假思索地道,「將軍莫非忘了,魔界已經臣服於我天界,他們和妖界一樣是我們的臣子,而且還是不忠心的那種,對待他們,需要那麼貴重的賞賜嗎?」

  「那殿下認為……?」

  「你這裡有不少魔族奴隸吧?」

  蒼御思考了下,回答道:「很多都被折磨死了,剩下的也沒多少,大概兩百來個。「

  「挑些漂亮的,身子柔些的,送給魔帝,就當我們天界恩賜的禮物。」

  「明白了,殿下。」

  離曜抿緊唇,一路行來,也遇到過不少魔族奴隸,動不動就被主人毆打,可說十分悲慘。洛宸見到這種場景,不僅不管,還笑得十分開心,顯然很樂意見到魔族之人被折磨。他現在要送那些奴隸回去,怎麼會安好心,無非想當著幾界的面讓哥哥下不了台。

  想起哥哥,離曜心裡又酸又疼,有什麼東西脹在胸口,滿滿的,迫不及待地要溢出來。他轉頭望向灰濛濛的天,覺得自己離魔界很近,卻又那麼遠。

  在蒼御安排的居處住下後,洛宸照慣例把離曜綁在床上,自己則出去忙事情。

  等洛宸回來的時候,離曜閉眼躺著,身上還是穿著薄紗似的衣衫,衣下性感的身形若隱若現。洛宸鑽進被窩,環住離曜,手則伸進對方衣襟,挑弄那兩枚乳環。

  敏感的地方被這般蹂躪,繞是離曜心智堅定,也忍不住輕哼出聲,眉宇間儘是痛苦之色。他往裡側移了移,想躲開洛宸的手,洛宸似是覺得好玩,傾身上去在離曜緊緊閉著的唇上啄了啄,「你不是想回魔界嗎,怎麼到了又不高興?」

  「我哪裡敢不高興。」離曜面無表情地道。

  「身子乖了,這張嘴還是不怎麼聽話。」洛宸用指骨摁在離曜唇上,反覆壓了壓,「你想清楚了,你怎麼折了我面子,我就怎麼在你們魔界身上找回來!連你大哥見了我都要躬身行禮,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以為我當真沒法子治你?」

  離曜眼神閃了閃,「我今天沒得罪你。」

  「那白天我摸你臉,你躲什麼?」洛宸撫上離曜脖子,動作溫柔,語氣卻令人不寒而慄,「當著大將軍的面讓我下不了台,存心的嗎?」

  離曜僵著身子不說話,洛宸乾脆撕開離曜的衣衫,親吻他的胸膛。

  自從離曜發病後,洛宸就沒再虧待過他,甚至用最好的傷藥給他治傷。那些被磨出的傷痕已經基本好轉,結實的胸膛性感迷人,蜜色的肌膚閃閃發光,當然,最美的還是那兩枚乳環,綴著黑曜般的寶石,猶如在誘人犯罪般晃動。

  洛宸每晚都要摸摸這兩枚乳環才能入睡,反覆摩挲環身內側的刻字,會讓他生出一種畸形的滿足感,讓他覺得,這個淫亂的魔人,只有自己才能駕馭。

  勾出舌尖,挑逗左胸口的那粒乳尖,飽滿的乳頭在他的舌頭下不斷顫抖,身下之人發出種類似於嗚咽的淺淺呻吟。

  刻意隱忍的低沈聲線讓洛宸腦子裡的那根弦繃了下,他急切地扒掉離曜褲子,在他的大腿根部抽插起來。

  「要不是怕你再生病,我會苦苦忍耐?哼!久了沒動你,你還真就忘了自己是誰的人。別說摸你,我就是當著外人要了你,你也得乖乖把腿張開。」

  離曜將手摀住眼,洛宸一巴掌拍開,湊上去吻他的眼睛。

  「曜兒,你母后不要你了,哥哥要你好不好?」

  「曜兒,你怎麼又和兄弟打架?」

  「曜兒,哥哥給你做吃的,你喜歡不?」

  「曜兒,你和其他兄弟……是不一樣的……」

  曜兒……

  「啊……」胸口一陣銳痛,猝不及防間驚呼脫口而出。

  洛宸正陰沈著臉,用力向外拉著乳環,離曜疼得瑟瑟發抖,整個身體都蜷了起來。

  「剛才在想什麼?」洛宸忽然放開手,離曜胸膛上被扯出來的皮肉立刻彈了回去,乳尖卻是流出血,染得黑色的寶石妖異而鬼魅。

  離曜垂下頭,「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會我射了都不知道?」洛宸惱怒地擦掉離曜腿間的白濁,將髒布一扔,生硬地道,「睡覺。」

  燈滅了後,離曜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想自己這個樣子怎麼能去魔界,一會兒又想洛宸會不會為難哥哥。想得最多的卻是,那個一直不敢問的問題,魔界裡……是誰要成婚……?

  ☆、妖禁61-70

  陪同洛宸進入魔界的除了蒼御大將軍,還有五千名最精銳的天界戰士。冰冷的鎧甲閃著凜冽的光芒,光是這五千名戰士,就能摧毀整個魔宮。

  魔界入口,紅得滴血的魔花,在勁猛的風中默默招展,散發出的火紅妖光,美得連天地都失去了顏色。

  溪羽曾對離曜說,等他再長大點,就會帶他來這裡瞧瞧。可離曜還沒來得及長大,就被從這裡帶離,身邊,沒有溪羽。

  「參加少君殿下!」

  整齊的隊伍畢恭畢敬地下跪行禮,大概三十餘人,穿的都是魔界貴族服飾。

  離曜瞇起眼,發現溪羽沒來,倒是領頭那人有些眼熟。

  洛宸端坐於馬背上,顯得尊貴而高雅,他淡淡揮手,挑眉道:「三殿下不必多禮。」

  原來是三哥流陌。離曜小時候一直和這個三哥不對盤,還仗著有溪羽撐腰,帶人打過三哥。印象中三哥陰險毒辣,處處與他作對。現在,即便是這個討厭的三哥,離曜看著也萬分親切,但他還是往後面縮了縮,一種說不清的心情讓他不願與親人相認。

  起床的時候離曜拚死不肯再穿那件白色的衣服,洛宸又就著他的腿發洩了幾下,才大發善心地扔了件墨衣給他。天界只有天帝和少君能穿墨衣,離曜鬧不准洛宸玩的是什麼把戲,不過好歹是正常衣服,就算裡面有刺離曜也願意穿。穿上的結果就是弄得自己極為顯眼,三哥似乎認出了他,頻頻往這邊瞧。

  客套一番,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魔宮進發,流陌陪著洛宸和離曜在前,其餘人在後。

  流陌還是少年時就生得漂亮,如今身形拔高,更是美艷非常。他與洛宸並排而行,不分軒輊,只是,曾經傲氣的流陌在洛宸面前卻是恭謹十足,甚至對洛宸的冷嘲熱諷都笑臉相迎。

  沿途給洛宸準備的都是華屋美食,可說十分周到,伺候之人無不精挑細選,這一切的一切,都明明白白地告訴離曜:魔界在討好天界,以一個戰敗者的身份。

  「你猜如果我要他脫衣服,他脫不脫?」洛宸夾了塊菜放到離曜碗中,眼睛卻是瞟向正在上菜的少年。

  離曜努力地將那塊菜嚥下,「殿下,我不知道。」

  「那三殿下認為呢?」

  流陌臉上的笑意驟然凝固,冷冽的目光狠狠射向那位少年,「少君要寵幸你,你還在等什麼?」

  少年一驚,隨即又變得坦然,當著一屋子的人脫掉衣服,反趴在洛宸腳邊,那動作像極了等著寵幸的狗。

  少年細緻柔韌的肌膚刺傷了離曜的眼,他不忍再看,垂下眼專心扒飯。

  洛宸一直沒有動作,少年等了等,又回過身來,試探著去撫摸洛宸的男性。

  男性被少年握在手裡,洛宸微微不悅地皺了下眉。

  「少君,需要我們迴避嗎?」流陌問。

  「不必。」洛宸撫摸著少年的頭,猶如撫摸寵物,「有的人需要好好學學,怎樣才能取悅到人。」

  離曜手中的筷子忽然被他捏斷,「哢嚓」一聲,格外清晰。

  「原來看到別人伺候我,你會鬧脾氣?」洛宸故意曲解離曜的憤怒,懶洋洋地將少年推開,湊到離曜面前索吻。

  離曜閉了閉眼,他微微張開嘴,那條滑膩的舌頭立刻乘虛而入,貪心地掃過他的唇齒。離曜覺得自己想吐,他不明白同樣的親吻,為什麼洛宸就能搞得他那麼噁心。

  當然,這些想法是不能說的。要是洛宸知道,大概會把整個魔界都毀掉吧。

  朝陽撕破天際,撒下皓皓清輝。

  離曜蹭起身子,性感的胸膛上儘是被玩弄後的痕跡。昨日吃飯時親著親著洛宸就當著眾人的面把他帶離,關上房門壓到床上。洛宸又啃又咬地弄了大半夜,搞得他全身都髒兮兮的。

  離曜痛苦地撫著額頭,內心深處的悲愴像要將他撕裂。

  離魔宮越來越近,離哥哥也越來越近,他卻不再有歡喜,有的只是恐懼與驚惶。如果哥哥知道了……

  睡在身邊的洛宸察覺到他醒來,懶洋洋地睜開眼,眼裡還有些迷濛,少了些平日裡冷傲的戾氣,他摸了摸離曜的手,「怎麼不再睡會?」

  離曜低聲問:「殿下,你為什麼帶我回來?」

  「不是你心心唸唸著要回魔界看看的嗎?」洛宸的心忽然有些柔軟,將離曜拉下來,捧著他腦袋親了親,「這次我們多留些時日,以後你別再想著魔界。」你只需要呆在我身邊,給我生個孩子。然後……然後怎麼著,洛宸還沒想好……

  他只覺得懷裡的人僵硬的身體讓他極度歡喜,他戀戀不捨地啄著離曜抿著的薄唇,恍惚間覺得這個魔人身上每個地方都在誘惑他。

  天宮裡美人無數,那些人都溫婉柔順,絲毫不像自己正抱著的這個家夥,硬邦邦的,悶得很,也不懂得怎麼取悅他。

  但他喜歡去親對方,對方閃躲著戰慄的模樣,讓他又是憐愛又是滿足。

  洛宸懷疑自己和父王一樣不正常了,要不,怎麼會覺得離曜顫抖的眼睫其實很可愛?

  「殿下,我想出去走走。」離曜忽然把洛宸推開,平靜地道。

  洛宸注視離曜半響,目光濃郁而深沈,最後他淡淡說:「別走遠了,一會還要上路。」

  正是春天,桃花開了,花瓣紛紛揚揚地飄落。

  溪羽總是喜歡站在桃樹下,紅衣翩躚,青絲飛舞,最迷人的是他嘴角的笑意,晃得人心旌蕩漾。

  離曜伸手撫摸樹幹,輕輕將頭靠上去,像隔著遙遠的時間與空間感受什麼。

  流陌走過來的時候,離曜的發間正飄落兩片桃花,流陌上前,伸出手,輕輕拂去。「以前,我有個弟弟,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花瓣粘於指端,軟軟的,卻有些冰涼,他歎了口氣,輕聲道,「他仗著有大哥撐腰,還帶人來打我,我討厭他極了,你說,怎麼會有這樣不懂事的弟弟,就會仗勢欺人?」

  「是嗎?」離曜淺笑道,「我也有個哥哥,比我大了幾百歲,卻一點沒個哥哥的樣子,性子驕縱不說,還喜歡在父王那裡告我的狀,有次害我被父王罰得很慘。」

  「離曜……」流陌忽然將離曜抱住,深深吸了口氣,「大哥,我們幾個兄弟,還有四妹,都很想你……」

  離曜將臉趴在樹上,笑得輕慢,「你們想我做什麼,當我死了不好嗎?」

  「說什麼傻話?你不知道,大哥得知你被天界帶走時有多難受……離曜……大哥他……」

  「三哥!」離曜忽然截斷他的話,瞳孔微縮,「能不能不要再提?」

  流陌微微抬頭,定定注視比自己高了小半個頭的弟弟,「你是因為大哥和妖族大皇子成親所以不高興嗎?」

  離曜緊緊咬住唇,他就知道,要成親的只可能是溪羽。他一開始就猜到了,但他不敢問,也不敢去聽別人講。他把自己縮了起來,他以為他已經能很勇敢地面對一切,但他發現,他其實還是沒什麼長進,得知溪羽會和別人成親,心裡彷彿破了個洞,呼吸都變得艱難。

  為什麼要娶別人?

  妖族大皇子,身份如此尊貴,身子怕也乾淨得很。哪裡像他,身上全是別人的痕跡,還常常被罵淫亂下賤。

  胸腔裡悶悶的,離曜不知所措地捂上胸膛,摸到那只尖銳的乳環,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溪羽了,他就怕得要死,可是,明明他是那樣想念著溪羽,想得全身都疼。

  「大哥會答應妖族大皇子,也是為了你……離曜,你不要埋怨大哥,這對他不公平。」

  他不會埋怨誰,他誰也不怨。他已經這樣了,難道還會奢望能和溪羽有些什麼?其實,他不過是希望,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喜歡著溪羽,愛慕著他,戀著他。

  可現在看來,這唯一的企盼也已經不可能了……

  魔宮。

  「現在什麼時候?」

  「已經辰時了,陛下?」

  溪羽凝神望向窗外如火如荼的晨光,額間頭痛未有絲毫緩解,彷彿也隨著天地的甦醒在劇烈戰慄。

  「陛下, 大皇子正等在外面。」

  「嗯。」溪羽淡淡應了聲,淡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等著做什麼?」

  「大皇子說,他要陛下帶他去看桃花。」

  溪羽神情有些嘲諷,最後他搖搖頭,翻身而起,青絲垂地。

  「為我穿衣吧。」

  「是的,陛下。」

  等在外面的人有頭濃如墨的黑色直髮,黑色的靴子鑲著金邊,衣服也是同樣的色澤,將他修長挺拔的身形襯托得內斂而又高貴。

  絕夜是妖族大皇子,原就尊貴得緊。溪羽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看上自己,甚至情願嫁過來。按絕夜所說,幾百年前他就對自己一見鍾情。溪羽是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東西的,而且他對妖族人無比反感,更何況絕夜還是妖王的兒子。若無必要,他一輩子也不想跟這個人有任何交集。

  但是,離曜還在天界。只要娶了絕夜,就能得到妖族的幫助,救回離曜……

  察覺到溪羽走近,絕夜微微一笑,「你起得倒是很晚。」

  「是你來得太早。」溪羽淡淡說。

  「我聽說城外的桃花開了,要去看嗎?」

  「我還要籌備婚禮的事,很忙。」

  絕夜挑了挑眉,「那些事交給下面的人做就好。」說著便拉起溪羽的手,不容置疑地道,「與我去看看,也不會少你幾塊肉。」

  魔界的氣候沒有天界好,很多花在魔界都無法盛開。偏偏那一大蓬大蓬的桃花,如同能將天空映紅般妖異、鬼魅。

  溪羽走在前面,寬大的袍袖在風中烈烈飛舞,垂地的長髮掃過落地的花瓣。絕夜看著他的背影,緩緩說:「桃花的色澤終究是淡了些,魔界最好看的還是要屬與天界交界處的魔花,你今後能帶我去瞧瞧嗎?」

  「那些魔花是我父王以血餵養,這些年父王走了,顏色已經不如那般熱烈,恐怕沒什麼好看的。」

  絕夜上前幾步,與溪羽並肩而行。

  溪羽的臉總是平靜而又疏離,很少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尤其在對著絕夜的時候。

  這讓絕夜微微有些不悅。

  溪羽問他為什麼喜歡他,他又怎麼知道呢。

  他第一次見到溪羽,聞到對方身上淡雅的香氣,便嘗到了怦然心動的滋味。他們妖族人就是這樣,獸性難改,誰的味道吸引了他們,他們就會把對方當做自己的配偶。

  那個時候他才幾百歲,溪羽要大些,基本快成年了,他穿著緋色的衣衫,臉上掛著淺淡的微笑。當時他便想,這個哥哥真是溫柔,以後他要把他娶回來,做他的雌獸。

  等絕夜長大些,溪羽已經繼承了魔界的王位,要讓溪羽雌伏是不可能的,但他不會輕易放棄,誰叫溪羽一開始就用味道勾引了他。

  絕夜在妖族以狠戾無情著稱,不過他對溪羽是真的好,前年魔界鬧饑荒,是他說服父王救濟魔界。他在王宮外跪了一夜,雨下得很大,父王看著他又氣又怒,最後還是父後求情父王才同意。

  溪羽有兩個弟弟在天界為質,以魔界如今的實力也不知要到哪一年才能把那兩個弟弟接回來。溪羽向妖族尋求幫助,他只有一個條件:他要和溪羽成親!

  他肖想溪羽已經肖想得太久……

  聞到溪羽身上的冷香,內心深處那頭小獸不禁蠢蠢欲動,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要沸騰了。

  絕夜舔了舔唇,慢慢來,別急。

  ☆、妖禁71-78

  抵達魔宮的時候,天空忽然暗了下來。巍峨的宮殿,以黑玉砌成,在暗沈的氛圍中,靜默佇立。

  四百年,不知不覺就已經過了四百年,卻為什麼,裡面的每一處佈局,還是那麼熟悉,像是深深烙在內心深處。

  「回來了……」流陌歎了口氣,目光卻是望向洛宸身邊的離曜,輕聲說,「終於回來了。」

  離曜沈默低頭,帶著淡淡恐慌的歡愉讓他如此不知所措。他只能用力地攢緊馬韁,以此掩飾急切的渴望與期盼。可是他的手在戰慄,連帶著整個身子都哆嗦了起來。

  離曜的頭髮高高束著,垂下的長度仍是直達腰際,在風中微微晃蕩,一如他激動的心情。

  洛宸有些好笑,揪住離曜垂下的髮梢,逼他將視線放到自己身上,「有那麼高興嗎?」

  怎麼不高興呢,他就要見到溪羽了啊,他想念了他四百年。就算自己已經污濁不堪,就算溪羽已經有了其他人。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他,他就既是痛苦又是甜蜜。

  離曜抿了抿唇,目光深邃,「我從未想過我還有回來的一天,站在魔宮外面,觸摸它的威嚴與端莊,殿下,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以後我把你接到天宮來住,到時你才知道什麼叫威嚴與端莊。」洛宸鄙夷地撇了撇眼,打馬而行,「魔帝呢?」

  「陛下已經等在內宮了。」流陌沈聲說。

  宮門緩緩打開,離曜的眼睛一點點瞇起。晦澀的日光中,他忽然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又在做夢了。

  還是一場無聲的夢。

  他什麼都聽不到。「恭迎少君殿下」、「魔帝陛下有禮了」,嘈雜的聲音像陣風飄過,入不了耳。

  他的視線被粘在了那個人身上……

  散落一地的青絲,他曾經不止一次地觸碰過,他知道那頭長髮有多漂亮多柔軟。絲絲縷縷,猶如光幕,劃過指尖,仿若劃過時間。

  他總是揪著溪羽的頭髮玩,把溪羽的頭髮搞得亂糟糟的。溪羽從來不會生氣,只會彎起眉眼,含笑望他。遠山似的眉,眉下的眼又細又長,末梢處微微上挑,卻不讓人覺得輕慢嫵媚,只會聯想起雍容華貴這樣的字眼。

  天青色的眸,是晴空的色澤,淡雅、溫潤。

  溪羽穿著繁複的衣衫,舉手投足間,優雅高貴、進退有據。

  離曜看著看著,不由癡了,等回過神時,已經被洛宸攙下了馬。洛宸對他的走神有些不滿,不動聲色地在他腰腹間掐了掐,熱熱的呼吸掃過耳畔。「別給我東張西望,跟在我身邊走就是了。」頤指氣使的命令比以前少了些威嚴,但仍是讓離曜立刻打起精神。他非常清楚如果他忤逆了他,這個人什麼事都可以做出來。

  「魔帝陛下不與你五弟打打招呼嗎?」洛宸含笑問向帶路的溪羽。

  這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兩人之前有過什麼,也沒有意識到他們即將發生什麼。他只是以一種施捨者的態度,奕奕然地將離曜拉到自己面前,摸了摸他臉,愉悅地發現離曜的臉色有些蒼白,那兩片薄薄的唇張了張,像想說什麼,又什麼也沒說。

  洛宸輕笑著牽住離曜的手,心想,這個魔人肯定是怕被自家兄弟知道他的淫亂和低賤。

  「原來這位便是五殿下?」開口的是與溪羽一起來接洛宸的妖族大皇子絕夜。他用一種審視的眼光盯著離曜。

  他還記得溪羽得知這個弟弟也來了時,驚喜、無措、癲狂,各種他曾經渴望見到的複雜表情在那張美得令人驚歎的臉上一一浮現。

  最後,溪羽捂著額,所有的歡喜一一退去,漠然的面容依舊沈靜而內斂。

  一如現在,朝思暮想的弟弟就在身邊,他卻不發一言。

  絕夜打量離曜的時候,離曜也正打量著他。

  絕夜一身的黑,冷淡的臉有些深沈,瞳孔也是最純粹的墨色,許是久居上位的緣故,眼裡的目光凌厲、飽含危險。他並沒有如溪羽那般令人歎息的美貌,但當他和溪羽站在一起,卻不會讓人覺得他有任何遜色於溪羽的地方。

  這便是溪羽將要朝夕相對的人嗎?

  他說「原來這位便是五殿下時」,離曜心裡狠狠敲了下,紛亂雜陳,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洛宸將他的手捏得很疼,疼得他額上隱隱冒出虛汗。

  終於,他將目光放到溪羽身上,笑得飄忽,「大哥……」

  「五弟……」溪羽淡淡點頭,也跟著輕輕笑了下。他本就極美,笑起來,就如片片桃花飄落湖面。

  風吹著溪羽長長的發,有幾根拂過離曜的臉,他青白的臉頓時泛紅,垂下眼睛,不敢再看溪羽。

  「五弟在天界過得還好嗎?」

  溪羽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彷彿其實什麼都沒變。彷彿四百年的光陰,真的只是一場噩夢。彷彿,哥哥仍是寵著他的哥哥,彷彿,他也乾乾淨淨的,在哥哥無所不至的愛護下飛揚跋扈、任性而又驕縱。

  「好……」他回答得言不由衷,他如何敢告訴哥哥他曾經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任憑別人狠狠侵佔他的身體,他如何敢告訴哥哥,他曾經餓得睡不著覺,他又如何敢告訴他,他全身都是別人的痕跡……

  以前手心破了點皮他都要讓哥哥給他吹,其實只是破皮而已,哪裡會疼呢,可是一見他扁著嘴,溪羽就會心疼得不行,他喜歡這種被溪羽愛著護著的感覺。

  而現在,當他真的傷得體無完膚,卻再不敢靠近哥哥。

  「有我在,他當然好得很。」兩人不鹹不淡的對話讓洛宸有些不舒服,他摟住離曜的腰,猶如宣示主權,他要告訴這個魔人的哥哥:他是他的。

  「五弟過得好就好。」溪羽的聲音緩緩吹來,「我這幾日總是做夢,夢到我們小時候的事,卻不想是五弟跟著少君來了。」

  「我臨時起意帶他來的。」洛宸挑起優美的唇角,在離曜臉上親了親,手也按在對方胸膛上,隔著衣衫撫弄乳環,「陛下這個五弟可不怎麼聽話,總是跟我作對,他也不想想,他怎麼能反抗我,你說是嗎,魔帝陛下?」最後一句話,卻是向著溪羽,帶著威脅的意味。

  走著的一行人忽然停了下來,背後的魔族官員更是憤怒地抬起頭,冷厲的目光狠狠射向洛宸。

  原本平和的氛圍陡然變得劍拔弩張。

  剛才他們還可以裝作看不見洛宸攀在五殿下身上的手,但如此赤裸裸的挑逗和言語間的戲謔,分明是在當面挑戰他們魔族的底線。

  離曜畢竟是唯一的嫡皇子,侮辱他就相當於侮辱整個魔界。就算魔族俯首稱臣,魔界的威嚴也容不得如此踐踏。

  溪羽天青色的眸裂開一絲縫隙,他剛要說話,手腕卻被絕夜拉住。絕夜向他使了個眼色,在洛宸壓迫感十足的目光中開口:「不知五殿下和少君是什麼關係?」

  同行的天界大將軍蒼御捏了一把冷汗,唯恐洛宸再說出什麼惹怒這群魔人。雖然有五千精兵隨時待命,但誰知道將天人恨之入骨的魔人會不會殺人滅口啊。他們只是來觀禮的,順便安撫魔族,詔示天界不容置疑的主宰地位。這種時候惹怒魔族實在沒有必要。

  洛宸輕飄飄地掃了離曜一眼,那個魔人正咬著唇發抖,顯然極為懼怕他接下來的話,洛宸眼神閃了閃,道:「我會娶他為妃的。」

  驚天霹靂!所有人都被震得說不出話。

  便連離曜也震驚地抬起頭,他已經準備洛宸用他是他的性奴等等污穢不堪的字眼來描述,但他竟說要納他為妃?!

  雖然做他妃子也是件讓人無法忍受的事,但就魔界如今的地位而言,不得不說,他根本沒有當少君妃子的資格。

  自從洛宸稱會納離曜為妃後,魔界眾人看離曜的目光開始改變。如果是男寵、侍君一類,魔人自是無法接受,但若是男妃,那就另當別論。

  五界中男男成婚的例子數不勝數,比如妖王的王妃就是龍王的弟弟,再比如妖族大皇子即將嫁魔帝為妃。畢竟,只要服下「聖果」,男子亦能成孕,對這些上位者而言,娶男人還是女人也就沒什麼太大區別。

  魔界戰敗後不但每年都要給天界上貢,還要承受各界打壓,可說舉步維艱。像前年的饑荒,若非妖族相助,魔界不知要餓死多少人。

  上屆魔帝大婚,天帝、妖王親自到場祝賀,再看如今的婚禮,來的都是幾位皇子,相比當年,也委實太過寒磣了些。如果離曜真能成為少君明媒正娶的妃子,魔界的地位雖說恢復不到以前,但至少能與妖、龍兩界平起平坐。

  這些都是離曜不曾想過的,洛宸帶給他的只有屈辱和痛苦,但是這幾日外公每日都來看他,陪他說話,說的無非是你嫁給洛宸後魔界會得到多少多少好處。離曜除了苦笑還是苦笑,洛宸怎麼可能真的娶他,那個人恨他入骨,就算娶了怕也是天天把他綁床上凌虐,又談什麼給魔界好處?

  「外公,他不會喜歡我的。」離曜很認真地說。

  「曜兒,他既然當著眾人的面開了口,就肯定會娶你。」四百年不見,外公老了很多,他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愛憐地撫摸自己的孫子,「你幾個舅舅都在戰爭中死了,外公只剩你一個,你以為外公想你嫁過去嗎?更何況,你是男的,誰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嫁給其他男人……」

  「外公……」

  「你在天界一天,就是魔界的質子,少君帶你回來瞧瞧,已經是莫大的恩賜,難道你還以為你就能留在魔界了嗎?」

  離曜心裡一跳,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四百年前的大戰,我們元氣大傷,先帝身殞,五十萬精兵折了大半,天兵殺進魔界後,數以千萬的百姓流離失所。」外公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魔界休養了兩百年才恢復戰前的人口,陛下努力地想增加兵力,但天界嚴密監視著我們,更何況……陛下功力一日無法超過上面那位天帝,我們魔界就得一直俯首稱臣下去。」

  所以,就像洛宸所言,他根本就不能反抗他!

  外公走後,離曜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裡。回來後溪羽從不曾來看他,是因為知道看了也沒用嗎?溪羽曾經讓他再等等,說會接他回來,如今他自己走回來了,可溪羽呢……溪羽又去了哪裡……

  婚事越來越近,魔宮裡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各界都派了人前來祝賀,洛宸每日都要出去見見那些人,乘機顯示他天界的威儀。

  離曜不願意出去,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天天盯著窗子外面發呆,和在天界時實在沒什麼區別,不過以前宵兒還在身邊,現在連宵兒都走了。

  「五哥,五哥。」六弟輕舟興高采烈地衝進來,拉起離曜的手就往外走,「人界來人了,快跟我出去看看。」

  「人界的人有什麼好看的?」離曜不以為然。

  「其餘幾界來的都是皇子,就人界來的是公主。」輕舟眨了眨眼,明眸皓齒,顧盼生輝,「是三哥讓我來找你的,嘿嘿,三哥想給我們討個嫂子。」

  「啊?」離曜哭笑不得,「他們以前認識嗎?三哥那麼急做什麼?」

  輕舟輕輕哼了聲:「妖族二皇子,龍族的幾個小子,可都是虎視眈眈地盯著呢,你說三哥能不急嗎?」

  「離曜公子,你要去哪裡?」溪羽給洛宸和離曜安排的住所是西殿,僕從五十,侍女二十,規格遠高於其他貴客。但洛宸還是帶了不少自己人進來,攔住兩人的便是其中之一。

  離曜不鹹不淡地說:「我與我六弟出去下,」

  「那公子早些回來,不要讓小的為難。」

  「知道了知道了,就是去看看公主而已。」輕舟推開阻攔之人,將離曜拉出殿門,邊走邊回頭,「真是的,不過出去一下,有什麼好為難的。」

  輕舟見離曜低下頭不說話,便問道:「五哥,天界好玩嗎?」

  「天界能有什麼好玩的?」

  「我猜也不好玩。」輕舟努了努嘴,除了紫宵,幾兄弟裡他最小,幾個哥哥忙著處理魔界的事務,他一個人在宮裡無聊死了,前幾日聽說五哥回來了,巴巴地跑來看,結果哪知道以前經常逗他玩的五哥變成了個悶葫蘆,一定是天界風水不好,五哥才會變成這樣。

  輕舟帶著離曜專挑偏僻地方走,離曜好歹在魔宮生活了六百年,這走的路怎麼看也不像是迎接貴賓的地方,倒像是通往他母后宮殿的小路。他想問,轉過頭去輕舟便含笑望著他,「五哥跟我走就好。」

  像是預料到什麼,離曜不自禁地捏了捏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如同要蹦出來。

  自從母后去世,鳳宇殿已經空置了很多年,殿外空無一人。

  「吶,五哥快進去,六弟我在外面幫你守著。」

  離曜重重吐出口氣,將手放上沈重的殿門,緩緩推開。

  關上門,殿內一片漆黑,然後,一雙溫暖的手臂,緊緊抱住了他……

  日光透過緊閉的窗戶射進殿內,顯得昏沈而傷感,抱著他的人沒有動作,只有劇烈的戰慄透過厚實的胸膛傳遞過來。

  太近了,近得只要稍稍轉下頭,就能看見那個朝思暮想的面容。

  但是那麼近的距離,他卻膽怯了。

  他不安地抓著殿門的雕花木刻,眼睛不停地眨,像是想把什麼洶湧澎湃的東西逼回去。

  「曜兒,都不轉過頭來看看哥哥嗎?」最後,還是溪羽開了口,嗓音清澈而又乾啞,如同從喉腔裡擠出來,帶著酸澀的痛。

  那一瞬間,離曜只覺得世間萬物都遠去了,他深深吸氣,平復下激盪的情感,微微一笑,笑容蒼白、晦澀、無力,但又那麼,歡喜……

  他緩緩轉過頭。

  濃墨似的眼,挺直的鼻樑,向上挑著的唇……以極慢的動作,一點一點呈現在溪羽面前。

  溪羽伸出手,像想碰,而又不敢,他害怕這不過一場醉生夢死的幻覺,等他醒了,又是一個人,空蕩蕩的大殿燃著爐火,他怎麼也找不到他的弟弟。苦苦堅守的冷靜徹底潰不成軍,天青色的眸淡得像煙,飄飄渺渺,不知要飄到哪裡去。

  帶著溫度的淚水順著白玉般的肌膚緩緩滑落,在地上彈了下,蕩起微小的塵埃,發出清脆的聲音,敲擊在兩人心口。

  離曜忍不住伸手擦掉哥哥臉上的淚痕,灼熱的溫度燙傷了指尖,眼前一暗,那張美得不似凡間的臉忽然壓了過來,狠狠堵住他的唇。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轟地下炸了開來,離曜不禁想起哥哥第一次親他時說,他和其他弟弟是不一樣的……

  那個時候他還不怎麼明白這個不一樣究竟在哪裡,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因為哥哥這句含笑的話而整個歡欣雀躍起來。

  等他明白是哪裡不一樣,哥哥已經含著他的男根讓他射在哥哥嘴裡。那樣溫柔高雅尊貴俊美的哥哥,嘴角掛著白色的濁液,卻仍不忘調笑他,「曜兒的味道真好……」

  他無措地羞紅了臉,磨蹭著哥哥的腿想要更多。可是哥哥說,要等他再大些,等他再大些,哥哥就會要了他。

  他終於長大了,長得比哥哥還高,但是,但是……

  某種酸得發脹的痛楚瞬間將見到哥哥的歡喜撕得粉碎,離曜別過臉,躲開哥哥的吻。他已經沒有資格再呆在哥哥懷裡,哥哥將會抱其他人,那個人和他不一樣──他天生尊貴而又氣度卓越,不像他,已經被其他男人糟蹋得不成樣子。

  他不想讓哥哥知道自己的想法,只好把臉深深埋著,像犯了錯的小孩,手心按在門上無意識地摳著。

  溪羽看不清離曜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濃烈的悲傷,那麼清晰,滲入骨髓。

  想見而不能見,相見而無言。思念了四百年,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結果嗎?看到弟弟被洛宸摟在懷裡,整顆心都停止了跳動,但他能做什麼?除了裝做無所謂地淡漠,又還能做什麼?

  他的心痛他的眷戀他的渴求,都不能讓人看見,他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望著滿宮搖曳的燭火,暗暗猜想住在西殿的弟弟是怎麼個場景。

  睡好了嗎,吃好了嗎,洛宸有沒欺負他。

  他有沒有如自己想著他那般,想著自己……

  「曜兒有沒怪哥哥?」

  「沒有。」

  「為什麼不怪呢?」溪羽苦笑著說,「是我沒有保護好你,為什麼不怪我?」

  離曜仍是低著頭,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怪溪羽,就算要怪,也不是溪羽的錯,這一點,他一直都很明白。

  當年溪羽將他送上馬車,他哭著鬧著要溪羽與他一起走,溪羽怎麼也不肯,溪羽說,他是魔界的天,又能去哪裡。那個時候他就搞清楚了,哥哥首先是魔界的主子,然後,才是他的兄長。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去責備溪羽,將心比心,如果他是魔帝,就算哥哥身陷囫圇,他也不會用魔界的安危來冒險。

  「哥哥不需要自責,也不需要保護我,我……我知道怎麼能讓自己過得更好。」離曜輕聲說,「倒是哥哥,比以前瘦了些。」

  「不是哥哥瘦了,是你長大了。你離開的時候那麼小,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你性子驕縱,惹到了天界的那些人,被他們追著打。醒來後我全身冰涼,懊悔得不行,一會想我不應該那麼慣你,一會想我應該再多寵你一點。曜兒……你知道嗎……哥哥從來捨不得你受丁點的委屈。」不知想到什麼,溪羽忽然抱住離曜泣不成聲,「曜兒,我不想的啊,我怎麼會想呢。我如何願意娶其他男人讓你傷心,又如何願意讓你侍奉於少君身下……」

  「哥哥!」強忍的淚水奪眶而出,離曜終於正視哭得不知所措的兄長,「哥哥……我……我沒有受過什麼委屈……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地站在這裡嗎……當年我和宵兒被帶到天界,非雲殿殿主將我們認作義子,照顧得很好,好吃好穿地供著,僕人也有不少,還允許我們練功讀書。我既然是非雲殿的大公子,自然沒有誰敢欺負我,哥哥,你不要擔心。」

  「是嗎?」溪羽動了動唇,「那洛宸少君待你如何?」

  離曜又垂下眼,手心在背後交握在一起,「他是最近才找上我的,他雖然討厭魔人,但待我還算好。就算……就算那種事,也不乏溫柔……」

  溪羽徹底無言,喉嚨裡有東西堵在那裡,他覺得說話變得如此艱難,「那種事……?」輕輕捧起弟弟的臉,想從裡面找出蛛絲馬跡,但弟弟卻閉上眼,渾身戰慄,也不知是怕還是什麼。

  一時之間,空曠的大殿靜得出奇,只有兩人的呼吸,如同深埋了許多年的地火,熊熊燃燒……

  「曜兒,你喜歡做那種事嗎?」溪羽的聲音極輕,甚至帶了點空靈的感覺,如同一不小心就會碎掉。

  怎麼會喜歡呢?除了屈辱還能有什麼?「哥哥,我不知道。」離曜埋下頭,低聲說,「我只知道我並不喜歡女人,所以,即使是面對著男人……」

  「曜兒,你跟我來。」溪羽拉起離曜的手,往殿內走去,「你還記得你母后去世時,你抱著我哭,我對你說什麼嗎?」

  「哥哥說,母后不要我了,哥哥要我。」

  「我對你說過的話,從來都不是騙人的。」溪羽皺了皺眉頭,「就算我要迎娶絕夜為妃,我心裡那個人,過去、現在、未來,都只會是你。」

  指尖狠狠顫了下,只覺所有的委屈與不甘都因為哥哥這句話而變得不值一提,離曜紅著臉,嗓音深沈而瀲灩,「曜兒心裡,過去、現在、未來,也只有哥哥一個人。」

  溪羽舒了口氣,轉過頭,微微一笑,「那曜兒願意與哥哥做那種事嗎?」

  離曜忽然甩開溪羽的手,急退兩步,「不,哥哥。」就算他想和哥哥親熱想得都快瘋了,但是……早上洛宸走前還抓著他的腿根子洩了一番,洛宸又掐又咬,上面佈滿痕跡,如何能讓哥哥看見。

  「曜兒,抬起頭來。」

  「啊?」

  繁複的衣服順著肩膀緩緩滑落,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幅美到極致的身體。光滑的肌膚猶如上好的白玉,發出溫潤的螢光。著了迷般,離曜緩緩撫上去,像想感受哥哥的心跳。

  「曜兒,如果是哥哥,你會喜歡嗎?」如瀑的青絲垂了下來,散落一地,清麗細長的眼眸注視著自己的弟弟,不帶絲毫羞恥。

  「我……我……」

  溪羽撩開離曜額前的碎發,讓弟弟的面容徹底暴露在自己面前,「看,你的臉都紅了。」他輕笑著問,「是在害羞?」

  這樣尊貴美麗的哥哥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離曜如何不心旌蕩漾?那淡淡的冷香,猶如最上好的催情劑,全身都躁動著不安,有個東西想跳出來,它已經潛伏了幾百年,如今,是如此迫不及待……

  不知不覺便被哥哥拉到了床上,細密的吻落在額頭、鼻翼、唇角,內心深處有種豁出去了的忐忑,只要是哥哥,怎樣都好。

  溫熱的掌心撫上脖頸,然後滑入衣襟,離曜忽然如夢初醒,緊緊抓住溪羽的手,「哥哥,脫褲子,就脫褲子……」

  溪羽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而親吻那劇烈滾動的喉結,兩人都很緊張,於是這吻也越髮帶著忐忑的意味。

  修長白皙的手指摸上他胯下,離曜如被電擊中,整張臉紅得不成樣子,畏懼、不安、而又興奮,褲子被緩緩拉下,他立刻合攏雙腿,唯恐被哥哥發現那些恥辱的傷痕。

  「你不是說他對你很好嗎?那你的腿會傷成這樣?」溪羽苦笑著,從離曜足踝緩緩往上親吻,他心裡又痛又澀,更多的,卻是悲哀。是的,令人窒息的悲哀。最疼最愛的弟弟被人這般欺辱,如何不心痛。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他什麼也做不了啊。

  離曜全身都在打顫,心裡不斷地說著,快離開這裡,不要讓哥哥發現更多的東西,但是,被哥哥吻著的腳,怎麼也動不了。他眷戀哥哥的溫柔,整個身體與靈魂,都渴望著哥哥的愛撫。

  那樣細緻的吻,甚至讓他覺得,全身的污垢都被洗淨。

  「哥,哥……」滑膩的舌尖走到了腿根,離曜縮起身子,雙手狠狠揪著被褥,「哥……」

  「都磨破皮了。」溪羽哆嗦著手,碰上離曜的腿根,傷痕有新的有舊的,有的翻著新鮮的血肉,有的已經結痂。

  溪羽掌管魔界四百年,再艱難的時候都挺過了,但現在,他感到了畏懼,畏懼去觸摸,甚至畏懼去思考自己的弟弟究竟曾經承受過什麼。

  「痛嗎,曜兒?」聲音彷彿是從喉腔裡硬擠出來的。

  「不,不痛。」離曜搖了搖頭,他捂著眼,不願讓哥哥看到自己的神情,「哥,能不能快點?」

  「是啊,我們原本就沒多少時間……」

  溪羽拉過離曜,與他頭股相貼。反應過來哥哥想做什麼,離曜囁嚅著說不出話來。哥哥的性器就在眼前,眼睜睜看著它挺立,綻放出鮮艷的色澤,如同著了魔,伸出舌尖便舔了上去。下體傳來溫熱的觸覺,他知道自己的東西也正被哥哥含在嘴裡,小心翼翼地侍弄著。

  他一向性慾淡泊,但僅僅被哥哥含著,僅僅因為含著的那個人是哥哥,全身所有的毛孔都叫囂著某種奔騰的慾望。

  它們被束縛得太久,也醞釀得太久,醉死人的熱度,熏得視線都模糊了。

  舌尖不夠用,便張大嘴,將紫紅的性器整個含入口中。

  口腔裡充斥著男性的味道,卻絲毫不讓他覺得反感。他鼓起腮幫子,試著吞吐哥哥的陽物。靈活的舌尖能明確地感受到那東西是怎樣一點點脹大,一點點滴出汁液,歡愉而又滿足。

  下身被哥哥包裹,灼熱的溫度燒得下體都泛紅了,尤其那羞恥的後穴,竟然一張一縮地渴望著什麼,離曜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插入後庭,做出動作後才意識到這是多麼羞恥,他咬了咬唇,彆扭地望向另一頭的哥哥,哪裡知道哥哥正一邊舔弄他的性器一邊看他是怎麼自瀆。

  離曜深吸了口氣,為什麼即便做著這種事情,哥哥也能這般尊貴優雅,這般讓他心旌動搖呢?

  鬼使神差地,玩弄後穴的手指變成了兩根,然後,兩根變成了三根。

  柔軟的後穴淌出晶亮的液體,順著緊實的後臀緩緩滴落。

  口舌吮吸的聲音,手指摩擦過穴肉的聲音……

  安靜中增添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惑亂。

  細而長的眼微微瞇起,原本極端清麗,現在,因為弟弟憋著臉的呻吟而燃燒起情慾的火焰。他看不清弟弟的後穴,但他能想像,那個旖旎的地方是怎樣盛情地邀請著他的進入。

  兩人幾乎是同時射出,離曜不假思索地把哥哥的津液一滴不剩地吞下去,他埋下頭去看哥哥,哥哥嘴角也掛著濁液,他勾著笑,魅惑得令人暈眩。

  離曜拉過哥哥的頭便與哥哥深深交吻,腥味在彼此口腔中交融、消失,然後,帶上了哥哥誘人的冷香。

  分開時,臉紅氣喘,眼裡的慾望深沈而瀲灩,他想說,哥哥快進來吧,我想要你。但這種話,終是羞於出口。

  最後,是溪羽在離曜右臉上安撫地親了親,低啞的嗓音帶著熟悉的溫柔,「曜兒,想不想要哥哥?」

  他尊貴無匹的哥哥,竟然反身趴在床上,那動作,像極了他為洛宸雌伏時的姿勢。將自己最恥於見人之處,毫無保留地展露。

  「不要,哥哥,請你不要這樣。」如果要把他的歡愉建立在哥哥的痛苦之上,他情願不要這歡愉。

  「誒,曜兒,你怎麼了?」溪羽將離曜摟進懷裡,猶如摟著唯一的珍寶,他愛憐地蹭了蹭離曜額頭,輕笑道,「不是喜歡哥哥嗎,難道不想佔有我?」

  離曜咬了咬唇,「哥哥覺得對不起我,你想彌補我。」

  「弟弟被欺負了,做哥哥的卻沒辦法幫弟弟報仇,又怎麼會不內疚?」

  溪羽拉過離曜的手,這雙手,他曾經拉了六百年,卻從未如現在這刻般感到辛酸。無論是天界魔界還是妖界龍界人界,沒有任何一個貴族的手,會像這樣骨節粗大、佈滿老繭。

  溫潤的指尖細細摩挲過手背,溪羽溫聲說:「曜兒,我總是想,萬一有天你不喜歡我了怎麼辦。」

  「這不可能。」離曜不假思索地說,他的身體他的靈魂,都渴望著哥哥,又怎麼會不喜歡哥哥呢。

  「我知道啊,但我還是怕,」溪羽微微一笑,清麗不可方物,狹長的眼眸裡盛著滔天的情誼,「所以哥哥才想用身體留住弟弟,就算再度分開,弟弟心裡也會念著我這個哥哥。」

  哥哥的胸膛緊緊貼著他的心口,離曜眼睛到處亂竄,覺得後股之處又開始發癢,他想伸手去摸摸,但手又被哥哥抓著,直把一張臉憋得通紅。

  「哥哥真高興,你這裡又硬了。」天青色的瞳仁泛出微瀾的波光,溪羽不緊不慢地瞟向離曜,淺淺笑道,「曜兒,你還在等什麼?」

  絕美無雙的魔帝陛下自薦枕席,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拒絕這種誘惑,離曜卻只覺得心裡脹脹地痛。他全身都叫囂著侵犯哥哥,與哥哥徹底融為一體,在哥哥身體上刻下自己的印記,讓哥哥永永遠遠都是自己一個人的。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承歡之痛,他來承受就好,如何能讓哥哥受這種委屈?

  哥哥是魔界的主子,他的尊嚴,就算是自己,也不容褻瀆。

  「哥哥……」離曜低下頭,吻了吻哥哥清涼的唇瓣,俊臉羞得通紅,「哥哥……」他軟軟地叫著,哥哥因為他瘖啞的聲音倒抽了口涼氣,他卻是毫無自覺,拉過哥哥的手,探入那艷麗之所,「我不僅前面硬了,這後面,後面也是軟的……」

  「曜兒!」所有的冷靜克制因著這勾引的話徹底土崩瓦解,溪羽用力捧起離曜的頭,逼對方直視自己。

  絕夜的眼睛也是這般漆黑如墨,溪羽卻覺得,那雙眼睛再美,也及不上眼前這雙。這樣帶著羞澀的坦然,一瞬間,美得動人心魄。

  他愛他的弟弟,愛得心裡淌血。

  為了弟弟,他可以拋棄帝王之尊,只要弟弟快樂,讓他做什麼都行。

  結果呢……?

  明明是他愧為兄長,明明是他為了魔界棄弟弟於不顧……

  明明……

  冰涼的淚再次淌落,順著眼角滑到床褥之間。

  「哥哥,你別哭,我願意的。」離曜慌亂地擦掉溪羽的淚痕,「我已經習慣了在下面,真的沒什麼。」

  聽到這句話,眼裡的淚湧得更凶,離曜從來不知道溪羽那麼容易哭,大顆大顆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沒命地往外竄。

  「哥哥,你不是說我們時間不多了嗎?」離曜輕聲說,「這次回去天界,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如果……如果不能……不能被哥哥進入,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兩人交換位置,變成離曜躺在下面,溪羽騎坐於他身上。

  「曜兒,為什麼不能把衣服都脫掉呢?」

  離曜搖搖頭,執意不肯,「哥哥,我後面很癢,快點進來好不好。」

  溪羽唇角溢出一聲戲謔的笑聲,弟弟雙腿大張,柔軟的穴口已經淌出晶亮的液體,他深深吸了口氣,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上去,兩人都是一顫。

  離曜下意識咬緊唇,手指緊緊抓著被褥,身體則是形成了一個防備的弓形。溪羽的手如同帶著電流,戳進去的一剎那,離曜忍不住呻吟出聲,手幾乎將床褥揉爛。

  手足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哥哥,快點,快點。」不要再這樣折磨他。

  後庭瘋狂地收縮,像在激烈地渴求著……渴求哥哥的灼熱……

  離曜悶悶地哼了聲,哥哥的陽具一點點挺進,就像是,一點點,嵌進心裡。想將哥哥整個都吞下去,想要用那顫抖的褶皺感受哥哥的脈搏。

  拉過哥哥的頭,深深擁吻,唇舌發出的甜膩呻吟熏得空氣蕩出了酒香,兩人的臉都紅紅的,眼裡閃著旖旎之色。

  「曜兒,我可以動了嗎?」

  明明是溫柔的話,不知為什麼,離曜總覺得十萬分的色情。

  離曜咬著唇點了點頭,溪羽當即瞇起眼,清亮的眼裡綴著星空。他將手撐在離曜肩上,小心翼翼抽出,而後重重推進。

  「曜兒,你裡面真熱,真緊……」

  離曜沒想到能得到這樣的讚美,也不知該羞愧還是該歡喜。哥哥的手在他腰腹和大腿間色情地遊走,帶給他幾乎窒息的快感。

  如瀑的長髮鋪散開來,如同盛開一地的花瓣,隨著劇烈的動作翩躚而起。溪羽模樣清麗,胯下那根東西卻絕對十分男人,將離曜頂得連連呻吟。戲謔一笑,泛著漣漪的眸子眷戀萬千,「很多年前我就想這樣對你了,擁抱你,佔有你。」

  「哥……」離耀不停叫著,「哥……我……我也是……」早就想這樣,和哥哥連成一體。灼熱的溫度燒得離曜頭腦發昏,模模糊糊間覺得這就是一輩子。

  「曜兒……」溪羽在離曜耳邊沈醉地歎息,清淡的冷香混著汗液,柔和成一種蠱惑人的味道,讓人瘋狂!

  原本溫柔的情事不知何時被點燃了狂野的節奏。

  誰也不想放過誰,胸膛在喘息中劇烈起伏,他們彼此撫摸,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慾望之火。

  溪羽貪婪地看著離曜,勻稱有力的肌肉線條,健康漂亮的蜜色皮膚,近乎完美的男性身軀以一種雌伏的姿勢為他打開。

  他只要低下頭,就能看見那艷麗的肉穴是怎樣將他的性器一次次地吞入、再吐出。

  伸出食指摩挲弟弟的唇,如同在感受弟弟的呻吟。

  離曜抬起眼看了溪羽一下,伸出舌尖,細細舔著那根手指。

  滑膩的舌尖將瑩白的手指舔得濕淋淋的,溪羽覺得自己徹底失去了理智,他抱起離曜,讓對方跨坐在自己身上,侵犯得徹底。

  「啊……啊……哥……!」太深了,離曜懷疑自己的腸道會被哥哥頂穿,眼眶紅紅的,又羞又怕。

  溪羽握住他的手,十指相纏,「曜兒,自己動。」他的聲音低沈瘖啞,就像在耳邊私語。

  離曜苦著臉,不甘不願地跪坐在哥哥身上,他知道自己這姿勢有多令人不齒,但一想到是哥哥想看,內心的血液立刻熊熊燃燒,令他抓狂。

  他管不住自己的思維,只覺得越淫亂越好,越坦誠,離哥哥就越近。

  溪羽咬上離曜耳郭,溫潤的呼吸直接吐進去,激起離曜渾身的烈焰,他不知疲憊更不知羞恥,性器早就翹得老高,淫水不斷從龜頭處淌出來,亮晶晶的,順著漂亮的陽具往下滴,粘在黑色的毛髮間,搞得一片凌亂,還有些,則是直接滴在了溪羽腹部。

  隨著後穴一次次坐下,離曜仰起脖子,窒息般地拚命喘氣,腦子裡亂哄哄的,許多過往紛至沓來。

  他想起少年時的哥哥。

  一襲緋衣,艷麗逼人,人卻清冷得如天上星宿,唯獨在看著他時,細長的眼會微微上挑,淡漠疏遠的眸子也會漾出笑意。

  這樣美麗的哥哥,是他的,是他的……

  「啊……哥……」全部的身心都沈醉,他攀著哥哥的肩膀,一邊上下移動一邊用性器去磨蹭哥哥的下腹,紅紅的眼角分明是一幅意亂情迷的模樣。

  溪羽愛極了這樣的弟弟,細密的吻落在弟弟頸上,空著的手熱情地撫慰弟弟的身體,從脖子到胸膛,再從胸膛到腰側,不知不覺,火熱的手潛入了衣中,色情地摩挲,擾人心神。

  離曜瞇起眼,享受哥哥的親吻,哥哥的手摸得他全身都熱。他伸手去套弄胯下的陽具,搞得滿手都是淫水,滑膩膩的,卻平白增添了幾分魅惑。

  他將手放入口中,勾出舌尖舔了舔,墨般的雙瞳早被情慾之色染得旖旎萬千,「哥……你要不要嘗嘗?」

  瘖啞著嗓音,將手伸到哥哥面前,可是哥哥只是定定注視著他,眸子空蕩蕩的,猶如寂滅之後的灰。

  「哥……?」

  離曜終於意識到不對勁,驚訝地叫了聲,一時不支,竟然重重坐下去,達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度,勃發的性器立刻噴出熱液,濺到兩人身上。

  離曜失神地喘息了幾下,他不敢再抬頭去看溪羽,腦子裡亂哄哄的,六神無主,一會想哥哥發現了,該怎麼辦,一會又想哥哥會不會瞧不起他,會不會以為他天生淫亂?

  他無措地收緊雙腿,撐在溪羽肩膀上的手滑了下來,緊緊抓住被褥,像想給自己找個支撐,「哥……這不是……」不是我自己想戴的。

  「曜兒,你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溪羽猛地捧起離曜的臉,發了瘋般地噬咬他的唇,但即便是在瘋狂的激吻中,他也不曾將弟弟的唇咬破,就同剛才,無論他怎麼沈淪於情事,也沒有在弟弟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溪羽痛恨自己的冷靜,這份冷靜令他癲狂,「曜兒,你說啊,說啊!」

  「哥,我,」離曜推開溪羽,側過臉,道,「反正就是你看到的,就是那樣。」

  「什麼叫就是我看到的?」溪羽無力地將頭埋在離曜肩上,弟弟顫抖的身體讓他心裡一痛。他哆嗦著手,將弟弟的衣服一點點掀開,露出寬闊的肩膀和飽滿的胸膛,乳尖上掛著的乳環晃得人眼花,溪羽閉了閉眼,「難怪你不肯我脫你衣服,我怎麼也沒想到……沒想到……」

  剛才看到弟弟大腿內側的肌膚,他已經心痛得要死,現在,竟是連呼吸都忘了。明明是充滿陽剛之氣的結實胸膛,卻佈滿了吻痕,也不知要被咬得多用力才會那麼慘不忍睹。

  兩枚乳環蕩過來又蕩過去的,乳環內圈刻著「洛宸」兩個字,猶如主人在宣示著所有權。

  他還騙他,說什麼洛宸待他很好。

  這就是好?!

  好到要在他身上掛上東西羞辱他?!

  好到要把他全身的肌膚都咬爛?!

  「哥,你會嫌棄我嗎?」離曜覺得自己就像棄婦一樣無恥地渴求著哥哥的同情,但他忍不住要問清楚,現在不問,以後也許就沒機會了。「哥,你說話啊……」

  溪羽沒有回答,他覺得不停哆嗦的手不像是自己的。這兩隻手,能夠撐起魔界的皇權,卻不敢觸摸他的弟弟。

  離曜低聲道:「哥,我知道我很髒,其實我知道,我沒有絕夜好,哪裡都比不上他……但是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

  溪羽將離曜摟入懷中,溫柔地為他理順長髮,「曜兒,你這樣說,是存心要我難過嗎?」

  「沒有……」從小到大,哥哥難過,他只會比哥哥更難過,「我只是忍不住要去想,為什麼陪著哥哥的那個人不能是我……為什麼我們要分開那麼久……」就算他沒什麼本事,但他從不曾做錯什麼,為什麼他要被搞得那麼髒,為什麼他要離他風光霽月般雍容華貴的哥哥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銀白色的乳環點綴在挺立的乳尖上,散發出妖異的光芒。

  溪羽伏下身去,用舌頭親吻弟弟的胸膛。離曜不得不將手撐在後面,形成個胸膛前挺的姿勢,乳粒那傳來陣陣瘙癢,他咬緊唇,再不敢發出之前的那種呻吟,唯恐哥哥更加瞧不上他。

  如果宵兒知道他那麼窩囊,一定會笑死他吧,離曜苦笑著想,他的自尊,他的驕傲,早被洛宸踐踏得比糞土還不如。

  「哥……再抱我一次吧……」離曜輕聲祈求,「讓我記住你的溫度……」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出醉人的橘黃,最後,那色澤漸漸淡了下去,變成墨一般的藍,滲出清冷的光芒。

  華麗的大床上,兩個人赤裸著交纏在一起,恨不能搾乾對方身上每一滴體液般緊密相連。空氣中灼熱的因子越燃越烈,搞得兩個人都是雙眼泛紅,如同失了理智的野獸。

  粗重的喘息迴盪在空曠的大殿,淫亂得讓人血液沸騰。

  溪羽拉開離曜的腿,長驅直入,早就柔軟異常的小穴輕易地便接納了他的巨物,他低下頭,親吻弟弟誘人的唇瓣,細密的吻漸漸向下,由高高仰著的脖子到性感的肩部,原本溫柔的動作在靠近胸膛時逐漸狂野,如同脫了韁的野馬,肆意地悲鳴,想要將內心深處埋葬的不甘與憤怒徹底釋放。

  「啊……哥哥……啊……」腦子裡一片混沌,喉腔裡不斷發出膩死人的尖叫,同樣的身體,被洛宸玩弄總是難以達到高潮,一旦換成哥哥,就淫蕩地不斷渴求著更深入的撫摸,真想死在哥哥懷裡,讓哥哥把他搞爛,「啊……哥……」

  翻滾的快感迫不及待地從下身直衝上來,離曜臉頰燒得通紅,不安地扭動著身子,完全不知自己這副慾求不滿的模樣在溪羽眼裡是怎樣一副誘死人的美景。

  性器裹挾著狂風暴雨急切地在腸道裡抽插,溪羽將離曜的腿折在他胸前,讓弟弟濕噠噠的下身徹底暴露出來。

  「哥哥!」離曜被頂得氣喘連連,艱難地伸出手去擋住溪羽的視線,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下身該多麼狼狽,那髒兮兮的樣子如何能讓哥哥看見,「哥,別……」

  溪羽瞇起眼,天青色的眸光折射出危險的光芒。離曜臊得不行,雖然是他要求再來一次,但他怎麼知道,哥哥會如此,如此的……像想將他拆吃入腹般瘋狂而不顧一切。

  ☆、(6鮮幣)妖禁79

  哥哥……離曜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享受身上人的擁抱,他想,他要記住今天晚上,這樣,無論未來的夜有多麼冰涼,他都能懷戀,曾經的溫暖。

  離曜將腦袋靠在溪羽肩膀上,眼裡透露出情慾之後的慵懶,像是夏日午後的意興闌珊,又像曲終人散,空影若夢。

  要是能一輩子都和哥哥在一起,那該多好。

  「哥,我不想回去。」不知不覺,便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沙啞低沈的嗓音,帶著幾分軟綿綿的意味。離曜側過頭去看溪羽,溪羽皺起眉,眼神有些迷茫,彷彿蒙著霧氣的冰湖,看著看著離曜心裡便疼了起來,就算再怎麼畏懼,再怎麼不願,他也捨不得讓哥哥有半點為難。

  「哥,剛才我說笑的,你別當真。」生怕哥哥再多自責,迫不及待地解釋,「我只是想到過幾天就要離開魔界,有些難過罷了。」

  溪羽顫抖著握住離曜的手,指尖微微收緊,有種令人難以承受的痛苦殘忍地要將他壓垮。

  離曜反握住溪羽,安慰道:「其實天宮之人從不曾為難於我,更何況我還有紫宵陪著,哥哥不必擔心。」

  「宵兒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

  「他去『北荒之所』了。」離曜神色有些黯然,「我不讓他去,他非要去,說什麼要練好功夫保護我,我才不要他保護。」離曜抿了抿唇,「哥,我不要宵兒有什麼作為,我只盼他能平平安安的,為什麼他就不明白呢?」

  「那是因為他和你一樣,希望你好好的,所以寧肯自己受些委屈。」

  「啊?」離曜忽然蹭起身,彎起嘴角,淺淺笑了下,他有口白晃晃的牙,瞳孔也是墨汁般的純黑,笑起來俊朗逼人,「對了,以前宵兒問我,他和哥哥誰更好看,哥哥猜我怎麼回答的?」

  「曜兒心裡,自然是哥哥要好看些。」

  離曜微微脹紅臉,在溪羽懷裡蹭了蹭,「哥哥真羞,都不知道害臊!」

  溪羽乘勢壓在離曜身上,兩人靜靜對視,像要將彼此都刻進眼裡,浸入骨髓。

  「哥……」

  微微推開溪羽,離曜翻身下床,簡單的動作艱澀無比,如同在拔一把古樸的重劍,用盡力氣,而劍身……紋絲不動……

  「你要走了嗎?」

  「接待人界公主的宴會也該結束了,要是洛宸回去見我不在……」

  「我稱病讓流陌主持的宴會,他知道我們的事,會拖住洛宸的。」溪羽忽然伸手,從背後摟住離曜,「曜兒,等魔界再強大些,我一定接你回來,相信我好不好?」

  「如果不相信哥哥,我還能相信誰呢?」離曜歎了口氣,「哥,後面幾天我們還有很多見面機會,今天,真的該回去了。」

  偷情般的對話讓兩人都苦澀不已,離曜沈默地拾起衣服穿上,經歷過激烈的情事,他身上卻未有絲毫痕跡。溪羽一直很小心,高潮的時候無論多麼難以自抑,也沒有將精液射在他體內。他自己射的,則是被溪羽舔了個一乾二淨……

  想起那淫亂的場景,就忍不住一番臉紅心跳。離曜垂下頭,讓頭髮搭下,擋住臉上的紅潮。他不敢再看哥哥,覺得自己像偷吃到糖的小孩,又是滿足又是惶恐。

  溪羽也穿上衣服,單薄的衣衫襯托得他身形越發蕭索,他始終緊緊抿著唇,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說,直把自己壓抑得眼眶泛紅。

  曳地的長髮披散在背後,蒙著月色,彷彿在發光,離曜不經意間看到,忍不住感歎自己的哥哥為什麼要那麼漂亮呢,無論是清麗細長的眼,還是瑩白如琉璃的細膩面容,都讓人驚為天人。

  ☆、(9鮮幣)妖禁80

  「哥,我替你梳頭吧。」離曜回頭淡淡一笑,伸手握住哥哥長長的、柔軟的發。

  如瀑青絲鬆鬆地挽了起來,幾縷頭髮掉在外面,顯得有幾分凌亂,離曜不知所措地望向哥哥,「是不是不好看?」

  溪羽望著鏡中的自己,輕聲道:「梳得比你小時候好多了。」

  離曜偏過頭,「那哥哥意思是以前我給哥哥梳的頭都沒法見人?」

  不等溪羽回答,離曜接著說:「可即便如此,哥哥還是喜歡讓我梳,而且,常常被我搞得亂糟糟的出去。有次父王還責備侍奉你的內侍,說連大皇子的衣著都伺候不好,是在丟魔界的臉嗎?」

  天青色的眸在燭火的照映下瀲灩無邊,「然後我便說,父王,是五弟調皮,不關內侍的事。」

  「父王命人把我帶到殿裡,問我為什麼要把哥哥的頭髮搞亂,我說,頭髮亂了的哥哥沒以前好看,這樣別人就不會喜歡哥哥了。」

  「那時候你還小得很,也就兩三百歲吧,父王哭笑不得,卻又不能懲罰你,只能無可奈何地恐嚇:曜兒,再把你哥哥頭髮弄亂,我就不許你見你哥哥。」

  「我被嚇壞了,不敢再在哥哥頭上瞎折騰,只能暗中防備,唯恐哥哥被誰搶了去。」 指尖留戀地劃過溪羽的臉,從眉骨到唇角,一分一毫都不放過,「哥,你別碰絕夜,更不要被他碰。」

  「嗯,我答應你。」

  離曜鬆了口氣,緩緩退後,轉身往外走,他沒有回頭,所以並不知道,鏡中之人,早已淚流滿面。

  倉皇地從沈悶的大殿裡逃出,離曜背靠著殿門,緩緩喘息。

  「五哥,你終於捨得出來了。」輕舟見離曜出來,拉起他便走,「你們真是的,被少君知道了怎麼辦?」

  「你一直守在外面?」

  「廢話!」輕舟翻了個白眼,「沒我守著你們兩個能在裡面顛鸞倒鳳?」

  離曜臉色有些難看,吶吶道:「你怎麼知道?」

  「你和大哥那點破事我們幾兄弟誰不知道,幾百年前就看出來了呀,再說,你走了後大哥想你都想瘋了,早在三哥的逼問下承認沒把你當普通兄弟。」輕舟調笑道,「五哥,大哥做那種事的時候是不是還是那副冷清清的樣子?」

  「你……你!」當……當然不是。

  「五哥,講講嘛,我很好奇啊。」

  任憑輕舟怎麼軟磨硬泡,離曜打死也不說溪羽動情時的模樣,那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怎麼能和其他人分享。

  「五哥,是大哥更主動還是你更主動?」

  這死小孩,以前就討人厭,現在更討厭!離曜咬牙切齒地想,還是紫宵乖,又安靜又會安慰人,哪像這個六弟,盡拿那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問題來問他。

  「五哥,你臉好紅,都要燒起來了。」

  離曜一巴掌拍輕舟額頭上,「不是你急著說要快點趕回去的嗎,現在又在這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五哥還不是仗著有大哥撐腰,就會欺負我。」輕舟不服氣地挑了挑眉,「哼,以後不幫你們放哨了。」

  離曜張了張嘴,要是六弟不幫他,他怎麼和溪羽見面?

  「現在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輕舟低下頭,穿過樹叢,一邊道,「五哥你快從實招來,要不以後幾天我可要抱恙在床了哦。」

  「你想聽什麼?」兩人走的幽僻小道,沒有燈火,很容易被垂下的樹枝劃傷,離曜比輕舟高大,走起來尤其吃力,「太過分的問題我是不會回答的。」

  「誒誒不會不會。」輕舟忽然回過頭,捏了捏離曜臉頰,嘻嘻笑道,「五哥,大哥那裡大不大?」

  離曜臉上先是白後是紅,十萬分的精彩。離曜比輕舟長了些年歲,小時候也一直以捉弄這個最小的弟弟為樂,不曾想風水輪流轉,現在的自己竟被調戲到如此地步,離曜輕輕哼了聲,不答反問:「輕舟今年才六百歲吧?」

  「六百歲又如何?」輕舟挺起胸膛道,「我五百歲就出入煙花場所,五哥你少在這瞧不起人。」

  「我哪裡敢瞧不起六弟。」離曜輕輕笑道,「不過,如果我沒記錯,皇子成年前必須有夫子教導,不知是哪位夫子有幸教導六弟?」

  「呸呸,別提了,那個老古董,整日罰我抄這個書那個書,真搞不懂我們學習這些做什麼,大哥還說要把我培養成文治武功樣樣皆通的人才。」輕舟轉了轉腦袋,歎氣道,「我看我是狗屁不通,樣樣不會。」

  「六弟何必妄自菲薄?」離曜忍住笑道,「六弟根骨極佳,日後必有一番作為。」

  「五哥你少挖苦我了。」輕舟扁扁嘴,模樣有些委屈,「我只想做一個每日吃喝玩樂的紈!子弟,可沒什麼遠大抱負。」

  「你再不努力,宵兒都能超過你了。」

  「就那個七弟?」輕舟倒是聽說了自己有個素未謀面的弟弟,「四百歲的小破孩能超過我什麼?」

  「小破孩?不小了吧,還是挺高的啊……」離曜比了比,「和你差不多,到我下巴的樣子。」

  「他那麼能長?」輕舟驚訝地道,「別是光長個子不長腦袋吧?嘖嘖,那一定很笨。啊,對了,五哥,你還沒說大哥那裡大不大,快說啊,不說從明天開始我就稱病躺床上,哼哼,你休想再有人帶你去見大哥……」

  「六弟,你有沒聞到什麼味道?」

  「五哥你少在那轉移話題,快說!」

  「不是。」離曜皺起眉頭,蹲下身嗅了嗅,「是血。」

  輕舟湊上前去,瞇起眼,壓低了嗓音:「膽子真大啊,在魔宮裡殺人,擺明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嗎?」

  ☆、(35鮮幣)妖禁81

  「溪羽!」離曜霍然站起身,「溪羽還在鳳宇殿。」

  「五哥你別急。」輕舟拉住打算折回去的離曜,「就算洛宸出手也最多與大哥打成平手,魔宮裡誰能傷了大哥?」

  知道自己是關心則亂,離曜尷尬地摸了摸頭,「那這是怎麼回事?」

  「這片地方雖然荒涼,但還是有守衛巡邏,可現在四處無聲。」輕舟戒備地四處巡視,「那麼只能說明,那些守衛都死了。」

  「不是沒有聲音。」離曜一翻腳尖,猛地踢出一顆石頭,假山背後立刻有人發出聲悶哼,離曜眸光一凝,將輕舟護在身後,「看,這不就有人了。」

  假山背後躲著的男人氣息微弱,衣服上大片大片的血跡,一張平淡無奇的臉蒼白如紙。

  「六弟,你見過他嗎?」離曜確定自己不認識這人,只有問輕舟。

  「似乎是妖族二皇子身邊那個侍衛,不過我也不怎麼確定。」輕舟捏住下巴道,「那個二皇子同大皇子一起來的魔宮,

  他一般都呆在房間,很少出來,所以我也鬧不准這家夥是不是一直跟著他的那人。」

  「大殿下……大殿下要對二殿下不利……」儘管連說話都困難,男人還是伸出手,艱難地捉住離曜靴子,「求……求你們……告……告訴……」

  「我們可沒這閒工夫。」輕舟一腳將男人的手踢開,「你們妖族窩裡鬥別把我們魔界扯進去。」

  「魔……魔族……六皇子……求你……我求你帶……帶個話……」

  「你求我又如何?」輕舟哼哼哧哧地道,「絕夜就要成我大嫂了,我怎麼會胳膊肘往外拐?」

  男人很快便斷了氣,輕舟不敢多做停留,拉起離曜立刻離開,「五哥我們快走,一會絕夜的人一定要過來尋他。」

  「絕夜要殺他弟弟?」

  「應該是這樣。」輕舟咬牙道,「那個絕夜,我看他就不像好人,沒想到為了王位,連唯一的弟弟也能下得了手。」

  「他嫁給溪羽自然沒法繼承王位,但如果二皇子死了……」

  「要是二皇子死了,妖王后繼無人,王位還不是非他莫屬?」

  「那他又做魔妃又做妖王?」離曜皺起眉,「他是真的喜歡哥哥,還是想對魔界不利?」

  「誰知道呢,一會我得把這事告訴大哥,但願那個倒霉的二皇子還沒被害掉。」

  「妖王夫婦呢?」

  「聽大哥說,妖王和妖王妃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反正和我們魔族有什麼過節,從不曾親自來魔宮。」輕舟哼了聲,「絕夜定然是想乘妖王不在,做掉他弟弟。」

  兩人加快腳步,很快走到人聲鼎沸之處,最近幾百年,人界實力漸漸雄厚,對公主的迎接宴會也不像以前那般敷衍了事,反而四處張燈結綵,侍女們穿流如梭。輕舟重重吐出口氣,「五哥你先回去,我要去找大哥,讓他拿拿主意。」

  「嗯,你小心些。」

  「哎呀,五哥你操什麼心。」輕舟拍了拍離曜肩膀,「反正他們兄弟相殘也不關我們什麼事,五哥你就回去美美地泡個澡,好好休息一夜,明天要是有機會我再來帶你去見大哥。」

  「啊……」明天也能見嗎?

  可又能見多少天呢?離曜心裡苦笑了下,卻沒有說什麼。

  輕舟走後,他便一個人往西殿走,西殿靠近正殿,有不少三五成群的賓客聚集在一起,舉著酒杯言笑晏晏,認識他的還會低頭行禮,恭敬地喚他五殿下。

  離曜覺得有些好笑,陡然有種燈火闌珊的悵然。他想起以前每逢喜事,魔宮的夜也是這般燈火輝煌,那個時候他還可以盡情地拉著溪羽的手,溪羽的手又柔又軟,比月色還澄淨……

  回西殿時洛宸仍沒回來,離曜命人燒了桶水,戀戀不捨地洗掉身上的味道。

  溪羽很小心,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記,離曜心裡有些傷感又有些苦澀,夾揉在一起,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甩甩頭,抹淨身上的水痕,爬上床很快就睡了過去。

  直到,被類似狗啃的吻給弄醒。

  「殿下……」濃重的鼻音帶著灼熱的呼吸吐在臉上,離曜猶如條件反射般清醒過來,側了側頭,「你喝酒了?」

  「嗯,稍微喝了些,但不多。」洛宸在離曜脖子間嗅了嗅,「剛才聽說你也來了宴會,我怎麼沒見到你?」

  「本來是要去的,後來見人太多,我和六弟就去了其他地方玩。」衣襟被拉開,離曜氣息頗有些不穩,「殿下,我今天很累,不想做。」

  「你哪天不說累?」洛宸埋下頭不滿地噬咬離曜滾動的喉頭,「那個人族公主挺漂亮的,你三哥看得眼都直了,搞不好是想把人家娶回去。」

  「是……是嗎……啊!」

  下身被重重掐了下,離曜痛得眼睛通紅。洛宸低笑著吻上他眼角,「你們魔界一會和這個聯姻一會和那個聯姻,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算盤?」

  「殿下,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怎麼欺負你了,說你們魔界兩句也不行嗎?」洛宸很喜歡離曜這幅雙眼通紅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一邊逗弄離曜的性器一邊道,「其實你那幾個哥哥哪裡用得著和別界聯姻來提升魔界地位,只要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也可以適當地善待下魔界,比如,在你們鬧饑荒時,賞賜點糧食。不過,」洛宸聲音忽然沈了下去,「要是我發現你們有任何不軌之心,我不介意再次把軍隊派進來,踏平魔界!」

  離曜不痛不癢地回應:「那多謝殿下賞識。」

  「呵,還真是教不好。多少人想都想不來的福分,你看起來倒是不屑一顧的模樣。」洛宸剝下離曜褻褲,被酒熏得昏沈沈的頭腦在看到對方筆直修長的雙腿時再次有些暈眩,「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沒打你沒罵你,你就可以恃寵而驕了?」

  性器被別人肆意把玩,離曜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生怕洛宸發現任何歡愛後的蛛絲馬跡,「殿下沒打我沒罵我,那是殿下寬宏大量,我怎麼敢有多餘的想法?」

  「你嘴裡說著恭敬的話,心裡其實恨我得緊。」洛宸有幾分耍賴地攀住離曜脖子,繼續啃他喉結,「說啊,快說你恨我。」

  洛宸的語調輕柔,動作卻有些凶殘,很快在離曜脖子上咬出血痕,離曜不明白洛宸為什麼要逼他說他恨他。他們彼此仇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為什麼要說得那麼明白?

  「殿下,你醉了。」

  「我才沒醉,喝了幾杯而已,怎麼可能醉?」洛宸呵呵笑道,「你不敢說,是怕我罰你嗎?乖,今天你說的任何話,我明早就忘了,保證不會記住。」說著他還捏了捏離曜臉,將其揉得通紅,又做出幾分心痛的表情,替離曜搓了搓,安撫地吻他嘴唇,「把嘴張開。」

  與洛宸一路從天界到魔界,不足一個月的路程,離曜學得最快的就是如何既不惹惱洛宸又不讓自己難受地與他親近。

  而這種態度,介於冷淡與熱情之間,每每讓洛宸想發火又沒理由,偏偏心裡被搔得癢癢的,極端不滿足。

  不滿足的洛宸只能伸出手去拉離曜的乳環,用疼痛與難堪提醒對方自己低下的身份。洛宸的手勁很大,離曜常常會痛得叫出來,叫的結果是一不小心咬到洛宸探進來的舌。

  如果洛宸心情好,會舔舔唇,一幅吃飽了喝足了的妖艷模樣。

  如果洛宸心情不好,離曜絕對會遭殃,要麼被扇耳光,要麼被洛宸又掐又咬地折騰半天。

  離曜身上的傷有大半是這樣來的,所以溪羽一看他身體便知洛宸對他不好,那麼多青紫交錯的傷痕,也不知要被惡劣對待多少次才能留下這樣恐怖的痕跡。

  洛宸的舌一直懶洋洋地逗弄著離曜的牙齒,手指也如從前那般隔著衣衫搔弄他的乳環。離曜閉著眼,心裡一萬個不願意,卻苦苦克制著全身都在叫囂的反抗意識。

  如果是在天界還好些,就算洛宸勃然大怒,就算洛宸把他壓地上強暴也沒關係。但這是在魔界,他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處境,他只能迎合洛宸,與對方強裝出一幅言笑晏晏的模樣。

  否則,不僅是他,整個魔界都會難堪。

  他既然已經有了跟著洛宸的覺悟,就不能再讓哥哥為難,不能讓哥哥知道他是怎樣痛苦而又屈辱。

  「奇怪,你嘴裡面怎麼有股精液的味道?」

  洛宸忽然偏過頭,皺起眉頭。魔界的酒後勁很大,魔界三皇子又一直拖著他,不停給他倒酒,所以他今晚其實不只喝了幾杯,應該說是很多,多得他頭腦發沈,多得他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離曜。

  比如……我為什麼要那麼恨你呢?

  你是不是像我恨你那麼恨我?

  你是不是喜歡你那個叫紫宵的弟弟?

  如果我殺了紫宵,你會不會殺了我給他報仇?

  殘存的理智提醒他這些問題都很無趣很沒意思,所以他只是問,你恨我嗎……

  他知道答案,但他還是要問。

  如果離曜斬釘截鐵地說恨,那他就不用煩惱了,因為一旦離曜這樣說,那麼他對離曜的恨可以比離曜對他的恨更重,重得讓他不用東想西想,重得離曜無法承受。

  但如果離曜猶豫,如果猶豫……

  怎麼會猶豫?

  他殘忍地掠奪他的身體,他將他的尊嚴視如草芥。

  這些都是離曜最重視的,而他輕笑著撕碎了他偽裝的高傲與堅強。

  離耀必定……恨他入骨!

  離曜不回答,只說他醉了,那微微開啟的薄唇誘惑著他,他忽然就不想逼他,他只想嘗嘗那張唇的味道。酒液的餘香在口腔裡縈繞開來,彷彿在一點點發酵。洛宸覺得這滋味實在是太美了,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學會飛翔,第一次攀上雲朵時,就是這種感覺。

  軟綿綿的,有些飄忽,而又那麼真實。

  他忍不住更深地探入,一顆顆地舔舐離曜的牙齒,恍恍惚惚間洛宸覺得今夜的離曜格外誘人,竟連口腔裡都散發出精液的味道來引誘他。

  難道他真醉了,竟在離曜嘴裡嘗到了男性精液的味道?

  原本慵懶迷濛的眼睛驟然暴出精光,洛宸猛地抬起頭,一把掐住離曜脖子,瞇起眼審視他,「離曜,你嘴裡,怎麼有異味?」

  離曜一張臉慘白如紙,所幸洛宸並未察覺,短短的片刻,他已經調整好自己的表情,「殿下還說自己沒有喝醉,我嘴裡怎麼可能有其他味道?」

  反正洛宸也有些醉醺醺的,只要他不認,洛宸怎麼能根據那點若有若無的精液味道判定他背著他偷歡?

  掐在脖子上的手一點點上移,在唇上摸了摸,「我記得我從未叫你口交過,剛才和誰玩得那麼激烈?」

  「殿下這是什麼意思?」離曜臉色一變,「我不過是和六弟在宮裡逛了一圈,殿下在懷疑什麼?」

  「就只逛了一圈?」洛宸似乎並不怎麼相信。

  洗澡時萬般小心,全身都擦得乾乾淨淨,卻惟獨忘了好好洗洗嘴裡的味道,離曜心裡又是懊悔又是忐忑,態度卻極為強硬,甚至冷笑道:「那殿下認為我們還兄弟相奸了不成?」

  洛宸步步緊逼:「你真沒有含過別人的性器?」

  離曜甩開洛宸的手,「殿下侮辱我可以,不要把我弟弟牽扯進來。」

  「哼,你又不是沒有前科,那個紫宵,不是搞得你很爽嗎?」洛宸一把撕開離曜的衣服,「躺好,我要檢查檢查才放心。」

  洛宸的手摸上來的時候,離曜全身都繃得死緊,「殿下也未免太過無理取鬧,你滿嘴的酒氣,能聞到什麼味道?」

  冰涼的手一點點劃過身體的每寸肌膚,洛宸發現他對這個人的身體已經極其熟悉,那些縱橫的痕跡,那些飽滿的機理,那些流暢的線條,都讓他愛不釋手。

  「你就當我在藉機摸你啊。」洛宸難得調笑道,「我還從來沒有,那麼仔細地摸過你。」

  離曜咬住唇,強忍住手指摩擦過肌膚的恥辱,洛宸命他張開腿他就只有張開,洛宸命他趴好他也只能趴好。冰涼的手劃過大腿時他終於忍無可忍,「你要折騰我何必想那麼多花招?」

  「不檢查清楚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紅杏出牆了?」洛宸將離曜大腿根部看得十分仔細,確定的確只有自己留下的痕跡。雖說已經認為是自己酒喝多了在那疑神疑鬼,但嘴裡仍是不饒人,「你們魔人生性淫亂,搞不好你和你那個六弟也有一腿。把屁股翹起來,我還要檢查裡面。」

  「這段時間你一直沒動過那裡。」離曜腦子裡亂哄哄的,覺得自己就像就要被砍頭的犯人,看著懸在頭頂的刀無能為力。

  「我沒說要用你後庭,你怕什麼?聽不明白嗎?我只是要檢查而已。」洛宸在離曜臀上拍了拍,剛剛有所輕快的語氣再度變得陰沈,「畢竟你這裡味道不錯,我怕傷了你能忍住,你那個乳臭未乾的六弟可說不準。莫非……你們還真背著我行了亂倫之事?」

  「胡說!」離曜全身繃得像一張弓,連呼吸都急促起來,面上更是一片濃郁的蒼白,分明一幅做賊心虛的模樣。

  洛宸看他這樣子,心裡已猜到七八,頓覺憤懣難平,一巴掌扇過去,將人打翻在床,騎坐在他身上,惡狠狠地扳開兩片臀瓣。艷紅的腸壁如同被侵犯了般翻滾著蠕動,風景旖旎無端,洛宸的眸光卻在瞬間,如罩寒冰。

  離曜身材極好,臀部更是又挺又翹,無論是形狀還是手感都令人血脈賁張。

  但是──

  「真松真軟,還在淌水,」 洛宸插入一根手指,冷笑道,「我走的時候沒有要求你沐浴時清洗後面吧?」

  離曜閉了閉眼,手緊緊抓著床單,「殿下想怎麼懲罰我?」

  「還沒想好。」洛宸青白的臉美麗得近乎詭異,他的話語溫柔而凶悍,「對於你的第二次背叛,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呢?」

  「背叛這個詞不應該用在我身上。」離曜忽然冷冰冰地回頭,眉目如刀,「你所奴役的不過是我身體,何來背叛一說?」

  「有道理,」洛宸拍掌歎道,「看來是我火候不夠,管束不了你。梁內侍──」

  洛宸身邊有一個天界侍從隨身伺候,此人下巴尖細,雙眼細小,眉宇間有陰冷之色,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輩。他推開殿門走進來,半躬行禮,「殿下。」

  「去把那個輕舟抓來,脫了衣服,吊樹示眾。哼,讓各界來賓都看看他們魔界之人是如何淫亂下賤。」洛宸扳過離曜的臉,淺淺笑著,「你看這樣處理行嗎?」

  他聲音溫柔,一幅商討的語氣,其實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離曜恨得咬牙切齒,「冤有頭債有主……」

  「錯!」洛宸截斷他的話,「沒有姦夫何來淫婦,怎麼能只罰一邊而饒過另一邊?那對你多不公平。」

  離曜看著洛宸,彷彿看著畢生的仇人,他雙目因憤怒而燒得通紅,語氣卻是平和:「你今後不要落在我手上。」

  洛宸怔了怔,驀然大笑,「好,好!」

  進攻總是突如其來,原本是一根手指的搔玩,突然就頂進了紫紅色的性器,洛宸死死掐住離曜下巴,一字一頓,「我一定會小心,不要落在你手上。」

  那一夜,對輕舟來說,格外漫長。

  和離曜分開後,他立刻回去找溪羽,把路上遇到的事細細說了遍。

  溪羽命人前去查看,查看之人回報說,假山背後死掉的男人已經不知被誰拖走,半分血跡都沒留下。而妖族二皇子發現護衛失蹤,正命人四處尋找。

  絕夜都毀屍滅跡了,還能找到什麼?

  溪羽沈吟片刻,從保護自己的魔宮十二衛中抽出五人,寸步不離地跟著妖族二皇子,至少,不能讓他死在魔宮。

  二皇子死了,不但絕夜的身份會變得微妙,更重要的是,難保妖王不會乘機起兵。

  以魔界如今的實力,在日益強大的妖族面前,可以說不堪一擊。

  輕舟累了一天,回到寢宮後,連衣服都來不及脫,倒床上便睡。剛剛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個一個天界的侍從叫醒,說是少君有請。

  輕舟繼續蒙頭大睡,什麼少君,等他睡飽覺再說。

  「六殿下,你要是不去,影響天魔兩界感情,恐怕不怎麼好。」

  侍從不陰不陽的聲音冷冰冰傳來,輕舟當即一個激靈。

  少君?天魔感情?五哥?!

  「他叫我做什麼?」輕舟翻身而起,屋內黑壓壓一片,顯然對方是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自己室內,「我五哥呢?」輕舟迫切地問道,「是不是我五哥出事了?」

  「殿下去了就知道了。」

  夜晚的宮殿靜悄悄的,輕舟裹緊衣服,精緻的臉蛋泛出蒼白之色。洛宸那麼晚把他叫起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那麼只有可能是五哥和大哥的事被發現了!

  不,不對,除了自己,沒人知道五哥見過大哥。死不認賬!輕舟咬牙想,大不了讓洛宸殺了!

  天界少君未來的妃子背地裡偷歡,而偷歡對象竟然是他親生哥哥,魔帝陛下──要是傳出去──後果光是想想也讓人毛骨悚然。

  那得掀起多大的風浪?

  天族、妖族會勃然大怒,龍族、人族也將大罵魔族行為不檢。

  妖族和魔界的盟約本就是建立在婚約的基礎上,這樣一來,盟約破裂,野心勃勃的妖族會做出什麼事?深感受辱的天界還會像四百年前一樣留魔界一條生路?

  龍界、人界定然會乘亂攪局,藉機壯大自己。

  輕舟越想越怕,整個身體都僵硬得沒有知覺,像個木頭一樣跟在黑衣侍從後面。雖說立志做個紈!子弟,輕舟卻真真切切地知道,魔界這四百年過得有多艱難,說是如履薄冰也不為過。

  曾經和天界平起平坐,戰敗後卻戰戰兢兢地蜷縮在自己地盤上,誰也不敢得罪,連弱小的人族都能在他們頭上撒歡。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大哥如何會答應絕夜的婚事?大哥明明最疼五哥,最怕五哥傷心,最怕五哥受委屈。此時卻不得不把五哥洗乾淨了,雙手給敵人奉上,大哥的心定然痛得淌血!

  輕舟重重吐出口氣。

  剛剛戰敗時,魔界窮得揭不開鍋,就連溪羽的膳食都只有一葷一素,他向溪羽抱怨,為什麼他們要過這種苦日子。那些綾羅綢緞,那些美味佳餚,那些玉露瓊漿,都去了哪裡?

  溪羽夾了一筷菜,慢悠悠地放進嘴裡,「你五哥,可能連片菜葉子都沒的吃。」

  「啊?大哥你騙我。」雖然天界派人來講五皇子和剛出生的七皇子被邀請到天界做客,輕舟卻壓根不信。做客?為質還差不多。他年齡不大,卻知道質子是人下人,大哥捨得五哥當質子才怪!「就算他們要質子,也該派我去。」輕舟撅起嘴,「大哥,你是不是把五哥藏了起來,給他吃好的?」

  過了幾個月,還是粗茶淡飯,還是沒見著五哥。輕舟又跑到溪羽寢宮,「大哥,你快把五哥放出來吧,我不搶他的吃的,我就想跟他玩玩。」

  「舟兒,你五哥……不會回來了。」

  又是幾個月,幾年,幾十年……幾百年……

  離曜一直沒出現,輕舟終於明白,那個喜歡逗他玩的五哥真的被帶到了天界。可能沒有衣服穿,沒有飯吃,沒有床睡。萬一五哥想魔界了怎麼辦?

  「再亂跑我就把你扔去天界。」街道上的婦人這樣嚇唬調皮的小孩,「天界的惡人都是青面獠牙,他們會啃得你骨頭都不剩。」

  「嗚,娘親,我不要去,不要去。」

  「乖,只要小北聽話,就是娘親的好寶貝……」

  輕舟沒見過天界的人,以為他們真的青面獠牙,凶殘可怖。

  五哥正和一群怪物生活在一起?

  抬腳就跑去找溪羽。

  「大哥大哥,我們把五哥要回來吧,要不,你換我去?反正我皮糙肉厚,經得起他們折磨。」輕舟囁嚅道,「大哥,我昨晚做夢,夢見五哥被他們打屁股,五哥抱著我哭,說我只知道跟他有福同享,不知道跟他有難同當,大哥,你用我去替了五哥吧,大哥……」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說出這番豪言壯語,輕舟有些小得意,他想大哥一定會表揚他講兄弟情誼。

  可是,大哥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輕舟一輩子都忘不了。

  那是種,絕望到極致的悲哀……

  直到很多年後,輕舟才有些明白這是種怎樣的心境。大哥多麼希望被帶走的真的是自己,多麼希望五哥還留在他身邊。可是自己也是他弟弟,無論基於情感還是道義,都不允許他做出用自己去換五哥的事。

  所以,大哥只能一遍遍地在白紙上描摹五哥的輪廓,一遍遍地回憶曾經有過的點點滴滴。

  他說,不知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怕忘了他模樣,還是多畫些吧。

  他問他,舟兒,你都長那麼高了,你說你五哥現在比你高多少?

  他摸著他的頭,歎息,舟兒,他快成年了,我卻把他接不回來……

  ☆、(8鮮幣)妖禁82

  夜空中漂浮著灰色的雲塊,孤獨而森然。

  西殿門口站著兩名重甲的武士,見輕舟走近,立刻撲上去,將他按翻在地。

  「放開我,你們做什麼,放開我!」

  「少君殿下下令捉拿。」

  「憑什麼,憑什麼,我是魔界殿下,你們憑什麼抓我?」

  「哼,」一人冷漠地道,「魔界不過階下囚而已,還稱什麼殿下。」

  「少君下令,脫了衣服,吊樹示眾。」

  一人的聲音清幽幽地從後面傳來,輕舟怒目而視,來人一身侍從打扮,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猶如看著籠子裡的困獸。

  輕舟呸的一聲:「你是什麼東西?」

  梁內侍不以為杵,「奴才是天帝陛下貼身內侍,此次奉命伺候少君。」

  輕舟冷笑:「我犯了什麼錯?」

  「姦淫之罪。」

  輕舟一口氣噎在喉嚨,不上不下,把張臉氣得通紅,「就算我是犯了那什麼罪,也不該你管。」

  「這是少君的旨意,魔界既已大敗,便是天界的臣子,少君之令,誰敢不從?」梁內侍雙目暴出精光,「等什麼,還不脫了他衣服!」

  離曜聽得外面的聲音,心都碎了,「你折磨我就夠了,你放過我弟弟……」

  「還有興致關心別人,不錯不錯。」

  洛宸猛地將離曜翻過來,殘忍地扳起他的腿疊在上身,脹得通紅的性器以摧枯拉朽之力刺入後穴。

  那裡早被攪爛,鮮紅的血不斷往外淌,離曜這個姿勢極為方便洛宸觀看他被折磨得慘不忍睹的下體,「是不是嫌我不夠用力,嗯?」

  俊顏一片慘白,離曜緊緊咬住牙,身體彷彿被一劈為二,後穴那裡像有把利劍在攪動,疼痛實在超出了他的想像,他大大張著嘴,連呼吸都困難。

  洛宸見他面如菜色,左右扇了兩巴掌,「給我裝什麼死!」

  他早該這樣,不擇一切手段,佔有他。之前,他竟然還想對他好點,他竟然還怕他發病,明明有一萬次一千次機會上他,他都忍了下來,無非是擔心陽精裡的天力會損壞這個人的身體。

  現在倒好,這個人慾求不滿自己跑出去求歡!

  「這個力道如何?我搞得你舒服不舒服?」

  離曜吐出一口氣,黑眸破碎得沒有焦距,他只需要微微低下眼,就能看清那根器具是怎樣在自己那羞恥之處反覆抽插,他痛得想死,神智卻還清醒,甚至能聽清外面的吵鬧。

  他知道輕舟已經被抓來了。

  只要能見到溪羽,讓他承受什麼都可以,但輕舟是無辜的,他這個做哥哥的,不但沒有保護好自己弟弟,還連累他……

  離曜抓著床單的手已經整個痙攣,他艱難地望向洛宸,嘲諷一笑,「你怎麼不直接殺了我?」

  洛宸愣了下,動作情不自禁放慢,「我為什麼要殺你?「

  「你不是恨我嗎?既然恨我,那乾脆殺了我啊。」離曜喘息著道,「我死了,你不就高興了?」

  是啊,他是恨他,恨得瘋狂。

  至於殺他……

  「我還要你給我生兒子,怎麼能那麼快殺掉?」洛宸找到了充分的理由,輕飄飄一笑,俯身啄了啄離曜顫抖的唇瓣,「害怕了?不想給我生兒子?」

  全身的疼痛都集中到心臟,尖銳而麻木,「生兒子……生兒子……你做什麼夢!」

  洛宸忽然發現不對勁,一把捏住離曜下巴,見口腔裡湧出大量鮮血,小半截舌尖顫巍巍吊在外面,洛宸不怒反笑,「你真想死?」

  離曜口不能言,目光卻是刀鋒似的銳。

  「咬舌自盡?你怎麼玩起了人類的把戲,你就算把整條舌頭咬下來也死不成,還咬它做什麼?」 彷彿明白離曜目中意味,洛宸伸手撫上他脖頸,「你是在向我表達抗議與仇恨?」

  「是不是後悔咬輕了,是不是心裡正把我凌遲了一千遍一萬遍?」脖頸上的手一點點收緊,洛宸一字一頓,「你要是想死我不攔你,反正你還有那麼多兄弟,」洛宸湊近離曜耳朵,陰森森地說,「我隨便挑一個來玩也比你有意思。」

  離曜喉嚨裡發出嘶啞的吶喊,洛宸聽而不聞,放開對方喉嚨,「你不是還要找我報仇嗎,死了還報什麼仇?」洛宸冷笑道,「莫非你只是說來玩玩?」

  「殺……殺了你……」

  離曜嘴角的血流得滿下巴都是,洛宸輕輕擦去,細長的眼挑出驚心動魄的弧度,「好啊……」他注視著離曜,低聲說,「我等你今後來殺我,只要,你有那個本事!」

  ──

  感謝支持。

  ☆、(12鮮幣)妖禁83

  一陣夜風吹過,燭火搖曳。

  「陛下──」

  溪羽正要就寢,脫衣服的手一頓,「什麼事?」

  「陛下,六殿下被少君脫了衣服吊樹示眾。」

  溪羽臉色一片慘白,聲音如同從牙縫裡擠出:「何罪?」

  通報之人垂下頭,咬牙道:「姦淫。」

  「呵,姦淫!」溪羽冷笑,「天界也欺人太甚!」

  「陛下,我們……?」

  溪羽沒有回答,轉身對侍女吩咐道:「給我找件緋色的衣衫。」

  「是,陛下。」

  「曜兒他最喜歡我穿這個顏色。」溪羽彷彿在給侍女解釋,又彷彿在自言自語,「後來曜兒走了,我也當了魔帝,魔界戰敗實在不適合這種鮮亮的顏色,我便轉穿淡色,這次曜兒回來也是。你說曜兒會不會生氣?」

  侍女侍候魔帝幾百年,魔帝性子清冷,從未如此多話,一時令她拿捏不準究竟何意,只小心道:「陛下穿什麼都好看。」

  「以前他也這樣說。」一身艷麗緋衣,曳地長髮如瀑,月光灑在上面,光澤流轉之下,是傾城絕色。「若我不是魔帝,我早去天界接他,」溪羽搖搖頭,「便是一起死在外面也沒什麼打緊。」

  「陛下……」侍女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輕聲勸誡,「陛下慎言。」

  溪羽從櫃子裡取出長劍,緩緩拉開,鋒利的劍芒映襯得他的臉一片冰涼的冷。

  侍女眼尖,認出溪羽所拿是魔界排名第二的「斬驚」。魔帝身殞,排名第一的魔劍也隨之失蹤,只剩一把「斬驚」,可說是魔界陣族之寶,輕易不能使用,「陛下,您怎麼……?」

  「劍不用就會蒙灰。」溪羽瞇起眼,細細用手撫摸劍身上冰冷的刻痕,指尖摩擦出血,血珠浸入,刺激得劍身一陣轟鳴,彷彿有禁錮的靈魂迫不及待地想咆哮,溪羽忽然就笑了,手腕一翻,劍氣破空,幾乎將空間斬為兩半。

  侍女一陣心驚肉跳,「陛下……」

  「那麼好的劍,怎麼能讓他埋沒在我手上?」天青色的眸溫潤而又深邃,溪羽看著侍女,慢慢道,「我們可以弱小,但不能沒有尊嚴,若連尊嚴都沒有,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陛下是說士可殺不可辱嗎?」侍女問。

  「差不多吧。」溪羽轉了話鋒,「一會你去找三殿下流陌,就說,就說……」沈吟片刻,終於道,「你告訴他,我這輩子,想守著的,終究還是只有那麼一個人。他不回來,我還可以騙騙自己。可是他回來了,他回來了,我又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從我眼裡離開……」

  「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您不能進去。」

  「滾開!」絕夜一把推開意圖阻攔他的宮侍,踏步而入。

  宮侍跟在絕夜後面,為難地看向溪羽,「陛下,大皇子殿下硬要進來,奴才攔不住。」

  「如果我沒記錯,我和你尚未完婚。」溪羽冷笑,「大殿下半夜三更來我寢宮,意欲何為?」

  「該是我問你,大半夜的,發什麼瘋?」絕夜看了眼其他人,「你讓他們都出去。」

  「我沒工夫跟你閒扯。」

  「你以為你有一把破劍,就能救了你弟弟?」溪羽站在台階上,絕夜站在台階下,他一步一步走上去,一步步走近,握住溪羽拿劍的手,「你的手在顫抖,你在害怕,一個君王,竟然拿不穩一把劍,可笑不可笑?」

  「閉嘴!」溪羽怒目而視。

  「我不能閉嘴,要是我不說,你就要去送死。我絕夜看上的人,怎麼能做出那麼愚蠢的事?」絕夜緩和了下語氣,「答應我,忍了這次!」

  「忍?」溪羽一把甩開絕夜的手,指著窗外,俊美的容顏因憤怒而扭曲,「我弟弟被他脫了衣服掛在樹上示眾,忍,你要我怎麼忍?」

  「人界來的那個公主,你今天還沒見到。知道她是怎麼爬上來的嗎?」絕夜輕聲說,「她好幾個哥哥都上過她,後來,那幾個哥哥死了,全都死在她手裡。一個女人,連這種恥辱都能忍,溪羽,你再看看你,你連一個女人都不如。」

  「你不是我,你如何懂我所想?」輕舟被吊樹示眾,那離曜呢,洛宸又會如何懲罰他?溪羽不敢思考,他只能死死捏著劍,捏得指尖發白。

  「你父王做的最錯的事就是選你當儲君。」絕夜搖搖頭,嘲諷道,「你心裡裝的人太多,如何能行君王之道?」

  溪羽冷笑:「那大殿下說應該如何?」

  絕夜眼底陡然射出鋒利的煞氣,「洛宸這次表面上折辱的是你魔界,暗地裡是在給我們各界好看。」他靠近溪羽耳邊,低聲道,「我父王常教導我,小不忍則亂大謀。」

  「呵,你父王那般陰險狡詐之輩……」

  「我父王是陰險狡詐,但那又如何?我父王和母后活得好好的,你父王呢?」絕夜一字一頓,「魂飛魄散,不得好死。」

  「你說錯了一點,我父王做的最錯的事不是選我當儲君。」溪羽冷冰冰地道,「他錯得最離譜的,是沒看清你父王的真面目。」

  「沒有我父王,你父王如何生得下離曜?」離耀因為「神血」過濃被前代魔帝封印了靈力之事,絕夜也通過某個渠道,婉轉得知,忍不住遺憾地抿了抿唇,「可恨的是離曜現在在洛宸手中,否則我們……」

  溪羽瞇起眼:「否則什麼?」

  「合你我二人之力,必然能打開你父王設在他身上的封印。要是他功力超群自是最好,若他是個廢物,到時隨便找個人給他配種,只要他能生下神子……」

  「啪」的一個巴掌,絕夜被打懵了,捂著臉說不出話。

  「出去,滾出去!」溪羽氣得發顫,「你休想打我弟弟主意。」

  絕夜身份尊貴,何時被人掌摑過,臉上又燙又痛,偏偏捨不得打回去,「弟弟而已,沒了這個還有另一個。更何況我又沒說要殺他,只是讓他生孩子。」絕夜譏笑道,「你連這都捨不得,難怪你們魔界要被天界欺壓。「

  溪羽一把推開絕夜,看著他的目光冷硬而輕蔑,「煩請大殿下記住,後宮不得干涉朝政。」

  「你!」絕夜扳過溪羽的頭,一口吻上去。

  溪羽一時不查未能躲開,滑膩膩的唇齒讓他一陣噁心,幾個重擊砸在絕夜腹部,打得絕夜吐血。

  「你下手倒是狠。」絕夜面無表情地擦掉唇角血跡,「我們做個交易。」

  「說!」溪羽憂心離曜,口氣已極為不耐。

  「你別去。」絕夜道,「再等一千年。我父王這段時間功力突破了瓶頸,一千年後,能戰勝天帝也說不一定。你們魔界會敗,全因魔帝身殞。若我父王能搏殺天帝,就剩一個洛宸,他能掀起什麼風浪?」

  「一千年太久了。」溪羽搖頭,「我連一刻都等不及。」

  絕夜看著溪羽,友好的神色一點點劃出冰冷的弧線。他扳過溪羽的臉,對方也轉眸與他對視。天青色的瞳仁在晦澀的燭火下明滅不定,偏又有種不顧一切的絕望與瘋狂。

  「三百年。」絕夜咬牙許下承諾。

  「三百年?」溪羽譏諷道,「妖王能憑三百年的修煉勝過天帝?絕夜,你在癡心妄想!」

  「三百年不夠父王戰勝天帝,卻夠我們披上戰甲。」絕夜壓低嗓音,「到時,妖族、龍族、魔族結成同盟,向天界施壓,是引發五界紛爭,還是把離耀放回來,恐怕,洛宸得好好思量一番。」

  ☆、(9鮮幣)妖禁84

  如瀑的長髮披散在單薄的紅衣之上,顯出幾分詭異的冷艷。絕夜從來都知道溪羽極美,卻是美得蒼白而空蕩,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現在這個人,琉璃般剔透的面容上,薄如蟬翼的睫毛劇烈震顫,痛苦與掙扎不加掩飾。

  最後,這些情感都化成了淒然到極致的悲愴,想哭而無淚,欲叫而無音。

  絕夜心裡忽然生出一股柔情,想要溪羽不要有那麼多煩惱與哀傷,「你已經忍耐了四百年,為什麼不能多忍耐,三百年而已,不過是三百年,眨下眼就過去了……」

  他忍不住重新握上溪羽的手,對方手心冰涼的冷汗直擊心底。

  「只要洛宸有絲毫不妥,蒼御立刻會率駐紮在魔宮外的五千精兵長驅直入,你的軍隊都偷養在其他地方吧?」絕夜輕聲道,「他們來得及回來嗎?你忍心魔宮被天界軍隊踐踏成灰?」

  溪羽重重喘息了一口,喃喃道:「你不懂,你不懂……」

  「我不是你,自然不懂。」絕夜搖搖頭,「你愧為人兄,卻是極好的君王,你的臣子,你的百姓,都會因為你的犧牲而感謝你。再說,你以為你去了,輕舟就會高興?我告訴你,他只會丟臉,因為他的哥哥,竟然是個莽撞的家夥。」

  「你不用多說,我不是愧為人兄。」溪羽轉身向殿外走去,走到門口,又輕輕說了句,「若是不去,這一輩子,我都再沒有資格擁有他。」

  這是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便連月亮也被烏雲遮住,不知藏在哪裡。寒風刮過,落葉四處狂飛,像極了臨冬前最後一夜秋,蕭瑟而荒蕪。宴會的酒席早已散去,只有燈籠掛在樹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照得亮路,卻沒法給人溫暖。

  魔宮上下,唯一熱鬧的是西殿,華麗的殿門大大敞開,儘管夜深,好奇的人群仍然將頭探進殿門。

  「聽說魔界六皇子被少君吊起來了?」

  「嘿,我也收到消息,說是姦淫之罪。」

  「他奸誰淫誰了?」

  「這倒不知道,沒準是少君身邊哪個漂亮的姑娘。」

  「少君至於為這種事發怒?魔界和妖界聯姻在即,少君來魔界做客,也未免太……」

  「太張狂?」說話之人挑挑眉,「可不是嗎,天界少君喜怒無常,上一刻還笑瞇瞇的,下一刻就能撕了你,嘖嘖,還好我們龍族最近比較安分守己,沒惹到他們天界。」

  「天界實在太過分,擺明不給我們其餘各界面子。」

  「小聲點!」有人喝道,「想死別拉我們人界。」

  「哼,你以為巴結天界就能有好果子吃?」龍族人聳聳肩,挑起的眉毛寫著赤裸裸的蔑視,「就你們人界這水平,給天界提鞋都不配。」

  「你……」人族人深深感到受到了侮辱,卻又不敢真跟龍族較量,只得轉移話題道,「那個六皇子挺漂亮的。」

  「那是,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全身跟瓷器樣雪白,虧得少君捨得把他脫了衣服示眾。你們說魔帝會作何反應?」

  所有人都沈默了,各界來賓得知此事後立刻將他們派出,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將立刻回報自家主子,而會帶來風吹草動的,其實無非是魔帝陛下。

  「應該不會來吧,魔界被天界欺壓了四百年,此時反抗,也未免……未免……」他想了想,終於想到個合適的詞,「未免太不識時務。」

  眾人點點頭,紛紛表示贊同,「這事魔界吃個啞巴虧,也就揭過去了。呵呵,最多被我們幾界恥笑幾句,恥笑而已,總比亡族好。」

  洛宸也是如此想。

  他不過扇了魔界一耳光,魔界忍忍把這耳光吞下去,大家還是相安無事,魔界聯他的姻,他做他的貴賓,根本用不著大動干戈。

  但是結果,大大出乎他所料。

  等洛宸的怒火稍微消弭,離曜全身的肌膚已經被他捏得烏青一片,有些地方甚至滲出血,這些傷口與慘不忍睹的下身比起來實在不算什麼──那個地方,破碎不堪,幾乎被他生生搗毀,白色的精液混合著血水流得滿腿都是。

  他本就偏好刺激的性愛,紅色的鮮血更是能激發他內心的施虐因子,若非一絲理智尚存,他可能真的會把離曜做死在床上。

  洛宸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頭,將性器從離曜體內抽離,想了想,撫上對方額頭,「喂!」

  離曜輕輕哼了聲,洛宸撐開他嘴,口腔裡的半截舌頭顫巍巍地吊著,也不知該多疼,洛宸歎了口氣:「你沒事惹我做什麼?」

  如果離曜還有一丁點意識,必定又會冷嘲熱諷,但他安靜地躺著,顯得溫順而脆弱。洛宸最愛他這副樣子,揉了揉那被汗水淋濕的亂髮,「我當著眾界的面許諾娶你為妃,你卻背著我與弟弟亂搞,我能不生氣嗎?我生氣了自然就要教訓你,你順著我說點好話,我隨便折騰折騰也就得了,偏偏你嘴又硬,非要把我弄怒了才高興。」

  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為之前的暴虐行為解釋,洛宸咬住下唇,煩惱地揪住離曜的頭,「快點把眼睜開,你什麼時候睜開我就什麼時候放了你弟弟。」

  「我的弟弟,就不勞少君費心了!」冰涼的劍氣從背後逆襲而來,洛宸飛速回頭,頭頂的殿宇以一種極慢的速度倒塌。

  不,不是倒塌的速度過慢。

  而是,那把劍太快。

  洛宸本能地抱起離曜向裡面閃避,他的反應不可謂不快,然而,鋒利的劍尖還是毫不留情地割破他的手臂。

  ☆、(11鮮幣)妖禁85

  鮮血潑到溪羽臉上,清冷的面容因為這滴血液而變得猙獰,他冷冰冰地看著洛宸,瞳子裡的光寒得人心裡發抖。

  「拿開你的手。」

  年輕魔帝的力量,隱晦了幾百年,也並非常人所想那般不堪。至少,洛宸怔住了。

  天青色的眸一點點轉為暗色,溪羽面無表情地抬起劍,一字一頓,「再說一遍,拿開你的手。」

  洛宸終於明白過來溪羽所指為何。此時他正擁著離曜,兩人都未著寸縷,一幅雲雨之後的慵懶模樣,也難怪魔帝陛下要惱羞成怒。

  洛宸輕飄飄一笑,語氣嘲諷:「魔帝陛下要來怎麼不先通報一聲?也讓我好準備準備。」他聳聳肩,「就這樣面見陛下,實在是太失態了。」

  劍氣再次破空!

  早在溪羽翻轉手腕的時候洛宸就已經凝神戒備,他狼狽地翻下床,往門口退了幾步。

  床上只剩離曜一人,溪羽投鼠忌器,劍鋒硬生生彎折。他猛地轉過頭,眸裡的暗色彷彿沈澱在裡面,讓洛宸悚然一驚。

  這分明是……「神血」激發到極致的徵兆!

  洛宸生性自負,然而刻苦修行三千年也沒在自己身上瞄到「神血」的影子。像天宮這種地方,自然儲存有「神血」,專門供洛宸這種「天賦不佳」的貴族使用。如果到四千歲還是沒在體內察覺到「神血」,洛宸將不得不用儲存的「神血」為自己脫胎換骨。

  少君沒有「神血」之事一直是天宮的秘辛,也一直為洛宸所惱恨,此時見溪羽一步步走近,不禁又驚又怒。

  為什麼他們魔界已經出了離曜這麼個怪胎,現在竟然連溪羽也……

  外面的侍衛聽到響動早就衝了進來,沒有洛宸的示意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只將溪羽團團圍住。

  梁內侍脫下自己的衣服披在洛宸身上,「殿下,怎麼回事?」

  溪羽瞳仁暗紅,一雙眼,冰冷刺骨,死死刻在洛宸身上。

  眼見溪羽還要往這邊走,梁內侍匆忙喝令:「快,保護殿下!」

  「放肆!」儘管被溪羽唬住,洛宸對梁內侍擅自下令仍有不滿,「他比我小一千多歲,我需要忌諱嗎?」

  他話音剛落,溪羽的衣服便飄了起來,像體內有東西迫不及待地要衝撞而出。

  侍衛手中的刀、劍、棍不留情面地往他身上招呼,通通消弭於無形。

  溪羽依然勾著唇,長及地的長髮潑在紅衣上,淒厲得近乎詭譎。

  眼見天界最傑出的侍衛全身冒出血泡,一個個軟倒在地,梁內侍慌亂地拉起洛宸,「殿下,快跑!」

  洛宸甩開梁內侍,冷笑,「跑?跑得掉嗎?」

  那雙暗紅的眼睛一直鎖在他身上,從未有絲毫偏離。

  現在,眼睛的主人終於掃平一切障礙,向他,走了過來……

  溪羽緩緩吐出口氣,滾著甜味的血腥氣息捲了上來。

  一瞬間,全世界都安靜了。極靜極靜,靜到只有心跳的聲音,「咚咚」如雷鳴。他挑起唇,唇紅如血,拔出的劍反射出冰冷的雪光。他的眼裡,只剩下那個膽敢凌虐他弟弟的男人。殺了他……殺了他……弟弟就是他的了……

  那些穿著武士服的侍衛,實在不夠看,他輕飄飄揚了下劍,那群人竟然哀嚎著倒在地上。那麼,只剩下這個家夥了。

  梁內侍將洛宸擋在身後,聲色俱厲:「魔帝陛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做什麼?殺人啊。

  「陛下,快醒醒,你被『神血』控制了,快醒醒!」

  他憑什麼要醒過來?

  這樣的他才能拿起劍,站在離曜面前,像個哥哥一樣,保護他。

  這樣的他才有資格擁住他親吻,而不是躲在破敗的殿堂與他偷歡。

  溪羽的腳步很慢,卻有力,一步步,帶來巨大的壓迫感,眼見溪羽越走越近,劍尖流轉出鮮血的色澤,梁內侍嚇得腿都軟了,「陛下,你會惹出第二次戰爭的,魔界會因為你而滅亡。」

  滅亡……?

  梁內侍眼見溪羽頓了頓,立即開口:「各界都有人在西殿外面看熱鬧,陛下若是傷了少君,這消息會立刻傳出去,蒼御大將軍將會帶領五千精兵長驅直入,屆時,魔宮不保。更嚴重的是……」梁內侍冷笑,企圖虛張聲勢,「天帝會立刻親臨魔界!血流成河,生靈塗炭……這,不是魔帝陛下想要的吧?」

  潛意識告訴溪羽,這個人說的是對的,可是他拒絕思考。離曜的那個地方,溫熱而緊窒,他捨不得傷了絲毫。可這個男人呢?蠻橫地把他的碩大頂進去,猙獰地蹂躪他的身體……

  真是該死啊……!

  「魔帝陛下──」

  「好了,梁內侍。」洛宸推開攔在面前的人,「回去後我會在父王面前讚揚你的忠誠。」

  「殿下──」

  離曜被一陣巨響驚醒。

  那種聲音,像是有巨龍在山間咆哮,震撼天地。

  燭火不知何時熄滅,陰森的風從地底竄出,裹挾著狂野的血腥氣息。

  離曜艱難地撐起身子,視線終於找到焦距,緋衣,黑髮,對比鮮明甚至有些過於妖艷。

  「哥哥……」離曜張了張嘴,他舌尖受傷,發出的聲音模糊不清,卻仍是讓一襲緋衣的男子緩緩轉身。

  他執著劍,冰冷的劍尖,血色流轉,清冷的面容是從未有過的漠然。

  「哥哥,發生了什麼事?」

  「呵!」躺在地上的洛宸吐出一口血沫,他臉上焦黑,全無平時的邪魅模樣,梁內侍披在他身上的衣服更是燒成焦炭,難以蔽體,不過,他的神色仍是淡定從容,「離曜,你哥哥瘋了。」

  「胡說!」

  溪羽臉上全無表情,除了一兩滴血,整張臉便如面普一般。離曜心裡一陣驚慌,不顧自己赤身裸體就要上前查看,結果他還未到,溪羽已回身一劍刺進洛宸胸膛。

  「啊……」洛宸一輩子也沒發出過那麼淒厲的叫聲……他張大嘴,呼吸都變得艱難……溪羽戳進去的地方,之前已經被刺穿。現在,那柄魔劍在溪羽手中一點點旋轉,巨大的疼痛仿若噬骨。魔劍上的魔氣開始腐蝕他的身體,洛宸似乎能聽到血肉一點點被吞噬的聲音。

  梁內侍撐起最後口氣,一把抓住魔劍,企圖阻止它的轉動,但他的力氣,哪裡有溪羽大?

  溪羽冷冷哼了聲,梁內侍的手先是被割破,淌出鮮血,而後,血液漸漸凝固,「滋」地聲滾出黑煙。

  梁內侍如同被放進油鍋的活魚般高聲尖叫,他臉色灰白,一幅將死的模樣,「離曜殿下……快……阻止你哥哥……他會瘋,他會瘋掉!」

  洛宸被折磨成這樣,離曜不是沒有報復的快感。只是,比起洛宸,他更擔心溪羽!

  ☆、(12鮮幣)妖禁86

  「離曜,看見了嗎……你的哥哥和紫宵當時一樣……」儘管說話困難,洛宸仍是出聲譏諷,「現在他還只是殺人,過會他還會啃骨頭……他會把你們魔宮所有人都啃掉,包括你!」

  「不,少君殿下,被『神血』控制的人就不再是人了……他不再是離曜殿下的哥哥……他是魔鬼……」梁內侍精明的小眼轉向離曜,「他會冷酷殘暴,六親不認……他還會……」

  「你真多嘴!」溪羽抽出劍,一把割掉梁內侍脖子,滾燙的鮮血噴湧而出,濺到溪羽臉上,他眼都不眨一下,表情甚至有些猙獰。

  梁內侍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溪羽抽掉魂魄,落了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啃人多無趣,若光啃肉沒啃到靈魂,受害者還能轉生,我怎麼能做這種蠢事……少君殿下,你說是也不是?」

  「哈哈,不愧是魔界的主子,那麼快就恢復神智。」

  「神血」雖被五界之人推崇備至,但會控制人神智這個弊端也讓人防不勝防。

  洛宸聽父王說過,父王第一次被「神血」控制是在兩千歲,而且過了兩個時辰才重新掌控自己身體。反觀溪羽,一千多歲,短短半個時辰……如果給他五千年的時間修煉,怕是父王也未必能敵……洛宸心裡盤算著,眼底不自禁帶上殺意。

  這殺意被溪羽察覺,便是輕蔑一笑,「少君殿下,我可以放你回去。」

  「條件!」洛宸挑了挑眉,他可不相信溪羽會這麼簡單放過他。

  「很簡單。第一,留下離曜;第二,兩千年內不得攻打魔界。」

  離曜眼裡驟然爆發出亮光,洛宸見慣了離曜眼裡深沈莫名的黯淡,突然見到這種彷彿他擁有了全世界的光彩……只恨得腸子都糾結在一起。

  這個可恥的魔人,能夠和輕舟呆在一起,他就那麼高興?

  呵……也不看看,他全身從上到下,儘是他的痕跡,就憑他這種骯髒的身體,他真以為輕舟就不會嫌棄?

  「這兩條件的確簡單,不過──」洛宸故意拖長聲線,笑得志得意滿,「我還偏偏不肯留下離曜,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你!」溪羽氣極,「剛才我真應該一劍殺了你。」

  「是啊,神智不清的時候有膽子殺人,待神智清醒了……」洛宸冷笑,「溪羽魔帝,你敢殺我嗎,你敢嗎?」

  洛宸不顧疼痛強撐著站起來,伸手往外一指:「殺了我……全魔界陪葬!」

  溪羽搖了搖頭,自知談判失敗,也不再管這人,而是走到離曜身邊,脫下外衣罩在他身上,歎了口氣:「曜兒。」

  離曜抓住溪羽冰涼的手,在他手心寫道:「你不該衝動。」

  「你怎麼……」溪羽摸上離曜嘴唇,「曜兒,把嘴張開。」

  「沒事……唔……」下巴被挺起,嘴巴被迫撐開,血水頓時湧了出來,溪羽見離曜舌尖都斷了半截,心裡狠狠抽了下……轉身便要再在洛宸身上戳幾個洞。

  「哥……不……」離曜拉住溪羽,使勁搖頭,要他發些簡單的音還可以,要說長話,根本不可能。

  溪羽全身都在戰慄,指著洛宸,面色鐵青,「殿下,你咬的?」

  「不是,他自己咬的。」

  咬舌之痛,絕非常人所能承受,離曜下死心自殘,洛宸又氣又怒,憤怒之餘還有一絲心痛,當然,這絲心痛很快被他揮走,更別說表露出來。他樂於在離曜面前扮演冷酷無情的惡魔形象,他仇視這個魔人,自然要對方也恨他入骨,這樣,才有意思,不是嗎?

  離曜又在溪羽手上寫上「再談」二字,他抬起眸,直直望向溪羽,溪羽頓時便明白了他意思。

  「曜兒,為了你,便是成了罪人又何妨?」

  離曜再度搖頭。

  他不要溪羽因為他而對不起魔界,更不要溪羽因為他而承受天帝的怒火。如果能留在魔界,和溪羽一起……想到這種可能,離曜整顆心都戰慄起來,他死死把瘋狂的渴望壓制下去。

  他害怕,希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他怕自己承受不起最後的結果。

  如果不能……如果不能……他跟著洛宸去天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他已經這樣了……最多……再被洛宸折磨幾年。

  總之,不能拖累溪羽,不能讓他為難。

  離曜知道自己沒用,功力不高也不聰明,根本不可能做溪羽的左右手,為他排憂解難。他以前性子不說飛揚跋扈也算驕縱任性,可是現在,他開始自卑,尤其在絕夜面前……他甚至會產生那位妖族大皇子才配得上溪羽的絕望念想。

  他只能,盡一切可能,為溪羽多考慮,盡量不讓自己成為溪羽的負擔……就算,會讓自己再度陷入萬劫不復的噩夢。

  溪羽為他傷了洛宸,他已經很高興,但是,夠了──

  僅僅重傷,還有談判的餘地。

  若是人死了……

  洛宸一共帶了一百名侍衛進宮,剛才死了十幾人,其餘八十人聽到聲響早就不動聲色地圍了過來。

  地上一灘灘血水咕咕冒著血泡,再加洛宸被制,八十人無一人敢上前,直到溪羽卸了威壓,眾人才魚貫而入。

  有人扶著洛宸,有人為洛宸包紮,有人忙著端椅子遞膏藥,大部分的人還是攔在洛宸面前,防備而驚懼地盯著溪羽。

  已經得到舒適照顧的洛宸瞇起狹長的眼眸,「我保魔界兩千年平安,但離曜必須跟我走。」

  「不行!」溪羽想也不想一口回絕。

  開什麼玩笑,尚在魔界,離曜就被這個人折磨得身不如死,若到了天界……溪羽根本不敢想像。

  「看來沒法談。」胸口有個手腕粗細的血洞,傷藥灑在上面,洛宸痛得險些昏厥,但他心性堅定,再加有所準備,硬是緊咬住唇沒有痛叫。

  緩過口氣,他瞟溪羽一眼,慘白著臉惡狠狠地道:「離曜,我要定了!」

  捏著溪羽的手不禁收緊,洛宸如此堅決的態度如一把冰錐敲在離曜心上。這個人,為什麼要這麼狠?

  溪羽安撫地反手握住離曜,天青色的眸幽暗深沈,「少君殿下為了帶走我弟弟,竟是不顧自身安危?」

  「誰讓他勾引我呢?」洛宸舔舔唇,挑釁道,「我已經習慣了他的身體,他那個地方,更是又熱又緊。哪天不上他,我連覺都睡不安穩。魔帝陛下,你把他賞我得了。用一個弟弟換兩千年平安……很划算的交易。」

  洛宸無恥下流的言語將離曜的臉氣得通紅,苦於不能說話,只能怒視洛宸,哪知洛宸見他盯過來,輕佻地勾起唇,「你這樣子是什麼意思?莫非指我在說謊?也不知是誰纏著我的腰吼著不夠不夠,再用力點……」

  「啪──!」

  一群侍衛甚至沒看到溪羽的影子,洛宸的臉就被狠狠抽了下。

  溪羽下手毫不留情,手心都帶上血絲,「閉上你的嘴,否則,我不介意再讓你丟臉!」

  ☆、(11鮮幣)妖禁87

  的確,洛宸一向高高在上,從未被人掌摑!

  而且是在被打倒之後!

  溪羽並不知道,洛宸早就無地自容,才故意做出副不在意的樣子,拚命地侮辱離曜,企圖掩飾自己的難堪。

  但這狠狠的一巴掌──徹底粉碎了他的尊嚴!

  從來都只有他打別人的份,什麼時候輪到別人打他?

  「魔帝陛下,好好準備吧……」洛宸冷笑,「我父王,就要來了……」

  一大早,魔帝陛下寢宮的門就被怒髮衝冠的流陌一把推開。

  可憐的內侍慌張地企圖阻攔,「三殿下,三殿下,陛下還在休息。」昨夜闖進個妖族皇子,今天又來個三殿下,他會被魔帝罵死的。

  「休息?」流陌指著外面,臉氣得通紅,「五千天軍將魔宮團團圍住,他還有時間休息?」

  殿內熏著暖香,淡淡的香氣在空中微微蕩漾,溪羽安靜地坐在床邊,見流陌來了,不滿地喝止:「大呼小叫的做什麼?」

  流陌微微揚起眉毛,不顧尊卑,一把掀開床幃,在裡面躺著的果然是他五弟。

  大概是用過藥的原因,離曜睡得很沈,臉上慘白一片,額頭還不斷冒著虛汗,看起來十分虛弱,流陌本要責怪溪羽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他還好嗎?」

  「身上多處受傷。」溪羽將手伸進被褥,握住離曜的手,「舌頭也咬傷了半截,幸虧沒完全斷掉,估計要小半個月才能好全。」

  「那也不是很重。」

  溪羽眉一挑,臉色鐵青,「你來試試!」怎麼不重,這個人根本沒看見洛宸是怎麼凌辱離曜的,根本不知道他給離曜清洗身體的時候心有多痛。

  溪羽這話說得很沖,流陌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反正從小到大溪羽就見不得離曜受丁點委屈……呵,以前寵著也就罷了……可現在,現在是個什麼形勢!

  「外面那五千天兵你打算怎麼辦?」流陌看向溪羽,「這五千人說是天界最優秀的士兵也不為過,而且以蒼御為將。蒼御一直駐紮在天魔交界處,對我們魔人極為熟悉。大哥,」流陌眼也不眨地道,「我不認為魔宮守得住。」

  「去倒點水來──」

  「什麼?」

  「去倒點水,曜兒的嘴唇有些干。」前半句是對站在旁邊的內侍吩咐,後半句則是對流陌解釋。

  流陌捏緊拳,「大哥,你有沒聽我講話?」

  溪羽接過水,小小喝了口,旁若無人地嘴對嘴度給離曜。

  哥哥和弟弟當著他的面親嘴,流陌十分不自在,尷尬中又有些惱怒,諷刺道:「大哥你這差別待遇搞得可真好,離曜受傷就被你親自伺候,輕舟在樹上吊那麼久,怎麼沒見你過去慰問慰問?而且,輕舟是因為你們兩個才被牽連吧?」

  直到離曜乾澀的嘴唇有了水澤後,溪羽才開口:「聽你的口氣,好像在怨曜兒?」

  「是。」流陌也不隱瞞,「不過絕非小時候那點破事。我知道他日子艱難,以他的心性,承歡洛宸身下……」溪羽的神色因這句話而變了變,流陌歎氣道,「大哥,如果洛宸看上的是我,你是不是二話不說就把我打包送往天界?」

  溪羽端著水杯沒吭聲,流陌搖頭苦笑,「如果我有這個能力保魔界平安,不用你送,我自個就去了,我絕不會在這張床上躺著讓自己哥哥為難。」

  「閉嘴。」溪羽轉過臉,凌厲的眼神有若刀鋒,「流陌,別以為你可以在我面前為所欲為。」

  「陛下。」殿門口的內侍躬身走了進來,「丞相大人求見。」

  「哦?」流陌衣袖一擺,走到一邊站著,「看來不用我多言了。」

  魔帝寢宮大殿是深沈的暗紅色,得到溪羽宣召,丞相走到殿中央,重重地跪了下去。

  片刻後,溪羽一襲墜地長衫,流陌陪同在後。走出的兩人見丞相跪在下面,流陌抽了抽嘴角,溪羽只面無表情地道:「丞相大人,這是何意?」

  丞相的幾個兒子都在四百年前的大戰中犧牲,再加溪羽比丞相矮了一輩,自登基起從未讓丞相跪過。

  「陛下,臣有三個問題。」

  「有話起來再說。」

  「臣愧對先帝……」

  溪羽細眼一瞇,「丞相為魔界盡心盡力,此話嚴重。」

  「我那不肖的外孫連累整個魔界。」丞相深深埋下頭,雙手撐地,「是臣管束無方。」

  離曜名義上是魔後之子,魔後很早前去世,按魔界規矩,除魔帝外,最具約束力的長輩的確是他的外公──丞相大人。

  只是什麼管束無方?難道離曜就應該為了魔界撅起屁股任憑別人欺辱他?

  先是流陌後是丞相,昨夜之事明明是他一手造成的,他們為什麼要怪到離曜頭上?

  溪羽說話一向客氣,此時也忍不住含槍帶棒:「曜兒由我帶大,丞相這樣說,會讓我覺得是在指著鼻子罵我。」

  「陛下──」

  「好了。」溪羽淡淡揮手,「丞相大人不是有三個問題嗎?」

  丞相抬起頭,年邁的臉爬滿皺紋,卻絲毫不影響他的威勢,「第一個,外面的天兵陛下打算如何應對?」

  「洛宸在我手上,他們不敢輕舉妄動,現在也不過在小打小鬧,成不了氣候。」

  「他們在等天帝……」

  溪羽打斷他:「從天界到魔界,就算以天帝的能力,至少也要五六天,這五六天足夠修衣、雪幻帶兵來援。」

  修衣和雪幻分別是二皇子和四皇女,兩人魔力高強,兩百年前被溪羽秘密派往魔界惡地「血域之城」。險惡之地,易取人性命,卻也是訓練士兵的絕佳之處。

  兩人在兩百年裡訓練出十萬軍隊,精良程度絕不遜色於外面五千天兵。

  不過──

  這又如何?

  丞相再次發問:「陛下可有把握戰勝天帝?

  溪羽毫不避諱,「再過五千年也許能夠。」

  「哈──」丞相臉上的皺紋扭曲在一起,「陛下讓兩位殿下回來,是打算讓他們帶著好不容易訓練出的十萬將士送死?陛下,你在開什麼玩笑?」

  溪羽不接話,眸中神色不可捉摸,「第二個問題。」

  「少君殿下呢?」

  溪羽捏了捏座椅手柄,挑起唇,「魔獄。」

  丞相神情一肅,「離曜又在哪?」

  溪羽不願意提及離曜,只道:「他受了傷,正在我寢宮休息。」

  「請陛下讓臣見見他。」

  溪羽一口回絕:「他還昏迷著,沒法見人。」

  「陛下,臣老了,一千年前我女兒死了,四百年前我幾個兒子也死了,我只剩曜兒這一個親人……」丞相躬著身不住咳嗽,很久才緩過氣,「如果可以,我只盼他能承歡膝下,而非在天界受苦受難,可是不行啊,陛下……」

  ☆、(15鮮幣)妖禁88

  他望向溪羽,眼中彷彿帶著重量一樣深沈,「他若呆在我身邊,天兵就會打進來,很多人會死,父母們會失去子女,老人們會顛沛流離,陛下,如果真的這樣,老臣死不瞑目。」

  說著,他一個響頭叩在地上,額頭上的血一點點流出,染紅了地面。

  溪羽抿了抿唇,眉毛動也不動。

  一直站在旁邊的流陌插嘴道:「大哥,離曜是我們親人,是魔界的嫡皇子,我們沒有誰願意把他交出去,聽說他和輕舟被欺負,我這個做哥哥的,只恨不能以身相代,這是我們魔界的恥辱啊。」他搖搖頭,神情苦澀而又悲愴,「大哥,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會怎麼做,一邊是整個魔界,一邊是心愛的弟弟,我的手會伸向哪邊……」

  「我沒有得出答案,因為我畢竟不是你,我不願逼迫自己去做這種殘忍的選擇……」他上前幾步,覆上溪羽的手,垂下眼眸,「大哥,我知道你很難……我只想說,你有問過離曜怎麼想的嗎,他願意你這樣不顧一切地對他好?你是魔帝,我們沒辦法怪你,我們只能怪他,後世只會說魔界五皇子懦弱膽怯、自私自利,寧可眼睜睜看著魔界亡掉也不願站出來,承擔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那你說,他應該承擔什麼?」溪羽冷笑。

  「嫁給少君!」流陌加重口氣道,「少君在各界來賓面前當眾許諾將迎娶離曜為妃,大哥你當時既然沒有反對,現在在這捨不得又算什麼?」

  丞相再度開口,滿額的血看起來甚是可怖,「陛下,離曜如果能嫁給少君殿下,實在是我們魔界絕好的機會。一則少君許諾離曜若跟他走,保我們魔界兩千年平安,這兩千年足夠我們魔界休養生息,二則我們可以借此提高魔界地位,三則……」

  「好了。」溪羽打斷他的長篇大論,臉色極其難看,「你們都出去,此事不用再談。」

  「陛下──!」眼見溪羽打算起身離開,丞相大人又是一個響頭磕在地上,「陛下執意如此,老臣唯有死諫。」

  「丞相大人。」溪羽霍然起身,「你非要逼我?」

  「是,陛下既然維護離曜,老臣就讓他看看,他究竟在造什麼孽!」

  「呵,」溪羽不怒反笑,雪白的臉一片慘然,他搖搖晃晃地走下殿。他想說,曜兒是父王親自生的,他根本不是你外孫,他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洛宸非他不可,並不是喜歡他,他只是想他給他生孩子。

  父王誕下離曜的時候,他就在旁邊,即便是父王,也痛得恨不能死掉,那種血腥的場面是他一輩子的噩夢,他如何忍心離曜受那種罪,而且,孩子還是別人的。

  溪羽搖搖頭,眼前一陣陣發黑,「那丞相就跪著吧,我有些不舒服,先走……」

  「大哥──」

  「陛下──」

  離曜剛剛睜開眼,就看到一旁的流陌,對方見他醒來,輕輕笑了下,「睡了大半天,終於肯醒了?」

  離曜含糊道:「輕舟沒事吧?」

  流陌扶離曜坐起,在他背後放了個靠墊,「輕舟沒事,就是被吊了一個時辰,筋骨有些拉傷,再加受到驚嚇,現在還睡著。」

  說著招呼內侍送來紙筆,「御醫交代了你舌頭沒好前別亂說話,你有什麼要說的就寫下來。」

  身上還是很痛,不過全身清爽,想來是有人給他清洗過,離曜往周圍看了看,寢宮裡只有幾位內侍,沒見到溪羽的影子,忍不住問:「大哥呢?」

  「大哥昨夜為了救你,激發出了『神血』。」見離曜一臉迷惑,流陌緩緩開口,「你大概不怎麼瞭解那個東西。『神血』可以造就一個人,也可以毀滅一個人。」

  這話說得頗有些意味深長,不得不讓人產生某種不好的預感,離曜來不及寫就開口:「那大哥?」

  「大哥只是身體承受不了『神血』的衝擊陷入短暫昏迷,過會應該就會醒,你別擔心,絕夜正在旁邊照顧。」

  絕夜……

  離曜神情黯淡下來,執筆寫道:「大哥沒事就好。」

  手中的筆忽然被握住,離曜不解地抬起頭。流陌直直看向他,歎了口氣:「五弟,絕夜與大哥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後面的話他沒說,離曜卻瞬間明白過來。

  他咬住下唇,忽然就不知道怎麼接話,只覺得流陌看他的眼神帶著莫大的壓迫,彷彿在警告他,又像,在嘲笑他。

  他和溪羽不僅名不正言不順……還是血親兄弟!

  「魔宮被外面的五千天兵圍住了,那五千將士的精良程度你也見識過,幸虧洛宸在我們手上,蒼御有所顧及,方才遲遲沒有行動,否則你我根本不可能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流陌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你外公,魔界的丞相大人,正跪在殿外,到目前為止,已跪了整整兩個時辰。」

  離曜大驚,「為何?」

  流陌苦笑,「丞相大人請求大哥放走洛宸,順便,把你交出去……大哥不肯,丞相大人只有死諫,說是陛下再執迷不悟,他就跪死在這裡。」

  手幾乎把筆桿捏斷,離曜也不顧舌頭疼痛,開口道:「你是故意在這等我醒的吧?」

  「是。」流陌也不再跟他裝模作樣,直言不諱,「大哥不肯交你,你自己走,你一走,什麼事都沒有了……」他知道自己殘忍,但有些話不得不說,「離曜,你外公那麼大的年齡,你當真忍心他跪死在外面?再說……」流陌站起身,長長吐出口氣,「大哥和絕夜就要成婚,你不甘不脆地夾在中間,算什麼?」

  離曜埋著頭,流陌看不清他神情,卻能察覺那種濃郁的悲哀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像能將人淹沒。

  他的指尖顫抖了下,「不是三哥要逼你……實在是……形勢所迫……你自己說說,大哥昨夜像個君王嗎?為了你,怒髮衝冠?你是高興了,可我們魔界呢,我們魔界就活該替你陪葬?」

  「我沒有……」離曜轉過頭,就算面對流陌的責罵,他也堅持開口,「大哥這樣對我,我自是感激,但絕沒有像你說的這樣,為了一己私慾要害魔界。」

  說那麼長的話,離曜根本堅持不住,嘴裡很快湧出血。流陌掏出帕子替他擦掉,血跡在匯著雲紋的手帕上一點點暈開。流陌扔了帕子,猛地將離曜抱住,「離曜,三哥知道你委屈,可我們也沒法子……要是有半點希望,我絕不會這樣……你難受,我又何嘗不是?難道你當我真忍心看你去受罪?」

  「三哥,你別講了。」

  「你聽我說完。昨夜的事,來龍去脈我都知道,洛宸會生氣也無非是以為你和輕舟……」流陌閉了閉眼,怎麼也講不下去,他一點點鬆開手,歎息著道,「說實話,以洛宸的身份地位,察覺到自己的人與別人苟且,暴怒也算理所當然……你若是順著他點,他哪裡會這般對你?你從小到大性子就怪,在魔宮裡有人寵著,為所欲為點也沒什麼,但在外人面前……你再不懂得忍讓,非得被他活活折磨死不可。」

  流陌其實不懂的,離曜想,洛宸恨他,無論他溫順也好反抗也好,洛宸都有的是法子讓他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他情願被那個人撕裂,也不要在他面前搖尾乞憐。

  「天帝……什麼時候會來?」

  「幾天吧。」流陌皺著的眉籠成高高的山峰,他覺得他加諸在離曜身上的痛苦彷彿一點不剩地折了回來,「幾天,幾天就能到。」

  「幾天嗎?」離曜苦笑道,「那我……應該現在去找洛宸……還是等天帝來?」

  「這……」明明離曜輕易地答應了,流陌卻絲毫感受不到喜悅。

  他的弟弟一直低著頭,一幅做錯了事,不敢和他對視的樣子。其實錯的從來就不是他,是他們這些哥哥沒用,不但沒有保護好弟弟,還把他往火坑裡推。

  氣氛沈默了,流陌也不忍心再講,重新給離曜舌尖處上了藥,「你別急,養好傷再說。」

  離曜閉上眼又睜開,「我想見見大哥。」

  溪羽在大殿暈倒後,流陌就把他送到了一邊的側寢,側寢距離正寢並不遠,片刻就能走到。

  即使是正午,也沒有絲毫陽光,大片的烏雲盤旋在天空,灰壓壓的說不出的死寂。

  內侍剛要通報,離曜搖搖手表示不必,側寢門並未關死,他便從縫隙裡望進去。

  溪羽已經坐起來,正端著藥碗喝藥,由於被絕夜擋住,離曜也只能看個大概,他其實很想進去問問溪羽有沒好點,他也很希望自己是那個坐在床邊守著溪羽的人,但就像流陌說的,他夾在中間,無非是讓所有人都難堪罷了。

  ☆、(18鮮幣)妖禁89

  他沒有那麼厚臉皮,也不是要死賴在魔界。

  就算流陌不說……

  如果一定要他去天界才能平息洛宸的怒火,他也絕不會縮起來置魔界於不顧。反正他已經在天界呆了四百年,並不介意永遠呆下去。

  儘管,他做夢都是魔界的天魔界的地;儘管,他真的很捨不得溪羽。

  流陌走到離曜身邊,輕聲問:「不進去嗎?」

  離曜搖搖頭,轉身往外面走去,背後傳來絕夜輕飄飄的一句話,「溪羽,你還是把他送走吧。」

  離曜腳步頓了下,之後,是碗摔到地上的聲音。溪羽的聲音冷得如冰石,「這種事,不勞你操心。」

  離曜垂著眼睛,走得飛快。他一定要走快點,否則,他會忍不住衝進去,告訴絕夜,溪羽是他的,能站在溪羽身邊的人只能是他。

  流陌搖搖頭,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情不自禁伸手拍了下門口內侍的肩膀,「你看我像不像惡人?」

  內侍不明其意,「啊」了一下。三皇子生得那麼漂亮,哪裡像惡人啊?

  流陌隨口問問而已,也沒想要什麼回答,「一會進去告訴陛下,就說五殿下已經醒了,身體沒什麼大礙。」

  「啊……是,是。」

  絕夜默默注視著內侍低頭收拾地上的碎片,臉上表情陰沈得難以捉摸。待內侍一走,他立刻坐上床,將溪羽的臉狠狠扳過來,不顧對方的掙扎,用力吻上去。溪羽咬得絕夜整個嘴唇都是血,絕夜不怒反笑,淌著血的唇形如妖魔,「真是的,明明心裡有求於我,還不懂得說些討好的話,難道非要把我氣走你才開心?」

  溪羽毫不留情地譏諷,「你也未免太過高看自己。」

  「難道不是嗎?」絕夜挑起眉,「你既然不願送走離曜,那麼請問魔帝陛下……打算拿什麼來對抗天帝?呵,就你現在那半吊子魔力還不夠天帝塞牙縫。」用食指堵住溪羽打算開口的嘴,「是不是又想說不勞你操心?實話告訴你,你這趟渾水,沒有誰願意趟!但是……」他湊近對方,輕聲說,「你長得這麼好看,我怎麼忍心看你屍骨無存?」

  眼見溪羽冷冰冰地橫過來,絕夜坐回椅子,若無其事地掏出帕子擦掉唇上血跡,「給我點好處,我想法子讓我父王來一趟。我父王出面,天帝再怎麼也會有所顧及,不至於直接滅了你魔界。」

  溪羽不動聲色地捏緊拳頭,面無表情地問:「你要什麼好處?」若非迫不得已,他絕對不肯相求於那位妖王陛下。

  溪羽的冷漠讓絕夜十分不悅,再好的修養也沒辦法維持,靠近溪羽,輕輕瞇起眼,「我自降身份嫁過來,究竟想要什麼,你非常清楚。」

  當時絕夜願意嫁過來,說不吃驚是假的,溪羽一開始嚴加防範,唯恐這人意圖鯨吞魔界。防範著又發現這人壞是壞,對他卻是真心實意的好,要不,今天也不會坐這幫他想辦法。

  絕夜向來心思深沈,溪羽懶得琢磨他想法,只輕飄飄道:「我們魔界亡了,天帝手一揮,大軍直接開到妖界,你以為你們妖族偏安一隅就能平安無事?再說,妖王妖後寵愛二皇子,天下皆知,」溪羽瞇著眼,低聲說,「只要二皇子出點事情,你還怕你兩位父親不來?」

  絕夜忽然大笑:「昨夜你不是還派魔衛去保護我二弟嗎?怎麼,今天又要變卦?」

  「今時不同往日,我只說讓二皇子出點事情,可沒你那麼狠,非要置人於死地。」

  「要怨也只怨他深得父王父後疼愛,讓人想不嫉妒都不行。」絕夜親暱地握住溪羽的手,「溪羽,我很高興。」

  溪羽不解。

  絕夜看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因為,我們終於站在同一條線上了……」

  洛宸是天界唯一的皇子,在洛宸被抓的情況下,蒼御就算有一百個膽也不敢貿然攻打魔宮,只能把魔宮團團圍住,等待天帝定奪。

  溪羽昨夜便將魔宮防衛提高到最高級別,原本隱藏在後面的暗衛通通冒了出來,有的負責防守宮門,有的則是守在各界來賓所住宮殿外,名為保護,實為囚禁。

  一時間,魔宮風雲詭譎。

  離曜一個人在魔宮中晃蕩。

  好幾撥披甲的衛兵經過他身邊,有的會恭敬地給他行禮,大部分卻不認識他,甚至會盤問他是何人,幸好流陌派了個內侍跟在他身後,否則難保那些衛兵不會把他抓進魔獄,嚴加審問。

  內侍見他面色日益蒼白,按捺不住上前,「五殿下,天快下雨,我們還是回去吧。」

  離曜死死抿著唇,搖了搖頭,他要多走走,魔界的人不認識他,他卻不能把這裡忘記。他得牢牢地記著,這裡是他家,等他去了天界,也就只有這點念想可想。

  「這四百年魔宮好像都沒怎麼變。」

  「陛下怕勞民傷財,繼位後從不曾增修宮殿,亭台樓閣也都是原來的樣子,本來不少都荒廢了,這次各界要來人,陛下才下令修葺。」

  離曜停下腳步,「你叫什麼名字?」

  「奴才顯。」

  「你經常呆在陛下身邊?」

  「奴才是負責偏殿的,見陛下的時候並不很多。」顯內侍看了離曜一眼,勸慰道,「五殿下,三殿下吩咐奴才讓您注意少說些話。」

  「再不說等著去天界說嗎?」離曜扯了扯嘴角,搖頭往前面走去,「到了天界,就沒人肯跟我說話了。」而且……我也不願與他們說。

  「五殿下──」顯內侍小跑著亦步亦趨地跟在離曜身後,「魔宮現在比較緊張,殿下最好別到處走,啊──殿下──」

  花叢裡忽然竄出只雪白的大貓,猛地向離曜撲去,顯內侍大驚,離曜微微偏了下身子,很輕易地便躲過了大貓的突襲。

  「這是哪裡來的野貓?」顯內侍驚慌地吼道,「來人,這隻貓驚擾了五殿下,快快捉走!」

  「喵──」你才是野貓!

  他很生氣,明明他又威武又漂亮,這個無知的魔人竟然把他當做野貓。

  昨天他的小玄失蹤了,派出去的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他很擔心,一大早就變成貓型偷偷跑了出來。

  可就算是貓,他也一定是最好看的貓。

  眼見旁邊巡邏的衛士要來捉他,大貓抖抖毛站了起來,白光一閃,令人驚異的事情發生了──片刻功夫,大貓變成了足有一人高的白虎──說是白虎也不恰當,普通白虎怎麼有他那麼俊美的毛髮,那麼深邃的琥珀色瞳仁?

  「白虎──?」

  「吼──」他張開血盆大口,咆哮道,「我不是白虎。」

  「算了,顯內侍。」離曜輕輕笑了下,「想必是妖族二皇子殿下。」

  琥珀色的瞳仁緊緊盯著離曜,確定離曜看起來像個好人後,他才甩了甩頭,趴伏在地上,又是白光一閃,白虎變成了巴掌大小的小貓,四隻小爪子往後一蹬,他一躍而起,安安穩穩地落在離曜肩上。

  「你跳我肩上做什麼?」離曜有些驚異。

  小貓在他脖子間狠狠嗅了嗅,「你身上有我護衛的氣息。」

  護衛?離曜總算想起昨夜那個被自己和輕舟發現的男人,聽說妖族人對氣味相當敏感,沒想到……自己身上染了其他人的味道後,他還能嗅出來。

  「他在哪裡?」小貓厲聲說,說完便用尖尖的牙齒輕輕磨咬離曜的脖子。

  「五殿下──」

  離曜抬手阻止意圖把小貓捉下來的顯內侍,抓起小貓比身子還長兩倍的尾巴,將他倒提起來。小貓喵喵叫著不斷掙扎,小爪子一個勁亂撓。離曜輕聲說:「我想,你見不到你的護衛了。」

  「喵──見不到是什麼意思?」

  離曜沈默了一下,「就是,你還活著。你會想他……而他……再不會出現……」

  重桓剛出生那會由於個子過大,差點卡死在妖後盆骨裡。妖後歷經千辛萬苦才將他誕下,對他可謂寵愛有加。

  妖王愛屋及烏,也將他放在心尖尖上疼著。明明他有個比他大兩百歲的哥哥,宮裡的人卻都說儲君之位非他莫屬。他很高興,巴巴地跑去說給哥哥聽,結果哥哥笑嘻嘻的臉突然就不笑了,後來他才明白他的哥哥一直都覬覦著那個位子。

  兩百歲開始,他愛吃的點心經常出問題,先是下巴豆,害他拉了三天三夜,腿都拉得虛軟,父王得知後下令徹查此事,查出來是自己身邊一個內侍做的,那個內侍被當場庭杖而死,血流得滿地都是,晚上他抱著哥哥哭,哥哥責怪他:你不應該把拉肚子的事說出來,是你害死了那個內侍。

  重桓不認為內侍是他害死的,但他沒有與哥哥爭,只一個人默默地低下了頭。

  有人勸他:二殿下,你要小心大殿下啊,這次是巴豆,下次指不定就是什麼其他東西。他心裡聽著,再被下毒的時候就沒有告訴別人,反正那些毒雖然很厲害卻毒不死他,最多……就是讓他疼上一疼。

  重桓不敢告訴父王,他怕父王下個要打的是哥哥。

  三百歲的時候,父王把那個護衛當生日禮物送給他,侍衛的模樣甚是普通,可是他對他很忠誠,他會很細心地挑出食物裡的毒藥,並且在他的阻止下將有人下毒之事隱瞞下來。

  一百年後,重桓賜了個名給他,叫小玄。

  小玄笑著說:「殿下,我都四千歲了,怎麼還帶個小字?」

  他摸了摸頭,懷疑自己又做了傻事,「父王和父後不都叫我小桓嗎?」

  「那是因為他們疼愛殿下,不過沒有關係。」侍衛說,「要是殿下喜歡叫小玄,屬下就叫這個名字就是。」

  「嗯嗯,就叫這個名字。」重桓得意地拍了拍他肩膀,「吶,我叫小桓你叫小玄,有人的時候你叫我殿下,沒人的時候我叫你大哥,你看成不?」

  「這,屬下當不起。」

  「有什麼當不起的。」他神色有些黯淡,「我親大哥不要我,難道小桓你也不要我這個弟弟嗎?」

  無論他怎麼死纏爛打,小玄都死守著尊貴有別的規矩,他只得在心裡暗暗地把小玄當哥哥來看待。隨著他漸漸長大,他的親哥哥越來越不喜歡他,明明對著他笑,眼底卻倏無笑意。

  哥哥嫁去魔界,他怕以後再也見不到哥哥,不顧父王父後反對,硬鬧著要跟來。哥哥說他性子單純,怕他被其餘各界的貴賓騙了什麼話去,便讓他好好呆在房裡,哪知道,好好呆著也能呆出事情來。

  ☆、(10鮮幣)妖禁90

  「你騙我,小玄最聽話,才不會不出現。」重桓知道這個魔人的意思是小玄死了,可他不信。那個有著溫厚笑容那個對他忠心耿耿的小玄怎麼會死?

  「不信的話,你可以再去找找。」

  小貓跳到地上,毛髮上沾了不少灰塵,他顧不得擦,抓住離曜的腳不讓他走,「我找了好久,只有你身上有他味道。」

  對著這只傷心的貓,離曜莫名地便有種同病相憐的傷感。昨夜遇到的那個男人重傷成那樣,斷無活命的可能,最多靈魂未滅。不過,靈魂必須在幾個時辰內找到合適的肉身才能復活,而且復活過程相當艱難,需要功力高深者在旁協助。在魔宮,當得起功力高深的,無非溪羽、洛宸、絕夜三人,他們三個,都不可能自損功力復活那個護衛。

  妖族二皇子抓著他不放,大有要他給個說法的模樣,離曜看了他一眼,只得道:「我帶你去他死的地方看看你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人了。」

  剛到那座假山,重桓就聞到了小玄的氣息,血腥的、帶著死亡的暗沈色澤……他微微紅了眼眶,但是他還是沒辦法相信。

  向那個魔人道謝後,一個人沿著氣味四處尋找,殺死小玄的人很狡猾,把小玄的氣味遮掩得十分嚴實,但是他還是在一顆樹下掘地三尺,挖出了小玄的肉身。

  他想起那個魔人說的話──你還活著,你會想他,而他,再不會出現……

  沒有人的鳳宇殿十分安靜,離曜輕輕推開殿門,伴隨著沈悶的推門聲,陰冷的風吹動帷幔,整座大殿看起來破敗而蕭瑟。

  關上門,背抵在門上,漫無目的的目光一點點掃過每一處角落……

  恍惚間,他覺得溪羽其實還抱著他,在他臉上落下親暱的吻。

  陰沈的天空沒有洩出絲毫陽光,昏暗的大殿令人想要落淚,離曜不怕黑,他只是怕一個人呆在黑暗裡。

  他點燃一隻蠟燭,盯著蠟燭上跳躍的火焰看了很久,才轉身爬上床,將身體蓋得嚴嚴實實。

  與溪羽歡好之後,床單早已換掉,但即便裹著新換的被子,那種溫暖還是肆無忌憚地爬了出來,熏得他又是喜悅又是悲哀。

  窗戶吱呀一聲被推開,雪白的小貓竄到床上,輕輕撓了撓離曜脖子,「你在睡覺嗎?」

  知道是誰,離曜也懶得翻身,聲音悶悶的:「沒。」

  「我想找人說話……」重桓聳拉下腦袋,「我不是故意來吵你。」

  「想說什麼?」

  「我找到了小玄,可他已經死了。」

  「嗯……」

  背後一直沒有再發音,離曜回過頭看他。

  琥珀色的貓眼凝著淚珠,晶瑩剔透。重桓苦笑了下,爪子揉了揉眼睛,「我沒哭。」

  「哭也不是什麼好丟人的事。」離曜輕聲說,「你會哭只是因為你很難過,你難過是因為你親近的人死了。」

  滾燙的淚珠再也抑制不住地滑落眼眶,「那……你有沒遇到過這種事?」

  「有,我母后死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也哭得很厲害,我只當她不要我了……可是我大哥說,你母后不要你沒有關係,以後,大哥會照顧你。」

  離曜舌頭有傷,發音一直不清楚,唯獨這句話,說得又慢又清晰。

  重桓聽了,哭得更加厲害,「小玄就是我大哥害死的,我知道的,他一直都想害我,其實我什麼都知道……」

  兄弟鬩牆……離曜心裡歎了口氣,彷彿累極,重新閉上眼,「你為什麼來找我?」

  重桓抽抽嗒嗒道:「因為你看起來也不怎麼高興,我就想,來找你,我們倆做個伴,那麼就會少不高興些。」

  其實他一個人在掩埋小玄屍身的樹下坐了很久,乾澀的風吹得孤單,而且寂寞。

  他不禁就想起了這個魔人,他周圍跟著很多人,可他看起來竟是孤零零的,好像只有一個人……

  離曜抓了抓頭,原來他不高興有那麼明顯?明明他已經裝作若無其事的啊。

  「你是來跟我作伴?」

  「嗯。」重桓使勁點了點頭,然後他看見那個魔人掀了掀嘴角,輕輕笑了起來。

  很多年後,重桓忽然想起這日,賴著離曜死活要問他當時怎麼莫名其妙就笑了。

  「我有笑嗎?」離曜想了很久,「大概是笑你吧,誰叫你傻乎乎的。」

  重桓不服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說他傻,唯獨這個魔人不能。他拉住他的手,急忙辯駁:「我要是傻,怎麼會一分不早一分不晚地出現在你面前?所以,我一點都不傻!」

  離曜半瞇著眼,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子慵懶的韻味,「嗯,你不傻……」你來得……剛剛好。

  顯內侍在殿外候了足足兩個時辰,眼見天都黑了,便輕悄悄地推開殿門,打算催促離曜回去。

  可是……五殿下竟然在撓那隻小貓雪白的肚子。

  小貓被撓得喵喵直叫,五殿下也一副十分歡喜的模樣,黯淡消沈的臉色明亮不少。

  「不玩了不玩了……」小貓蹭地下跳到床的另一邊,琥珀色的眸子忽閃忽閃,「我不要和你玩。」

  離曜抿了抿唇,「是你說要陪我的。」

  「可沒叫你撓我肚子啊……」手撫上肚子,這裡是他最脆弱的地方,給這個魔人摸就很不錯了,哪裡知道他得寸進尺,還要撓他。

  顯內侍搖了搖頭,躬下身子,「五殿下,我們還是回去吧,陛下再見不著你怕要著急。」

  離曜點了點頭,指著小貓道:「我們先把妖族二皇子送回去。」

  「是,殿下。」

  顯內侍走過去要抱小貓,對方一蹦便蹦到離曜懷裡,對著他呲牙裂嘴地做了個鬼臉,「我才不要你抱,你就會讓人來捉我。」

  顯內侍哭笑不得,「二殿下,妖魔兩界就要是親家,您可別因為這事……」

  「哼,懶得跟你計較。」

  ☆、(10鮮幣)妖禁91

  小貓又轉向離曜,用爪子拉了拉他手臂,「你帶我回你寢宮好了,我不想回去,小玄不在,回去殿裡也沒人。」

  「這……」離曜有些為難,「我住我大哥寢宮,帶你回去,恐怕不怎麼合適。」

  「怎麼不合適,你大哥寢宮不就我大哥寢宮?」

  小貓巴巴看著離曜,完全沒發現對方神情因他這句話微微有些不自然。

  「五殿下無需為難,把那隻貓交給我們就好。」

  殿門忽然無風自開,十二名紅衣人魚貫而入,十二人皆是手執長劍,頭戴銀色面具,長髮牢牢地束在頭頂。

  顯內侍一驚,「何人?」

  「是魔宮十二衛。」離曜瞇起眼,望向帶頭之人,「這位……可是木大哥?」

  那人摘了面具,面容猖狂娟魅,左手扣胸,微微低頭,「沒想到五殿下還記得在下。」

  「我不過走了四百年,該記得的還是記得。」離曜掀起唇角,不動聲色地替懷裡的小貓順了順毛,「你們這次來是……」

  「奉陛下令──」木的話拖得極長,十二人緩緩拔出長劍,青光交錯,一陣森寒,「誅殺妖族二皇子。」

  「喵──」小貓貓毛直豎,「你們憑什麼誅殺我?」

  十二人既不回答也無動作,只把目光射向離曜。

  離曜再度笑了下,笑裡卻有幾分冷意,「這也是我想問的,說來聽聽。」

  「五殿下……」木上前一步,微施壓迫,一字一頓,聲音低沈,「這是陛下旨意。」

  其實溪羽下的命令是重傷二皇子,站在一邊的絕夜輕飄飄說了一句,「我那弟弟看起來蠢,其實還是有些聰明,我殺了他最忠心的侍衛,他面上不會說什麼,心裡卻定然知道是我。我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殺了他……」

  魔界面臨生死存亡,以魔界一界之力,絕對無法抵擋天界的侵略。溪羽雖不願助紂為虐,更不願絕夜成為妖界唯一的皇子,此時形勢所迫,卻不得不與絕夜合作。

  只是奉了溪羽命的魔宮十二衛怎麼也沒想到,離曜會和二皇子一起,而且大有帶他回陛下寢宮的意圖。

  小貓仰起頭,問離曜:「你會把我交出去嗎?」

  顯內侍忽然開口:「五殿下,您和這位二皇子認識不過半日……」

  「閉嘴。」小貓琥珀色的眸裡寒光一閃,「我是在問他不是問你。」

  離曜摸上重桓腦袋,面上神色無絲毫變化,「我說會又如何,不會又如何?」

  小貓想了想,「你把我交出去,我就把他們十二個殺了,再不理你。」他淡淡說來,口氣並不狂傲,像是簡單地陳述事實,話裡意思卻似乎絲毫不把十二人放在眼裡。

  需知,魔宮十二衛皆是精挑細選、嚴格訓練,十二人在一起,殺個妖族二皇子可說輕而易舉,便是斬殺洛宸於劍下,也不是不可能。

  「那如果我不交呢?」

  小貓琥珀色的眼睛極亮,「喵!那我看在你面上不殺他們!」

  絕夜從來都知道,他弟弟看起來單純,其實並非全無想法之人。至少,他能安然活到今天,就很能說明問題。只是,絕夜萬萬沒料到,魔宮十二衛竟然鎩羽而歸。

  十二人身上皆有損傷,卻並不致命。

  溪羽在狼狽的十二人身上淡淡掃了眼,「怎麼回事?」

  「那隻貓……哦,不,是妖二皇子……」木臉色灰敗,顯然極受打擊,「吐出的妖丹是火紅色。」

  絕夜大驚:「火鳳丹?」

  妖族體內除了一顆本命妖丹,還可以修煉其他妖丹。火鳳丹是妖王修煉五千年提煉而成,珍貴程度不言而喻。妖王將其贈予妖二皇子,這般恩寵,實在叫同為皇子的絕夜恨得咬牙切齒。

  「五千年的火鳳丹,就算沒法完全吸收,至少也有三千年的功力。」絕夜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變成鐵一樣的冷漠,「難怪他明知我經常給他下毒卻從不告發,原來是一直在看我笑話。」

  「陛下──」木忽然出聲,「五殿下和妖二皇子還候在外面。」

  「他們怎麼在一起?」

  「為何不進來?」

  絕夜和溪羽同時發問,溪羽看了絕夜一眼,起身便往殿外走。

  「一會進去你不能為難我大哥。」離曜對懷裡的小貓輕聲警告。

  「不行,他派人殺我,我要給他點顏色看,不能就這麼算了。」小貓舔了舔爪子,之前戰鬥時他不小心誤傷了離曜,唔……這個魔人的血怎麼那麼香?

  離曜猛地將小貓扔地上,「那你自己回去。」

  小貓趕緊湊上去拉離曜下擺,可憐兮兮地道:「我不要回去,我要跟著你。」

  離曜皺起眉:「你跟著我做什麼?」這個妖二皇子貌不驚人,戰鬥力卻非常恐怖,片刻工夫,威名赫赫的魔宮十二衛竟然被他全部搞定。要是把他帶進去,他不懂事,冒犯了溪羽如何是好?

  小貓認真想了想,最開始找上離曜是因為他身上有小玄的味道,然後他覺得這個魔人很可憐,所以他要陪陪他。

  現在為什麼還要跟著?

  勾出舌尖,在唇上劃了圈,「因為你身上香。」不對,是血香。

  離曜一腳踢飛重桓。

  重桓滾了兩圈,琥珀色的眸子看起來純真而又清澈,「我聽你話好了。」

  離曜眉一挑,「真的?」

  重桓忙不迭地點頭,「大不了你不給我魚吃。」對他來說,這可算是最重的懲罰。

  「曜兒──」

  離曜全身驟然一緊,轉過身,剛好被溪羽抱在懷裡。

  溪羽聞到離曜身上有血氣,拉起他手,左右檢查,發現只是手腕劃破了層皮,方微微鬆了口氣,眉毛卻仍是皺著,「身上傷都沒好就到處走,存了心要大哥擔心嗎?」

  離曜低下頭,「我沒有,就隨便逛逛。」

  「把嘴張開。」

  「……沒事……」

  「張開!」

  ☆、(14鮮幣)妖禁92

  溪羽一見裡面傷勢加重,當即沈了臉色,偏偏又捨不得發作在離曜身上,拉起他手,「隨我回去,我幫你上藥。」

  「喵──」小貓刨了刨地,委屈道,「你們不能這樣忽視我。」

  「這是?」

  走出的絕夜把小貓拎起,抱在懷裡,臉上神情莫測,「小桓,還不見過魔帝陛下。」

  重桓瞄了眼離曜,決定看在離曜沒有與他們同流合污的份上,聽他的話,不與溪羽計較。他撓了撓頭,期期艾艾道:「重桓參加魔帝陛下。」

  「原來是妖二皇子。」溪羽微微一笑,心裡卻暗暗提防,這個妖二皇子明知你意圖加害,卻一副天真爛漫的神情,要麼是真蠢,要麼就是大智若愚。對付這種人,就好比重拳擊在棉花上,無處著力,說不出的難受。

  呵!也難怪絕夜提起他就一臉的憤恨。

  與兩人隨意客套了兩句,溪羽便以要給離曜上藥為名,匆匆辭別。雖然重桓很讓人頭痛,但他這個弟弟顯然更讓他擔心。

  「他們兩兄弟感情真好。」重桓剛想跟上去,又轉了主意,收回爪子,眸子微微一挑,「大哥,我想吃魚。」

  「嗯?」絕夜死死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臉色陰沈。

  「我說我想吃魚。」

  「找廚子去。」

  「哦──」重桓聳拉下腦袋,低聲道,「大哥……小玄……他死了。」

  絕夜心裡一跳,面上滴水不漏,「父王會給你找個更好的護衛。」

  「不會比小玄好。」重桓歎了口氣,「大哥,你給我做魚吧。」

  絕夜瞇起眼,一字一頓,「你什麼時候見我做過魚?」

  「可以學啊。」重桓抬起眸,「有魚吃,我就不想小玄了,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那沒魚吃呢?」絕夜冷笑,這個該死的二弟敢威脅他。他除了會仰仗父王父後的寵愛,還有什麼本事?

  「沒魚的話……」重桓想了想,忽然道,「那個魔帝真好看。」

  「什麼?」

  「不知道如果我告訴父王父後,魔帝陛下派人暗殺我……」

  「想吃什麼魚?」絕夜的口氣甚為陰森。

  重桓瞇起了眼,「糖醋魚,多加些糖,醋也要恰到好處……唔……大哥可要多做些,一會我帶去請離曜吃。」

  「離曜?」絕夜冷哼,「你不過才認識他多久?憑什麼與他好?」

  重桓歎了口氣,「沒什麼,他看起來和我一樣,也怪可憐的。大哥,你好像不喜歡他?」

  「哪裡……」絕夜淺笑,眼裡仍舊一派冷漠,「溪羽的寶貝弟弟,我敢不喜歡嗎?」

  重桓舔了舔爪子,沒說話。

  溪羽把離曜拉回寢宮,餵他喝粥再洗澡上藥,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

  兩人同塌而眠,離曜一直拉著溪羽的手,像唯恐他跑掉一般。

  溪羽忍不住輕笑,「我不走,我就在這陪你。」

  離曜有些尷尬,「你要是忙……」

  「什麼事能比我弟弟更重要?」溪羽責備地啄了啄離曜嘴唇,「閉上眼睛睡覺。」

  離曜悉悉索索地翻了個身,半響,悶聲道:「哥,你別打妖二皇子的主意,他其實挺厲害的,我、我怕你吃虧。」

  溪羽哭笑不得,輕輕拍了拍離耀肩膀。

  離耀知道哥哥這是應允了,又道:「還有,哥哥要注意身體,若是動不動就昏,魔界可怎麼辦?」

  溪羽皺起眉,「曜兒,是不是有人找你說了什麼?你怎麼……」

  離耀抱怨著說:「哥,我只是睡不著而已。」

  溪羽滿千歲剛搬出魔宮那會,離曜也經常在他府上賴著不走。溪羽沒法,只得命人在旁邊為他專門準備了間屋子,結果離曜一到半夜就爬他床上,吵吵嚷嚷說睡不著。

  那個時候離曜哪有現在安靜?

  他睡不著就鬧你,捂著你眼,讓你猜他是誰。

  溪羽每每哭笑不得,全魔界敢張牙舞爪地爬上他床的數來數去也就只有這麼個弟弟。

  偶爾他會很給面子:小豬?小牛?還是不對?難道是曜兒?

  偶爾他會扳起臉:再鬧哥哥就把你丟出府去。

  離曜立刻哼哼哧哧:外面冷,凍壞了心疼的還不是你。

  「哥,你想什麼?」

  「想以前的事。」

  溪羽環住他背,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心裡頓時一暖,「曜兒,要不我給你講故事?」

  「你有新故事?」

  說起來,自己會講的故事翻來覆去也就那麼幾個,溪羽忍不住臉一紅,「不會。」

  離曜輕輕笑道:「哥你講吧,以前那些都忘了,我當新的來聽。」

  「嗯……從前……有個女人,她一個人住在一座大山裡,有一天,大山裡來了個男人,男人長得英俊又瀟灑……」

  聽到離曜均勻的呼吸聲,溪羽微微收緊手臂。他將頭抵在離曜背上,面上情緒激動得不能自已,「曜兒……」

  離曜睡著了,沒有能夠回答他。

  半夜下起雨,淅淅瀝瀝,一直,到天亮。

  第二日,溪羽守著離曜吃了早飯才走,中途有內侍稟報昨夜妖二皇子來過,還帶來一大盤魚肉。

  溪羽草草看了眼,揮手命人撤了下去。

  離曜舌頭還沒好,怎麼能吃魚?

  更何況,那個詭異的妖二皇子,誰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魔宮被圍,丞相長跪不起,暗殺妖二皇子也不成功,一大堆事需要去煩惱,陪了離曜整整一夜的溪羽終於在大清早被流陌叫了出去,臨走時卻極為不放心,三令五申著對離耀耳提面命,要按時吃藥不能亂跑,別再開口說話,搞得離曜哭笑不得,「哥,我又不是小孩子。」

  溪羽走過來,一把抱住他,「曜兒,哥哥巴不得你永遠都長不大,你如果還是以前那樣子,就好了。」

  離曜沒說話,雙手攀上溪羽腰際,微微收攏,安靜地閉上了眼。

  外面的雨尚未停,順著屋簷,織成雨幕。

  離曜走出殿門,流陌正等在外面,見他出來,眼睛彎了下,卻沒有多少笑意。他拉住離曜手腕,離曜一顫,不動聲色掙脫開來。流陌忍不住又彎了下眼睛,搖搖頭,「走吧。」

  從大殿到魔獄,距離有些遠,兩人撐著傘,還是被雨絲淋濕,離曜一張臉青白得可怕,嘴唇抿得很緊,下巴也緊緊繃著,一幅如臨大敵的模樣。

  流陌看見了,又裝作沒看見,腳步不停,「少君殿下並非不講情面之人,昨日我與他談過……」

  「他怎麼說?」離曜轉過頭問。

  「他說……」流陌頓了頓,也望向離曜,眼裡有幾分模糊,如霧,「你,或者魔界平安,讓我們自己選。」

  「這還用選嗎?」離曜輕笑,手指在傘柄上微微摩挲,黑眸一片暗沈,「一會,我就與他回天界,可好?」

  「不用那麼急。」

  「嗯?」離曜為難道,「若不走,我怕大哥那邊……」

  流陌也是面有難色,「洛宸要求,與你在魔界成婚。」

  在魔界成婚?離曜停下腳步,雨點打在地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他出神地盯了很久,半響,才苦笑著道:「魔界就魔界吧,反正,哪裡不是一樣……」

  各界的牢獄都不是人呆的地方,進去之後絕對是生不如死。

  溪羽把洛宸扔進去後不聞不問,其實是想要獄官按慣例收拾他一下,結果因為流陌提前打過招呼,獄官不敢放肆,不說好茶好水供著,至少有床可睡,有飯可吃。

  「!當」一聲,大門打開。

  洛宸只穿著一件白色的裡衣,他坐在稻草堆上,神態依然自如,沒半分階下囚的作態。目光掃過去,見只有離曜一人,輕輕哼了聲,招招手,「過來。」

  他這語氣說不上多溫和,但也不似以前那般頤指氣使,離曜頓了片刻,走到洛宸身邊蹲下身子,目光微垂,「少君殿下。」

  洛宸挑起唇,閃電般將離曜圈在懷裡,「你們……有本事!」

  「殿下,」離曜微微掙扎,臉上白得更加厲害,「請你饒過魔界。」

  「饒過,怎麼饒過?」

  離曜不擅長求情,求人的話說得生硬刻板,硬邦邦的,沒半分感情,也難怪洛宸氣憤難平。

  說回來,洛宸活了三千歲,還是第一次……丟人丟得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內定的妃子跟著其他男人上了床,他教訓這個家夥的水性楊花,反而被溪羽……狠狠修理了一通!

  當真是狠狠修理!他胸口上的傷口,現在還痛得想死!

  對於洛宸來說,再沒有比技不如人更羞恥了。

  可他不能讓他們知道他的羞恥,他只能佯裝無所謂,甚至把父王搬出來逼迫他們。

  奇異的……原本恨不能將魔界碎屍萬段,卻在流陌提出用離曜換魔界平安時,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16鮮幣)妖禁93

  也是,罪魁禍首就是這個男人,他自然要把他帶回天界……「好好」地待他。

  「就你這態度,要我饒過魔界,恐怕很難。」刻意把話說得又緩又慢,威脅感十足。

  離曜抬頭,「那殿下想怎樣?」

  洛宸仰起頭,指了指嘴角,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離曜的唇偏薄,沒事就指著下唇瞎咬,就算唇色紅潤,也被自個咬得破爛不堪,沒半分好看,但那張唇碰過來的時候,洛宸心裡還是跳了下。

  一碰即分,猶如觸電一樣。

  食指在嘴角摩挲一陣,洛宸冷笑:「你抱著輕舟親的時候也這麼快?」

  離曜袖子裡的手,緊捏成拳。以前都是洛宸咬他的嘴,要他主動湊過去……委實太難了些。

  「閉上眼!」洛宸冷冷下令。

  懷中人一直未曾停歇地輕輕戰慄,臉上白無人色,說話也不利索,明明是個高大的男人,卻被他欺壓得跟個小動物似的……讓人又恨又憐!

  滾燙的唇貼上對方冰涼的耳朵,洛宸輕聲問:「你怕我?」

  離曜閉著眼搖頭。

  「不怕的話抖那麼厲害做什麼?」洛宸勾著眼角,「想我親你哪裡……嗯……?額頭……嘴巴……胸口……下身……哪裡?快說!」

  「額頭。」

  洛宸微微笑了下,低下頭,含住離曜的唇,吮吸一番,撬開緊閉的唇齒,張牙舞爪地侵入進去,舌尖掃過上下齒,勾住對方舌頭。

  忽地頓住。

  他想起,之前這人可笑地妄圖咬舌自盡。是被他欺凌瘋了吧,要不怎麼會傻到咬舌頭?真是的,又咬不死。到頭來痛的還不是他!

  離曜伸手抵著洛宸,十分抗拒,「殿下……你說話不算數。」

  「你身上哪個地方不是我的?」一把抓住他推拒的手,「以後還會紅杏出牆嗎?」

  離曜蒼白的面容泛出憤怒的紅潮:「不……不會。」

  洛宸眉一挑,「還會頂撞我嗎?」

  「不會。」

  「真的?」洛宸有些不信,板起臉,「再犯如何?」

  離曜低下頭,聲調模糊:「隨殿下處置。」

  懷裡的手有些粗糙,指腹處全是練劍磨出的硬繭,手掌也過於寬大,離那些美人的手差遠了,洛宸使勁捏了捏,「真涼。」

  「啊?」

  「手怎麼那麼涼?」洛宸把離曜的手放在懷裡,輕輕磨蹭,微皺起眉,「臉頰骨也瘦了,溪羽沒給你弄好吃的?」

  離曜鬧不准洛宸是何意,只繃起身子,嚴陣以待。

  結果,洛宸輕歎了口氣:「離曜,去叫桶水進來。」

  「做什麼?」

  「幫我洗澡……」洛宸又湊過去,在他嘴角碰了下,「你沒聞到,我身上是臭的?」

  「聞到了……」進來就很臭。

  洛宸臉一黑,陰沈沈道:「那還不去燒水!」

  水霧蒸騰,洛宸一身如玉的肌膚隱隱透著溫潤之光。

  及腰的長髮濕噠噠地披在背後,頭閒閒散散地靠在浴桶上,儘管胸口處還綁有繃帶,卻絲毫不影響整個人的美感。

  他半瞇著眼,唇角微微勾著,看起來十分享受。

  離曜同樣坐在浴桶裡面,下身穿著褻褲,上身卻是半裸著,結實的胸膛掛著水珠,銀色的乳環閃閃發光,尚未消褪的紫紅痕跡更是惹人遐思。

  他拿著帕子從洛宸的肩窩處一路擦拭到小腹,後面怎麼也無法繼續,偷偷抬眼瞄向洛宸,對方手指在浴桶邊沿輕扣,漫不經心的模樣。

  見離曜望過來,洛宸挑了挑眉,一把抓住他手,不動聲色地伸到胯下,「怕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離曜咬住牙,在那根東西附近蜻蜓點水般擦了一通,「殿下,可以了嗎?」

  洛宸懶洋洋睜開眼睛,水氣繚繞,面前的人也變得模糊起來,他伸出手,將離曜拉到面前,「我身上還臭嗎?」

  「不臭。」離曜趕緊搖頭。

  洛宸咬住他耳朵,用舌尖輕輕舔了遍,吐出的氣息滾燙,「真不臭?」

  「殿下,已經洗了半個時辰,水都快冷了……」

  「沒關係,我們再把水搞熱。」話音剛落,他猛地把離曜翻過去。

  褻褲被水打濕,早變得透明。挺翹的臀部和結實修長的雙腿立刻展露在眼前,致命的誘惑。洛宸扒掉離曜褲子,食指戳進後穴,微微轉了圈,聲調瘖啞:「離曜……你後面好了沒?」

  這種問題離曜如何會回答?

  好了……呵,那不是等著讓人上嗎。

  沒好……難道他說沒好這個人會放過他?

  「不說話?」洛宸輕笑著,將陽物抵上他後穴,「那我就當你好了。」

  離曜緊緊捏著桶沿,手背上暴出青筋,臉也青白一片,後穴外面灼熱的滾燙有如烙鐵。

  想起前日經歷的酷刑,離曜全身都繃了起來,水珠順著脊背滑進股溝,滴在洛宸的陽具上。洛宸狠狠一顫,手摸上離曜腰際,上下摩挲,挑逗的動作害得離曜全身都在戰慄。

  洛宸的手保養得很好,沒一點繭子,像是絲綢一樣滑過肌膚。可是……離曜覺得難受,他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咬住下唇。

  幸好是背面,要是讓洛宸看到他臉色……定然又會勃然大怒。

  「唔……」

  鐵棒一樣的物什緩緩地插了進來。

  也許是考慮到他舊傷未癒,巨物並不帶有攻擊性,只是,侵入的意圖並不掩飾。

  離曜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腸壁正被一點點撐開,被迫接納碩大的滾燙。

  洛宸摟著他的手帶著他,往後一頂,巨物立刻長驅直入,發出「噗」的淫蕩聲音。

  「全進去了。」洛宸低低歎了下,抱著他讓他坐在自己身上,手伸到前方,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他胸前的乳環,輕輕拉扯,惹得他瘙癢難耐。

  離曜不經意地蜷起雙腿,後穴也跟著收縮,他聽到洛宸發出聲悶哼,腸道裡的陽具立刻有脹大的趨勢。洛宸伸手揉了揉他頭髮,眼底霧氣氤氳,「會不會覺得痛?」

  前日那番凌虐,離曜的腸壁早就破碎不堪,再加他到處亂走,傷勢不但沒好,反而有惡化的趨勢,是他一直硬忍著,才沒有表現出來。

  此時再度被侵犯,密密麻麻的傷痕立刻發出抗議。

  而且,那隻手無惡不作。時而搔弄他的乳頭,時而在後穴周圍畫圈,甚至,還會貼著陽具插進去。

  離曜苦不堪言,好在洛宸射了一次後沒有再繼續,只把人攬在自己肩窩上,慵懶地瞇起眼。

  「你裡面真熱。」洛宸慢悠悠開口,「想和我在魔界成婚麼?」

  他可以說不麼?離曜無措地捏了捏掌心,「只、只要我大哥同意……」

  提起溪羽洛宸就一肚子的氣,重重一哼:「我父王來了,他還能拒絕不成?」

  離曜臉色一沈,「你說過會放過魔界。」

  「是啊,不過要等我父王來了後。」洛宸高高揚起眉,「我要我父王在全天下面前給我們證婚。今後你若是再紅杏出牆,我天界正好借此滅了你魔界。知道了嗎?」

  離曜別開臉,無話可說。

  午時,溪羽一回寢宮,立刻意識到不對勁。幾位內侍目光閃爍,分明是有事瞞他。

  溪羽臉色鐵青,袖子一揮,匆匆往外走,「五殿下呢?」

  「陛下,」還是最年長的那位躬身出列,「三殿下,請您去大殿一趟。」

  大殿?溪羽一點點把眼瞇了起來,流陌又在搞什麼鬼?

  寢宮大殿裡三排人,黑壓壓地跪著。

  當先乃是丞相大人,他身體本就不好,跪了兩日一夜,早就受不了,但他雙目囧囧有神,竟讓人忽視了他灰白的臉色。

  他額上有個血痂,見溪羽出來,一個響頭,磕得清脆有力。

  他這一帶動,後面的眾人也是大聲疾呼:「陛下──」

  一群人都是魔界有頭有臉的人物,有將軍有文臣有世家家主。溪羽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流陌身上,冷冷一笑,「三弟,起來說話。」

  流陌整了整衣袖,沈聲道:「天界向我界提親,請陛下恩准。」

  他這話雖沈,卻響亮,其餘人跟著大喊:「請陛下恩准。」

  聲音在大殿裡迴旋,殿宇彷彿都震了一震。

  溪羽坐上位於高處的座椅,狹長的天青色眸子一片冷光,「流陌,曜兒呢?」

  流陌低下頭:「在魔獄……陪少君殿下。」

  溪羽抿緊唇,猛地捏住扶手,險些將扶手捏碎。

  「五弟讓我給大哥捎一句話。」流陌上前一步,直直望向溪羽,「如果大哥真為他著想,就放過他。」

  「胡說!」溪羽指尖泛白,唇也抖了起來,「曜兒怎會說這種話?」

  「那大哥是想五弟當這魔界的罪人,是想全天下人都指著他鼻子罵?大哥,求你……不要再自欺欺人……把五弟嫁給少君,是我們魔界唯一的出路。」

  流陌轉身:「胡大人──」

  一個年輕的男子出列,彎腰行禮,「三殿下。」

  「妖王肯來相助嗎?」

  男子搖搖頭,「妖王宮回話說,妖王陛下與王妃遠遊,不知蹤影。」

  「龍王又如何?」

  「龍王閉關修煉,五十年後才會出來。」

  流陌提高音量,「人界又如何?」

  「人界皇族幾大勢力相互傾軋,自身難保。」

  「林將軍──」

  又是一人出列。

  「若無其餘三界相助,以魔界如今的實力,孤軍作戰,勝算多少?」

  「不足一成。」

  溪羽厲喝:「夠了!」

  ☆、(7鮮幣)妖禁94 氣死他父王

  「不夠!」流陌狠狠抬頭,面上扭曲得近乎猙獰,「父王拚死保護魔界大好疆土,可你呢,為了個人私情,置魔界於不顧。溪羽,你愧為君王!」

  他這話,可謂大不敬,底下的人全都垂下頭,靜默不語。

  大殿安靜得像能聽見空氣急劇流動的聲音。

  溪羽低低笑了起來,笑聲詭異:「說得那麼冠冕堂皇,無非就是要犧牲離曜。那你們有沒想過,他憑什麼要為了魔界犧牲自己!」

  「就憑他是五皇子!」流陌袖中的手緊捏成拳,「他自幼享受榮華富貴,該他做出些什麼的時候,難道他不該站出來?更何況,少君是光明正大地迎娶他為妃,今後少君繼任天帝之位,他就是天界的帝后,地位比魔界皇子不知高了多少。」

  「流陌……」溪羽深深吸了口氣,面部抽動得厲害,他咬住牙,死死止住全身的戰慄,「你混賬!」

  「大哥……」流陌苦笑,「你不願做惡人,就讓我做吧。如果你把離曜留在魔界,他只會恨你怨你,絕不會感激你。他不小了,他不再是從前那個賴在你懷裡的孩子,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擔當。你有什麼權利剝奪他的選擇?你能給他什麼?你什麼都不能給!」

  你什麼都不能給。

  什麼都不能給!

  溪羽迷迷糊糊地從大殿裡走出,曜兒讓內侍給他說,他在桃花林等他。

  他要去見他。

  他不要同這些大臣說話。

  他要去見曜兒。

  十里桃花,漫山遍野,灼灼其華。

  離曜靠著樹,背對他站著,及腰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晃蕩,桃花紛落如雨,一兩瓣染在發間,春色旖旎。

  滿林芬芳,像一場不該醒也不願醒的迷夢。

  「曜兒……」

  離曜的肩膀繃了下,轉頭望過來,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嘴唇動了動,只淡淡喚:「哥哥。」

  天空仍然飄著細細的雨絲,溪羽沒打傘,曳地的頭髮弄得濕漉漉的,泛著絨光。

  那光極淺極淺,離曜看著看著,卻覺得瞬間被揪住了心。他搖搖頭,勾起唇笑,吐出的還是那兩個字:「哥哥。」

  溪羽覺得很冷,徹骨的寒冷從脊椎上冒了上來,他上前兩步,卻還是晚了。

  匕首閃著寒光刺進離曜胸口。

  「曜兒,你做什麼?」

  離曜仍是笑,唇勾得越來越深,「不要過來……」他一隻手握著匕首,一隻手抓著樹。血往下淌,染紅地上桃花。

  又是一陣風過,清雅的幽香帶著血腥的氣味,溪羽只覺頭痛欲裂,像要爆開,「曜兒……連你……也要逼我……?」

  「我哪裡捨得逼迫哥哥半分。」離曜努力把頭抬起來,呆呆看了好久,他聲音很輕,「哥哥……我愛你……」

  溪羽終於抑制不住,上前抱住離曜,淚水濕了衣襟,「曜兒……曜兒……是哥哥沒用,是哥哥沒用。」

  「哥,別哭,不要哭。」離曜身子搖晃了下,他艱難地摸出張手帕,蓋在溪羽臉上。

  帕上繡著桃花,一朵朵,煞是應景。

  離曜又笑了,聲音從喉嚨裡緩緩擠出:「哥,我們一起成親吧……」

  就好像……主角是我們兩個……

  其餘人,原是不相關的。

  天界少君與魔界五皇子的婚禮消息一放出,各界紛紛祝賀,連聲稱與妖後遠遊的妖王都命人送來貴禮──冰蛇丸。

  各族靈力需要苦修才能獲得,唯獨妖族可依靠外物將功力傳給別人。

  妖王贈二皇子的火鳳丹是如此,現在的冰蛇丸也是如此。

  冰蛇丸的效用雖無法與五千年煉成的火鳳丹相提並論,但也足以增加幾百年的妖力。

  只是,妖力與天力相沖,對少君可說有害無利,旁人不禁難以理解其中深意。

  旁人不懂,洛宸卻是明白的,他轉手就遞給離曜,「拿去,妖王送你的。」

  「為何送我?」

  「問那麼多做什麼,好東西撿著便是。」

  離曜大惑不解,洛宸卻不管他怎麼想,只盼著他一身的傷快些好,因此當晚就助他煉化妖丹。

  煉化之時,離曜雙眼暴出金色,手上青筋突突突一個勁亂跳,甚至捂著頭,不斷嚷疼。洛宸大驚,趕緊命人把已經到了魔宮的天帝陛下請來。

  天帝陛下見狀臉色一沈,拂袖推開洛宸,扳過離曜的臉,「他封印鬆動了。」

  「怎麼會?」

  ☆、(29鮮幣)妖禁95

  「你自己做過些什麼你自己清楚。」天帝語氣淡淡,神情卻是不悅,「他當年剛出生時,妖力和魔力險些在體內爆掉,幸好魔帝及時封印,否則他根本活不到今天。成年之後身體承受能力會增強,到時解開封印,本不會出什麼大錯。不過……」天帝瞟洛宸一眼,「你強行侵犯他身體,天力腐蝕到潛伏在裡面的妖魔二力,至於會有什麼後果……我也不知。」

  離曜疼得臉色慘白,偏偏眼裡的金色又極為妖異,他死死摳著頭皮,嘴裡呻吟漸重。洛宸傾身把他手拉下來,不讓他自虐,轉身向天帝急道:「父王,快想辦法啊。」

  「能有什麼辦法?」天帝冷笑,「說到底,真正作惡的還是『神血』,原本一成的靈力,經『神血』一刺激,能變成十成。他的『神血』,太多了……」天帝搖搖頭,歎道,「光是這樣嗅就能嗅到一大股甜香。我實在無法想像,如此古老神秘的血液,這具身體裡究竟藏著多少……」

  「他……會成神嗎?」

  「不會。」天帝立刻否決,手摸上離曜佈滿虛汗的額頭,「神子額心有金色印記,他沒有。不過,以他『神血』的濃稠程度,誕下神子的幾率極大。」

  洛宸不禁勒緊了懷裡的人,臉色陰沈。

  極為瞭解自己這個兒子的天帝冷冷一嗤:「洛宸,你恨我可以,恨魔帝也可以,恨他……卻實在是無理取鬧。」

  「父王!」洛宸忽然惱羞成怒,「我的事不用你管。再說,他可是魔帝給妖王生的種,父王你裝什麼慈悲,若非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能這樣折騰他?」

  「你……」

  「哼,父王把你宮裡那個魔帝給我解恨,我就放過他。」

  「想都別想。」

  「那父王就別過問我的事。」洛宸抿緊唇,「你別管我,我也不管你。」

  離曜神智不清,迷迷糊糊間聽到天帝和洛宸在爭吵什麼,他疼了大半夜,快天亮時才好轉,雖說身體酸軟無力,小腹處卻有股暖流,緩緩淌過,滋潤著四肢八脈。從未感受過靈力的離曜忍不住有幾分歡喜,洛宸在旁邊瞧著,也沒說什麼,吃完早飯,硬把他拉出魔宮,說要逛集市。

  「集市有什麼好逛的?和天界一個樣。」

  「這次離開,指不定就不回來了,你真不去逛?」

  離曜一窒,神情呆愣愣的,以至於在洛宸的手指拉過來時,絲毫未曾察覺。

  很多年後,離曜回憶起這幾日,只覺像一場混亂的夢,他渾渾噩噩,如同木偶一樣被洛宸牽著走,發生了什麼,見過些什麼人,說過什麼話,他統統記不真切。

  大婚前一夜,矽宣和月華也趕到魔宮。

  矽宣揪著他臉,上竄小跳,「洛宸你把我小離養瘦了!」

  他哪裡瘦?明明身上那麼多肉。

  月華和洛宸坐在一邊喝酒,洛宸輕描淡寫瞟過來,狹長的眸子斜斜往上一勾,似笑非笑,眸光瀲灩,「離曜,過來我摸一下,看是真瘦還是假瘦。」

  離曜別過頭,低聲道:「殿下……你喝醉了。」

  樹上的花瓣輕輕飄蕩下來,落在酒杯裡,酒中佳釀也就帶上了花的清香。

  洛宸想他的確是喝醉了,他竟然覺得矽宣捏在離曜臉上的那隻手有些礙眼,讓他不由自主生出想宰掉那隻手的衝動。

  這是與他從小交好的矽宣啊,又不是紫宵輕舟之徒,明明他們說好要共享這個魔人……

  「過來,坐下!」洛宸拍了拍旁邊的石凳,「我不摸你。」

  矽宣撲哧聲笑了出來,他穿了件艷紅的輕衫,色如美玉,桃花眼風流無限,滿滿都是笑意,「有你這樣調戲小離的嗎,把小離嚇跑怎麼辦?」

  「他敢!」

  矽宣笑得越發歡暢,連月華都搖頭淺笑,聲音清淡:「明日起離曜就是少君的妃子,少君怎樣待他我們無權插手,不過那個約定……」

  矽宣眼睛一亮,接口接得出乎意料的快:「當年我帶他回天界,可是辛辛苦苦忍了一路,月華也是,足足冷凍他四百年沒碰。少君先下手為強也就算了,要是等他成年之夜,少君再有什麼小心思,可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我看起來像有小心思?」洛宸端起酒杯,一口飲盡。

  「難說。」矽宣捏捏下巴,神情莫名,「所以我要提醒提醒少君,以你一人之力,解不開他封印。即便解開了,沒有月華的『捆妖鎖』……呵呵,小心他靈力暴漲,反咬你一口。」

  當夜,紅燭熄了,清涼涼的月光灑進來,像籠著一層紗。

  離曜翻了個身,緩緩道:「你們晚上說的,我沒聽懂。」

  「不需要聽懂。」洛宸嗓音有些悶,揉了揉他頭髮,「明日還要早起,快睡覺。」

  「睡不著……」

  洛宸轉頭望過去,那個人英俊陽剛的側臉被月光描摹得極為細緻,連皮膚上小小的疙瘩都清晰可見。他的瞳孔是極深的黑,似墨,一層層暈染開,勾人心魄。

  洛宸板起臉,用一塊布摀住離曜的眼,「這樣就能睡了。」

  離曜沒再出聲,眼睛無論是閉著還是睜開,都是一片黑暗。

  黑暗中又綻出一點點白光,白光的盡頭,他看見他哥哥的背影,及地的青絲搖晃搖晃,輕輕作響。

  他伸出手……哥,你讓我再瞧你一眼。

  便是夢裡,他哥也沒轉身……

  終究沒讓他多瞧一瞧。

  火紅的晨光撕裂天空,離曜覺得自己腦袋裡有根筋,隨著晨光的照射抽痛起來。

  他坐在鏡前,任由內侍女官們折騰他。

  內侍在旁邊念了一大堆需要注意的禮節,他心不在焉,半條也沒聽進去。內侍見狀,只得歎了口氣:「五殿下,到時你跟著少君就好。」

  嗯,他知道,不能跟錯人。

  兩樁婚事沒在魔宮舉行,卻選了宮外的十里桃林。

  一朵朵桃花沈甸甸地墜在上面,有琴手撥了弦,叮叮咚咚,女子們翩翩起舞,跳脫悠閒,芬芳滿庭。

  溪羽是魔帝,無需挨個敬酒,倒是洛宸和離曜要走這個場子。有幸到場的賓客少說也有幾百,幾十杯佳釀下肚,離曜兩頰暈出紅潮,嘴裡也儘是酒香。

  洛宸一邊與龍族皇子言笑晏晏,一邊偷咬離曜耳朵:「我好想快點應付完這幫子人,回去撕掉你衣服,看看你身上是不是也被熏紅了。」

  這個人最擅長用一種平穩優雅的聲調說出淫穢的企圖,離曜抿了抿唇,心裡輕輕哼了聲,正好龍族皇子的酒敬了過來,離曜淺笑著與他碰了下,一口飲盡。

  站在遠處的矽宣見離曜一個勁喝酒,忍不住皺起眉,問旁邊的月華:「我們要不要去幫他們擋擋?」

  「沒發現殿下故意要把人灌醉?」

  矽宣捏起下巴,「洛宸真是的,盡使這些陰招,要是把小離身體搞壞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離曜多看了旁人兩眼殿下也要不滿,興許殿下早就對離曜有了感覺,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什麼不顧及離曜身體的事,不用我們操心。」

  矽宣只是笑。

  月華白他一眼,「尋歡殿殿主,有話請講。」

  矽宣搖了搖杯裡的酒,淺笑盈盈,「我們的殿下妄自尊大,目中無人,天下沒幾人入得了他眼,可是殿下又喜歡玩日久生情那套,與誰相處久了,心裡就跟搔癢癢一樣,若是這人喜歡他,殿下立馬不屑一顧,若是這人瞧他不上……」矽宣頓了下,低聲道,「殿下就一定要逼得對方喜歡他為止。」

  一片桃花輕輕飄落,兩人忽然陷入沈默。

  半響,矽宣笑著搖頭,「唉唉,月華啊,其實還是我配小離最好,至少我不會亂欺負人。」

  矽宣所謂的欺負,無非是洛宸在同輕舟流陌幾位魔族殿下敬酒時,要離曜當著眾人面親他,離曜不肯,洛宸面上頓時一沈,勒在離曜腰上的手不自禁收緊。

  「殿下……」離曜覺得頭很痛,「你別發小孩子脾氣。」

  「你當我在發小孩子脾氣?」狹長的鳳眼瞇了起來,極端危險。

  「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我……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我只要你當著輕舟親我,至於為什麼,你心裡明白!」洛宸哼了聲,再逼下去倒壞了氣氛,陰惻惻道,「一會回去再收拾你。」

  洛宸不停說回去,離曜不禁對這個詞極端敏感,瞳孔裡黯淡了幾分,與幾位兄妹敬酒也心不在焉。輕舟看著他,欲言又止,直到他要走,才低聲道:「五哥,你……你……好好的……我們……才好好的……」

  其實是想說他好好的,溪羽才會好吧?離曜猛然回頭,將輕舟抱入懷裡,輕舟在顫,他也在顫。他緊緊咬住下唇,把急欲從喉腔裡衝上來的酸楚壓下去,輕輕撫上輕舟腦袋,「舟兒,不論我在哪,心裡總是有你們的,你告訴,告訴……」說到後面,語氣已是哽咽。

  流陌走上去,拍了拍他肩膀,「五弟,又不是生離死別,那麼難受做什麼,去了天界,好好聽少君話,少君會好好待你的,嗯?」

  「是啊……」洛宸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我妃子,我若待你不好,旁人還會說我閒話。」他一把拉過離曜,掏出手帕,擦掉他眼角淚痕,「笑我小孩,大喜的日子哭鼻子,也不知是誰小孩。」

  周圍的人都恭聲贊兩人感情深厚。

  聽著旁人的恭維,洛宸情不自禁便挑起了唇,他穿了襲紅衫,身姿挺拔,眉飛色舞,美如冠玉。

  志得意滿,也不過如此。

  這個時候的洛宸完全沒有想到,在很多年後,他會一次一次寂寞地想起那人。想念而不得見,便只得一次次在宮裡撒下花籽。無數無數的花,一到春天就默默招展,蒸騰出艷麗的霞蔚。

  天宮的花海,再美也不及那日魔界的「十里桃林」,只是,那一日,也終究是回不去了。

  酒宴日暮方散,客人三三兩兩離去,桃林一片狼藉。

  「啊……殿下……」

  「好一個兄弟情深,你還捨不得輕舟?」

  「不是,你想多,啊……」

  離曜捂著臉,上身完好,下面卻被洛宸剝了個乾淨,他喝得醉醺醺的,腦子有些發昏,只知道面前是大仇人洛宸,他恨他,卻不能反抗他。

  「殿下,不要在這裡,我們回去,回去再說。」

  「反正左右也無人,我等不及了……」

  兩人所處的地方位於桃林最深處,的確半分人影也無。夕陽穿過桃樹,落下大片昏暗的光影。洛宸拉過他的手,眼裡情慾艷麗,「離曜,幫我脫衣服。」

  帶著離曜把自己脫乾淨,又去扒對方的衣服,洛宸低低笑了起來,「想我先親你哪?嘴,脖子……?」

  又是同樣的戲弄,離曜吃一塹長一智,輕聲道:「殿下想親哪就親哪。」

  「這可是你說的。」洛宸勾著唇壞笑,命令,「把胸口挺起來。」

  「殿下……」

  洛宸皺了下眉,「不樂意?」

  離曜羞得滿臉通紅。樹影婆娑,他總覺得陰暗處有雙眼睛窺視著他,囁嚅半天,半跪在地上,攀著洛宸的肩,雙唇緊抿,在對方似笑非笑的眸光中,把胸口湊到他嘴邊。

  「現在倒是乖覺了許多……」

  歎息的尾音消失在啪嗒聲中。

  洛宸時而輕咬時而用舌尖挑弄,淫靡的聲響不斷摩擦著離曜的耳郭,他全身肌肉緊繃,滿臉絕望,若非拚命克制,早將洛宸一把推翻。

  好不容易酷刑結束,洛宸又扯了根衣帶將他雙手綁在樹上,瘖啞著嗓音道:「張開腿。」

  離曜臉上瞬間閃過羞憤之色,洛宸並不催促,眼睛卻眨也不眨地盯著他。修長的雙腿被逼著緩緩打開,露出叢林裡軟趴趴躺著的物什,洛宸一把抓上去,使勁搓玩,眼看手裡的東西有抬頭的跡象,忍不住眉飛色舞地瞟了離曜一眼。

  這一眼,美到極致,也殘酷到極致。

  執起一邊的酒壺,將冰涼的液體傾倒在離曜下體,透明的酒液逶迤出晶亮的光澤,酒香夾雜著花香,極端魅惑。

  身體覆上去,吹出口氣:「想玩正面還是背面?」

  離曜發現同洛宸說話,非常艱難,他別過臉,聲音輕得幾不可聞:「背面。」

  「可我不喜歡背面。」眸子斜飛,唇微挑,洛宸淺淺低笑,「我要你仔細看看,我是怎麼進入你身體的。」

  「唔……」

  洛宸的攻勢總是猝不及防,上一刻尚且優哉游哉,下一刻已經惡狠狠衝進後穴。離曜張大嘴,狠狠抽了口氣,洛宸鍾愛野蠻的性愛,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摟著他腰,使勁抽插。巨大的肉棒翻攪出艷紅的腸肉,離曜覺得整個腸壁都被這個人拉了出來,心裡拚命告誡自己不要呻吟,嘴巴卻管不住,細細的曖昧吟哦不受控制地從唇縫裡逸出,吹拂過花瓣,灑下一地的旖旎。

  像野獸一樣侵犯著他的身體,間隙時還不忘不輕不重地數落:「你這個人傻兮兮的,被賣了還幫著你那幾個兄弟數錢。竟然在大婚日子給我哭鼻子,哼,存心要我難看嗎?」

  「沒有……啊……」猛烈的撞擊將話語切割得斷斷續續,離曜死死抓著背後的樹,指尖摳得泛紅,「啊……殿下……他們……沒有要賣我……」

  洛宸語氣嘲諷:「為了娶你,我答應兩千年內不進攻魔界,送的聘禮夠你們魔界吃十年,還說你幾個哥哥不是賣弟求榮?」

  離曜搖頭,「你不懂。」

  洛宸哼了聲,湊上離曜挺立起來的陽具,報復性地一掐,「還在念著你那個輕舟弟弟?」

  對方一直對輕舟耿耿於懷,離曜唯恐再連累到輕舟,頭搖得更厲害,「啊……殿下,我若與他再有半分瓜葛,你便廢了我。」

  「哦?」洛宸饒有興趣地看他半響,這人被他搗弄得雙眼緊閉,胸膛上下起伏,看起來很可憐,但又讓人想更惡劣地欺負他。

  「離曜……」洛宸放輕了聲音,咬住他耳朵,「你知不知道,那棵樹上,有個人?」

  離曜心裡一顫,手猛地收緊,指尖在樹皮上刮出血,他四處張望一番,正好對上一雙貓眼。

  離曜趕緊收回視線,無措地用腳勾住衣服,想把身體裹住。

  「殿下,衣服,衣服……」

  洛宸動也不動,聲音如刀鋒,狠狠刮過樹叢,「妖二皇子,不請自來,不大好吧?」

  重桓從樹上蹦下,落到兩人旁邊,他將爪子伸進嘴裡含住,一臉好奇,「你們兩個怎麼光溜溜的,在做什麼?」

  離曜恨不能挖個洞鑽進去,他不敢看重桓,只把求助的目光望向洛宸,對方卻不動聲色,扳開他腿,露出含著巨大肉棒的肉穴。

  「殿下……」

  這聲音,明顯帶著乞求的意味。

  「離曜,這個家夥在欺負你?」

  重桓久居深宮,甚得妖王妖後疼愛,平時又被護衛守得很緊,長那麼大,還從未瞭解過男女之事,頭一次看到兩個男人的活春宮,他覺得新鮮極了,剛開始離曜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他還以為這個少君在折磨他,正要跳下來抓少君兩爪子,離曜又低低叫了聲,那聲音聽得人心裡酥酥的,又軟又燙,他迷惑了,離曜究竟是難受還是享受啊?

  不過……眼裡都是淚花,應該是被欺負了吧?

  重桓哼哼唧唧地蹲起身子,打算只要離曜一聲令下,他就跳過去把少君漂亮的臉蛋挖得他爹都不認識。

  「你,別看,別看。」身下的肉棒旁若無人地捅進去,又緩緩拉出來,腸壁一圈圈翻滾著收縮,明明恥辱得不行,偏偏有股快感沿著背脊直竄腦海,離曜好想拿手把臉遮住,「殿下,你放過我吧。」

  「我還不知道你和妖二皇子也熟識。」洛宸冷冷地道,「別告訴我你和他也有一腿。」

  「怎麼可能?啊……不要,不要再做了……」

  「夾我夾那麼緊,口口聲聲嚷什麼不做?」洛宸吼完離曜又吼重桓,「盯什麼盯?」

  「憑什麼不讓我盯?」重桓不服氣,跳到離曜肚子上,埋下頭仔細觀看下面是怎樣運動的,眼見陽具把可憐的腸壁搗弄得可憐兮兮的,小貓撓了撓離曜肚子,「不會痛嗎?」

  本就敏感的身體如何驚得起雙重刺激,離曜張著嘴淺淺呻吟,細細的薄汗佈滿全身,剛好把酒氣熏出來,洛宸和離曜早就醉醺醺的,重桓卻是初次聞到,他覺得好香,忍不住拿雪白的貓尾巴去蹭離曜腿上的酒液,勾入舌尖,細細品味。

  想起剛才洛宸舔離曜身子的場面,小貓轉過身,琥珀色的眸子亮得發光,「離曜,我也要舔你。」

  洛宸是個領土意識很重的人,他可以把自己的領地送給別人,卻絕不允許別人侵佔他的地盤。妖二皇子在離曜身上蹦蹦跳跳,他早就忍無可忍,揪起貓尾巴就要把他扔掉,對方卻猛地轉過頭,琥珀色的眸子狠狠瞪向他,「我也要舔。」

  洛宸臉一沈,「他是我妃子,不是你妃子,我可以舔他,你不能。」

  「妃子?」小貓點點頭,他明白了,今天是少君和離曜大婚的日子,從今往後,離曜就是這個家夥的妃子了,他撓了撓腦袋,「既然如此,我也要娶離曜。」

  「閉嘴!」

  洛宸冷喝,離曜也是睜大眼,口氣嚴厲:「重桓,亂說什麼?」

  重桓很委屈,眸子眨了又眨,「我想舔你嘛。」

  「滾下去!」洛宸一臉冷漠,「讓絕夜給你找個女人。」

  「不滾不滾偏不滾,我就要賴著你們,看你們能把我怎樣。」

  ☆、(5鮮幣)妖禁96

  說著,小貓還真的在離曜肚子上滾了一圈,貓爪子搔過敏感的腹部,離曜不斷悶哼,「停下,重桓,你別弄我……啊……」

  怒極的洛宸同一時間把巨物長驅直入,肉體撞擊聲再次響起。

  掐死一隻貓很容易,掐死妖族皇子卻不那麼容易,尤其這個皇子,被妖王妖後視為心頭肉。自己已經在魔宮惹出了禍事,若再惹了妖族,怕是父王不會輕易饒過自己。

  幾百歲的小孩,毛都沒長齊,犯不著與他計較!

  憋悶的洛宸將怒氣統統發洩在離曜身上,對著他的大腿根部又咬又啃,手摸上對方腫脹的囊袋,輕輕捏玩,而後順著紫紅的陽具一路滑下,堵住濕滑的小孔。

  離曜揚著脖子,厚實的胸膛不住起伏,像是波浪,魅惑得一人一貓全都紅了眼。洛宸放開他大腿,張口咬住硬如石子的乳粒,小貓也不甘落後,見洛宸咬左邊,他就咬右邊,咬住後還吹毛瞪眼地望向洛宸,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洛宸抿了抿唇,示威性地用舌尖勾周圍的乳暈。小貓依葫蘆畫瓢,而且還無師自通地用爪子輕輕拉扯銀白色的乳環,他沒什麼意思,只是看乳環很漂亮很好玩,卻不知道完全苦了離曜。身上四處被人玩弄,離曜除了不斷呻吟,發不出任何聲音,雙眼迷濛著水霧,整個人呈現出惹人蹂躪的媚態。胸口的挺立被溫熱的舌尖緩緩包裹,離曜難耐地扭動身體,後穴無意識地把入侵的肉棒攪得更緊。他聽到洛宸冷冷笑了兩聲:「真是淫蕩的身體,被兩個人玩更有感覺?」

  離曜呼吸微窒,睜開迷茫的雙眼,痛苦之色一閃即逝,「反正這身體是殿下的,殿下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與我有什麼關係?」像是受不了情慾襲擊,喉嚨狠狠滾了兩圈,摳在樹上的指尖滲出血珠,順著樹皮滴落到地上,染紅了花瓣。他聲音很輕,像是懶得多言,又像自暴自棄,「殿下,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這個人終於聽話了,按理他應該高興,洛宸卻半分喜悅也無,他愣愣看了離曜半響,對方也正好抬頭看他。目光在半空交會,離曜又偏過頭去,全身一顫,眉頭微微瞥了起來。洛宸立刻便知自己正好戳中他敏感點,忍不住有些得意,指著那個地方橫衝直撞,離曜很快棄械投降,陽物腫脹得駭人,卻又因被洛宸的麼指堵住小孔,全無章法地亂顫,淫水一個勁往外冒,淌得洛宸麼指上到處都是,更多的卻是沿著洛宸手臂不斷往下滴落。

  這淫亂的一幕極大地刺激到了重桓。

  他功力雖高,身體卻一直未曾發育,到現在還未進化出人身,只能在貓型和虎型之間轉換,兩種身體都不知情慾為何物,此時見洛宸和離曜滿臉通紅,不禁覺得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他很著急,越著急就越把離曜一顆乳尖咬得慘兮兮的,看起來就像快要爛掉。

  ☆、(5鮮幣)妖禁97

  離曜的呻吟明顯帶上了痛苦的意味,就像洛宸所說,重桓的加入,讓他對性事冷淡的身體熱情不少,多重夾擊,猶如置身波濤起伏的海面,哪裡望去,都是茫茫大海,半分方向也無。他想叫一個人的名字,想叫他來救他,殘存的理智卻不斷提醒,如果叫了,絕對是滅頂之災。

  他只能一邊搖晃著腦袋一邊忍受情慾的折磨。

  不敢看洛宸,怕在那雙帶著冷意的眸子裡看到滿臉春意的自己。被男人玩弄,在男人身下輾轉低吟,進而高潮。嘴裡裝作無所謂,心裡卻痛得麻木。這身體明明是自己的,為什麼要交給洛宸調教,他把這副身體搞得那麼淫蕩,卻又要轉過來嘲弄他。

  迷迷糊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身體卻不聽從他的意志,洛宸的麼指放開的瞬間,耀眼的白光閃過,淫亂的液體直衝上天。

  離曜看著衝出來的濃稠粘液,只覺疲憊不能自已,他鄙視自己的懦弱,卻又無能為力。如果是旁人會怎樣做?拿刀剁了洛宸?他也想啊……剁了之後呢……如果能剁,他絕不會等到今天。離曜發現自己的血性早在天界忍辱偷生的四百年中磨得乾乾淨淨。他想他的哥哥,想他的宵兒,想念哥哥溫柔的懷抱,也想念宵兒明媚的笑顏。然而,真的只是想想罷了,現實是他那骯髒的地方把敵人的陽具包得緊緊的,耳邊惡劣的調笑輕輕吹過:「射得真快,我還早呢。」

  不要生氣,生氣只會讓敵人更加樂於折辱他。

  也不要悲憤,毫無作用的悲憤如同把自尊送上門去給人踐踏。

  離曜瞇起眼,頭頂昏暗下來的天空像一塊沈默的幕布,靜悄悄地看著他。

  於是他低低笑了起來。

  重桓意識到不對勁,偷偷跳到一邊。洛宸抿著嘴,不發一言,滾燙的岩漿噴發之際退出離曜身體,射在外面。

  他喘了口氣,先自己穿上衣服,再把人裹住。

  「不許笑。」洛宸輕聲命令。

  「笑也不能了嗎?」離曜很難受,嗓音破得像銅鑼。

  洛宸哽下口口水,神情莫名,「不能這樣笑。」

  哪樣笑才好,他也沒說,抱起被他折騰得半分力氣也沒的離曜,路過的腳不經意踩上小貓尾巴,對方立刻炸毛,洛宸挑起唇輕笑,看也不看他,及地的衣服掃過桃花瓣,只留了個背影給重桓。

  重桓舔著自個的貓爪,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

  唔……他要不要報這踩尾之仇?

  大婚後,又在魔界呆了五日,離曜未去見溪羽,溪羽也沒來看他,直到臨走前一夜,流陌才送來一個盒子,說是溪羽給的。

  離曜顫著手打開,眼眶當即就濕了。

  這是枚翠玉。

  當年未曾離開魔界時他就在玉器店裡看上了這枚玉,本想買下來送給溪羽當禮物,賣玉的先生死活要價三千金,他哪來那麼多錢,只得戀戀不捨地放下,琢磨著等自己長大了再來買。

  不曾想,溪羽竟知道……還買下來送他。

  離曜拿線將玉套上,掛在脖子處。玉觸到肌膚,不但不冰涼,反而散發出陣陣暖意,離曜摸著心口,只覺裡面悶悶的,憋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