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5日 星期四

陶缘(下) BY 小古小骨


  ☆、第三八章

  那一夜如此的癡狂,顛倒鳳鸞的交合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天際泛白,大紅被褥上的兩人才交纏著沉沉睡去。

  等江塵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身上已經被清理感覺了,而冷言似乎有事出去了並不在他身邊。江塵撐起身子,看著眼前的大紅喜被先是一怔,隨後滿身的酸痛便湧了上來,特別是那羞恥的地方,更是在時時提醒他昨晚的放蕩。

  這樣的荒唐,讓江塵羞的都不敢出門了。好不容易調整好了心態,江塵穿好衣服起床。

  等他剛出房門就有人端了飯菜上來了。硬著頭皮問起,冷言去了哪。知道他跟著黎彥生出門了,江塵便在沒多問。傍晚的時候冷言終於回來了,那時江塵正在書房看書。



  其實說是看書,可他一個下午根本什麼都沒看進去。

  江塵只是盯著書在發呆,他在想冷言,想他們從開始相遇到昨晚的事,一會兒想這個片段一會兒想那個片段,甚至於他們身體一步步地交融他都在不經意間回想起來了。

  等江塵反應過來自己在想的是什麼後,他一個人紅著臉悶在書堆了,他沒曾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成為一個好色之徒。

  等冷言回到家,看見的就是這個縮成團的江塵。

  「你不舒服?」冷言有些擔心,伸手觸了觸他的額頭。

  「我,我沒事。」江塵不知道要怎麼說,難道說自己因為一直在想他,所以才……果然心意徹底相通後,自己變得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了。

  冷言看了看他捧著的書籍,問道:「你身子好些了沒。」他之前特意尋來的膏藥,不知道效果怎麼樣。

  江塵的身子一僵,隨後回道:「還好。」

  「那明早我們就出發,離開這。」冷言似乎完全沒感受到那旖旎的氣息,只是告訴他這件事讓江塵準備一下。

  「好。」江塵站了起來,因為說起這個話題他摒棄了自己心頭亂七八糟的想法。「黎公子和我們一起走嗎?」

  「他和我們一起走。」冷言看著江塵接著說道:「今晚好好休息。」本以為那人完全沒那方面的心思,不想他最後又說了這麼一句,江塵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想歪了。

  第二天一早,他們出發離開了冷家。江塵看著門口出來送行的眾人,心想,其實這裡面沒有一個人期望冷言再回來吧,這明明是他的家啊!

  三匹駿馬,一輛馬車,一路顛簸著駛向下一個城邦。冷言早就和陶伯聯繫上的,準備先把他送過去。

  氣溫雖然不高,但是連著趕了好幾個時辰的路,還是熱出了一身的汗。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翻身下馬休息一會兒。

  河水已變的冰冷,水潑在臉上讓黎彥生不由打了個哆嗦。三人餓了,吃了些東西。

  「再過去,不用多久就能到目的地了。」陶伯現在所在的那家「逸選堂」離冷府並不是太遠。所以冷言準備把江塵送至後,再和黎彥生連夜趕路回冷月山莊。

  江塵知道自己不用多久就要和冷言分開了,這種感覺他從來都沒有過。他從沒對一個人如此念念不忘,也從來沒有因為見不得某個人而覺得心情低落,他一直以來只要有陶器就好,現在卻不一樣了。而這一年多,他們是一直在一起的。

  「冷言……」見黎彥生正站在河邊看風景,江塵喚了冷言一聲,拉著他進了馬車。

  江塵翻著自己的包裹,隨後拿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陶俑。那是個娃娃,是江塵的爹江風意在世的時候給他做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娃娃,當初讓他的手被廢了。這是他最重要的東西,現在他想留給冷言,雖然他知道他們分開也不會太久,可是他依然想用行動表示什麼。

  「這個給你。」江塵把陶俑放在了冷言的手中,「這是照著我的樣子做的。」江塵這麼說意思不言而喻。

  而冷言當初曾聽江窯說過這陶俑的由來,自然知道這個陶俑對江塵的意義。他低頭看著那三色俑,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塊玉珮,親手給江塵繫在了腰間。

  那玉珮呈梅花形狀,比自己的手掌心還小一點,江塵之前在錢莊看到的就是這塊玉珮,雖然他不會看玉的價值,但是既然是從冷言身上取出的定然是價值不菲的事物。不過江塵並不關心這些,只要是冷言給的,就算是塊石頭,他也能當成寶貝。

  這大概就是戲文裡說的定情信物,不過……江塵又想起了他們的洞房花燭,這定情也是很早之前了。

  冷言把陶俑收了起來,然後側身準備下車離開。「冷言……」江塵見他要走,情不自禁地開口叫住了他。

  冷言回頭,江塵咬住唇搖了搖頭。「沒什麼……」不知為什麼他心中覺得一陣失落。而他的這一失落的情緒還未來得及體會,他一下子就被冷言抵在了車廂壁上。那一吻如暴風雨般襲來,讓江塵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招架能力,他只能順從地回應著。

  黎彥生瞧著自己呼出的冷氣,心道今年這冬天來的好真早。再過一個月就要召開武林大會了,這樣的天氣不知道受不受影響。

  遠目望去,周圍的景色一帶而過,等他漱洗好了黎彥生回頭,只見那三匹駿馬在悠閒地慌著,卻不見冷言和江塵的人。

  黎彥生又瞧了一遍,才見馬車在動,那兩個人應該在車上。既然是要趕時間,還是快些趕路吧。

  黎彥生上前準備招呼他們走了,不想剛走近就覺得不對。他站在不遠處停了下來,正躊躇著要不要上前,這時一陣冷風刮過,車馬上的帷幕輕輕飄動了一下,讓黎彥生從縫隙間看見了裡面的情況。

  只是這一眼,他就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裡面的兩個人在做什麼!

  認識冷言十幾年,從沒看見他對什麼事特別熱衷過,就算當初學《太玄真經》也是自己死皮爛臉硬要他學的。那個人從年少時期就冷著張臉,黎彥生為此常感歎,他這樣還有什麼樂趣可言。

  誰曾知道,那個人不是不會執著,真熱情起來都讓他這個旁人覺得臉紅。

  這麼多年不見,難得見面卻讓他瞧見這麼些匪夷所思的情況,要不是那個人別人真沒辦法冒充,黎彥生一定覺得是其他人易容假扮的。

  黎彥生站遠了些,然後輕咳了幾聲。果然等了一會兒,冷言就出來了。

  「走吧。」什麼都沒問,什麼也沒解釋,就這樣他翻身上馬駕車就走。

  黎彥生摸了下鼻子,只覺做這種事情還能面不改色行動如常,果然不是常人能比的啊。

  一路往東,走了沒多久就進了城,拐了幾個彎他們就站在了「逸選堂」的大門口。

  經由掌櫃的通報了一下,陶伯和陶益兩兄弟就一起出來迎接他們。

  「上次有事,沒能和你們告辭就先走了。」江塵說起上次的事,為他和冷言的不告而別解釋道。

  「沒什麼。」說起那事陶益有些不自在,那次都是因為自己的猜疑引起的,本和他們兩人沒關係,卻不小心把他們扯進來了。

  「冷三少爺,你們進來坐會兒吧。」這冷言的身份,陶伯也是因為他的來信才知道的,沒想到江塵當初救了的人竟然是冷家的三少爺。這樣的身份……陶伯想起他們兩人的關係,不由為江塵擔憂,不管怎麼樣這些年他都在暗中關注江塵,就算不是為了報答當初江風意的恩情,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角度來看,他也希望江塵能好好的。「這位是?」見還來了一個陌生的公子,陶伯尋問道。

  「在下黎彥生。」對於「逸選堂」黎彥生是聽說過的,真的說起來他們也算是有生意來往。

  既然冷言是江南冷家的,那麼這位黎彥生很有可能也是江南黎家的。這家可和自己有些關係。陶伯笑了笑,說道:「黎公子,裡邊請。」

  「不了,我們還有事,要趕著走。」黎彥生說了一句看向冷言,他現在就等他了。

  「我走了。」冷言把江塵的包裹等物遞給了他。「嗯。」江塵也只是應了一聲。

  「我們走吧。」冷言沒再說什麼,他上馬拉住韁繩,策馬就飛奔而去。

  江塵看著那飛揚而起的塵土,才真正發現那個人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他轉身,抱著自己的包袱看著陶益笑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聽說你這能製作陶器,真的嗎?」

  陶益點了點頭。

  「真的?那太好了。」江塵大喜,這個時候他知道擔心已經沒必要了,他要相信冷言。且努力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讓自己快快樂樂的。「我很久沒做陶器了,想得緊啊,我有想到好幾個式樣……」

  江塵和陶益說著就進了大門,陶伯看著清冷的天空,希望他們一切都能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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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九章

  冷言在趕路,依照平常的速度他們到冷月山莊需要六天,而他們快馬加鞭應該不需要五天時間。可他和黎彥生到了第六天才進入了冷月山莊的勢力範圍。

  「我說他們應該知道你往這來,定是要回冷月山莊了,怎麼就沒人來接應呢?」黎彥生問道:「原本像我這種雖是第三層的,也是可以讓人來接上山莊的。」

  冷言沒理睬他,黎彥生這種人,最喜歡的就是看熱鬧,能讓一堆人圍著自己,讓他在一旁看戲他是最高興的。

  「這次冷越亭召集了這麼多的門人,想必是想壯大門派的規模,再加上他自身的實力在武林大會上奪魁應該也不是難事。」雖然說冷越亭也算是間接搶了冷言莊主之位的人,可黎彥生覺得那人自有氣概,如此做事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沒什麼不對的。

  冷言自然也想到了奪魁之事,外一組之戰雖然不能輕視,但內一組才是所有武林人重點關注的對象。冷月山莊如果真的要像冷越亭預想的那樣發展就不可能只靠他一個。內一組同樣能有三個人參賽。

  上一屆,自己《太玄真經》第七層的實力稍遜張誠敗在了他手下,只得了第四。

  那麼現在冷月山莊所擁有的超過第七層實力的人正好有三位,冷越亭一定一個不漏的都會利用到,到時《太玄真經》大放異彩,讓冷月山莊再次成為名副其實的三大家之首。

  「《太玄真經》第九層的武功,的確很強大,在整個江湖中幾乎已經沒人能戰勝他了。」對於和自己一樣第九層的冷越亭,冷言是想當清楚的。

  黎彥生聽冷言這麼說,整個人愕然。《太玄真經》第九層真的就那麼厲害?他現在只到第三層,但如那些人所說,這些不過是些皮毛,真正的力量都在後面。層數越高得到力量自然就越多。「那,那他真的天下第一了?」

  冷言沒有回答,很多事不需要說,現實自然能給出答案。

  當冷言和黎彥生剛在冷月山莊山腳的城鎮歇腳時,有人在二樓的餐桌旁找到了他們。

  「冷師弟,別來無恙。」冷月山莊除卻莊主之外,所有都以師兄弟相稱。《太玄真經》修煉層數高的人自然為師兄,而同一階段的,則是依照年齡的大小來稱兄道弟。所以,現在這階段可以叫冷言為師弟的,似乎只有南宮易一個人,因為在其他人看來冷言和他一樣都已經修煉至《太玄真經》第八層。

  說起這南宮易,曾經是冷月山莊二十六代的莊主,後被冷言取而代之,在冷言的心目中對南宮易並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冷言頭都沒抬,何況要他回話了。

  南宮易似乎不見為難,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冷言。他逕自在一邊的桌子旁坐下了。黎彥生倒是想出聲,但他人微言輕,在這當頭他第三層的《太玄真經》完全沒什麼用處啊。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南宮易依舊笑著坐在一旁,他等著他們呢。

  冷言不說話,南宮易也沒說話,這可著實憋壞了黎彥生。他大眼瞪小眼的這一頓吃的別提多難受了。

  「這位師兄。」黎彥生笑著問道,南宮易年紀比黎彥生大好幾歲,這師兄叫的是非常順口的。「這次招集《太玄真經》修煉至第三層的,應該來了不少吧,還有人沒到嗎?」

  南宮易溫和一笑,「是來了不少,黎師弟可算是最後一批了,難請的很啊。」

  被他這麼一說,黎彥生有些尷尬,要不是冷言他到底來不來還是個問題。「家中有事,被耽擱了一下。」

  「誰讓你來的?」冷言忽然問了這麼一句。

  南宮易笑意不變,說道:「你覺得呢?」南宮易身為《太玄真經》第八層的修煉者,應該和冷言一樣特別受冷越亭的關注,如果不是身為莊主的冷越亭有令,他們這兩位二把手和三把手見私下見面,可坐實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俗語。

  「其實我也很想來見你一面。」南宮易忽然加了這麼一句。

  冷言起身,什麼都沒說付錢走人。

  冷月山莊建在冷月山山頂,由山腳往上而行,需費不少的時間。

  在山腳的入口處有一個涼亭,涼亭邊上有一醒目的大石碑,上面寫著冷月山莊的由來,和師祖冷三的生平。

  黎彥生瞧了幾眼不由嘖嘖稱奇,冷三的事雖然他也聽說過一些,但畢竟和事實有些出入。不過每每想起他憑一人之力,成就了《太玄真經》,成就了冷月山莊,無不讓人心潮澎湃,暗恨自己晚生了百年。

  冷言望向那石碑,想起自己十年前來此的情景,那時他心中也不免激動。冷月山莊的創始人冷三,曾經的天下第一高手。就算過去了一百多年,江湖中的人依舊記得他的名字。

  「我們走吧。」南宮易並沒停留多久,帶路第一個就往上走。

  說實在的冷月山莊黎彥生是從小就聽過無數遍,但卻一直沒來過,就算當初冷言繼承莊主之位他也沒來。誰讓他爹總是不讓他和江湖扯上關係呢,不過到最後還是沒逃脫,這次被半脅迫著總算是向武林走進了一大步,可這卻已經不是黎彥生想要的了。

  三人走了沒一會兒,他們就到了一石階下方,黎彥生抬頭遠遠望去,不由大為驚歎。只是江湖中的一個門派,還沒見正殿,瞧著這石階已經讓人心生敬畏了。

  相傳整個山莊都是冷三依山而建的,是他當初聘請了聞名遐邇的建築工匠張一然所建造的。聽說冷月山莊內部機關重重,是一個巨大的迷宮,它可以讓任何人有進無出。

  黎彥生不知道那些傳聞的可信度有多少,但冷月山莊的的確確不簡單。「這石階相傳是由數萬民眾花費數年時間製造而成的。從這往上至大殿門口,一共有九層以對應《太玄真經》的九層武學。而每一層有九九八十一個階梯,共計七百二十九個。」南宮易望著這如同青蛇般蜿蜒而上的石階給裡黎彥生做了解釋。

  知了這具體的數字黎彥生不由咋舌,原來要上冷月山莊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過……」南宮易的視線從黎彥生處移到了冷言身上。「你既然是第一次來,而且是以冷月山莊門人的身份,那便不需要走這條路。」

  「還有其他路走?」黎彥生也看向冷言,心道這出了事不知道這位能不能照應一下。

  「冷師弟應該很清楚吧。」南宮易往右走了一步示意他,「那一條路,今天要麻煩師弟再走一次,畢竟又過去了兩年,上任的新莊主對我們每一個都需要有個認識。」

  冷言看了南宮易一眼,他知道他是在試探自己的實力,而上面的那一位也同樣如此。他走在最前面,領路穿過石階旁的小道曲折蜿蜒,漸漸向山腹而去。

  就這麼走了一陣子,黎彥生就聽到了水聲,沒過多久他就瞧見了一個水潭,削直的山峰上一條銀色瀑布奔騰而下,衝擊著下方的寒譚。

  那寒潭呈橢圓形,對著瀑布的那一方有個不寬的出口,那流水迢迢匆匆而逝,一路向山腳奔去。

  在寒潭的中央漂浮著幾塊石板,呈一條線把水潭分成了兩份。

  黎彥生瞧著便覺那幾塊石板定然有問題,不然以瀑布衝擊而下的水流力道,怎會無法讓它們偏移飄走?

  南宮易走到那水潭邊上,依舊笑的溫和。「請吧,記得需要用《太玄真經》的內功踩著那石板過去,照例這有九塊板。」南宮易特意做了解釋,他就怕冷言什麼都不說,黎彥生不知道怎麼過去就麻煩了。

  黎彥生走近瞧了瞧,這是在考驗輕功?這石板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大,石板的長寬也有家中茶几那麼大,只要不是庸手大多數武林人士都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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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黎彥生見冷言沒動,他瞧了瞧南宮易,「我先過去?」

  「可以。」這兩人他們關注的都是冷言,黎彥生《太玄真經》第三層沒什麼疑問,就算有不對的,最多就送回去了。

  黎彥生目測了一下距離,縱身輕踩石塊,一個接著一個根本就沒費力,而在他踩上第一塊石板的時候,隱隱就傳來了一記鐘聲。等他在對岸站穩時,那鐘聲清楚地傳進了他的耳中,就算他一旁有奔騰不息的水聲,依舊無法徹底蓋住那厚重的鐘鼓聲。

  那聲音和水中的漣漪一般向著四周發散開來,空氣中有股不易察覺的力量隨著那聲音淡淡地飄散著。

  似乎明白黎彥生的不解,南宮易給他做出了解釋。「這是用來測試每個人《太玄真經》修煉層數的,這水潭的波紋和我們一般所採用的水缸法相同。而這鐘聲,便是根據這水中波紋散發出的力量敲擊發出的。」

  「你是《太玄真經》第三層,剛才水面顯示出三圈紋路,鐘聲也敲打了三下。從那聲音的沉厚感中還能看出你內力的虛實。」南宮易一一說明。

  黎彥生卻大歎詭異,這樣的評定有用嗎?就算自己只是《太玄真經》第三層,但他有自信不輸給山莊中那些第五層以下的人。因為他並不僅僅會《太玄真經》一門武功,其他的武功才是他的強項。

  在新晉的那些第三層的門人中,想來有不少是和他一樣的,而原本第四層以上的,就是冷月山莊的那些人,反而多數只修習了《太玄真經》這一門武功。

  那麼以實力決定一切的冷月山莊,一下子湧進這麼多雜亂不一的弟子,以後的矛盾必然會有不少吧。

  「冷言,你也過來吧。」黎彥生在對面喊道。

  自從十五歲那年冷言來了冷月山莊,他就沒再近距離的接觸過他。先前冷言出現的那兩次武林大會,他也是擠在人堆裡看得著實不痛快。現在他可以清楚的感受他的實力了,《太玄真經》第八層,那是很多高手仰望的存在。想到三年前冷言《太玄真經》第七層已經那麼厲害,那現在的實力……

  黎彥生想著有些激動,即便他被抑制了性情,乖乖地繼承家業想做個成功的商人,可他骨子裡依舊是個好武的癡人。

  南宮易看向冷言,他曾親自見過這人達到第八層,把自己從莊主之位上拉下來的。而現在他自己也到了這一層,他很想知道現在的自己和他還有什麼差距。他們是否有合作的可能……

  冷言在回來之前就已經考慮到現在這個問題了。原本他隱藏實力,所有人都以為他依舊只是《太玄真經》第八層的實力,雖然他並不是特意為之,但也沒必要告之天下人他已經到了《太玄真經》第九層,畢竟冷越亭已經依靠第九層的力量坐在了莊主之位上。

  只是在他第八層的時候,冷越亭雖然忌憚他,但也不會太在意。而現在如果他展示了《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那必定會成為人人關注的對象,特別是冷越亭會把他當成心頭刺。

  把自己推到浪尖上顯然不是個明智的決定,何況他身後還有一個江塵,冷越亭不可能沒有調查過他,定然已經知道了那人的存在。身為第八層的南宮易,一定也有籌碼被冷越亭抓在手裡。

  冷越亭這人雖然還沒見過,但從他一系列的行為看,他力取江湖至尊之位,有著不小的雄心。他定然不會允許自己後院失火,他們是可以成為他進攻的絕佳利器,可以用的必然要學會運用,還不能讓他們割了手。

  冷言雖然心頭思緒萬千,可臉上已經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傾身往前走了一步,只是這麼踏出,如普通人一樣的一步路,他就站在了石板上,一步接著一步如履平地。

  黎彥生呆住了,他從沒見過這種輕功!如果說這也能算做是輕功的話。

  水面上隱隱泛起一層白色霧氣,那是《太玄真經》修煉者特有的。南宮易凝神注目著,水面上那一圈的漣漪蕩漾開來,然後第二圈接踵而至……那鐘聲也再次響起了,響徹群山。

  因為黎彥生那一下,冷月山莊中的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又有新晉的門人上山了,每一個新人都會去寒潭試驗一番的。

  所以當冷言的那一下剛剛撞擊發出聲響的時候大家並沒怎麼注意,直到那一下的音效徹底散發開來,每個聽聞此鐘聲的人無不心頭一緊,接著不住地狂跳起來,修為差的人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只能靠打坐來平復那突然間爆出的沸騰感。

  這麼強大的實力,絕對是《太玄真經》高層次的修煉者才能釋放出的,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高!

  整個冷月山莊一向都是以實力做定論,所以山莊每個人的實力高低都有排名。

  雖然沒有細緻到每個人之間,但每一層的所對應的是哪位,那已是非常清楚的事。

  而那最上層的幾位,自然是所有人都要關注的對象。莊主冷越亭自然是最高階段的,接著是修煉至第八層的南宮易,另外一年半前失蹤了的冷言也是第八層,不過聽聞他已經再次出現在江湖上,在武林大會之前他應該會回來。修煉《太玄真經》第七層的也有兩位……

  只是在這個時候能跟著去寒潭的,大概只有……只有那位即將會回來的冷言了!冷月山莊中有些腦子轉的快的,已經想到了發出這鐘聲的人是誰。《太玄真經》第八層便已經是這樣強大的存在了嗎!

  現任冷月山莊第二十九任莊主冷越亭,在眾人聽聞這鐘聲的時候,他自然也聽見了。他也知道這是冷言所發出的,在他派南宮易下山接人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安排讓那人去寒潭走一趟。

  而現在就是他看結果的時候了,他不需要無用的廢物,每一個弟子的實力,他都必須親自確認了。

  那鐘聲所蘊含的力量竟然對他也有影響?!冷越亭並不清楚寒潭所顯示出的第八層應該是怎麼樣的情況。

  冷越亭他是第九層自己當然知道,當初他打敗冷月山莊所有人後也是用水缸法讓他人確認的。而後,南宮易提升時也是用的水缸法確定自己第八層的實力。

  寒潭之法,早些年並不怎麼使用。因為它的傳播範圍太廣,有可能波及到山下的鄉民,當然這是相對於能力強大的高層修煉者所製造出的鐘聲。第三第四層的修煉者所發出的聲音,山腳下的人還不一定會聽見。所以這次冷越亭為了免麻煩才直接用了這個法子,對第三層的入門者做檢查。

  而這次他讓南宮易帶冷言走這條路,雖然是為了測試冷言功力的深淺,同時也想知道第八層的《太玄真經》到底會對人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當初建造這座山莊的張一然,做為建築大師在山腳設計這樣一個場所可並不僅僅是為了測試而用。

  據冷月山莊中對第一代莊主冷三的生平記載中,曾提及一事。那是在冷三晚年發生的,有一夥魔教率教眾攻打山莊,那時莊內很多人外出不在,以至於無人能制住他們上山。在那個時候,冷三一人親自下了山,但他根本就沒出手,只是在寒潭處來回走了數遍,僅僅只是一炷香的時間,大殿的鐘聲就籠罩了整個山脈,魔教教眾多數都受了內傷,那領頭的見形式不妙立刻帶著人跑走了。這事寫的神乎其神,雖然看著不真實,但是不是真的只要試一下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寒潭之法所用不多,在冷越亭所在位的一年多裡,之前所用來測試的人中最高的也不過是《太玄真經》第六層的,那鐘聲完全不能和這聲音媲美。

  那蘊含著強大力量的鐘鼓聲一記接著一記傳來,重重地打在了每個人心上,而且越來越沉重,引得每個人都覺血脈在中的血液在叫囂,不安於室想要瘋狂宣洩!

  冷越亭也覺得自己心頭猛跳,但這不知是因為鐘聲中的力量引起的,還是因為他察覺到了某種不大對勁的地方。

  要說最先發現異狀的人,應該是南宮易。因為他不止聽到了鐘聲,還親眼看見了那一圈圈的波紋。一二三四……八,直到冷言踏上最後一塊石板,第九道波紋不緊不慢地蕩漾開來了。

  一路上都保持著溫和的笑意,從沒變過臉的南宮易在這個時候終於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你……你竟然到了第九層!」這太不可思議了,即便冷言是被譽為始祖後難得的天才。可他也不可能會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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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一章

  《太玄真經》 做為學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絕學,不僅僅是因為其武功的強大,也因其修煉詭異才引得人人沉迷。雖然早已知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不一樣的天賦造就了每個人在每個層次提升的時間都不相等。

  有人在低層次的時候就花了大把的時間,在後來卻順順利利比其他人花的時間少了;也有的人一個階段提升的快另一個階段又慢了,接著又快了;當然也有少數進展都比較平均的;然,綜合所看卻是完全沒有規律。

  縱觀這百年,《太玄真經》被無數人修習,其中能修煉至最高境界的原本只有始祖冷三一人,他被譽為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奇才。而這樣的天賦,在先前的修習中一直是相當穩定的,可他從第八層提升到第九層也用了將近十年的時間。

  再看冷越亭,雖然不知道他是躲在什麼地方修習,隱忍著到了第九層才出現,一舉奪下冷月山莊莊主之位的。但是看那人的年紀也將近五十,定然是花費了很多的時間在修煉《太玄真經》才會有了這樣的實力。

  而自己三十有八,將近有三十年的時候都在修習《太玄真經》,以他的提升看已經是相當的快速了,成果也很喜人。因為有些人即便花一輩子的時間,也不見得能到高層次。

  可冷言……

  只要進入冷月山莊,每一位弟子他修習《太玄真經》的時間都會被記錄下來。

  據記載冷言是在十一歲時開始學習的,兩年前因為他修煉至第八層,所以當初還在第七層的南宮易讓位,使他成為了冷月山莊第二十七代莊主。僅僅過去了兩年,那個人就到了第九層!沒有任何人可以比擬!「你現在已經是《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了!」

  南宮易這一番話,讓一旁站在的黎彥生也傻了眼?冷言所製造出的鐘聲引的他心驚肉跳了一番,幸好他本身的實力還算可以,能堅持住了。

  他急忙去看水潭中的波紋,暗暗回想剛才的鐘聲敲了幾下。

  這時第八記鐘聲也已經過去了,當所有人同時呼出一口氣,認為這驚心動魄的時刻終於要結束的時候,第九下鐘鼓聲再次響起了。

  這……無數人都呆住了。怎麼會還有一下!竟然有第九下?!竟然是《太玄真經》第九層的修煉者!

  這第九下的鐘聲響徹雲霄,震得整個冷月山莊一片嘩然。

  第九層的《太玄真經》,並不是沒有過,現任的莊主就是第九層啊!等有人反應過來,認為在寒潭的是他們的莊主冷越亭時,那位原本安坐在莊主寶座上的冷越亭終於沒能坐穩,他站了起來走出了大殿。

  當最後一聲還在迴響,當冷越亭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冷月山莊的眾弟子終於認識到一個事實,除了他們的莊主冷越亭,原來還有一位《太玄真經》修煉至第九層的絕世高手。

  而那個人,現在就在寒潭處。

  「讓所有人準備。」冷越亭下了命令,冷月山莊中大半的弟子,無論是原先的,還是後來招入的《太玄真經》第三層的新人,都依照各自的實力站好了。

  而原本在其間還有些憤憤不平的怨恨,在這一時刻徹底消除了。說到底既然是學武的,定然早就明白了武林弱肉強食的法規,實力決定一切。

  所以在山下那人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實力時,在鐘鼓聲依舊餘音未消時,他們深深的被剛才的感受震撼住了。而現在的冷月山莊莊主冷越亭,也同樣是《太玄真經》第九層,他所擁有的實力和剛才那位所表現出的強大,是相同的。

  讓大家有了這個認知,還有誰敢反抗?

  一百多號人都站在山莊的大門口,卻不見一絲一毫的雜亂。

  在黎彥生還未從剛才的衝擊中回過神的時候,他們三個人已經走到了冷月山莊的大門口。

  那是一種壯觀和大氣,這是黎彥生站在門口時的第一個感覺。從大門往左右看去,目光所及中瞧不見圍牆的盡頭。

  而那白玉石雕刻成的兩頭異獸分別守在了門的兩邊,繞是黎彥生見多識廣還是沒看出那兩個動物是什麼。後來他才知道,那兩隻異獸是貔貅。

  大門很高也很寬,像是整塊的大理石磚被切成兩半做了這門面,黎彥生認為不管是什麼人力都無法把這人打開的。果然聽到南宮易的通報後,黎彥生聽到了機關轉動的聲響,雖然不是很大聲,但他還是聽清楚了。

  然後門被打開了,黎彥生就看到了那一片黑壓壓的人群。

  而那麼多雙眼睛,在他們三人身上審視過後,都在第一時間望向了冷言。

  冷言,這位第二十七代的冷月山莊莊主,在少年時就已經成名,在武林中有很多關於他的傳聞,有好有壞,所說不一,差距甚大。

  要說他們三人的樣貌以男性的眼光來看也都是不差的,只是冷言的尤為突出,所以即便沒見過很多人還是能在第一眼就認出他。早在多年前就有不少的女俠為他傾倒,無奈這人太冷太不解風情,男女情事上的傳聞倒是不多。

  當然一個男人是不可能以容貌在武林稱雄的,那最多是添些飯後談資罷了,真正讓冷言名滿江湖的還是他的武功。

  十一年前的江湖相當的平淡,至少表面是風平浪靜的,難得出現些小摩擦也是常事。

  冷月山莊雖然日漸衰弱,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在當時還是冷易的南宮易這個《太玄真經》第七層莊主的管理下,開始慢慢休養生息。

  那時冷月山莊的人數並不多,除了山莊自己培養的門人,已經很少會有外來人。

  其他門派不想給冷月山莊培養高手,個別想自學成才而又能成成功提升至第四層的,可謂少之又少。

  所以在那樣的環境下,爆出一個《太玄真經》第五層的好手,卻還未拜入冷月山莊門下,怎麼會不令人矚目。當這消息傳開了,冷易馬上就派手下去查看,並要求如果真如傳聞所說,務必要讓他拜在冷月山莊門下。

  沒過一個月就傳來了消息,說會帶人回冷月山莊。當時的冷易很高興,沒多久他就看到了當時還只有十五歲的冷言。

  一個學習《太玄真經》短短四年就至第五層的清冷少年,一個有著萬貫家財卻願意背井離鄉的少爺。當時看著冷言絕美之姿的冷易從心中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祥的。他幾乎在當時就意識到了,這個孩子在將來必定會奪取他的莊主之位。

  然後他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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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二章

  三人魚貫而入,中間空出了一條通道,兩邊則站滿了冷月山莊的子弟。

  冷越亭從正殿的石階上走了下來,他的身材矮小,人卻精瘦內斂,一派江湖大家的風範。

  「久聞師弟大名,今日得見果然是要歎一聲聞名不如見面。」冷越亭說的儻蕩,沒見半點虛假的姿態,彷彿剛才冷言所展示的第九層的實力對他沒有任何的影響。「既然回了山莊,我們就都是自家人。剛剛聽了這鐘鼓聲,我還真有些自歎不如。想我修習《太玄真經》多年,於去年才至第九層。冷師弟,不知是在何時練成的?」

  大概誰都沒想到冷越亭會說的這麼直白,反倒沒讓人有了任何其他心思。

  「數月前。」冷言也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這事本來是要好好慶祝的,不過再過幾日就是那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了,等我派奪冠光耀冷月山莊之時,我們再一起大肆慶祝一番如何?」當著這麼多門人的面冷越亭說這話,不止是想乘著剛才的餘力鼓舞士氣,也是想讓冷言順勢給出承諾。想來在武林大會上,他必然需要用到冷言。

  「一切聽莊主吩咐。」冷言只說了這一句,顯然是應承了冷越亭的意思。

  冷越亭很滿意,在他看來雖然冷言的實力出乎了他的意料,但這人是個聰明人,知道要怎麼做。「趕了這麼久的路辛苦了,裡面請。」冷越亭熱情相邀,黎彥生跟著冷言進去了,南宮易也跟著作陪,其間算是其熱融融相當圓滿。

  冷言原本住的院子冷越亭早讓人收拾好了,就等著他回來呢。現在這狀況是冷越亭忌憚他,卻又不得不把他安撫好了。

  至於黎彥生這樣的新人本來是沒什麼好待遇的,幸好他算是有靠山的人,冷言的院子房間也有好幾個,他佔一間也不算什麼。

  「沒想到你已經到了《太玄真經》第九層!」坐在房間的圓桌旁黎彥生不由感歎道,「那冷越亭那莊主的位置不是坐的很不安穩,會不會……」黎彥生示意了一下,表示那人會不會下殺手。

  「你覺得會成功嗎?」冷言坐在一旁倒了口茶反問。

  黎彥生一皺眉,的確,這辦法好像不太可行。

  「冷越亭要是真這麼做是自毀長城。」冷言喝乾了杯中的水。

  黎彥生想著快要舉行的武林大會,覺得要是自己是冷越亭的確不大適合在這個時候有所動作。目前他最主要的還是想奪冠,正好有冷言這個頂尖高手在,不利用白不利用啊。

  不過這利用……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就看你怎麼操控,黎彥生馬上想到了一個人,「那江塵……」他不用多說知道冷言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讓謝沉水暗中保護他。」在冷言離開江塵的時候他就暗中佈了棋,既然把他牽扯進來了,勢必要護他周全的。

  「你說謝沉水?!」黎彥生一驚嗆住了,「咳咳,那個他可是殺手。」江湖聞名的殺手,幾乎沒有他殺不了的人,就算對方的武功比他高出一大截,他也能完成任務。因為殺手只需要殺人,不管用什麼方法。黎彥生以前曾有幸見識過他的手段,明白那個人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每每想來他就覺得心寒。

  「他是殺手,會殺掉每一個對江塵來說有危險的人。」冷言解釋道。

  「這個……」謝沉水每殺一人就需要大筆的錢財,這次……「真是好大一筆開銷啊。」在他這個黎家大公子看來都是一筆不菲的數字,何況是別人了。

  冷言眸色一沉,輕道:「的確是很大的一筆。」

  和冷言分開已經有半個月了,江塵再次回歸到了原來的日子。雖然不是在陶源村,可「逸選堂」既然販賣各種陶器,自然也有專門製作的地方。加上陶益也在這,陶伯怎麼也要尋一處方便制陶的所在。

  之前答應了冷言要做兩個以他們為藍本的陶俑,江塵這幾日做了好幾個都不是很滿意。用左手製作,果然十分吃力,達不到他原先預想的效果。

  以前他雖也見過陶益制陶,但從沒真正看他製作的過程,這半個月他是全身心的撲在了這上面,對陶益各種驚歎差點就要拜師了。

  瞧著江塵和陶益湊在一塊志趣相投的樣子,陶伯要不是知道江塵早有了冷言,這醋是不知道要吃到哪去了。

  不過陶伯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所以他特意提醒江塵,可別把冷言給忘了。「過幾日我和陶益就要回陶源村了,你是想繼續待在這,還是和我們一起回去?」那日見江塵在整理器具,陶伯走上前問道。

  江塵一愣,問道:「你們要回去了?什麼時候?」

  「大概再過四五天。」陶伯說道,「之前說的給村子搭橋鋪路的事,既然你們都知道了,等了這麼些年,時候也差不多了,想早點把這心事了了。」

  江塵暗想自己之前和冷言約好了,那人說要帶自己去武林大會的,所以他要在這等他。「我暫時還不想回去。」這些日子第一次和他人說起冷言,並不是他不想提及,而是覺得不必要就不說了,心裡卻一遍一遍在思念著。

  大概知道江塵在想的是什麼,陶伯沒再多說。「那我安排一下,就算我和陶益不在,你也不需要多擔心。」

  「嗯,謝謝。」江塵說著低頭擺弄著陶器。其實他並不想麻煩陶家兄弟,雖然他知道了當初那事的真相,可心中十幾年的心結不是說解就解了的。除去對陶益制陶上的好感,他和陶家兄弟也並沒那麼親近,他會在這裡只是想讓冷言放心。

  江塵這段時間除了製作陶器,還常在前面看店,他很想知道他們所製作的陶器是被哪些人買走的,而那些顧客又都是些什麼人,是否也有很喜歡陶器的,還是說只是當成一個商品做擺設的。

  在江塵所遇見的客人中真正好陶器的人很少,多是看過差不多就買回去了。當然還有個別對此有興趣的,江塵曾遇見一個對制陶很有興趣,江塵樂呵呵的和那人說了一下午,他從沒覺得自己原來也如此能說會道。

  果然對於自己喜愛的事物,不管怎麼說都不夠,想要讓所有人都能喜歡它,看到它的好。

  江塵用那樣的心情想著,便又想起了冷言,那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情,和自己喜愛陶器的心情又不同了。想讓大家都知道冷言的好,不想有人誤解他,但又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這樣他就只屬於自己了。因為愛的太深,反而不忍任何人觸碰,這種矛盾的心情難以說明。

  掌櫃知道這位陶大爺的客人喜歡在店裡待著,還喜歡幫忙招呼客人,這自然是件好事,店裡的夥計原本以為來了個搶飯碗的,但後來一打聽既然是大老闆的客人,沒必要和自己爭什麼,既然他喜歡就讓他幫著自己招呼,也樂得自己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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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三章

  那日,有人來逸選堂挑選陶器品,店裡的夥計都忙著招呼。因快近年關,這幾日相比以往都比較忙碌。

  「江師傅。」江塵沒注意回頭一瞧,原來是熟客,這些日子就是這位客人常常來店裡請教他關於制陶的事。

  「張公子。」江塵笑著連忙過去招呼,要說這制陶的事這兒除了陶益就數他最清楚,在這製作上,陶益也有一番自己的見解,無奈那人怕生說話也簡約,所幸江塵習慣和這樣的人打交道,所以在制陶上和他交流了不少的心得。

  因此,對著他人也就只能江塵出面了。

  「說了不需要叫我公子了,聽了怪彆扭的。」那人爽朗一笑,道:「江師傅之前說的那法子的確可行,我回去試了一下已經初具規模。」

  「對於初學者那是最有用的法子。」江塵想起之前教導江窯時便用了那方法,還有後來冷言學的時候也是。

  「那灰陶雖看著然簡單,可也最為素雅,我個人比較偏好。」那人四下看著擺放的陶器說著。

  「我也比較喜歡。」江塵說著請客人過去,讓他瞧了瞧剛出來的新品。「這是白陶壺,陶益師傅的作品。」

  在陶器這行,陶益的名聲相當大,所以這「逸選堂」剛開始的時候打的是他的名頭,但是卻沒什麼人知道陶益和「逸選堂」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陶益師傅的新作多數是在「逸選堂」出品,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客人對這行有些研究,自然也知道這事。「陶益師傅的。」

  他細細研究了一下這仿青銅禮器的白陶壺,器表圖案精美細緻,果然出自大師之手。「說起這陶瓷器品,我最推崇的還是喬大師的作品,恢弘大氣,隱隱讓我有種一展抱負熱血沸騰的感覺。」

  江塵聽他說起喬大師,想起冷言書房那陶器,冷言其人想來也偏好那種感覺。而陶益的製品雖然不錯,精巧美觀、細緻入微,但就是因為那份深刻少了那種磅礡之氣,這或許也和個人的性情有關係。

  「喬大師百年前已經仙逝,所流傳下來的作品並不多。」江塵也不由感慨道。

  「的確,在我有生之年也不過見過兩件,著實難得。」那客人附和道。

  「張先生原來有幸見過其兩件作品?」江塵改了稱呼不再稱呼公子。「我只瞧見過一三足壺是用黑陶所做,實在頗為驚歎。」

  「黑陶三足壺?」那人微微驚訝了一下,「我所見的是灰陶俑,十分逼真。」

  兩人說的真起勁,忽然一幫人湧了進來,一位衣著華麗的胖大少走了進來。「本公子聽說,這『逸選堂』有陶益師傅的新作,我特意來觀摩觀摩。」

  一瞧這人不是善類,掌櫃的立刻上前。「這位公子,陶益師傅的白陶壺的確是在這展出的,您有興趣可以瞧一瞧。」

  「在這就好,你們『逸選堂』這塊牌子也算可以,本公子也無需驗貨,給我包了送城東李府去。」這李公子二話不說招人過來,準備談談價錢。

  「公子……」掌櫃的有些為難,「公子有所不知,這白陶壺是放在這展示的,這件作品已經有人定了去,過幾日我們便要給人送去,還請公子見諒。」掌櫃的心急陶大爺今天不在,去了其他分店,可不能因此出了事。

  「定了?誰定了?」那公子急道:「定了也給本公子退了!本公子急著要,是給你們面子,你讓那陶益師傅再做一個,我這等不及要,先把這件給我!價格我付雙倍!」那裡公子不講道理,準備來個強買強賣。

  「這個……」在他們這裡私下定貨的客人,其身份不能隨便告之他人。「公子如果真的喜歡可以選其他的,陶益師傅的作品我們這還有幾件?公子要不要看看?」

  「我要的就是這新品,白陶壺,別的本公子不稀罕!」李公子把一打銀票扔在了桌上,「來人打包帶走!」廢話不多說到手就行。

  「公子,公子不行啊。」原本店中的客人因為這大少已經逃了不少,掌櫃的見他要動手連忙阻攔。

  無奈掌櫃的年紀大了根本攔不住,另外幾個夥計也被甩在了一旁。眼看這白陶壺就要不保,卻見江塵衝了出來那手下一下就摔了個狗吃屎。

  「你!」瞧著這不起眼的夥計,李公子沒想到在這也能遇見個會武功的。

  「原來這還有個厲害角色。」李公子揮手讓手下退後自己親自上前,「本公子就和你切磋切磋。」說著一招猛虎上山直逼江塵命門,江塵見狀有些心慌,只能往後退。

  江塵學武還未滿半年,雖然學的是《太玄真經》這門絕世武功,可他只到第二層,比之一般人是厲害些,但遇見真正的江湖中人多半是不經打的。剛才他能一招制敵也完全是因為出奇制勝罷了。

  江塵往後退但沒退幾步就知道無路可退了,他側身手臂一橫揮出,乘那公子避開時踏步上前握拳擊出。不想根本沒碰著那公子的衣袖,一下就被對方帶到了一旁,接著勁風襲來眼前那就要招呼到他身上了。

  在這電光火石之間,有兩人同時出手了。一道銀光、一襲灰影,根本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李公子就被騰空扔出,重重的摔在了門口的街道上。

  他肩膀咧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胸口也被人重重一擊,現在五臟六腑都在翻騰。

  「唔……」根本說不出一個字,一開口就吐出一大口血。

  「少爺,少爺……」他那群手下急忙跑了過來,把他扶起,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一下跑回去了,救命要緊啊。

  江塵和其他人一樣,他也根本沒看清是這怎麼回事,他們是如何出手的,但他比其他人清楚,知道是有兩個人出手了,而且都是幫他解除危機的。

  謝沉水在那緊要關頭出手了,他本以為以自己的身手要避開所有人,全身而退隱在幕後是沒什麼問題的。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在江塵的身邊居然還有一個高手!

  是的,在江塵身邊的另一位高手,就是他之前熱情招呼的那位張公子。

  所以當他們同時出手的時候都驚訝於對方的存在,因為有所顧忌都沒敢再有動作。他們兩人一個青布長衫,一個勁裝打扮,正站在大廳中間面對面,你看我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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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四章

  江塵瞧著他們兩個,又看了看四周的情況。讓一旁沒怎麼樣的夥計先把掌櫃扶下去,讓他們掛出歇業的牌子,今天這生意是做不成了。

  「多謝兩位公子的救命之恩。」江塵說著看向謝沉水,畢竟對他來說會武功的客人他還比較能夠接受,而這一位忽然冒出的就……「公子怎麼稱呼?」江塵見他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個子不高長相也很平凡,看著是比他還要普通的普通人。

  「你不需要知道。」連聲音也是平淡之極,「我只是負責保護你。」

  謝沉水雖然什麼都沒說,可只是這一句江塵就知道怎麼回事了。他一個普通的制陶工匠,唯一會派人保護他的就只有冷言了。江塵想著不由心中一甜,對謝沉水的警惕一下子消失無蹤了。

  「多謝張公子救命之恩。」江塵再次謝過了,稱呼也改了回去。

  「救命之恩談不上,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這幾日的相處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既然朋友有難幫一下忙也不算什麼。」那人見謝沉水似乎並沒有想對江塵不利,也不再顧及他。

  「要交朋友自然沒問題。」江塵的朋友並不多,這位張公子的性情不錯,剛才還出手相救,這樣的朋友怎麼能不交。「在下江塵,以後也不需要叫江師傅了,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可。」

  「江塵。」那人豪爽大笑,「那你的張公子和張先生就更要不得了。在下張誠。」

  因為這名字謝沉水心中一驚,江塵也微微一愣。張誠這個名字顯然他是聽過的,只是不太熟悉。沒等他想起來,謝沉水開口了。「原來是丐幫的奇俠神丐。」

  一聽這丐幫,江塵這才想起,之前他聽黎彥生曾和冷言說的事,三年前的武林大會就是這個人打敗了冷言,進了三甲之列。

  能打敗冷言,那武功一定不弱。江塵想著,他今年的武林大會一定也回去。不知道這次他還會不會和冷言對戰。

  「好說好說,閣下的名字是否願意告之,也好交個朋友?」張誠說的儻蕩。

  謝沉水卻沒那個意思,他本就是殺手只管殺人收錢,朋友這種東西對他們來說是最累贅的。「無名小卒無需掛懷。」

  謝沉水一口回絕了,張誠雖然認為以他剛才那身手不可能是無名之輩,但對方既然不想說,他也就不強求了。「今天是特意過來謝過江師……江塵,隨便和你說一聲,近期我不會再過來了,我們如要再見面也得等過了年。這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今年是定在冬季的,再過些日子就快到二十四日了,我得準備一下帶人過去赴會。」

  張誠剛才就看出江塵的那武功是《太玄真經》上的,不過修煉層數不高。所以他沒避諱什麼說起了武林大會。

  聽張誠說要準備去武林大會,江塵就覺得按捺不住了,雖然他聽了冷言的話要在這等他。可這麼些日子裡,那個人卻一直沒消息。馬上陶伯和陶益也要回去了,他一個人在這等著實在不是件好受的事。

  不管怎麼說他畢竟不是女子,如果真的想見一個人為何不能自己主動去找?江塵一直以來都怕自己會成為冷言的負擔,所以他配合著讓自己躲在那人的保護層中,如果這樣冷言覺得可以輕鬆一點,那他就盡量忽視自己的要求什麼都不做。

  他本以為這個無所謂,可以更好的在一起。可現實至此卻不一樣了,他想要做些什麼,他想要並肩和那人站在一起,他想做一些事讓自己可以離的那人更近。

  所以江塵在這個時候遲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要那麼做。

  「我聽說出事了?」陶益忽然從裡屋出來,瞧見除了江塵外的另外兩人躊躇了一下。「江塵?」

  江塵回過神,說道:「已經解決了,沒什麼事。」那事等陶伯回來了再告訴他吧,陶益還是什麼都不要知道的好。

  「這位是張誠,丐幫中人。」雖然身在丐幫,但張誠的樣子還算可以沒見有多邋遢,所以之前誰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的身份。陶益只看了那人一眼,他不明白江塵為什麼介紹給他認識。

  「張誠,這位就是陶益陶師傅。」江塵說出了要點,果然張誠很吃驚。他沒想到這位陶大師居然還比自己還小個一兩歲。「陶師傅,我很喜歡你製作的陶器。」張誠說的直接,陶益也終於明白,原來這位是自己的支持者,不管怎麼樣看見這樣的人陶益還是很高興的。他只是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而江塵介紹他們認識並不僅僅是為了這個。剛才鬧的那一場,從那李公子的打扮和所作所為看,定然不是簡單的人物。論財論做生意制陶器陶伯和陶益當然沒問題,可那人剛才露了那麼一手,顯然是個練家子會武功的。

  「逸選堂」惹上江湖中人,不知道以後會出什麼麻煩,說不定還會有人命。冷言雖然在江湖上好像很有名,可這事於他算是遠水救不了近火。能幫忙的只有這位張誠,而他們雖然說了是朋友,但直接讓他幫忙卻不大可行。所以要讓張誠知道,逸選堂是有陶益坐鎮的,這位他崇敬的制陶天才就在這裡,只要他留心了,以後那李公子找上門來,丐幫那麼大的幫派還能照顧不了一個「逸選堂」嗎。

  見這幾人在說話,謝沉水一縱身就不見了,他作為殺手習慣了隱在暗處。

  張誠說了幾句要告辭,江塵幾次欲開口說什麼,可到最後還是沒說。也就是在這時又有人推開半掩的門走了進來。

  「我說這大白天的不開門做買賣,在幹什麼呢!」來人說話的口氣可不大好。

  他進門口瞧著屋中的三人,視線定在了江塵身上。「江公子在這呢,我們可算沒白來。」

  看清來人,江塵不由一驚,心中的思緒翻了兩番,他實在是不想想太多,可是那人的身份卻讓他不想不行。

  這次進來找江塵的是位長相英俊的青年,他正是冷月山莊《太玄真經》修煉至第七層的韓肖,冷言的大對頭。另外跟在他身後的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劉非凡和張淶。

  屋中六人,或許還有一個隱在暗處的,這麼打量著對方一時無話。

  「江公子,我們冷月山莊冷莊主有請,希望你能去莊內做客。」韓肖說這話的時候是帶著笑的,不過那笑顯得有些不懷好意。

  韓肖是什麼身份,江塵在之前就聽冷言說過了,說到底他們也能算仇敵。而這次他過來說是冷月山莊莊主請他過去。

  他江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這一切都只是和冷言扯上了關係。其實早在當初和那人在一起的時候,江塵就知道今後會面對很多事,然而除去冷家之事外,江湖之事才是江塵最陌生的。雖然在之前他已經打聽了不少,可相比真正的江湖還是少之又少。

  不想因為無知而恐慌,不想因為渺小而懼怕。他和冷言是一體的,既然他們來找他就表明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冷言的實力在那,江塵並不需要多想就可以知道對於冷越亭這位莊主,那人的存在是多麼大的威脅。所以如果要掌控他,就必須找到弱點加以控制。而他冷言的弱點就是他江塵。

  雖然江塵很不想承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被這麼當成把柄自然不可能不介意。

  他相信冷言會保護自己,相信冷言一定會沒事。可有些事還是需要他自己面對,正如當初他手被廢一事那樣,之後冷言教他習武,就是要讓他能保護自己。那麼這次也是如此,雖然他只會做陶器,並沒什麼大本事,但為了自己最在乎的人,保護好自己也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所以,在這個時候江塵開口了。

  「冷莊主請我去,本來是我的榮幸,只是我已經答案了張誠張大哥,說要去他們丐幫做客,順便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江塵笑著對張誠問了一句。「張大哥你說是不是?」

  丐幫雖然不是三大家之一,但卻是最古老最龐大的一個幫派,有史以來誰都無法忽視它。特別是在三年前,那一戰張誠奪冠後,丐幫更是一躍而上,成為江湖執牛耳者。

  這些事江塵是不會知道的,他只知道丐幫是個大幫派,也知道當初張誠贏過冷言,一定是很厲害的人,那麼現在只要他點頭答應,那麼韓肖這幾人就不可能把自己帶走,冷言也就不會因為自己而受到牽制。那個人想做什麼就盡量去做好了。

  當初他就是不放心自己或者已經料想到現在這種情況才派了之前那人來保護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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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章

  聽江塵說起丐幫,說到張誠,韓肖才正眼瞧了瞧江塵身邊的這人。

  當年的武林大會,韓肖並沒有去,那時他被安排在莊中留守,所以並不認識這位丐幫的大名人。如果說這位真的是張誠,那麼以自己的身手是比不上他的,更何況要強行虜人。

  而劉非凡和張淶,之前就在懷疑,只是不大肯定。丐幫的張誠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冷言的敵對者,這次卻站在他那一方,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江塵是在下的朋友,這次是專門過來請他一起去參加武林大會的。冷莊主如果真想見他,在武林大會之時自然能瞧見。」張誠果然夠義氣,也不懼冷月山莊的冷越亭,雖然傳言他已經修煉至《太玄真》第九層,但那又如何呢!

  「我們莊主誠心相邀,張先生不能行個方便?」雖然說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但是這次要是沒把江塵帶回去,想來冷越亭那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而且這江塵當初在酒樓的時候他們就瞧見了,韓肖抬眼看了下陶益,冷言會和他們在一起本就很奇怪。冷言在乎的人,冷越亭既然要以他作為冷言的把柄,那著實不簡單。韓肖怎麼會不想瞧瞧。

  「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我想像冷莊主這樣德高望重的人,不會連這道理都不明白吧。」既然要講理沒道理說不過他們。

  「我們冷言冷師兄也在莊內等著呢。江公子不去?」以江塵的年紀如果說是冷言的兄弟,他們兄弟情深,冷越亭想先把他制住,這還說的過去。可以據韓肖所知,冷言的確是有兩個哥哥,同父異母這關係卻是不大好的。所以如果江塵是同胞兄弟,隨了他那絕色的母親,江塵這樣貌就太說不過去了。

  那麼他們之間會是什麼關係?

  「到了武林大會的時候,我自然能見到他。」張誠聽到冷言的名字看了江塵一眼,便聽江塵這麼說道。

  「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不打擾了。」知道這次強求不得,韓肖說完轉身就走。

  見韓肖那一夥人離開,江塵終於鬆了口氣。「這次多謝了。」要不是有張誠在這,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你真想隨我一起去武林大會?」對於江塵的身份張誠也很好奇,不過既然是朋友肝膽相照才是首要的。

  江塵點頭,既然韓肖這次能來,保不準他下次還會回來,而自己說了這番話,那就跟著張誠去吧。所幸另外還有一人在暗中保護自己,雖然不是不相信張誠,但這路上他可不想出什麼意外。「你等我一會兒可好,我準備一下。」臨時決定要跟張誠走,江塵得和陶益他們說一聲。

  「可以。」張誠點頭走到了一邊。

  江塵對陶益點頭,兩人走想了後院。「你去見冷言嗎?」雖然具體的事情陶益並不清楚,但他能夠清楚的知道江塵的這些舉動是為了什麼。

  「是的。之前陶伯已經和我說過你們要回去,我既然不回去,便……只能去找他。」江塵並不清楚陶益是不是真知道冷言和他的事,只是自己不想特意隱瞞。

  「我會和大哥說,你去吧。」陶益並不喜和人接觸,在他看來江塵是自己難得的朋友,冷言那人他也相處過一陣子,總希望他們能有好結果的。

  「我去收拾一下。」既然決定了就照著這條路走下去,江塵不知道陶伯和冷言是不是有聯繫,也不清楚那個說要保護自己的人能會不會把這的情況都告之冷言。他想見他,所以用自己的方法去找他。不管怎麼樣,江塵想那個人看見自己一定會覺得歡喜的。

  江塵離開了「逸選堂」跟著張誠到了丐幫的分舵,至於謝沉水自然有自己的法子跟著。

  既然叫丐幫,那麼張誠的落腳之處就不會好到哪去。江塵雖然做好的準備,但看到破廟裡的那一堆人還是愣了一下。「這位是我的好友,叫江塵。兄弟們,可要給我好生對待了。」張誠幫他做了介紹,給他尋了個能躺的地兒。

  江塵瞧了瞧四周環境問道:「你平時也住著嗎?」

  「難得。」張誠說道:「我是幫中的八袋子弟,一般不在一個地方待太長的時間,我喜歡在江湖各地走動,總是能遇見有趣的事。」

  張誠說到著又笑了,「這不就遇見你了,等這次的事過了,我帶你去見個人,她可喜歡陶器了。我也是因為那樣才會想學制陶的。」

  江塵見他略顯靦腆的樣子,似乎猜到了一些。「那是個女子?」在江塵看來像他和冷言那樣喜歡的人是男子的應該不多。

  「嗯。」張誠應了一聲,原本剛毅的臉上居然微微泛紅。江塵忽然很想笑,看得出張誠對那人的情意委實不淺。

  張誠年紀不小了,也快到而立之年。和他差不多年紀的黎彥生已經生了一堆娃娃,最大的已經十歲,開始學著他爹舞槍弄棒。而張誠這人長的不錯,之前不過是個小角色,後來因為那一戰在江湖上創出了名堂,讓很多人相中了他,不過他的身份也讓很多女子止步不前。如非必要誰願意跟著一個乞丐過日子,就算那人再好也比不過這個因素。有人曾開誠佈公的說起這事,只要張誠願意在丐幫做個掛名的,不真去做乞丐便願意嫁他為妻。

  張誠卻一口回絕了,還沒嫁給他就幫他考慮起這些問題,以後幫中兄弟還會入她的眼。如果真的願意嫁給他,難道他張誠真的會讓自己的妻子做乞丐。不求絕色佳麗,他只想找個有心人。張誠所想要的不過是個態度,但是卻無人能過這一關,之後這事越拖越久也就淡了。

  不想這姻緣天定,該遇見的時候自然就遇見了。張誠想起之前心血來潮去買陶器和那人爭奪時的情景,只差這一念說不定他就錯過了。

  「不說這個了。你和那冷言是什麼關係?」張誠問的倒是實在,這一下子卻讓江塵漲紅了臉。

  江塵支支吾吾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不想欺騙張誠,可這事說出來也不知道會不會對冷言有影響。

  「如果不方便透露那就不要說。」張誠並不強求。

  江塵看著他,心想這人是自己離開陶源村,在外結交的第一個朋友,那人對自己儻儻蕩蕩,寧願得罪冷越亭也要應承自己,還說要介紹自己給他的心上人認識。那麼現在他為什麼不承認冷言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曾經對冷言說過很想要告訴所有人自己和冷言的關係,那樣就可以獨佔那個人,貼上他江塵的標籤。

  「我和他,關係很好,很親密……我們是情人的關係。」江塵這話一說出口,他就緊盯著張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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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六章

  想他張誠縱橫江湖多年,自認自己遇見什麼事都能面色不改,不想這次卻在江塵面前栽了跟頭。「這個……」張誠嗆了一下四下看了看,他很想問江塵是不是在開玩笑,但他知道這人不會這事上鬧著玩。「真的?」

  「我當你是好朋友。」江塵這樣說顯然就表明了自己剛才說話的態度。

  張誠再次打量了一下江塵,隨即有些瞭然,怪不得之前冷越亭會派韓肖這個得力的高手去請他,原來是為了控制冷言啊。冷言《太玄真經》已到第九層的消息,被冷越亭強行壓了下去。冷言作為殺手鑭,他要留著武林大會的時候使用。所以張誠和外界所有人一樣以為冷言還是《太玄真經》第八層,但是這樣的實力也夠冷越亭忌憚的了,所以要把江塵請去也很正常。

  當然江塵的這番坦白,也說明之前在「逸選堂」的時候他是在利用他。不過既然江塵說他們是好朋友,張誠自然就不計較這些了。

  不過想到三年前冷言那生人勿近的樣子,想著自己和他的那一戰。張誠實在想不出那個人在乎一個人是什麼樣子,那樣的人居然也會有喜歡的人?而自己,居然和他的情人做了好朋友。這不知道在武林大會見面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一番景象啊。張誠想著忽然笑了,他哈哈大笑出聲,引得無數人側目。

  「你在這待幾日,我還需召集幾位兄弟,等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們便一起去平闌山,在那我們丐幫所有人都會聚集在一處。」張誠向江塵說明情況。

  「沒關係,你的事去忙就行了。」江塵並沒有闖蕩過江湖,他所知道的江湖都是和冷言有關係的。

  如今,乘在丐幫的這段日子,他看著各色人來來往往,聽著他們說起每個門派的趣事,看著他們在院中修習練武。連年少的孩童,臉上都洋溢這歡樂。

  這和大眾口中所說的乞丐並不一樣,江塵想張誠武藝高強卻沒離開丐幫,一定有自己所執著的東西。

  雖然已經如冬,但是天氣不錯,那日頭高高掛在天際,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江塵在屋內打坐練功,這兩日他便是這麼過來的,雖然並不喜好武學,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有自保的能力。想著前幾天那位李公子的事,要不是有那兩人在自己說不定要遭毒手了。

  循環了幾個周天,覺得身體內的氣息很順暢,人也精神了不少。江塵起身,決定出去曬曬太陽。破廟同住的那幾位知道他是張誠帶了的,對他很是恭敬,討到什麼好的總先給他。江塵雖然彆扭但想著就這麼幾日也沒退卻,所幸他本不是什麼公子少爺,這日子也沒覺得難過。

  他剛出門,就見院子裡一少年舉著根棍子舞的虎虎生風,那一招一式也是像模像樣的。

  「江公子,你瞧這虎子練的還算可以吧。」一旁滿臉皺紋的大爺對江塵說道。

  江塵笑了笑,點點頭。「還算不錯。」

  「我看是有得練呢。」坐在另一端的一中年漢子說道:「你瞧自己的孫兒自然是好樣的,可這武林不比其他。真要人說聲可以叫聲好,那不知道得付出多少努力。」

  那大爺聽他這麼說老臉一紅,支支吾吾說道:「孩子,自然不能和大人比。」

  「孩子怎麼了,你們可別看不起孩子。」那漢子見附近的幾個都瞧著自己,便朗聲說道:「大家都知道最近江湖有件大事,那便是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那武林大會分外一組和內一組,內一組我們先不說。那外一組可是未滿二十的少年郎,哪個不都是孩子。據說其中最小的只有十二歲,怎麼可比你家孫子更像個孩子吧。」

  「周叔,你早年去過那武林大會,今年的定然也會跟著去吧。」丐幫人數眾多,歷年能帶著一起去觀看武林大會也是個榮耀。

  「這我就不知道了。」沒定的事不好說,吹了牛之後沒他的事那可就太丟人了。

  「上一屆的武林大會周叔是去的了吧。給我們說說張大哥的事跡如何?」有人這麼問,一旁眾人都起哄,原本正在練武的那少年也停了手-跑過來聽那段輝煌的歷史。

  要說張誠的事,當初武林大會完後,幫裡說的人那才叫多。周琦其記得那個時候自己的嘴皮子都快說破了,不過這兩年大家多少都從各處聽了些傳聞,知道當初的一些事也就滿足了好奇心。這會兒因為武林大會的再次舉辦,所有人的興致又被挑了起來。

  那一段是什麼丐幫揚眉吐氣的時刻,張誠成為了人人推崇的大英雄。

  「要說那事自然有得說的。不過再此之前,我先問問大家知道冷月山莊的冷言不?」周琦其這麼問道。

  站在一旁的江塵微微一驚,斜靠在石柱旁等著那人說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立馬有人回應道,「那冷言就是三年前被周大哥打敗了的那個。」

  「對對對,就是那手下敗將。」周圍一圈人連忙附和。

  周琦其歎了口氣,雖然那時他是敗了,可……看著周圍這一圈興奮的臉,周琦其想他們是沒有見過冷言,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那冷言,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周琦其開始回想三年前發生的事,對於冷言這樣的人見過一次這一生都很難忘記吧。「之前我們有說過那外一組,其實在多年前,也就是九年前的那一屆武林大會上,冷言就參加了。正巧那一年我也去了。」

  「那一年,冷言只有十七歲,所以他參加的是外一組。」聽周琦其這麼說,大家都聽的聚精會神,張誠的事他們多少都知曉了,求知度不高,可這會兒說的這事他們可都不知道呢。

  「就是在那個時候江湖上的人才真正知道他的實力。聽說那段時間他剛剛到《太玄真經》第六層,一舉打敗了所有外一組的參賽者,奪得了第一。」周琦其還記得那年自己的震撼,一個少年所表現出的實力,完全壓垮了他的自信心。他常聽人說起《太玄真經》知道那是需要靠天賦修習的武功,可再怎麼有天賦也是人修煉的。那樣的武功,他窮極一生都不可能到達,可那少年卻如此年輕就輕易獲得了。

  十七歲啊,眾人在想自己這個年紀是什麼樣子,不由覺得人比人果然氣死人。

  「可就算他再厲害,不是也輸給張大哥了嘛。」剛才練武的那個少爺說道。眾人一聽心中果然舒坦了很多。「就是就是,不管怎麼樣還是我們張大哥厲害啊。」

  周琦其並沒有接口,而是說道:「那冷言的口碑不是很好。因為當初外一組比武的時候,他的對手明明已經認輸了,他居然還用劍挑瞎了那人的雙眼。」武林大會本就為了江湖的安寧才把暗處的爭鬥抬到了明面上,那是為了大夥兒能堂堂正正的對決。所以大會規定是點到為止,雖然會有個別的現象收不住手,但眾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再加上大會邀請來的那幾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坐鎮,很少人會幹這種不利人也不利己的事。可那事的確是發生了,聽說大會後那青陽派鬧了一陣最後卻不了了之了。

  江塵聽他說到這不由一愣,想著那個人是不是又做什麼讓人誤解的事了。不管如何,江塵總是相信那個人這麼做是有理由的,至於是什麼理由他大概都會支持吧。

  「原來那冷言是這樣的人啊。張大哥當初就應該狠狠地打他一頓。」有人氣憤地說道。

  「對,這次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不懂江湖規矩的!」

  眾人激憤,卻聽有個聲音說道:「那冷言聽說已經修煉到《太玄真經》第八層了,可比當初厲害多了。這一次張誠可不一定能勝他。」

  大家一聽這話說的有理,可是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那冷言武功大進,我們張大哥又不是沒進步,大家說對吧。」那少年的話一說出口,眾人點頭,「是啊是啊。」至於這裡面是否真有人這麼相信,就無人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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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ps:最近開始寫冷月山莊系列的第二部,一直想不到好的名字,因為是一個體系的所以想和《陶緣》一樣用兩個字做題目,整體基調是和陶緣差不多,所以如果大家有什麼好的建議請一定告訴我> < 麻煩各位了。

  ☆、第四七章

  就這樣日頭漸漸西沉,等天色微暗的時候,張誠帶著幾個兄弟回來了。

  在吃晚飯的時候,張誠異常興奮的和江塵說起白天的一件事。「哈哈……江塵你當時是沒在場。這事真笑死我了!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哈哈……」

  眾人聽張誠說的高興,不由也豎起耳朵準備聽一聽這新鮮事。

  「在多日前,曾有人欺辱我幫中兄弟,還把一不到十歲的孩子痛打了一頓。當時我聽了自然是非常氣憤,衝著就出去找到了那惡人。」張誠把當初那事的來龍去脈先給江塵說清楚了。「那惡人原來也算是個武林人士,武功不錯,仗著有些錢便橫行無忌。我好好給了他一頓教訓,接著點了他的笑穴,直接就走人了。」

  「雖然我點的只是笑穴,可我點穴的手段獨特,一般人是解不了的。因此他連著笑了這麼久,快堅持不住了。所以讓他兒子來我這賠禮道歉,希望我能看在他悔過的份上幫他把學道解開了。」

  江塵聽了問道:「那你怎麼做的?幫他把穴道解了?」如果只是這樣張誠不會有這樣的表現,一定又出現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如果那人真心悔過,我也不介意把他把穴道解開。」張誠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可知道那惡人的兒子是誰?」

  江塵聽他這麼問搖了搖頭,這個他可不清楚。「那人就是當初我們在『逸選堂』遇見的李公子,果然父子同心,這欺善怕惡的事做得非常熟練。」

  江塵一驚,「原來是他!」果然是冤家不聚頭,竟然給張誠撞見了。

  「那惡人要求我給他解穴,派兒子過來我這,不知怎麼他們打聽到我最近好陶器這事,所以就跑到『逸選堂』去,要找陶益師傅的新作品,想來是準備討我歡心的。不想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老子的傷勢沒好,兒子又給我揍了頓。哈哈……」張誠笑的歡樂,「今天這李公子拖著病怏怏的身子來找我的時候,你沒看見他那表情,哈哈……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要求的這個人居然就是之前打他的。」

  這張誠還真是這對父子的冤家,江塵想著也越來越覺得好笑,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的幾日,江塵過的很快活,他慢慢的開始瞭解冷言所在的那個江湖,他收集著身邊點點滴滴的故事,準備等自己再見到那個人的時候,一件一件說給他聽。 那人不喜多說話,那就由他來說給他聽。江塵幾乎已經可以預想到那人勾起的嘴角,只是淡淡的一笑,就讓江塵覺得滿心的歡喜。那樣的人是屬於他的,非常想和他在一起,比想要製作陶器更深的執念。

  張誠和江塵說他那一切都準備好了,明天就去平闌山參加武林大會。江塵應了下算著自己還有幾天就可以見到冷言了。

  冷月山莊最近也非常的忙碌,冷越亭既然有那麼大的野心準備在武林大會上一展雄風,那他在此之前的準備工作自然要做足了,這次哪些人手是留守的,哪些是跟著一起去的,都細細做了安排。

  韓肖趕了幾天的路終於回到了冷月山莊。

  他和劉非凡、張淶三人同時覲見了冷莊主,這次的事他們沒辦成,不知道會有怎樣的處罰。

  聽了韓肖的回報,冷越亭的臉色果然不好看。「丐幫的張誠嗎?」三年前的那事即便冷越亭當時不在,但這些日子以來靠他收集的消息,他也能知道這兩人的恩怨,怎麼就站在同一戰線了。

  「這事我知道了,那處罰先留著,等過了這段時間再說吧。」冷越亭下令讓他們退下,他需要好好再想想,很多事已經脫離了他原先的預想。

  三人從冷越亭那出來後,就回了自己的住所,奔波了這麼幾日的確累了得好好休息一下,後面還有武林大會等著應付呢。

  不想韓肖走到自己所在的那院子門口,就瞧見了冷言。他心頭一驚,問道:「你找我何事?」

  冷言瞧著他,但又像是他的眼中沒有這個人一樣。「當初你為什麼會背叛我?」

  忽然聽冷言問這個問題,韓肖一愣,隨即反笑道:「我為什麼不可以背叛你!像你這樣的人,你以為誰會真心對你。你在乎的江塵也不過如此。」韓肖說到這,才想起當初在「逸選堂」的事,「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的那位江塵,我可是藉著你的名義想去請他過來,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居然和你的對頭在一起,丐幫的那個張誠,當初打敗了你一舉成名的乞丐。哈哈……他寧願跟著乞丐走,也不願意到冷月山莊來見你。冷言,你可真不得人心啊。」

  「你請他過來的目的是什麼。」冷言並沒多說,只說了這一句。

  原本笑著正歡的韓肖,像是被人從頭潑了一盆冷水,他去請江塵的目的,只有明白事態的人都可以看出來,所以冷言這句話的意思,顯然是江塵也知道他們的目的,為了不讓他們得償所願,所以才找了張誠,就是為了不讓他冷言被限制。

  他理解他,他們彼此瞭解,所以他的那挑撥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韓肖很氣憤,他總是被當傻子一樣被耍,「就你現在這樣的態度,我怎麼會不背叛你!」韓肖怒道。

  「你背後的人是誰?」像是沒看見韓肖僵硬的臉色,冷言繼續說道:「是南宮易。」

  韓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那意思很顯然是,你怎麼會知道的?

  冷言再沒多說,這幾日回來後,他開始在暗中盤查一年半之前的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當初是韓肖背叛了他,他應該怨恨的人一定也是韓肖。可冷言覺得這事不簡單,果然只要在冷月山莊就不會有那麼直白的恩怨。所以他查出了最有可能的那個人,而他的這一問不過是確定罷了。

  韓肖見冷言就這麼走了,有些著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去找南宮易,通知他冷言已經知道他的事了。可他向著南宮易的方向看了看,卻動也沒動。雖然他是衝動易怒,沒太多的心思。但這並不表示他什麼都不知道,當初南宮易不過也是利用自己罷了。

  而他剛好願意被他利用,所以事到如今他們已再沒什麼關係,面對冷言的報復,他們還是各自好自為之吧。

  韓肖什麼心情都沒了,他現在只想過去,好好的睡一覺。

  韓肖不知道冷言會有什麼行動,在第二天,他去找了南宮易,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南宮易沉吟了一下,之後就走了。他什麼話都沒對他說,也沒想和他合作再一起對抗冷言。韓肖自嘲的想,這樣也好,自己也樂得清靜最多不過是一條命的事。

  在這樣的暗潮洶湧中,冷月山莊也終於收拾好行囊,開始出發去往平闌山,武林大會在即,各門各派都趕著往那去。

  江湖中三年一度的盛會終於要開始了,有很多人因為這大會萬眾矚目引得名聲,也有很多人因為它鬱鬱不得志敗興而歸,更有一些人在那比武場上失去了一些。刀劍無眼,怎麼能保證不出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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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八章

  江塵跟著丐幫的人一路去了平闌山,越接近目的地,能見到的江湖眾人也越多。這幾日由張誠在身邊,給他講解了不少基本的常識問題。身邊也有各種現成的例子,讓江塵聽著不住點頭。

  三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大概需舉辦半個月的時間,所以大會的地點一確定,那一處就成了無數商家爭奪的目標。

  原本江塵並沒有注意到這些,既然跟著的是丐幫就不需要去想住所會怎麼樣,可他們這一群人到了山腳的城鎮就有人找到了他們。

  「是丐幫的張少俠嗎?」有個年輕人擋出了他們的去路,很恭敬地這麼問了一句。

  「在下丐幫張誠。」少俠什麼的是江湖中對他的尊稱,張誠心中可不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先自報家門,是不是他可沒認。

  「請問江塵江公子可在?」那年輕人又問了一句。

  「在下江塵。」江塵如張誠一般自報家門。

  「江公子,張少俠,各位丐幫的兄弟,在下在這等候多日了,如不嫌棄可否請各位去『一軒閣』暫住,武林大會其間的所有費用,都會由我們負責。」那年輕人不卑不亢說的平和有禮。

  張誠瞧著他,說道:「無功不受祿。」

  「張少俠說笑了,您既然是主上的朋友,就應該明白錢財乃身外之物。」那年輕人如是說道。

  「哦,原來我張誠還有這麼一個有錢的朋友,怎麼我就不知道了。」本以為他要拒絕,誰知他下一句卻說道:「既然是朋友,那自然去得,就算現在不是,我從現在開始就要交他這個朋友。」

  張誠說著往前走,隨即又問道:「我丐幫眾人可不止這些,還有不少等著要集合呢。」

  「張少俠請放心,所有前來大會的丐幫中人我們都會做好妥善安排。」那年輕人似乎什麼都考慮到了。

  跟著來人往東而去,一路都是各派的武林人士,他們都在為一件事而忙碌,那就是住所的問題。武林大會有半個月的時間,吃飯睡覺顯然也是個大問題。

  張誠曾聽聞這一帶早些時候就被人包下來了,現在這地的衣食住行全部由那商家出售。如此的大手筆不知道是哪家?

  到了「一軒閣」看著自己被安排好的房間,張誠笑著走了進去。

  「你可知道那位主上是誰?」坐在花廳的紅木圓桌上,張誠笑著喝了杯燒刀子,火辣辣地從喉嚨口蔓延向下,似乎要把他的內臟都煮沸了。

  江塵坐在他對面,四下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不知道張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不是江湖中人沒在江湖走動過,可是這一路他也聽聞了很多,他不明白為什麼張誠什麼都沒問,連是誰請他們的都不知道,他就住進來了。難道就不怕那人另有目的,欲對他不利?「你已經猜到是誰了?」

  「這人你應該比我熟悉。」張誠笑道,「我聽聞冷言出生江南冷家,為富商之首。」

  「剛才進門的時候,我便已經看到了他們冷家的標記,那是一個梅花狀的紅印。」聽張誠這麼說,江塵下意識的伸手入懷去摸那塊玉珮。那是分別時冷言贈予他的,而他並沒掛在腰間,而是收在了懷中。

  「你說這裡是……」江塵說的相當的緩慢,似乎只要他一轉身就能看見冷言站在門口了。

  「這裡是冷家的產業。」張誠又大喝了一杯,「我可是承了你的情。」

  「那他來了嗎?」江塵讓自己鎮定開口問道。

  「我聽到消息,說在後面呢,冷月山莊的人都還沒到。不過既然這是冷家的產業,那冷月山莊的所有門人應該也會安排在這。」張誠根據自己得到的消息推斷道:「這平闌鎮不過是個小鎮,像『一軒閣』這樣的地方不可能建太多的。」

  江塵把那玉珮拿了出來瞧著,卻什麼話都沒再說。張誠見那玉珮不由一愣,隨即又看了江塵一眼。居然連這東西都送出來了啊,張誠想在冷言的心中江塵果然是非常重要之人。

  丐幫後面的幾批人也陸續到齊了,他們所有人都被安排在了「一軒閣」的西側,北側則住著其他幫派的人,不過那一處聽聞是收了不菲的費用。

  而東側卻一個人都沒有住進去。

  連冷月山莊的人也沒有。江塵和張誠等在大廳吃飯的時候才聽人說起,冷月山莊的人終於來了。但他們的落腳處是在最靠近山腳的山水村,根本連這小鎮都沒進來過。

  而後,便傳來了驚人的消息,說這大會還沒舉行,山下就發生了鬥毆事件。更有一事在暗中秘密傳開了,說是冷月山莊的南宮易被人所傷,這次怕是不能參加大賽了。

  沒過多久又傳出消息說南宮易重傷不治,不幸身亡了。江湖眾人一片嘩然,這大會還沒有開始就搞出了人命,還是一位榜上有名的絕世高手。這事鬧的有些人心惶惶,很多人對此大有疑問,甚至在懷疑這個消息的真假。

  南宮易是第二十六代的冷月山莊莊主,現在已經修煉至《太玄真經》第八層,在這個世上能重傷他的人,十個手指都能數過來,在這大會即將開始的重要時刻,怎麼會有這種事發生呢!

  雖然很多人對這事半信半疑,但南宮易的確是身亡了,冷月山莊的眾人都在為他哀悼,帶起了白布條,這次的大會冷月山莊可謂是出師不利。

  甚至有人細細考察說是當初就是冷言出手傷了他,所以南宮易才會不敵。從武功上來說,這個說法可信度相當的高。同門相殘,雖然冷月山莊的事外人也有聽聞,不過在這節骨眼上還能這麼做,無不讓人膽寒!

  冷越亭冷著張臉,他身邊站著的人無不膽戰心驚,誰都知道他們的莊主這個時候心情非常的差!

  「你們都下去。」冷越亭的這一句話,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冷言你留下。」

  眾人魚貫而出,留下冷言一個人面對著冷越亭。

  「你覺得我們兩個的武功誰比較高?」冷越亭忽然問了這麼個問題。

  「差不多。」冷言不過說了三個字。

  「所以我現在殺不了你,你也殺不了我。」冷越亭對於這個藏在暗處的較量一點都不避諱。「一山不能容二虎,特別是對於修煉《太玄真經》的人,自古都如此。」

  冷言依舊不為所動,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我知道你想要報仇,當初我會背叛你,的確是他在暗中策劃的。」冷越亭說的平靜道「這事是後來我做了莊主後知曉的,對於那些人我不得不防啊。所以……你應該知我現在最想殺的就是你!」

  「你殺不了我。」冷言淡然道。「但重傷中的南宮易,你要殺卻易如反掌。」

  「你的實力我自然也清楚。」冷越亭沒有否認剛才冷言說的這話,他恢復了以往的笑容,說道:「因此,在這個時候讓你針對我是不智的,好好展示你的武功,光大我冷月山莊才是最要緊之事。」

  「我想你應該能明白該怎麼做吧。」冷越亭說著,取出了一樣東西。冷言在瞧見那東西的時候瞳眸微微收縮,清冷的暗光一閃而過。那是一個梅花型的玉珮,在一個多月前他親自給江塵帶上的。

  「我明白。」冷言伸手,冷越亭把玉珮還給了他。世人都有弱點,只要掌控好了,就能為他所用。儘管冷言暗中派了不少人保護,但只要他冷越亭想抓人,絕對沒有抓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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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ps:江塵被抓了,可以開始虐了,其實人家是親媽啊~

  ☆、第四九章

  「冷言。」這次是韓肖來找冷越亭,南宮易的死的確對他產生了影響。那人和他可以算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人,現在他不由有些兔死狗烹的感觸。

  冷言停下腳步注視著韓肖等他說話。

  「你為何不殺我?」從他們再見面後,到冷月山莊在到這裡,冷言有很多個機會殺他。那個人現在更是《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連冷越亭都不敢把他怎麼樣,這個人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對他動手。「或者我應該問你準備什麼時候殺我?」

  聽完韓肖的話,冷言沒回答,轉身就準備走。韓肖看他那樣不由火大,這種完全無視他存在的行為,一次又一次的刺激著他的理智。

  韓肖上手呈爪型,直往冷言的後心襲去,冷言卻輕易就避開了。

  「既然你能殺了南宮易,多殺我一個韓肖又如何!雖然當初那事,的確是他慫恿我做的,但那也是我自己選擇加害於你。」韓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是背叛了你!」

  「……你不殺我,其實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什麼莊主之位!你有什麼是在乎的!」

  「你認為南宮易是我殺的?」冷言終於開口了。

  「也許別人不知道是你冷言所為,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你既然知道了當初的真相,怎麼會輕易就放過他。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仁慈了!」韓肖冷道。

  「我的確不會放過他,所以是我把他打成重傷,這樣他就不可以參加武林大會了。」冷言繼續說道:「南宮易是聰明人,知道審時度勢,他說會站在我這邊。」

  「所以你說是誰殺了他?」冷言反問。

  「不是你!」顯然韓肖有些吃驚,因為能殺害南宮易並和他有仇怨的他冷言為首位。但是到了這個時候冷言沒必要欺騙自己啊。

  「那是誰?」韓肖腦中一個個思量著,直到最後他慢慢接近真相。「是那人嗎?」

  冷言沒說話,但是他的眼神已經告訴他,的確是那個人無疑。韓肖心中一寒,如果說是冷言殺了南宮易,他自覺理所當然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可冷越亭!自從那人強拉他下莊主的位置,他韓肖根本就沒怨恨過他,那人所吩咐的事自己和南宮易兩人也從沒有違背。他居然,居然會出手,乘南宮易重傷的時候殺了他!

  「他知道南宮易站在你這邊了,所以先下手為強,寧願在武林大會前自損羽翼?」對於這次的武林大會冷越亭勢在必得,親自殺了南宮易這個《太玄真經》第八層的,定然是非如此不可了!

  「我們都錯了。」冷言淡淡地說道:「我們都以為冷越亭需要仰仗我們的力量,其實他自己就是《太玄真經》第九層,還需要其他高階段的修習者嗎?」

  當初始祖冷三就靠自己一人建立不朽基業,他冷越亭為何不可,他對他們只有忌憚,沒有必須為我所用的理由。所以這次乘冷言出手,他黃雀在後殺了南宮易。

  「所以我現在不急著殺你。」冷言說完轉身就走了。韓肖在這事之後是否還有命,到時他們再算算總賬。

  江塵怎麼也沒曾想到自己和冷言居然近在咫尺卻不能見面。

  「你對他來說很重要。」冷越亭看著江塵這個弱點愉悅地笑了。冷言之前做了那麼多的佈置,沒把他帶到冷月山莊,特意讓他進了丐幫,並住進了他名下的「一軒閣」,還讓殺手謝沉水保護著。這多層層的掩護下,旁人自難靠近。

  可這世界上沒有絕對,韓肖或許難以把人請來,他冷越亭並不介意為了他冷言親自走一趟。

  江塵聽他這話沒出聲,他努力的再思考著這一切,自己如何才能幫上冷言的忙,而不是累贅。「我想要制陶,我想製作陶器,冷莊主幫我準備一下吧。」江塵沒理會冷越亭興奮莫名的心境,忽然提出了這麼個要求。

  江塵覺得現在的自己太過焦躁了,這是不好的現象,他知道只有制陶才可以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必須要好好想想,就算他最後還是什麼都做不了,也應該好好的活著,至少這是冷言犧牲某些東西給他換來的安寧。

  「你……」冷越亭怎麼也沒想到,作為人質的江塵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可他現在並沒打算和冷言翻臉,所以他不可能會對江塵怎麼樣的。

  「冷莊主,你剛才親自承認了我對冷言來說很重要啊。」這些威脅的話出自一個人質的口中,逼得他冷越亭不得不這麼做。

  江塵雙手背在身後,他抓緊著雙拳努力抑制住自己的膽怯,他不能讓冷越亭看出自己在害怕,他不能丟了冷言的顏面。他必須要爭取一些東西,或許以後他可以憑借這些逃走。

  「江公子,現在是我們冷月山莊的客人,你想要的老夫自然會讓人給你弄了來,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做什麼讓老夫不高興的事情。」冷越亭自然不會僅僅因為這個就真惱了江塵,只要目的達到了,口頭上的便宜討了去又能怎樣。

  在武林大會的第一天,江塵就在比武場上看見了冷言的身影。錦衣華服如此刺眼奪目,而他的身手和他的人一樣好看,而其結果幾乎是不需要預測的。

  自從江塵失蹤後,張誠就一直在擔心,他動用了幫中所有人居然還找不到。見冷言從場上下來,他立刻跟了上去,其他人見他們兩人在一起,私下的各種猜測一下子就傳開了。

  「江塵是不是在你那?」張誠也不說廢話單刀直入地問道。

  冷言看向冷月山莊冷越亭所坐的那個位置,說道:「他現在是冷月山莊的客人。」

  張誠聽他這麼一說,也向那個放向看了看,隨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沒有保護好他。」張誠有些自責。

  因他這話,難得的冷言居然微微皺了下眉。雖然張誠並沒注意,但冷言知道自己剛才的心情是怎麼回事。他心中不舒服,因為張誠的那一句保護。江塵是他的,他的人不需要別人來保護。「他是我的人。」

  冷言說完轉身就走了,只留下張誠一人傻傻的站在了那,等他弄明白冷言這話的意思後,才驚呼冷言的獨佔欲不是一點點啊。

  「張大哥,你和冷大哥說什麼呢?」張誠一回頭就瞧見了,崑崙山的鈴兒,那丫頭年紀已經不小,卻退卻了很多同門的提親,就為了剛才那冰山一樣的人。

  見是她,張誠不由一歎,他本就不看好冷言,現在那人又有了江塵,鈴兒這丫頭注定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想那冷言如果有心,早在三年前那次武林大會就有結果了,何必還要等到現在。說不定現在也沒江塵的事了,這緣分是天注定強求不得啊。

  「鈴兒,曉晴師妹。」張誠向宋鈴兒和趙曉晴打了聲招呼,因為丐幫錢長老和她們掌門師叔的那婚事,崑崙山和他們丐幫的交情一直都比較好,所以張誠的稱呼相比其他武林同道要親密幾分。

  「這次我們可等著看你和冷少俠的那場比武,不知道張少俠,這次有幾分勝算啊。」趙曉晴一上來就打趣,這做娘的人了啊還沒大沒小的。

  「那不知道曉晴師妹和鈴兒希望誰贏啊?」張誠反問道。

  「我們鈴兒當然是支持冷少俠了。」對於鈴兒的心思,趙曉晴身為師姐她自然是知道的,何況當年那事她也在場,不得不說當年的她也曾對冷言產生過好感,那樣清冷絕美的少年,不顧眾人的誤解為她竟然做出了那樣的行為。

  可趙曉晴想著剛才所見的冷言,又不由暗自慶幸自己已經有了夫家。畢竟那樣的人早些放棄,也是一種幸福。她是支持鈴兒的,可也只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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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章

  「師兄,那個我聽聞冷……言已經修煉至《太玄真經》第八層了。」說起心上人的名字,鈴兒不臉不由一紅,而她這話的意思很顯然是說張誠贏不了冷言的。

  張誠倒也不在意,相比冷言,冷越亭《太玄真經》第九層才是最需要關注的事。他只怕到最後會出現意想不到的情況。

  「那傢伙的實力應該在我之上。」張誠看著嬌羞的鈴兒覺得還是需要提醒她一下,畢竟不管江塵還是她,與自己的關係都不錯,他不希望看見因這事鬧出什麼亂子。

  張誠正色,與趙曉晴說道:「你們剛才不是問我在與冷言說什麼嗎,我和他正在說一人,那人收了冷家的傳世翡鈺,所以我很好奇。」

  張誠這話一落音,他面前的兩位都變了臉色,特別是鈴兒一下子整張臉變得蒼白。鈴兒從九年前就開始關注冷言,自然知道他出生江南冷家,自然也瞭解到了那塊傳世翡鈺的意義為何。

  「冷言把冷家的傳世翡鈺送人了?」可見趙曉晴問的很急,不然她不會忘記稱呼冷言為冷少俠而是直接喊了名字。

  張誠點頭,「我自然是親眼瞧見了,不然怎麼會去問。」

  「那……那他說了什麼?」鈴兒雖然與冷言接觸的機會甚少,可她自知自己已經足夠主動了,要再直接一點就差說我喜歡你了。她關注那人很久了,久的她認為那個人一定會隨著自己的視線慢慢向自己走來。因為沒有一個人會比她更瞭解他了,比她更喜歡他。

  兩年前的事,她以為他死了,差點就跟著一起去了。後來被曉晴師姐勸著,最後開始修煉《太玄真經》,因為她想讓自己到達第四層,然後就能去冷月山莊,這樣才可以給那人報仇。

  可沒等她的武功練成,那個人活著回來了,鈴兒覺得自己也再次活過來了,她比任何人都要歡喜。那一次她哭著笑著,喝乾了一罐的女兒紅,醉夢中喊著的都是他的名字。

  但是現在……經過那次的死亡事件,她以為再沒什麼事能打擊到她了,沒曾想到那個人居然有了心上人!那人一直對女子不是很在意,鈴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母親的緣故。因為太在意他了,所以她甚至乘他不在偷偷摸摸去過冷府。在那聽到了無數的傳聞,可她卻不怎麼相信,堅信的認為自己的心上人必定是個大英雄,怎麼會是如此小人,做那些缺德事。

  「冷言那傢伙還能說什麼呢,他不就是個悶葫蘆。」張誠裝作不經意地說道:「他只說了一句,『他是我的人』。」

  「她是他的人!」鈴兒喃喃自語,轉身就跑開了,趙曉晴一看這情況不對,有些責備地看了張誠一眼就跟了過去。「鈴兒……」

  張誠搖了搖頭,長痛不如短痛,自己這麼說也是為了她好。

  「我說這位大老爺,你嗯嗯呀呀在說什麼呢。這人山人海的,到處都是帶著刀劍的江湖人士。我推著你走可是大不容易了,你就別添亂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他正艱難地推著一輛木製輪椅口中說叨著。

  而那輪椅上坐著一位頭髮花白,滿臉褶皺地老頭子。他全身癱瘓,又說不出話,除了那一雙還算清明的眼睛,幾乎再沒有讓人覺得他還活著的感覺。

  這小伙子叫曹永聽聞這平闌山熱鬧就跑來了,隨便瞧一瞧這江湖大俠是什麼樣,他剛到這地發現吃住都異常昂貴,他口袋裡根本沒幾個錢。正當他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有人找到了他,答應給他一筆錢,而他要做的就是帶著這位病入膏肓的老爺子,來看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武林大會。

  那位僱主說他是生意人,最近這兒事忙,他根本顧不過來,所以想找人帶老爺子去大會看看,也就這大半個月,每天給他二兩銀子。

  聽有這樣的好事,曹永自然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今天是第一天,曹永已經收了十兩銀子的定金,覺得這筆買賣還是划算的。推著那老人到處瞧瞧,看著各處所設的擂台他覺得自己的血液也在沸騰,是男人果然是要真刀真槍的打一架的啊。曹永看著台上眾人的身手,暗想自己這麼大年紀了,如果去拜師人家還收不收呢。

  這邊的打完了就去下一場,其間給老人喝了點水,早中晚三頓他也有負責喂,雖然這老爺子年紀大了,但是胃口還好,牙齒也都在呢。

  這老爺子很多時候都很安靜,或者說啞巴都是安靜的。只是有時候他看著比武忽然就發病,那次可把曹永急壞了,不管他怎麼安撫那人就是不理睬,嗚嗚的似乎想要說話,可他是個啞巴啊,曹永什麼都聽不清楚。只覺得這樣的老人真是可憐,雖然兒子有錢,但這會兒不是還花了些小錢扔給他這個外人了嘛。

  曹永大歎,想起了自己已逝的爹,如果他還建在應該和眼前這人差不多年紀啊。

  曹永壓著那老人的肩膀不讓他亂動,免得一不小心從輪椅上滾下來,這麼大年紀如果哪磕磕碰碰了可是活受罪了。

  覺得身下的老爺子不再動彈了,曹永才起身看查看,卻一下愣住了。那老爺子兩隻眼睛直往流眼淚,滿臉的皺紋泡在著淚水中,說不出的揪心。

  「這……老爺子,老爺子……你哪不舒服,你撐著點!」曹永大急就怕這年紀大的一個受不了過去了,那他這筆生意可是得不償失啊。

  江塵淚流不止,悲從心來。他不得不再次面對現實,現在他就是一個批了一層皮的娃娃,誰都不認識他,而自己卻只能任人擺佈什麼都不能做!

  因為他除了眼睛能看,耳朵能聽,嘴巴能吃飯,再做不了其他。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右手被廢已經是最為痛苦的事了,原來是他自己太無知了。看著自己最在意的人近在眼前,卻不能相認,想著自己被作為人質,讓那人受牽制,而他什麼都做不了!而這僅僅還是開始,後面是不是還有什麼在等著他們!

  江塵就算不是絕頂聰明之人,可也不是個傻瓜,冷月山莊那樣的形式,或許現在冷越亭是要利用冷言的,可這次大會之後呢,他怎麼還能容忍冷言的存在。而他就是那個人的弱點,這場較量冷言從一開始就輸了,而他輸了的代價是他的命啊!

  江塵想著心越來越疼,他不想成為冷言的弱點,他不想因為自己而扯了冷言的後退,他一點都不想冷言因為自己出事!不要,不要顧忌他!就算他自己死,也不希望冷言出事!

  或許是他江塵自私,受不了失去冷言的痛苦,所以想著不管怎麼樣自己死了,那人沒了牽掛,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了。雖然知道冷言失去自己也會痛苦,可是……

  「冷言、冷言!」江塵在心中無聲地吶喊!他全身戰慄著,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那個身影。看著他一次次把對手擊敗,至少,至少現在,在這個時刻,那人還好好的,冷言沒事,只要看著他沒事就好。

  所幸曹永似乎也對冷言比較感興趣,或者說在比武場上的那麼多人,冷言那樣貌和武功每一招都是耀眼的存在。

  所以當曹永發現每當自己觀看冷言的比武時,這位老爺子都異常安靜,也直直地盯著場上那人,曹永決定這幾日就跟著那位俊美的年輕人了,有他出戰一定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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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一章

  看著冷言沒出幾招就讓對方主動認輸了,黎彥生瞧著直搖頭,沒一點懸念就算了,可這比武連看都沒得看,真是掃興之極。

  黎彥生大歎了一聲上前,用很低的聲音說道:「還沒找到人。」

  「冷越亭不可能時時把江塵帶在身邊的,可是乘他上山參加比武的時候,我們也去他那院子收查了,沒找到一點蛛絲馬跡。」黎彥生直皺眉,「我從張誠那也去探過消息了,據丐幫會眾回報,在這方圓數里之內,沒有出現類似的人。」

  冷言只聽黎彥生在說,至於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麼除了他大概沒人知道了。

  「冷言你別著急。」黎彥生安慰道,其實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需要安慰他,從冷家出來他的確能感受到江塵對冷言來說是不同的,可是在現在這種時刻,為什麼他還是感覺不到冷言的一絲焦慮感?

  他是真的相信江塵不會有事,還是說那個江塵並沒有真正重要到那種地步?

  「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黎彥生很希望自己能幫上忙,只是這個人一向都只靠自己,當初冷家的那些事雖然他並不是很清楚,可多少也聽到些傳聞,但冷言從來就沒在自己面前提過那些事。

  「等。」棋子都已經布好,就看收尾能不能如預想的一般了。

  黎彥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等什麼,他對冷言有些怨念,但也知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那人不把自己扯進去就是不想讓冷越亭把矛頭也指向他。

  黎彥生想著江南黎家的那一堆族人,想到自己的妻子,還有那幾個孩子,他有如此多的牽掛,的確不容許他義氣衝動,跟著冷言一條道走到黑。

  天氣越來越冷,曹永給老爺子又裹了件棉衣,想著到時見自己把老爺子照顧的好好的,那東家應該再加些錢才是。而且之前跟他說這生意的時候也沒說老爺子有病,這可也得加錢啊。他推著江塵到了一處茅草棚,那時為了這次的大會而搭建的,四周圍得很厚實,屋內還有個小火爐。

  曹永進去的時候發現裡面一片狼藉,似乎有人在這打鬥過,他躊躇了一下,看著外面漸漸飄起的雪花,還是決定先進去了。

  江湖眾人打架鬥毆是常事啊,至少現在他們人都已經走了。

  「呼……真是沒有想到今年的第一場雪我居然會在這半山腰裡看到。」曹永一邊念叨著一邊開始收拾。還好火爐沒給滅了,還能繼續用。

  曹永呼著氣,使勁搗鼓著這東西,這大冷天的可就靠它了。

  好不容易弄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這屋子裡似乎變得有那麼一點暖和了。

  「老爺子,你餓了沒,吃些東西吧。」曹永尋了個碗開始一點點喂江塵吃東西,等他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又給他喝了口水,見他再沒什麼不妥,自己走到另一邊大口幾下就吃飽了。

  「老爺子,今天下雪,我們就不下山了。我看這還不錯,就待一晚上吧。」曹永四下看看居然還翻出了兩床被子,這武林大會的安置所做的還挺到位的。不過這麼大塊的地方,可沒床榻讓人躺了。

  之前因為客棧那早已定好了房間,不住白不住,所以曹永和大多數的人一樣到晚就回去了。不過今天他看著起勁忘了時間,準備下山的時候已經晚了,沒曾想又下雪,只能這樣將就著過一晚上了。

  找了些乾草,扯過幾塊破布,湊合著差不多了,曹永扶起江塵讓他躺好。然後自己捲起另一床被子窩在了火爐邊。

  沒過多久,曹永的輕呼聲就想起了,白天他帶著個老人到處跑,什麼都要他照顧的確也累了。江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慶幸,慶幸冷越亭給自己找的這個青年還算盡職盡責,對老人的自己相當照顧和尊敬的。

  知道曹永睡了,江塵閉著眼卻怎麼也睡不著,他現在這個處境還怎麼可能會安穩的睡一覺呢。江塵知道外面下雪了,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他本以為自己一定會和冷言在一起的。

  去年的這個時候,也下了一場大雪,那時江窯非常的興奮,偷懶不做工,跑出去玩雪了。

  小孩子家的心性就是那樣,江塵出門就在院子裡看見了冷言,那時他就站在厚厚地雪堆裡,那麼的孤寂似乎要與這白雪皚皚的世界融為一體了。

  江塵什麼都沒想,他彎腰捏了兩個雪球,一個扔在了正在堆雪人的江窯頭上,另一個扔在了冷言身上。

  江塵到現在還記得那個人木著那張臉轉過來看他,然後江窯扔過來的雪球在他額間炸開了花。他當時一下子就撲哧一聲笑開了,捂著肚子的時候有個雪球扔進了他的脖子,冷得他直發抖,抬頭怒視,就見江窯用手指著冷言表示剛才是那個人扔的。

  瞧著正拍著手上雪跡的冷言,他再次扔了出去……那時候他們三個人玩的很高興。

  江塵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原來那一段時光才是他們之間最幸福的時候。

  正當江塵陷入沉思的時候,忽然有人推開了門。

  江塵驚覺,可他什麼都不能做,他根本就動不了啊。他閉著眼,假裝自己睡著了。

  「師姐?有人了。」江塵聽到一個年輕姑娘的聲音。

  「小聲點,他們都睡著了,沒什麼。」那是另一位女子的聲音。

  江塵聽著她們的動靜,微微掀起眼皮,確認只是兩個年輕的女子。

  「沒事。我查看了,就他們兩個,一個老爺子一個年輕人,應該都睡著了。看他們的樣子也不是武林中人。那師姐似乎在保證什麼。

  江塵閉起了眼,如果都只是來休息的,那應該沒什麼事。

  長凳拖地的聲音傳進耳朵,江塵知道那兩個人定實在那小方桌旁坐下了。「鈴兒,這雪下的不小,真不行我們就在這過一晚吧。」

  鈴兒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兩人,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她也沒法子。

  趙曉晴看了鈴兒一眼,她知道「情」這一字陷進去了不是那麼容易看的開的。確定那兩人已經睡了,趙曉晴終於提起了那事。「一直以來我都是支持你的,因為在我看來他的確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可是現在……你既然知道他心中有人了,讓自己放手才是解脫的最好方法。」當初她就是乘沒陷進去的時候就選擇了放手,癡長了她這麼多歲,趙曉晴知道幸福是自己給予的,並不是別人。

  「可是……」鑽了牛角尖的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出來了的。「是我先喜歡的,我喜歡了那麼久,九年前在他救我的時候我就把自己許了他。」

  鈴兒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師姐你應該比誰都知道,我有多麼喜歡他。」

  趙曉晴輕拍著她的手,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可是那個人不知道,感情這種事是兩個人的,你一個人再怎麼喜歡也沒用啊。」

  「你害羞靦腆,難得有機會接近他也不表明心意,你見他身邊沒其它女的,便認為他會這麼一直等著你嗎?」

  「你們年紀都不小了,他有了人想成家立業是多麼正常的事。」趙曉晴感歎,再深的感情不讓對方知道如何能有結果。

  鈴兒雙手緊緊握拳,顫慄著問道:「那我現在去說呢,現在我去告訴他,告訴他我喜歡他,我如果告訴他我所做的一切,那是不是……是不是就……」

  「傻丫頭。」趙曉晴看著她說道:「你難道真的想要他這樣的感情?他已經定了人,你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了他,他立刻轉身和你好,那樣的人你還會喜歡嗎?他如果這麼做了,你難道就不怕哪天他這麼對你。」

  「不是……」鈴兒終於沒有忍住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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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二章

  「張師兄說冷大哥有喜歡的人了,可是那人不是我,師姐、師姐……」暗戀了這麼多年,雖然她時時會想著那個人兩情相悅,可是每次總是懦弱的不願踏出那一步,她總是那麼被動,被動的想讓那個人主動對她表示喜歡。多年前他所救了的那個小女孩,並且為此不顧名譽,他是否真的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嗎。心中這樣反覆著,終於是錯過了,現在鈴兒才感覺到,即便當初自己表白被拒絕了,也比現在什麼都沒做來的好受,至少她曾經努力過有過機會。

  「好好哭一場吧。冷言沒娶到你,是他的損失。」趙曉晴說著拿出錦帕遞給了鈴兒。

  原本閉著眼的江塵,在這個時候聽到冷言的名字不由一怔,隨即一改之前的態度,全神貫注的注意著那兩個人的動向。

  鈴兒低聲抽泣著,之後發現這屋中還有另外兩人,未免吵醒他們她擦了擦眼淚,不再哭了。

  「師姐。」鈴兒抓住趙曉晴的雙手,感受著那人的溫度,這樣會讓她覺得好受一點,至少還有人關心她,她能感受到那種溫暖。

  鈴兒能聽到外面呼呼的寒風,她記得自己和那人第一次見面是在九年前的那次武林大會上,而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卻並不美好。

  「師姐,當初那事讓冷大哥受了不白之冤,這些年很多人都誤會他。我想、我想把真相告訴所有人。」鈴兒想自己至少也勇敢一次。「你說什麼?」趙曉晴立刻反對,「不行。」「為什麼,那人對我是救命之恩,甚至還為我……如果說當初是我年幼不能做出抉擇,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什麼都沒做。這和恩將仇報有什麼區別嗎?」鈴兒說道:「其實那事我有想過很多次,每次都退卻了,因為我也擔心你現在所擔心的那些情況出現。可為了我自己並不是可以棄冷大哥不顧的理由。」

  「既然現在你勸我不要和他再有過多的牽扯,那麼現在我就把欠他的一點點還掉。」她以前因為懦弱錯過了,她便不允許自己再懦弱,鈴兒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她必須要這麼做,或許只有這樣她才能從那件事解脫出來,不再迷戀冷言。

  趙曉晴多少能瞭解鈴兒之所以要這麼做的原因,可是那件事……

  「當初青城派的禽獸居然想對年幼的你做出那種事……雖說是沒有得逞,可那種行為殺了都難以解恨。冷言他救了你,殺了那三個人,卻讓那譚樣跑了。」每次像起當初那事,趙曉晴就滿心憤怒,江湖中竟然有這種敗類!「所以那時在外一組的比武場啊,譚樣一見冷言就自動棄權投降了,誰都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冷言會出劍刺瞎了譚樣的雙眼。」

  聽趙曉晴說起這事,鈴兒的心中微微有些浮動,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那事對她依舊有影響,但是她一直努力在克服。「在場的那些人都責備冷言不顧比武規則,不講江湖道義,我本以為他那時會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可是他一句話都沒說,就那樣離開了場地。」趙曉晴兩眼看向虛空中,似乎正看著當初發生的那事的場景。

  「因為譚樣是青城派的少主,所以那些門人一個個凶神惡煞準備尋冷言出氣。那架是打了幾場,後來被青城派掌門譚慶給下了死命不准再找冷言麻煩。那時候人人都因為是青城派畏懼冷月山莊的實力,可是他們誰都不會想到,那時青城派自己理虧。那事是給譚慶壓了下來,可他兒子做的醜事,他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所以青城派內部這麼多年一直針對冷言,他們武功沒他好,就想盡辦法污蔑他,就是從那件事開始使得他的名聲一落千丈,一直到現在都沒好轉。」

  「我想他那個時候沒有說出真相,是在為你考慮,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遇到那樣的事,在武林大會上被人人知曉了,你以後還能如何在江湖在這世上好好的活著。」趙曉晴大歎了一口氣,「雖然那時我是知道真相的,可是為了你,我和他是一個想法,所以也沒有上去解釋,崑崙上的那幾個師伯師叔也什麼都沒做。」

  「他既然當初承擔了這一切,你難道要他的犧牲化為烏有嗎?」趙曉晴向鈴兒問道:「你現在雖然長大了,可是你還未婚配,以後還有很長的一段日子要過。你現在放棄了冷言,難道就準備做姑子了?你不怕就將來的丈夫對此會有所顧忌?就算他不在意這些,可是別人的說法呢?你們在一起後別人會怎麼看你未來的夫婿?我們知道是未遂,可是那些人,那麼多悠悠眾口再難聽的都能說出來。甚至說的嚴重一點,崑崙山的顏面呢,你難道也不顧了!鈴兒你能面對這些嗎?」

  鈴兒沒有說話,她多少能知曉自己以後會面對的一切,可當趙曉晴真正說出來質問她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她可以大聲地說不在意,說她未來的夫婿怎麼樣都無所謂。

  可她同樣也知道,自己這麼回答是多麼容易的事,真正做到又是怎樣的景象。她剛剛因為悲憤而鼓起的勇氣,趙曉晴只用了一根繡花針就徹底的戳穿了。

  「師姐……」鈴兒的眼淚不自覺地又流了下來,這次她不是為了自己的感情,不是因為冷言不喜歡她而哭。

  而是在這個時候她終於明白,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是自己配不上冷言!她沒有勇氣,她甚至連站起來說出真相的勇氣都沒有,當初那個人也年幼,比現在的自己還小幾歲,他當初是因為什麼而那麼做,為了她……不,並不是僅僅是因為她這個人,而是不管那個人遇見那樣的事,冷言都會去做的。不需要解釋,不需要感激。

  他有那樣的勇氣,理所當然的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而自己現在也知道她可以做什麼,可是她始終沒辦法真正站出來還給他一個清白。

  這樣醜陋的自己,就是當初冷言救的人啊。「師姐、師姐……」鈴兒伏在趙曉晴的肩頭她哭著想要找尋可以使自己堅持下去的方法。

  鈴兒的哭聲傳進了江塵的耳朵。那一件事江塵從來都沒有聽冷言說過,似乎對於那些對他不利的流言,冷言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對自己做解釋。

  他知道在能理解他,儘管自己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他選擇相信,因為那個人是冷言。

  九年前的那場武林大會,江塵想起在丐幫的時候也聽人說起過,人人口中傳送的故事中,少了這樣的一個情節,就變得如此不同。

  冷言、冷言……江塵不住得在心中念著他,他甚至有些懼怕,是不是自己再也不能與他見面了。江塵覺得全身發冷,此刻他的心裡和屋外的冰雪一樣,寒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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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三章

  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太陽便出來了。

  看著皚皚白雪與那明亮的光線成為了鮮明的對比。

  江湖眾人陸陸續續都到場了,厚厚的一層雪已被人清掃出了大半。這不得不讓人感歎大會人員的速度。

  大會的比武日程已經過去了大半,外一組的比武進行到了最後幾場,內一組過了今天也只剩下最後一輪。到時八大高手角逐不知道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誰?

  冷月山莊內一組的三人,除去《太玄真經》第七層的方穆仁意外失手敗北,莊主冷越亭和冷言都極有可能進入最後一輪。

  比武場外的賭局,在這個時候也越發的紅火。人人競相爭買這三甲之列的名額。

  張淶從人堆裡擠了出來,「都買好了,這第一第二定然是莊主和冷師兄的。不過他們兩個誰是第一誰是第二,還真不好定奪。」他們都見識過《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對這次的勝利沒半點疑問。

  「當然是冷師兄第一了!」能理直氣壯得支持冷言得第一的,在冷月山莊中也只有這位被譽為天才的蘇翰,這孩子不到一年,以九歲之齡修煉至《太玄真經》第三層,這次因為冷越亭的命令,被招募進了冷月山莊。誰都看的出來,冷言經過寒譚之法的測驗後,蘇翰對他的仰慕之情溢於言表。只要冷言一出現,他全部的心神都會在那人身上。

  一旁的劉非凡聽了他的話笑道:「張師兄,你可不像蘇翰是個孩子,他們雖然實力差距不大,但是誰第一,誰第二還需要考慮嗎?」不管怎麼樣冷越亭都是莊主。

  張淶搖頭,在冷言出事前,劉非凡一直沒怎麼在莊裡住過,所以對冷言的瞭解不深,就是因為那人是冷言,所以他才要考慮。這次的武林大會他一直隱隱存著憂慮,先前南宮易忽然死了,有傳聞說是冷言做的,但真相是什麼……張淶不想知道,牽扯越深越能惹來殺生之禍,現在他的年紀也不小了,家中有老有少,還是安穩些為好。

  注已經下了,這結果還要等好幾日。內一組沒他們要關注的人,劉非凡三人轉著去了外一組,那的比武雖然沒內一組精彩,不過那些人中可有不少未來叱吒江湖的名人。

  這兒馬上快到最後的決賽了,關注的人也不少。

  蘇翰本來是等著冷言出場的,他跟著張淶他們到了外一組大覺沒趣,可看著看這他就有了興致,畢竟外一組的參賽者年齡和他最接近。

  「下次大賽我能不能參賽了?」蘇翰看著賽場上你一拳我一掌的兩人問道。

  劉非凡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能在這三年中,到《太玄真經》第四層,一定讓你參加。」先不說年紀,《太玄真經》第三層的實力就算是在外一組的比武中也算不上什麼。當初冷言在外一組奪冠可是到了《太玄真經》第六層,而現在劉非凡也是第六層,自然知道這是到了什麼樣的程度。

  「下一次的武林大會,是在三年後的初春舉行。那時你有十二歲了,這雖然是外一組最低的報名年齡,但我覺得不管你《太玄真經》有沒有到第四層,都不要來參加為妙。到你十五歲的時候來參加大概就差不多了。」外一組比武的年齡是在十二歲到二十歲之間,而這段時間正是人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年紀小的自然吃虧。因此外一組的參賽者,多半是十六歲往上的,很少有相對年齡比較小的人參加。

  張淶看著躍躍欲試的蘇翰有些擔憂,這孩子的年齡實在太小,在冷月山莊這樣的環境中不知道會被怎樣影響啊。張淶又想起了冷言,當初那個十五歲就進入冷月山莊的孩子,這麼多年完全沒看到他因冷月山莊而改變,總覺得無形中卻好像被他改變了什麼。張淶想著自己是否因為關注著那人,也多少有些改變呢?

  「《太玄真經》第四層啊,一定沒問題的。」前面那幾層他很順利的就提升了,不管別人說的多麼複雜在蘇翰看來都是簡單的。

  三人說著話到了另一個比武場地,場中對陣的是一高一矮兩位少年。那個子高的大約十六七歲長相清俊,看著讓人不覺眼前一亮,另一個身材粗壯瞧著那面像,說他三四十歲都有人相信。但這大會顯然不可能虛報年齡,這少年應該是樣貌相對比較老成罷了。

  張淶看著他們來來往往過了幾十招,能打到現在,這兩人的武功在同齡人中的確是拔尖的了,只是那個子高的少年武功應該相對比較好些。

  眼見那矮個子一飛刀打偏了,場邊碗口大的旗子「卡嚓」斷了,正對著就向他們三個倒下來。

  這樣的變故對於他們三人來說都不算什麼,張淶和劉非凡都躲開了,而蘇翰雖然人小,可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他只是相對慢了一步。可他這一步還沒使出來,就被人抱在了懷裡。

  個高的少年抱住蘇翰滾到了一邊,而那個矮個子的則伸手接住旗桿扔到了一邊。

  「你沒事吧?」那少年問他,蘇翰傻愣愣地搖著頭,他並不是因那桿子嚇傻了,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然後他就被放下了,見那少年走到他的對手身邊,兩個人同時笑了,那時陽光從那兩人的身上穿過,把他們的身影印入了蘇翰的眼眸中。

  「你小子不會真嚇傻了吧。」劉非凡逗他,「見旗桿也不躲,成心想欠別人人情啊。」

  蘇翰聽他這麼說,埋怨道:「那劉師兄為什麼不救我?」

  「我要是知道你不躲,能讓你欠我一個人情,我一定出手,可惜啊,晚了。」劉非凡誇大地搖搖頭。

  而在這時比武場上因為兩人一起都出了圈子,所以評判的人正在犯難。「他的武功比我高,我甘願認輸。」矮個的那個坦言道。

  另一個也欣然接受,抱拳說道:「在下風奕□,今年十六。」

  「在下武立宗,今年十八。」武立宗也抱拳回道。

  「武大哥。」風奕□笑著走近,「這麼說下一次你就不能參加了。」

  「誰說的。」比武輸了武立宗沒一點的沮喪,能結識一個好朋友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高興。「下次我就參加內一組了,到時你可只能幹瞧著。」

  蘇翰睜大眼睛看著場上說笑的兩人,他心裡感到不舒服,覺得自己被孤立在外了,他很想跑到他們身邊一起。可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不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蘇翰看向一旁的張淶和劉非凡,在他們身上或者冷月山莊所有人的身上他沒有產生過剛才的那種羨慕之情。

  下一次一定要來參加外一組的比武!蘇翰心中暗下決心。

  「走吧,冷言的比武要開始了。」張淶和劉非凡往回走,蘇翰也只能跟著回去,他默默地回頭,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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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ps:如今手上在寫冷月山莊系列的第二部,主角為這一章出現的風奕□和蘇翰。

  ☆、第五四章

  只要這場比武贏了,冷言就能進入八大高手之列,參加最後一輪的比武。而冷越亭決定進入最後一輪的那場比武,被安排在了冷言的後面。

  因為是冷言的比武,所以冷月山莊幾乎所有人都在一旁觀戰,冷越亭來了,黎彥生來了,韓肖來了,張淶他們三個也到了。

  在場外不遠處,曹永帶著江塵也來了。雖然說人比較擁擠不過因為他們中有個老人,還是有好心的大俠讓他們登高佔了個好位置。至於張誠的丐幫自然也到了,崑崙山的趙曉晴和鈴兒也默默地看著。

  這一場比武冷言的對手是太極門的宋達明,也是一派宗師級的人物。在很多人看來他們都是能進最後一輪的高手,無奈抽籤的時候排在了一組。這很明顯是一場龍爭虎鬥。

  冷言一襲錦衣風華絕代,獵獵寒風中更顯他冷冽的氣韻,宋達明一身青布長衫沉穩謙和,雖然人已到中年但在這嚴寒中硬生生被他帶出一抹春意。

  「冷賢侄,在下對你可好生敬仰。今天能和你對決實在三生有幸。」宋達明這樣的武林前輩,對武林中人一向不齒的冷言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由讓人大為驚訝。

  「請。」冷言言簡意賅,踏出一步就攻擊對方下盤。

  宋達明的太極修習了已有多個年頭,他對每一招每一式都熟悉的如同呼吸一般。冷言對他的攻擊根本夠不成任何的威脅,只是輕輕的一帶而過,就避開了那一招。

  冷言根本就沒考慮過這招會成功,他的目標在更後面。

  冷言內力充盈,如果用消耗戰那是穩贏不輸的,可那種戰術在現在這個時候不適用。

  太極以柔克剛,採取的一向是以慢打快的方法,所以在武學上料敵先機這招在此行不通。《太玄真經》的武功招式只有十二式,簡單明瞭,配之所修習的內功,能變幻出無數的組合。

  冷言現在所用的每一式似乎都是《太玄真經》的那十二式,可認真去看似乎每一式又有些不同,在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又會看見相似的另一招,然後發現它的用法已完全不同。

  每個修習《太玄真經》的人都在一邊看一邊思考著,為什麼那一招可以這麼用。

  等大家看的入迷,突然間冷言變換了招式,他右臂一回掌心向外翻出,宋達明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麼一招,胸口一下就被打了一掌。他抽身想躲避,冷言欺身靠了過來,又一掌接連而至。

  一連兩掌,大家才看清冷言用的已經不是原來的招式,他剛才打宋達明的招式就是之前宋達明和他對戰時用的。現學現賣,這個成語用在這再合適不過了。

  「好。」宋達明笑著說了這麼一聲,翻身上前。兩人一揮袖由慢而快,以快打快,很快他們就戰成了一團,除非自身是高手,其他人大多只能看到一團艷麗和一團青綠。

  最後,只聽輕微的「噗」的一聲,那倆個人分開了。冷言全身上下除了打鬥時造成的凌亂沒任何不妥,宋達明臉色有些蒼白,但他依舊笑著。「你為什麼不用《太玄真經》上的武功打敗我?」很顯然他這麼說就是這場比武他輸了。「還是你覺得用現學的太極就行了,《太玄真經》上的武功你準備留後。」

  「不,用《太玄真經》的武功並不一定能打敗你。」冷言只是這麼說。

  宋達明認輸不想多說什麼,在他看來冷言說不一定,其實就是能打敗的意思。冷言的實力有多少,跟他這一戰宋達明已經看的很清楚了,自己是比不過他的。

  宋達明走下了台,不久就有人宣佈冷言獲勝。

  這對有些人來說,也是理所當然的。就在周圍人散場的時候,有個人慢慢的向剛才的場地走去。

  那人中等的個子,樣貌很平常,穿著也和大部分人一樣,所以根本沒有人在意他。而這個人就是謝沉水。

  黎彥生等人在場邊等著冷言過來,不想冷言看見了謝沉水,緩步走向了那一個方向。

  張淶他們雖然也奇怪但也只是看了看,黎彥生認識謝沉水,所以在他看清來人的時候,臉上不由一僵。

  「我找你。」見冷言站在了自己身邊,謝沉水如此說道。

  「何事?」冷言面無表情地問道。

  「是江塵的事。」聽他這麼一說,果然冷言木著的臉上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然後,就在這一瞬間,在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的這一刻,謝沉水,這一把在殺手界沉浸了十幾年的刀子,終於出鞘了。

  有著樸實外表的匕首,正對著冷言的胸口一下子紮了進去。

  鮮血一下就冒了出來,浸濕了棉衣,可在那華美的衣服上幾乎看不出。

  冷言下意識地拍出一掌,謝沉水往後退了幾步,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冷言!」在謝沉水一擊得逞後,注視著他們兩人的黎彥生第一個衝了過去,也因為他這麼一喊,所有人都朝著那個放心看去,然後都看到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冷大哥!」鈴兒離的比較遠,但還是看清了冷言中的那一刀。

  「冷師兄。」蘇翰跑了過去,四周很多人都圍了上去。

  「冷言!」冷越亭也過來看情況……

  曹永和江塵因剛才看比武站在了高處,因為江塵的輪椅不便,這個時候他們還沒下來。

  而江塵從冷言出現後目光就一直沒移開過,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他親眼看著那匕首扎進了冷言的胸膛。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他拼盡一切的力量想跑過去,他本該完全沒有知覺的身體,因為他的激動竟然讓他移動了一下。江塵整個人從輪椅上滾了下來,他強扭著身體要去冷言那,即便是用爬的,既是是用滾的!他都要去他身邊!

  冷言、冷言……

  江塵在不斷地吶喊,快去,快到他身邊去!江塵覺得自己全身沒有一處不在疼,可最疼的是他的心,沒有任何的感覺可以形容,心被狠狠地絞著,似乎就這樣會硬生生地疼死。

  冷言!

  「啊啊呀呀……」他拼了命的想要從這樣的禁錮中衝出來,可不管他怎麼做都沒辦法再移動一分一毫。

  曹永見老爺子又忽然發狂了,一下子跳了起來,根本沒來得及去看剛才比武場上發生的事。

  「老爺子,老爺子,你怎麼了。千萬要堅持住啊。」曹永說著立馬從輪椅上拿出一根繩子,那是他原先就準備好的,就是為了防止老爺子什麼時候又病發了。

  曹永用布揉成團塞在了江塵的口中,他用力把對方僵硬抖動著的身子綁成了團。依著之前的經驗,只有熬過一段時間,老爺子自然會恢復的。

  江塵覺得他也快死了,一定會跟著冷言一起去的。

  他腦中所有的念想都變成了這一個,他的腦子漸漸空白,他再沒了一絲想要求生的意志。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呼吸也變得稀薄。

  曹永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把江塵扶上輪椅,然後小心翼翼的慢慢推了下去,他們要下山回原來的住所。所以後面發生的事情,他們並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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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五章

  冷越亭過來了,他是冷月山莊的莊主,現在冷言出了事自然由他負責。

  他看向倒在地上的冷言,黎彥生扶著他的身子,「已經,已經去了。」黎彥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就掉下來了,他認識冷言十數年,就算早知道江湖險惡,那人或許有天也會遭遇不測,但是他從沒有想過那人會就這樣死在自己面前。

  「謝,謝沉水!」黎彥生想要質問,質問他為什麼要殺冷言,這個人明明是他的僱主!黎彥生這麼想著,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猛然間看向身旁的冷越亭……

  冷越亭聽了黎彥生的話還是向前探出身子,他要知道冷言的的確確是真的死了。

  而就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冷言的頸間時,他猛地轉身拍出,但為時已晚,剛才刺進冷言胸口的匕首立刻染上了他冷越亭的血。

  誰都沒有想到,連冷越亭自己都沒有想到,謝沉水居然會刺殺他!

  就在這微微一頓的瞬間,他身後一前一後中了兩掌,其中一掌聚集著雷霆之力,似乎開山劈石也不過如此。如此之力又是在冷越亭被傷完全沒防備的時候,一下子他心肺巨裂。《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力量,第一次冷言如此沒有任何顧忌的使出,果然其結果和他所料想的一樣。而另一掌連韓肖自己都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手。

  「你……」冷越亭根本就不需要回頭,他就能知道是誰能傷的了他,是誰能有這樣的實力。而他最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為什麼謝沉水會背叛他。他才是他的僱主……

  這一變故讓周圍的人一下子驚呆了,有些離的比較遠的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電光火石間,就發生了如此戲劇性的轉變。原來死了的活了,另一個又死了!

  「冷、冷言。你怎麼樣?」黎彥生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恐懼。

  「死不了。」冷言撐著站了起來,「找大夫。」他的確受傷了,那一刀為了引冷越亭上當,是真真切切紮下去的。要不是他的心臟相對比較偏,這一下肯定死了。

  鈴兒的身子都在發抖,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了。只覺得很混亂,眼前的這人是否真的是她一直以來認識那個冷言。

  張誠站在一旁什麼都沒做,也許剛才他以為冷言死的時候有過一刻的擔憂,但是這一幕轉變的情況發生後,他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權力的明爭暗奪本就是如此,不過是勝者為王罷了。

  而冷月山莊的人親眼看著自己的莊主死在了眼前,卻沒人有什麼動作,這對他們來說似乎是習以為常的事了。莊主之位本就是有能力而得之的。冷言同樣是《太玄真經》第九層,他能拉冷越亭下位自己做莊主,他們自然也能配合。冷月山莊就是在這樣的理念中樹立了百年,只是有些人的動作在暗處,這一次是明著做給了所有人看,因為他是冷言,他有《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所以只要他想做,做成了,其他人就都不是問題。

  可這是武林是江湖,即便它再黑暗,但仍需要公正和光明,所以還是有不少人對冷言的這一行為表示強烈的反對。認為冷月山莊不應該有這樣一個心狠手辣,欺師滅祖,不顧同門之誼的人做莊主。

  對於這樣的事,雖然大家也有知道冷月山莊的特殊,但那樣的事的確不容姑息。在九華山的掌門帶著眾人為此討要說法的時候,他卻被韓肖一掌打成了重傷。「這是我們冷月山莊內部的事,誰做莊主不是你們說的算的。如果你們真想管,就去修煉《太玄真經》到了第三層,你們便有資格來和我說可不可以!」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所有門派大致被分為兩方,一個是堅決反對,一個是不管不問。

  最後只能請大會德高望重的那幾個前輩出來主持公道,那三位前輩也是一個無所謂一個反對的,而後大家都看向了黃眉大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這很顯然是說冷月山莊內部的事,不管哪個門派都沒有理由強行去干涉。而後,原本沒有表明意見的少林和武當都站出來說話了,從百年前的冷月山莊師祖開始做介紹,而後說起如今之事,表示其他門派不易插手。武林大會比武在即,拖延了三日的比武繼續進行。

  冷月山莊這事就這麼被壓下去的,但還是有很多人在看好戲。冷月山莊在大會舉行前有著前所未有的實力。

  那時身為冷月山莊莊主的冷越亭成了百年來再次修煉成《太玄真經》第九層的高手,而冷言早在江湖成名,雖然名聲並不怎麼好,但他的武功確實實實在在擺在那了。後來他提升到了《太玄真經》第八層,更甚至這幾日有傳言說其實他也已經到了《太玄真經》第九層,不然那日不可能一下子擊殺了冷越亭。除去這兩個絕世高手,之前的南宮易也是《太玄真經》第八層,韓肖和方穆仁也到了第七層。

  這樣前所未有的戰力,現在卻因為他們自相殘殺三大高手兩死一傷,估計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冷月山莊反而是最落敗的。

  外一組的比武在這鬧騰中結束了,奪冠的是武當十九歲的方亦染,眾人對這個結果沒什麼疑問。所有人都在翹首企盼,內一組最後一輪的比武。

  蘇翰雖然那個時候非常關心冷言的傷勢,但是對外一組那兩個人的戰況也留了心。最後他知道風奕□排在了第三,武立宗在最後八大排名中掛了個老末。

  內一組的比武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人類自古就崇尚武力,武功對男子更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在寒冷的天氣也滅不了熱血的沸騰,不管發生什麼事態,也不能阻止人們觀看比武的熱忱。

  所以曹永在不明所以的等了三天後,再次推著江塵來到了山腰的平地上觀看比武。

  而江塵仍處於一片茫然中,在這三天中他有過一些零星的思考。他有想過如果冷言真的死了,那他對冷越亭來說就沒用了。那人如果殺了自己,那他就隨著冷言去了。

  如果那人覺得自己沒用,會把自己放了。江塵想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報仇了,用盡一切的手段也要給他報仇。雖然江塵知道,冷言或許不會想要自己這麼做,冷言所希望的大概是自己能回到陶源村,繼續以前的生活,製作著自己最喜愛的陶器,然後一輩子思念著他就足夠了。

  可是江塵覺得自己依舊懦弱,他知道冷言最希望他做的是什麼,可他辦不到!失去了他怎麼還能像以前那樣,快活的生活著。他辦不到啊!

  江塵混混沌沌,再也沒能恢復往日清明的眼神,他如同一位真正的垂暮老人,全身上下都散發這一股腐朽之氣,任誰看了都知道這個人命不久矣。

  曹永再次上來看比武,卻沒見冷言,問了周圍的人,他們個個怪異的看著他,之後才說那人受傷了,或許不參加了。

  曹永一下子覺得沒趣了,這幾天老爺子也一點都不鬧騰,整個人像是一不小心就要駕鶴西去了。這可不行啊!曹永也沒了看比武的心情,他到處找人,想要找到當初那位僱主,在真正出事前,他可一定要把這老爺子送回去。不然這後果,那人追究起來他可有理說不清啊!早知道就不應該貪圖那銀子,本以為只是陪著看比武照顧一下的,誰想現在會出現這種情況。

  曹永焦急四處亂轉,可那人像是從人界蒸發了,不管怎麼問誰都不知道那人在哪?

  本來曹永以為這個老爺子是那個人的親戚,幫著照顧一下也可以,人總不會不要了吧,具體的事他也沒問多少,這下好了出事了!曹永沒辦法就去找江塵說話,可江塵連話都聽不進去了,怎麼還會回答他什麼。

  以往老爺子還能用眼睛示意他,嘴裡還能啊啊幾聲,現在真和個死人沒什麼區別了。曹永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麼把他丟下不管吧,可是他無論如何還是下不了手,做不出那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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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六章

  「你真的還要上場比武?」黎彥生問道,他不認為冷言那樣的傷休息了三天就能好了。

  「我沒事,自然要去。」冷言說著問道:「謝沉水呢?」

  「在隔壁,我去叫他。」等黎彥生把謝沉水帶來了,他才冷著臉氣憤地問道:「你們到底怎麼回事!這事我一點都不知道,雖然我是沒有強求,也沒資格說一定要告訴我,可是你知道嗎!我當初可真以為你死了!」這種欺騙不是簡單的一句抱歉,或者說是計劃就能說得通的。

  「我很高興。」聽冷言居然說出這樣的話,黎彥生恨不得掐死他,但他很快便也知道了冷言這話中的意思。

  「我是一直把你當朋友的。」黎彥生大歎氣,「那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你說吧。」冷言果然省事,讓謝沉水自己說。

  僱主開了口,謝沉水也只能配合。「當初他來找我說讓我去保護一個人,那個人你知道是江塵,其實當時他也和我說好了,要讓我幫他殺冷越亭。那樣的高手我自認自己水平再高也難以成功,所以就定了這麼個計劃。」

  沒等黎彥生再問,謝沉水就給出了答案。「至於這個計劃中,我行刺冷言這段,其實是冷越亭要我這麼做的,所以他認為我是他的人,在我行刺冷言成功後,冷越亭對我完全沒有防備,因此我那一刀還是有成效的,最後冷言那一擊徹底了斷了他。」

  「我先接了冷越亭的這一筆生意,接著才接了冷言的。依照江湖的法則,殺手的規定,就算是有人架著自己的脖子也不能背叛主顧,所以很少有人會策反殺手。」

  這個規則黎彥生也知道,可是……「那你為什麼會?」

  「因為我做完這一筆就會金盆洗手再不做殺手了,殺手的規則對我來說也沒用了。」謝沉水笑了笑,「冷言這位僱主可給了我一筆不小的費用,我可以用它來做任何事了。」謝沉水的這句話說的很平淡,黎彥生什麼都沒聽出來,冷言卻聽出了一些東西。

  「能有多少錢?冷越亭那應該也不會缺你錢吧。」黎彥生總覺得謝沉水背叛冷越亭而幫助冷言,肯定還有他所不知道的一些事。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幫冷言,寧願不顧殺手的尊嚴?」謝沉水似乎知道他的疑問特意這麼問道。

  「因為什麼?」黎彥生問道。

  「因為當初冷言答應,只要我幫他除了冷越亭,他就會把冷家三成的家當兌現給我。」謝沉水說的平淡。

  黎彥生卻一下子從凳子上摔了下來。「三……三成!」三成是什麼概念,黎彥生估計謝沉水自己都不知道冷家三成的財產有多少吧。可黎彥生很清楚,比他們黎家還要富裕的冷家會有多少財產!這樣的一筆財富不要說殺手的尊嚴了,再多的原則和堅持在這巨額財富面前都不算什麼。所以,謝沉水這樣的一個理由也足夠說服他了。

  「江塵的消息,你有嗎?」黎彥生見冷言什麼都沒說自己反而急著問了。

  「我只知道江塵被冷越亭送走了,至於到底被他藏在哪了就不得而知了。總的來說應該不會有危險的。」當初他就是給了冷言這樣的保證,冷言才沒有半點猶豫地殺了冷越亭。

  「不會有危險,那他到底會在哪?茫茫人海,天下這麼大,我們去哪找?」黎彥生急道,「如果出了意外呢,冷言你難道無所謂!」

  「今天比武,最後一場!」冷言並不是不急,而是他必須把手上的事做好,再去接江塵,此後他便能全心全意對他了。

  冷言多日沒出席,當眾人以為他棄權的時候,大會宣佈說這位新任的冷月山莊第三十代冷莊主,會和比武最後勝出的那位爭奪武林大會冠軍之位。

  這一下子,武林同道間再次嘩變了,怪事年年有,今年武林大會上的特別多,而這一切還都和冷言有關。是不是暗中出了什麼事,而他們都還不知曉?有人已經開始這麼擔心了,如果冷言勝利奪了桂冠!這天下第一人讓他這樣的人做了,怎麼可以!天下還不大亂了!

  雖然很多人反對,但是大會已經決定了,沒有轉圜的餘地。

  最後的一場比武,在這樣特殊的情況下舉行了。也正是這樣引得無數人前來觀看,所謂的人山人海說的就是這樣的狀況。

  所以那一天,連原本不想再去看比武的曹永,想著是最後一次了,冷言又難得出現,終於推著江塵再次到了平闌山腳的比武場。

  因之前的突發事件,所以不少人期待的,冷言與張誠的對決並沒有上演。

  而張誠則輸在了覺禮大師的手中。

  因此冷言這次的對手就是這位少林的覺禮大師。覺禮大師是上一屆奪冠的廣慧大師的師伯,有傳聞說他的武功深不可測,而整個少林其實武功最高的便是他。不過他輩分很高,深居簡出早已不問世事,所以誰都沒有相當時隔多年他竟然會出現在眾人面前。甚至還前來參加武林大會?

  覺禮大師的實力是否真如傳聞一般,這幾日的比武眾人也就瞧見了,並不是浪得虛名。

  這兩位高手比武,無疑讓很多人大開眼界。不過其中有很多人在質疑,冷言不是受傷了嗎?他怎麼還能上台比武?如果他輸了,覺禮大師贏的也不光彩,要是他贏了,這事怎麼也說不過去,就算是要放水也不能把大家都當成傻子!

  但如果冷言真受傷了,他上台去幹什麼?贏?不管可不可能眾人幾乎沒人相信,更待了罪名,雖然他的名聲本就不好,可少林和大會主辦之人難道就不考慮這問題嗎?如果說是輸?本來可以不參加,但明知自己會輸還硬上台比武,這似乎更沒必要。

  眾人這麼一分析,便又有了一種說法,說是那冷言根本就沒受傷,不然當初怎麼能一舉就擊殺了《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冷越亭,他那一刀不過是假象罷了。

  這說法一經傳來,大家聽了不由點頭,的確像是這麼回事,不然這事怎麼也說不通。

  不管下面怎麼眾說紛紜,這比武照常舉行了。

  人人都想看看,傳聞中的覺禮大師真正的實力,很多人也都在看著,冷言《太玄真經》已修煉至第九層的說法是不是真的。

  那一場比武可謂驚天地泣鬼神,相隔數百年的後人都對此津津樂道。

  很多人會問,這場比武到底是誰贏了。其實答案的確只有一個,那就是覺禮大師。

  覺禮大師最後以微弱的優勢勝了當初已經是《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冷言,至於當初的冷言是不是已經盡了全力,他到底是不是真受傷了?很多人的答案是盡力了,而他肯定沒受傷,不然怎麼可能會和覺禮大師打這麼久。

  就這樣三年一屆的武林大會結束了,冷言雖然最後和覺禮大師比了一場,但那一場比武不能算在武林大會的賽程內。所以這一屆,被喻為史上最強的冷月山莊,居然只有一個進了八大高手之列。也因為冷言並沒有參加最後一輪,所以他排在了末席。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這和他的實力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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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七章

  冷言下山後就帶著黎彥生去了鎮上的「一軒閣」,並沒有和冷月山莊其他的人在一起。

  一進院門,冷言就大吐了一口鮮血。嚇的黎彥生差點魂飛魄散了。「冷言!」

  「傷口裂了。」冷言擦了下嘴邊的血跡說道。

  「那,那還不請大夫!」黎彥生叫囂著就要衝出去,卻一把被謝沉水拉住了。「冷言到『一軒閣』來就是不想讓別人知道,你還去給他找大夫!」

  「可他之前不是找了大夫的?」黎彥生一時沒明白。

  「之前和現在不一樣。」謝沉水跟著進了屋子,還好他原本做的是殺手,早習慣在刀口上過日子,這傷他還能給看看。

  黎彥生想了想,不由大歎氣,跟著也進去了。

  包紮好傷口,冷言調息了一下,知道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便起身下了床。

  「我們去找江塵。」冷言對黎彥生說了一句。

  「江塵?你知道他在哪了?」黎彥生問著,卻看向一旁的謝沉水。有消息了也不通知他一下,害得他什麼都是最晚知道的。

  謝沉水回看了一眼黎彥生,他也正一頭霧水呢,江塵在哪他也想知道。

  冷言不語,從衣袖中取出一個竹筒。那竹筒碧綠清脆,在這大冬天瞧見這東西,便覺眼前一暖。

  黎彥生看見這竹筒兩側都有細小的孔,便問:「這是什麼?」

  冷言打開蓋子,黎彥生緊盯著那口子,沒過一會兒就有兩隻藍色的蝴蝶飛了出來。這是蝴蝶嗎?雖然看著很像,不過這大冬天的應該不可能會有啊?黎彥生不禁覺得奇怪。

  「這是冰蝶,大多是存活在了北方極寒之地。」冷言做解釋。

  「那這東西有什麼用?」黎彥生並沒有問冷言怎麼弄到這種冰蝶的,在他看來冷言弄不到才叫奇怪呢。

  「找人。」冷言只說了這兩個字。

  一旁的謝沉水終於開口了。「江塵。」

  黎彥生不由大驚,「什麼人都能找到嗎?」那這世上還有什麼人抓不到尋不了!

  「翡鈺。」對那個代表著冷言身份的玉珮,黎彥生自然想到熟悉,他知道這翡鈺的珍貴程度,難道還有其他作用?

  「一個多月前我帶江塵帶著,已染了足夠的氣息。」翡鈺不僅僅是代表他身份的一件器物,只要配帶過他的人身上都會被染上一種味道,這種氣味旁人是無法感受到的。只有這冰蝶,可以嗅到那股氣味。根據那味道的深淺,它都會選擇性的飛到那人身邊。所以現在除了冷言自己,身上味道最濃的就是江塵了。當初為了以防萬一,再加上他的確想送一樣東西給江塵,所以冷言選擇了那塊玉珮。

  「這冰蝶能憑著氣味找到人?那現在那塊玉珮還在江塵身上嗎?」黎彥生問道。

  冷言從懷裡拿出了翡鈺,那兩隻冰蝶卻熟視無睹,反而飛的離冷言越來越遠了。「這個……」好像不大對啊。

  「我帶了七星草,能蓋住這味道。」黎彥生近身瞧了瞧,心道果然什麼都有剋星的,一想冷言這傢伙的剋星不就是江塵嗎。

  「它們飛出去了。」謝沉水跟著走了過去,冷言和黎彥生也出了房門。

  那兩隻冰蝶全身都是淡藍色的,樣子比銅板大了一點點,要不是他們會武功,要跟著這在空中飛著的東西還真不容易。

  張誠也住在「一軒閣」,他見冷言也過來了,正想去問問江塵的事,不想剛出門就瞧見那三人一個個往外跑,張誠不知何事,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四個人一前一後到了平闌鎮的大街上,那時已近傍晚時分,不過街道上的人只多不少。剛剛武林大會才結束,很多江湖人士還沒有離開。而這時間正是準備吃晚飯的時候。

  冷言等人一出現,一下子就引起了眾人的關注,見他們向空中看著什麼。凝神細望才發現,半空中有兩個藍色的東西在飛舞。

  難道說今次的武林大會還沒有結束,又有事發生了?

  江湖眾人多半是好事的,不然也不會選擇闖蕩江湖,所以很多人裝模作樣地也跟著那冰蝶在移動。

  「那不是冷言嗎?」趙曉晴一下就看到了冷言的身影,接著還瞧見張誠跟著他們。不等鈴兒想說什麼,趙曉晴拉過她也跟了過去。

  冷言跟著那冰蝶往前走,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他內心並不像他表現的那麼平靜。如果說冷言這一生中最難熬的是什麼時候,那就是江塵失蹤的大半個月。冷言雖然已經做了準備,但他還是怕會出什麼意外。而現在就是他揭示結果的時候了。

  曹永在煩惱,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拿那老爺子怎麼辦!

  丟也不是,帶著也不是。原本他還存著一絲的希望,也許會有人來接的,可是現在武林大會已經結束了,他那個僱主還是沒見蹤影。這很顯然是把這個包袱扔給他了!

  曹永越想越心煩,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等他回過神已經快到吃晚飯的時候了。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要把肚子填飽了,曹永去廚房領了兩份飯菜,幸好當初的住宿和伙食是早早結算好了的,不然現在他估計連飯都沒的吃了。曹永嚼著飯粒,想著現在自己吃的是別人給的,這老爺子自己真把他丟著,自己良心上怎麼也過不去的。

  吃好了,曹永準備推老爺子出去轉轉,乘著這武林大會剛結束,那些人都還沒走,說不定還能遇上什麼人,就算不是原來的那僱主,有能認識這老爺子的也行。

  江塵似沒了知覺,完全已經和外界隔絕了。曹永和他說話,推他出去,他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剛出客棧門口,曹永看了看兩邊的街道,不知道要往哪一邊去。

  而就在他遲疑的時候,他忽然瞧見左手邊有一大群人往著湧了過來,有很多人都在抬頭看著什麼。曹永往後退了幾步,也和身邊的很多人一樣,想去看看那飛著東西是什麼。

  等他抬頭一瞧,卻見那藍色的影子越來越大,很快他清楚的看清楚了半空的那兩隻蝴蝶。

  才一會兒的功夫,那兩隻藍色的蝴蝶就在他身邊打轉。

  曹永見四周很多人看著他,一下子全身繃緊,這……這是怎麼了?

  冰蝶圍著他們兩人轉了幾圈,終於停在一坐著輪椅的老人身上。很多看到這景象的人大覺驚奇?其實他們連這蝴蝶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

  然後,在這人群中,冷言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黎彥生和謝沉水,張誠則站在原地沒動。在後面的趙曉晴和鈴兒終於也擠了過來。

  以客棧的大門為中心,對著的大街上圍了一堆的人。

  曹永看了這麼多天的武林大會,自然知道冷言這個人。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那人怎麼會在這出現,而且,看樣子是來找他的!?

  曹永嚇的心頭猛跳,兩腿直發顫,他覺得自己連跑開的氣力都沒有了。

  冷言並沒有看曹永,其實他眼中注視著的是輪椅上的那個人,冰蝶停在了那人的身上再也沒動過。

  一個癱瘓的老頭,一個垂暮的老人,怎麼會是他要找的江塵,可是冷言在看見他的時候便有了一種感覺,那種感覺和在江塵身邊的時候非常相似。所以他走了過去,對上了那雙眼睛。

  毫無神采,木然空洞,那一雙不可能是江塵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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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八章

  冷言俯身去翻看那人的右手,果然那手指略顯怪異與常人不同。「塵,我來接你了。」

  「塵……」在無數人的注目下,冷月山莊的新任莊主冷言,單膝跪在地上,對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花甲老人深情地喚著。

  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這幾天的武林大會是不是被冷言折騰的太久了,連自己晚上做夢的時候那人也不放過自己?

  冷言的雙手緊緊的包裹著江塵冰冷的手指。他一遍一遍地喚著那人的名字。「塵,塵……我來了。」

  終於在他這樣的呼喊中,江塵略微有了些反應,他的脖子動了下,然後眼眶中淚水不斷地湧了出來。「好了,塵,我在這,我在你身邊。」

  曹永是徹底傻了,他如同一個被點穴的人怔怔地杵在了那。

  「啊……」江塵的眼眸漸漸變得清明,他想要說話卻已經說不出口。

  冷言輕觸著他的臉頰,不著痕跡的給他解了啞穴。從那點穴的手法和力度看應該是冷越亭所做的,除去同是《太玄真經》第九層的他,再沒人能解了。

  「言……」只是這一個字,江塵便覺得他的喉嚨似乎被撕裂了一般。可是這種疼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冷言,他就在身邊,他沒有死,他找到他!江塵覺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他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冷言正和他在一起!

  「塵,我在,我……」冷言緩緩地在江塵耳邊說出了那三個字。那一句低語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了江塵的心房,淚水怎麼也止不住,他終於再次見到冷言了,他們再也不要分別了!

  冷言緩緩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所有人的噩夢中,吻上了江塵的唇。然而,這時在無數人來看他親吻著的是個一腳踏進棺材的花甲老人。

  斷袖之風並不是不曾有過,但除去小倌男寵這項,其他的就算有也都掩著藏著。而他冷月山莊莊主,即便名聲不大好,即便想好男風!可怎麼也不該這樣啊!幾乎所有人都在一瞬間石化了!

  「師妹!」在趙曉晴的驚叫中,鈴兒被這景象刺激徹底昏過去了。趙曉晴抱著她欲哭無淚,她也想暈了。

  黎彥生見過冷言和江塵的相處,知道他會做出這種事再正常不過了,但是怎麼說也要考慮一下周圍的人啊,雖然那些人都是自願跟過來的。黎彥生不知道自己是要爆笑呢,還是該哭喪著臉。而謝沈水不由暗歎,自己選擇和冷言合作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張誠雖然從冷言的行為中猜出那人就是失蹤了的江塵,但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冷言居然會這麼做?

  他先前還在為江塵兄弟擔心,冷言這種人要和他在一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他還想過這兩個人相處會是什麼樣子,沒想到這第一次見面就讓他如此深刻。

  看樣子近期他是不能帶江塵去見那人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他才會有空啊。

  曹永在這半夢半醒間到了「一軒閣」,然後,原本他照顧那老爺子所欠著的二十五兩銀子就再沒能得到。因為和那老爺……不是,是和江公子關係很好的那位冷莊主,給了他二十五萬兩銀子,並答應了他的要求,可以跟著他學武。

  這真是天下掉餡餅都沒有的好事,曹永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的人生會在這個不起眼的小鎮裡,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而那戲劇性的一幕,也被紛紛揚揚地傳開了,冷言和那位老爺子的事情被眾多的輿論說道著,演變成了無數個版本。原本人們以為之前冷月山莊的事兒夠他們議論三年,直到下一屆武林大會,沒想到竟然又出如此狀況!估計在這十年間都不可能讓人忘了。

  江塵的啞穴給解了,身上的易容,自然也不是問題。

  「塵……」冷言抱著江塵兩人赤身裸體地泡在一熱水池中,冷言必須親自確認江塵身上的一切是否都安好。

  雖然說已經服了解藥,但之前的藥效還有一點殘餘在身上。

  冷言一點一點地在江塵身上推拿著,他需盡快讓江塵恢復所有感知。這種麻痺人神經,使人癱瘓的藥物,如果用的過多不止對人體會造成影響,甚至還會在精神上留下後遺症。他絕對不允許出現這種事!

  「冷言。」江塵伸手攀在他肩頭,他覺得自己的動作很慢,所花的氣力也比以前多的多。不過,怎麼說他都能動了。

  江塵看著冷言胸口的刀傷,想著當時看到的那一幕……他以為自己真的失去他了。「還不能碰水。」江塵這話說的很緩慢,卻掩蓋不住他的關心。

  「不礙事。」對冷言來說,江塵才是最重要的。

  江塵抬起臉,盯著水氣中那更顯俊逸的臉龐,他傾身靠了過去。淺淺地吻著那唇,他需要感受一下,這個人的存在。如此真實,如此溫暖,又如此誘惑。

  冷言回應著,盡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帶起慾望。

  可顯然,江塵不那麼想,他的水下的兩條腿已經環上了他的腰,下身若有似無地觸碰著那沈睡地活物。

  冷言木著臉一把拉他下來,「還不是時候。」他們分開了一個多月,兩人許久沒有親熱了,要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事,這會兒冷言早就把他壓在身下狠狠疼愛了。

  江塵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身體,心中不由一暖。只要冷言在自己身邊就好,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他拉起冷言的手與自己那並不靈活的右手貼著手心交握在一起,「我們在一起,再不分離了,要永遠。」

  「永遠在一起。」冷言平穩的聲調中夾雜著一股暖意,然後輕觸了下身旁這人的雙唇。

  冷言和江塵的事,對其造成最大影響的有兩個人,這兩人分別為韓肖和鈴兒。

  韓肖雖然知道江塵對冷言來說很重要,但是他一直都沒有往那方面想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冷言居然會好龍陽!

  原本他以為是假的,但張淶和劉非凡都在,很多人都說親眼看到了那事,雖然他們知道一些內部消息,明白那個被冷言親吻的並不是什麼六十老翁,而是先前他們見過的江塵。可冷言喜歡的人是個男的,這確是毫無疑問的。

  那人怎麼會喜歡男的?男的怎麼可以的?男子如何會有女子有味?他如此執著,當初還曾一度被冷越亭限制住,就是因為這個江塵。

  韓肖是見過江塵的,那人樣貌平常,各方面看都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如果真要喜歡男的,還不如他……韓肖一下子呆住了!他心中那漆黑的夜幕中突然間劃過一道閃電,讓他在一瞬間看清了一些東西。

  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

  他竟然覺得冷言喜歡江塵,還不如來喜歡自己……

  他怎麼可能會有這種念頭!他明明背叛過那人,甚至逼著他跳崖,把他從莊主之位上拉下來。

  可那些日子,當他得到一切坐上莊主之位的時候,是否覺得歡喜呢?韓肖只記得那位置上的空虛和寂寥,讓他一陣的迷惘,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要做什麼。冷月山莊莊主,做了之後又能怎樣?

  然後,冷越亭出現了,再次取代了他,韓肖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可那時莊主之位上坐著的已經不是原先的那個人了。

  韓肖想要無視自己現在的心情,可怎麼也無法逃避。當初在客棧的時候,看到那人沒死,除去驚訝以外,其實他內心還有一絲的喜悅。

  所以那時甚至不顧自己的性命都要跑到那人身邊,但在那人的眼中他韓肖還是不算什麼。他原先一直不清楚武林大會的時候自己為什麼要向冷越亭拍出那一掌,他並不知道冷言沒死,所以只憑他那一掌冷越亭並不一定就會死,到頭來自己反而搭上性命了。

  韓肖一直以為自己是因為南宮易的原因,他覺得兔死狗烹,說不定下次冷越亭就會像對待南宮易一樣對自己,所以先下手為強才是明智的選擇。

  可現在他明白了,原來並不僅僅是這樣的原因。

  韓肖悵然若失,他並不想明白這些,如果真有什麼,和原先那樣什麼都不知道,或許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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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九章

  那一晚韓肖翻來覆去的想了很多怎麼也睡不著,第二天黑著臉瞧見了來跟他說消息的張淶。

  「莊主下令,先把南宮易和冷越亭帶回去安葬,其他的人休整好了,半個月後回冷月山莊。」張淶一大早就和劉非凡去了一趟「一軒閣」,然後回來通知所有人這事。

  「誰負責送回去?」韓肖問道,他有種想逃避先回山莊的衝動。

  「我和劉師弟。」不然莊主也不會叫他們過去了。

  既然已經定了人選,韓肖就不想強求。「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這裡我和方師兄會負責的。」張淶點頭便下去準備了。

  韓肖想著沒事在屋裡悶著更難受,他出門在大街上轉了轉,見有個酒家,抬腿就進去買了兩壇。然後一路跑上了平闌山。

  山腰搭建的棚子、茅草屋都還在,韓肖站在一塊突起的大石頭上,俯視著白茫茫的一片山林,仰頭就灌了一大口。

  寒風刺骨吹在韓肖身上,他卻不覺冷,只覺得肚子裡的熱氣在翻滾,在這樣的環境下喝酒才叫豪爽!

  他才喝了半罈子,卻聽有人向他這邊來了。不想別人看見自己這幅樣子,韓肖翻身躲到了不遠的大樹後,坐了下來。

  「鈴兒,你跑這來幹什麼。」趙曉晴看她這兩天不正常,不由大為擔心。雖然她自己也被那事給刺激到了,但不管怎麼樣都要面對現實。

  「我想來瞧瞧。」鈴兒站在先前韓肖站著的那大石頭上,向下看著不遠處,武林大會時比武的場地。趙曉晴站在一旁,就怕她想不開跳下去了。

  「我覺得我的喜歡像個笑話!」鈴兒想哭卻已經沒了淚水,「他怎麼,怎麼可以喜歡一個老……頭,年紀比他爹還大!」

  趙曉晴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安慰了,「枉費我這麼喜歡他,原來是他不正常……我也不正常,哈哈,喜歡一個不正常的人怎麼會正常!」

  見趙曉晴要說什麼鈴兒制止了。「師姐這麼多年,真的很謝謝你,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所以我再怎麼痛苦都有你在。現在,我想開了!我不喜歡他了,冷言是冷言,我是我。我們本就沒什麼關係,以後也不會有什麼關係!」

  「鈴兒?」趙曉晴見她神色正常,應該是真沒事。

  「真的,師姐,現在什麼事都沒有,我不會再喜歡他了。」鈴兒坐了下來,她看著雲淡風輕的天空說道,「師姐,我想喝酒,你幫我去買吧。」

  趙曉晴盯著她細看,「你想喝,可以,我陪你下去一起喝。」

  「不,我要在這喝。」鈴兒搖頭,「當初就是因為在武林大會上,我喜歡上他的,我也要在這把他忘了。師姐,我不會想不開的。」她這麼懦弱,怎麼有勇氣去尋死,何況還是為了一個不知道她是誰,一個根本不值得的人。

  見鈴兒在笑,笑的那麼明亮,趙曉晴終於相信這次她是真的想開了。「好,你等著,我這就去買。」說完趙曉晴就跑下了山。

  躲在樹後的韓肖自然也聽到了鈴兒的話,「哈哈。」他不禁笑出了聲,他沒想到在這地。居然還有人和他同是天涯淪落人。

  鈴兒聽見那笑聲不由一驚,「誰?」

  韓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他把另一壇還沒開封的桂花釀拋給了她。「給你帶酒來的人。哈哈……」韓肖笑著又大口灌酒。

  鈴兒接過那酒,又看了看韓肖,她不知道那個人聽到了多少,但冷月山莊的韓肖她關注冷言多年,不可能不知道的。

  唉,想這麼多幹什麼呢。反正已經決定不喜歡了,何況就算韓肖去告之冷言,也沒什麼能改變的。鈴兒拆了封口,學著韓肖的樣子猛喝了一口,接著嗆的直咳嗽。「哈哈……」韓肖見了大笑出聲。

  鈴兒瞧了他一眼,賭氣再喝……

  就這樣在趙曉晴帶著兩壺小酒上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兩個靠在一起的醉鬼。大概是因為這天氣太冷,鈴兒整個人縮成了團,直往韓肖懷裡鑽。而韓肖則瞇著眼,在半醒半夢看著鈴兒,任由她往自己身上靠。

  「……你們在幹什麼?」趙曉晴憋不住問了一句。

  韓肖一下子睜大了眼,抬起頭直直看著趙曉晴一句話都沒說。

  「咳咳……」張淶一下子就把口中的茶水給噴了出來,他沒想到在自己快要離開的時候,居然還會聽到如此匪夷所思的消息。這一次的武林大會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不可思議的狀況!

  張淶的這一動作,讓有些潔癖的劉非凡一下子跳的老遠。「張師兄,你激動個什麼勁,又不是你娶媳婦。」

  「我媳婦可是早娶了,哪像你們。」張淶說著看向韓肖,「你確定是真的要娶崑崙山的鈴兒姑娘為妻?」

  「我會向莊主請示。」韓肖也沒任何廢話。

  「崑崙山和我們應該不熟吧?」張淶想了想說道,不過那鈴兒姑娘他倒是見過幾次。「你怎麼會忽然想娶她?有沒有問過那姑娘的意思?」張淶委婉地說道,他可不想看見韓肖因為被拒失了面子,回來找他們出氣。

  「我對她一見鍾情,我想她應該沒意見。」韓肖這話不知道是自信還是謬談。

  「一見鍾情?!」這次連劉非凡都瞪大了眼睛,韓肖這家夥居然會說出這種話!是不是最近練功走火入魔了。這世道怎麼了?盡出這意想不到的事!會不會他明天醒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太玄真經》第九層了。劉非凡不得不感歎啊!

  「既然你們兩情相悅,你就去提親吧。這婚事要怎麼辦?」劉非凡問道。他可沒見過冷月山莊辦過婚事?這次還是和崑崙山,怎麼也得辦的有聲有色一些,別給辱沒了。

  「問了莊主再說吧。」說起冷言,韓肖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反正橫豎也是要想開了的事。

  「祝你好運。」這山莊辦了喪事辦喜事,怎麼也要間隔三個月時間。如果這婚事真的能結,也要到明年開春了。

  「我們今天下午就走了,你好好和那位鈴兒姑娘培養一下感情啊。」張淶笑著站起了身。「劉師弟,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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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韓肖去「一軒閣」,他向冷言說起這事,冷言雖然也有些驚訝,不過並沒反對,讓韓肖先去提親,如果崑崙山那邊答應了,就把事情給定了。

  因為之前韓肖打在冷越亭身上的那掌,很明確的表明了他當時的立場,所以冷言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他韓肖原來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他們既然心照不宣了,韓肖也不會再去找死。

  這幾天雖然江湖中人走了大半,但崑崙山的還沒離開,韓肖找人請了個有名望的老者前去說親,並附帶了一封信是給鈴兒姑娘的。

  崑崙山的那幾位前輩還算明理,想著早先年一直欠著冷言一個人情,既然這次冷月山莊的人找上門來提親,他們也不能強行拒絕了,所以便直接詢問鈴兒自己願不願意。之前韓肖和她的事,她自己後半段都不記得了,後來聽師姐說起這事,她真是羞的沒臉再見人了。沒想那人居然還派人來提親了,這意思是說他要負責嗎?

  鈴兒還在遲疑,那位老者把信遞給了她,鈴兒翻出一看,上面只寫了一行字,大意是說冷言已經知道了這事,他也同意了。

  鈴兒一見這字立刻就想回絕了,但很快就想到韓肖既然知道自己當初對冷言的心意,現在在提親的時候就不應該寫明了來刺激她。他是在試探自己對那人是不是真的放下了嗎。

  「我答應。」這就是鈴兒的回答。

  而後兩方商議,婚禮定在明年三月十八。

  「我聽說韓肖的婚事了。」江塵這幾天被冷言當小豬一樣養著,可補了不少,現在整個人的精神已經恢復了大半。身子也不像原先那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而韓肖的事,冷言在給他說當初之事時也提到過,仇恨能化解了那是最好的。

  「定在明年三月。」冷言說著拉江塵坐到床榻邊。

  「這麼說熬過這個冬天就有喜酒喝了。」不管怎麼樣辦喜事總是讓人心情愉快的。

  「你喜歡,我天天請你喝。」冷言說著就拉他入懷。

  江塵臉上一紅,隨即就想起先前在冷家的時候,他們的那一夜洞房花燭,說那是喜酒也不為過。

  頸間被冷言啃咬著,那細微的痛楚讓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這麼久的時間,他全身癱瘓,根本連自瀆都不曾有過。現在這一番碰觸讓他分外飢渴。

  「言!」這幾日他們都在一起,每次都差點做了。江塵不得不感慨冷言的定力,那真不是一般人都做到的。

  任由冷言親吻啃咬著,江塵不耐煩的開始脫衣服,自己的和冷言的,只要妨礙到他們的都要脫掉。

  直到兩人坦誠相待,江塵已經倒在了床上,胸前的凸起被冷言玩弄吮吸著。「恩啊……」江塵臉上大片的潮紅,他下面的慾望早早就立了起來。

  他不安的夾著腿摩擦著,「言,言……」他想要,領著那人的手來回套弄著。根本沒弄幾下他就去了。

  江塵喘著氣,憋了許久的慾望終於讓他釋放出來了。

  「塵。」冷言低頭吻上他的唇,勾起那人的舌兩人來回舔舐著,彼此吞噬著對方的唾液。什麼都沒關係,只要是那個人的,便全部都想要得到。

  江塵張著嘴,配合著冷言在自己的口中侵佔,從舌尖舔到舌根,從牙齒底部到最上面每一顆都細細清掃而過,「唔!」江塵覺得自己就快要被整個吞沒了。

  「言!言!」他大口呼了下氣,再次迎合了上去。

  口中不斷被佔有著,下面也別的非常想要,知道冷言胸口的刀傷還未完全痊癒,江塵主動張開雙腿快坐在了冷言腿上。

  兩人分開了,口中流下的水滯帶出了一長條的銀絲,盡顯淫亂的氣息。

  「言。」江塵貼近,他下端堅硬的慾望抵在了兩人中間。

  冷言左手扶著他,右手的指尖從江塵的背脊劃過,最後沒入最下面的入口。「恩……」只是一根手指,江塵就有了感覺。這種事原本是跟排斥的,根本不可能讓人進到那裡去。

  可,那人是冷言,江塵極度的渴望和他結合,不管那個人要什麼都可以,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感受著那人的手指,江塵微微動了一下,「言。」江塵撐著冷言的肩膀咬著牙,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歡愉還是痛苦。

  這麼久沒在一起,果然緊了很多,冷言取出床邊的膏藥,然後在慢慢進入。江塵努力讓自己的身子放鬆,他知道如果兩個人都想得到快感,他就要努力配合好。

  手指沒入了大半,越來越深入。江塵靠在冷言身上,瞇著眼睛感覺到自己所有的感知都在他們兩個相連的地方。來回開拓了一番,很快第二根手指也進去了。江塵抬了抬腿好讓冷言更方便。

  等三個手指都能進的時候,終於再也忍不住的堅挺一下子埋進了江塵的體內。

  「恩啊……」這突如其來的充盈讓江塵有恐慌又興奮,他兩條腿盤在冷言身上,從上而下極其深入的感受著冷言的給予。

  為了不讓冷言的傷口裂開,江塵主動地吞吐、搖晃著,每一次地頂入都讓他歡樂的想大叫,江塵只能咬著牙不讓自己的呻吟聲發出來。

  「言!」江塵快受不住了,他一下子吻上冷言的唇,讓所有的驚呼都吞進肚。

  一下接著一下,越來越猛烈,江塵上下晃動著腰肢,不斷地接受那人的抽插,在兩個人的配合下,終於高潮來臨,兩個人一起噴湧而出,灑出大片的炙熱。

  兩人出了一身汗,側身躺了下來。

  面對著面,親吻吮吸著,直到退去的慾望再次襲來。

  江塵翻身背對著冷言,冷言抬起他的一條腿,從身後抱著他慢慢進入。就著剛才的體液,裡面異常的溫柔而濕潤。

  「塵。」只是一個字在冷言口中充滿柔情,那時只有對著江塵才會展露出的溫柔。

  無數次的佔有對他來說都不夠,只對這個人異常的執著,想要讓他一輩子和自己在一起,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放手。

  把慾望深深的埋進最裡面,感受到他深處的包裹,一次次的接納著自己。如此配合和柔順,因為知道是他,所以才任由自己這麼為所欲為!「塵、塵……」沒有什麼比這人更重要的了,再也不會放他離開!

  「言……」江塵回應著,全身都在搖動,猛然間給頂到一處,他所有感知都在叫囂,差一點下面就噴薄而出了。「嗯。」江塵忍著,開始緩緩地摩擦自己前面的慾望。

  不想冷言一個翻身,一下子貼著他把人壓在了身下。

  正面對這床榻,背部全部交給了那個人。手被壓住了完全不能動,只能藉著那人的頂入,與被褥摩擦。

  兩條腿被勾向兩邊,江塵努力讓他能更深入,他想要,只有這個人能給他。只要冷言,他那麼喜歡他,喜歡的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了。所以無論怎麼樣一定要在一起,「冷言,言……」他什麼都不求,只想和他在一起。

  這樣的心意,想要努力的傳達給對方。因為分別,反而讓他們看清更多的東西,知道自己想要的就要牢牢的抓在自己手中。

  兩人緊緊纏繞著,一起迎向了那慾望的頂端。「冷言、冷言……」江塵喃喃自語,所念想的一直都是這個人。

  「我在這。」冷言抱著他,告訴他自己就在他身邊。

  夜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屋內的紅燭「啪」的一跳,快要熄滅的火焰再次亮了起來,照著那兩個融成一體的身影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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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一章

  丐幫的張誠來見冷言,主要是想看看江塵,這幾日所有門派都走的差不多了,他們已是最後一批。

  前幾日來的時候江塵的身子還有些遲鈍,只能靠在塌上與他說話。今天張誠一進去,就看見他站在圓桌邊,人看著也精神了不少。「都好了?」聽江塵提過冷越亭做的那些事,所以張誠才會有此一問。

  江塵笑了笑,「已經沒事了,你今天就走了嗎?」冷言下令在這停留半個月,雖然說是因為他身上有傷,但江塵知道他更是為了自己。

  「丐幫很多人一早就離開了,我正巧有些事所以耽誤了一下。」張誠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他並沒有看見冷言。

  「本來我還想著,下次要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韓肖和崑崙山鈴兒姑娘的婚事你已經知道了吧,到時肯定還要通知你們丐幫,你可一定要來。」江塵給他倒了杯茶。

  「那是一定。」張誠笑道,「本還想著請你去見我那一位呢,現在看來冷莊主大概不會放人。」

  江塵被他這麼一說,心情有些複雜。「那你可以在參加婚宴的時候把她也帶來了,這樣我不就能瞧見了。」被張誠取笑了,江塵也不甘示弱。

  江塵這麼一說,張誠不由愣了下,隨後才笑了笑,「你這主意不錯,我到時一定想辦法帶她去。」

  兩人聊了一會兒,張誠問道:「冷莊主不在嗎?這幾日對我們丐幫的款待,我需好好謝他一謝。」

  「他剛出去處理些事務,你們丐幫之前已經謝過了。張大哥太客氣了。」江塵當他是朋友,自然不想這麼見外。

  張誠卻瞧著他,隨後緩緩道:「如果你們是一家的我自然就不謝了。」這意思很明顯是在說,他當江塵是朋友所以不會謝的,但是冷言和他卻沒什麼特別的關係,當然需要酬謝。而他這麼說更是在試探他們的關係已經到了什麼程度?冷言有那樣的身份在,又能為江塵付出多少?

  聽了張誠的話,卻沒見江塵心情低落,他依舊笑意不減,「在這件事上,我們是一家的。」

  張誠一怔,爽朗一笑,「好,這下我就放心多了。既然他不在,又不需要我謝了,我這就先告辭。」

  江塵送張誠出去,剛回到屋中,就見冷言已經回來了。

  「喝藥吧,最後一碗了。」冷言得親自盯著他,看他把所有的一次不差的都進補好了。

  雖然藥比較苦,不過良藥苦口,他這麼大了也不需人哄著喝。一口口硬吞了下去,見冷言在一旁瞧著,江塵壞心眼一起,拉過他堵上對方的唇,滿嘴苦澀的藥味,卻全部攪合著讓那人也品嚐了一下。

  冷言配合著,攬過江塵的身子,下身抵著那已有感覺的慾望。

  江塵很快就感受到了,他一把推開了冷言,這幾天他們夜夜笙歌,似乎是要把之前的都給補回來。冷言的勇猛江塵是再次見識了,可他再怎麼順著他,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啊!

  「我差不多都好,你的傷……要等到痊癒還有不少日子,不過不需要在這一直待著。」江塵岔開話題。

  冷言見他這樣,自然也不會勉強,說道:「我已讓他們準備,我們明天就回。」

  「去冷月山莊。」冷言告訴他這次的目的地。

  「好啊,我聽你說了這麼久終於能去看看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了。」那是冷言生活了很久的所在。

  冷月山莊,其實冷言並不怎麼喜歡,冷月山莊中的很多人想來也不喜歡,但是因為《太玄真經》每個人卻都必須存在。如今他再次登上莊主之位,只有這樣才有能力給江塵最好的,才會把他帶去看看。他已能保證在自己的範圍內,這個人不會再有事。

  第二天,冷月山莊的大部隊就集合好了,一行有二三十人,有次序地排著隊,向冷月山莊行去。

  不想他們才動身沒走多久,就有人趕了上來,來人稟報說,要求見莊主冷言。並拿出了腰牌,韓肖一看是江南冷家的,便帶著去見冷言。

  「少爺,三少爺,夫、夫人病、病危,二少爺讓我來通知你,讓你立刻趕回去。」來人江塵覺得有些面熟,應該是當初在冷家見過的。

  那人是丁仁,在二少爺準備派人的時候他是第一個站出來,表示願意擔此重任。沒想趕到見了這麼大陣仗,想著這隊伍裡個個都是高手不由有些緊張。

  冷言接過信,一字一字地往下看,江塵坐在他身邊,從那人細微的表情變化上,察覺到這次出了大事了。果然,冷言看完直接把信紙遞給了他,江塵一看不由一震,他怎麼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方穆仁在哪?」冷言問道。

  「屬下這就去找。」很快方穆仁被叫到了冷言面前。

  「我要回本家一趟,山莊的事從現在開始由你負責。」冷言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讓人立刻準備好了東西,調轉馬頭就往冷家趕。

  方穆仁和所有人目送著馬車遠去,接著整頓了一下繼續趕路。韓肖心中微微有些不平,雖然方穆仁和他一樣都是《太玄真經》第七層的,而且他年紀還比自己大不少,可是為什麼明明他帶了人過來,最後冷言卻讓方穆仁代莊主之職!

  韓肖想起之前武林大會方穆仁本該贏的卻輸了,這個人自從冷越亭死後,似乎就成了山莊二把手。原先他雖然武功不低,卻一直是個讓人忽視的存在。

  韓肖想著自己的猜測,不由歎了口氣,他應該好好認識一下自己在冷月山莊的地位了。

  雖然來人稟報的時候說是病危,但是在二少爺冷知給他的密信上,卻清楚的說明了夫人並不是生病了,而是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冷夫人的確是出事了,但並不是病危,她是被人加害命不久矣,所以冷言必須趕回去見她最後一面。雖然一早就說看開了,雖然明白就算真回去了,那個人見到自己說不定會更嚴重。但冷言還是立刻趕回來了。

  江塵知道他心急,所以什麼都沒說,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

  平闌山處於冷家和冷月山莊的中間地帶,所以從平闌山往回趕相對少了不少路程。

  中間休息了幾次,在第三天傍晚,他們終於回到了冷府。

  進了冷府大門,得知老爺冷若寒正在陪著冷夫人,根本就沒空出來招呼他們。冷言直接找到了二少爺冷知。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冷言那時在參加武林大會,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府裡發生的事,可冷知不應該不知道,這府中所有的事,冷言都讓他暗中掌控好一切的。

  冷知一臉的疲憊,他自嘲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一向都不怎麼在意那人的,誰知道……誰知道大哥居然會做出這種事!」他一向有勇無謀,做事莽撞,冷知是瞧不起他的,可沒曾想到,他卻做出了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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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二章

  「也許他不過是想報復你。所以他把自己的後路都想好了,大嫂和他的兩個兒子,都一起喝了那藥,一家四口在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氣絕生亡了。」冷知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在這個時候江塵才發現原來他和冷言真是兄弟,恍惚中有那麼幾分相似。

  「我們一直以為他雖然常惹事,但不過是些小麻煩,所有一切都是能掌控在手裡的。可誰曾想過他會來個魚死網破。」冷知接續道:「呵呵……我常埋怨那家夥笨的要命,怎麼可能是我的同胞兄弟,現在看來,他的確是冷若寒的兒子,做事夠絕!」

  「我娘呢?」冷言不想聽他多話。

  「你娘當他是你這個親兒子,大哥想要下藥是多麼容易的事。只是你娘胃口不好喝的藥劑少些,所以發作的晚,不過等發現不對已經來不及了,大哥他既然是拼了全家的性命,那藥自然是無解的。不過是拖延些時日罷了。」

  「來不及了?」冷言再問。

  「有爹在,他哪有不想救的道理。」冷知看著冷言說了這麼一句。

  冷言看了他一眼,轉身出了屋子,就往「怡情居」去了。江塵知道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見上一面的。

  冷知說冷如這麼做是想要報復,報復冷言以前對他所做的種種。江塵不知這中間有幾分是真的,但冷言多少都會有些自責。雖然知道於事無補,但還是會有那樣的心情,畢竟那不是旁人,是他母親。

  江塵跟上去,拉住他的手和他並肩而行。

  冷言的目光依舊看著前方,不過他握著的手不由緊了緊。

  冷言到了「怡情居」屋外圍了一堆的人都噤若寒蟬地站在那,「滾!」冷不丁的傳來一聲怒吼,聽那聲音就知道是這的主人冷若寒。接著真有一個下人東倒西歪地滾了出來,一下子就撞到了冷言身邊。「三、三少爺。」江塵見他差點魂飛魄散了,整個人顫抖的如風中落葉。

  「下去。」只是兩個字,那人卻像得了聖令,一下子跑的飛快很快就不見人了。

  「三少爺。」門口的兩個僕人見了冷言不知道這到底是攔還是不攔,冷言根本就沒理睬他們,逕直就走了進去,江塵也跟在了後面。

  「不是叫你們滾了嘛!」才進門就見冷若寒猙獰著一張臉怒視著他們。等他看到冷言,看清是誰後,沈著臉又看向了床榻。

  冷言走近,見床上那人一臉的蒼白,他無需再近身就能從她氣若游絲的呼吸中知道這人撐不了多久了。

  彷彿是有感應一般,在冷言進來後,原本一直閉著眼的人再次睜開了雙眼。

  「萍兒。」冷若寒一個激動,傾身細語道:「萍兒,怎麼樣?」

  見她雙眼沒有焦距,似乎還未認出自己,冷若寒急道:「萍兒,我是若寒啊,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我在這,你不要急。」

  冷夫人的目光並未在冷若寒身上停留,反而是停在了他身後的冷言身上。

  江塵心中「咯!」一聲,就怕她又大喊大叫起來。誰知冷夫人這次居然沒露出驚恐之色,反而滿含熱淚。艱難乾澀地喚了一個名字。「冷言,言兒……」

  聽她這麼一說,屋內的三人不由一震。

  「萍兒!你,你記起來了。」冷若寒緊緊拽著她的手,想讓她看自己一眼。

  可冷夫人只是一直看著冷言一動也不動,隨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再沒有睜開過。

  「萍兒、萍兒……」冷若寒臉色蒼白,比床上那人更甚,他一聲聲喚著那人再沒有做出回應。「啊啊啊……」冷若寒抱著冷夫人的身體慘叫起來,「萍兒、萍兒,你起來,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了,萍兒、萍兒……」冷若寒一聲一聲地喚著,直到他確認懷中的人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冷若寒一下子彷彿老了十歲,他喃喃自語著:「她沒有原諒我,她到最後都沒想看我一眼……」原本他所擁有的一直都是個幻影,真正的萍兒從來都沒有原諒他,永遠都不會心甘情願的和他在一起!

  冷言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抱著他母親的屍體失聲痛哭。

  帶著江塵離開了那間屋子,那裡有他所有不好的回憶,也是在今天這些回憶隨著那人一聲的呼喚煙消雲散了。

  「夫人已經去了。」冷言這麼一宣佈,原本候著的所有人在那一刻哭了起來。有嚎啕大哭的,有細聲抽泣的……江塵不由有些感慨,不僅僅是因為冷夫人的去世,也因為這府中所有人的態度,他們中有誰是真正在為冷夫人的逝世而悲傷哭泣呢?

  葬禮所需要的一切準備都辦了起來,冷家五口人,除去冷夫人外,還有大少爺一家四人。

  就算大少爺冷如做的事再怎麼大逆不道,他也是冷家之子,更何況家醜不可外揚,這事的真相還是被壓下去了,沒有放在明面上。

  「他到底是我大哥。」不知道為什麼冷如在的時候冷知總看他不順眼,現在那人去了,冷如反而提他說話。

  其實說穿了不僅僅是那一絲血緣親情,冷知更多的是試探,他想要知道即便他大哥做出這樣的事,冷言最後會怎麼對付他。雖非鳥盡弓藏,但多少也會考慮自己的處境。

  「我娘待他如親子。」冷言平靜地說道。雖然只是替身,可那樣的感情也不應該用一碗毒藥來回報。

  冷如一家,因冷言一句話被踢出了冷家宗譜,葬於荒郊野嶺再沒能進祖籍。

  而這一切冷若寒雖然傷心至極卻不可能不知,可他沒有阻攔便是默許了。

  至親生亡需守孝三年,雖不需強行規定,但該做的也都需做了。頭七剛過,冷家家主冷若寒就不見了,他留書讓冷言繼承家主之位,並叮囑不需去找他。當時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冷夫人的牌位。冷若寒記著自己當初的誓言,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三七,五七過後,新年也過去了。在家家戶戶喜慶的炮竹聲中,冷家白布迎風,沈靜在那片哀傷痛苦中。

  到了三月,春暖花開時,冷月山莊來了消息,說韓肖的婚宴即將舉行,詢問冷言什麼時候回去。

  那時離夫人過世已快三個月了,冷言給了回復並安排好了回去的時間。

  而這期間原本在「望江樓」見過的如意姑娘似乎知道他回來了,又多次邀請江塵出來見面。

  最後一次次的回絕讓冷言覺得麻煩,直接應了那人的邀請,兩個人一起赴了宴會。如意姑娘雖大為吃驚,可照樣儂聲細語無不勾人。

  「江公子喜歡制陶,近日閒來無事奴家也開始學習了,不知可否有機會指點一二。」也不管冷言在一旁,如意姑娘笑的格外迷人。

  「制陶的工匠不少,姑娘可另外尋得技藝高超之人。我手不方便還望姑娘見諒。」江塵又往冷言那挪了挪。

  「江公子真愛說笑,我這話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怎麼把我給推出去了。」如意都說出了這樣的話,冷言要再不行動他這次就白來了。沒想他剛想有動作,江塵卻快了他一步。

  他站起身拿起酒杯就敬了如意一杯。「謝如意姑娘的抬愛,也許是我不識抬舉,可我心中已有人,這一生一世,我都希望能和他在一起。」江塵的心意如何如意哪會不知,這不過是再次確定罷了。她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冷言,收起笑容正色問道:「那你呢?」

  冷言自己對江塵的感情本來無需告之他人,可有些事他必須表明自己的態度,避免那些人前來覬覦他的東西。「不止這一生一世,甚至來生來世,生生世世,他都是我的!」

  冷言說完這句話,拉著江塵頭也沒回的就走了。江塵跟在他身後不住傻笑,自己想控制卻抑制不住勾起的嘴角。

  如意從窗口看著那兩人的身影漸漸走遠,不由歎了口氣。當初她會對江塵上心,就是因他對冷言的那份心。其實如意知道自己根本沒什麼可能,如果她真有了這種介入的可能,說不定她反而會失望。

  如意想著剛才那兩人的樣子笑出了聲,她並不奢望江塵真能成她的良人,不過做個朋友確實再好不過的了。也許以後騷擾他們會成為她難得的樂趣。

  冷言和江塵走在大街上,那時正是傍晚時分,街邊的小販叫喊著尋著最後一筆生意。

  「我們去前面吃那的桂花釀吧。」江塵停步說道,之前曾跟著冷言和黎彥生在這附近逛過,這一晃就快過半年了。

  冷言拉起他的手就往前橋走去,完全不理會眾人對他們的指點。而江塵笑的暢快,快步跟在冷言身邊。只要有冷言陪在他身邊,他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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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三章

  就這麼過了沒多久,冷知來找冷言,說是希望和北方司徒家的大小姐成婚,以便促進兩方在生意上的往來。

  冷言沒多想就答應了,並選派了禮物找專人前去提親。

  如今冷家,冷若寒失蹤已對冷家再無留念,冷如生亡連同他的親子沒留下一絲血脈。而江塵也知道冷言這輩子也不可能會有子嗣,所以唯一的血脈傳承就只剩下冷知了。

  冷知很顯然知道自己的作用,完全是出於生意上的方便,他就主動提出娶妻生子,一石三鳥。冷言不可能看不出這些門道,可既然是應該做的事,他便不會阻攔。何況對他來說這也無需阻攔。

  在冷言準備離開冷家,回冷月山莊的前夕,謝沈水上門找來了。他此行便是來取那三成的家財。

  而冷言既然當初答應了,就不會退卻。

  冷家家財萬貫,那三成的財富著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別說冷家不可能一下子兌現抽出那麼一大筆的錢,就是謝沈水自己也不可能拿的了這麼多。

  冷家的金山銀山別人不敢覬覦,是因為他們自身的實力在那,而謝沈水即便他厲害也是一個人,那麼巨大的一筆錢在他身上怎麼能不叫人不眼紅。

  所以在商議後,兩方達成交易方法。

  雖然是冷家三成的家財,不過那些莊子、酒樓、客棧等給謝沈水他也不要,全部折合成銀票的數目一起算給他便行了。

  最後因那數目巨大,所以需分多次兌現完。冷言給出了第一筆付款,謝沈水拿到後謝過冷言便消失了。

  接著,冷言便帶著江塵去了冷月山莊。

  去冷月山莊的路和冷言之前與黎彥生走的一樣,所以這次冷言也和之前那樣抽空去了一趟少林。之前他快馬加鞭的趕路,就是為了擠出空餘的時間去少林見一個人,但又要防著被冷越亭發現。

  兩人到了少林寺大門口,便請求見覺禮大師,當初就是他在武林大會上技壓群雄奪得了第一,也是他憑一人之力勝了冷言,徹底打擊了冷月山莊,壓垮了他們的士氣。

  只要不是在動武的時候,覺禮大師給人的印象一直是慈眉善目的。

  江塵跟著冷言進去,見到那人的時候他正在後山的大片菜園裡,黃澄澄的油菜花海,的確讓人覺得春意盎然、耳目清明。

  「冷施主,江施主,別來無恙。」他放下自己捲著的袖袍,請他們坐在了一旁的樹樁茶几旁,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武林前輩,親自倒了三杯茶水。「貧僧想著冷施主也該來了,果不其然一下子就見著了。」

  江塵喝了口茶,頓覺滿口清香,便想著這茶葉莫非也是他們自己種的。

  「那東西大師可願意給我了。」冷言對人一向都很淡然,除了江塵他連冷若寒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可對著這位得道高僧卻顯出了些許的敬意。

  江塵在來這的路上就已經聽冷言說起之前的事,也聽他說了早前離開自己之後他來少林的目的。

  覺禮大師雖然是傳奇中的人物,可是很多人對他以前的事並不清楚。只是大概的認為他自小在少林出家,習得上乘武學,早些年曾在江湖走動過,故而武林中有人會知道他的名頭。後來,他漸漸的就淡出了眾人的視線。只是他武功極高,曾有不少去少林挑戰的高手被他數招便制住了。那些人出去後,更把他傳的神乎其神。

  再加上這次的武林大會他親自出手,眾人親眼所見再不是傳聞,因此隱隱的甚至有人傳出他武林第一高手的稱號。當然沒過多久,就有少林的人找上了門,那傳言也就這麼斷了。然而就算人們嘴上不說了,心中所想也多是如此。

  很少有人知道,這位覺禮大師早年好武,也曾修習過《太玄真經》這門武學。

  關於《太玄真經》的修習對覺禮大師來說純屬偶然,他年少時偶得那秘籍便偷偷練習了起來,不想他在此處也很有天賦,武功更是一層一層往上爬。

  等他漸漸長大,跟著師父師叔出門辦事,才知道自己所學的《太玄真經》乃是冷月山莊所有,修煉至第四層以上的都必須入冷月山莊門下。而那時他已經到了《太玄真經》第五層,可他怎麼不想離開少林去冷月山莊,所以他一個人隱著沒告訴過任何人。

  直到多年後,他有一次外出遇強匪終於被逼使用了《太玄真經》的武功,就是那一次他徹底暴露。那時覺禮大師已滿三十二歲,修煉《太玄真經》至第八層。

  第八層的實力對那時的冷月山莊絕對是個衝擊,三十年前因《太玄真經》修煉者無高階段的出現,當初由第六層的冷穆繼承為二十四代莊主。沒想他為杜絕再有人超越自己,把他從莊主的位置上拉下來,暗中下令殘殺同僚,那個時期所有第五層的修習者都死於了非命,最後終於有人看不下去舉大義反抗。那一位在位不過四個月,卻讓冷月山莊門人大減,而當時緊接著上位的第二十五代莊主冷笑一卻與冷穆一樣是《太玄真經》第六層。而後他順利提升至第七層,算是徹底保存了冷月山莊的顏面。

  而就在那時,覺禮大師為高階段《太玄真經》修習者的消息傳到了冷月山莊。

  依照師祖冷三的門規,所有第四層以上的都需拜入冷月山莊門下。

  因此,冷笑一便暗中來了趟少林,為的就是讓少林寺給出一個交代。當然這事明明佔著理字卻不鬧大,很顯然不是顧及少林的面子,而是為了他自己莊主的面子。特別是在確認覺禮大師的功力已達第八層,是當時第七層的冷莊主遠遠不及的時候,冷笑一慶幸之前自己沒有莽撞行事。

  要逼這覺禮大師入冷月山莊,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少林怎會失了這面子,何況覺禮大師當時如果真要做冷月山莊的莊主,也不用等到他冷笑一找上門,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他自行廢去了所有《太玄真經》上的武功。並起誓有生之年再不踏出少林一步。

  可誰也沒曾想到,當初逼著他起誓的是冷月山莊的人,這次讓他違背誓言的依舊是冷月山莊的人。也許從他接過那一本的秘籍起,便與冷月山莊再難脫掉關係。

  《太玄真經》第八層的武功,只要是學武的不可能不知道這裡面的含義,有多少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達到那個層次,有多少人日夜苦練便是為了有這樣的武功,然而廢去它卻僅僅只需一點點的時間。

  覺禮大師令人敬佩的便是這種捨棄,還有便是他的不放棄,《太玄真經》不能修習了,他還有少林多門絕技,武功只要想學每個人都可以,區別只在於你是否願意努力。

  江塵想著多少能夠理解冷言敬佩這人的心情,不管是什麼,用於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的,都是值得敬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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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四章

  冷言在冷月山多年,自然是這極少能知道這事中的那幾人。所以在去參加武林大會的時候來了少林,就是想讓覺禮大師參加此次大會。

  冷言知道《太玄真經》是有弊端的,它的弊端不在於武學本事,而在於修習者,所以才造成了冷月山莊以實力決定一切的絕對環境。

  覺禮大師作為曾經的高階段修煉者,作為當初冷月山莊形式下的受害者,深受這種弊端的迫害。所以冷言來找他,並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就是為了讓他在武林大會上堂堂正正地打敗自己。或者說是以其他的武功打敗《太玄真經》第九層的修習者。

  他必須要讓百年前,冷三創造出的無敵神話破滅掉。

  他要讓所有人有一個認知,知道就算是《太玄真經》第九層也不一定就是天下第一!天下的絕世武學並不僅僅只有《太玄真經》,其他的武功同樣是習武者不錯的選擇。

  這次冷越亭的出現是個偶然,但這個偶然並不是沒有好處的,這位第九層的高手用強制性的手段召集了《太玄真經》第三層的眾多門人,而這些作為低階段的《太玄真經》修煉者,與冷月山莊中的人並不一樣,他們並沒有身為《太玄真經》修煉者那種強烈的優越感,畢竟《太玄真經》第三層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他們一直以來還學了很多別的武功,他們最擅長的很多並非是《太玄真經》的武學。

  所以這一現象,讓冷言能更好的把其他武學散播出來。《太玄真經》雖好但世間並不僅僅只有這一門武學,故步自封,人便不會有進步,而只限制在冷月山莊這個小天地,在所有的勾心鬥角中爬上莊主的那個位置。

  那是否值得?冷言曾在韓肖背叛自己的時候問過。

  人貴在自知,被權力迷了眼,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才是最悲哀的。所以冷言一直以來所想改變的,便是這樣的冷月山莊。

  那有很多想要變強的高手,可是他們走錯了路,其實有很多的路可以選擇,如果有人真的只喜歡《太玄真經》這門武學,也沒人會逼迫他不要再學。

  以前的冷言不過是有個念想,他只是不甘。而與江塵的相處讓他知道,歡喜,那樣的心情其實很簡單,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冷月山莊能否真正改變,冷言不清楚,而那些改變是否真的就是最好的,冷言也不需要一一求證。他不過是在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冷施主的傷是否已好?」對於當時比武場上的那場巨變,怎麼也瞞不過覺禮大師的眼,特別是他的對手有沒有受傷,這種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已不礙事了。」除了留下的那一道疤痕,真正讓冷言在意的是除去了冷越亭這個障礙。

  「這次你沒受傷,我們都不需再留一手,可否比一場。」覺禮大師好武,雖因而發生了種種事故,可對著冷言這樣的高手說不心癢是不可能的。

  冷言卻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大師如果真想比,可否願意等幾年,那時我會親自上門討教。所用的定然也不會是《太玄真經》的武功。」

  覺禮大師一愣,隨即才明白冷言這話的意思,「好!」他大拍桌子,濺出了杯中的茶水。

  他說完把東西還給了冷言,「完璧歸趙,既然是你冷月山莊的東西,我也不需要。」

  冷言收過放入衣袖,隨後兩人商談了幾句,他便帶著江塵下山了。

  「這便是冷月山莊莊主的信物?」江塵坐在馬車上拿過那塊玄鐵令牌,才想起以前自己在冷言身上見過,可他不明白怎麼就會在覺禮大師的身上了。

  「當初我掉下懸崖的時候帶著的,所以後面的那幾位莊主都沒有那個令牌。」冷言解釋道:「當初我讓覺禮大師幫忙,自然要讓他相信我,所以這個令牌就給了他,表示我的誠意。」

  江塵聽著從懷中取出了另一樣東西,那是之前冷言給他的玉珮,也就是因為這塊翡鈺冷言才找到了自己。

  冷言的兩個身份都有一個信物,而其中的一個他給了自己。

  「言,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江塵對著他淡淡一笑,他心中如此的溫暖安逸,只因今生能找到這樣一個人,被他深愛,而自己也如此的在乎著他。

  冷言傾身抱住了他,吻上他的嘴就壓在了墊著毛毯上。「嗯……」多日不曾親近,很快兩人就交織著纏在了一起。衣襟被扯開,滿身戰慄著等著那人的安撫,江塵知道那能帶給他無上的歡樂……

  冷言勾著江塵的腿抬高臀部,一下接著一下緊密地撞擊著,他要把對方完完全全地佔有,讓其徹底的屬於自己。

  這一次回冷月山莊冷言帶了不少人,浩浩蕩蕩一隊人馬。他們所在的馬車,比尋常的整體大了一倍。外面看上去裝飾普通,內部卻另有乾坤。那是一個茶廳、書房、臥房的組合,很多東西在裡面都已經備全了,足以滿足其主人的各種要求。

  所以當裡面一片春光的時候,外面前行的隊伍沒有察覺任何的不妥,在他們心中冷漠殘酷的家主是很難想像他做出什麼旖旎之事的。

  行了不到兩日,終於到了冷月山莊。不同於冷家哀愁的氛圍,冷月山莊難得的有了絲喜慶歡樂的氣氛。而當時主動跑下山來歡迎他們的是黎彥生。

  在之前冷言便一直和他有聯繫,可以說黎彥生是冷言不在其間安排的一顆子。雖然他給了方穆仁一定的信任,又有韓肖在一旁牽制著不會出什麼大事,可自從先前的教訓當他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能掉以輕心。

  原本在黎彥生知道冷言就快回來的時候是非常高興的,只是他歡喜的並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冷言,他高興的事自己終於能回去了。江南黎家這個大少爺半年出門未歸,總是件大事,何況他那妻兒自己也想念的緊。

  為了冷言這個朋友他算是拋妻棄子了一回,可也沒見得這人會感謝自己。黎彥生再次感歎自己少年時怎麼這麼不開眼就招惹了這位大爺。

  只是黎彥生怎麼也沒想到,老天爺果然不長眼,自己以前肯定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不然那事什麼時候不發生,偏偏發生在這當口。

  就在韓肖快要成親的前夕,在黎彥生想著終於能回家了的時候,在冷言回冷月山莊的路上。山莊內部矛盾終於激化,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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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五章

  黎彥生好不容易終於把冷言給盼來了,立刻向他說明了情況。其實這事早在之前他就看出了些苗頭,本打算等冷言回了莊子再告訴他,自己也就不管事直接回江南去了。

  可到底還是差了幾天,沒能及時制止。

  當初冷越亭召集的《太玄真經》第三層的修習者,裡面很多武功雖然不高卻都是別派門人。還有一些則和黎彥生一樣,雖然是《太玄真經》第三層的,可他們更重視其他武學的修煉,武功比之莊內其他高手只高不低。

  可在冷月山莊卻完全是依照《太玄真經》的等級行事的。一個整體武功可比《太玄真經》第六層的卻因為他只有《太玄真經》第三層,所以必須叫年紀比自己小得多的人為師兄,還必須事事聽從他的安排。

  再加上原先的老一派和後來的新一派兩大陣營的對立,外來的第三層者常受壓迫,這情緒雖然因為冷越亭和冷言《太玄真經》第九層的實力壓抑著,可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還是爆發了。

  韓肖成親自然是大事,有了這大事莊中所要做的事就多了,接著在分配人手的事上就出了事端。

  韓肖為《太玄真經》第七層的修習者,是山莊老一派的人,整個冷月山莊除了冷言就他和方穆仁最大。所以這事如何不讓老一派的人耀武揚威起來。

  等冷言回到莊內,那些人也都打的差不多了。

  冷言什麼話都沒說,只是一路往裡走,周圍的柱子、窗戶上都已經掛了紅燈籠貼了喜字。可四周的氣氛卻格外的凝重,很多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戾氣全無。

  「這事你怎麼給我解釋。」冷言問的自然是方穆仁,當初他全權讓他負責莊內的事,他三個月後回來看見的就是這種情況!

  「請莊主責罰。」方穆仁年紀不小頗為穩重,他知道這事的根本不在自己,但一句也沒為自己辯解,上來就先認錯。

  冷言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下方站著的眾人說道:「這事我不管誰起的頭。」

  「從今天開始莊內師兄弟之間的稱呼,全部按年齡來。」聽冷言忽然間改了這麼個規定,所有人不由詫異,不明白莊主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所有參與此事的,站在我左手邊,每人接我一掌這事就算過了。」冷言這話一說出口,所有人都愣了。《太玄真經》第九層是什麼樣的實力,在這世上能接他一掌還活下去的根本就沒幾個。莊主這麼說的意思,不就是讓他們全部都……

  「莊、莊主!我再也不敢了!」有人已經跪下求饒了。也有些站著不動,瞧著別人會怎麼做,還有一些則開口質問起來。「莊主,此事雖然我們有錯,也罪不至死。何況是那些人挑釁在先,要不是他們如此行事,我們怎麼會動手!」

  「我說了不管誰起的頭。所有人鬧事的人都站這一邊。」江塵看著冷言走下階梯,往離他最近的那人走去。

  江塵知道冷言不可能真的想殺了他們,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冷言走到那人腳邊,開口了。「王毅,三十五歲,《太玄真經》第五層。」

  「莊主。」王毅沒想到冷言會記得這麼清楚。

  「起來,出招。」冷言的話王毅不敢違背,他剛站起想要有所動作,就覺得一股力量向自己襲來,他根本沒來得及招架。「砰」的一下他因為那力道撞在了五丈外的樹幹上,他硬生生受了冷言一掌。

  那一掌很多人都看到了,也見到了其結果,在所有人都以為王毅必死時,王毅自己卻莫名其妙地站了起來。全身上下每一處都覺得很舒服,其他在沒什麼不妥,他連一絲一毫的內傷都沒有。這太奇怪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冷言擊中了另一個人,然後繼續,一個接著一個,每個人都受了他一掌卻像完全沒事一樣。一開始他們都不明白這事怎麼回事,後來漸漸才有人看出,冷言每一次所用的都是不用的招式,不同的武功。直到最後一個,他都沒用《太玄真經》上的武功。

  「就算不用《太玄真經》的武功,你們中誰能打敗我?」冷言說得狂妄,卻沒人敢說話。

  「真正的高手不在於學的是什麼武學,就算是沒有任何招式的一擊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冷言說這麼多話,特別是對於武功方面的,沒人能比他更有說服力了。

  「冷月山莊並不限制只能學《太玄真經》一門武學。」這的確是沒有規定的,可不知為什麼多年以來冷月山莊變得排斥其他武學,認為只有《太玄真經》才是最正宗的武功。

  「我知道你們私下分為兩派,這次參與事件的新晉門人,負責教會老一派中的人一門武功,一人一個。原先的那些門人則需答應教自己武功之人一件事。」冷言說完看向江塵,江塵走到他身邊然後兩人就去了內院。

  而這時雖然有人對冷言身邊出現的這位陌生人表示疑惑,但現在他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教武功和答應一件事,這……到底是哪方佔了便宜?

  「我說這法子你是怎麼想的出來的。」黎彥生想著剛才冷言說的要求就覺得好笑,那兩幫人裡面有不少是勢如水火的,真要他們這麼做還不氣到吐血啊。

  「現在莊裡人氣足了不少。」冷言有些慶幸是這個時候帶江塵回來的。

  黎彥生聽了他這話不由想起自己剛進莊的時候,雖然那時候已經有了不少新晉門人,可山莊的氣氛卻壓抑萬分。可想而知,在以前所有人只盯著一個位置,靠著《太玄真經》只想往上爬的時候,這冷月山莊是怎麼樣的一番情況。

  黎彥生又想到了剛才冷言說改的稱呼問題,以年齡來規定便再沒有高低之分了。

  「《太玄真經》入門很簡單,修習卻全靠自己,所以在這並沒有師父。」冷言的這話,讓江塵想起以前和他戲稱「江師傅」和「冷師傅」之事。

  「無師徒之情,也無同門之誼。」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冷月山莊的人變得冷淡,習慣漠視一切。

  黎彥生聽冷言所說,認為冷言對冷月山莊各種事態都瞭解的很清楚,所以他才這麼做,教學之事不管成功與否,至少是拉近彼此的一種契機。這種轉變慢慢的形成,就可以改變冷月山莊原先的那種狀況。

  所以說冷言雖然看著冷,其實性情並不冷血,很多事他遠比任何人想的更全面更透徹。

  「我住的院子。」冷言帶江塵看著他曾經住了將近十年的屋子。黎彥生不打擾他們回了自己的房間,隨後不斷慶幸自己就要回江南了,這一對在這住著,他怎麼還好意思懶在了冷言的院子裡。至於讓他去跟別人擠,他就不怎麼願意了,所幸也就這麼幾天了。

  黎彥生想了想,決定今晚去找方穆仁,看看能不能在他那住幾晚。整個冷月山莊有獨立院子的,除了冷言,就只有到《太玄真經》第七層的韓肖和方穆仁了,韓肖雖然和他年齡比較近談的來一些,可那是準新郎,黎彥生再不識相也不會跑他那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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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六章

  這次的事件就這麼告一段落了,至於下面到底有多少人能達成要求就不得而知了。

  韓肖的婚事漸近,因他在冷月山莊的地位,再加上崑崙山的面子,江湖各門派都送了禮。各門各派都送了哪些都一一登記在冊了。

  當然除了各門派送的禮,冷月山莊內部每個人也需送一份賀禮。

  冷言身為莊主自然送了厚厚的一筆,江塵的那份他本也準備好了,不過最後江塵說要自己親自製作一個陶器送於韓肖,冷言也就沒再過問。

  早在去年回冷月山莊的時候,冷言就考慮好了江塵和他住一起的情況,所以早早讓人準備了各種器具還有各種陶土,劃出一個專門的制陶小院給他。

  所以當冷言領著江塵到那一個院落的時候,江塵滿心歡喜主動牽過他的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冷言看著他目光如水,大概只有在這個人面前他才會和溫柔扯上關係。

  「只是這燒造並不方便。」冷言向江塵說道:「要造個窯爐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好的。我已派人查看了此地的地形,尋好了地方就讓他們開始做。」

  「言……」江塵想告訴他無需為自己做這麼多,可又想著自己與冷言之間已不必分你我。他想為自己做些事,就如自己想為那人付出更多,只是因為想讓對方歡喜。

  所以江塵的喜悅溢於言表,「言,我很高興,能和你在一起,又能時時刻刻製作陶器。」江塵微微動了自己的右手,覺得再大的困難對現在的自己來說都不算什麼。因為有一個人願意為他做這麼多事,而自己對那人的心意也一樣。

  「我也很高興。」冷言懷抱著他,站在這滿室的陶土中,覺得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陶源村的那間小屋中。在那裡,他們朝夕相處,一年的相對,終於讓懷中這人入了他的眼,進了他的心。這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會對他放手的!

  韓肖的婚事最後如期舉行,送了帖子的門派都來了,沒邀請跑來看熱鬧的也不少。

  在那天江塵終於看見了張誠的心上人,是一位爽朗健談的美佳人。

  這是江塵第一次見到方靜,她雖然唧唧喳喳說個沒完,但是給他留下的印象卻是極好的。特別是當她看見冷言為他專門空出的制陶小院時,更是不住的感歎。

  「冷莊主真是太有心了。」她笑著看了張誠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告訴他要像冷莊主好好學習學習。「怪不得江塵這麼喜歡你呢。」見她這麼直白地說出來,張誠不由有些尷尬。

  「你現在右手受傷了,還能製作陶器嗎?」方靜擔憂地問道,這事她原先是不知道的,剛才在宴會上她才發現江塵是用左手拿筷子的,本來只是驚訝他居然是左撇子,後來終於知道他的右手是被廢了。

  「相對來說困難些,不過還是能做的。」對江塵來說只要能再製作陶器,不管需要多少努力他都一定會堅持的。

  「真好。」方靜看著冷言有些羨慕,不過,她回頭看了看張誠,她也有對自己來說很重要的人,所以不必要羨慕。

  方靜看了下四周,詢問著地上放置的各種器具,兩人說著說著越說越起勁了。

  「江塵。」冷言喚了一聲,江塵這才發現自己又沈浸在陶器裡,一說就忘了時間。

  他們四人出了院子,江塵問道:「張大哥,你們什麼時候成親啊?」想那韓肖和鈴兒姑娘,也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他們既然是兩情相悅早早定了才是。

  張誠聽江塵忽然問起這事,微微有些臉紅。方靜在一旁反而顯得坦蕩。「這事他早打算了,我已經答應了。」

  「哦!」江塵笑了笑,「那你們定的是什麼日子,我們也好準備賀禮。」

  方靜瞇起眼笑道:「你準備送什麼賀禮?如果是你自己做的陶器我自然是喜歡的,不過……冷莊主不會也送自己親自做的禮物吧。」

  冷言瞧了她一眼,問道:「你要什麼?」

  「我要的……」方靜看了看其它兩位,有些含羞地說道:「我怕冷莊主不給。」

  江塵看了張誠一眼,張誠也不明所以。「靜兒,你別開玩笑了。」

  「張大哥你讓她說吧。」既然是新婚大禮只要是新人要的,他自然盡力辦到。

  方靜瞧了一眼冷言,「說。」

  「你們別太緊張,雖然我知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可我真的很喜歡。」方靜說道:「我之前聽張大哥說起過,你有一件喬大師的陶器「黑陶三足壺」,不知道能不能割愛。不管要多少錢我都願意付。」

  一聽是這事江塵吊著的心放了下來,他看向冷言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答應。沒想冷言卻看著他,顯然做為制陶的工匠,喬大師的作品冷言對其的在乎程度遠沒有江塵來的深。

  所以這事對他來說無所謂,也不是到底能賣多少錢的事,除了皇帝老兒還真沒人敢在冷家面前說錢。

  冷言讓江塵做決定,江塵雖然也喜歡那陶器,但這是張大哥結婚的賀禮,新娘子特別想要的,自然要成全。「可以。既然方姑娘喜歡,到時我們就送這兩個。」

  「真的!那太好了!」方靜笑著拽著張誠的衣袖差點跳起來。

  隨即又發現大家都看著她,不由紅了紅臉,「謝謝。」姑娘家這麼要新婚賀禮怎麼會不害臊,說完她就跑了出去,「我,我先去前面看看。」

  「我去陪著她,免得迷路了。」張誠向江塵看了一眼,顯然很感激他,然後轉身也跟了過去。

  韓肖和鈴兒姑娘的婚事還算順利,宴請了三天三夜終於把那些武林豪客都送走了。而黎彥生也乘這個時候得了恩准,火速回了江南。

  崑崙山的眾人是留到最後走的,趙曉晴對鈴兒多番叮囑,總覺得把她一人自己放心不下,鈴兒倒是比師姐看得開,一一應著親自送他們下了山。韓肖一直陪在鈴兒身邊,看著對她也很上心,趙曉晴微微放寬了心。

  等最後的一批人走後,冷月山莊再次恢復了往日的生活。

  江塵在院中製作著陶器,想著自己現在的日子和那時在陶源村差不多了。天天看著日昇日落,親手捏著陶土,冷言也時時在自己身邊,有時候那人也會挽著衣袖和他一起制陶。

  至於練武方面,除去《太玄真經》江塵也開始學習別的武功。因為當初在「逸選堂」發生的那事讓江塵起了學好武功的念頭,雖然他知道自己要到達冷言那樣的程度不大可能,不過武功能高一些他就能讓冷言少一點擔心。

  因此不管有多苦多累,江塵都甘之如飴,他知道自己做的每一步都是想要能更好的和冷言在一起。

  江塵覺得就這樣一輩子,也許就是他畢生所追求的了。

  可好景不長,不過半個月的日子,冷言就收到了一封信,這份信是在冷家的冷知捎給他的。上面說了一件事,是很小的一件事,這件事小的在冷知看來,只需用信的形式提一下便行了。

  那信上說,原本和他們說好了,分次付款的那位謝沈水謝公子之前又到了冷家,想取冷家的一件物品,當時冷言不在家冷知聽了他的要求,覺得並沒什麼不妥之處就答應了。所以這次他來信只是把這事告之的,而謝沈水所要的那件器物,就是當初放置在冷言書房的「黑陶三足壺」,為百年前的陶器大師喬通所做。

  這對冷言來說的確是一件小事,如果沒方靜那事的話。

  江塵一看那信就覺得很奇怪,難道是巧合嗎,正巧有兩個人都看上了這「黑陶三足壺」?隨後又想這壺現在沒了,張大哥的賀禮怎麼辦?

  江塵所想的冷言自然也想到了。「這事你寫信告訴張誠吧。」東西既然沒了,也只能坦白告之,到時再送其他賀禮吧。

  江塵覺得也只能這麼辦,拖著瞞著張大哥也不是個事,想來他應該會諒解的,只是希望方靜姑娘不要太失望了。江塵想著自己要不要去請陶益做一件新品,這樣方靜姑娘也會高興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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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七章

  就在他們的這份信送出沒多久,江塵還沒得到回音的時候,他們又收到了陶伯稍來的信件。

  陶伯在信上說請他們回陶源村一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們必須回去看看。雖然江塵不知道是什麼事,陶伯也沒說,但正是因為沒說才顯得很要緊。江塵想著是不是陶伯想做的那事遇到了什麼困難,可不管怎麼樣陶源村也是他江塵的家鄉,那邊出了事他說什麼也是要回去看看的。

  江塵動了回去的念頭,冷言自然也陪著他一起回去了。

  冷月山莊近來算是穩定了些,冷言交代了些事,莊內的事由方穆仁和韓肖兩人負責。

  同時他這次出門還帶了張淶和史清顓,山莊中除去後招的那一批人,《太玄真經》修煉至第六層的有四人,他帶了其中兩人留下劉非凡和路六。出門在外總有他顧及不到的地方,所以該帶的人手自然要帶著。

  冷言和江塵從冷月山莊出發。他們這一行人多是之前從冷家出來的。以前冷言習慣單槍匹馬一人行動,不過現在有江塵在,他好好享受一下這舒適華麗的排場也不錯。

  冷家負責整只隊伍的是之前的冷家的三總管,江塵早在之前就見過了。而這隊伍中還有一個比較熟悉的人就是丁仁,他極其崇拜冷言想要跟著,三總管想著有個不怕家主的人在也方面,所以就把他帶上了。

  一行十幾人,從冷月山莊出發向北而去,不到三天的時候他們就到了陶源村外的小鎮上。

  如此氣勢的一隊人,走在街道上自然引人注目,但這幾日讓人關注的事情太多了,鄉民們反而提不起什麼看戲的興致了。

  找了鎮上最大的客棧住了下來,向店小二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最近這發生的大事。

  起先是陶家兩兄弟回來了,鎮上的人有的認識他們。雖然難以得見但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沒想到那陶家大公子主動找到縣太爺,說他願意出資在這地兒造橋、鋪路、開碼頭,讓所有的交通能便利起來。

  這一下子所有鄉民嘩然,陶源鎮處在山坳中山路難走,與外界來往並不頻繁。而它周邊的幾個村莊,陶源村是最閉塞的,只連著一條長河接到山谷中。

  在這樣的環境中要通出一條道,所需要的人力物力不是常人能想像的。

  縣太爺見有人主動要做這好事,自然批准了,等這事做成了報給朝廷那也是他的政績。

  有了官府的批文,這事自然好辦,只要有錢能砸進去。而陶伯準備多年,「逸選堂」所賺的錢財也著實不少,在他的預算上是足夠的。

  由官府貼出公文,召集各人手,如有願意效仿陶家公子,想為民造福自願捐贈的也可到指定的地方捐款。

  這事從年前到年初,忙忙碌碌下來已經動工了多日,其間除去縣太爺私下要好處,氣的陶益大為氣憤外,一切都還算順利。

  可是就在半個月前,忽然鎮上來了一夥人,他們用馬車載了很多個箱子到了這。那些人個個勁裝打扮神情緊張,後來人們才知道那一夥人就保鏢的鏢師。不知道是誰請了這麼多鏢師,把那些箱子辛辛苦苦的弄進來。

  很多人在猜測那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有人猜那裡面肯定都是金銀財寶,不然何須這麼重視。但又有人不同意,有那麼多錢財還明擺出來,跑到這山坳裡太說不過去了,裡面說不是一些不能讓外人知曉需要處理了的東西。

  對那箱子裡面的東西,人們的猜測可謂眾說紛紜。

  直到有一日,那些東西的主人找到了陶伯,向他說明了來意。陶伯整個人差點懵了,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一回事。陶伯以為自己的已經足夠的忍耐,到現在苦盡甘來,沒想到居然還有人比他更惦記這事。

  他應了那人的要求,然後立馬修書把這事告訴了江塵,所幸之前他和冷言聯繫過,知道要怎麼找到他們。

  冷言和江塵剛到陶源鎮陶伯就收到消息了,他帶著陶益去和他們見了一面,至於具體的事陶伯沒說,而是讓他們明天看著,答案很快就會有了。

  到了第二天,陶伯就包了靠近碼頭的那家酒樓,他們就坐在二樓的包廂中,一眼就能很清楚的看到碼頭上的情況。

  陶源鎮的這個碼頭是最近才造的,剛剛成型還沒有完成,這碼頭足夠數十隻船停泊,正對著陶源村出口的那條河,陶伯會把那的小渡頭也重新建造擴大規模。

  從冷言和江塵坐到這後,他們就瞧見那邊陸陸續續的有車伕推著一車一車的箱子往碼頭方向而去。

  而這個車隊邊上有不少大漢在看守著,江塵想起之前小二說的話,這便是那些鏢師了,被人僱傭了來保這一車車的貨物的。

  江塵想著,不由也對那些箱子中的東西勾起了好奇心。

  江塵問起陶伯這裡面是什麼,陶伯搖頭笑而不語,江塵又看向陶益,他是的確不知道的。

  來來往往十幾車箱子終於都堆在了碼頭上,堆成了一個小山的形狀。路邊的眾人詫異,很多人都跑來看熱鬧。

  就在這個時候,江塵忽然間看見了一個熟人。這個人冷言也認識,他就是謝沉水。江塵不由一愣,他怎麼會在這?江塵怎麼也想不通這個人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謝沉水原先是殺手,後來與冷言做了筆交易,金盆洗手後不再做那行。之前他曾到冷家去取了大筆的錢財,而後又拿了那「黑陶三足壺」。想起這「黑陶三足壺」不由讓江塵覺得心驚,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聯繫?不然謝沉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而他的家鄉以制陶而聞名的陶源村?

  只見那謝沉水從馬車裡走了出來,然後縱身一躍,站在了堆起的箱子頂端。不少圍觀的百姓瞧著不由大為吃驚。

  不過就算他武功再好,在這露這麼一手,難道是想來這雜耍賣藝的?所有人不覺搖頭,沒人腦子不好會幹這得不償失的事。

  「眾位陶源鎮陶源村的父老鄉親。」謝沉水站在箱子上面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用了些內力,讓在場很多人都能清楚的聽清他說的是什麼。

  「我叫謝沉水,感謝的謝,沉江的沉,這河水的水!」謝沉水平凡的臉上泛起了紅暈,他有些激動。江塵望著那人,他覺得那樣的謝沉水和他認識的那個好像不是一個人,但又長得非常的像?

  「我今天來,是來還債的!」謝沉水說的異常激昂,他等了這麼久,為了今天他拼了命的用盡了一切的法子,今天終於能夠達成所願。「這裡的所有,每個箱子裡的東西都是你們的!」

  謝沉水一揮手,那些鏢師一起行動,把表面放置的那些箱子都打開了,一下子所有人眼前光芒閃爍。

  原來,這些箱子裡竟然真的都放滿了銀子!這麼多箱全部都是,甚至這個叫謝沉水的居然說都是他們的?!圍觀的百姓雖然個個看的心跳加快,眼睛泛紅,可還真沒人跑上去搶了。

  江塵等眼睛適應了才看清那些東西。「這些……就是當初他從冷家拿去的那一部分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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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八章

  謝沉水朗聲說著:「我原本也是陶源村的人,陶源村多數人姓陶,異姓為少數。也許很多人都不記得了,不記得陶源村還有姓謝的一戶家人!」

  「或許有那麼一小部人還會記得,也許他們會很憤慨。姓謝的,怎麼還有臉回來。」謝沉水的聲音越顯激動,「我回來了,我謝沉水今天就是來還債的!還十幾年前的那筆債!」

  「不知道姓謝的是誰?不知道那債是什麼?那麼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我是謝壯的兒子!當初帶走了村民眾多的陶器,答應幫你們拿出去販賣的謝壯的兒子!」謝沉水這話一說出口,下面所有人無不震驚。江塵也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遇見那個人的兒子。

  謝壯因激憤陶商對工匠的欺騙,站出來說出了真相,點明了陶器真正的價值。村民變得十分相信他,後出錢出物就是想要他出去尋一條活路,不想盼了多久那活路成了死路。最後才有了江風意的犧牲,陶伯的忍辱負重。

  「我爹並沒有忘記大家,他也沒有私吞那一批陶器那一筆錢。」謝沉水看著眾多的鄉親說道:「當初那樣的形式我爹硬著頭皮答應了大家的請求,帶著陶器出來販賣,可沒有正規的渠道如何能賣出,還必須得賣出當初我爹親口說出的那些價格。」

  「結果我爹疲於奔波,勞累致死。在他死前,拉著我的手,對著滿屋破舊的陶器,一定要我幫他達成這個心願,不然他死不瞑目!」謝沉水說著眼中隱隱泛起淚光。

  陶益聽到他說到這,心中一抽他想到的是他哥,也許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如果他哥沒能堅持下來,那麼現在他就如同那人……那人一樣了!陶益心中又苦又疼,那些都是他大哥經歷過的苦難。幸好,幸好他的大哥沒事。陶益悄悄伸出手,拉著陶伯的衣角。

  陶伯回頭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是如何的想法,輕輕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謝沉水從懷裡拿出一本破舊的小冊子,「這是我爹臨終前交給我的,上面清楚得記錄著每一位村民的債務。」

  「今天,我就是來還給你們的。依照上面的每一筆錢我雙倍奉還,剩下所有我捐給衙門,由陶源村的陶伯負責用於修橋鋪路。」這是他拼了命賺來的錢,為的就是償還這個債。

  父親逝世時謝沉水還不滿十歲,後因骨骼奇佳被人看中培養成殺手。在幼年時期,有很多和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哭著喊著想跑,而他卻只是問了一句,做殺手能賺很多錢嗎?

  然後,那人詫異地看著他回答說,能賺很多很多,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所以他咬著牙,不管環境多麼艱苦,訓練多麼殘酷,他都挺過來了,因為他知道自己必須賺很多錢。

  等他武功越來越高的時候,組織派他執行任務。他得到了一筆不費的收入,可他知道這些還遠遠不夠。

  直到冷言來找他的時候,這位江南首富冷家的三公子,他可以給他很大的一筆財富。所以謝沉水背棄了殺手的法規,即便他知道那樣他會死,會被組織追殺,但也依舊選擇了走這條路。

  今天他終於實現了畢生的願望,他爹的在天之靈能得到安息。他幫他洗刷了污名,他會成為整個陶源鎮永遠記著的人。

  「陶伯何在,謝沉水有請。」謝沉水運氣大聲問道。

  陶伯站起了身,從二樓的樓梯走下,一路向碼頭走去,很多人都在一旁看著他,默默的給他讓路。

  陶益沒有跟出去,他和江塵一樣起身站在了窗欞邊上,看著他的大哥一步一步地走向謝沉水。他眼含熱淚,眼睛卻一眨也不眨地望著那個方向。

  江塵的眼眶也濕了,他比陶益更加清楚這兩個人是怎麼走到現在這一步的。

  為了陶源村,到底有多少人付出了努力,犧牲了所有。

  他們兩人,都是因為陶源村才背負起了如此沉重的包袱,如今他們終於成功,站在這把所有的都一次性償還。而這裡面不止有他們的艱辛,還有他爹江風意,有謝壯……還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人。

  在這數百年甚至上千年都閉塞的陶源村,有一代又一代的人試著走出去,很多人都沒有成功,更有不少人默默無名的埋在了深山。

  當初江塵在知道陶伯的想法的時候很震驚,同時也很欣慰,在他所說的回憶中那一個人是他的父親。

  他想既然是淘伯要做的便一定會成功,陶源村終於能和外界往來了。

  在當時江塵並沒有自己也要參與進來的念頭,後來就算他知道冷言很有錢,也沒曾想過讓他拿出一筆錢出來,和陶伯一起改善這裡的狀況。

  在江塵看來,冷言就算再有錢那也是冷言自己的,就算他們關係再親密,他也不會去做這樣的要求。

  江塵知道自己不必分的那麼清楚,不然是給自己找罪受,所以他可以和冷言吃一樣的東西,穿同樣布料的衣服,享受他給他提供的一切。但他不會主動去動那些錢財,因為那些不是他的。

  而現在江塵覺得自己的那些堅持是多麼可笑,就是因為自己的心安理得,所以他什麼都不做,躲在冷月山莊只顧著自己的幸福。

  他沒曾想過陶伯或許會遇到困難,也許他會發現錢不夠用。他江塵為何不能為陶源村陶源鎮做一點事呢!他明明知道只要他開口,冷言一定會答應的。

  陶伯和謝沉水靠自己的努力,費勁艱辛才得到了大筆財富,難道他江塵依靠冷言所得來的錢財便無用嘛!

  只要能有用,只要對陶源村陶源鎮的百姓有用處,那便算得了什麼!

  「冷言,我想要一筆錢,很大的一筆錢。」江塵看向身邊默不作聲的人,說道:「你給我嗎?」

  「好。」冷言只是這麼回了一句,他根本沒有去問為什麼。

  那時他們誰都沒曾想到,因為他們三方的努力,使得整個陶源鎮日漸擴大,在此後的數十年間成為了最大的陶器出產地。百年後,更有皇帝親臨,為此地親筆題寫了匾額,使後世無數人瞻仰。

  陶伯走了過去,謝沉水把冊子交給了他,同時也表明了,在場所有的錢財也移交給他了。

  「我會處理好的。」陶伯說道。至於具體的事宜他們早在之前見面的時候就已經商談好了。

  謝沉水點了點頭,然後撩起下擺,對著在場的所有人磕了一個頭,「咚」的一聲振聾發聵,讓所有人心驚。接著他站起,轉過身背對眾人,對著碼頭的另一端,遠處的陶源村也磕了一個頭。那是他在幫他爹賠罪,現在他再不欠陶源鎮任何東西。

  謝沉水從箱子上飛身而下,他坦坦蕩蕩再無任何牽掛。他身後的鏢師們會聽從陶伯的吩咐把這些都運回去。

  見謝沉水離開了,冷言拉過江塵跟了上去。而陶益則跑了下去,他會陪著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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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第六九章

  謝沉水剛走出沒多久,就看見了冷言和江塵。

  當初他因僱主冷言的命令去保護江塵的時候,便知道了那人的身份。更何況那時他所待的地方正是陶家兄弟的「逸選堂」。

  連他自己都異常的驚訝於這種巧合,他們四個人竟然都是陶源村的人。

  他一直隱著不說,那是因為他覺得沒必要,他需要做的事便一定要做到,這事和他人沒任何關係,是他一個人所背負的債。

  現在他再無虧欠,他從來沒像現在這樣輕鬆自在,就算在這一刻沒了性命也無所謂了。

  「謝……」江塵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稱呼他。

  「我就叫謝沉水。」謝沉水笑道,「這次的事還是要多謝冷莊主。」

  「那是你拿命換的。」冷言看著他問道:「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雖然說是金盆洗手,但是這只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他不再做殺手。可是武林中其他人的態度也因這個改變了。

  身為殺手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死在他們手上的人絕對不在少數,特別是像謝沉水這種高水準的。而那些被殺之人的親人,不會因為他是受人僱傭這仇就不算在他身上了。

  原本他有組織的庇護,那些尋仇的不會為了要找一個所謂的幫兇,而對上一個幫派。所以謝沉水那時是相對安全的。

  可是,現在他脫離的殺手組織,失去了那層保障,很快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再加上他破壞殺手的法則,組織內部也會派人出來處理掉他。所以現在謝沉水的處境是前是狼,後有虎。

  「沒什麼怎麼辦的。」謝沉水似乎完全不把那些事放在心上,「組織那邊我已經和他們談好了,你給我的那三成財產,除去今次我拿來還給陶源村的,後面的幾次我答應全部交給組織。那麼大的一筆財富,你認為組織那些人會選哪個?」

  「你倒是捨得。」冷言淡然道。

  「那些本就不是我的,有什麼捨不得的。」謝沉水笑道,「錢乃身外之物夠用就行了。」

  「那其他人呢?」難得的冷言居然這麼關心他。

  「那些要報仇的人,想取我性命只管來取便是了。他們晚一步,我就多活一刻。」謝沉水看的很淡混不在意。

  「既然是這樣你來我冷月山莊如何?」江塵和謝沉水聽他說到這,才知道他來此的目的,原來他冷莊主是來拉人入伙的。

  這世上能讓冷言敬佩的人不多,難得他謝沉水也能算上一個。何況他身手不錯,冷月山莊招了他多半只有好處。

  謝沉水自然知道冷言這做法是為了什麼,有冷月山莊這塊招牌擋在前面,他還怕被人會來尋仇?

  謝沉水想了想,回道:「好啊。」既然有路可以走,他沒必要一定要走死路。何況冷言和江塵這對可比組織那邊有趣多了。

  見他們達成了協議,江塵向謝沉水問道:「你前幾日去了冷家,取走了喬大師的『黑陶三足壺』,這是為何?」

  謝沉水看了看江塵,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乘你們不在去拿,是怕奪了你的心頭好,你不樂意給。」

  「你也很好陶器?」想來這謝沉水也是陶源村的人,會熱衷喬大師的作品也不稀奇。

  「其實我本人並不喜歡陶器。」大概是因為早些年父親就是因為這些東西過世的,所以自幼謝沉水就不喜歡。所以他來陶源村只是還債並沒什麼歸屬感。「我不過是替一位故人尋了去。近日有我聽聞她要成親了,所以準備做為賀禮,想來她看見一定會很高興的。」

  「你那位故人可以告之是誰嗎?」江塵看了冷言一眼,隱隱猜到了是誰,不由有此一問。

  謝沉水聽他問起這個,皺眉問道:「難道說你很中意那三足壺?如果真放不下,我也不會強奪的,還你便是了。」

  江塵搖頭,「既是賀禮我怎麼會要回來,只是聽你說起這位朋友,想來都是十分喜歡陶器之人想認識一下。」

  謝沉水聽他這麼一說,環顧了四周,說道:「實不相瞞,我硬要了那三足壺不過是想讓它們物歸原主。我的這位朋友,正是當年喬大師的嫡傳後裔,她有生之年想尋得他祖先的全部作品。」

  「喬大師的後代?」江塵一驚,想著那方靜原來有這樣的身世,怪不得那時她會對他們提出那樣的要求,想要「黑陶三足壺」做結婚賀禮。

  「以前做殺手的時候,有人就是為了爭奪喬大師的陶器找了組織,我就是因為這樣認識那人的,主要是有關陶器,所以當時特別留心。」雖然最頂尖的殺手要摒棄感情,不過對謝沉水來說即便他再不喜歡,陶器已經成為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弱點。

  「那人可叫方靜。」冷言問的直接。

  謝沉水一愣,隨即反問:「你們怎麼知道?」雖然當時在「逸選堂」謝沉水和張誠有見過面,但很顯然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也不知對方認識方靜。

  這倒是巧了,原來都是熟人。

  江塵笑道:「到時喝喜酒的時候,我們可得一起去。」

  「你可知道那新郎官是何人?」

  「我是從他人那得了消息,還不是很清楚。」最近因為陶源村那事,他都在做準備,組織那裡的人也讓他疲於應付,怎麼還有時間去管那些。

  「是丐幫的張誠,你認識的。」江塵看著他說道。

  謝沉水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他!」這還真是意外呢,想著當初那位還問他的名號,自己還沒睬人家。不知道方靜知不知道這事,不然會被她笑死的。謝沉水不知道該不該叮囑江塵千萬被說出去,不過張誠那傢伙的嘴說不定不牢靠早就洩露了。

  謝沉水想著直搖頭,江塵看著冷言卻笑了。

  陶源鎮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因為冷言和江塵也捐了一筆錢費用增多,陶伯想著不能光顧了陶源村,其他村子不如一起修建了,讓整個陶源鎮都連通起來。

  他詢問了大家的意見,見沒人反對,便又另行起草了一份文件快馬送去了衙門,只要縣老爺支持,其他都不是問題。

  江塵被之前的情景所感,他想留下來一段時間,而冷月山莊無事冷言便陪著他一起,在鎮上尋了個乾淨的院子住在了下來。

  陶源鎮一派勃勃生機,欣欣向榮之景。

  就這麼過了幾日,從冷月山莊來了一份信,原來是之前張誠給他們的回信,通過冷月山莊又轉了一次。

  信上張誠雖然覺得有些惋惜,同時也表示了感謝之意,希望他們到時一起來參加婚宴。

  江塵笑著給冷言看,想著到時他們沒送的禮,由謝沉水送出去了,這對新人不知道到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啊。

  事件進行的很順利,陶伯雖然忙碌,但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充實。心中的包袱沒有了,只為了一個目標努力也是很快樂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陶益能一直陪在他身邊。

  陶伯算這手頭的數額,想著各方所要用的錢,雖然他知道自己不需要每個小細節都顧慮到,可想著這錢的來源,便覺得不能對不住那些人。

  這幾個月他每次都過了子時才睡,陶益也不再只顧著製作陶器,就算他不能幫他哥的忙,他也在書房陪著他,就算困了也寧願在書房躺著也不回房睡,直到他哥磨不過他,答應去睡覺了,他才拉著大哥親自送他回房,然後回隔壁自己的房間。

  原本他們一直是住在客棧的,後來覺得不方便,正巧冷言和江塵也來了,他們尋了個大院,大家便都住一起了。

  謝沉水現在是冷月山莊的人了,依照年紀看他比江塵小一歲,江塵還需叫他謝師弟。原本風頭最勁的這個人,卻懶散的什麼都不想做。

  他謝沉水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了,對陶源村他可沒什麼感情,他留下不過是因為他們莊主留下了,他也只能跟著一起留下。

  所以這要做的事,就由其他人去忙了。

  江塵聽了直搖頭,跑去問陶伯有什麼事情他能幫忙的。之前他爹的事,這一下他是完全釋然了,他甚至覺得自己無緣無故責怪陶伯這麼多年對不住他。

  江塵的這問話可把陶伯難住了,最後他只問了一句,「你有什麼會做的?」

  江塵尋思一想,自己只會做陶器,雖然做的不怎麼樣,另外最近學了些功夫,雖然也不見的怎麼樣。再有,好像沒什麼會的了。他想著便想到很久之前,冷言要求在自己家住下,江窯問他,他會做什麼?

  現在想來不由有些懷念,又覺得好笑。好久沒見江窯了,不知道窯小子近來怎麼樣了,江塵想著反正已經到這了,抽空回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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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

  江塵回去便把這事告訴了冷言,還一臉好笑地問道:「我當初問你這話的時候,你心中在想什麼?」估計和自己差不多,會的那些都是幫不上忙的東西。

  冷言瞧著他那張笑臉,心頭微微發癢,「你真想知道?」他特有的聲線傳來,江塵沒聽出不妥,「那是自然。」

  冷言走進摟過他的腰就吻了上去,直到江塵氣喘吁吁地靠在他肩頭,冷言才淡淡地說道:「我當初只想對你做這種事情。」

  「胡說!」江塵微紅著臉,這聲呵斥一點效果都沒有。「我們那時才剛認識,你哪會有這種心思。」江塵才不相信呢,他對自己的外貌可不抱任何遐想。

  「你說的是什麼心思?」冷言貼著他的耳朵問道,那炙熱的氣息熏得江塵兩腿發軟。

  「你,你那心思還需要我說。」江塵站好想推開他,可冷言怎麼會讓到口的肥肉跑了。

  江塵的嘴再次被堵住,然後整個人被壓在了床榻上,衣襟被挑開,從嘴角到鎖骨每一處都被狠狠地啃咬著,留下一個個印記。

  「別,言……這、這是大白天……」江塵扭動著身子,雖然他已經習慣歡好,可是畢竟臉皮薄不願在大白天做這事。何況這不同於冷家和冷月山莊,這院子是大夥兒一起合住的,雖然隔著些距離,可要是有人來找他們……

  他正這麼想著,冷言的手指已經來到了禁地,攪動、頂弄……完全沒讓江塵有任何反抗的機會,漸漸的江塵沉浸其中再顧不得那些了。

  陶益來找江塵沒進門就聽見他和冷言在說話,剛想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嗚咽聲,還有江塵一聲聲的呼喊,並夾雜著冷言清冷的聲音。

  陶益嚥了嚥口水臉上一片緋紅,他再怎麼遲鈍也知道裡面是在幹什麼。雖然他知道冷言和江塵是那種關係,但是光知道是一回事,真遇上這樣的情況,他心中別提有多慌了。陶益連忙轉身快步走得遠遠的。

  江塵的滿是情慾的聲音似乎還在他耳邊,陶益不由覺得有了感覺,而他這個時候腦子裡想的卻是他大哥的面容。不知道那個人會發出什麼樣的聲音,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陶益意識到自己想的是什麼,不由臉色發白。他從小自閉,滿身心都在想著陶器,可他這麼大的人了,雖然沒親身去體驗過,但多少也知道些男女間的事情。

  以前他自瀆的時候腦子裡並不會多想什麼,可最近……不知道是因為冷言和江塵的關係,還是他大哥的確對他有些許的不同……可再怎麼樣他也沒理由在自瀆的時候想著他大哥陶伯!

  他們是親兄弟啊,也許是比親兄弟還親。

  陶益想著忽然見很想去見他哥,所以他跑出去詢問了好幾個人,終於在碼頭不遠處看見了陶伯。

  「哥。」陶益低低地喚了一聲,陶伯見是他揚起一張俊臉,笑道:「你怎麼來了?這天氣熱了,你怕曬就不要出來了。」

  陶益想說,想你了,可到嘴的話還是改了口。「我出來看看。」

  陶伯對身邊的人點了點頭,讓他照著去辦。接著走到陶益身邊,問道:「不舒服?」陶益的事陶伯自然留心,很快就看出他的不同。

  「大,大哥。」陶益平時就不善言辭,這會兒更是難說一句話。

  「怎麼了?」陶伯關心地問道。

  見大哥這麼關心自己,陶益覺得又苦又甜,他怕自己一說出口,連大哥的這種關心都會沒有了。可他又覺得不甘心……他想起之前江塵和謝沉水說起的婚事,不管是誰最後都會成家立業的。

  他不知道冷言和江塵會到什麼樣的地步,可是他大哥呢?以前他是因為背負一切,所以沒時間去成家,可是現在所有的事都有了著落,他是不是也會和一個陌生的女子成親,而他卻必須喊那個人大嫂!

  他不允許,他不要大哥離開他,他不要大哥去關心別人。也許是他自私不講道理,可是他只想讓那個人看著自己,只想他對自己一個人好!

  「大哥,我們會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猛然聽陶益這麼說,陶伯一怔,只是習慣性地答道:「是,我們會在一起。」

  見附近沒人,陶益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說道:「是一輩子在一起,下輩子,再下輩子還在一起?」

  陶伯聽了他的這話,眼眸深處泛起層層漣漪。他很久才緩過神來,「陶益,你可知道你說的這話的意思,那已不是兄弟……」兄弟之間或許是一輩子,但誰也不會許下輩子下下輩子,那是……

  「夫妻……大哥我說的你可明白?」陶益不知道自己這次是真不會說話,還是特意說成這個樣子,他希望大哥能懂,又怕那人會拒絕。

  陶伯的心跳加快,他看著陶益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本以為自己會完全明白這個人,這時卻如此的心驚肉跳,怕自己誤解了,又怕自己錯過了。

  陶伯一下拉過陶益,走到了無人的牆角,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誰都不願意移開自己的視線,就怕一錯開就會錯過一輩子。

  陶伯靠近身子幾乎貼在了一起,臉對著臉,近的只差一條縫隙,可是就是那麼一點距離,陶伯還是沒能做出最後的決定。

  陶益看著他,看著他靠近,心跳不已,可是預想的情況沒有出現,他哥只是緊緊的貼近他,並沒有做到那一步。陶益狠下心,特意別過臉,讓對方的唇刮過了自己的臉頰。只是這樣,陶益就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紅透了,剛才不小心被嘴唇碰觸的地方更是熱得發燙。

  「陶益。」那聲音帶著誘惑襲上了陶益的耳朵,他發現自己的耳朵上濕漉漉的,這才驚覺是他大哥在咬什麼的耳朵,那溫暖濕潤的舔舐著的是大哥的舌頭。

  陶益側著頭完全看不見,可是光靠想像,他已經受不住了。「哥,大哥……」他的聲音在發顫。

  「我在這,你答應的要在一起一輩子。」說著陶伯終於吻上了夢寐已久的所在。

  「恩……」陶益緊緊地拽著陶伯的領子,他什麼都不會,任由陶伯在他口中肆意的侵奪,席捲他口中的一切,所有的似乎都要被他吞下肚。

  「哥、哥……」不知道為什麼陶益哭了出來,緊緊地抱著陶伯,抱著他的大哥痛哭起來。他以為不會有希望,他以為自己會失去,沒曾想大哥和他一樣的心思。「好喜歡,哥,只有我們兩個在一起。」

  「嗯。只有我們。」陶伯笑著,抱懷中的人抱得更緊了。

  快入夏天氣漸熱,江塵變得喜歡往碼頭跑,和冷言划著小舟在江面上遊蕩,微風習習似乎就沒那麼熱了。

  「冷言,我們就這麼劃到對岸去吧。」江塵眺望不遠處的陶源村說道:「我們出來也快大半年了,我想回去看看。」

  「那就回去。」對江塵的要求冷言一向都不怎麼反對。

  「那你來划船。」江塵把槳遞給了他,這位冷家家主,冷月山莊莊主自覺地接過,什麼話都沒說划著槳就往對岸去。

  陶源村這邊也有了些變化,原本的那個渡頭已經被拆掉了。有幾個人在那運送著東西,似乎已開始做準備了。

  江塵和冷言下了船,他們一路慢行,路上有遇見不少人,都和他們打招呼,有些還停下來和他們攀談幾句,問了下他們的狀況,還對他們說了最近發生的事兒。

  聊著聊著這就到了正午,兩人回到江塵原先的住處,才發現那什麼都沒變,似乎連灰塵都不怎麼見。

  「師傅!」江塵聽見一聲叫喚,抬頭就見江窯站在門口。

  「窯小子。」江塵抬眼笑道,原來什麼都沒有變啊。

  「師傅!」江窯高興著就要撲上來,冷言一抬手把他扔到了一邊。「我們餓了。」

  江窯對冷言的行為根本不敢多說,不過因為師傅回來了他很高興,自覺跑到後院去做飯。

  「你就別欺負江窯了。」怎麼說以前也是他徒弟。

  「師傅?你也是我徒弟。」冷言不管在什麼方面都不甘居於人後,特別是對江塵的獨佔欲更甚。要說他們相互之間又是師傅又是徒弟的,江窯那小子靠邊站去。

  「徒弟?徒弟,你可多日沒作業了。」江塵指著身邊的陶器特意問冷言。自己倒是每日都修習一下武功,冷言對陶器可是看興致的。

  「我的陶器,那就是你。」冷言從背後抱著江塵舔著他的耳朵,說出如此的大實話。

  「你……」江塵剛想說什麼,卻被門口的江窯嚇了一跳,「師傅……你、你們……」他本來只想問問他們想吃什麼,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情景。

  在江窯驚恐的雙眸中,他難得的竟然看出冷言帶出了一抹笑意。本來那張臉笑起來應該是非常美好的畫面,可江窯卻只感覺到強烈的壓迫感。

  江塵雖然一愣,但也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他早晚都會知道的。他只是氣憤自己總是被冷言牽著鼻子走,他想要怎麼樣就怎麼樣,自己太沒志氣了!「我們就是這種關係。」江塵承認了,隨後說道:「以後你叫他師母。」

  ……

  江窯腦中一片空白,然後等他緩過神的時候,已經看見他家師傅大人,被狠狠地壓在了床板上,不管他怎麼掙扎都只能任由冷言把他吃干抹淨吞進肚……

  江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心情面對,自己要真喊師母還不給冷言剁了!不過他多少也能理解師傅的心情,他就站在他們面前呢,能不能等他走了再做這種事!

  江窯歎了口氣,慢慢從屋裡走出,特意給他們關上了門。這頓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的吃啊。

  陽光從雲端灑了下來,喜鵲喳喳叫著,從這個枝頭竄到了另一個枝頭……

  等江塵開門出來的時候,看見江窯已經曬著太陽睡著了。他轉頭看著冷言微微有些惱,隨即又搖了搖頭,勾起嘴角笑了。陽光暖暖地灑在了他們三個人身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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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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