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7月18日 星期三

搓澡工 BY 空心节竹

文案:
一個沒皮沒臉的大叔在給客人搓澡的過程中犯色開始的故事
是當搓澡工遇到偽黑道老大的姐妹篇
一個被家人拋棄被愛人背叛從而墮落的搓澡工老混混和身份神秘的洗浴中心老板的故事
經常去事件記錄吧的人可能看過那個求文貼
黑道老大去洗澡,但是搓澡工看黑道老大身材好所以興奮起來頂到了黑道老大
來求這樣的文
因為沒有這樣的文
所以為了滿足自己的YY寫出了這一篇
內容標簽:三教九流 黑幫情仇 強取豪奪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肖諾,陸岷 │ 配角:艾爾肯,莫朗,林冉 │ 其它:二皮臉大叔受,黑道攻



陸岷是一家洗浴中心的搓澡工。

他今年三十有二,尚無婚配,家中父母雙雙過世,一個人在外漂泊,孩子更是沒有一個。

也就是說,他屬於常人眼中的【光棍漢】。

生來無大志,幾歲的時候就用用石頭砸隔壁鄰居家的窗玻璃,上小學的時候撕小同桌的課本,上初中的時候因為得罪了班主任而被敕令退學。從此游蕩在社會,各種三教九流摸爬滾打,更是混了一副油滑的性子。

認識他的人都是一副鄙視輕視加蔑視的口吻,

“陸岷?他就是一老混混!”

“那個老油條啊……沒志氣,還叫男人呢。”

“最看不上他了,簡直是爛泥扶不上牆~”

“啊喲,以後哪家的姑娘嫁給他得多可憐啊~真是~”

陸岷很清楚別人是怎麼評價他的,但是他完全不在乎。本來嘛,沒皮沒臉的一人,想讓他覺得羞愧那是不可能的——面子能值多少錢一斤呢?

至於他可憐的未來的媳婦,那就更用不著別人同情了。他陸岷,其實就是一GAY。

說起來他還是很覺得自己無辜的。

幾歲的時候用石頭砸人家的玻璃,那是他看上隔壁白嫩嫩的小弟弟了。小時候自然不知道GAY是什麼,只知道小弟弟趴在窗戶那裡對他一笑,他就美的鼻子冒泡了。其實小弟弟那哪是看他啊,那是看他後面那貓跟狗打架呢,打完架也就再不看外面了。

於是陸岷那顆心啊,跟撓癢癢似的,為了吸引佳人的注意,拿著小石頭就對著人窗口扔,沒收住勁把窗戶打破了。

小弟弟被嚇得以後看到他就繞道,他自己也被胖揍一頓,但是身體的痛遠遠比不上心裡的痛——初戀還沒開始就被暗戀的人討厭了,陸岷那時還年輕的小玻璃心嘩啦啦的碎了一片又一片啊。

上了小學,這廝賊心不死有看上他清秀的小同桌了。見天的給他小同桌剝個橘子拿顆小糖,小同桌吃著橘子含著小糖哥哥哥哥叫的倍兒甜,美得他心裡開花啊,於是在一個氣氛佳燈光美的晴朗的日子,在人家的小課本上表白了:哥哥稀罕你,你稀罕哥不?

小同桌不像他沒皮沒臉,家裡大人交給他的都是瞎說喜歡的都是臭流氓,於是他把自己哥哥當成臭流氓要舉報,陸岷的小愛情又華麗麗的破碎了,一氣之下把那承載著他的赤誠表白的課本撕個粉碎。結果自然又免不了一頓K,小學也再沒人搭理他了。

到了初中,人長大膽子也肥了,居然膽大包天勾搭上自己班主任。

說來到巧,這班主任是個人面獸心的主,他是個雙插頭。於是在陸岷明示暗示下,看著小孩雖然不要臉了點長的也是挺精神利落一少年,於是順水推舟的跟他搞起了地下戀情。

可憐陸岷終於被回應的感情,高興地連避嫌都不知道了,整天泥鰍似的恨不得黏在人家身上。老師一看這感情要壞事,要是被別人知道了他那前途不全完蛋了嗎,找了個借口把陸岷給開了。

要說這次,真是給他沉重的打擊到了。多頑強不堪的小強式少年啊,被這麼個事打擊的一蹶不振,變得更加沒出息,直接成了一小混混。

但是要是現在問一下陸岷大叔,他指定扣著鼻孔回答:“當年我那是不懂事嗎,多P大點事啊!”至於是不是真的沒關系,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知道了,當然,別人也是不屑於知道他的事的。

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說大叔是個gay而已,還是個沒皮沒臉的老混混gay。

作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光棍漢來說,他是很滿意搓澡工這份工作的。

這裡其實有著他的私心。

你想啊,他作為一GAY,還有什麼比當搓澡工更能“閱”人的?不止能正大光明看著各種美……嗯……肥……老……壯……丑……小男孩的裸體,還可以上下其手哦!想重重摸就重重摸,想輕輕愛撫就輕輕愛撫,客人還能躺著誇你“嘿,手藝真好!”就連去個鴨店叫只姿色一般的老鴨子摸兩把還得給錢呢,他摸得心滿意足人家還得誇他給他錢~

陸岷一直就過著這樣混混沌沌的日子,得過且過著。

每天揩揩油掙錢,賺的錢有剩余就打扮的騷包一點去鴨店招鴨,摸摸小手揉兩把屁股,就能讓他爽到天上去。其實鴨子們也不待見他,穿一地攤上買的破紅襯衫,還臭顯的故意解開倆口子秀出裡面那鍍金項鏈,十個人不長眼睛十一個都看不上他,要不是接他的活不用出台摸個小手就能賺外快,誰也不樂意搭理他。

但是陸岷不在乎,他就覺得人生之美滿,不過如此了。

但是,他的幸福現在沒有了,被人破壞了。

常言道,人比人氣死人,他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同為搓澡工,他陳立憑什麼碰到那麼優的好貨,他就只能對著一些老男人胖男人的身體YY?

他覺得陳立這老小子真是太不老實了,前一段時間的時候看他失魂落魄他還上去好心問他一句出什麼事了,這廝是怎麼說的來的???

——把黑道大哥的刺青搓沒了惹上黑道追殺!

他那時候還嘀咕著刺青怎麼就能說搓沒就搓沒,但是怕惹上黑道就跑了,沒想到那廝其實是把好貨色藏起來怕他搶啊!

一想到這個他就悔!那時候他怕和陳立說話也被黑道記恨上,天天躲著陳立走。就知道陳立有個老主顧那段時間總照顧他生意,也沒多注意,結果後來有一天陳立直接被一俊小伙子給帶走了,那副表情哪是黑社會尋仇,同道中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倆關系——不簡單啊!

看那小伙子臉俊的,身材好的,陸岷捶胸頓足!要是那時候是他給俊小伙搓背,指不定就是他的了呢!

多說無益,再多的悔恨也彌補不了過去的錯誤,再垂涎那俊小伙,人家都已經回家過小日子去了,沒他什麼事。

他只能厚著臉皮蹭到老板那討好老板,一會給他倒杯水,一會給他擦擦汗,一會坐在他身邊腆著老臉諂媚笑。

肖諾喝了他倒的水,接受了他殷勤的服務,看著旁邊諂媚的臉終於開恩問道:“說吧,有什麼事?

陸岷就開始一頓數落。

夾槍帶棒的說陳立拉客人跟客人怎樣怎樣,如此這般扯了一大堆,最後一句總結;“老板,你說說你說說,這麼俊的小伙就被陳立那個沒用的窩囊廢給占了,真是太浪費了!那小子還騙我說人家混黑道的,其實就是不想讓我接近人家,看著挺老實一人怎麼心眼這麼壞啊你說!這世道上哪來的這麼多混黑的讓咱們都碰上啊,是不老板?”

肖諾很清楚陸岷那點小九九,看著他那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小肚雞腸的樣子,對任何人都溫柔的臉眉輕輕皺起,不悅的諷笑:“怎麼,陳立配不上人家,你就配上了?”

大叔不要臉習慣了,也不管人家是嘲諷他還是怎樣,反正更難聽的他都聽過不少,照樣哈著肖諾央求:“不管配不配得上也得人家說的算不是?你看,沒准就有人喜歡我這副無賴相呢,老板,您估摸著哪個客人挺不錯的你就把他派給我,也不枉我給您服務這麼久是吧?”

“你真的想讓我幫你?”肖諾淺笑問道。

“必須得幫啊!”陸岷搓手。

肖諾倏地收起笑容,瞥他一眼後轉身離去:“做夢。”

留下陸岷一個人站在那裡張口結舌,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靠!”

陸岷看著走遠的修長背影,想著,要是能來個客人跟老板一樣優就好了,就算自己不可能吃到嘴,起碼過過眼癮能摸兩把也不冤枉了。

問他為什麼不對老板下手?這可是一段悲慘的回憶了。

大叔表示,老板肉香,但是他嚼不動啊,要是敢對老板做什麼,就算再刀槍不入也扛不住人家的手段。

他的老板,絕對是天使臉惡魔心,溫柔攻的臉鬼畜攻的手段。

他陷入久遠之前的回憶。

那還是他剛剛來洗浴中心的時候,他正一邊看著陳立扣扣索索的 數著錢,一邊計劃著今晚去找小水玩。

小水是鴨店裡比較一般的姿色,沒什麼客人點他,不然以他做搓澡工的工錢可禁不住天天叫鴨。而且小水也溫柔,讓他偶爾捏兩把屁股也照樣笑的溫柔。

他就理解不了像陳立那樣有什麼意思,每天賺一點錢趕緊鎖起來,生怕誰偷似的,就那麼點錢還要數了一遍又一遍。

他看著陳立開始第三次數錢,還不時緊張的看看門口有沒有人進來,就覺得他可笑,這人還不知道他窮酸的樣子早被他看到,還在心裡鄙視了無數次。

一個單間的門打開,有客人招搓澡工搓澡,他起身從躺著的小沙發站起來,朝陳立幾不可查的笑了笑,就進去工作了。

小沙發正好被一張桌子擋住,陳立進來的時候沒人出聲,就以為沒人,開始數今天賺的錢。他這個癖好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知道,誰曉得居然有人在,被看了一清二楚。

陸岷進去的時候看到了陳立臉紅,心裡更是得意了。平常只有別人看不起他,可是也有不如他的人讓他看不起。

頓時覺得自己高貴起來的陸岷進了單間,客人正趴在搓澡台閉目養神,他在看到客人的臉後,不自覺大大咽了一口口水。

乖乖!這可是個極品啊!

仗著客人正閉著眼睛,他雙眼貪婪的游移在對方身上。

嘖嘖,看看!那寬肩!

嘖嘖,看看!那肌肉流暢的背!

嘖嘖,看看!那翹臀!

嘖嘖,看看!那修長白皙的腿!

嘖嘖,看看!這天使般的臉!

嘖嘖,看看!這雙冷酷的雙眼!

嘖嘖,看看!……

……………………………………………………

……冷酷 的眼?

就在他要看的血脈噴張的時候,客人把眼睜開了,冷冷的對他帶著很強欲望的眼神表達不滿。

他急忙吸了吸口水,強迫自己把雙眼從男人結實挺翹的臀部上移開,點頭哈腰的討好:“客人,你身材真好,現在的年輕人都瘦的跟小雞仔似的,一點沒看頭,哪有您這麼好的身材的?”

客人對於陸岷把自己和“小雞仔”相提並論感到反感,皺起眉頭冷冷道:“要麼閉嘴趕緊過來,要麼趕緊出去換個人。”

陸岷哪兒能錯過這個跟美男“親熱”的好機會,他兩三步竄過去唾沫橫飛的推銷自己的技術:“客人,我可是這裡技術最好的了,保證讓您欲仙欲死一樣舒服!”

客人詭異的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才發覺自己說的話那個不正常,估計是人聽了都想歪。他輕輕抽了自己兩個嘴巴賠笑:“您看我這張嘴,多賤的慌,也沒個把門的,您可別介意!哈哈!”

然後開始干活。

陸岷心思不單純,能給自己謀福利的時候絕對不君子。

他看著小白臉客人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一雙手似有若無的開始耍流氓。胸前那兩顆小突起被他搓了無數次了還是捨不得往別的地方搓。

客人皮膚很白,但是相當健壯,一塊塊肌肉線條很流暢,但是又不誇張,往下瞄瞄,嘖嘖,象鼻子也夠大夠長,一雙腿也筆直修長。

越搓越心猿意馬,他口干舌燥的發現一件讓他的老臉也扛不住的事——他的小兄弟竟然站起來了。

因為只穿了一條大紅色的內褲,這會小兄弟見到美色一激動,簡直要從內褲邊緣中蹦出來。

他又是尷尬又是欲火中燒,此種境地讓他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中間,既享受又痛苦著。美人就在他面前,他一直摸著美人的身體,這是多麼美妙。可是,借他八個膽子他也不敢真的下手怎麼樣。

陸岷偷偷轉頭瞄了客人一眼,好像睡的挺沉。

於是大著膽子,他一只手接著耍流氓,一只手偷偷跑到胯下把他蠢蠢欲動的小兄弟放了出來開始套弄。他小心的觀察著客人動態,手照樣搓在客人胸前的小花朵上,那裡因為他反復的摩擦都已經紅腫翹起,心裡還不住的罵著自己的小兄弟,我擼死你個色膽包天的東西!

小兄弟被自己大哥在心裡腹誹個狗血噴頭,開始委屈的掉眼淚。陸岷也越來越激動,難以忍耐快感的侵襲,他不停的前後拱著自己的屁股。小兄弟頂到了客人的臀部,舒服的哭的更厲害了。

可是不夠,這樣撓癢般的刺激根本滿足不了他。見客人還閉著眼睛,沒有醒來的跡象,色欲迷住雙眼開始在人家的臀部摩擦摩擦起來,小兄弟的淚珠全部蹭到了客人腿側。

要不說陸岷沒出息呢,從小到大毀在美色上面的事他沒少干過,看小弟弟長的漂亮就砸人窗戶,看小同桌長的清秀就給人寫情書,就連初中跟班主任搞地下情都不知廉恥的往人身上貼。每次都落個淒慘的下場,可惜他是個記吃不記打沒出息的主,只要死不了他就改不了,於是這次他又栽了。

就在他忘乎所以的前後頂著自己的屁股等待著高潮來臨的時候,胯下猛然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欲望全部消失不見,被虐的軟下來的小兄弟正可憐兮兮的被人用力捏在手中發著抖。

陸岷疼的彎下腰護著下體,可是客人的手絲毫不留情面的繼續用力握著,一開口就是寒風陣陣:“你在干什麼?”

大叔趕緊求饒,不管怎麼說,把命根子救下來是首要:“先生!大爺!!老祖宗!!!饒命啊饒命啊!!!小的做錯了~~!!!!求您高抬貴手放過小的吧!!!我也是一時糊塗!!!”

別跟陸岷扯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說這句話的男人絕對沒被人抓過命根子死命揪!

這客人的確是個明理的主,於是順從了陸岷的願望,把手狠狠一抬。

“啊啊啊啊啊!!!別別別!!!!別抬手!求您放過我吧!!讓我干什麼都可以!!!嗚嗚!!”險些被揪下命根子的陸岷疼的哭出來,眼淚鼻涕一起往外噴著,身體彎著捂著下體,顯得既猥瑣又可憐。

客人有點嫌惡的把手松開,怕被陸岷的鼻涕噴到站到離他很遠的地方拿了條毛巾擦手。看著捂著下體夾著雙腿趴在地上哭泣的猥瑣老男人,若有所思的問道:“你是個GAY?”

陸岷淌著老淚點頭,現在他一點欣賞美人的意思也沒有了,所有對美人美好的印象全都毀在那奪命一掐上,現在就算美人再美聲音跟小黃鳥唱歌似的他也感覺不出美了,只感覺他身後生出來兩只大黑翅膀。

這哪裡是美人!這是惡魔!

男人低頭思考了一陣,抬頭對陸岷說:“如果你還想要這份工作,就跟我去個地方。”

陸岷余悸猶存哪敢不答應,這種時候讓他干什麼他都沒二話。

揉著命根子跟在他身後出了單間,抽抽搭搭的穿著衣服,客人不耐煩的嘲諷著他:“多大的人了,哭成這樣好意思嗎。”陸岷不敢回嘴,卻在心裡不停的罵娘,“你他媽的讓我揪著命根子指不定哭得比我還凶!”

二人穿好了衣服往外走,陸岷的小兄弟受到重創,走路的時候還有點夾著腿,他一心想著自己的小兄弟會不會經此一難就此陣亡再也不舉,卻沒發現一路走過去洗浴中心的頭頭都對著這位小白臉客人恭敬問好。等走到前台的時候,前台經理站起來說老板慢走的時候,他震驚了。

他他他!這個小白臉就是洗浴中心神秘的大老板肖諾??

陸岷對自己的悲催命運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只是耍了一次流氓而已,居然就耍到了大老板頭上!

也不能怪他,來這裡工作這麼久,一次也沒用見到過大老板真容,只從經理那聽說老板的生意做得很大,只偶爾才來這裡泡個澡放松一下。他以為這樣一個成功人士怎麼也該4、50歲頭發謝頂中年發福才對,沒想到居然是個20出頭的毛小子。最要命的是——還長的這麼漂亮,這不是坑大叔嗎,這不是坑流氓麼,這不是引人犯罪嗎!

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成鉤子狀一邊死命的瞪著,一邊心裡怪著老板太美麗澡堂太撩人。

肖諾走出好遠發現身後人沒跟出來,轉頭看到陸岷這副蠢樣,輕笑著說:“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手摸到不該摸的東西,覺得罪大惡極想要砍掉他們?”

大叔立刻把手藏到身後唯恐小白臉老板撲過來砍他的手,苦臉求饒:“我是嫌我這雙狗眼不識泰山,挖出來得了。”

肖諾被他這副悲催相逗得笑了一下,開口道:“難得你有這份自知之明,現在我同意你挖,不過該去哪裡還是得去。”說完隱去笑容轉身走出了洗浴中心。

陸岷一邊心裡大罵這小白臉老板長得一副天使臉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邊急忙忙的夾著腿跟著跑了出去。

一路坐著老板的奔馳跑車被帶到商場的陸岷笑的眼都瞇成一條縫,絲毫沒有出了洗浴中心時的憂愁。

剛剛上車的時候他還想著自己這次沒准要去跟爹媽團聚了,沒想到現在還活的好好地,而且小白臉老板還買了一套衣服給他換上。偷偷看了身上衣服的價格標簽,那可是他半年的工資啊!嚇得咋舌,陸岷開始天馬行空的想著老板是不是其實看上他了之類不著邊際的意淫。

老板把他包裝一新以後,果然帶著他來到夜總會。陸岷心裡美著自己居然也走了桃花運,被美人包養,心裡樂開了花。

結果車開到門口,他便被從車上推了下來。男人冷著美麗的臉,居高臨下的扔給他一張VIP鑽石貴賓卡,“進去以後不許多說話,直接找個鴨子伺候你,要是亂開口,新帳舊賬一起算。”

陸岷有點失望,桃花原來對他沒意思啊……

看眼手裡的金卡轉眼就眉開眼笑起來,有了這張卡還不愁進去沒美人伺候嗎,還不會對他甩臉子。雖然不知道男人究竟打得什麼主意有點,但是想想做個風流鬼死掉其實也不錯,便滿口迎合下來進了夜總會。

門口接待的小弟滿臉質疑的檢查了他的貴賓卡把他帶進了一個包廂,他進去以後看到裡面已經有了一個男人,正在對自己手邊的小姐上下其手,小姐笑得花枝亂顫喊著不要不要胸脯卻不停地往男人的胸口上蹭。

陸岷疑惑,猜小弟把他帶錯房間了,轉身對老板派給他的跟班說:“那人把咱們帶錯地方了,你說怎麼辦?”

身為老板座下首席秘書的莫朗用手推了推眼鏡,沒有一點語氣的輕聲說:“沒錯,進去後不許開口,不許亂聽,會有人來為你服務。”說完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陸岷進了房間,裡面那個男人果然一副認識的樣子站起來,討好湊過來要跟他握手,他心道連開口都不許,那估計也是不能隨便客套了,便沒理男人對他伸出的手,自己做到了沙發上等著侍應把美少年帶過來。

他看著那個男人臉色因為他的無理青白交加,擔心自己做錯了,就看了看跟班的臉色,見他沒什麼警告他的眼神才松口氣自顧自的開始吃起東西。

那個男人忍了又忍,終於又露出笑臉的招呼他,在他旁邊說個不停。他記著老板叮囑的話,不管那男人說了什麼一概都不聽不看,在美少年送進來後更是一頭扎進美人懷裡又摟又抱的占著便宜,別的什麼全被他拋到腦後。

美少年咯咯嬌笑著躲避他的輕薄,眼神若有似無的挑逗著他。陸岷被他勾的心裡貓爪子撓一樣,美少年越是躲著,心中越興奮,只顧著跟小男孩玩著你躲我追的游戲,再不管房間裡的別人。

莫朗面無表情站在他身後,那個男人臉上一陣陣扭曲,眼裡含著輕蔑口頭卻含笑道:“看來肖先生興致很高啊,那我就不打擾了,您接著享用吧,這裡的少年床上功夫可都是一頂一的。”說完便曖昧的看了陸岷身下的少年一眼便摟著女人出去了。

陸岷見那個一直唧唧歪歪的男人終於出去,以為自己可以放開手腳和身下的少年大戰三百回合了,不斷地用眼神暗示著那個冰雕跟班出去,別再當電燈泡,但是莫朗連看都不看他的暗示一眼站在那裡不動。

倒是身下那美少年一把推開了他湊到了冰山面前,一邊討好的望著他一邊邀功似地說:“阿朗阿朗!你看我演的好不好好不好?今天晚上讓我在上面行不行行不行?”眼睛閃閃發光,仿佛身後有一條尾巴在搖來搖去。

莫朗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進來的?”

少年眼裡含著淚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嘟嘴抱怨道:“都怪你不讓我跟著來,我才求肖大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能力,就算剛剛出完任務,這些人我也不放在眼裡。你不讓我來,是不是自己想找小男孩??”看著莫朗微微皺眉了,他又趕緊認錯:“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我知道你不會背叛我的,我最愛阿朗了!!所以今天我在上面好不好!!求你了!!!”

冰山已經不再理他,甩開他就走了出去,美少年哀嚎著跟了上去裝可憐:“阿朗阿朗!求你了!雖然我知道你喜歡掌控主動權沒錯,騎乘也很美好,可是作為一號我真的偶爾想在上面一次啊啊啊!!!”

兩個人出去後包間內一片安靜,陸岷簡直搞不清這是哪出和哪出了,可憐他本來想和美少年水乳交融一把,結果看情況這美少年竟然和冰山是一對?

更讓他跌破眼鏡的是,那個氣場十足的冰山居然是個0!

陸岷真想把自己眼珠子挖出來了,怎麼今天看到的東西都這麼不正常??

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模模糊糊知道有人想請老板吃飯,老板不樂意來,所以就讓他假扮自己來吃飯。

他不想知道為什麼老板要這麼做,他只是扼腕,明明說好要給他美少年的,為什麼把他一個人晾在這裡??

憤憤不平中陸岷在包間中睡了過去,醒來以後天居然都亮了,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他一時睜不開眼睛。等眼睛能睜開的時候,看著滿桌飯菜的豪華包間,他有些回不過神,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清醒了一會才想起來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天他把老板流氓了,老板罰他代替自己去付不想去的飯局,然後有個美少年,然後美少年跟著冰山跑了。

唏噓一把人生如夢,陸岷臉也不洗牙也不刷開始吃桌上昨天剩下沒怎麼動的飯菜,畢竟就算涼了,也不是平時能吃到的美味。吃的快要吐出來的時候,外面終於傳來了聲音,“阿朗阿朗,你昨晚真是棒透了!咱們下次試試觀音坐蓮式吧,這樣你也可以在上面~!”“閉嘴!”話音剛落,門就被打開了,冰山和美少年進來了。

冰山被人聽到他是0號的事情也完全不尷尬,照樣面無表情,只是那張嘴貌似不知道被啃了多少次紅腫的厲害,竟然給他冷漠不近人情的臉平添一絲性感。

陸岷有點看呆,想著真是秀色可餐之類和諧的話語,身邊的桌子啪的一聲,一把鋼制的餐叉被一只白皙修長貌似無力的玉手狠狠的插進了木質餐桌上。

他蒼白著臉戰戰兢兢的抬頭看,只見昨日在他懷裡百般乖巧的美少年依然笑吟吟的看著他,眼睛裡閃爍著冷酷的光芒:“再看不該看的,我就殺了你。”

陸岷可算是了解了一回人不可貌相,這麼纖細的美少年居然是個瘋子。他腿打著哆嗦低下頭,不敢再亂看,只聽到冰山歎口氣,有點沙啞的嗓音響起:“你現在可以回去了,把昨天的事情忘記。”然後轉身走了,身後跟著又恢復成一派天真爛漫的美少年。

大叔等著外面完全沒有聲音了,才敢站起來活動一下麻掉的腿,呸了一聲:“什麼東西,不就是有兩個破錢長的好看點嗎?哥哥我不稀罕!”也離開了夜總會。

那驚心動魄的一天過去後,陸岷的生活又恢復了正常,如果不是衣櫃裡掛著那件名牌西裝,他真是以為只是夢一場而已。但是不管是不是夢,賺錢填飽肚子才是王道。

起初的時候他擔心老板對他余恨未消,炒了他的魷魚,或者找人報復他。但是去上班的時候一切正常,沒人提出要解雇他之類的話,讓他安下心。

他也沒有再見到小白臉老板,畢竟人家是大人物,每天要忙的事很多,不會天天來自己的小洗浴中心泡澡的,再說見不到也是好的,指不定哪天小老板看到他這副可恨的臉舊賬記上心頭,他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唉,美人雖好,但是都不如小命重要啊。

陸岷又過回過去滋潤的生活,每天看看男人的果體,借著搓澡摸摸,要是又長得不錯的再YY兩把。月底開支就去夜店瀟灑一回,他現在有名牌的西裝,穿著他去逛夜店MB們都以為他發跡了,給他的待遇由摸兩把屁股上升到可以親個嘴了。

大叔小日子過的風生水起,美的冒泡。也許上天也看不下去這個老油條再這麼自得其樂,要讓他驚慌一下,於是肖諾又出現了。

其實肖諾只是按照慣例每隔幾個星期便去看一下業績而已,陸岷之於他只是一個色膽包天又不帶種的老混混,完全不在他掛心的范疇之內。

但是陸岷不一樣,肖諾之於他相當於黑暗中的惡魔一樣,只要一想到他就心虛。沒准他大爺的哪天心血來潮想找他秋後算賬,那就冤枉了。

“呸!該死的有錢人!”陸岷狠狠啐了一口。

他一向是背後英雄,阿Q精神的堅定執行者,所以再次看到肖諾的時候,盡管不爽這些“該死的有錢人”還是一溜小跑躲了起來。不能怪他沒種,他現在一看到肖諾的臉,就神經性蛋疼。

肖諾並沒有記得陸岷這個人,他的事情太多了,無謂的人事他不會花時間去記。可惜陸岷太倒霉了,也怪他太猥瑣——因為小兄弟對肖諾余悸猶存,所以他是夾著腿跑走的。肖諾一轉頭就看到這樣一個突兀的猥瑣的背影,一時間有點愣住,然後大腦深處第一次被性騷擾的新鮮記憶便湧上來了。

他並不是追後賬的人,但是對被人耍流氓這種冒犯他尊嚴的事情還是很生氣的。於是他在知道了這猥瑣的老男人是GAY後,決定讓他去代替自己出席今晚和組織內元老的飯局。

身為黑道上的後起之輩,剛剛接手幫派的肖諾並不為人所知,托他沒用的老爹的福,加上他刻意故布迷陣,制造了這新上任的以前從未聽說過的左門首領,跟老首領一樣是個目光短淺沉迷美色的沒用草包。

任誰也不會想到,這有著美麗臉蛋溫柔笑容的書生一般的青年,才是左門真正的首領,極少能夠見到他真面目的人,也都以為他只是首領的男寵而已。

肖諾是雙性戀,他可以接受女人,但是更愛男人。他有很多的男寵,每個都有不同的風情,在別人眼裡,他只是這眾多男寵的其中一個。

左門因為他沒用的父親而日益敗落,在他接手左門的時候,就打定主意要恢復左門往日的鼎盛,並且將它從黑道中一點一點洗白。

能力不夠的時候不能打草驚蛇,制造出左門的新首領比上任更無用的信息後,他便開始暗中行動,打算肅清組織裡別有野心的所謂元老們。

可惜即使他這樣隱藏實力,仍然不能讓那些老家伙安心,設了一場鴻門宴,想一探他的虛實。

肖諾是不能不去的,老家伙們雖然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但是手中的勢力還是很大的,他不能不給這個面子。但是又不能親身去赴這個飯局,他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義——如果發現他是偽裝的無能,那麼身在對方地盤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幫派內各股勢力都蠢蠢欲動,外面還有別的幫派對左門虎視眈眈,肖諾早早結束了工作決定泡個澡紓解一下煩躁的心情,他的專用浴室卻因為正在重新裝修而不能用,索性隨便選了單間泡著。

在熱水的浸泡下,心情有些好轉,想到晚上的晚宴,決定找個替身代替他去試探一下。

他閉眼想著事情,隨口招了小工進來給他按摩,睜眼卻發現一個老男人滿臉猥瑣的盯著他的身體看。

他對這種眼光並不陌生,因為外貌的關系,不知道他身份的人經常會用這種眼光看他。

他很反感這樣的眼神,如果換了平時任何時候,他一定會讓這男人後悔長了眼睛。但是現在,大概因為水太熱的原因,他的心思又在晚宴上,懶得再叫別人,便讓這猥瑣的男人為他服務起來。

男人雖然眼神下流了些,技術倒是確實如他所說一樣好。

肖諾稍微緩解了疲憊,慢慢睡著,迷糊中感到一雙手不停在自己胸前搓來搓去,過了一會居然有東西碰著他的臀部,於是清醒過來,看著在自己身上流氓的正興奮的那個猥瑣的搓澡工,一手下去……

於是炮灰的替身就這樣定了下來,這老男人雖然年紀大些,但是可以用縱欲過多解釋過去,讓他代替他去赴宴,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絕對不是裝出來,如果那些老家伙本著要造反的意圖將老男人就地正法,那他剛好借著這個借口清掃這些所謂的元老。

這個男人運氣好,便撿回一條命。若他運氣不好葬身那裡,也只能怪他碰了不該碰的人,這就是給他的懲罰。

顯然這個老男人運氣是不錯的,因為他沒本事的樣子絕對真實,所以那元老即使憤怒他的目中無人,但是同時也放下心來——這樣一個沉迷美色且不知謙遜為何物的沒出息廢物,做不了大事。

而神經顯然不止一點粗的大叔,絲毫不知道他在哀嚎美少年棄他而去時,他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一圈。

既然上天要這老男人繼續活著,肖諾也不再打算追究他冒犯自己的事情,只是看著這老男人夾腿而去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如果他真想報復什麼,這大叔絕對不可能依然呆在洗浴中心流著口水欣賞別人裸體了。

心中覺得這個大叔猥瑣的挺有意思,再加上看這人現在這樣怕他,即使肖諾並未想追究什麼,也想著耍耍他也不錯。

就這樣,陸岷被肖諾欽點為御用搓澡工。

陸岷最近一段時間覺得自己很悲催,因為老板只要一來,就會點他搓澡。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高興還來不及,覺得上天對他太好,能有靠近美人的機會。可惜現在他只覺得痛苦難當。

因為他太清楚肖諾一張溫柔美人臉 下的凶狠了。

一開始陸岷以為小白臉是想起自己冒犯他的事情,想要找他算賬。可是這人並沒有再提那天的事情,只是在他給他搓澡的時候一臉玩味的看著他的小兄弟。

好吧,陸岷覺得自己的確是賤得慌,明明被美人狠狠凌虐過的小兄弟完全記吃不記打,看到美人的裸體就又興奮了,他憋得難受又不敢動手自給自足,只能尷尬頂著帳篷繼續搓,一邊承受著老板鄙視的目光。

他真是怕老板一時興起,把他的黃瓜給扭下來。

服務的次數多了以後,他總算發現老板並沒有傷害他的意圖,純粹只是為了看他的笑話給自己找樂子而已。他在松口氣的同事在心裡罵著:“你個小兔崽子,我好歹比你大,這麼看我笑話說得過去嗎!”

等到老板再來的時候,小兄弟依然垂涎美色漲起來以後,只是他不再心虛,光明正大支著小帳篷給老板搓澡。小兄弟怒漲著隨著他的動作搖頭晃腦,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仿佛再給客人搓澡的時候小黃瓜站起來是天經地義一般。

他陸岷最不在乎的就是臉皮了,想看他笑話?沒門。

肖諾沒有如往常看到陸岷臉上看到尷尬,稍微驚訝了一下,覺得無趣的同時,不得不暗歎一下這人二皮臉程度以及抗打擊能力以及適應力的超強。他想,如果有天世界末日來了,剩下的絕對是蟑螂和這蟑螂般的男人。

在某些方面,這個沒用的大叔,其實是個強大的存在。

陸岷不知道他在肖諾心裡已經被劃分到強大的那一類人了,只是在心裡煩惱著,雖然他可以不要臉,但是看得到吃不到真是折磨啊。

摸著自己因為火氣旺盛而長出的口瘡,算著發工資的日子,決定奢侈一次,去找只鴨子紓解一下。

下了班,他美滋滋的跑回家換上那件逛夜店專用裝,頭發也用唾沫抹了兩把,自認為精神倍棒以後雄糾糾氣昂昂的賣上了招鴨之路。

憑著那套服裝,他叫了一個姿色一般沒什麼客人的少年,談好價錢以後直接拉著人家奔上樓想要邁進正題。

少年被他急色的推倒在床上,有點受到驚嚇,也不知道這種時候應該賣賣騷討客人歡心,只知道挺在那裡。陸岷心裡不滿,可是也沒更多的錢去找些懂情趣的美少年來伺候自己,也只能將就著吃了。

他一拱一拱的壓在少年身上,臉連舔帶啃的,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想著差不多了,就解開褲子放出小兄弟打算進入最關鍵的一步,這時候“砰”的一聲,門被人從外面踹開了。陸岷給嚇得連忙拿被子裹住身體看向門口,心裡慌慌張張以為是警察來掃黃,定睛一看只想罵娘——門外站著的,赫然就是肖諾的左膀右臂,那個冰山和那個美少年!

坐在奔馳車上,陸岷雙拳緊握,牙關緊咬,青筋暴露,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要不自量力以卵擊石,他讓自己想著那天被插到桌子裡的鋼叉,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可惜,憤怒一點沒有從他心裡消失。於是陸岷順從心意在心裡翻天覆地的罵著:你TMD混蛋肖諾!!有錢了不起啊!!!整天變著法的折騰人!!長的再漂亮頂個蛋用!!!老子他媽的不舉了就算是玉石俱焚也得要你好看!!!混蛋你到底跟我小兄弟有個什麼仇啊!!!就他媽頂你兩下犯得著這麼報復嗎!!!!!

莫朗從後視鏡裡看到陸岷臉色青白交加仿佛氣的不輕,也明白這人估計在心底腹誹著肖諾,但是沒說什麼。畢竟那種情況,換了任何人都會生氣的,更何況這人想要再這麼活蹦亂跳的罵著人,估計也不大可能了。

這段時間肖諾忙於肅清幫派的事情,時機也差不多了,那幫自命元老其實沒什麼用的老家伙們終於發現事情不對,湊在一起一合計,決定除掉這個不聽話的新首領。他得到情報,今晚就是那幫老家伙行動的日子。

他倒是很開心,因為他正缺少一個可以動這些老東西的理由,所以他們的行動正中他的下懷。

當然,他得先把“首領”找回來才行,這就是陸岷出現在這棟豪宅裡的理由。

陸岷對自己今晚的危機一無所覺,只是很憤怒,憤怒到即使坐到了肖諾的面前依然臉色像鍋底一樣黑。

肖諾有點驚訝這沒種的老男人今天居然火氣這麼大,敢瞪他,莫朗就附在他耳邊把事情原委說了一下,他忍不住笑出來,這人可真是給他帶來不少歡樂。

陸岷就因為一句“老板請你去喝茶”這樣的理由,便被強行帶到了這裡,本來最近就因為對面那個家伙上火,想去洩個火也被他破壞,現在居然還被他嘲笑,真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了!

他站起來憤怒的開口:“老板,難得您記得喝茶也叫上我,可惜我這麼個混混不敢高攀您,您的店我也不敢再干了,這月工資我也不要了,老子他媽的要辭職!”

陸岷說完,轉身向門外走去。美少年見他居然頂撞肖諾,眼裡閃過一道寒光,動作一閃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肖諾卻揮手讓美少年退下,自己走到陸岷身前,斯文的臉掛著溫柔和煦的笑意,這是從來沒有對陸岷展現的,不帶嘲諷不是冷笑的笑容。

陸岷被美人這一笑奪走了神,一時間倒是安靜下來,肖諾便用手覆上他的肩膀,靠的離他很近,吐氣一般的慢慢說道:“留在這裡陪我,美人……我會補償給你……”眼神魅惑如絲般緊緊纏繞住他,搭在肩上的手也輕輕捏了兩把暗示。

陸岷沒用的被這赤裸裸的勾引迷去了三魂七魄,什麼憤怒出走的勇氣都不見了,著迷的緊緊盯著肖諾的臉傻傻點了點頭,一管鼻血便流了下來。

——能看到美人這種風姿,就算沒嫖成值了。

肖諾看著他這副傻樣,愣了一下,然後難以忍耐的開始笑起來。他一邊拿出手帕給他擦著鼻血,心裡突然不捨得就這樣讓他去送死,畢竟這二皮臉給他帶來的歡樂還是不少的。

陸岷回過神,接過手帕自己擦著鼻血,尷尬道:“天氣太干了,哈哈……”

肖諾依然在笑著,但是也沒有告訴陸岷所有的房間裡都有加濕器,只是拍了拍他的臉,讓他安靜呆在這個屋子裡休息,自己借口吩咐晚餐出去了。

肖諾帶著莫朗和林冉直接來到書房,吩咐他們保護好陸岷的安全,二人驚訝的面面相覷,卻也並沒有多問什麼。

成敗就在今晚了,若這男人還是那麼命大,就把他調到本宅,做他的專用按摩師好了。

打定主意,肖諾眼前閃過男人一臉白癡流著鼻血的臉,忍不住又笑起來。

陸岷被傭人帶著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晚餐也准備好了。肖諾看到他出來,掛著溫柔的笑幫他把椅子拉開,扶著他坐下,自己也坐在靠著他很近的地方,含笑不停夾菜。

陸岷被他殷勤的態度弄得挺緊張,吃飯都不知道該怎麼用筷子,碗裡堆成小山後忍不住推脫:“老板,你別,我自己來,自己來……”

他不太明白自己只是說要辭職,怎麼老板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對他無微不至。態度就跟……就跟……就跟夜店裡小心服侍客人的少爺似的。

雖然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得到一向針對他的老板這樣重視,只是直覺不是好事情。

肖諾聽了這話,笑的嫵媚動人,眼帶挑逗:“我說過要陪你一個美人,難得我不美嗎?”身體也不住的靠進陸岷的懷裡。

“美美美……”大叔難得被美人主動親近,覺得心跳一路飆升,鼻血又開始蠢蠢欲動。但是在肖諾身上栽了這麼多次,沒點警戒心是不行的,越美的東西毒性越大,老板的艷福他難以消受。

兩人一個要親熱一個害怕這樣親熱,就這樣膩膩歪歪的吃著飯,陸岷承受不住美色的壓力,將頭扭到另一邊,心裡想著今天老板真奇怪啊真奇怪啊,一發子彈就擦著他剛剛頭所在地方過去,打碎了身後的古董花瓶。

陸岷只聽到“砰”的一聲,轉頭看到花瓶碎了一地,正在納悶那個地方明明沒人站著,也沒有風,怎麼花瓶自己就碎了,抬頭卻發現大廳裡瞬間出現了很多人,納悶為什麼打破一個花瓶這麼多人緊張,莫朗和美少年已經以保護之姿出現在肖諾和陸岷身前。

他也開始覺得不正常了,大廳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他震驚的發現,屋內的保鏢每人拿著一把手槍。

他並不是奇怪這裡居然出現了槍,畢竟像肖諾這樣的有錢人難免會有意外,身邊定然會配著保鏢,奇怪的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讓他們這麼嚴陣以待。

他用他小強一般的第六感感覺到,今天是他人生中的大危機。

陸岷貪生怕死,看到這種情況腿肚子有點抽筋,眼睛四處亂轉,生怕自己被扯進危險,肖諾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輕輕握了握他的手,笑著道:“別擔心,我會保護你的,不會有事。”

聽到這樣的承諾,陸岷感到有些安心些,尋思著老板也不是太喪盡天良,轉頭想向他道謝,但是話到嘴邊他只想說一句: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在所有人緊張的注意著外面的動靜時,一個保鏢模樣的人竟然把槍改指到肖諾身上。

事實上他其實什麼也沒來得及說,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一定不要認識肖諾,一定不要給他搓澡,一定不能耍流氓,一定被他帶到這裡,一定不能替他擋槍。

但是這些“一定”都是不可能的,現實是他擋在肖諾身前,捂著流血的胸前,心裡悔恨著自己因為一次流氓行為而搭上一條命,向後慢慢倒去。

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後面伸出來摟住他,他疼得緊緊的握住那人的手死也不松開,覺得血液不停地往外流出,全身慢慢變冷,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陸岷覺得自己一直在行走,也並不害怕撞到什麼東西,仿佛心裡很清楚這裡除了自己以外並沒有其他任何的東西。不清楚自己在哪裡,只好一直漫無目的的向前走著。

他依稀記得自己幫肖諾擋了一槍,只是不太清楚自己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一片漆黑之中。

陸岷覺得肖諾簡直是自己的克星,自從遇到他就沒有發生過好事,他真後悔竟然去救那個笑面虎。本來在看到槍對准他的時候,直覺想要把他推開而已,沒想到竟然用力過猛將自己擋到了那人前面替他挨了一槍,真是好人不能做啊。

也許自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他這樣想到,發現自己並沒有如想象中那麼不能接受這件事情,可能是這條命已經是向老天借來的,只是還回去而已,已經多活了這麼久了,不算虧。

就這樣吊兒郎當的在黑暗中不停走著,直到前面隱約透漏出光線,已經在黑暗中呆的很久的雙眼,一時接受不了明亮的出現,用手擋在自己眼前,等到稍微習慣了一些後才向前看去。

出現在陸岷面前是他小時候生活的那棟破舊的居民樓,在很久之前已經被當做危樓拆除了。

唔,莫非是穿越了?

他想了一下,覺得真是不可思議,難道上天覺得他這輩子太過於失敗所以要他回到過去重新活一次?但是,好歹還給他年輕時候的身體啊,這副大叔的模樣讓他穿越是鬧哪樣?

很快他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他看到小小的自己從樓道裡跑了出來,對著隔壁家小弟弟的窗口流口水。陸岷一頭黑線的看著小小的自己露出一副急色的樣子,心想原來那時的自己就已經懂得欣賞美色了。

然後仿佛電影快進一般,他還不足夠長的一生在他眼前如流水般劃過。

這下真的可以肯定了——他已經死了。

原來人在死的時候真的會回顧自己的一生啊。他蹲下來,摸著下巴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一生,就像看著人生最後一場電影,這時已經到了他中學的時候了。

陸岷無所謂的笑容慢慢隱去,這段是他最想抹去的回憶。

剛剛入學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班主任一副剛畢業的大學生的樣子,笑的陽光帥氣,那雙眼睛總是溫柔的注視著每一個人,已經進入青春期的陸岷難以抗拒這樣迷人的光芒,每夜夢著老師,然後第二天自己偷偷的洗著內褲。

他本就不是含蓄的人,自己心裡百般愛戀著那個人便找各種借口去接近他討好他,為了那也許是肩膀也許是手指的不經意交錯而高興上很久。現在他就這樣看著當初的自己那樣含羞帶怯的跟自己的老師曖昧著,覺得真是太幼稚太可笑。

可惜他並沒有笑出來,只是雙唇緊緊抿著,手指甲也因為過度用力的而陷在肉中。

沒關系,他已經死了,不會感覺到疼的……

可是為什麼看到過去的事情,心裡還是會這麼疼?死人也會心痛的嗎?

他冷眼看著畫面中的自己因為老師答應和他交往而欣喜若狂,兩個人過著偷偷摸摸地下情人般的日子,偶爾老師一個眼神飄過來都可以讓他高興很久。

陷入熱戀的少年顯然難以控制自己的熱情,即使明知道不該還是不能克制自己想要親近愛人的沖動。可惜他的愛人除了在床上時其他任何時候都很冷淡,明令禁止他的靠近。這些他可以都不在乎,只要能和老師在一起就滿足了。

直到他被老師用了一個借口趕出了學校。

他震驚的看著自己愛的發狂的愛人,流著淚問他為什麼,只是得到一句沒什麼誠意的道歉。

“我的前途不能被毀掉,你愛我的話該體諒我。”

那時那個人好像就是這麼說的。可是他呢?他怎麼辦?年輕的陸岷沒有問這樣愚蠢的問題,看著自己昔日迷戀不已的人對他露出那樣不耐煩的情緒,仿佛被蒼蠅臭蟲纏身一樣,心裡被撕裂一般劇痛。

陸岷沒有再去找他,那人希望他消失,他就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這是他最後一次為那個人付出。

從此生活暗無天日,那段時間陸岷眾叛親離,不少知道真正原因的,明面背裡嘲笑他的下賤他的倒貼他的變態愛上男人,同情前途不可限量的大男孩被這樣的無賴纏上,父母因為他而在親戚面前無法抬頭,不停地責怪他丟了家裡的臉。

被趕出家門的那天,父母給了他2千塊錢讓他自己去生存,家裡不能容忍一個變態的存在。陸岷跪在家門口哭著乞求自己的父母不要丟掉他,但是沒有一個人給他開門,從旁邊走來走去路過的鄰居都不屑的瞥他一眼,走開的時候也能聽到罵變態的聲音。

後來母親哭著走出來求他不要再害他們家,小小的少年茫然的從地上站起來,跪的沒有知覺的雙腿感覺不到疼痛。口袋裡裝著2000塊錢,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突然間這個世界竟然連他一處容身之地都沒有了。

還活著有什麼意思呢?整個世界都不要他了,他連家都沒有了。走在路上,仿佛所有人都帶著鄙視的目光看他。陸岷坐在河堤旁,看著波光粼粼的河水流著淚,覺得生無可戀,頭向下一栽便投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中。

生死邊緣中,腦海裡居然還是沒出息的顯現了那背叛了他的人的臉,依然笑得陽光燦爛,仿佛整個世界也被他照亮。他追著那人的身影跑著,可是怎麼也追不上,絕望之余哭喊著對方的名字,但是那人毫不留情的走遠了。

陸岷沒有死,被路過的一個大漢救了上來,仿佛天不絕他,醒來以後他求死的念頭沒了。

只是再也沒有那雖然滑頭卻笑得純淨的少年了。

他跟著大漢摸爬滾打過著混混的生活,尊嚴,志氣,夢想,愛情,一律被他埋葬,再也不曾碰觸。

很久以後,當他變成人人鄙視的老混混,回家遠遠看了看,那裡早已被拆除了,試著打了以前的電話,是弟弟接的。

“因為你的事情爸媽被人恥笑,心裡有氣,前幾年相繼過世了。”

陸岷聽著弟弟冷漠的訴說著家中的情況,手微微的顫抖著,連電話被掛斷了都沒感覺。很久不曾流過的淚順著已經有了細微紋路的臉頰流下,他跪在那片以前是家現在是一堆廢墟的空地上不停地磕著頭,不停地懺悔著。

爸,媽,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無數個對不起無數的懺悔,把頭磕出了血也不停止,心裡的罪依然沒有絲毫減輕。

那個電話,從此也無法撥通了。

他真正成為世界上孤零零的一個人。

陸岷看著很久以前的事情就這樣一幕幕重放在他的眼前,那是他從不願碰觸的記憶,那是他的罪。

毫無表情的臉上眼淚肆無忌憚的滑下來,也許這是上天給他的懲罰,讓他在死後重新經歷活著時的痛苦,來彌補他的罪孽。

陸岷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接著往前走,光芒的盡頭,竟然是他的父母。

他愣了一下,瘋了一般的向那處光芒奔去,看似近在咫尺的兩人竟然怎樣也無法追上他們的身影。不停的奔跑著,追逐著,也絲毫不能減少他們之間的距離。

陸岷哭著呼喚他們,淚眼模糊裡,他們終於回過了頭。

“不許過來!”是父親的聲音。

“不許過來!”

“轉身往回走!不許回頭看!”

陸岷停住腳步,看著依舊離得不遠卻始終無法觸碰的父母,流淚道:“為什麼?你們還是不原諒我嗎?”

“不許過來……”

“回去,回去,不要回頭看……”

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讓他離開這裡,陸岷擦了把眼淚,倔強的繼續往前跑著,看著兩個人驚恐的表情,淚水模糊了雙眼。

但是他不能再往前邁進一步了,一股推力將他推向來時的方向,父母的臉越來越遠,仿佛歷史重現一般,再次被父母遺棄。

即使是死去也不能得到原諒。

任由那股推力將他推回黑暗之中,直到再也看不到父母的身影,他疲憊的閉上雙眼,想在黑暗中沉睡下去,不再醒來。

推力越來越大,浮沉之間,陸岷只感覺自己被突然向上一送,耳邊竟然傳來父親的聲音:“兒子,對不起……好好活著……”

陸岷猛的睜開雙眼,卻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白。閉了會眼睛習慣了一下,再次睜開,發現這裡竟然是醫院。

“我……還活著……?”他艱難的開口,聲音沙啞的像磨砂紙一般,僅僅是說了一句話,胸口就傳來了悶悶的痛楚。有痛覺,看來是真的還活著。

想到睜開眼睛前那疑似父親的聲音,他愣愣的看著天花板,猜測著是不是自己已經被原諒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弄濕了潔白的枕巾。

好像……真的被原諒了……

終於被原諒了……

一只手輕輕抹去了他眼角的淚滴,溫潤優雅的聲音也同時響起:“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哭呢?真難看。”

陸岷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到了坐在病床邊的肖諾。這人將擦過他眼淚的手指含到了口中,品嘗半晌便皺起眉頭,搖頭歎息:“不止哭起來難看,味道也不好,你還是不要再挑戰我的審美下限了。”

陸岷這才稍微緩過神,沒有心情理會他的調侃,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肖諾笑的無奈,抬起自己和陸岷交纏的密不可分的右手,說道:“不是我不想走,是你不肯松開我。”眼睛也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陸岷的身體:“就連手術都沒有分開,所以這次我真的將你了解的足夠‘透徹’了。”

陸岷一看,果然他的手被他握的都充血發紫了。

他沒有理會肖諾看似曖昧實則血腥的話,只是松開了自己的手,轉頭閉上雙眼。現在的他很疲憊,一直壓抑在心底的悲傷仿佛終於有了爆發口,將他整個包裹住。

肖諾見這流氓竟然沒有像往常一樣順著桿爬占便宜,也不再說些玩笑話,只是重新牽起了陸岷的手把玩著他的手指,良久才開口:“你沒醒來的時候,一直流淚,嘴裡叫著爸媽。”

陸岷閉著的眼睛動了動,沒有睜開。

肖諾看他一副把自己隔絕起來的樣子,不禁笑道:“行了,傻大叔,不要一副憂郁的樣子了,不適合你。這次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肯定會報答你的。”

陸岷依然閉著眼睛。

肖諾無奈:“行了行了,這次你功勞甚偉,加上心情不好,我不和你計較,你自己休息吧,我去幫你准備點食物,一會回來。”

說著,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臨出門的時候,回頭問了一句:“對了,凌宇是誰?”

看著陸岷果然立刻睜開雙眼看向他,滿足的笑道:“這樣才可以,領導走的時候要行禮。”然後關門出去了。

陸岷震驚為什麼肖諾會知道凌宇的事情。

凌宇就是他曾經愛到刻骨銘心,卻毀了他一輩子的那個人。自從那人求他不要再去找他,陸岷就再也未提起這個名字,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從別人口中吐出,竟讓他心中不知什麼滋味,同時也詭異的驅散了彌漫在他心頭的悲傷。

不管昏迷的那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情是夢境還是什麼,得到了父母諒解的他都解開了心中一個結,而凌宇,則是他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盡管這個人傷他刻骨,但是他依然愛他很深。以至於現在他依然無法逃開這人帶給他的傷痛。

陸岷手輕輕搭在胸口,不知是傷口還是哪裡,讓他覺得悶悶地痛著。

肖諾沒有多久就回到了病房,等他推開門時看到的又是陸岷那欠抽的無恥猥瑣的臉。

他頓了一下,心中不由感歎著此人強大的恢復能力,明明不久前還是一副陷入絕境般絕望的悲傷,現在又恢復了一臉流氓相。

陸岷看著肖諾站在門口不進來,清楚他在想些什麼,但絲毫不提起之前 的事情,只是討好的望著他,諂媚的問:“老板,吃的呢?我餓死了!”

肖諾看他一副不願在外人面前暴漏脆弱的樣子,不知為什麼心裡覺得有些不悅,挑眉冷笑道:“看你剛才那副樣子,以為不想吃,所以沒定。”

陸岷完全忽略剛才所發生的事情,只可憐兮兮的哀叫著:“老板,你不能這麼對我,我是你的恩人啊!”

肖諾聽到他這句,終於動容,關門走進來又坐到他的床邊,看著他說道:“我自然會報答你的,有什麼條件可以盡管提。”

陸岷得了他這句保證,笑的得意,同時也決定不告訴他自己其實根本沒幫他擋槍的意思,這只是一時失誤造成的可怕誤會。更不會告訴他在誤會發生時自己心裡是怎麼把他罵的狗血噴頭,就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吧,不怕他在報復自己了。

他一時想不起到底怎麼訛自己老板一把,就跟肖諾表示等以後想到了再提條件,這時定的餐也送到了。

陸岷勉強想坐起身去夠那盛著粥的碗,卻被肖諾又按回去,他自己端著碗,舀出一勺到嘴邊輕輕吹涼。

原來不是給自己的,陸岷眼睜睜的看著香噴噴的雞肉粥離自己越來越遠,心底罵著肖諾狼心狗肺,這麼殘忍的對待救命恩人,卻不想肖諾竟然把粥吹溫後,遞到他嘴邊。

陸岷咽了咽口水看著眼前的粥,不確定的問道,“給,給我的?”

肖諾點了點頭,說道:“當然,你不想吃我可以代勞。”

陸岷趁他沒把勺子收回去,急忙一口叼住勺子將裡面的粥吞下,還舔了兩下勺子,抬頭忙不迭的說:“我吃,我吃!大老板喂得粥怎麼可能不吃?”

他張著嘴等著第二勺粥喂過來,卻遲遲也等不到,奇怪的看向肖諾,卻隱隱感到他跟剛剛有點不一樣,眼睛定定的看著他,黑沉沉的仿佛要吸人。

陸岷有些不自在,咳了兩下,小心提醒他,“老板,怎麼了?再不吃就涼了。”

肖諾這才再次動起勺子,低頭道:“沒什麼。”

只是這次他竟然不止是把吹涼粥,竟然還探出舌尖試探粥的溫度。

陸岷看著再次伸到自己面前的勺子,罕見的有點尷尬,說:“老板,不用試溫度了,我不怕燙。”

肖諾只瞥他一眼,一邊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再羅嗦就什麼也沒得吃。”

陸岷趕緊噤聲。

就這樣,一碗粥在肖諾不停的吹涼試溫中進入了陸岷的腹中,而他始終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那粥明明最後涼了,他的老板還是每一勺都要用舌頭試試溫度。

莫朗敲了門後走進肖諾的辦公室,將兩份資料輕輕放到肖諾面前,自己在會客的沙發上做好,等待他看完。

肖諾停下在鍵盤上敲打的手,將其中一份拿起來翻了兩下便放到一邊,淺笑著問莫朗:“那幫老東西都把地盤交出來了?”

“是,他們暗殺失敗,都很害怕您的報復,所以推了陳百葉出來做替罪羊,少主又給了他們台階下,就都各自把權力交出了。”莫朗推了推眼鏡,一絲不苟的回答道。

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若有所思道:“內奸有揪出來嗎?怎麼處理的?能查到我才是真正的首領,並且在本宅內安插殺手,是我太小看他們了。把宅子內的傭人重新清洗一次,下次我不希望宅子內再有內奸。”

“一定。”莫朗道,然後沉默片刻,開口問肖諾:“您手下那位員工還好嗎?”

肖諾聽到他提起陸岷,抬頭看了他一眼,輕輕笑道:“怎麼對他有興趣了?別讓林冉知道,他的醋勁可不小,會讓你頭疼一陣子的。”

莫朗並不理會他的轉移話題,開口說道:“不,我只是好奇能讓少主牽腸掛肚的老混混有什麼特別的過人之處。”

肖諾聽到他這樣說,笑的更加動人,手指攏過烏黑的發一副慵懶的樣子,仿佛聽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順手將桌前的另一份文件拿在手上一頁一頁翻看,一邊回答莫朗:“牽腸掛肚?你對我用這個詞?呵呵……你和林冉在一起久了,也變得幽默起來了呢,我很欣慰。”

莫朗不理會他的嘲笑,沉靜的眸子定定的看著他,直到他原本春風滿面的笑臉逐漸陰郁下來,這才感覺到有趣一般微微勾起唇角。

肖諾面無表情的一行行瀏覽著文件上的文字,隨著文件看到最後,臉上也布滿了陰雲。他頭也不抬的問莫朗:“這些就是全部了?”

“從陸岷出生到現在,所有的資料都在這裡了,是否還需要再查一查他的喜好品味以及性幻想的對象類型?”難得莫朗幽默一回。

聽出他的打趣,肖諾終於從文件上把眼睛收回,看向對面坐著淺淺微笑的男人,帶些無奈的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對他比較好奇。”

將文件收進抽屜,身體放松靠進椅子內,繼續說道:“不過難道你不覺得一個看似無賴的老混混,卻擁有那麼悲傷的眼神很有趣嗎?”

莫朗忍不住笑意更深,回答:“我為什麼要對一個老無賴的眼神感興趣?”

被噎了一下,肖諾一時說不出話來,嘴唇一勾索性直接承認,聲音優雅帶著不羈:“就算我真的有什麼,那又如何?我想要的怎會得不到?”。

莫朗看著眼前肆意張揚的男人搖了搖頭,歎口氣起身離開,開門之前回頭很認真的說了一句:“我為無賴先生祈禱,希望您手下留情。”

看著門被關上,肖諾手背輕輕搭在額頭上思考。

其實,他也不明白自己對陸岷是什麼感覺,只是總能被他不為人知的一面而觸動。這個老男人真的很有意思,總能帶給他新奇的感受。

想到第一次看到他,居然是自己被他性騷擾,這麼膽大包天的人,他是第一次碰到。憤怒之余看著他一副猥瑣又貪生怕死的毫不做作的純小人模樣覺得有點特別,於是將他的生死交給上天決定。沒想到這大叔人猥瑣命也一樣賤,連閻王爺都不收,自己也就放過了他。

然後,為了逗逗他讓他做了自己的御用搓澡工,看著他對這自己的裸體下身蠢蠢欲動又尷尬的拼命遮擋的樣子給他帶來不少笑果。

偶爾因為幫會的事情疲憊厭倦就會想看看那老男人小人的樣子,其實知道他總是得瑟跟別人說和他的關系很好,他從來都睜只眼閉只眼,任由那人狐假虎威。

即使洗浴中心的前台經理小心翼翼的打探他的口風時,也沒有否認,因為不反感那小人得意洋洋的樣子。

這樣看來,自己的確對陸岷有些不同。

所以在讓他再次做他的替身時才會讓莫朗和林冉保護他。這原本是沒必要的,一個老混混而已,死便死了,甚至不會有人知道,這個世界上少了一個人。

只是在看到他時,卻突然覺得少了一個玩具很可惜。

究竟多重要的玩具才會讓他肖諾覺得失去會很可惜?

其實肖諾自己也不知道。

內心有些凌亂的情緒並不想整理,也不想分清它們是什麼,只是在襲擊發生的時候看到老男人驚恐的臉,不自覺的出聲安慰:“別害怕,我會保護你的,”看到這人帶著一臉信任轉頭看向自己,竟然心裡有種滿足感湧現出來。

可笑的是,在他剛剛說完保護他的時候,自己就被那猥瑣的,沒用的,膽小的老男人護在了身後。

那一槍正中陸岷的胸口,血液噴湧出來,顏色那麼刺眼,讓他心裡發慌。

被人知道他一定會被笑死,堂堂左門的少主,左門的當家首領,居然會在槍戰中看到血而發慌。

但是那時候他的確內心發慌,看著那人的身體就這樣倒了下來,大腦還未發出信號雙手便接住了他的身體,自己的手被他緊緊的抓住,緊緊的,仿佛用盡了生命的剩余來握住他。

這真是新奇的感受,他跟人接吻,跟男寵上床,但是從未被人牽過手,沒人敢對他做超出情趣以外的事情。

他緊緊抱著老男人的身體,從腰間拿出槍對准那個內奸開始射擊,直到槍裡沒有一發子彈,然後丟掉手槍抱起他駕車趕往醫院。剩下的事情莫朗會處理好,那幾個老雜碎也沒什麼別的本事掀起風浪了。

手術的時候他是全程旁觀的,說是手被他死死握著掙不開,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時醫生們根本不讓他進手術室,要幫他掰開陸岷的手。他靜靜的盯著企圖將他們緊握的手分開的那個醫生看,身後保鏢已經把槍指到了那人頭上,那醫生流著冷汗同意他也進入手術室。

分不開只是借口而已。

就像那醫生說的,如果真的用力怎麼會分不開?他只是一時捨不得松開被握著的手,捨不得被人緊緊牽住的感覺。

站在手術室中,看著呼吸微弱的男人胸口被劃開,將子彈取出來。真的很驚險,子彈離心髒只有那麼近,再近一些這個人從此便不會睜開雙眼了,他緊緊握住他的手,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捏了一把。

莫朗來的時候他坐在老男人床邊,依然握著他的手。聽著莫朗的匯報,又像什麼都沒有聽,只覺得疲憊不堪有些無力思考。但是陸岷的呻吟出來到時候卻讓他聽得一清二楚。

他仿佛被噩夢纏住,一直緊緊皺著眉頭,嘴裡也無意識的呻吟著,喃喃著不知道說些什麼。揮手阻止莫朗的匯報示意他安靜,頭輕輕低下,試圖聽清那人在呼喚什麼。

他只聽到一個名字:凌宇

這顯然是個男人的名字,被床上那人反反復復的呼喚著,帶著說不出的傷痛,然後,眼淚從那人緊閉著的雙眼滑落了。

他有些震驚。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哭,因為這人給他的感覺絕不會和悲傷聯系在一起,他只知道這人沒心沒肺的猥瑣著,小人著,仿佛怎樣的傷害和屈辱都不能傷害他,以至於給他一種人至賤則無敵的肅然起敬感,現在看來,不是這人沒有神經,而是太會偽裝。

吩咐了莫朗去調查這男人的情況,自己則注意著床上那人的表情。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讓這個人如此痛苦,那人只是不停的流著淚,仿佛很久沒有哭過,一直流一直流,要將自己心中天大的痛苦發洩出來。那人突然開始喊著爸爸媽媽之類的詞語,表情更加痛苦,他抬起跟他交握的雙手親吻他的手,希望可以給他一點安慰。

不要問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是想做就做了,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情,他從來不做。

床上的人醒來了,仿佛還沒回過神,迷茫的看著天花板。他突然覺得,這個老男人也許真的經過了很多的物是人非,才會有這樣滄桑而疲憊的眼神。

看著自己被放開的手,心裡覺得有些空虛,借著訂餐的理由出門透了透氣,他在那人床前做了好幾個小時背都有些僵硬,想著出門前故意提起凌宇時那人震驚的樣子,覺得有些不悅,心中惡意的想著那老男人看上的貨色,肯定不是什麼優質。

等他回去的時候打開門,那老男人又是一副欠抽的猥瑣樣了,心裡真的有些不爽這人獨自承擔痛苦的樣子,但是的確也沒資格說些什麼,這種心思被另外一個人牽動的感覺很陌生,卻並不令人討厭。就算在喂那人吃粥,看著他舔著勺子的時候,連猥瑣的臉都變得有些動人。

他不想承認自己借著喂飯的機會輕薄了那猥瑣的大叔,但是他知道自己心裡的確想把那些粥換成自己的舌伸進那人的口中,讓他舔吮。

莫朗的確辦事很有效率,他才吩咐的事情就已經辦妥了,想要的東西剛剛已經看到,現在在抽屜裡放著。

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是附在資料上的年少時陸岷微笑的臉,旁邊摟著他的是一個陽光的青年。少年陸岷笑的一臉燦爛,純淨的沒有一絲雜質,仿佛世界上最美好的幸福已經在他手中。可惜他那時猜不到,自己的一生被那所謂的幸福完全給摧毀殆盡了。

初中的時候跟班主任搞地下情被辭退,被愛人嫌棄,被家人趕出家門,自殺未遂,然後墮落成混混,跟家人打了一次電話對方便著急的換了號碼恐怕被他纏上。

呵呵,真是夠失敗的一生。

他輕輕笑著,嘴裡自言自語嘲諷著:“沒用的老男人。”

明明知道不需要同情,但是為什麼,眼前浮現那人醒來時絕望悲傷的眼神,會忍不住有些心疼?

肖諾睜開雙眼,茫然的看向天花板,自己隱隱約約有了答案。

陸岷最近過的很逍遙,仗著自己是老板的救命恩人,心安理得的享受著皇帝般的待遇。

——一個人住在高級病房裡,冰箱電視衛生間應有盡有,趕上三星級的酒店了。

在這裡他不用工作還有人伺候著他,想看電視的時候,想吃水果的時候,想去衛生間的時候,只要一按鈴,立刻有專業級別的護工來為他服務,甚至他說想看點GV,都買了一大箱給他送來了。

只不過來送GV的人是他老板而已。

他看著肖諾手裡提了很大一個箱子,好奇的往裡面張望,想著老板給救命恩人探病怎麼著也得是貴重禮品,正在心裡想著會不會是一箱子鈔票,結果在他眼神的示意下自己一打開,頓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這!看著裡面一張張被各種姿勢玩弄的少年的光盤封面,他震驚的看向自己老板,這個不是鈣片嗎!!!

原來老板跟自己是同道中人啊!

陸岷仿佛感覺自己和高高在上的老板站在了統一戰線,忍不住得意起來。看吧,長的再好又怎樣?還是跟我一樣看黃片。他一張張翻看著碟片的封面,一張比一張令人血脈噴張,各種重口味都收集進來了。

肖諾看著那老男人一邊看碟片一邊對自己露出心照不宣的曖昧笑容,心想自己居然被他擅自歸為了同類,於是溫柔的笑著說道:“這不是你要的GV嗎,我讓助理給你買了特地親自給你送來的,不用太感謝我。”

陸岷這才想起來自己昨天的確問自己那清秀小護工要了這玩意。那時他看著小護工長的可愛清秀可愛,小屁股又翹翹的好像勾引他去摸,於是就摸了一把,把小男孩給嚇壞了,他無賴的笑著,要麼你給我去買點帶感的盤看看,要麼你就犧牲自己讓我摸幾把,我可是你們老板的救命恩人,你看著辦吧。

估計那小男孩跑去跟肖諾告狀去了,難怪今天一早他怎麼按鈴都沒人來,合著找老板給他撐腰去了。不過老板也真是夠義氣,雖然撤了他的清秀小護工,卻帶來了這麼多的好東西,也不算是重色忘義了。

門被敲了兩下,莫朗走了進來,身後還帶著一個中年大媽,對肖諾說道:“少主,人帶來了。”

肖諾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對莫朗的眼光很滿意,轉頭對陸岷說道:“以後這個人就是你的護工了。”

陸岷心裡才剛覺得這人有點人情味,就被他抹殺了。他激動的從床上坐起來,動作太大以至於將傷口拉扯的有些疼,咧嘴半天緩過來才哀嚎道:“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我不要女人!!我要美少年!!!把我的護工還給我!!!我只不過才摸了兩把屁股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呢啊!!!”

肖諾聽了他這話,臉上笑容立刻隱去,聲音也涼颼颼的:“怎麼,你摸了他的屁股?難怪他死活要辭職,我還以為他是不滿你讓他買GV,原來如此。”

陸岷覺得自己後脖子都因為這幾句冷冰冰的話而汗毛直豎了,看著他老板這一副動怒的樣子,貌似自己老婆爬了牆似的,難道……

“老板,那個小孩難道是你的這個……?小情兒?”他猥瑣的右手攥成一個圈,左手的食指戳進圈裡不斷進出。

肖諾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笑一聲便出去了,後面莫朗也跟著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他錯覺,莫朗走前看了他一眼,貌似裡面都是同情。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要是自己摸得真是老板的小情兒的屁股,拿可真是壞事了。可是為什麼他的小情兒會來做自己的護工?難道是因為他救了他老公所以來做牛做馬報答?

仿佛垂死掙扎一下似的,陸岷對著被關上的門大喊了起來:“老板啊,你真的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人是你小情兒~~~你換人好歹給我換個美少年啊!!!!!!”

聲音傳出很遠,在樓道裡回蕩著,肖諾並沒有回來聽他的解釋,回應他的,是一塊玻璃被砸碎的聲音。

他有點惴惴不安的看向留在房間裡的他的新護工大媽,總感覺自己要倒霉……

陸岷就算是知道自己要倒霉,在那一刻到來之前還是該干嘛就干嘛的。

所以在一開始的擔心後,他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到腦後,只是在看到身材魁梧的大媽護工的時候忍不住難過一把,要不是自己手賤,起碼還能有個美少年陪在身邊呢。

為了彌補自己受的損失,他早早的打發走大媽護工,自己躲在房間裡開始看片。

片子的確很帶勁,也夠重口味。小0長的秀秀氣氣的,被一群大漢圍在中間揉搓舔咬著,掙扎哭喊著,最後被綁了起來任人施暴。房間裡都是喘息聲,呻吟聲,哭泣聲,和肉體拍打的聲音。

陸岷看著片子,氣息慢慢急促起來,咽咽唾沫,他將自己早已挺立的家伙放了出來,對著電視裡小0哭泣的臉開擼。他真是已經憋得太久了,本來被肖諾帶走那天想找個MB紓解一把呢,關鍵的時候就被打斷了,後來中槍一直住院半個多月了都沒有再自我紓解過,簡直要憋瘋他了。

電視裡小受已經被輪過一輪了,身上沾滿了各種液體,連嘴角都掛著白灼,不知什麼時候聲音從哭泣變成了欲拒還迎的呻吟,而雙腿間的小嫩芽赫然快要爆發了。

陸岷更加急促的加快擼動的速度,嘴裡喃喃的說著:“小0等哥哥一會兒,咱倆一起……”

電視裡小0哭得更加厲害,仿佛馬上達到頂峰一般,在他身體裡動作的大漢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更加快速的進出他的身體,往更深的地方頂去。

“啊啊啊……唔恩啊……!”電視裡的小0終於達到了高潮,忘我的高亢呻吟出聲。

“唔啊……”被小0高潮的臉刺激到,陸岷瞇起眼,也忍不住噴射了出來,白灼沾了一手。

他脫力向床上倒去,急促的喘息著,剛剛噴射過的小兄弟還沒有完全軟化,歪歪的站在那裡,他也不急著收回來,屋子裡滿滿都是情欲的味道。

“啪啪啪。”

門口傳來一陣掌聲,陸岷嚇得睜開眼睛向門口看去,同時拿起被子將自己包裹住。

門口站的不是他老板是誰?

陸岷真是氣自己忘記鎖門,但是這個房間如果不是他叫人過來,不會有人擅自進來的。他忘記了別人不敢進來,肖諾肯定是敢的,就是搞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早上來過一回,晚上還要來他這裡。

電視裡還在激烈的動作著,已經掀到了片子的最高潮,一個大漢將小0抱了起來躺在床上,另一個大漢爬了上去將自己的小兄弟塞到了原本就緊繃的秘口裡,小0發出來淒慘的叫聲。

看著肖諾一臉的似笑非笑,悠哉的靠著門框,仿佛來了很久看了很久一般,雙眸沉沉的看向他,黑不見底。就算是臉皮厚如陸岷,被人撞到打飛機也臉上飛出一絲紅來。

在被子下面偷偷摸摸把小兄弟收好,他向肖諾尷尬的擠出一絲笑容來:“老板,您怎麼來了,不是早上才來過的?”莫非真是來跟他報小情兒的仇?

肖諾看著陸岷偷偷的在被子下面穿著褲子,眼神更加幽暗。他的確是來了很久,還未進門便聽到裡面曖昧的呻吟聲,他以為這人真的膽大包天到叫了MB來房間,滿面寒霜的把門打開,卻只看到老男人對這電視裡的GV在打手槍,雙手快速的上下套弄著,半閉著的雙眼看著電視,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呻吟,舌頭也忍不住出來舔舔干燥度嘴唇,給嘴唇染上一層曖昧的亮澤。

他沒想到開門能看到這樣活色生香的景象,一時間也覺得口干舌燥起來,既然來了,不看白不看。於是他把門關上,就那樣抱著雙臂悠閒的靠著門框看著陸岷打手槍。

男人大概真的憋了很久,很快就出來了,看著他倒在床上依然精神勃發的小兄弟,忍不住拍手贊美這場真人秀。

褲子裡有點發緊,肖諾走到沙發上坐下,利用西裝上衣的衣擺掩蓋住已經稍微鼓起的下身,嘴角勾著溫柔的笑看著電視裡的內容,聲音比平常稍微低沉了些:“看來我的助理很不錯,挑的片子都是精品,你還滿意嗎?”

陸岷聽了他的調笑,手忙腳亂的趕緊找了遙控器把正在雙龍的片子關了,房間裡頓時陷入了更尷尬的靜謐當中。他很受不了這種氣氛,看個片打個飛機嘛,是個男人都會做的,害個什麼羞!

於是他平靜了一下心情,掀開被子,也不管小兄弟把病號服頂了個小帳篷就往洗手間走去,“老板,要是你能把我的清秀小護工換回來,我會更感激你的。”說完這話他就想咬自己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板都忘了他非禮自己小情兒的事了,自己偏偏往槍口撞。

他有點後悔的看了肖諾一眼,果然,溫柔的笑還掛著,但是絕對已經沒有溫度了。陸岷哈哈笑了兩下打個哈哈說道:“其實我也沒想做什麼,就是看著好看賞心悅目不是?”自己就往衛生間裡躲。

門還沒被關上,就被肖諾用手臂擋住了,他帶著冷笑說:“你真的這麼饑渴?”

本來陸岷還是有點心虛的,畢竟欺負人家小情兒是他不對,但是現在看著肖諾這氣勢洶洶的架勢也忍不住火了。他干脆的把手放開雙手環胸,說道:“我就是饑渴了又怎的?就許你小情兒伺候著,我看個片打個飛機都不行啊。我一直別到現在都沒洩過火能怪誰?是哪個沒天理壓搾員工的老板硬把我從別人床上揪起來的?虧我還給他擋顆子彈,摸他小情兒個屁股就大驚小怪的!救命之恩!救命之恩你懂嘛!?我沒讓你以身相許伺候我就不錯了,就摸兩把屁股干嘛這麼不依不饒的!”

陸岷氣的夠嗆,口沫橫飛的罵著他老板黑心,沒良心,肖諾就這樣看著他罵著自己,等他罵完了,才又笑的溫柔起來,說道:“以身相許啊,你早說啊,我又不是不答應。”

老男人罵完,正防備著這臉長得溫柔心可一點不溫柔的黑手黑心老板,對他做什麼例如上次傷害他小兄弟的事,雙手早有准備的護住了命根子,沒預防卻聽到了這句話,一臉愕然的看向肖諾。

肖諾報起恩來也一點不含糊,話剛說完手就開始工作起來,輕輕的把陸岷的病號服解開。見那老男人一臉震驚,連護在襠部的手都忘記拿開,那樣子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忍不住笑出聲來,心歎這老男人真是個活寶。

等陸岷回過神來,扣子已經全部被解開,衣服半掛在手臂上露出來整片胸膛。他急忙推開肖諾把衣服合攏,就把肖諾往衛生間外面推:“老板,我求你別耍我了,我知錯了,先讓我沖個澡啊,一會出去我給你請罪。”

肖諾被他推出浴室,只好用手臂擋住門板,無奈的問道:“你不相信我?”

陸岷低頭使勁的推,說:“老板,不是我不想相信你,只是每次相信你都沒有好下場,我還想多活兩天呢。”他半天也推不動肖諾,有點急的抬頭瞪他,卻不防一個熱吻就下來了。他被震得呆在那裡,手也松開門,被肖諾一個用力帶進了浴室,然後壓在牆上狂吻。

陸岷完全不知道是該推開他還是抱住他,猶豫之中已經被他捏住雙頰強行擠進了牙關,勾起他的舌吸吮啃咬,將他的每顆牙齒都肆虐一遍。陸岷已經有點呼吸不穩,急促的喘息著,張開口希望可以得到一點氧氣,卻被肖諾更加緊密的含住舌尖。口水順著唇角流下來,極度缺氧的他使勁推拒著肖諾,終於使雙唇得到自由。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詫異的看著自己的老板,卻見對方似乎意猶未盡般舔了舔唇,問道:“這樣你可以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陸岷簡直是太相信了,只是他還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得到美人的青睞,失去了清秀小護工,賺來大美人的獻身,真是太劃算了,一邊嘴裡說著信信信一邊急不可耐的將自己因為激吻再次挺立起來的小兄弟在肖諾大腿上蹭,這次可是大老板自己主動的,不怕小兄弟再遭毒手了。

肖諾看著老男人主動的樣子,輕輕笑著幫他把已經支起帳篷的褲子脫下來放他的小兄弟出來,這次是他第二次跟陸岷的小兄弟親密接觸了,雖然第一次的情況並不是很美好,但是小兄弟完全不記仇,因為他的愛撫而熱情的顫抖著,連眼淚都高興地哭出來了。

他拿捏有度的給陸岷套弄著欲望,高超嫻熟的手法讓他不停地把下身往他的手裡送,眼睛迷蒙的半閉著,嘴微張著發出呻吟,雙手因為快感緊緊抓住他的肩膀,肖諾被這樣的陸岷引誘一般,慢慢把自己的唇湊過去,再次吻上那半開的唇。這次一觸即離,唇向下走著,掠過敏感的耳根,啃咬著他的脖頸,一只手也移到他的胸前撥弄著小花。

不止陸岷沉迷在快感中,肖諾的下身也快要爆炸,他隔著褲子不停地在陸岷的大腿上蹭著,雙手一陣急促的擼動,讓陸岷步入高潮。

高潮後陸岷急促的喘息著,背靠著牆承受肖諾的親吻,等他恢復過神智,才意識到自己被老板服侍了。抬頭看看肖諾,一下被他眼中深沉洶湧的欲望鎮住,雙手也被強勢的帶到他的欲望那裡被動的給他揉弄著。

“打開拉鏈,放它出來。”肖諾啃咬著他的耳垂命令道,呼出的氣體讓他忍不住一陣發麻。

既然人家幫他服務了,他也得讓人家紓解才可以,更何況幫美人打飛機也是美事一樁,所以他聽話的放出了肖諾的欲望,學著他為自己服務 的樣子上下套弄著。

領導不愧是領導,比起他來,肖諾出來的時間比他長了不止一點半點,他的手都要擼酸了還擼不出來,一邊還要承受著激情纏身的肖諾各種的騷擾,最後一狠心,蹲了下來用嘴含住了那個戰斗力強悍的家伙。

肖諾只覺得自己的家伙進入了一個溫暖濕潤的地方,低頭一看竟然是陸岷開始用嘴給他紓解,心裡有點感動,也承受不住快感抱著他的頭開始沖刺起來,最後終於噴發了出來。感覺到老男人想躲開,希望自己的精華被這人接受,所以他惡意的抱住他的頭按向自己的欲望,將自己的精華一滴不剩的灌進他的喉嚨。

陸岷被嗆得猛咳不止,感覺自己嘴裡全部是腥臊的味道,恨恨的瞪著肖諾吼道:“你干嘛不射在外面?”

肖諾一臉無辜的看著老男人道歉:“抱歉,沒克制住。”

陸岷見他道歉干脆,訕訕的說了句算了,走到水池前漱口。

剛剛發洩完的肖諾有種慵懶的性感,見老男人開始洗漱,身體直接貼到那人背上,輕輕喘息說道:“不需要我的全套服務嗎?”

陸岷其實本就沒想著可以讓老板幫自己服務,卻意外得到了他的報恩幫自己舒服了一把,已經覺得自己賺到了,沒想到現在還問他要不要做完全套!

嘴裡全是牙膏泡沫的他震驚的從鏡子裡看向身後那人,口齒不清的叼著牙刷問:“真的可以做到最後?”

肖諾懶懶的點頭應允,一雙墨般的眸子深不見底,放佛努力壓抑著什麼一般。

陸岷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打了個寒顫,心裡想著天鵝肉不好吃,搞不好自己命喪天鵝肚子裡,癩蛤蟆還是不要多想了。急忙漱了幾口水擦干淨嘴,轉身笑道:“剛剛老板的報恩已經讓我很滿足了,其他的小的命薄不敢奢求,就算了吧!”然後急忙逃出了浴室。

弄了這麼半天澡也懶得洗了,陸岷累的將自己摔上床,也不管自己老板還在衛生間裡,自顧自睡著了。肖諾清理好自己出來,看到睡的四仰八叉的老男人,嘴邊不自覺含了一絲笑,低頭輕觸了他的唇一下,將他挪到一邊,自己也爬上床抱著他一起睡了。

陸岷迷蒙中感覺自己被抱得很緊,讓他呼吸都困難,不禁掙扎起來,想要脫離那股束縛。但是那股力道太大了,根本讓他不能掙脫,於是迷迷糊湖中開口抱怨:“老師,我要喘不過氣了……”等他意識到自己叫的是誰猛然驚醒時,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踹下了床。

被扯到的傷口有些痛,他揉一揉胸口,躺在地上看向床上的人,那一臉鐵青的不是他老板嘛,他怎麼會在這裡?不管為什麼在這裡也不能踢他下床啊!

“老板,你怎麼在這裡?你把我踢下來干嘛啊,疼死了!我可是你救命恩人啊!”陸岷揉揉屁股又翻身上床裹進被子裡氣憤的看著站在床下的肖諾。

肖諾慢條斯理的穿著衣服,冷笑道:“救命恩人?我記得我昨天可是以身相許報答了你的救命之恩,咱們可誰也不欠誰了。”

陸岷總算從剛起床的模糊中想起來睡前發生的事情,一時間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春夢而已。

老板啊!竟然為他服務!

想到昨夜老板軟嫩的唇和靈活的手,他就止不住想噴鼻血。雖然說主動權不在自己這裡,從頭到尾被人家強勢的壓在牆上,但是也的確夠享受了!

陸岷心裡得意非常,本來自己就是老板的救命恩人,現在關系更進一步成了炮友了,那前途是大大的光明啊!

肖諾已經穿好衣服,冷眼看著躺在床上一副不著調樣子的陸岷說道:“剛剛醫生過來說,你的傷已經差不多愈合,可以出院了,再給你一星期休息的時間,下星期開始工作。”然後轉身走出了病房。

陸岷震驚於肖諾翻臉不認人的功力,明明昨天還在一起膩歪著,怎麼一眨眼又變成討債臉了?一大早生什麼氣啊?剛醒來就把他踢到地上,真是翻臉比翻書快。

經過一個星期的休整,陸岷終於好利索重新開工了,仿佛霉運都在那一槍裡用完,現在的他可說是順風有順水,苦盡甘來。

身為老板的救命恩人,肖諾很慷慨的給他加了薪水,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人最近三天兩頭的往洗浴中心跑,然後往浴池裡一扎開始泡著澡讓他在旁邊待命。

跟以前不一樣的是,陸岷現在特別盼著肖諾能常來。

以前那人是為了看他出洋相才總點他搓澡的,只要自己的小兄弟一因為他的美色開始興奮他就開始冷言冷語的諷刺人,諷刺就諷刺吧,還故意不讓他離開去解決,有的時候小兄弟都漲的疼了也不敢摸一下。

那時的陸岷簡直要恨死肖諾了,什麼不好開玩笑偏偏總跟他的命根子過不去。

但是現在兩人的關系不一般了,那是炮友的關系啊!

所以就算陸岷再見色起意小兄弟立的比天高,雙手胡亂的借著搓澡的名義吃著豆腐,肖諾也閉著一雙眼不動如風的默許他的流氓行徑。得到默許後他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哪流氓往哪摸,一雙小花尤其得到他的偏愛,讓他簡直愛不釋手。

當然,這種行為是要承擔一定後果的。

在每一次的流氓行為過後,黑心老板總是會加倍的返還到他的身上。他碰了他的小花,自己的小花最後就會腫成紅櫻桃。他摸了人家屁股,人家就會把他的屁股揉紫。他輕薄了人家的小兄弟,就更簡單了,那天他的小兄弟一定會軟到再也立不起來為止。

其實陸岷是有點奇怪的,老板看起來這麼瘦,精力居然這麼旺盛,難道他沒有夜生活嗎?三天兩頭過來洗澡,每次都要跟他大戰幾次都不會虛麼?

有時候看著老板滿眼饑渴的盯著他幾乎發出綠光來,真是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肯定以為那小鬼愛上自己了。

好吧,其實是他有點扛不住了,剛剛痊愈的身體經不住這麼縱欲,偏偏老板來的又勤,自己也管不住自己手不犯色,就只能負責消下自己點的火。

不管怎麼說,嚴格來講他的生活還是很滋潤的,每天看著老板的美色,給他搓搓澡打打炮,怎麼說也是自己占了便宜,最重要的一點是,給老板搓澡可以拿雙份的工錢,盡管他的工作可不止是搓澡。

有人歡喜有人愁,春風得意的陸岷剛剛拿到自己這個月的工資,看著厚厚的一摞紙幣,心裡踅摸著要不要去夜店逛兩圈,卻看到陳立面色慘白的坐在包間外面,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難得看到這家伙沒有在數錢,加上陸岷心情很好,就去關心了一下:“立哥,你怎麼了?出啥事了?臉色這麼不好?”

陳立帶著點擔憂回答道:“剛剛我給一混黑的客人搓澡,一使勁把他的紋身給搓沒了……他走的時候還嚇唬我再來,我……我怎麼辦?”

陸岷回想了一下,剛剛叫陳立進去服務的那男人的確是滿身的煞氣。他只注意那人長得夠俊身材夠正點了,心裡抱怨好貨色被陳立搶走,原來那人是混黑的,現在一想就覺得後怕。

好家伙,黑社會可不是隨便可以惹的,陳立這家伙一臉的倒霉相還是不要接觸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沒什麼誠意的安慰了幾句後,陸岷趕緊躲開了,生怕讓人知道他和陳立認識一樣。接下來很久都不怎麼和他說話,怕被黑社會盯上。

那個混黑的過了一段時間果然又來了,估計是要來教訓陳立的,為了怕惹到煞氣,只要看到那個混黑的出現陸岷就繞道走。長的再俊又怎樣,他還是能分清厚重的。

作為相處幾年的同事,他也是擔心陳立那個傻男人真的被報復了,雖然那人一副窮酸相,但是也是現在少見的老實人,如果這人真出什麼事,以後他偷懶找誰替啊。

陸岷擅自把陳立定義成了需要自己罩的小弟,尋思著怎麼才能既不把自己拖下水又能救那傻帽一命,最後沒轍只好求助肖諾,卻被用一句別人的事情你少管給堵了回來。

沒過多久他就知道老板為什麼不讓他管了。看著陳立那老小子滿臉通紅的被那個長的很俊但是滿身煞氣的黑道老大架走的時候,嚇得他立刻偷偷跑到肖諾那裡報告,卻看見肖諾笑的滿臉曖昧的目送那兩人離去,這才知道,那兩個人,是那種關系。

陳立從那一天後沒有再來工作,據說跟那個人同居了,而那個所謂的黑道老大只是個大學生而已。

陸岷非常憤怒,他竟然被那個貌似老實的老滑頭給騙了。

什麼黑道老大,其實是個優秀的大學生!他就在想為什麼紋身一搓就能搓掉,原來是那老小子騙他的,就是不想讓他接近那俊小伙!想到那一段時間這麼一個極品在他面前來來去去,他居然愚蠢的躲著人家走就懊悔——沒准主動一下現在那人就是他的了呢!

其實陸岷還是很有發展性眼光的,所以即使他非常的懊惱自己錯過了極品,也知道後悔已經沒用了。他不再哀悼失去的美男,准備展望未來的大好美色。

機會是給有准備的人的,這個道理他懂,所以他做好了不再錯過的准備後,想走後門讓肖諾以後把好的貨色留給他,畢竟兩個人關系這麼鐵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這點小事他不會不答應的。

可惜他高估了肖諾的良心,那人非但不念舊情不講義氣的拒絕了他,還笑得一副陰森嘲諷,絲毫不留情面。

陸岷憤怒肖諾的薄情寡義不近人情,更氣他居然嘲笑自己,他這人本身就這麼猥瑣好色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干嘛一點小忙都不幫還嘲笑他?更可恨的是,他剛剛離開洗浴中心,經理就過來跟他說讓他去會計部,以後不用再做搓澡工了!

天知道他是為了方便自己才來做搓澡工的,把他調到會計部還看個蛋啊,就算來個中年發福的老男人也好過賬本讓他更看得下去!更何況不時還有些姿色不錯的等著跟他親密接觸呢!

陸岷氣的真想罵人,早知道肖諾這麼不講義氣還絕他後路不如靠自己,起碼現在還能接著干他的搓澡工,就算遇不到陳立他家那樣的,普通清秀點的也可以接受不是?

但是即使他再不願意,也的確是沒有反抗肖諾的勇氣的,內心罵了肖諾800次不講義氣後,還是認命的去了會計部。

陸岷無聊的翻著面前的賬冊,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數字感覺一陣頭昏眼花,一把將賬本甩開自己撲在桌子上心裡哀嚎。

他被分到會計部已經一個星期,初中就被輟學然後在社會上游蕩,根本搞不定這些亂七八糟的數據,別說讓他算數了,就算是看見這些數字都要抓狂。他做得來體力活,就是別讓他跟技術活挨邊!

當然,搓澡和打飛機的技術活他倒是很擅長,但是這兩項都只能給肖諾服務而已。

陸岷簡直後悔救他一命了,早知道做他的救命恩人這麼受罪不如讓那家伙被一槍斃了得了,省的總是禍害他。

他不知道肖諾是真心要提拔他,還是為了什麼事情報復他,雖然做會計的確比做搓澡工工資高,但是他只想做搓澡工啊,看裸男的誘惑比看賬本大很多知道嗎!

不是沒跟那人抗議過,他一把年紀又沒什麼文化,根本做不來會計的工作,有的就是搓澡的技術,希望肖諾再把他調回去,可惜被那人斬釘截鐵的拒絕了:

“即使你什麼都不做也沒人敢說你什麼,你只要拿工資就好。”

陸岷被他這句話氣的夠嗆,大老爺們還能吃白食怎麼著?什麼都不做每個月領著工資這種事他干不出來,就算他也愛錢他也懶,也不去做不勞而獲的事。的確這樣在會計部混日子很舒坦很輕松,也沒人敢說他什麼,但是真的這樣他自己就看不起自己了。

盡管別人從未高看過他,他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可是從未想過真的順理成章成為別人口中無所事事沒用的窩囊廢。

所有人都看不起他也沒關系,他自己不能把自己當廢物。

陸岷的這點堅持並不想讓肖諾知道,作為一個老流氓老混混居然還有下限有自己的堅持,不知道會被他怎麼嘲笑。只能心裡生氣他強制的安排,仍然掛著諂媚的笑容乞求他放他回去接著做搓澡工:“老板,您看,我什麼都不會,就會搓澡,您干嘛非得讓我死呆在會計部?讓我回去還能幫您干點活呢,您那麼聰明,肯定不會養閒人的是不?”

肖諾完全不領他的情,懶懶的泡在浴池裡笑著:“我正是不傻才把你調走,說了這麼半天,其實你就是想看男人的裸體吧,難道我比不上那些老男人?”

他四肢放松的舒展開,線條流暢優美的肌肉展現在陸岷面前,的確是上天完美的傑作。將濕漉漉的發撩起撥到耳後,露出一雙深邃且溫柔的雙眼,如果忽略那抹掛在唇角的譏諷,誰也不會懷疑這人的溫柔。

陸岷因為肖諾強制安排他的工作而心煩意亂,難得的無視了眼前的美景,終於忍不住發火,將澡巾扔進浴池抱胸冷笑:“我就是喜歡看男人的裸體又怎麼樣,不止喜歡看還喜歡摸呢。老板你是很不錯,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新鮮,老盯著一個人看會審美疲勞的。”

他轉身從架子上拿下一條干毛巾將自己擦干,繼續說道:“既然老板你不讓我當搓澡工,那我也沒理由幫你搓,我就不信這個市裡就這家一家招搓澡工了!”

這句話並不是開玩笑,陸岷是真的在考慮換個工作,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從替肖諾擋了一槍後那人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奇怪。

有時候對他溫柔的讓他心虛,有時候又冷嘲熱諷,態度忽冷忽熱的,來洗浴中心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候干脆就把公務拿到這裡處理,只要他在就不允許自己離開他的視線。

最常做的還是互相安慰,一開始的確是陸岷管不住自己的手喜歡點火,但是隨著互相安慰的次數增多他也有些吃不消,早就不敢隨便瞎摸,搓澡都避開敏感處。但是依然會被按到床上互相安慰,反抗也反抗不過,說不要也聽不進去,只好痛苦的享受著。

到現在為止,肖諾已經強制到干涉他生活的地步了。

陸岷並不喜歡被人掌控住的感覺,他一向是沒出息的混混,想做什麼做什麼,沒人干涉他也不願意靠近他。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卻猛然間被肖諾強制性的侵入,一點點的逼近他,就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一般將他卷入,陸岷不知道旋渦裡是什麼等待著他,只直覺不想接近不想碰觸。

肖諾讓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的感覺,潛意識告訴他要跟他保持距離,他不想知道肖諾是因為什麼而變得奇怪,寧願將他歸類為富人奇怪的惡趣味。

反正現在他還有點存款,足夠他撐到重新找到工作,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可惜肖諾從來就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他不要的東西不會看一眼,但是只要他要就絕對不會放手,容不得別人想不想要。

看著陸岷的身影仿佛逃避什麼一般想要逃出浴室,他唰的一聲從浴池中站了起來,完全沒有剛剛的悠閒慵懶,並不強壯的身軀充滿了爆發的力量,一手就向老男人抓去。

陸岷聽到後面響起了水聲,心中響起了危險的警告,三兩步走出去抱起衣服就往外跑。

肖諾用的浴池是他專用的貴賓包間,在浴池外面有單獨的休息室,冰箱電視沙發床一應俱全,讓他隨時可以得到最好的休息。

但是此時沒人敢亂進的包間顯然是很危險的地方,陸岷顧不上穿上衣服,總感覺再呆在這個房間會發生不好的事情,只穿著一條騷包的紅色內褲向外跑去,反正外面都是男浴室,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可惜中年男人缺乏鍛煉的身體顯然不如年輕人敏捷,即使他連衣服都不敢穿依然被肖諾幾步追趕上來。

他的頭發被一把抓住,然後使勁的按向地面撞擊在地板上,過於強烈的撞擊讓他一陣暈眩,眼前一片發黑,仿佛世界都在旋轉。

模糊中感覺到自己被扯著頭發扔進一張椅子,等到他搖搖頭恢復神智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雙手反綁坐在椅子上,而肖諾正拿著他的衣服將他的兩條腿也分開綁在椅子的兩邊扶手上。

陸岷顧不上頭部的疼痛,額頭流下冷汗,笑著問:“老板,你綁著我干什麼?咱不帶玩這麼重口味的啊~”隨著說話,雙腿不停的掙扎著,不讓肖諾得逞。

肖諾溫柔的笑著,雙眼也仿佛含著春情一般,一手卻狠狠的擊向老男人的膝蓋,看他痛的冷汗都下來無力抵抗的樣子,才慢條斯理的將他的雙腿分開綁在椅子的扶手上,說道:“你說你不想伺候我,那我就伺候你吧,今天我給你搓,裡裡外外,都給你搓的干干淨淨。”說完一只手輕輕覆上了那條艷紅騷包的內褲,一使力將它撕成了兩半。

陸岷因為肖諾那一擊痛的雙腿無力的垂在扶手兩邊,完全使不出力氣。這樣的肖諾才是他第一次見到的肖諾,無情,冷酷,下手毫不留情。偽裝出的溫柔全部是假的,救命恩人又怎樣,不順他的意一樣鎮壓。

努力擠出笑容,盡量不再觸怒這個現在顯然獸化的男人,開著玩笑:“老板,你這樣可不行啊,這是非法拘禁啊,這是虐待員工~不要告訴我你想強奸我,我會嘲笑你的品位的,更何況你要想對我干嘛何必綁著我呢,只要你說一聲我絕對倒貼給你,絕對不讓你疼……啊啊!”

不等他說完,肖諾狠狠的一手揪上了他胸前的乳頭掐住,惹得他痛叫出聲,才笑著說道:“我的品位怎樣不用你多言,而且,我很情願讓你痛,讓你痛到明白自己是誰的人。”

他稍微放開自己掐住的陸岷的乳頭,安慰似的輕輕揉搓著,身體也俯下將嘴唇送到身下人的耳邊,吹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不要再跟我裝傻,我已經不想再陪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你應該清楚,不要說是非法拘禁,就算我把你藏起來讓你永不見天日,又有多少人會發現一個老混混的消失呢?”

嘴唇移到陸岷的唇邊,命令道:“把嘴張開,不要反抗我。”

陸岷嘴唇被自己抿的發白,輕微的顫抖著,肖諾就這樣把嘴唇停留在離他一厘米的地方等待著,勢在必得般的看著他的眼睛,篤定他的妥協。

過了兩分鍾,陸岷放棄般把目光移向別的方向,嘴唇顫抖著微微張開。肖諾滿意的勾起嘴角,一只手獎勵般拍了拍他的臉頰,然後猛然掐住他的下頜,將牙關大大開啟,自己的雙唇便覆了上去,百般吸吮舔舐。陸岷的口水被他的舌攪得順著下巴流了下來,他忘情的將它們一一舔去,繼續覆上那因為他的愛撫而變得嫣紅的雙唇。

陸岷簡直要窒息了,過長時間的接吻讓他極度缺氧,但是雙手被綁在身後根本無法推開肖諾,他只能不斷的搖頭躲開他的唇,卻被那人不耐煩的用手使勁固定住下巴繼續深入。

感覺自己再不呼吸就要暈過去,陸岷狠狠的咬了他一口,終於使那人退後。看著用手抹去嘴邊血跡的肖諾,陸岷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氧氣,吊兒郎當的笑著說道:“老板,你不只品位不好還很變態啊,把我親死了你就得奸屍了。”

肖諾看著自己手上的血跡,輕輕啐了一口將血腥吐了出去,沾血的唇勾出的笑意透漏著嗜血的味道。他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血了,今天居然被這老男人傷了,真不知是不是他對待他手段太溫和了。

只有一點毫無疑問,因為這一咬,他僅剩的理智已經崩壞,不打算再手下留情。

陸岷也發現了他的這點變化,吊兒郎當笑著的嘴角有點掛不住,有點後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居然在情況對自己如此不妙的時候再去惹怒他。

苦笑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兩條腿被分開綁在椅子扶手上,完全一副任人魚肉的樣子。心裡暗罵自己不識時務,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練得油滑賴皮的性格居然在肖諾這裡消失不見,堅持著屁用沒有的那點骨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麼回事,被人嘲笑被人諷刺被人看不起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家常便飯,早就習慣了的事情,根本上不到心裡去,有人說他是二皮臉一點尊嚴都不要,他也不反駁。

反正他早已是一個罪人,這點傷害是他應得的,是給他的報應。

肖諾很有勢力他也很清楚,因為不明的原因讓這個人對自己產生了興趣,如果按照以往,他一定會抓住機會死命貼上,能揩多少油水就揩多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想和肖諾再有更深的交集了。

也許不只是肖諾而已,他不想和任何人有深的牽扯。親人都不想接觸,被愛人都拋棄的自己,還有什麼人可以去相信?他寧願在寂寞的時候找只鴨子玩一玩做個伴,也不想跟什麼人再有糾纏。

也的確沒人願意和他有什麼牽扯,都怕被流氓纏上。

肖諾是唯一的例外,可能是因為想看他笑話,也可能是因為自己救了他一命所以感情比較特殊,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不能阻止這人向自己步步緊逼,可能就是因為他跨過了他的劃下的安全距離所以才會引發恐慌,居然分不清實力懸殊便反擊了回去。

陸岷現在很清楚,他要大禍臨頭了。

嘴角又恢復一貫諂媚的笑,乞求肖諾的手下留情:“老板,剛剛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你看我又不懂情趣,親個嘴兒都能咬著你,不然你放了我,我去給你找個貨色絕對一流的小男孩來行不?我這一身的老骨頭真怕硌著您的牙。”

他喋喋不休著,反正此刻能動的只有嘴了,全靠他著三寸不爛之舌自救。

肖諾看著他又一副小人的樣子,剛剛出現的那點不羈仿佛是幻覺一般,俯下身體叼住他的一邊乳頭狠狠一咬,抬頭冷笑說:“我的牙好不好,現在感覺到了嗎?至於你的牙,我把它一顆一顆敲碎看你還敢不敢隨便亂咬!”

“唔啊!”陸岷咬牙忍受著胸前劇烈的疼痛,仿佛那一點要被咬下來了。

肖諾不再跟他廢話,一雙手在他身上游移開來,上下搓弄著。仿佛並不滿意手感,順手一撈,從旁邊拿起一瓶乳液打開,整瓶的向他身上擠去。

“啊恩……老……老板……這瓶貴!用在我身上浪費了……”陸岷被乳液的冰冷激的呻吟了一下,心底心疼這麼好的進口貨竟然全被浪費了。

肖諾斜斜瞥了他一眼,一手不停的向他身上四處擠著乳液,一邊嘲諷到:“你還有心情擔心乳液?”

一瓶400CC的乳液全部擠到了陸岷身上,乳白的液體順著小麥色的身體慢慢流下,曖昧的顏色引人遐想,給他沾染上淫靡的氣息。

肖諾有點氣息不穩,笑著欣賞著眼前的美景,兩只手開始把乳白的液體塗滿身下人的每一處,滑膩的手感讓他滿意的歎了口氣。

感覺到陸岷因為自己四處揉搓的手開始呼吸急促,身體也慢慢發著抖,他惡意的將手滑向了他胸前的兩點小花撥弄著:“我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一直搓我這裡,現在換我為你服務,感覺還舒服嗎?”回答他的是老男人胯下的欲望,隨著他的 揉弄慢慢立了起來。

陸岷雙臂用力繃緊,抵抗著肖諾帶給他的快感,卻因為忍耐更加的敏感起來。欲望不可避免的完全挺立,口中也發出近似懊惱的呻吟。

肖諾倒是很滿意他的反應,雙手向下走去,一路揉搓著肌膚來到了敞開的雙腿間,顫抖的欲望不知是期待還是抗拒不停地流著淚,他輕笑著彈了一下那愣頭愣腦流著淚的挺立,卻並不再碰觸,繞過它撫上下面隱秘的入口。

陸岷因為這個動作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他真的要這麼做,卻在被揉搓了幾下探進第一根手指的時候不得不相信。

十幾年沒有被異物進入過的蜜穴緊致的不可思議,但是因為肖諾手上厚厚的乳液沒有多少抗拒便包裹住了他的手指。

陸岷開始搖頭,臀部也不停地扭動希望排出體內的異物:“不行……你不能……你不能真的這麼對我……!”

被綁住的雙腿讓他根本無法掙扎,扭動著逃脫侵犯的臀部也像是迎合一般的使肖諾的手指進入的更加容易。肖諾空閒的一只手掐住他的半邊屁股制止他的掙扎,慢慢揉捏著,嘲諷到:“需要這麼饑渴嗎?把我吃的這麼緊,還要扮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你這麼喜歡玩欲擒故縱的游戲嗎?”

陸岷喘著回答:“我只喜歡對別人犯色,可不喜歡被綁著讓人為所欲為,我想上人,你肯讓我上嗎?”

肖諾瞇起眼睛,不理會他的挑釁,卻一下又進入兩只手指,狠狠進出著開始慢慢軟化的蜜穴,一下比一下用力。

陸岷壓抑不住喘息,漸漸溢出一聲聲的呻吟,雙手死死扣著椅子的皮質軟墊。感覺到身體裡沖刺慢慢變弱,一下下按壓著他的內壁不知道在尋找什麼。他張開眼睛看向肖諾,卻猛然感覺後穴傳出一股電流般延伸上脊椎,忍不住呻吟出聲:“啊啊……!別……那裡……別碰……”

肖諾滿意的勾起笑容,對准那一點發起猛烈的攻勢,看著因為快感而不停呻吟的陸岷,調侃著:“先生,覺得我搓澡的技術還可以麼?讓你舒服麼?你的身體從內到外我可都有搓到呢。”

陸岷此時已經完全聽不到肖諾再說些什麼,只感覺自己要攀上那絕頂的高峰,不斷的抬起臀部迎合著他的動作,終於在一次重重的插入後,他大叫著噴射了出來。

“啊啊啊!恩啊……哈……”

爆發後的男人虛脫的喘息著,濁白的液體噴了肖諾一手,更多的濺上了自己的腹部,他難堪的閉上眼睛不看身上舔舐著手上白灼的人,覺得從沒有過的無地自容。

肖諾將手中的白灼一點點舔舐入腹,咂了咂嘴,雖然味道很怪,但是想到是眼前這人的精華所在也並不討厭。看著那老男人閉起眼睛逃避現實,輕輕笑了出聲:“沒有碰你的前面,只靠著手指就用後面達到高潮,這樣淫蕩的身體還想去上別人?”

他用力的將陸岷的雙腿推上胸口,半邊臀部懸掛在椅子外面,掰開兩半的臀部露出中間被蹂躪的艷紅的秘孔,接著說道:“看來你對自己的身體認識不夠,我幫你更深入的了解它有多淫蕩吧。”

然後,便是比手指更粗上許多的物體狠狠的進入。

陸岷在感覺到後穴撕裂般的疼痛時,眼前一黑,神智恍惚到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十幾年沒有在這種途徑使用過的地方飽滿的仿佛要漲開,仿佛又回到少年時跟老師耳鬢廝磨的時候。

“好痛……老師……慢點……”他迷糊不清的呻吟著,感覺到體內的巨大在聽到他的抗拒時真的停住了,放松般的出了一口氣。果然,一切都是夢,老師沒有背叛自己,他還是一樣的溫柔。

這個美夢並沒有堅持很久,在他體內沉寂了片刻的巨大, 馬上開始了毫不留情的進攻,狠狠的抽出再重重的頂入,仿佛要穿破他的腸壁般帶著重重的殺伐氣息。

下巴被大力的捏住,陸岷終於清醒過來,在他面前的依然是肖諾,自己還是一個老男人,正在被綁在椅子上狠狠侵犯。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裡惹到了肖諾,以至於讓對方連溫柔的笑容都懶得再偽裝,冷酷的臉上帶著嗜血般的氣息,毫不憐惜的大力侵犯著他很久沒有被進入的蜜穴。

“你這個瘋子……發什麼瘋……!”他被頂弄的聲音都破碎了起來,椅子也因為受到大力的撞擊而不斷向後退著,肖諾不耐煩再去固定椅子,將綁住他兩條腿的衣物解開,直接就著結合的姿勢將他抱起,自己坐在椅子上扶著老男人 的腰開始讓他緊致的蜜穴上下吞吐著自己的欲望。

陸岷因為姿勢的變化更加感覺到自己被徹底的侵犯著,隨著肖諾的欲望愈加的深入,克制不住的大聲呻吟著:“啊啊……啊哈……不、不要……太深了!好痛!”

肖諾探頭一口咬住在自己眼前上上下下的喉結,冷酷的問道:“你倒還真是情深意重,怎麼,凌宇現在能讓你這麼舒服嗎?他能像我這樣滿足你淫蕩的身體嗎?”

陸岷不期然聽到了凌宇的名字,一下子從情欲中掙脫出來,不可思議的看向肖諾:“你怎麼會知道凌宇是誰?……你調查我?”

肖諾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冷笑道:“我的人自然要讓我清楚底細,怎麼,你到現在還忘不了他?別忘了現在是誰在你身體裡。”然後加大了貫穿的力道,重重的頂到他的最深處。

因為體位的原因,陸岷覺得自己像被釘在了肖諾的欲望上,自己的挺立不斷的隨著律動的頻率敲打著他的腹部,留下欲望的痕跡。被肖諾強行扯進欲望的漩渦,仿佛所有的問題都不再重要,只想隨著本能追求快感。

不知不覺,肖諾禁錮在他腰間的雙手放下,隨意的搭在扶手上,陸岷自己難耐欲望般上上下下的套弄著身體裡的肉棒,收縮著自己的內壁摩擦著它,忘情的呻吟著:“恩啊……啊啊……哈啊……好爽……”

身體向前傾去,使自己得不到照顧的挺立在兩人 的腹部摩擦著,嘴唇也去夠著肖諾的唇,舔吻著乞求:“求你,給我解開吧,我沒力氣了。”

肖諾沉默半晌,手伸到陸岷背後給他把雙臂解開,陸岷甩了甩胳膊活動了兩下,屁股卻被拍了兩下,身下的人命令道:“不許停下。”

他暗暗咒罵了一句,乖乖的伸出雙臂摟住身下之人的頸項,側頭吻了上去,腰部繼續使力動作了起來,尋找著最能讓自己得到快感的地方重重摩擦著。

肖諾放松自己享受著陸岷的主動,嘴唇開啟方便那人唇舌的進入,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自己快要達到頂峰時才搶回了主動權,一手按住陸岷的脖子反守為攻的進入他的口腔掠奪,一手撐起他一條大腿站起身將他釘在牆上猛烈的做起最後的沖刺,房間裡回蕩著肉體拍擊的聲音,男人的呻吟和粗喘的聲音。

陸岷在感覺自己馬上要崩潰的時候流出了眼淚,依然被封住的唇齒間含糊的發出“唔,唔”的呻吟,一手忍不住滑下來想要幫助自己進入頂峰,卻被肖諾無情的按在牆上,耳邊傳來那人低沉沉啞的聲音:“以後要聽我的話,記得嗎?”他胡亂的點著頭答應著,只求身上的人可以高抬貴手給他解脫。

肖諾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滿意的勾起笑容,低頭繼續含住他的嘴,另一手把陸岷唯一支撐身體重量的腿也抬起,將他兩條腿環在自己腰間奮力抽插起來。他嚇得使勁抱住他的脖子腿也用力盤在那人腰間,使得自己更加被深入,在猛烈的進攻中終於達到了高潮,噴在兩人的腹部。

“啊啊啊……!好舒服……!”陸岷忘情的喊出聲來,因為高潮而不停收縮的蜜穴緊緊纏住體內依然做著沖刺的男根,使得肖諾也終於低吼著噴射在了他體內深處。

骨頭仿佛全被拆開重裝了一樣,這是陸岷醒來以後唯一的感覺。

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迷茫了一會,總算想起來為什麼自己會有種被暴打了一頓的疼痛感了。勉強支撐起身體下床,全身酸痛到幾乎站立不住,還不能完全合攏的雙腿打著顫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他心裡狠狠的罵著肖諾禽獸不如,下體傳來陣陣的刺痛,提醒他自己是怎樣被那人一次又一次占有的,整個休息室幾乎都留下了他們情欲的痕跡。

肖諾並不在房間裡,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只是依稀記得自己在昏過去之前那人依然在他體內馳騁著,現在身體干淨清爽,估計是在他睡著時幫他清理了,也不算是太過於沒有人性。

其實陸岷心裡還是很佩服肖諾的,他這副狗都懶得搭理的德行,居然哪怕強奸也要跟他做。明明自己長得就是個美人,身邊也不缺可心的,偏偏願意嚼他這塊老骨頭,作為被侵犯的人,都替那個侵犯的人感覺冤得慌了,真不知是不是有錢人都有怪癖。

四處尋覓著自己的衣服,卻只找到了沾著曖昧液體的碎布,無奈之下只好大著膽子去了肖諾備用衣櫥裡拿了一套合身的。站在鏡子前看著穿著名牌西裝的自己,卻怎麼也找不到肖諾身上那種渾然天成的貴族氣息,看來人靠衣裝也並不是完全正確的,關鍵還得看穿衣 的人是誰。

並不習慣穿西裝的他松松的解開最上面兩顆扣子,發現滿脖子的牙印吻痕被暴漏了出來,用手輕輕覆上去,仿佛還能感覺到肖諾咬上去時的力道與凶殘。

那人看起來一副溫溫柔柔的美人樣子,做起愛來卻完全獸性十足,他不禁後悔起來當初為什麼要去招惹這頭猛獸,想起第一次見面自己對他性騷擾的時候,真的難以預料有一天那個美人會把自己綁起來侵犯。

如果早知道會這麼牽扯不清,真該看到時就躲得遠遠的,他的世界裡不需要再有別人介入。

再多的懊惱也彌補不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現實是,他跟肖諾上床了,並且那人貌似不打算只和他露水姻緣一晚而已。

陸岷輕輕靠在牆上,閉上眼睛有點疲憊般長呼了一口氣,扶著牆慢慢向外走去,還不等他走到門邊,門自己就從外面被推開了,進來的居然是美少年。

林冉見陸岷已經醒來,正扶著牆打算出門的樣子,笑的眼睛瞇成月牙,甜甜的酒窩出現在腮邊,上下打量了他一陣,說道:“你倒挺自覺,就算你救了我們少主一命,又不知道怎麼爬上了他的床,就可以隨意動他的東西?”

“沒辦法,誰知道咱們老板到底什麼奇怪的口味,居然對我下手呢。他去哪裡了?不會是不想負責任吧?我可沒這麼好打發的。”他故意把領口扯開了一些,露出脖子上肖諾曾經為他瘋狂的證據,嬉皮笑臉的回答美少年。

林冉如他所願看到了那些情欲的痕跡,有些牙印誇張到幾乎要滲出血絲,看著那老混混一副得意的樣子,心裡歎了一口氣,頭一次覺得自家少主並不那麼完美。起碼,那審美觀實在讓人無法苟同。

“少主讓我來看看你醒沒醒,既然已經醒了,就過去會議室找他吧。”打開門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還是我家阿朗好,也沒有等陸岷,自顧自向外走去,大概是去找他那冰山相好去。

陸岷目送美少年離開,在他身後喊道:“我馬上就過去,讓小諾不要找別的小男孩啊!”卻只得到一聲嗤笑作為回應。

直到林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嘴邊得瑟的笑容才消失,捶了捶腰活動一下,慢慢向外面走去,並沒有如他所說一般去找肖諾,而是直接出了洗浴中心。

回頭最後看了一眼洗浴中心的招牌,陸岷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般的笑容,轉身毫不留戀的離開了。

回到自己住的狗窩,陸岷就開始收拾東西,以他對肖諾的了解,自己沒有聽話的呆在他身邊任他使喚,那人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好過的。他只是一個沒錢沒權沒勢力的老混混而已,跟那些有錢人斗不起,也不跟那人做什麼不畏強權的斗爭,惹不起就躲了吧。

別說他沒骨氣,他從來最明白俊傑二字怎麼寫,自己都被綁在椅子上侵犯了,他真不相信外面就沒一個人聽不到裡面發出的聲音,可是有一個人沖進來阻止那個強奸犯嗎?完了事還一副嫌棄他勾引上司的樣子,這個世界就是有錢才是王道。

收拾了幾件衣服,拿了證件和所有的銀行卡,現金小心的塞到自己穿的襪子裡,也沒有別的需要帶的東西了。本來嘛,這只是個睡覺的地方,也不是家,基本就沒有什麼東西了。

東西全部拿齊 ,看著存折上面最近因為給肖諾特別服務而提的獎金已經不少,足夠他一段時間不用發愁生計了,才扶著腰離開了那間除了床沒什麼多余家具的小屋子。

坐車來到了城郊的一個弄堂,順著裡面彎彎曲曲的小道走著,許久不來這裡都快忘記住在哪個門號了。他站定思考了一下,終於九轉十八彎後來到了一個破舊的門洞之前。

這間屋子仿佛很久沒有住過人,青苔都順著石板長了厚厚的一層,因為采光太差的原因,遠比其他地方更陰冷一些,他伸手從長著茂盛雜草的花盆底下摸索了半天,摸出來一把生了銹的鑰匙。

“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鎖了。”他咕噥著,開始用鑰匙捅著鎖眼,嘗試了無數次後終於把生銹的門鎖翹了下來。推開門,裡面的布置和他離開時沒有兩樣,就是因為很久沒人住而堆積了厚厚的塵土。

這裡其實是當初救了陸岷上來的那個大漢的房子,他很長一段時間都跟著那個大漢學著做混混做流氓,各種下三濫的手段都是他教的。

這些雖不是什麼好東西,卻全部都是謀生的手段,他很感激大漢。只是後來那人混了黑,有一天出去參加火並的時候再沒有回來。他猜測那人也許死在了某人的刀下了,也無從去考證,只一個人住在這座陰森森的房子裡,終於還是受不了一個人混吃等死,收拾了東西去了市裡打工。

現在陸岷躲避肖諾,總算還有一個可以收留的地方。

他把床上鋪著的被單抽了下來,塵土爆了一身,咳嗽了兩下後終於感覺身體堅持不住了。全身的疼痛讓他顧不得先把房間收拾一下,直接滾上了床睡了過去。

迷蒙中他感覺到自己發了燒,全身都燙的難以忍受,呻吟了兩下後將身下的被子扯出裹在身上再次陷入夢境。

等陸岷真正清醒,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身上的汗打濕了衣服,全部貼在身上非常難受,卻也因為出了一身汗熱度降了下去,只殘留了一點發燒過後的疲憊。他起身將濕透的衣服換下來,覺得身體已經好受很多,饑餓感也洶湧而來了。

從昨天被肖諾侵犯到現在,他一點東西都沒有吃過,因為一直煩躁跟那人牽扯不清的關系,也沒注意到饑餓感,現在得了空想起自己沒有吃飯,胃裡立刻唱起了空城計。

思考了一下,決定還是出去吃點東西。就算肖諾真的對他有什麼興趣,也絕對不到全市撒網找他的地步。准人家根本不在意他的去留呢,反正新鮮已經嘗到嘴裡了,沒什麼可好奇的了。

想到這裡,他從襪子裡抽出了一張小面額的紙幣踹到口袋裡,吹著小曲去了弄堂外的小吃街。

許久不來,這裡並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在所有的地方都忙著商業化的時候,這裡依然保持著它的寧靜,堂外的小吃街依然存在著,只是店家不知換了幾次,都不是記憶裡的熟面孔。

美美的吃了一大碗炸醬面,順便買了許多必須的生活用品,趁著剛剛吃飽恢復了體力,他開始著手把房間收拾的可以住人,畢竟不知道要在這裡呆多久,總住在全部灰塵的房間裡,就算他再邋遢也受不了。

陸岷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房間收拾的還算舒適,被罩被單一律換成新的,最後甚至把無法開機的電視敲打了兩下,居然也能用了。他站在房間中央環視了一下,滿意的插著腰感歎著,一切都很美好。

接下來的很多天陸岷都在給自己放假,存折裡的錢夠他用一段時間,所以他安心的翹起腿來不事勞作起來,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出去覓點食,回來抱著電視看著無聊的節目哈哈大笑。

這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人找上門來,不知是根本沒有找他還是沒有找到這裡來。

他大大打了個哈欠又倒回床上,胡亂想著,如果是壓根沒打算找他自然是最好,就算真的有找他,經過這麼長時間肯定早就不再追究了,歸根到底肖諾對他也只是一時感覺新鮮而已,又不缺投懷送抱的,沒道理會一直揪住他不放。

這樣想後心裡便輕松了下來,這麼久休養生息他的身體早就恢復了過來,在家裡呆的懶散到都要日夜顛倒,再這麼混下去總有一天會坐吃山空的。

打定主意後,陸岷終於出門去找工作了。他有非常擅長的手藝,但是這麼多年的摸爬滾打,三教九流什麼工作都做過,所以做什麼也都上手。

雙手插兜一邊壓著馬路,一邊四處巡視看看有沒有招工的,最後終於發現了一家小飯館在招人。

以前還住在這裡的時候大漢混黑,但是那時他身體又弱又小幫派裡面不收他,只好在家附近學了手藝在一家飯館做廚師,後來因為大漢再也沒有回來,也就辭了那份工去了市裡。

不知道這麼久沒有練過水平有沒有下降。

走進飯店說明來意,飯店老板讓他去了後廚房試了試手藝,聞著陣陣撲鼻的香味,估計這份工作跑不掉了。果然老板再嘗了一口後很干脆的讓他明天上班,工資雖然開的不高,但是卻足夠他暫時在這裡安穩的生活著,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天塌下來有個高的人頂著,抱著這樣的想法陸岷在小鎮上安穩了下來,早上早早就去飯店開工,忙活一天以後回家倒頭就睡,日子雖然簡單乏味倒也異常的充實,忙碌讓他將肖諾遠遠地拋到了腦後,畢竟以後再也不會見到的人,想他做什麼呢?

安定平穩的日子在繼續,陸岷甚至覺得一輩子呆在這個小地方也不錯了,至少這裡的人都很淳樸,沒有那麼多的欺騙和背叛。

但是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他的平靜。

看著面前二十多年未見的初戀愛人,陸岷仿佛全身墜入了寒冰之中。管那人依然笑得溫暖又帶著歉疚,歲月的沉澱甚至讓他顯得更平添了幾分沉穩與可靠,他依然不能自制的顫抖著,指甲深深陷入了手心也毫無知覺。

這個人是他最初的愛戀,最大的噩夢。

凌宇。

“那個凌宇已經見到陸岷了?”肖諾一手撐著頭一手敲打著辦公室的桌面,若有所思的問著對面沙發上坐著的兩個人。

“是的,剛剛確認他們一起進了一家咖啡廳,陸先生見到他好像受了很大打擊。不過,讓凌宇去找他這樣真的好麼?”莫朗無視在他身邊不停搞著小動作的林冉,一本正經的回答。

他不太能理解自己少主的想法,首先看上一無是處的老混混,被那人膽大包天的逃跑後,除了叫人盯緊他什麼行動都沒有。到現在,居然還把老男人的初戀情人找出來送了過去,真是令人難以理解。

肖諾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已經被莫朗歸到了匪夷所思的那一類,接著吩咐到:“盯緊那個凌宇,別讓他手腳不干淨碰了不該碰的人,否則就等著賣了房子還錢吧。”

莫朗回道:“我已經警告過了,他以為陸先生惹上了黑道,把關系撇的很清。”

林冉見怎麼騷擾莫朗都得不到回應,有點鬧別扭的嘟起嘴,看向肖諾諷刺的說:“那個大叔眼光太次了吧,居然喜歡過這樣一個人渣。那個人早就把他忘了,要不是我們把資料甩給他他都記不起來。不過,肖大哥,你該不會對那個大叔是認真的吧,居然為他這麼費心思。”

肖諾溫柔的笑笑,回答道:“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知道,我一定要得到他就可以了,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勢在必得。”

林冉聽到回答,驚訝的看了莫朗一眼,乍了乍舌,驚歎道:“完了完了!我們的老大居然玩真的!還是對這麼猥瑣的一個大叔,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他上身趴到桌子上,看著肖諾的眼睛問道:“我真想知道,那個家伙到底有什麼好的,又老又猥瑣又色又沒錢要什麼沒什麼,你怎麼會看上他的???我一直以為你是貪新鮮而已,沒想到你居然是認真的!”

肖諾看著林冉震驚的表情有點失笑,手輕輕的把頭發攏到耳後,若有所思:“他的確一點好的地方也沒有,但是我就是想要他,哪怕把他鎖起來也想要他。如果有一天莫朗離開你,你就會明白是什麼感覺了。”

林冉聽到這些話,仿佛想象著那是什麼感覺,眼神開始變得幽沉,嘴角也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喃喃自語:“阿朗……離開我……?”

莫朗察覺到林冉的變化,面無表情的將手搭到他的肩上,說道:“別多想。”

身上透出肅殺之氣的少年被愛人喚回了神,又恢復了一派的天真爛漫,投到了愛人的懷抱裡撒著嬌:“阿朗阿朗~你可不能跟無賴大叔一樣瞎跑!你不能拋棄我!不然我會哭死的~”

肖諾笑著看林冉扮演著柔弱美少年的角色,等他過足了癮吃夠了豆腐,才開口說道:“再給凌宇施加壓力,把他的房子收回,然後再通知他下一步怎麼做。盯牢他,不要讓他有什麼小動作。”他把玩著桌子上鋼筆,然後猛地一使力,鋼筆折斷,接著說道:“讓他們先敘敘舊,3天後我去接他回來。”

莫朗和林冉接到任務向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林冉回過頭問道:“肖大哥,你明明有1000種方法不讓那個老男人逃脫,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力氣把他找回來?”

肖諾用手摩擦著嘴角,笑的溫柔而無害:“我不止要他的人,他的心也不許分給別人半點。既然凌宇是他的心結,我就把它剪斷。”

林冉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笑容,忍不住雙臂抱在一起打了一個冷顫,說道:“肖大哥你好可怕,我居然開始有點同情無賴大叔了。”然後把目光移向莫朗的時候,又露出妖異而甜美的笑容來,繼續說道:“不過換了是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莫朗正在開門的手一頓,顯然是聽到了這句話,卻並沒有表示什麼,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林冉急忙追了出去,哭訴道:“討厭阿朗!你都不等我!我不要和你分開~~”

門再次關上,室內陷入了寂靜當中,肖諾拉開抽屜拿出一張照片,上面年少的陸岷抱著旁邊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笑的純淨而幸福,他冷笑了一聲,慢慢將少年陸岷旁邊的青年撕了下去,一點一點撕成了碎片扔進了腳邊的垃圾簍。

陸岷,珍惜你和凌宇最後的三天時光吧,這會是你最後和他相處的時間。

如果你心裡裝著別人,我就把他毀掉,如果你封閉自己的心,我就把它撕開。

直到你心裡眼裡只有我。

陸岷嘴裡叼著根煙,也不點燃,只是放在嘴裡含著,手裡把玩著面前的咖啡杯,視線定在桌子上,不去看對面坐著的男人。

只有微微顫抖的手洩露了他並不如表面般看起來鎮定。

哈,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本以為再也碰不上的初戀愛人居然在十多年後重逢了,在自己的生活被這個人完全毀掉之後,他居然衣冠楚楚的坐在自己面前笑著。

陸岷覺得這真是一場孽緣。

32歲的他已經不像16歲時那麼好騙了,經歷了那麼多的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全心全意相信自己愛人的少年了。想到那時傻傻的為了眼前這人付出全部的自己,真是覺得幼稚之極。

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眾叛親離,孑然一身生活著,罪魁禍首居然有膽在重逢的時候一臉驚喜的叫住他約他喝咖啡,一開始的震驚和下意識的心痛過去後,他現在真想對著那張欺騙眾人的溫柔笑臉一拳打上去。

兩個人面對面坐著,陸岷一直沒有出聲,凌宇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看到陸岷轉動咖啡杯的手捏的骨節都發白,還不停的顫抖著,猜測對方還是很在意自己,垂下眼睛苦笑著開口:“你一定很恨我吧?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也覺得自己真是禽獸不如。那時還太年輕,不知道什麼是最重要的,只感覺一定不能毀了前途,所以背叛了你,我對不起你。”

對不起?

陸岷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對面一臉誠懇的男人,在他希冀的目光下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想抹平毀掉他一生的罪惡麼?一句對不起就可以安撫他十幾年來受到的傷害麼?因為他的事情父母早亡,甚至連死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只換來眼前的人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消麼?

凌宇終於見陸岷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他眼裡滿滿的都是諷刺和寒意,有點慌亂的別開眼睛:“我知道我罪大惡極,你肯定也不能原諒我,但是真的請給我一個機會彌補你吧,我會好好對你,不讓你再受傷的!”

他把眼睛轉回來,熱切的盯著陸岷,接著說道:“現在已經沒人可以阻撓咱們了,我有房子,有公司,剛剛跟老婆離婚,你的家人也不管你,咱們可以在……”

“你結婚了?”陸岷不等他說完,開口打斷他問道,眼睛看向窗外,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

凌宇頓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思考了一下後才開口:“是的,自從你被趕出家門後我一直在找你,但是完全沒有你的蹤跡,後來家裡催我結婚接手家裡的公司,只能結了……但是我愛的人一直是你!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你!”他急切的用手抓住陸岷的手,表達著自己的真心。

陸岷一把將覆在自己手上的手甩開,滿臉厭惡的說:“你不用向我解釋什麼,我只是可憐你老婆而已,居然嫁給你這麼個人渣。”他拿起桌上的濕巾擦了擦手,就像手上沾了什麼惡心的東西。

凌宇臉色一陣青白,手緊緊握了起來,忍耐著什麼,最後還是露出無奈的笑容,眼睛定定看著陸岷,說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是想要補償你,否則不會讓偵探去找你。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讓你受一點委屈。”

挖了挖耳朵,陸岷冷冷笑著:“我不需要你的補償,只要你從今往後再也不出現在我的面前就是對我最好的行為了,既然當初說了不想再看到我,今後也不用再來找我了。”留下一句咖啡你請,陸岷轉身把外套搭在肩上走出了咖啡店。

只剩下一人的桌前,凌宇目送那一身油煙味的老男人離去,露出厭惡的眼神,拿出手機來撥號:“莫先生麼?我已經見到了那個陸岷,按您說的去爭取他的信任,能不能跟肖先生先寬限幾天,我的公司現在實在周轉不靈……”

陸岷回到家躺倒在床上,感覺非常的疲憊,不只是身體上,凌宇的出現讓他打心底裡覺得疲憊和厭倦。他閉著眼睛,蜷成一個團抱住枕頭,眉頭緊緊皺著,完全沒有咖啡廳裡時的尖銳。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有生之年會再次遇到他,下班後看到站在店外的人那一瞬間,過去所有的痛苦與記憶隨著他的笑容洶湧而至將他淹沒,心痛的放佛要撕裂開來一樣,以至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像過去一樣下意識的被對方牽著走,跟他喝著咖啡。

腦海裡又浮現了凌宇那溫暖而歉疚的笑容,心裡一跳一跳的疼痛著,他張開口重重的喘息著,直到頭暈目眩模糊了心中的痛才停下。他心裡清楚這痛楚並非還愛著凌宇,只是因為他給的傷太深重,所以只要看到他身體就自動記起了那傷口曾經有多痛。

對凌宇的感情,早就在跳河的那一瞬間被埋葬到了河底,雖然他的人被救了上來,但是他的愛情已經不存在了。太過沉重的經歷告訴他,永遠不能再愛上任何一個人,即使是凌宇本人也不能。

他時刻告誡著自己不再動真心,跟任何人也不交心,他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愛人,寂寞了就去夜店找只鴨解決。一個人過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了孑然一身。

但是就在他打定主意孤獨終老成為一個大叔的時候,一個一個麻煩接踵而來。先是肖諾的糾纏不休,現在居然凌宇也跳出來告訴他要補償他。

哼哼,補償?陸岷無聲的冷笑著,真想補償的話,怎麼會到現在才找他?如果真的想找一個人怎麼會用16年才找到?不管凌宇是為了什麼而來尋找他,總歸不會是因為愛情。

直到搞到這種地步才看清那人的為人,真是夠蠢的,陸岷再心底這樣罵著自己。那人現在有房子有公司,完全一個成功人士的樣子,自己卻成了一個老混混。這樣的對比讓他不是滋味,倒不是因為後悔為了那人賠上自己一生,畢竟那時是真的愛他,但是也不得不嘲笑一下自己的年少無知。

陸岷相信凌宇費盡心思找到他一定是有什麼事情,不會就這樣簡單就離開,如果他總是這副懦弱相輕易被他牽動感情,誰知道這次等待他的會不會是萬劫不復呢?

事情早已經過去了,你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愛他了,不管怎樣他也無法傷害你了,所以心啊心……你不要再痛了。

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誰都不要再指望可以從他這裡拿走任何東西。

凌宇滿臉復雜的掛上電話,看著自己的手機出神,回憶著剛剛電話裡莫朗的命令,心裡全是震驚。

“莫先生,下一步我該怎麼做?”

“勸他回家,去和他弟弟搶家產,然後從他手中騙過來。”

“這樣怎麼可能?即使我想,他也不會聽我的話,他那人是個死心眼,怎麼會聽我的話去和家裡人爭財產?”

“你不需要讓他聽你的話,你只需要把殘存在他心裡對你的感情完全破滅就可以。”

“這……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是說,讓我這樣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不再愛我……?只是這樣而已?”

“你還不算很笨,記住,那個人不是你能碰的,最好跟他保持距離,否則我們少主會很苦惱怎樣處理你的公司的。”

“……他……是肖先生的人……?!就那個又老又蠢的老男人!?……莫先生,您可真幽默……呵呵……”

“我從不開玩笑,善意的提醒您一句,像剛才那樣侮辱我們少主夫人的話,如果你還想要你的舌頭,就不要再說出口……嘟……嘟……嘟”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他一時無法從震驚裡回過神來,怎樣也想不明白那個老男人是怎麼勾搭上的左門少主。他見過肖諾一次,那絕對是一個美人,口味卻居然這麼詭異,喜歡老的他的條件可是比那個陸岷強太多了!

不管是怎麼勾搭上的都和他沒關系,關鍵是如果陸岷能顧念他們之前的感情的話,也許在肖諾那裡求個情自己的債務會被一筆勾銷。

其實現在想來,他這一段時間那麼倒霉很可能就是那個肖諾在搞鬼。入贅豪門後一直對妻子言聽計從,在外面找美少年從沒被她發現過,怎麼就會有照片傳到他妻子那裡?現在不止妻子跟他離了婚,他在外面自己開的公司也被打壓,負債累累,債主剛好就是肖諾。

做了這麼多居然就是為了讓陸岷對他死心,哈,真是個瘋子!

既然他們是一家,那讓陸岷償還肖諾欠他的也不過分吧,只要他開口的話肖諾一定不會再針對他了。看他們現在這個樣子,八成那個死心眼心裡還愛他所以沒答應肖諾,如果他做個順水人情,以後自己公司出了什麼事情左門也不會坐視不管。

打定主意,腦海中計劃著什麼,仿佛預知到自己的公司馬上要起死回生,凌宇嘴邊掛上了得意自信的笑容。

陸岷猜測的不錯,從重新見到凌宇那天開始,凌宇這兩天時刻跟在他的身邊,怎麼給冷臉怎麼甩都甩不掉。回家倒是不跟進去,只是一直把他送到家門口。上班的時候更麻煩了,他一直從白天坐到晚上,看著他忙進忙出。

不可否認,他依然一時無法抗拒這個人帶給他的影響,所以更加煩躁他的緊迫盯人。

早上起來就在他家門口守著,手裡提著早餐笑的一臉陽光;他在店裡忙的時候就坐在店裡看著他忙來忙去;見他出汗就遞上手帕然後一杯冰啤端上來;他拎著菜筐進廚房就被他搶過去搬進廚房;他回家的時候就一直跟在他身後一直送他進家門也不進去。

店裡的老板一直拿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們的互動,任他臉皮再厚也經不起這樣被人獻殷勤還覺得理所當然,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私自利的凌宇。

如果早十年陸岷還年輕,他也許會相信自己的愛人只是一時害怕世俗的壓力才背叛他,再加上被這麼一疼惜一憐愛腦子一熱就原諒他了。但是現在他已經是個30好幾的大老爺們,沒有青春的活力,沒有纖細的腰身,沒有漂亮的臉蛋,更沒有錢,凌宇連年輕時候的他都厭煩,鬼才相信他會愛上現在的自己。

即使曾經因為他說再也不想見到自己而傷心欲絕過,那也全部是過去了,現在的他,一點都不想在看到那個人虛偽的嘴臉。

所以在被跟了兩天後,他們再次坐到了那個咖啡廳,這次是陸岷拽著凌宇去的。

“說吧,你究竟怎樣才肯從我眼前消失。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我的生活中,明白嗎。”陸岷單刀直入的問凌宇。

凌宇笑了笑,眼中全是落寞,仿佛有點不安一樣手指輕輕顫抖著,回答:“你果然還是不相信我,但是沒關系,我會用我最大的努力讓你再次相信我的誠意的。”

陸岷靜靜的看著眼前笑的真誠而溫暖的凌宇,輕輕問道:“你真的愛我?”

“我愛的一直只有你。”凌宇堅定回答道。

陸岷看著他笑了笑,猛然起身,也不管這咖啡廳有多少人,上身越過整個桌面嘴唇向他壓過去。

凌宇措手不及,只見穿的油膩膩的老男人朝他親過來,直覺的躲了開來,厭惡的皺起了眉。陸岷並沒有真的去吻他,在離他10厘米的地方停住,看著自己的初戀愛人臉上嫌棄的表情,勾起冷笑:“這就是你說的愛我?”

凌宇一下尷尬起來,笑著回答說:“這裡這麼多人,不太好……如果真的用這個可以證明我的心,我也可以不介意別人的眼光。”說著,嘴唇迎向了陸岷的唇。

陸岷一把把他推開,心裡又開始隱隱作痛,恨不得一拳揮上去,他忍了又忍,站直身體說道:“我去個洗手間。”

洗手間裡陸岷一拳砸到牆上,看著鏡子裡已經不在年輕,帶著滄桑的臉,嘲笑自己居然還會因為那個人渣失落。但是看著曾經以為會愛到死掉的那個人那麼赤裸裸的表現出對自己的嫌棄,即使已經對他沒有感情,還是忍不住刺痛一下。

他嘲笑的看著還不能從過去中解脫的鏡中的自己,喃喃自語:“沒用的家伙,看看你的品位,那樣的人渣你當初怎麼就這麼死心塌地呢。”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直到心情稍微平復,全身武裝好,才踏出了洗手間。

外面他們桌上的咖啡已經送到,凌宇攪拌著自己面前那杯,目光一直看著洗手間的方向,直到看到陸岷出現才安下心,看著陸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有點不安的問:“你……你生氣了……?對不起,你生我的氣可以,但是不要趕我走,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就可以了……”

陸岷不再看他,仿佛對面根本沒有人一樣,自己端起咖啡啜飲,目光看向窗外。

對面的人發現自己完全進不到對方的眼中,歎息一聲,開口:“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甚至連看到我都厭煩,我可以退出,不再打擾你的生活。但是,我希望你千萬不要因為我的事情而不敢再去接受感情,我會非常內疚的。”

陸岷不知道這個人打什麼主義,只喝著自己的咖啡,也不接口,隨他任意說。

凌宇見陸岷一點也不動容,接著說道:“其實我的私家偵探有跟我說,似乎有人追求你,但是你為了躲避他而來到了這裡,我希望造成你的逃避的原因不是我。如果我不能給你幸福,你可以和他在一起,肖諾其實和我在生意上有來往,就我所知他是個不錯的人,希望你不要再逃避他。”

肖諾?

陸岷終於轉過頭,看著面前一臉真誠的人,皺起眉頭。原來他的目標是肖諾,希望通過自己來對付肖諾麼?

“你想通過我得到肖諾的什麼?他只是我的老板而已,你不要誤會了。”

凌宇見他終於有反應,一手覆上他放在桌子上的手,雙眼透著堅定:“你不用急著否認,他是真的在意你的,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要否定了他,好麼?”

陸岷心裡好笑,這人剛剛一副神情非他不可的樣子,現在又拼命的把他推給肖諾,看來的確是因為肖諾才來找他的了,不知道他跟肖諾有了什麼交集,居然讓他這麼費心幫肖諾。他還來不及開口,卻見旁邊一只手橫穿過來,把覆在他手上的凌宇的手甩了開來。

兩人都向身側看去,卻見肖諾笑的滿面春風站在桌邊,身後跟著冰山莫朗和美少年林冉。

陸岷看到肖諾居然出現在這裡,震驚他居然真的一直找他,一時間回不過神不知道說些什麼,等到回過神開始頭疼起來,心道為什麼這兩個麻煩的人居然碰到了一起。

最糟糕的是不知被他捉到會怎麼懲罰他,雖然肖諾沒有資格干涉他的自由,但是他絕對不會蠢到以為他會尊重他的選擇。

就像肖諾說的那樣,如果真的想讓他消失在世界上,實在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這個世界從來就不是公平的,陸岷最清楚這一點。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凌宇,手被打開的一瞬間本來一直壓抑的怒火馬上要爆發,轉頭卻看到居然是左門少主親臨,愣了一下以後趕緊站了起來,伸出一只手半哈著身子熱情笑道:“啊,居然是肖先生,您來找陸岷的?”

肖諾沒有理會他的那只手,自顧自拉開陸岷身邊的椅子,手臂搭到陸岷椅子的椅背上,看起來就像把他摟在懷裡一般,溫柔的問道:“不是說了乖乖待在我身邊嗎,怎麼偷偷跑到這裡來了?還怪我那天太凶麼,我不是被你惹得有點生氣嗎,原諒我好麼?”

凌宇被肖諾晾在那裡,手高高的舉著還沒有收回來,臉色閃著羞惱站在桌旁。

林冉看著他的臉色覺得好笑,也沒理他,拉著莫朗坐到了剛剛他的位置上,對陸岷笑道:“大嫂,我們來接你了~~真是沒看出來啊,其實大嫂不是一般人,居然把我們肖老大一扔就自己跑了,我居然有一點點崇拜你了~呵呵~”

陸岷被這一聲大嫂驚的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嗽起來,憋紅著臉停下來的時候,內心的慌亂奇異的被去除了很多,他看著林冉笑著問道:“老板娘在哪裡?這裡沒一個女人啊,老板長得再漂亮也不至於是個女人吧?”然後一副驚訝的樣子看向旁邊的肖諾,雙手摸上他的胸捏了捏,咕噥道:“沒有胸部啊,真的是個男人啊。”

對面坐著的莫朗看到這個情景,眉毛不動聲色的挑了一下,林冉則沒那麼淡定,眼睛瞪大看著陸岷在肖諾胸前摸索來摸索去,咽了口口水後忍不住大笑起來,眼睛瞇的像個月牙,嘴角的酒窩陷下去,說不出的可愛,陸岷看的眼都直了,手也不再動。卻不想這美少年開口說的話一點不如長相般可愛,“呵呵,大嫂,你……你太有膽識了……你是不是超級賽亞人變的?不好意思前幾次我對你不恭敬了,你千萬不要怪我。”

陸岷被美少年揶揄一頓,覺得從內到外開始發熱,臉紅著覺得有點心裡有點焦躁,正想穩一下心神臉卻被旁邊伸出的手硬撇了過去。

肖諾終於強迫陸岷把注意力從美少年身上收回,墨黑般的眼睛透出深情,紅潤的嘴唇勾著笑,說道:“看他干什麼,他可不是好招惹的,更何況我不比他好看?”

一邊說著,一手抓住一直停在自己胸部的手往下帶去,落到了那天將陸岷折騰到昏迷的部位上,“我是男人還是女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陸岷覺得這人的流氓程度直逼向他,忍住想把那根東西掐斷的欲望把手收了回來,臉通紅的轉向窗外,心裡奇怪著自己何時變得這麼純情,連這種程度的調戲都不能抵抗了。

手裡還殘存著剛剛覆在肖諾欲望上的觸感,沉睡的欲望完全不似那天的威風。陸岷不知怎麼就將思緒扯到了那天的瘋狂上,想到他的吻,他的愛撫,和他狂暴的沖刺,只覺得全身湧上一股熱潮,臉紅的更加厲害,甚至下面都已經微微鼓起了小帳篷。

靠,不會饑渴到這種地步吧?只是因為身邊坐了幾個美人就色性大發了?現在這麼復雜的情況居然還有心情發情,即使陸岷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禽獸。

但是情潮卻並不因為他的抗拒而稍有退卻,反而更加強烈起來。陸岷此時也顧不得奇怪的氣氛,也不想面對這幾個人,更怕再過一會他的小兄弟會直接立正對這幾人行禮,扯了扯上衣衣擺站起來咳嗽一聲,說道:“不管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今天我不想再聊了,現在要回家,麻煩讓讓。”

他等著肖諾讓開路給他,但是也清楚估計不是很容易脫身。果不其然,肖諾聽到他的話沒有任何動作,手把玩著桌上陸岷的那杯咖啡,嘴角似笑非笑看著他。

陸岷已經有點沒有耐心了,只想快點回家擼上一擼,這麼久沒有開過葷,也的確需要紓解一下了。

他有點無奈的低頭看著悠然坐在椅子上的肖諾說:“老板,您就別玩我了,我承認不跟您說一聲就辭職是不好的,也犯不上您親自出馬跟我要違約金不是?您先讓我回家休息一下,反正你都找到這裡了,我也沒地方跑了。”

但是即使他跟肖諾示弱討饒,那人依然不動如山的擋住去路,手輕輕晃動咖啡杯,看著他越來越焦躁的樣子,好整以暇的拿起他的咖啡輕輕啜了一口,艷紅的舌尖還順著杯沿舔了一下,讓他全身燒也似的,就像螞蟻爬來爬去的癢,忍不住用手抓著身上,一抓卻讓欲望更加難耐起來,下面馬上連衣擺也遮不住。

陸岷干脆直接去推肖諾讓他把路讓開,但是手軟綿綿的搭在了他的身上,沒帶什麼力氣,這才發覺不知道什麼原因全身都使不上力。

肖諾的注意力不在老男人身上,從他嘗了這咖啡第一口就感覺味道不對,皺著眉頭咂咂舌尖上的液體,轉頭吐了出去。

不管他喝的什麼咖啡,哪怕是速溶的,都不會有這種味道。更何況作為左門的首領,對藥物的學習也是必須的,他轉頭看向不太對勁的陸岷,站起來用手捧住他的臉讓他恢復一些神智,臉色有些陰沉,問道:“你喝了這個咖啡?你沒感覺出味道怪?”

陸岷覺得自己很不對勁,但是腦袋昏昏沉沉的也不能思考究竟哪裡出了問題,感覺肖諾捧住他臉的手有些涼,觸感很舒服,不由自主就蹭了蹭,輕輕喘著含糊的回答:“我不知道,咖啡不都是這個怪味道嗎……真不知道有什麼好喝……”

肖諾看著陸岷臉色潮紅,眼睛迷蒙帶著點水汽,比平常懶散的樣子明亮許多,手下的皮膚也不正常的發燙,眼睛向下一看,果然鼓起一塊。

明白了他的人被凌宇下了藥,他滿臉冰霜的轉過身,嘴角勾著冷酷的弧度,暗沉的眸子看向一直被忽視的凌宇,輕輕問道:“你向他的咖啡裡加了什麼?你想對他做什麼?我的人都敢動,真是好膽色。”

莫朗和林冉看出不對勁,站了起來擋到一直被忽視成背景的凌宇前面。莫朗用手指沾起一點陸岷的咖啡送到口中嘗了一下,轉頭對肖諾說道:“只是普通的催情劑。”而林冉一把扯住有點慌亂的凌宇拽著他坐到椅子上擋住出口,冷笑道:“還以為你有點腦子,居然對我們大嫂下手,嫌活的太久了?”

陸岷感覺自己就像被火燒一樣,知道自己不正常,卻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看到莫朗嘗了一口他的咖啡,皺眉說道裡面加了催情劑,頓時恢復了些神智。

他不可思議的看向凌宇,雖然他並不相信這人真的愛他,卻也沒想過初戀情人會暗算自己,喘著粗氣握緊了拳頭,從齒間逼出一句話:“為什麼給我下藥?”

凌宇被逼到角落有點慌亂,本來被無視的恥辱早已不知飛到哪裡去,左門的少主暗黑的雙眸冷酷無情,不笑的他仿佛地獄裡的修羅一般,完全沒有剛剛溫柔美人的樣子。

聽到陸岷憤怒的聲音,卻不理會他,直接看向肖諾,慌亂解釋道:“肖總,您別誤會,我沒想對陸先生做什麼。我現在和他沒有一點的關系,之所以給他加點東西,是因為看你們兩個好像有什麼誤會不肯在一起,才順水推舟一下的,我敢對上帝發誓,如果您沒剛好過來,不出半個小時他一定會出現在您的辦公室內。”

陸岷像是被當眾扇了一巴掌一般,氣的全身發抖,身體因為藥物的原因一直發熱,但是手腳卻冰涼了下來。他死死看著眼前自己刻骨銘心愛過著的人,看著他又一次出賣自己,眼睛都泛起血絲。

本以為不再愛這個人,本以為已經武裝的百毒不侵,本以為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卻最終還是被這人給出賣了。他第一次的背叛毀了他的一生,現在還要不經他的同意將他送給別人。

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悲哀。即使他一無所有,還是有人可以剝開他的血肉去去搾取剩余價值,他該榮幸自己還有被人利用的價值嗎?

陸岷感覺自己的血液幾乎要在血管中奔騰,再次被凌宇利用的憤怒讓他呼吸的更急促,嘴角挑起無賴般的嘲諷的笑容,說道:“我告訴你凌宇,我跟肖諾一點關系也沒有,你他媽休想再利用老子得到任何好處!我可不再是屁事不懂的嫩犢子任你揉圓搓扁了!”說著,他手猛的從桌子上一抄,拿起那杯被加了料的還熱的咖啡,劈頭潑到了凌宇的臉上。

凌宇被兜頭潑了一臉咖啡,還熱的咖啡順著頭發往下淌,臉也被燙的紅了起來。粘膩的咖啡使他整潔優雅的形象不復存在,干淨的西裝染上一片一片的咖啡色。

他憤怒的從兜裡掏出手帕擦著臉上,看著陸岷說道:“小岷,你不要以為肖總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無法無天,這麼沒有家教真不知肖總是怎麼看上你的!我幫你們進一步居然還恩將仇報,枉我這幾天還對你這麼好!”

陸岷被他的話給逗得笑了起來,聽著那句熟悉的小岷,那是他們情正濃的時候凌宇對他的愛稱,一晃十幾年過去,再次聽到居然是這幅情景。他抬起手擦去笑出來的眼淚,更加一副混混做派起來:“凌老師,您那記性長屁股上去了吧?年紀越來越大老年癡呆了是不是?我他媽無家可歸沒有家教是誰造成的!?”

他一邊笑著說著這些話,一手越過桌子扯住凌宇的領子,另一手握拳狠狠向他的臉打去,桌上的咖啡杯因為他的動作而震到地上刷成碎片。

下午是上班族們都在工作的時間,店裡並沒有多少人,陸岷為了和凌宇談判特地找了隱秘的一桌坐下,但是此刻即使再隱秘,這樣大的動靜也招來了老板的注意。他不時擔心的瞄向這個角落,卻看到這幾人氣勢不凡不敢過來阻止,只能心疼著自己的東西盼著他們不要打起來趕緊走。

陸岷用盡全力打出一拳頓時失了所有的力氣,雙手撐在桌子上大口喘息著,因為激烈的動作身體變得更加興奮,幾乎要站不住了。他看著對面捂著臉被揍出鼻血的凌宇,恢復一點力氣後打算打出第二拳,卻被肖諾攔下。

凌宇捂著流血的鼻子感覺頭昏眼花,不敢相信曾經那麼迷戀自己,幾乎為了自己可以去死的小岷真的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心裡雖然憤怒卻也不敢還手。看著陸岷還要打第二拳的手被肖諾攔住,又暗暗得意起來,看來自己真的投其所好了,公司的危機估計也沒有問題了,等到他有錢以後陸岷被肖諾那小鬼玩膩扔了,他絕對要那個老男人好看!

一邊計劃著到時怎麼報復陸岷此時的一拳,他一邊向肖諾抱怨:“肖總,你家這個該管教管教了,我這樣退出成全你們還幫你們一把,還對我人身攻擊,我覺我應該在今後的合作上得到一些補償。”

肖諾半摟著已經有點脫力的陸岷坐到椅子上,阻止他想要再次撲向凌宇的動作,轉身看向對面滿頭咖啡滿臉鼻血的男人,溫柔笑著,說道:“我正要感謝凌總的美意,讓我得償所願。”

嘴上說的客氣有禮,手卻迅如閃電般握拳擊向凌宇的腹部,趁他吃痛彎腰時膝蓋狠狠向上頂去,手肘照著後腦狠狠劈下。

看著凌宇捂著腹部趴倒在地上痛苦的抽搐著,冷汗都滴到地上,才繼續柔柔的說道:“這些謝禮是利息,不用客氣,本金還沒有和你清算。為了承你美意,我先帶我的人走了,接下來的細節莫朗會和你詳細商談。”

說完,肖諾走回座位直接將陸岷打橫抱起,從凌宇身上跨過,離開了咖啡廳。

莫朗看看還躺在地上沒有緩過來的凌宇,淡定開口:“鑒於凌先生並沒有按照我們的規定行動,擅作主張給我們的少主夫人下藥,看來沒有和平解決的可能了,不日我們會收回閣下的財產和公司,請做好准備。”

地上的人沒有回應,林冉走過去踢了他一腳,依然沒有任何回應,於是無奈的看向莫朗:“太不經打了,居然昏過去了,沒意思。”

他嘟著嘴蹭到莫朗身邊撒著嬌,可愛的臉上全是對地上人的嫌棄:“真是沒見過比這個人更沒下限的了,大嫂真是走背運到家居然碰上他。”

莫朗無視在自己胳膊上膩歪的少年,淡定的推了一下眼鏡,開口回答:“少主的身手你很清楚,他一時半會醒不來了。至於少主夫人的事情,還不需要我們多言。”然後直接打開筆記本工作起來。

而咖啡店的店主一直在要不要打電話報警中搖擺著,看著那三個人一個躺在地上,一個認真工作,一個努力撒嬌,糾結了一下午。

肖諾抱著陸岷走出了咖啡店,感覺懷中的身體格外的燙手,來不及把他帶回自己家,把他安置到副駕駛上自己啟動車子,直接向老男人住的地方飆去。

到了弄堂口,車子無法開進去,他鎖上車將陸岷打橫抱起走了進去。七拐八拐的巷子讓他搞不清老男人的家究竟是哪一戶,雖然報告上有標明門牌號,但是他顯然沒有見識過老弄堂的繁雜,便低頭輕輕問陸岷:“你家在哪裡?”

陸岷被他一問恢復了些清明,掙扎著要下來,不肯讓肖諾繼續抱著,然後自己搖搖晃晃向自己家門口走去。走到門口,陸岷喘息著靠在牆上休息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打開門,自己進去了便要關上門,一點不管肖諾還在門外。

肖諾用手擋住門板,低頭看著他潮紅的臉笑道:“怎麼,我辛苦把你送回來,你也不請我進去坐坐?未免對老板太沒禮貌了吧?”

陸岷已經欲火焚身,全身著了火一樣的難耐,不想跟他廢話,直接想用蠻力把門關上,卻忘了現在的他連站立都困難,根本敵不過肖諾,被他一把推開大搖大擺進了屋。陸岷沒有再跟他就這件事糾纏,自己直接進了洗手間,拿著盆打了涼水往身上澆去。身體被涼水一激頓時感到溫度降了下來,欲望也變得不那麼急切,他歎了一口氣,接著往身上澆涼水。

欲望稍微退下去,頭腦開始清醒,想起凌宇無恥的嘴臉,感覺自己像被踐踏在泥土裡,任由別人糟踐。他不想為了那個人渣再傷一絲一毫的心,卻依然不能克制全身的疼痛,仿佛有人在他身上一刀一刀割下去,食他的肉飲他的血。

陸岷死命的閉上眼睛,大口呼吸著緩解喉嚨的哽塞,阻止懦弱的液體落下,滾燙的液體卻違背他的心意順著臉頰滑下,留下一道道濕潤的痕跡。他干脆把盆扔到一邊,把整個頭塞到水池裡用冷水沖刷。

真他媽的夠了!!為什麼都要來傷害他,為什麼都要背叛他,為什麼都要拋棄他,他只是愛上一個錯的人而已,是多麼大的罪孽要一次次將他逼到絕境?

到底怎樣才能放過他……?

肖諾靠在洗手間旁,冷眼看著老男人發瘋般的往自己身上澆著冷水,看著他跪在地板上任由冷水從頭上沖刷,身體發著抖,隱隱有被勉強壓抑的哽咽聲傳來。

他就這樣看著他無聲的哭泣著,直到地板幾乎被水淹沒,才大步走過去將仿佛絕望到無力站立的男人扯起,壓到牆上狠狠堵上了他的唇。

陸岷被肖諾突然的動作驚到,流淚的雙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俊美的臉,察覺到口腔內開始被柔軟的舌強勢席卷,才掙扎起來。沉浸在絕望中的他完全無法抵抗肖諾,一只手被那人固定到牆壁上,另一只還自由的手不斷推拒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肖諾終於放開了他的唇,他用手抹去嘴上兩人分不清彼此的濕潤,然後一拳揍向肖諾的左臉,卻被他不慌不忙的在半空截下再次抵在牆壁上。

陸岷受制於人無法掙扎,也不想這時跟肖諾糾纏不清,他只想把自己關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好好睡一覺,如果就此不再醒來,那是再好不過了。他很疲憊的側過頭去,閉著眼睛不看肖諾,希望自己流淚的樣子不被對方看到,然後開口:“求你離開好麼?我現在真的很想要安靜一下。”

肖諾卻沒有絲毫起身的打算,看著滿臉都是脆弱的男人無聲的哭泣著,他伸出舌舔上去,嘗了嘗味道,皺眉:“你的眼淚真難吃,居然這麼苦。”然後用膝蓋頂了頂他還為消退的欲望,調侃道:“我怎麼可能在你需要我的時候離開呢?”

陸岷因為他的動作睜開雙眼看向他,裡面閃著憤怒和恥辱:“即使我死,也決不順那個男人的意。”

肖諾因為他這句話沉默了一下,然後猛然間低下身子,把他扛到肩上走出洗手間扔到外間的床上,居高臨下壓制住他的雙手淡淡問道:“你就這麼放不下那個人渣嗎?你就這樣在意他?”

陸岷反抗著身上的人,聽到這句話,憤怒的瞪向他,說道:“我寧願從不認識他。”

肖諾干脆俯下身體,唇舌游走在老男人的頸項間,引得他更加戰栗,手也向下探去安慰他已經怒漲的欲望,問道:“那你何必在意他的話?”

陸岷因為肖諾的愛撫本來就已十分敏感的身體更加顫抖起來,陣陣而來的快感讓他的理智快要迷失,他用盡力氣把身上的人推到一邊,下床再次向洗手間走去:“我說了我不想跟你做!請你離開!”

但是他的另一腳還沒下床就又被拉回去壓在床上。

肖諾也有些動怒,緊抿著的唇顯得有些冷酷,一手抓向陸岷胯下使勁揉搓著,一邊冷笑道:“你都已經這種情況了,還倔什麼?還是說誰都可以,只有我不行?”憤怒中他一只手狠狠的鉗制住陸岷的下巴,湊上前去撕咬著他的唇,問道:“為什麼唯獨不能接受我?”

可是陸岷心中壓抑的憤怒更勝於他,因為他的咄咄逼人,所有積壓在心頭的不甘一下爆發,仿佛要把十幾年的委屈痛苦一起發洩出來。

他打開鉗住自己下巴的手,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溢了出來,然後看著肖諾諷刺說道:“我才要問問為什麼,我才要問問你們究竟怎樣才放過我,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除了我自己什麼都給不了你們,就連這樣你們也要利用我的身體?為什麼都要利用我?為什麼?為什麼???”

他太過於激動,以至於最後的話幾乎是吼出來,激烈的情緒讓他已經顧不得面子,當著肖諾的面淚水不停地滑下來,他用手臂擋住眼睛無聲的哭泣著,多年的痛苦終於暴漏在人眼前,那時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仿佛重現,讓他痛得停不住淚水,像個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哭著哽咽。

肖諾見他終於把自己心結道出,也不再逼迫他,只伸手把他蓋在眼前的手臂拉開。陸岷不想讓人看到自己哭到崩潰的臉,一只手被拉開,另一只手就覆上去,如此這般幾次,肖諾被他的倔強逗得有點想發笑,兩只手一齊使力把他的兩只手臂固定在頭兩側。

陸岷沒有了可以遮擋的東西,緊閉著眼睛把頭側開埋進被子裡一點,卻感到柔軟的唇蹭上了自己的臉頰,他流下一滴淚水便被舔去一滴,柔軟的舌幾乎將他的臉全部舔舐一遍才回道:“我要的不多,只你一個人,和你一顆心。”

看著男人還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不肯看他,肖諾一邊親吻著他閉著的眼瞼,一邊開口:“你知道星星麼?”

陸岷不懂肖諾此時提起星星做什麼,但是也沒用心情去問,依然閉著眼睛不肯開口。

肖諾本就沒打算他可以回應自己,停頓一下繼續說道:“其實我們每天晚上看到的星星,也許早就不存在了,只是它發出的光芒穿越了幾十億或者更多光年投進我們的視線而已。當我們看到它發出的光芒時,星河裡也許早就沒有這顆星星了,我們看到的只是殘留的光芒。”

他停下來看著陸岷的雙眼輕輕顫抖著,其實還並不衰老的臉稍稍帶著滄桑的細紋,此刻更顯得脆弱。他不想再看他自己封閉自己,強迫他的臉轉過來面對自己,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所以不要再逃避了。傷害已經過去很久了,你的痛苦只是對過去受到的傷害的余悸而已,是你自己不肯從過去走出來。將自己封閉在過去,不肯接受新的開始,你太懦弱了。”

陸岷依舊沒有睜開雙眼,但是呼吸急促起來,被肖諾一針挑破最痛的地方,他開始不安的掙扎起來,想要把自己裹到被子裡藏起來。肖諾不肯容忍他繼續逃避下去,把被子從他手中扯出扔到地上,壓制住他的反抗,命令道:“陸岷,睜開眼睛看著我,不要再躲在過去,接受新的開始,接受我。”

陸岷掙扎良久,逃避不開肖諾強制的禁錮,抗拒不了他強制的命令,不由自主的慢慢睜開眼睛,看向身上的人,被那人眼中滿滿的認真與堅定震到,轉開頭不敢直視。

肖諾終於打開他的堡壘,豈能讓他再次逃避,再次將他的臉轉過來,直視他的雙眼不容拒絕的命令道:“從今天開始,忘記凌宇,愛我,我不會背叛你。”

陸岷沒有再轉開眼睛,看著肖諾漂亮的如同墨一般黑的雙眸,被蠱惑一般怔怔的重復著他的話:“愛你……愛你……?”

肖諾嘴角勾起溫柔的笑,肯定道:“愛我,我不會背叛你。”

低頭含住身下之人的唇,反復吸吮,安撫般的舔舐口腔內柔軟的舌。陸岷猶豫一下,抬起手摟住他的脖子,慢慢開始回應他的吻。半晌過後,才氣喘著分開彼此,小心翼翼的再次問道:“真……不會騙我?”

肖諾看著陸岷,被他可憐的樣子刺得有點心疼,在他額頭印下一吻,承諾道:“信我一次。”

陸岷終於有些安心,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下來,感覺心中一陣空虛,連帶著剛剛被冷水沖下去的藥效也再次洶湧而來,身心都沒有安全感,讓他小動作的蹭著自己身上的人,希望有什麼可以充滿他,讓他得到滿足,不論是身還是心。

肖諾察覺到老男人的小動作,知道他快要支撐不住,干脆的剝了兩人的衣服,再次壓上去挑逗他的欲望。這次陸岷沒有再拒絕他,反而很配合的打開身體方便他的動作,半點不克制自己的感覺,隨著他的動作溢出一聲聲的呻吟。

這天兩人都很激動,身體難以言喻的契合著彼此,一次又一次不停地需索著對方,直到筋疲力盡。而在肖諾不停地沖刺貫穿中,陸岷死死的抱住他的身體,口中一直不停地重復著,不要背叛我。

肖諾被窗外的陽光閃的醒來之時,才發現已經到了第二天早晨,感覺懷裡空空的,手從旁邊摸了一把,果然在床邊緣摸到了陸岷。他睜開眼睛看向他,發現老男人已經滾到床邊,一只手已經垂到床下,身體都快要從床沿掉下去。肖諾支著頭看著他,長臂一撈,將他卷回自己懷裡,俯視著他的臉。

陸岷總是自稱老男人,其實他也並沒有多老。32歲的年紀只是剛好從青年步入而立而已,第一次見到他因為他的流氓行為,從此總是感覺他猥瑣而下流,現在退去混混的皮,就這樣安靜的躺在他的懷裡,倒是能看得入眼。

唯一能讓他倚老賣老的部分,就是臉上給他帶來一絲滄桑的細小紋路了,但也是這些紋路讓他的臉柔和不少,不扮出流氓相安靜呆著的時候,可以給人一種這個人很溫柔的錯覺。但是也只是錯覺而已,通常他一副安靜思考的樣子時,肯定是在看路過小男生的屁股。

肖諾笑起來,忍不住伸出手戳上陸岷的臉頰,輕輕罵道:“老色狼。”

翻出手機,他撥通莫朗的電話,沒過多久那邊就接通,淡定的聲音傳了過來:“少主,今天是否不來公司?”

“恩,不去了,我吩咐你買的那套公寓裝修好了嗎?下午我帶著他過去。”他懶懶的答道。

“已經准備好了,隨時可以入住,但是少主不帶他回本家住麼?”莫朗問。

肖諾轉頭看看陸岷,回答:“他太笨了,一個人身上可以栽兩次,去那裡會被生吞活剝的。這些你不用多管,凌宇那邊怎麼樣?”

“少主下手不輕,他暈了半小時才醒來。他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惹怒了您,責備您過河拆橋。我已經強制收回他的公司,他一直哭求再多一些寬限,被林冉稍稍教訓了一下。”

肖諾笑了一下,他明白莫朗口中的稍稍教訓一下,會讓那個凌宇吃很久的苦頭,吩咐莫朗道:“讓林冉不用手下留情,公司的事情打我電話就好,今天我要帶他去那邊住。”

等到那邊的回答,他就掛斷了手機,側頭看著還在熟睡的男人出神。

因為凌宇自作主張的原因,事情並未完全按照他的掌控發展。事實上,陸岷在跑路的第三天他就已經找到他了,並沒有立刻把他帶回來的原因是,他並不想要一具軀殼,他想要老男人的心一同歸順。

這個人,在一張混混的表皮下面是傷痕累累的心,這是他早就知道的。雖然的確對他有些憐惜,但是並沒有達到非要要求心的地步,反正只要他想要,這個老男人就跑不了。他一向不壓抑自己的欲望,卻在知道自己想要他後,仁慈的給老男人留下適應的空間,希望等他能自然的接受自己。

顯然他小看了凌宇,也小看了老男人封閉自己的程度,即使他一直忍耐著自己的欲望,等著陸岷適應他,打開自己的殼,卻被那人一次次的裝傻充愣逃掉。於是他不再心軟,直接占有了那個一直要逃跑的男人。

在貫穿那人的一瞬間,卻在他口中聽到對於別人的呼喚,瞬間憤怒起來,也是頭一次想要身下那人的全部身心都屬於他,一絲一毫都不允許分給別人。他在他身上馳騁掠奪著,就像征服了他的身體,他的心也會靠向自己。

他的確征服了陸岷的身體,看著他忘情的在自己身上扭動著,他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才明白為什麼林冉自從有了莫朗,再也不曾去過夜店的原因。原來跟自己想要的人結合真的是和別人做不能比較的。

他以為陸岷這樣臣服在他身下,是接受他的第一步,所以在聽到這個老男人跑路以後,震驚之余更加想要征服這個表面軟弱,實際上一身倔骨頭的人。

明明才剛剛一起糾纏做著最親密的行為,抱著他的力道仿佛不願失去一般,轉身就毫不留情的離開了。這個人,比他還要靈肉分離,沒心沒肺。

可惜他肖諾不是能拒絕就可以拒絕的,既然那人不肯打開心將他裝進去,他就打破他的殼,撕裂他的心,把那個凌宇毀了,自己強制入住好了。

他設計了凌宇,把他逼到絕境,然後讓他去接近陸岷。既然那人的心結是這個人,就讓這個人再次摧毀他的心房好了,等到那人遍體鱗傷對自己的初戀完全絕望後,在他最痛苦的時候,自己以守護的姿態出現,不怕不能占領那顆正需要安慰的心。

但是那個凌宇太自作聰明了,為了討好他居然用了那樣下三濫的手段。看著陸岷因為那人再次的背叛而露出傷痛的眼神,本來更符合他意的意外發展,卻沒有讓他更滿意,反而憤怒的想要殺人。

凌宇的確對陸岷的影響非常大,也的確再次讓他絕望。看著他拼命的自己潑著冷水壓抑著哭泣的樣子,第一次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感到後悔。

他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來獲取那人的心,認真地追求,溫柔的安慰,絕對可以軟化拿顆看著堅固不催,卻異常柔軟的心。雖然也許很費時間,但是誰說追求的過程不是一種美妙的感受呢?

可他選擇了最殘忍的方法,的確很有效率,也不費時間,但是他寧願選擇更溫和的方式去捕捉拿個不停逃跑的人,而不是看著那絕望的背影來後悔自己的選擇。

肖諾低頭輕輕親吻了一下陸岷的額頭,想到昨晚承諾他的話,勾起溫柔的笑,在他耳邊再次承諾道:“我答應你,只要我還喜歡你,就不會背叛你。”

至於這份喜歡的保質期有多久,他還不知道,至少在他還在意這個傻大叔的時候,不想再看到他的淚水了。

陸岷大概是太累了,昨天一天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又和肖諾瘋了一整天,睡的差不多要昏死過去,哪怕地震來了也震不醒他。肖諾陪他躺了一會,一會戳戳他的臉一會捏捏他的鼻子,始終不能把他騷擾醒來,索性自己起來,給他穿上衣服,直接抱著他駕車離開。陸岷安穩的躺在車後座上繼續睡著,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肖諾綁架。

陸岷是被飯菜的香味勾醒的,迷迷糊糊的聞到香味,胃裡立刻合作的歡快叫起來,但是他完全不想醒來,身下被褥松軟舒適,就像睡在雲彩上一樣軟綿綿,還帶著陽光的味道。

什麼時候他的床變得這麼軟了?

腦袋裡迷迷糊糊這樣想著,一直找不到答案,等到稍微清醒一些的時候,他終於睜開雙眼看向四周,裝修很不錯的公寓套間,肯定不是他家。

他有點頭疼的回響起昨天的事情,想著自己丟臉的在肖諾面前哭泣,想著在跟他沉迷在欲望深處時緊抱著他說出的一句句不要背叛我,就恨不得立刻死掉得了。

被小鬼看到狼狽的一面,還丟臉的哭著向他祈求溫暖,這種事情讓他的自尊受到很大打擊,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被人怎樣瞧不起都有過,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面對著那小鬼,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形象過於狼狽丟人。

陸岷大致猜到這是肖諾的房子,但是不明白他把自己弄到這裡要做什麼。他並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因為他現在更頭疼的是,該怎樣面對那個人。

不可能一直就這樣躲在房間裡不出去吧?更何況現在他從昨天下午從咖啡店出來就沒吃過東西的肚子一直在抗議,外面食物的香味更是惹得它歡快叫起來。

思量了半天,突然覺得自己這種新媳婦初夜後見老公的感覺非常的蛋疼,他一拍大腿,狠狠的罵自己:陸岷啊陸岷!你怎麼現在跟個黃花閨女似的?不就是昨天跟他做了嗎,又不是沒做過,你害羞個P!人家昨天跟你說在一起沒准隨口一說呢,你當個什麼真!大老爺們他能把你吃了不成!

做好了足夠的心理准備後,他整了整大概是肖諾給他換的浴袍,考慮著什麼姿態走出去最自然最爺們最不會顯得心虛,卻聽到腳步聲向他的房間走來,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自動做出動作,刷的一聲掀開被子又躺了回去,開始裝睡。

心裡狂罵著自己的身體沒出息,居然被一個小鬼嚇成這樣,但是依然緊緊閉著眼睛裝睡,聽著門被打開,腳步聲一步一步接近他的床,竟然開始緊張到出汗。

他感覺肖諾已經走到了床邊,正在俯視著他,更加僵硬著身體絲毫不敢動,希望肖諾看他睡著自己出去不要打擾他。可惜只聽床邊的人輕輕笑了一下,身後的床便陷下去一塊,然後,一只手摸進了他的被子裡,覆上了他的臀部,逐漸像昨天過度使用的地方探去。

努力不讓自己露出破綻,忍受著那人的挑逗,就是不睜開眼,卻感覺到肖諾直接壓倒了他身上,在他耳旁說道:“再裝睡的話,就不要吃飯,直接開始下一回合吧,這次咱們用站立式,好嗎?”說完還叼住他的耳朵開始吸吮起來。

陸岷忍無可忍,終於一把推開身上的人,也不敢看他,氣息不穩的說:“去吃飯。”

肖諾一把扯住他,把他的臉捧起來,看著他的眼睛,嘴角抑制不住的拉大,然後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甚至笑的站立不住倒向了身後的大床捂著肚子接著笑。

陸岷看著他難得的沒有形象有點郁悶了,他正煩惱該怎麼面對這人呢,這人倒好,一看到他就樂成這樣,就算他昨天是丟人了一點,也不能這麼嘲笑他吧?懂不懂尊重老人啊。他有點怒,忍不住抬起腳輕輕踹了一下肖諾的嫩屁屁,感受著那美好的觸感,忍不住多踹了兩腳。

肖諾躺在床上一手支頭,滿含笑意的任由他踹,這副任君采頡的姿勢看的他有點想噴鼻血,急忙躲進了洗手間。關上門,他努力讓心跳回到正常,然後走到洗手池去洗臉,一抬頭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終於明白為什麼肖諾會笑成那樣——鏡子裡那人,一雙眼睛紅腫的像核桃一樣,眼睛瞇成一條線,臉也水腫了一大圈,跟個發面饅頭似的。

陸岷知道這是哭多了的原因,又想起昨天自己埋到那人懷裡黃河泛濫般的發洩,忍不住懊惱的用頭砸向鏡子,鏡子被他撞的發出砰砰的聲音,外面便傳來肖諾帶著笑意的聲音:

“老婆,鏡子不經砸,你可以去牆上撞兩下試試。”

陸岷在洗手間整理了半天心情,終於頂著一張發面饅頭臉出了洗手間。門口肖諾抱胸站著正等著他出來,他裝作沒有看到那人臉上的揶揄,把臉轉向別處盡量藏起來自己的大紅眼,卻沒想到被他拉住了手拽過去揉了揉額頭。

“進去的時候只有眼睛紅,出來的時候額頭也紅了,是不是再過一會全身都得紅?”肖諾笑著給他揉著額頭上的紅腫,還順道吹了兩下。

陸岷受不了他對自己的曖昧態度,伸手把他推開,自顧自的躲開找著廚房的位置。順著香味尋摸到廚房,餐桌上果然擺著食物,饑腸轆轆的他也不管什麼吃相不吃相,餓狼似的吸著口水上去抄了一個雞翅咬在嘴裡,一口一只雞翅進去出來,以後只剩干干淨淨的一根骨頭,結果吃得太急一口噎到嗓子裡死活咽不下去。

他拼命拍著自己的胸口努力往下吞咽,肖諾也走到他身邊幫他一邊順著胸口,一邊拿勺子盛了一點湯送到他嘴邊。

陸岷猶豫了一下,還是就著勺子把湯喝了下去把堵在喉嚨裡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後笑著退一步躲開胸前由順氣變成調情的手,油乎乎的手直接抓到頭上尷尬道:“哈哈,老板,你看我從昨天到現在一點東西都沒吃,別嫌我丟人啊,我快餓死了。”

他想繞過肖諾,再去抓一個雞翅吃,卻被從後面抱住,修長有力的雙臂溫柔卻不容拒絕的摟著他的腰,然後低沉的聲音從耳邊響起來:“都這種關系了,你還叫我老板,我會傷心的。”

陸岷背對著肖諾,臉上的表情扭曲著,五彩紛呈,最後擠出一點笑,收回油汪汪的手拍拍抱在自己腰間肖諾的手,盡量輕松道:“也是,我現在已經不在你那工作了,所以是前老板啊。看在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份上,那個違約金就別跟我計較了啊。”說完,就開始努力的去掰自己腰上的手,誰知這人看起來沒用什麼力道,陸岷卻費了死勁都掰不開。

半晌過去,他放棄的擦了擦頭上的汗,轉頭跟身後的人討饒道:“前老板,你不熱啊,我都快熱死了,而且你這樣我吃不了東西。趕緊放開吧,就算我真想收你當兒子你也太大了,你還是找個歲數更大點的找父愛吧,乖啊~”

肖諾不理他的告饒,冷笑一下收緊自己的雙臂,死死地勒住那嘴賤的男人的腰,一口咬上了他的肩頭,說道:“什麼時候你弄清楚我們的關系,我就放手,就算你裝傻的功力再高,我也要逼得你現原形。”

陽光透過窗戶打進房間照在他們身上,廚房裡明晃晃的,仿佛陽光的顆粒四處飛散著。

陸岷不知道是肖諾的懷抱太炙熱,還是陽光太溫暖,汗水一滴滴的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一種曖昧的氣氛悄悄蔓延。

受不了肖諾越來越曖昧的親吻著他的脖子,沉默了一會兒,他又開始掰自己腰上的手,回答道:“什麼關系?前老板和前員工?救命恩人和被救者?要是你不嫌棄,叫我聲哥也……啊!”

他還沒說完就感覺一陣頭暈眼花,整個人被一股力道轉了個圈,等他回過神,已經臀抵在桌沿,面對著肖諾被他圈在懷裡。

“靠,你先說一聲啊!我的腰都快斷了……”陸岷揉著自己因為突然的扭轉差點閃掉的腰,忍不住罵了一聲。經過昨天那場瘋狂的劇烈運動,他能爬起來就已經是奇跡了,這死小鬼居然敢對他這麼粗暴!

肖諾不理他的抱怨,臉湊得很近,幾乎唇都要貼上。他直視著陸岷的雙眼,在一次逼問:“我們是什麼關系?”

陸岷跟他對視了一會,先敗下陣來,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到別的方向。

“咱們先吃飯行麼?我都要餓死了,手還油乎乎的沒擦呢,一會弄你一身油。”

肖諾用實際行動打消了陸岷的顧慮,他抓起他的手,直接按在自己的衣服上面蹭著,直到那油乎乎的手一點油光的都不見,才放開,抬眼笑著看著他,說道:“現在干淨了,至於想吃東西,等到你給了我想要的回答再說,否則什麼也沒有。”

陸岷看著面前的人勢在必得的表情,明白自己怎麼也躲不過去,歎口氣抬眼無奈的迎向他的目光,問道:“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抓著我不放?我啥都沒有,年紀又大,就是一混飯吃的老男人,你想要什麼樣的沒有干嘛非得跟我較這個勁呢?”

肖諾認真的看著他,回答:“我的確想要什麼就有什麼,但是那又如何?那些我都不想要。就算你什麼都沒有又怎樣?我只要你而已。”

陸岷被他的直白的回答,或者說是告白,弄得老臉漲出紅潤,盡管他努力擺出一副鎮定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還是從不停眨動躲閃的眼和通紅的耳朵洩漏了內心的緊張。藏在背後的手死死的扣住桌沿,不停地撓著,正如他現在復雜的心情,被一只手不停的擾亂。

靠!這副大閨女被人表白後的緊張是個怎麼回事,趕快拒絕吧趕緊甩開這個人吧。陸岷心裡不停地這樣命令著自己。

理智告訴他不能和肖諾糾纏不清,情感告訴他不能再傻乎乎的愛上任何人,身體告訴他眼前的美人不是他可以靠近的,所以壓下了騷亂的悸動,他低著頭,前所未有的正經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去接受別人了。”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心房處,接著說道:“這裡,已經不會愛人了,所以別在我身上費時間。我只想安安穩穩的一個人過完一輩子,然後安安靜靜去死,就這樣。”

他說完,低著頭等著肖諾的回答,但是頭頂一陣寂靜,沒有任何回應。

兩個人就這樣相對站著,肖諾看著陸岷,陸岷看著地面,房間裡只有鍾表滴答的聲音。

良久,肖諾終於開口:“你還愛凌宇?”

陸岷自嘲的笑了一下,說道:“我要是還愛他,就真是賤了。他對我來說現在連個屁都不是。”

“那你為什麼不肯跟我在一起?你忘了麼?昨天你可是答應了我的,你想不認賬?”

“……不是我不想認賬,可是……我現在沒辦法相信任何人了,所以不可能跟任何人在一起,否則我早就找個人作伴了。”

肖諾問:“你就是怕我和凌宇一樣背叛你,欺騙你?”

陸岷垂下眼睛沒有說話,默認。

肖諾好像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輕輕笑了一聲,然後他斂起笑容,抬起陸岷逃避的眼睛,認真的問道:“請問,你身上有什麼值得我去欺騙你來得到的東西嗎?如果不是我喜歡你,怎麼可能對你下這麼多的功夫?如果只是喜歡你的身體,直接把你綁起來鎖到床上哪怕做死你也不會有人知道,何必還在這裡征求你的同意?”

陸岷聽到肖諾的話,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顯然也知道他說的沒錯,自己可能對凌宇有利用價值,對肖諾可是一點用也沒有,他的確沒有理由來為了別的而接近自己,可是……

陸岷臉上的茫然肖諾看的一清二楚,他趁著他松動了立場,立刻趁勝追擊,用手溫輕輕撫上他的臉,笑的溫柔:“別再封閉自己了,試著接受我,好嗎?如果你一直不敢接受新的開始,只能留在過去出不來,這樣畏畏縮縮的因為一個人就怕得縮到自己的殼裡,答應了別人就想賴賬,還是男人麼?”

肖諾又是溫柔引導又是挑釁,果然陸岷沉不住氣了,男人的尊嚴豈容詆毀?他憤憤的捶了肖諾一拳,罵道:“老子是不是男人你還不知道?你當你昨天一直擼的那根是水管呢?你家的水管產牛奶嗎?”

肖諾被他的話給逗笑,深情的姿態立刻全無的趴在他肩窩笑個不停,半天緩解了笑意以後才站起來揉揉他的頭說道:“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可以跟你保證,只要我還喜歡你一天就絕對不背叛你,可以麼?”

陸岷注意到他說的保證只在“還喜歡”他的時候有效,沉默了半晌,仿佛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抬起頭,說道:“你要保證,如果你哪天對我沒意思了,煩我了,直接跟我說就好,別騙我,我自己會走,絕對不會糾纏你。”

看著男人一臉堅定的表情,肖諾本來想要調情說些不會改變的場面話,卻說不出口。

對於陸岷的識趣,他不知道心裡是放心更多些,還是對他一定不會糾纏他的諾言不快多些。撇開這些復雜的情緒,他還是給了男人想要的答案:“我答應你,如果有一天我對你沒有感覺了,一定會直接告訴你,不會騙你,並且會給你相當可觀的分手費,保證你余生衣食無憂。”

得到了答案,陸岷出了一口氣,也不再抗拒肖諾再次壓上來的吻,閉上眼睛樓上了他的脖子,回應他的掠奪。

就這樣吧,暫時就這樣吧。起碼在保證的期限裡自己不會再被背叛,也不會再孤獨一人。

至於以後的事情,等到肖諾厭煩他的那天再說好了,他也想過幾天幸福的小日子了。

一張雙人大床上,兩個男人安穩的睡在上面。年紀大些的那個險險的睡在床邊,一條腿都要掉下來,完全依靠身後美人的手臂攬著才沒有滾下床來。他仿佛非常疲憊,眼睛下面都是暗暗的黑眼圈,身上也都是些青青紫紫的痕跡和牙印,看得出來是因為什麼讓他睡眠不足。

房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照射到兩人的臉上,有種溫暖的感覺。

良久,肖諾終於醒來,他有些剛睡醒時的失神,又閉了一會眼睛,才撐起半個身子,看向自己的枕邊人。看到那個老男人一如既往的要滾下床去,他皺了皺眉頭,攬住他的腰拖回了床中央,給他蓋上被子,自己輕聲起床去洗手間洗漱。

陸岷也沒比他多睡很長時間,他在被拖到床中間的時候就醒來了。但是大概因為肖諾的動作輕柔到讓他不想睜開眼睛,所以他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作出睡覺的樣子,等到肖諾去洗漱的時候才睜開眼睛撐起頭,看著洗手間內正在換著衣服的男人的翹臀。

暗暗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回想著昨天晚上激情時分揉上去時那充滿彈性的手感,忍不住要噴鼻血,但是隨後一想到自己這樣做後的下場,立刻神經性的收緊後穴,白著臉倒下去。

媽的,這小子太不懂節制了,簡直想要了他老命。

他憤憤的捶了枕頭一下,肖諾剛好走出浴室,看到情人已經醒來,正躺在床上一臉憤怒之色嘴裡叨咕個不停,差不多也知道在他嘴裡遭殃的人就是自己。他走過去坐在床邊給躺在床上的人揉著腰,說道:“今天在家休息?”

陸岷爬著享受著肖諾的按摩,嘴裡哼哼著:“不行,會扣工資。”

肖諾笑起來,說道:“你的老板是我,誰敢扣你工資?更何況扣了我再給你更多。”

陸岷聽到這句皺了皺眉頭,撥開他的手撐著老命爬了起來,裹著浴袍向浴室挪動過去:“你給我的和我自己掙得能一樣嗎,我又不是女人,能掙錢就用不著花你的。”

他撐著自己的老腰踱到浴室,開始洗漱起來。從肖諾強行把他帶到這裡後,已經跟他同居了兩個月了,他本以為他這樣的男人肖諾過不了一個月就會厭倦,然後讓他離開。但是那人顯然比他想象的要有耐心,一眨眼過去兩個月,還是沒有對他失去興趣,相反,對他的需索越來越多,反而是他疲於應對因為年輕正在欲望最旺盛時期的肖諾。

有的人相處起來會越來越發現彼此的不合適,有的人則會越來越契合,他和肖諾可能就屬於後者,有時候他會想肖諾之所以不厭倦他就是因為兩人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床上都很完美,因此懶得去找個新鮮的再次磨合。

但是不管怎樣,終究兩個人現在還是在一起,並且沒有分開的打算,陸岷很滿足現在有人陪伴的日子,但是同時也擔心自己依賴上肖諾,在將來的某一天不捨得放手。

所以,能不接受他的恩惠,他就不去接受。

還是靠自己最踏實。

因為午夜少兒不宜的劇烈運動,陸岷全身的肌肉都抽筋似的疼痛著,他勉強洗完臉刷完牙,對著鏡子哆哆嗦嗦的刮著胡子,昨晚肖諾再做最後沖刺的時候狠狠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上面留下了重重的指痕,導致他現在手都無法用力的握緊。

肖諾站在洗手間門口整理著領帶,看著他很努力的刮著胡子,笑著走到他旁邊,接過刮胡刀,幫他刮起胡子:“不是說不用勉強嗎,手都哆嗦了,還要去上班。”

肖諾的手指涼涼的,很輕柔的拿著刮胡刀幫他剃著胡須,臉也靠到很近,氣息呼到陸岷的臉上,早起剛剛洗漱完有種薄荷味道的清爽感覺。

陸岷被肖諾認真的樣子迷惑住,深深的看著他墨黑的眼睛,那雙如墨玉一般的眼睛,只倒映出了他一個人的身影。

肖諾幫他掛完胡子,輕輕拍了他的臉頰兩下,說道:“好了,下去吃飯吧。”一抬頭看到老男人的眼睛錯也不錯的看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笑了一下,輕輕的湊了過去吻住他的唇,兩個人共用的漱口水的味道交織在一起。

陸岷閉上眼睛,反客為主的攬住肖諾的後腦壓向自己,舌頭迎著他的舌頭而去,交纏吸吮著,另一只手向下游走而去,終於摸上了自己一大早就覬覦的翹臀,這種手感令他百摸不厭。

大致過了2分鍾,兩個人才分開,他們氣喘吁吁的看著對方,兩張紅腫的唇瓣間還牽出了一條銀線。肖諾一把按住仍然在他臀部肆虐的手,笑道:“一大早就這麼熱情,是不是昨晚沒有滿足你?”一邊說著,一邊用下身撞向陸岷的胯間。

陸岷腰正酸疼著,被他一撞更加牽動後面隱秘的痛楚,他痛呼一聲,咬牙切齒到:“怎麼,你折騰我一晚上,還不許我摸你兩把了?現在我可是可以光明正大摸你的關系,有本事你直接捏斷我的命根子。”

這麼一提,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因為自己的流氓行為慘遭毒手的小兄弟,忍不住手下也用起力道,狠狠的捏著肖諾的臀部,一揉一擠的就像捏兩塊手感很勁道的面團。

肖諾看他憤憤不平的樣子,松開自己的手任憑男人享受的捏著,一臉無辜的說道:“我怎麼捨得呢?你的小家伙我疼愛還來不及,怎麼會捏斷?”

他安撫的輕輕拍了陸岷前面兩下,表示自己對它偏愛的很,然後繞到後面探向昨晚讓他銷魂蝕骨的所在,曖昧的按壓著,接著開口:“我只是怕你這裡受不了隨意點火的後果,不過看了是我顧慮太多了。既然你不想去上班,那我再陪你一個小時吧。”

陸岷後面被肖諾的手指隔著褲子輕輕戳刺著,開始麻酥酥的又癢又疼著,終於敗下陣來把他推到一邊,討好笑著:“快點吃飯去吧,我肚子餓了,一會還得上班呢。”肖諾似笑非笑反問:“怎麼,不摸了?我還覺得挺舒服呢?”

他忙不迭的推開他,嘴裡不停回到:“不摸了不摸了,下次再摸。”然後急沖沖的捂著自己屁股沖出洗手間去了餐廳。

兩個人住在一起後,肖諾一直陪他住在這套公寓裡,沒有再回過他的那套大宅子。兩個大男人住在一起,一個不會做家務事,一個懶得做,只好訂了鍾點工每天定時收拾房間,把換下的衣服拿去干洗,唯獨陸岷會做飯,所以省去了。

但是這天早上因為把時間一直磨蹭在了浴室裡,所以陸岷也沒來得及准備什麼,兩個人草草喝了牛奶吃了幾片土司,就坐上車各去各的工作地點了。肖諾把陸岷送到了洗浴中心門口,透過車窗說晚上接他,就開車去了公司,陸岷目送了車子離開自己也走進洗浴中心。

自從陸岷和肖諾在一起,本來肖諾是不想讓他出來賺錢的,可惜他無論如何也不想像個情婦一樣過著被包養的生活,於是又回到了洗浴中心工作,不過不是做搓澡工,而是做經理。

洗浴中心的人大致都知道他和總老板有交情,所以都對他誠惶誠恐,不敢違背一點他的意志。

陸岷走向自己專屬的辦公室,一路上很多人走來向他恭敬的行禮,他很得意的得瑟著一邊說著好好,一邊把臉仰的比天高走進辦公室。盡管他知道只要自己的身影一消失,那些人就會在背後罵他狗仗人勢。

神氣只是表面上的,私下裡員工們都看不起他這樣的老混混,只因為是老板的救命恩人就走了後門。所有人都看得到他小人得志的樣子,卻不知道他關在辦公室裡的時候,怎樣腦子打結的跟著秘書學習怎麼看賬。

他文化太低,到了這把歲數腦子也不夠活絡,被秘書教了一次的事情第二天睜眼就忘記了,只能再重頭開始學起。

但是即使這樣,他也不想在家窩著做肖諾的附屬品,每天等著他下班臨幸自己。

肖諾來到公司處理著公務,半晌有人敲門進來,他抬頭看著門口可愛的少年,等著他開口。

林冉磨磨蹭蹭的從門口挪到肖諾面前,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紅嫩的唇微微抿著,扮出一臉的可愛相看著他,就差沒有帶上兔子耳朵求順毛 了。

肖諾停下手裡的工作,向後靠去,一手撐著頭欣賞著眼前的美景,笑的很輕佻,問道:“你在勾引我嗎?如果你不是莫朗的,我倒是可以考慮收了你。”

林冉羞澀低頭,雙手在胸前不停地糾結著玩弄著自己的手指,好像肖諾侵略性的目光讓他很不安一般,半天才回到:“可惜肖大哥看不上我,心裡眼裡都只有大嫂而已,已經進了你後宮的少年都不敢說什麼,更何況人家根本進不了你的法眼。”

肖諾終於受不了林冉這副病弱美少年的樣子,忍不住微微打了個冷戰,才有點頭疼的問:“好了,有什麼要求就提吧,不要再給我演戲。”

林冉聽了這句話卻沒有一點開心的表情,反而露出被傷害的深情,眼中波光閃閃,似乎隨時會流下淚來。他揪住胸口的衣服,傷心的指責道:“肖大哥,你怎麼居然這樣想我!我是為了你才來的啊!哪有什麼目的!”

肖諾不吃他這一套,坐直身體,面無表情的開口:“再不說的話,什麼都不可能了。”

這下美少年總算是慌張了,他雙手一把撐在桌子上,一口氣連珠帶炮的開口:“肖大哥今天能不能放我家阿朗早點下班我想跟他出去玩我們好久已經沒有約會了他已經是工作狂了你不能再壓搾他了要知道我們是在談戀愛啊怎麼可以一個月都不出去約會?”

“約會?”肖諾抬起頭看著面前氣喘吁吁的少年,皺起眉問道:“約會做什麼?”

“不是吧,老大,難道你從來不約會的嗎?”少年掙著可愛的杏眼不可思議的反問道:“老大,談戀愛當然得約會了,不然你當什麼?只有sex嗎?”

肖諾沒有回答林冉的問題,一臉淡然的看著面前不可思議的少年,保持沉默。

看著他這個樣子,林冉明白了,果然是只有sex。

不過也難怪,自己老大長的這麼美,從來只有別人倒貼的份,他只要覺得順眼接受就好,何必刻意去取悅別人?但是平常看他一副多情的樣子,怎麼也看不出來原來情商這麼低。

林冉一臉詭異的看著肖諾,在這樣的視線下,肖諾淡然的開口:“我當然有約會,我經常帶著我的情人去吃飯的,你忘記了?”

林冉終於被他徹底打敗,無力的攤在沙發上,回答道:“吃完飯還不是為了去上床?那不算約會,約會是要一起看電影打籃球出去玩的。算了,你不會明白的。”林冉擺擺手,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說道:“不管怎樣,阿朗今天不能再加班了,我要跟他出去玩!”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什麼一般回過頭,開口道:“對了老大,那個凌宇破產以後不知道去了哪裡,還要把他找出來嗎?”

肖諾思考了一下,回答:“留他一條命好了。”

林冉答了一句知道了,便打開門走了出去。看著被關上的房門,肖諾若有所思般自言自語著:“談……戀愛嗎……?”

陸岷還在跟數字做著斗爭的時候,肖諾推門進來了。他有點驚訝的合上賬冊,問道:“怎麼今天這麼早?”

肖諾微笑著,回答他:“帶你去約會。”

陸岷被他這句話差點沒一口唾沫噎死,他咳了半天,甚至還用手掏了掏耳朵,才震驚的反問道:“你剛剛說帶我去干嗎?”

肖諾很有耐心的重復道:“去約會。”

陸岷無語了半晌,再次打開賬冊,連頭都不抬甩出一句:“我又不是小姑娘,約什麼會?我不去。”

肖諾也不說什麼,直接走到他身邊把一大堆數據扔到一邊,然後扭過他的臉讓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才問道:“我們不是正在談戀愛?當然要約會。”

“兩個大男人哪有這麼多的講究,在一塊呆著不就得了,整那些花哨的干嘛!”陸岷抵死不從。

可惜肖諾決定的事情他從來改變不了,就算再掙扎著不肯去約個什麼鬼會談個什麼戀愛,還是被不容拒絕的拽了出去。

肖諾把掙扎不停的陸岷扔到車上,自己也坐進去,吩咐司機開車到電影院,陸岷揉揉自己被抓痛的手腕再次被肖諾的目的地打擊到:“電影院?你該不會要我跟你去看破爛愛情文藝片吧?你今天是不是發燒了,怎麼這麼奇怪?這麼俗的事你也干得出來?”

肖諾面無表情的拿出筆記本電腦打開,然後點開一個記事本,裡面密密麻麻的寫了戀愛約會守則,他笑著指著其中一條,對陸岷說:“約會守則第七條,一定要一起看一場愛情電影,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品位,但是一定要相信專家。”

陸岷還想說什麼,但是被肖諾堵了回去,他笑的一臉無辜,看著他說道:“我想試試談戀愛的感覺,行嗎?”

滿腔的抱怨被這一句話堵了回去,看著肖諾嘴邊勾起的帶著一點興奮的笑容,他別扭的把頭扭向了窗外,心裡竟然也開始有點期待起來。

這種少女般有點害羞帶點期待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個回事!陸岷看著車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臉慢慢的紅了起來,感覺自從遇到肖諾以後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少年時代都不曾做過的事情現在一樣一樣都齊活了。

他跟凌宇在一起的時候從未約過會。

每每都是那人留給他一個字條,他便早早的去他家門口等著,等他下班以後上床,做愛。那人總是在上床之前格外的溫柔,過後變冷淡起來,急著把他趕走。那時他唯恐戀人不高興,自然是言聽計從。

現在想來,其實那根本算不上戀愛,只是被當做了發洩欲望的物件而已。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再次鄙視了一遍年少時無比傻帽的自己,然後才發現,即使他再想到凌宇,也沒了那種心痛的感覺。

為什麼呢?為什麼不知不覺間那個人就這麼淡下去了呢?本以為會一輩子放在心裡的人,到現在已經變成了可有可無的路人一般,當初跳河時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早已不見。

為什麼呢?

他透過窗戶的倒影,看向身後聚精會神研究著約會守則的那個人,不由自主的勾起微微的笑。

大概,是那個小子太霸道,把那個人從他心裡趕出去了吧。

到了電影院,肖諾拉著他就往裡走,陸岷跟在後面不停地嚷嚷著:“喂喂,還沒買電影票呢!不買票不讓進!就算你長的再漂亮都不行。”

肖諾無奈的回頭看著陸岷答道:“我已經都訂好了。”

陸岷滿臉狐疑的跟著他走,進到裡面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原來肖諾直接包了一個小劇場,裡面沒有一個人,只有他們兩個人在那裡看電影。

不過……

“在這裡看和在家看盤有什麼不一樣?”

“在家不叫約會。”

“好吧,那干嘛放泰坦尼克號?這片子太老了吧?”

“泰坦尼克號是每對情侶必看的,約會守則上寫的。”

“那爆米花呢…… - -”

“你喂我,我喂你。”

“……”

陸岷再次被肖諾打敗,一臉痛苦的一邊往身邊的人嘴裡塞爆米花一邊看著大屏幕上露絲和傑克跳舞。

劇情太無聊,他看著身邊的人,一口一個爆米花的專注看著屏幕,忍不住問道:“沒想到你喜歡吃零食啊,平常看你根本不吃零食呢。”

肖諾頭也不回的一邊吃著送到他嘴邊的爆米花,一邊說道:“不喜歡。”

“那你為什麼買?干嘛還讓我喂你吃?”

“就想試試這種感覺。”

這下陸岷可以肯定了,這倒霉孩子跟自己一樣,沒談過戀愛。

不知道為什麼,了解到對方跟自己一樣也是第一次談戀愛,心裡有種很滿足的感覺。陸岷呵呵傻笑起來,撓了撓下巴,為了掩飾忍不住的笑意,他抓起一大把的爆米花塞到嘴裡嘎巴嘎巴的嚼了起來。

肖諾側頭看著老男人塞得滿嘴鼓鼓的爆米花大聲的嚼著,因為難以克制笑意,不時從嘴裡漏出幾粒咕嚕嚕的滾下去。

他轉回頭接著看著無聊的電影,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談戀愛的感覺,的確不錯。

……

事實證明,男人在對於浪漫這種事情上的確不很敏感,尤其一向自詡純爺們的陸岷更是如此。

電影演到露絲脫衣服的時候他還撐著看了一會,對於一個gay來說,那個女人的身材實在是沒什麼吸引,反而是傑克跟她在車裡激情戲的時候,稱贊了兩句男主角身材不錯臉蛋夠正。肖諾轉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又接著看起來,但是到撞冰山的時候,陸岷完全睡了過去。

肖諾感覺到身邊的人沒了動靜,轉頭看了一眼,才發現老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竟然睡著了,嘴邊一顆爆米花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黏在了嘴唇邊上。他俯下身體,把陸岷嘴邊的那粒爆米花含到了自己嘴裡吃了下去,然後輕輕的舔著他的唇瓣,描繪著唇線,品嘗著他唇齒間殘留的奶油香。

電影後面演的是什麼肖諾也不知道了,電影裡不停發出尖叫聲,海浪聲,哭泣聲,他一眼也沒有看屏幕,只是靜靜的撐著頭,看著在椅子上睡成一攤的男人。

陸岷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覺迷迷糊糊的全身酸痛,半個身子都麻了,他勉強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窩在小小的沙發裡,身體都快滑到地板上了。

忍著麻痛坐直身子,他揉了揉胳膊,然後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順帶打了個哈欠,才終於想起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他是來……談戀愛約會的。

電影好像早就播完了,大屏幕上一篇漆黑,只有兩個人的小劇場異常的安靜,暖暖的橘色燈光打在他們身上,給他們鍍上一層金黃。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人,果然,那人正一臉的似笑非笑看著他,頓時有種老臉掛不住的感覺。他抬起手胡亂的理了理因為睡覺而變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心虛道:“你看,我是大老爺們肯定看不下去這個,再說昨天睡得太晚,忍不住就給睡著了。”

肖諾看著陸岷越理越亂的頭發,伸手給他順好,曖昧的笑道:“我當然知道你為什麼才會缺少睡眠,反正電影也很無聊,還不如看你睡覺精彩。”

陸岷是知道自己睡相不好的,看著旁邊那人一副揶揄的樣子,也猜到自己睡著時是怎樣的翻滾著,摸摸鼻子問道:“電影演完干嘛不叫醒我?”

肖諾站起身來,拿起自己的西裝上衣搭在手臂上,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回答他:“看你睡得熟就沒叫。”

陸岷自己也從站起來,感覺到關節發出卡卡的聲音,跟著肖諾走了出去。

出了電影院,外面已經全黑了,街上行人不多,兩兩三三的散著步,他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下時間,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肖諾帶他進電影院的時候是五點,現在已經九點了,除去勉強看了會電影,他總共窩在小沙發上睡了兩個多小時,難怪身體會這麼痛。

大概因為是約會的日子,所以兩個人都不著急回家,只慢慢的走在路邊,看著夜景,車子讓司機開著慢慢跟在身後。

八月的夜晚已不像盛夏時分那樣酷熱,微涼的晚風柔柔的吹過來,夾雜著不知名的花香,給氣氛更平添了幾分旖旎。

陸岷感覺到氣氛的曖昧,眼睛四處飄忽著,就是不看肖諾,一只手插著兜,另一只手見到什麼戳什麼,企圖打破粉紅色的氣氛。

但是肖諾顯然打算今天一定要把約會守則上的事項一一嘗試個遍,所以當他正專心的揪著路邊可憐的冬青時,插在口袋裡的手被人抽了出來,緊緊握住。

他驚訝的回頭看著身邊的人,然後下意識的環視一下周圍,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裡,就開始甩著自己的手,希望掙脫出來:“你瘋了嗎,這是外面。”但是不管他怎麼甩也甩不開根本沒有用力抓著他的肖諾,只好用手掰。

肖諾抓住他不老實的另一只手,輕輕的咬了一口,說道:“不用管他們。”

周圍的人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這邊不正常的互動,來來往往都用詫異的目光瞥著他們,仿佛怕沾上細菌一般,遠遠的繞著疾步離開。

只剩下幾個少女,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不知道說什麼,但是看著肖諾的目光明顯帶著惋惜,仿佛心疼一只天鵝被他這只癩蛤蟆叼進了嘴裡。

陸岷撇撇嘴,眼骨碌碌的瞄到肖諾身上,也不再掙脫,反而就勢靠到了肖諾懷裡,手指在他胸口不停的戳戳戳,嬌嗔著:“你真討厭,在外面還不放開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了啦!什麼事情……等回家都滿足你……”說完,一副不勝嬌羞的樣子死命的往他懷裡扎。可惜他不嬌小,跟肖諾站在一起完全不比他低多少,做不出小鳥依人的精髓,倒顯得像大型犬扒在主人身上討好。

肖諾知道他突然的轉變因為什麼,看了那幾個女生一眼後,輕輕笑了一聲,很配合的攬住老男人的腰任由他在自己胸膛撒著歡,然後手微微一使力,看著他疼得眼睛抽搐的樣子,曖昧的說道:“那……今天晚上我就不客氣了。”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那幾個女生聽到。

女孩子們被這詭異的畫面刺激的毛骨悚然,急忙忙的也離開了,陸岷一把推開肖諾,揉著自己的腰吼道:“我靠,你要捏死我啊!”

肖諾一臉無辜的攤開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然緊緊的抓著他的手,說道:“你剛剛說隨我怎麼做的,怎麼一下子又變臉?你是女人嗎?”

陸岷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是女人,只好咽下一口氣,扭頭快步往前走去。

肖諾被他帶著也走得快了起來,看著那明顯憋著火的男人氣哼哼疾步走的樣子,唇角彎出愉悅的弧度。正開心著,卻見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自己的腳步轉過身,舉起沒被拉著的那只手,笑的比自己還開心。

“怎麼了?”他好奇的湊上前去,把下巴放在老男人肩膀,也觀察著那只手,想看看有什麼東西讓他這麼得意。

只見陸岷舉起自己的食指,一臉猥瑣的轉過頭,對他說道:“這根手指,剛剛戳過電線桿,廁所的牆壁,柵欄,樹皮,揪過樹葉子,捅過狗屁股,最後,進到了你嘴裡。”

“……”

肖諾被他惡心的不輕,臉色變了幾下,嘴唇抿住似乎有點想嘔吐,但是終究還是忍下來,面無表情的扯著他往前走去。

陸岷幸災樂禍的跟在後面,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美的找不找邊兒了。

自從遇到肖諾,他一直就處在被動的地位,任他予取予求,終於扳回了一點,雖然有點惡心,還是讓他得意的樂開花。男人麼,都願意自己掌控主權,而不是讓人牽著鼻子走。

陸岷心情大好,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周圍的景色,偶爾瞄兩眼前面那人緊繃的臉部線條自己樂呵樂呵,偶爾對著周圍路過對著他們牽著的手指指點點的行人呲牙咧嘴嚇唬兩下,倒也自得其樂。

走著走著,路邊傳來一股香噴噴的烤肉味,可能是撒了孜然粉的緣故,聞起來格外有食欲。他胃裡迎合這股香味一般咕嚕嚕想起來,才發覺兩人還沒有吃飯呢。

左右張望了兩下,果然在前面不遠的夜市發現了一個賣烤肉串的小攤,他咽了口口水,戳了戳肖諾,問道:“唉咱們吃烤肉去吧,我有點餓了。”

肖諾終於忍無可忍,轉頭面色不善的看了他那不老實的手指一眼,轉了個彎進了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包消毒紙巾,在他手上擦了又擦抹了又抹,等到那包紙巾空了才冷颼颼的開口:“再敢到處瞎摸,回家我從裡到外給你搓干淨。”

陸岷無奈:“需不需要我一天洗八次澡方便你什麼時候想啃就啃啊大老板。”

“我很高興你有這個覺悟。”肖諾毫無壓力的回道。

陸岷低咒了一句,用手肘拱了拱臉色依舊難看的男人,說道:“走吧,別生氣了,我請你吃烤肉喝啤酒怎麼樣?”然後不由分說的拽著肖諾奔向了烤串攤。

“老板,先來10串羊肉串,10串肉筋,2個雞翅膀烤著,辣椒多多的放。再上一盤煮花生和毛豆,冰啤四瓶兒!”陸岷坐在小攤旁邊擺的塑料椅子上,三兩句點完自己要的東西,然後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招呼著說:“快坐啊,傻站著干嘛,一會就能烤好,別著急。”

肖諾皺著眉頭看著並不干淨的露天桌椅,說道:“我們可以去西餐廳吃完飯,這裡不干淨。”

陸岷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強行把西裝革履的男人拉下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一條腿踩到椅子邊上吊兒郎當的教導道:“吃不死人的,是爺們就別這麼龜毛,什麼看電影去西餐廳,那是小丫頭干的活,西餐廳絕對做不出這兒的味兒。男人就得在酒桌上交流感情知道不?一會看哥哥我給你喝趴下。”

看著男人興奮的在椅子上磨蹭來磨蹭去,時不時扯著脖子催老板快點,肖諾也不再多說,拿著紙巾把桌子和椅子擦了一遍才坐了上去,一起等著那所謂的美味上桌。

大概是因為受不了陸岷一而再再而三的催促,也可能是肖諾時不時扔過來的審視的目光,老板很快就把他們的烤串端了上來,花生毛豆拼一盤,冰啤剛剛從冰櫃裡拿出來,冒著絲絲冷氣。

陸岷拿起一瓶啤酒用牙齒一起,就把瓶蓋咬了下來,就著瓶口咕嘟咕嘟一陣猛灌,一氣兒干下半瓶,然後一擦嘴打了個嗝,贊道:“人生太美了!”

看著那老男人沒出息的勁兒,肖諾嗤笑了一聲,嘲諷道:“你也就這點追求了。”

被諷刺了的那個人絲毫不介意,從桌上拿起一串烤串,送到肖諾嘴邊,殷勤的說道:“來,嘗嘗,很好吃的,再就著點啤酒,比你那西餐廳帶血的牛肉可好多了!”

看著自己面前烤的金黃流油的肉串,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嘴裡不自覺的分泌著口水,似乎味道的確不錯的樣子。

肖諾猶豫了一下,張開嘴吃了一塊下去,慢慢咀嚼著,然後臉變得越來越紅,甚至冒出一顆顆小汗滴出來。他一把搶過陸岷已經喝了一半的啤酒,勉強保持著還算優雅的姿態仰頭把剩下半瓶灌了進去。

陸岷奸計得逞,哈哈的拍著大腿笑,自己也拿起一串大口大口的嚼著,絲毫不怕上面撒著的辣椒。看著肖諾似乎的確被辣的過火了,剝了兩個鹽水花生扔進他嘴裡,問道:“怎麼樣?夠刺激 的吧?是不是覺得特別的爽?”

肖諾忍著辣勁過去,咳嗽了兩聲,雙頰帶著薄紅,嘴唇也辣的紅腫,眼睛波光粼粼,笑著回應老男人的幸災樂禍:“的確夠刺激,僅次於和你做愛。”

被一口野回去的陸岷,訕訕的拿起桌子的上的烤串啃著,看對面的人拿起一瓶啤酒,手不知怎麼一起,就把瓶蓋起了下來,然後悠哉喝了起來。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對面那美人,雖然同樣是直接就著酒瓶喝,但是人家偏偏就帶著優雅和從容,一身筆挺的西裝,怎麼看怎麼和周圍光膀子的穿背心的不搭嘎。

陸岷指了指肖諾,又指了指周圍偶爾往肖諾身上投注目光的膀爺們,開口道:“你把西裝外套脫了吧,一會該弄髒了,而且很怪。”

肖諾聽話的把西裝外套脫掉,搭在後面的椅背上,甚至解開了兩顆胸口的扣子,把袖口卷到了手肘上,看起來輕松了不少。仿佛脫掉什麼束縛一樣,他也沒有繼續保持紳士的形象,一手剝著花生吃著,一邊喝著啤酒,感覺的確比看電影好多了。

眼見著面前不知不覺就下去的四瓶啤酒,陸岷來了興致,說道:“看不出來你白白淨淨一個奶油小生,酒量還真不錯,敢不敢拼兩下,看誰先醉?別擔心,你要是醉了哥哥絕對扛也把你扛回去。”

肖諾笑了笑,沒有開口,只是拿起一瓶啤酒就灌了下去。

到最後,被扛回去的是陸岷。

陸岷想不到一個小白臉居然會這麼能喝,狂妄的說出要撂倒對方的狠話後,看著肖諾一瓶瓶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心裡從震驚到不服輸最後到懊惱。

說什麼狠話啊你這張賤嘴,他在心裡抽了自己兩個嘴巴。

但是酒桌上的廝殺他不能輸,尤其還是輸給一個毛頭崽子更不行,所以哪怕已經開始頭暈目眩了還是撐著喝。暈暈乎乎中看到對面那個人,還是悠然自得的剝著花生米吃著毛豆喝著小酒,其樂無窮的樣子,於是更加拼命喝,嘴裡還不清不出的說著一定要弄趴下肖諾。

到最後陸岷純粹是趴在桌子上起不來了,真是應了那句喝趴下,可惜對象掉了個個。

肖諾一直看著老男人跟自己暗暗較勁,也不點破,只吃著自己的花生看戲,到最後實在是看老男人不行了,歎口氣,走過去一把把老男人扛在肩上,走向路邊停靠著的車子。

陸岷還真沒醉迷糊,感覺到自己被扛在肩上還知道害臊,一邊掙扎一邊大著舌頭說:“放……放我……下來……我……我要扛你回去……”

肖諾看他不老實,喝成這樣還要逞大男人威風,無奈的拍了他屁股幾下,讓他安靜,走到車邊一把扔了進去。

陸岷被扔的頭暈眼花,在座位上面找不著北,翻滾著就滾到座位下面去了,四肢撲騰著跟個瘸腿鴨子似的。肖諾坐上來後把他拎回座位上,卻被他折騰折騰又磨蹭到座位下面,最後只好把那個撒酒瘋的老男人扣到自己懷裡,讓他老實點。

可惜陸岷就不是個老實人,手腳伸展不開讓他難受,就拼命掙扎想要脫離肖諾的懷抱,奈何肖諾的手勁太大,一點都掙脫不了,一直在原地磨蹭著。

“你……放手……我熱……”陸岷口齒不清的說道。

肖諾不回答,只是抱的更緊起來,臉貼到他的脖根處喘息著。

陸岷不耐煩起來,手腳並用的撲騰著,卻不知道什麼時候,伴隨著他的掙扎,身後那人的呼吸粗重起來,抱著他的手也開始不自覺的亂摸著,游移到他的胸口不輕不重的揉搓著,臀部後面抵著硬硬鼓鼓的一塊,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

肖諾抬手按了車門上一個按鈕,一塊黑色玻璃就把前後排給隔絕起來,他笑著湊到陸岷耳旁輕輕吹氣道:“我硬了。”

陸岷哈哈笑起來,打著酒嗝說道:“我……我知道……所以你把玻璃升起來……你想耍流氓!哈哈!”

臀部後面的硬塊越來越熱,透過兩人的衣物輕輕的摩擦著,他醉醺醺的壞笑了一下,不再急著掙脫,反而抬起自己的臀部向後一拱一拱,惡作劇般的按壓挑逗著肖諾的欲望。果然,肖諾在他耳旁加速了喘息的聲音,他得意的更加賣力的扭著屁股,幾乎可以感覺到肖諾那裡的黏液透過衣服蹭到了他身上。

肖諾享受的承受陸岷的臀部給他的勃起帶來的按摩,一只手更加色情的揪起男人一邊的乳頭,一手探到他身下,解開拉鏈,愛撫起他同樣有些抬頭的小兄弟。

“唔啊……啊……”陸岷忍不住也加速了喘息,肖諾的技術相當的不錯,讓因為喝醉而感官更加敏感的老男人克制不住的挺動著臀部,更加劇烈的揉壓著肖諾自己的欲望。

陸岷睜開因為欲望而濕潤的眼睛,看著黑色玻璃上倒影著自己和肖諾的身影。

肖諾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啃咬著,一只手從後面探出來撩高他的衣服,邪惡的揪著左邊的乳頭,可憐的小花因為這樣的暴行而紅腫挺立著,和完好的右邊的小花形成鮮明的對比。另一只手就是不斷撩撥他欲望的來源了,他看到玻璃上自己的褲子被拉開小口,欲望直挺挺的挺在外面,被肖諾從頭到根部的揉捏套弄著,頂端滲出滑膩的黏液,閃閃發光,盡顯淫靡。

迷蒙當中,醉醺醺的男人終於意識到,在這幅淫靡的景象後面,還有一個人。

“別……前面有人……”陸岷合住自己的腿手按住肖諾不停點火的手,喘息著叫停,但是手一碰到自己的欲望就克制不住的想要更多,希望肖諾可以帶給他更多。

肖諾抓住老男人的手,按在他自己挺立在空氣中的小兄弟上,手帶動他的手一起擼動起來:“別擔心,玻璃是隔音的,而且他也不敢聽見什麼。你看,你的那裡多激動,水都流了我一手。”

陸岷在肖諾目光下自瀆著,這種刺激的感覺,讓他的欲望漲的更大起來,一跳一跳的哭泣著。

隨著前面男根被撫慰著,後面也開始感到無比的空虛起來,臀部不由自主的摩擦著抵住自己的硬塊:“啊……哈啊……後面……唔恩……”

肖諾明白他想要什麼,扭過他的臉,笑著說道:“這麼淫蕩,這麼敏感,你真的是男人嗎?”

嘴裡這樣問著,手中更加惡意的擰著陸岷肉棒上的小蘑菇頭,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含住他的唇吸吮著。一直蹂躪乳頭的那只手開始也去解著他的腰帶,蹭了點前面的黏液,戳進了後面的秘孔中抽插起來。

一直得不到滿足的後穴終於被滿足,令陸岷一時忘記了自己被質疑大男人身份的事情,絲毫不控制的扭動起臀部,配合著身後手指的抽插,嘴裡含糊的呻吟著,口水順著下巴一直流到頸項。

肖諾干脆將男人的褲子脫到臀部以下,露出小麥色滾圓翹挺的臀部,讓他手支著黑色玻璃翹起臀部,釋放出自己隱忍許久的堅挺,在臀縫中飛快的摩擦起來。

“啊……恩啊……好燙……”陸岷被臀縫中熱燙的器物摩擦的忍不住叫起來,又擔心被前面的人聽到,只能壓抑回去,醉酒的他本來就暈乎乎的,被身後猛烈的力道撞擊的更加晃動起來,只覺得頭暈眼花,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臀縫的那抹滾燙上。

肖諾一點都不急著進入,欲望上分泌的液體一股腦抹到陸岷臀縫中的秘口上,亮晶晶的閃著光澤,因為他粗暴劇烈的摩擦更顯得紅腫起來,引得他更加劇烈的忍不住欺負那朵小蜜菊,他時不時的戳弄那裡兩下,進入幾分又退出來,看著它難以忍耐的不停開合著小口,想要一口把他的挺立吞入,就是不給它滿足。

陸岷饑渴難耐,最需要被填滿的地方一直受到誘惑,卻不給它真正的滿足,難受的他夾緊雙腿磨蹭著,眼中也滲出了淚水,哀求著身後的男人:“求……求你了……啊啊……我想要……進來……”

可惜即使他哀求也沒用,肖諾勾著邪惡的笑容,輕輕舔著他的耳朵,問道:“說吧,我和電影裡的男人,哪個更讓你心動?”

陸岷暈頭轉向的,根本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只是向後挺著臀部,希望可以把那根一直渴求的物事納入身體之中。

這時,可能是已經回到家,司機把車子停了下來,因為慣性的原因,陸岷的頭一下撞到玻璃上,身後的肖諾也沒保持住平衡,往前一挺,猛烈地進入了陸岷的身體裡面。

“啊啊啊!……啊哈……好大!”

陸岷被突然的進入刺激的眼淚奪眶而出,頭抵著玻璃窗忍受著過於猛烈的快感過去,無意識的抽泣著。

肖諾則因為把握之外的進展低咒了一聲,卻也受不了那緊致的內部劇烈的收縮,捧住老男人的臀部激烈的抽插起來,狹小的車內頓時發出啪啪肉體拍打的聲音。

陸岷被卷入激情的漩渦,甚至沒有聽到司機下車離開的聲音,只顧低低的呻吟哭泣著,他的頭因為身後激烈的侵犯不停地撞在玻璃上,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肖諾抽插了一會,緩解了自己的欲望,就慢下了節奏,不緊不慢的淺入淺出,陸岷正是激情難耐的時刻,這樣不痛不癢的進入根本無法滿足他,只好自己向後湊去自給自足,可惜還沒吞到一半,就被肖諾的手制住,不能再動。

“說吧,我和電影裡的那個男人,你喜歡哪個?”肖諾再次問道。

陸岷依然沒聽進去,只是哭著哀求:“給我……給我……”

肖諾干脆把自己全部抽出來,拉著他轉了個身,捧著他的臉再次問道:“我和電影裡的男人,你喜歡哪個?”

陸岷終於有點回過神,身後空虛的地方難以忍受的不停開合著,前面更是急於得到紓解,直挺挺的立著吐著渾濁的液體,流滿柱身。

“是你是你!都是你!那個人算個鳥!我只要你!”陸岷急切的回道。

“以後還亂戳嗎?”再次問道。

“我他媽每天洗八次澡等著你草行了吧!求你快點給我吧!”陸岷欲火焚身急眼了。

肖諾笑了一聲,也不再為難他,更因為自己也忍不下去,直接把老男人放平在後座上讓他側躺,抬起他一條腿猛力插了進去。

“啊啊!哈啊……好舒服!”終於得到滿足的陸岷難耐的哭著呻吟出來,雙手無意識的擼著自己的性器,收縮後穴絞著身後的粗大炙熱的肉棒。

縱身馳騁的男人被他夾得氣息急促,俯下身體一手揪住一邊的乳頭拉扯著,一邊去撕扯老男人的嘴唇,嘴裡再次逼問到:“說,誰是你的男人?告訴我我就快一點。”

陸岷一把摟住身上美人的脖子回應他的吻,一邊吼著回道:“你是我男人,你是我爺們,你是我漢子!我要你!你他媽給我快點!……啊啊啊!”

肖諾被陸岷的淫蕩刺激的雙眼赤紅,低咒了一句淫蕩,卻更加賣力的挺動起腰部,幾乎想把自己的雙球也塞進去不可。

陸岷被突然的進攻頂的聲音都破碎起來,扭著屁股想躲,嘴裡不清不楚的說著:“啊啊……太……太深了!慢點……恩啊哈!”

可惜肖諾被老男人那一串的男人爺們漢子刺激的失控起來,他越躲越進入的徹底,一雙手使勁的禁錮住老男人想要逃跑的屁股,奮力侵犯著。

老男人終於扛不住肖諾的凶狠,低吼著噴射出一股股的白灼昏了過去,精液濺到黑皮的車座上,格外的淫靡。

肖諾被那內壁一陣急促的吸吮,飛快的抽插了幾下,終於也將自己的精華噴射進了老男人的身體。

他急速喘息著看著昏過去的陸岷,一副被蹂躪後凌亂不堪的樣子,休息了一下給彼此整理了衣服,抱著他上了樓。

進屋的時候,他考慮著,約會這種東西,以後還是多來幾次吧。

陸岷足足休息了好幾天,才終於能下床走動。

在這三天裡,他除了趴在床上休養生息外,一直不停地在心裡唾棄自己的愚蠢——他怎麼就不裝昏呢!

那天晚上,他因為太過激烈的高潮而昏了過去,但是在肖諾抱著他去浴室沖洗的時候就醒了過來。覺得被比自己小很多的男人公主抱著去洗澡很羞恥的他,逞強下來自己大搖大擺的去浴室洗澡,卻被那個混蛋當做還有余力而不管他的反抗,將他拖到浴缸裡幫他“搓澡”。

那家伙打著幫他“搓裡面”的名義,戴著表面有著小顆粒的保險套進去,上搓下搓左頂右頂的,那恐怖的感覺陸岷這輩子都不想在嘗試第二次。

最可恨的是,裡面剛剛被清好,肖諾就不耐煩戴著保險套做了,把家伙一抽摘了小雨衣就又沖了進去,最後還是弄得他滿肚子都是他的精華,順著大腿往下流。

其實,陸岷能感覺出肖諾的興奮,因為他也很興奮。

雖然說大男人不齒小女人的玩意,但是明顯約會這種東西,的確很能帶動情緒。可是一碼歸一碼,多做幾次沒所謂,畢竟他也有爽到,不過他絕對忘不了那個顆粒保險套摩擦他內壁時的那種幾乎抓狂的感覺。

所以,在他能動的那一天,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著肖諾翻出他床頭櫃裡所有的顆粒保險套扔掉。

不翻不知道,一翻真是嚇他一跳。

臥室裡床頭櫃有兩個,分別放在大床的兩邊,方便他和肖諾拿取東西。他從沒注意過肖諾這邊的櫃子裡放了什麼,直到今天才大開了眼界。

草莓潤滑劑,檸檬潤滑劑,還有五花八門各種潤滑劑。好吧,這些都是他經常用的,而且能提升情趣,他不介意。

但是,這些是什麼?

他翻看著抽屜裡五花八門的東西,從他昨天嘗試過的顆粒保險套,到各型的按摩棒,然後是大小不一的跳蛋,最後居然發現了皮鞭和蠟燭!

陸岷不自覺的感覺到一陣寒流湧上來,雖然肖諾還沒對他用過這些東西,但是從昨天他對顆粒保險套的滿意程度來看,在不久的將來,這些東西會一一在他身上奉獻出它們的價值。

打了個寒顫腹誹著肖諾的變態,他摸出一個袋子,一股腦的把這些玩意塞了進去,還不敢扔進垃圾桶,直接跑到公寓下面的回收站扔了進去。

看來他對那個蛇蠍美人還不夠了解,險些造成不可挽救的慘劇,還好發現的及時,以後要對那個變態多提防一點了——心裡總算稍微輕松下來的男人,對著垃圾桶一臉嚴肅的反省著。

跑了這麼一圈下來,身上出了些汗,也覺得身體不像剛剛從床上爬起來那會那麼沉,陸岷在家裡呆著沒意思,跟肖諾打了個電話,自己去洗浴中心過領導的干癮了。

因為是月初,經理要對下面的工作人員進行例行的訓話,他腰痛的要斷,還是挺著胸昂著頭一副大爺的樣子訓訓這個,提點提點那個,看著一群人對自己點頭哈腰的樣子,得瑟的不行。

作威作福一天,跟秘書一起結算了上個月的盈利,接到肖諾的電話就蹲到前台等著人來接,順便看看來來往往洗澡的男人女人老頭小孩,看到和自己胃口的清秀少年就吹個流氓哨騷擾一下,被人家瞪一眼後還恬不知恥的盯著人家的屁股咽口水。

不要怪他耍流氓,被肖諾抓著同居以後,不,應該是自從遇到肖諾的那一天起,他再也沒跟小男孩玩過了。雖然肖諾人長得好,技術也不錯,各個方面都算個完美情人,只可惜他敢對他這樣做的話,最後慘的絕對是他。可憐他堂堂七尺爺們,被個毛頭小子壓在身下翻身不得,還得被迫承認他是自己的男人!

想到那天晚上在車裡被逼著喊出的話,他忍不住老臉通紅,嘴皮子動了兩下,恨恨的罵了肖諾幾句,坐回前台後面的沙發上休息,不再打擾服務生工作。

左等右等等不到肖諾來接,他有點不耐煩起來,打電話過去問了一下,才知道那邊臨時不知道出了什麼狀況,要回家晚點,讓司機先接他回去。

陸岷掛了電話就自己出了洗浴中心,在外面溜達著等著司機來接他,想著肖諾那邊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搞不搞得定,心裡開始煩躁。偏偏不知道哪個沒品的女人從他身後走過,尖銳 的不知跟誰抱怨什麼,張牙舞爪的動作太大,打到了他身上。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那個女人,隨即被撲鼻而來的劣質香水熏得頭暈眼花,等他捂著鼻子退了兩步,才覺得能夠呼吸。誰知道他還沒發火,那個女人倒是開始耍潑起來,罵道:“操,你這是什麼表情,嫌老娘身上味道難聞是吧?”

他本來就因為不知道肖諾發生什麼事情而煩躁,被這女人一罵更是火上心頭,擺出一副流氓混混相就要罵回去,誰知一抬眼看到那女人身邊的人,全身僵住。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臉,即使十幾年不見,依然讓他一下子認了出來。

茫茫人海這麼多的人,偏偏讓他們遇到了彼此,不能不說這就是血緣的羈絆。

那個潑辣女人挽著的人,正是他弟弟。

陸岷一瞬間覺得自己穿越了時空。

幼年時喜歡跟在自己屁股後面耍賴讓他陪玩的弟弟,少年時受了委屈讓他去幫他出氣的弟弟,有了喜歡的女孩子死皮賴臉跟他借錢去買禮物送人的弟弟,自己被趕出家門時,躲在門邊不敢看他的弟弟,最後定格成面前,帶著細細歲月痕跡的臉上。

“小澤……”陸岷聲音顫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定定看著面前目光躲閃的男人,半晌才抬起一只手,仿佛要去觸摸面前的人是否是真實的一般,可是還沒碰到,就停住不敢再向前。

看著陸澤一臉尷尬,目光四處躲閃著,不想和自己相認,尤其在他伸出手時,一臉嫌棄的向後躲去,仿佛他手上有什麼病菌的樣子,陸岷覺得自己被抽了一鞭子一般,心裡火辣辣的抽痛。

他放下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像抹去什麼髒東西一樣,然後藏在自己背後,低著頭有點惶恐的開口:“小澤,你……長大了。哥哥……差點認不出來……”

濃妝艷抹的女人眼睛狐疑的在兩人身上掃視,染著大紅色的指甲狠狠在陸澤身上掐了一把,看他疼的絲絲的吸著涼氣,開口罵道:“你不是說你是獨生子嗎!從哪冒出來的哥哥!”

陸岷看著自己弟弟被一個潑婦一樣的女人這樣糟蹋,有點火,本來就對這女人很反感,現在更是沒有一絲的好感度了。但是那女人是自己弟弟的媳婦兒,他一個外人有什麼立場去管,只能陪著笑開口幫陸澤解圍:“小澤……這位是……弟妹?看起來真活潑……”

陸澤可能覺得很丟了面子,沉默了很久之後,終於抬起頭,一臉冷漠和厭惡的說道:“誰是你弟弟?爸媽只有我一個兒子,我父母被你氣的早亡,怎麼你還不死?”

看著弟弟眼中的憤恨,感覺自己呼吸都困難起來,藏在身後的手哆嗦著握成拳,指甲深陷在手心,他重重的喘息了幾下緩解窒息的感覺,才低聲顫抖的解釋著:“我本來想死……可是……被人救了……後來……”

“誰管你去不去死!”陸澤不耐煩飛打斷他的話,滿臉遺憾般的說道:“哪個不長眼的居然救你這個變態,簡直是造孽!”

眼前泛起一層的水汽,男人使勁眨著眼睛,把喉嚨間哽的難過咽下去。對自己弟弟的話,他沒有一句的反駁,他低著頭,有點佝僂著背,弟弟帶著厭棄的視線幾乎要把他的脊椎壓彎。

“小澤……我想……見見爸媽……”陸岷低聲乞求。

陸澤看著面前仿佛低賤到塵埃裡的過去的兄長,有種把別人踩在腳下肆意傷害的快感,他嘲諷的笑著,說道:“你想讓我告訴你爸媽的墓地在哪?哈,爸媽死的時候都不想看到你,別妄想了!”

陸岷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陸澤卻被身邊的女人又掐了一把,狠狠發火道:“你少在跟他廢話!小心他纏上你!”然後趴到陸澤身上用不小的聲音說道:“萬一跟你搶財產怎麼辦,你傻啊!”

陸澤對身邊的女人賠笑:“放心吧,財產全寫到我名下了,一個子沒給他留。”

陸岷聽得清清楚楚,他想反駁他們,他沒想搶任何東西,只是想看看爸媽而已,嘴卻抖著張不開。他全身冰冷,明明是在夏天,卻感覺要被凍僵一般,全身都動不了。

一輛黑色奔馳在他身後停下來,一個男人打開車門走到他身邊,開口道:“陸先生,老板讓我來接您回家。”

他還是站在那裡動不了,直到司機疑惑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才感覺從魔障中走出來,全身流著冷汗,深深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轉身顫抖的走向車子。

打開車門的時候,他不肯死心的轉頭再次乞求道:“小澤,求你,讓我見爸媽一面……”

女人從車子的震驚中回過神,態度一下子轉變,居然帶了點笑容跟他說話:“當兒子的看自己父母是天經地義,阿澤明白的,我給你留個電話,想看爸媽的話給我打電話啊……”

她話沒說完就被身旁表情陰晴不定的陸澤推到一邊,居然對她發起火來,罵道:“見錢眼開不是?看他有錢就想跟他了?啊?賤人!我爸媽可都是因為他死的!想知道我爸媽葬在哪裡,不可能!”他劈頭蓋臉對女人一頓罵,然後氣急敗壞的轉過頭指著陸岷,接著說道:“爸媽死了,憑什麼你活的好好地,還過得這麼好?你這個罪人,想知道爸媽在哪裡,死了去找他們自己問吧!”

他說完,不顧身邊女人的叫罵,直接扯著她進入人群,消失不見。

陸岷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人再次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手緊緊抓著車門,由於用力過度,指骨上的皮膚都泛白。

“陸先生,你沒事吧?”司機有些擔心。

陸岷不說話,一直看著自己弟弟消失的方向,直到那抹身影陷在人海再也找不出來,才啞著嗓子慢慢回答:“回家吧。”

肖諾回到家時,客廳一片漆黑,沒有男人在廚房忙碌的身影。他有些疑惑的打開燈,卻看到陸岷他在沙發上,手臂搭在額頭,身邊躺了好幾個啤酒罐。

他走上前去,低下身子親了他嘴一下,問道:“吃過飯沒?”

陸岷沒有回答,也沒用動,他有點疑惑老男人反常的消沉,卻也沒問什麼,站起身說道:“沒吃飯的話……”他還沒站起身,就被陸岷兩只手拉了回去,緊緊抱住,頭埋在他的胸口輕輕蹭著。

肖諾看著老男人難得撒嬌的行為,笑著抱緊他的腰,自己坐到沙發上,讓他整個躺在自己懷裡,問道:“怎麼了,今天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我晚回來所以想我了?”

陸岷沒有跟他貧嘴,只緊緊抱著他,半晌才低低開口道:“沒什麼,只是……感覺有點累……”

第二天陸岷起得很晚,一直沉沉睡著,被肖諾起床的聲音驚醒以後還是懶懶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他像是很疲憊一樣趴在床上,懷裡抱著一顆枕頭,臉色很不好。

肖諾走到他身邊戳了他兩下,笑道:“怎麼這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有多不知節制把你搾成這樣,其實我昨天可什麼都沒做啊。”

陸岷不理他的調侃,還是閉著眼睛趴在床上,也不去上班。往日即使他和肖諾的夜生活再百無禁忌,再全身疼痛,能去上班他就會去,現在完全一副罷工不干的樣子,放佛世界上什麼東西都不重要了,完全頹廢的樣子。

“快起來,你不去上班了?當心我扣你工資。”肖諾扯著老男人的臉皮拉扯著,皺眉說道:“你怎麼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等死麼?”

陸岷終於懶懶的打開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半天才低低回答道:“死了才好。”

肖諾看不過去他這副消沉樣,把他扯下了床逼著去洗漱:“不行,少跟我裝死人。昨天看你心情不好放你一晚,不要妄想著可以一直用這個借口逃避。”

他推著仿佛懶到沒有骨頭的陸岷進了衛生間,給他打好水擠好牙膏,牙刷塞到他手裡:“快點准備一下,一會帶你出去。”

陸岷連反抗都懶得,讓他洗漱他就木木的拿著牙刷機械的刷著,也不在乎肖諾說帶他去個地方究竟是哪裡,反正對他來說怎樣都無所謂,在哪裡都一樣。

廚房裡傳出一陣陣叮叮當當,偶爾傳來器皿被摔碎的聲音,然後一股濃煙順著門縫飄了出來,間隙有男人壓抑的咳嗽聲。

陸岷叼著牙刷從衛生間探出個腦袋看向廚房的方向,看了一會縮回去漱口,擦干淨臉就走向廚房。

一打開門,濃煙就撲面而來,他忍不住咳嗽了幾下,忍著嗆打開廚房的窗戶和油煙機,看向油鍋裡。裡面躺著一只黑乎乎的類似於煎蛋的東西,他面無表情的抬起頭看向依舊輕咳著的肖諾。

肖諾終於平穩呼吸後,看著自己第一次下廚房的作品,優雅又無辜的攤開手道:“看來我也有並不擅長的事情。”

陸岷看著面前依然優雅的男人,突然指了指他的臉又指指他的衣服,說道:“去照照鏡子。”

肖諾不解,轉頭看著鋼制的油煙機罩看了下,才發現自己臉上沾上一抹黑,他用手去擦卻抹出長長一道,像長了半邊胡子。

陸岷終於忍不住笑起來,頂在頭頂的一篇陰雲稍微散開,他拉過肖諾幫他擦干淨臉,說道:“換件衣服吧,都髒了。”

肖諾不知道為什麼臉有些發熱,看著男人專注的幫自己擦拭著臉,居然有點狼狽的垂下眼睛,等到他擦完,掩飾性的撥弄下頭發,讓自己顯得不是那麼不自然,笑著說道:“君子遠庖廚,以後做飯的工作還是老婆來做好了。”說完便回臥室換衣服了。

陸岷看看鍋裡那只黑乎乎的煎蛋,拿起筷子三兩口吃了下去,然後開始准備早餐。

肖諾出來的時候他正在切著土司,換好衣服又是一派清爽的男人低頭看向鍋裡,發現干干淨淨,轉頭問道:“那顆煎蛋呢?”

陸岷面不改色的回答:“扔了。”

肖諾盯著他看了半天,看到男人開口時黑黑的牙齒,突然覺得滿心裡都是溫暖的感覺。

將陸岷緊緊抱進懷裡,吻上他的唇輕輕舔著他的口腔內壁,半晌才抬起頭,像是品嘗什麼一般,說道:“原來糊的煎蛋這麼苦。”

陸岷做好早餐兩個人匆匆吃了一些就被肖諾扯著出了門,其實他並不想出門,但是終究還是擰不過肖諾,跟著他上車了,總歸也不會把他賣掉。

他沒什麼興趣的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連去哪裡都懶得問。肖諾摟過他,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的擁抱著。

車裡一片靜謐,外面的喧囂絲毫影響不到這裡,兩個人抱在一起,很享受此刻的安靜。

車子漸漸駛出了市裡,在一片公墓區前停下。

“到了,下車吧。”肖諾推推幾乎要睡過去的老男人。

陸岷不願從溫馨的氣氛中走出,扯著肖諾的胳膊哼哼了兩下,卻不下車。肖諾又叫了兩次,他才興趣缺缺的下了車,看著自己面前的字牌皺眉。

“遠山公墓?你要來看什麼人嗎?”陸岷問道。

肖諾笑笑不說話,走到旁邊賣花的小店買了一束白菊塞到陸岷懷裡,拉著他就往裡走去。

左拐右拐,裡面一座座墓碑排的緊密,等到肖諾停下來時,他看向自己面前的墓碑,不敢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兩座比肩而鄰的墓碑上,分別寫著他父母的名字。

“你……你……”他聲音嘶啞,並且顫抖著,震驚的轉頭看向肖諾,半天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嘴唇咬的發白,急促呼吸著,眼眶變紅。

肖諾溫柔的笑著,指了指墓碑,自己退到後面,背過身去看著天空的白雲。

陸岷轉過頭,把懷裡的白菊放到碑前,退後幾步,對著兩人的照片跪了下來。眼淚不可抑制的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地上,他連擦也顧不及,顫抖著嘴唇,說道:“爸,媽,對不起。”

他就這樣說一句對不起磕一個頭,無數個對不起無數的懺悔,訴盡了十幾年來所有的痛苦與愧疚,到最後再也沒力氣,額頭貼在地面上跪伏著,仍舊無聲的說著對不起,一直不斷的淚水打濕了地面。

肖諾背對著陸岷看著天空,耳邊傳來身後男人壓抑的哭泣聲和頭撞擊地面的微微的撞擊聲,心裡有些憋悶,他深呼吸一口氣,有點無奈——他的傻大叔,磕頭不需要這麼自虐吧?

兩個人背對著背,一個跪在墓前,一個看著藍天。

身後永遠有一個人。

肖諾看著太陽熱起來,身後的男人依然低低的哭泣著,估摸著他再這樣跪下去腿就要廢掉,他轉身走到他身邊去扶他。

誰知道男人甩開他的手,接著跪在那裡哭著。

“別哭了,你已經道歉了,事情並不能全部怪你,咱們回家吧。”肖諾無奈,再次去扯老男人起來。許是那句回家讓陸岷有了歸屬感,他不再掙開肖諾的手,但是跪了很久的腿完全站不起來,只能打著顫讓肖諾扶著。

肖諾攬著陸岷的肩膀,一個使力把他攙扶起來,看著老男人哭得紅腫的雙眼,臉上淚水還在流著,摸摸口袋發現沒帶手帕,只好拿著袖子給他抹去淚痕,擦干眼淚,他轉向墓碑,鞠了一躬,鄭重說道:“放心吧,我會照顧他。”然後攬著陸岷轉身向墓園外走。

陸岷不肯離開,腿也疼的走不了路,肖諾一邊哄著以後想來就能來,墓園又不會跑掉之類的話,一邊把他打橫抱起來大踏步離開。

當肖諾把陸岷放上車子後座,男人已經抑制住了哭泣,只是不時重重的喘息一下緩解想流淚的欲望。他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肩膀偶爾抽動兩下,仿佛很疲憊般。

肖諾也坐了上來,關上車門後,就拽著陸岷的手把他拉到自己懷裡來抱住。陸岷不想自己哭的水腫的雙眼暴漏出來,低頭掙扎著不肯過去,最後還是耐不住肖諾的蠻力,被拉了過去。

他坐在肖諾腿間垂著頭,見掙脫不開也不再掙扎,只是默默的垂著頭,半天才吸了吸鼻子,沙啞的問道:“你……為什麼……”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為什麼,就沒了下文。但是肖諾明白他的意思,一邊摟著他的腰一邊把臉貼在他的肩頭,輕笑一聲,回答道:“你這麼反常,我自然得知道原因。”他用手指了指前面開車的司機,繼續說道:“一問他我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下次別瞞著我,我可是你男人。”

前面司機接著面無表情的開著車,絲毫不因為有人提到自己而作出任何反應。

窗外風景飛速向後閃去,陸岷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去找過我弟弟?他……怎麼會告訴你我父母葬在哪裡?”

“那倒沒有,就算是你跑到天邊,我也能把你找出來,更何況你父母一直睡在那裡,只要稍微調查一下就能查到了。如果你早點跟我開口,何必去受你弟弟的氣?”他懲罰性的咬了陸岷耳垂一口,冷笑道:“只要你一天是我的人,就由不得外人來欺負。”

“……他恨我……是應該的。畢竟爸媽是因為我……”陸岷說不下去,仿佛悲傷再次席卷而來,他緊緊捉著膝頭的褲子忍耐著。

肖諾聽到他這樣說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傻瓜,別人怎麼說你就怎麼信?難怪被那個混蛋男人騙的團團轉。”他不是很溫柔的抹去偷偷哭泣的老男人臉上的淚,有點無奈的說道:“看著挺精明,隨便一個人都能把你賣了”

他這樣說道,顯然是告訴陸岷事實並不如他所聽到那般。陸岷自然聽出了這弦外之音,帶著重重鼻音轉頭問道:“什麼……意思?難道我爸媽不是因為我……?”

肖諾沒有立刻回答他,只從車座後面放雜物的地方拿起一沓文件出來,遞給他,看著他一邊翻看資料,一邊開口道:“你父母,很早之前就原諒你了,他們一直在找你。”

他拿著資料,一張張翻看著,裡面甚至有尋找他時影印的尋人啟事。雙手顫抖著,不敢置信般的抬起頭看著肖諾道:“可……可是!小澤他說的……”

“他?他說的什麼?說你父母是因為被你氣的才早亡?”

肖諾不屑的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你父母的確是因為你而抑郁才早早離世,但是不是氣的,而是因為愧疚自己為了面子,把自己的孩子趕出家門。”

他拿過陸岷手中的資料,向後翻了幾頁,指著上面的內容對他說道:“你母親過世不久,你父親也因為心情抑郁身體糟糕起來,他彌留之際立了這份遺囑,上面說所有的錢留給你弟弟,但是房子留給你,以便你什麼時候回去都還有家。可惜你弟弟在你父親去世後立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把房子賣了搬到別處去住,大概是怕你找回去跟他搶財產吧。”

陸岷拿著那份遺囑的影印件沉默半晌,愣愣的自言自語道:“我……沒想搶什麼家產……我只想回家而已……”

肖諾重新從後面抱住他,說道:“我知道,但是你弟弟不知道。最後一頁是你弟弟家的家庭資料,如果你想去看他,現在就可以去。”

陸岷依言翻到最後一頁,看著上面陌生的地址,搖了搖頭:“算了,既然他不想看到我,我就不去找他了……更何況……這是他的家,不是我的家了……”他看著資料上弟弟一家人的照片,歎了口氣,半晌後,他像發現什麼一般,突然貼近那張黑白打印照,問道:“旁邊的女人是誰?”

“上面不是寫著?那是他妻子,你弟妹。”肖諾瞄了一眼答道。

“我昨天看到的女人……不是她……”陸岷轉頭看向肖諾。

“很正常,你弟弟並不是什麼好男人。”肖諾不在乎的攤手說道。

一時間,陸岷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究竟是什麼感受。

本來以為到死都不肯原諒自己的父母,竟然早就原諒了自己,長久以來的心結終於被解開。但是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曾經疼愛的弟弟,竟然變成這種樣子……

他向後靠去,枕在肖諾的肩膀上閉上眼睛,感覺心裡一片空蕩,沒有了罪惡感,但是同時,他也什麼都沒有。

“不管怎麼說,謝謝你。”陸岷蹭了蹭身後之人的頸項。

肖諾輕聲笑著,把他抱得更緊,回答道:“謝什麼,我在伯父伯母墓前許諾過會照顧你,哪怕將來分開也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放心。”

聽了這話,陸岷沉默不語,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半天才慢慢張開口,嗓子發出干澀的一聲:“我……”他掙扎半天,最終還是把喉頭的話咽了下去,只是握住肖諾的手,輕輕恩了一聲。

肖諾感覺陸岷最近很沒精神。

雖然一樣上下班,一樣知道在床上回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整個人都散發出懶懶的氣息,仿佛被烏雲蓋住。

明明已經解開了心結,明明已經知道自己的父母並不是因為他才去世,為什麼還是郁郁寡歡?

是還沒從他弟弟的打擊中走出來嗎?肖諾若有所思的看著躺在陽台沙發上曬太陽的男人,感覺他像只懶洋洋的的老貓一般。

事實上,陸岷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那麼昏昏沉沉,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仿佛回到了當初渾渾噩噩的光棍漢生活一般,吃飽喝足只為等死。

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陽光溫柔的撫摸,手指懶懶的敲打著沙發。

一切都那麼美好,簡直不是他能想象出來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他並沒有什麼特別追求的東西,所以弟弟的事情對他來說除了覺得寒心,也沒有責怪對方的意思。所謂的家產對他來說,根本比不上家人對自己的諒解,只是可惜了住了十幾年的家就那樣被弟弟賣了,現在變成一堆廢墟。

自從知道父母死去的真正原因,他仿佛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松口氣的同時,也覺得空虛起來。這麼多年他習慣的愧疚悔恨著,猛然間放下了,心底只剩下茫然。

陸岷一時不知道,不用懺悔的生活該怎麼去過。可能正因為這份無所依附的感覺令他不安,他竟然開始希望可以抓住些什麼。

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的人,意外發現肖諾也在看著自己。與他對視了一會,陸岷轉過頭去,露出自嘲的笑容。那個人,怎麼可能屬於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就厭倦他了吧…

肖諾說的不錯,他就是個傻子,總是奢望不可能的事情。

陸岷接著閉上眼睛,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臉上絲毫顯示不出內心的煩躁。肩膀被一只手覆上,陸岷向上看去,發現肖諾走到他身邊坐在沙發扶手上,低頭笑著看著他,手也開始揉他的頭發,他不自覺的用臉蹭了蹭他的手。

“老貓,該運動一下了。”肖諾看著他說道。

“不想動……”陸岷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換了個姿勢臥在沙發上。

肖諾胡亂撫著他的頭發,干脆把他的頭抬起來,自己坐到沙發上,讓他的頭枕在自己腿上,“我要去威尼斯幾天,你和我一起去吧。”

“去威尼斯?做什麼去?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陸岷皺著眉頭說道。

“只是去談個生意,不會用很久時間,前一陣子晚回來就是在計劃出行。”

“恩,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不是說了,一起去。”肖諾皺眉扯起陸岷的臉掐了幾把。

其實並非一定要老男人跟他一起去的,原計劃定的是他一個人,在威尼斯呆上幾天,馬上就回來。誰知卻冒出了白眼狼的弟弟,導致老男人一直心情低落,才決定帶他出去玩幾天轉換一下心情。

更何況最近並不是很太平,還是把這老貓帶在身邊比較放心。

陸岷卻不領情,口齒不清的回答道:“我唔去,丟呢腫麼萬”

肖諾笑的一臉溫柔,說道:“丟了的話,我就把你扔在那裡自己回來。”

陸岷無語,這到底是想不想讓他去呢?

“不要再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咱們兩個一起去,所以現在去收拾行李吧,再耗在房間裡,你可以發霉了。”最終還是肖諾無視陸岷的掙扎做了定論。

老男人沒辦法,只好起身去收拾衣物。

算了,出去散散心也不錯。

坐了12小時的飛機,兩個人終於踏上了這片異國的土地。

下了飛機後已經有人在下面接他們,隨行一共七人,兩人單獨坐上了最後的那輛車。後座上,陸岷滿臉鐵青的扒著車窗,努力壓抑著想嘔吐的欲望,身後肖諾一只手給他輕輕的拍著背,滿臉的無奈。

“什麼都想到了,偏偏沒料到你居然懷孕了,真是失策。”肖諾揶揄的笑道。

陸岷此刻已經顧不上理會身後之人的調侃,只是竭力壓抑著胃裡的翻江倒海,克制自己不要丟臉丟到洋人眼裡。

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活了三十多年,總算有機會出個國,居然在飛機升天的時候還來不及興奮,就來了嘔吐感。他不暈車,不暈船,不暈血,沒想到居然暈機,果然就不是享福的命啊!結果因為暈機的後遺症,現在連坐車稍微震動一下,就湧起嘔吐感。

車外風景秀麗,天空一碧如洗,大朵的雲彩慢慢飄過,四處可見歐風的建築,雕刻精美的大理石柱,充滿了風情。可惜陸岷是個五大三粗的,眼前所有的美景,不如換成一個衛生間,讓他好好吐一吐。

渾渾噩噩的不知過了多久,車子終於停了下來,肖諾扶著陸岷走進定好的酒店,拿了房卡上樓。打開房門,陸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進洗手間開始嘔吐,忍耐這麼久,等到真的可以吐時卻只能吐出點胃液。他虛脫的躺回床上,蔫蔫的跟肖諾抱怨道:“我說我不來,你非得讓我來,看我這麼慘你還幸災樂禍。”

肖諾笑笑,把他挪到床中間蓋好被子,說道:“你先睡一覺吧,醒過來就沒事了,我先去跟人談生意,晚上回來再去吃飯,有事的話叫林冉就可以,他不跟我去。”他低頭在陸岷額頭吻了一記,起身離開了。

陸岷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蹭蹭枕頭,在柔軟的大床上翻滾了兩圈,因為太過於疲憊和時差的關系,漸漸睡著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竟然已經全黑了。肖諾還沒有回來,房間裡一片漆黑,他打開燈,在房間裡轉著打量,不時東摸一下西摸一下,最後來到窗邊,打開窗戶向外望去。

只一眼,就被深深震撼。

由於來得時候走的陸地開車過來,加上他一直嘔吐根本無暇注意別的地方,根本沒有發現酒店其實是建在水邊上的。當他打開窗戶時,放眼望去皆是波光粼粼的水流,溫柔的順著夜風吹拂的方向流動。

夜晚的威尼斯是輝煌的。

河流倒影著兩邊店鋪路燈的光芒,反射回去,照亮了整片水域。其中不時有撐著的小船緩緩的劃過,船夫唱著悠揚的小曲,回蕩在大街小巷,偶爾會博得欣賞夜景的人兩聲掌聲,他便抬頭向那個方向致以禮貌的笑意。

陸岷看著眼前美麗的夜景,半晌才遺憾般感歎出來:“來這做船夫倒是不錯……只可惜不會說鳥語。”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他沒有回頭,接著看著外面的美景,直到身後的人走來抱住他,才向後靠進他的懷裡。

“美麼?”肖諾輕聲問道。

“恩。”陸岷回答。

“既然美,咱們就多玩幾天。”肖諾輕輕的蹭了蹭老男人的脖子。

陸岷轉過身,看著面前的人,問道:“你的事情都辦完了?”

“差不多了,原本就已經定的差不多,現在只是走個過場而已,剩下的莫朗會處理好的,明天我就帶你出去走走,現在,先去吃飯。”

肖諾轉身拿起電話叫了訂餐的服務,讓服務生把餐點送到門口。陸岷是第一次聽到他說鳥語,感覺很新奇,不停地盯著他的嘴看著,那兩片紅潤的薄唇開合間便出來了相當流暢的一陣嘰嘰喳喳。

等肖諾掛了電話一轉頭,就看到有人滿眼放光的盯著自己的唇,不由得笑起來,問:“怎麼,一天沒有嘗它的滋味,就想得慌?”

陸岷半天才理解肖諾的意思,嗤笑了一聲就被壓住被迫嘗起了久違一天的那副紅唇的滋味,直到送餐的服務生敲響房門才氣喘吁吁的分開。

晚餐很豐盛,很美味,但是他終於知道為何肖諾要把晚餐叫道房間吃了,因為……他根本不會用刀叉。無數次將牛肉切得汁液四濺,陸岷惱羞成怒的搶過面前一直好整以暇笑著吃東西,順便看他笨手笨腳的肖諾手中的餐盤,一邊教導他何為尊老,一邊得意的把切得很均勻的小牛肉塊用叉子叉進嘴裡吃掉。

狼狽的晚餐過後,由於時差和旅途的疲憊,兩人早早便躺下休息,抱在一起沉沉入睡。

大概是昨天睡了一下午的原因,加上來到異國比較興奮,陸岷早早就醒來了。肖諾依然在他身旁沉睡著,他側過身體盯著他的睡臉看著,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見面時,就是趁這個人睡著時對他耍了流氓,從此開始糾纏不清。

肖諾對他很好,他知道。但是他從不奢望這個人能夠永遠跟他在一起。

一個一無是處的大叔能有多大的魅力呢,能夠博得肖諾一時的青睞,他就該感恩戴德了,哪裡敢奢望永遠。所以,即使現在再美好,他也絕對沒有想要這一刻永遠持續下去的念頭。

他真的,沒有任何期待。

陸岷撐著頭看著肖諾,伸手虛空描畫對方的眉眼,無聲的問道:“究竟還剩多久,你給個數啊……”

肖諾睡覺很輕,感覺到陸岷的手一直使壞,便朦朧的睜開雙眼,看向他,開口道:“睡不著了?”

陸岷在他睜眼的時候就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一邊挑著眉毛,一邊色迷迷的說道:“美人,你睡覺太誘人了,我正想著要不要把你吻醒呢。”說完還“吸溜”一口吸了吸口水舔了舔嘴唇。

肖諾笑笑,長臂一攬把他摟到懷裡,按住他的頭壓向自己,然後便是一個濃烈的吻。半晌後才放開身上的人,也舔了舔舌頭,說道:“下次不要再考慮,否則睡美人耐不住了,會直接醒來壓倒你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被子下床開始穿衣服,白皙的身體線條優美,雖然纖瘦但是卻肌理分明,充滿了爆發力。陸岷在床上看的口干舌燥呼吸困難,暗暗在被子下掐了自己一把,鄙夷自己——想這麼多干嘛,總歸現在絕對不是自己吃虧。

兩個人穿好衣服吃過早餐,便跟莫朗和林冉一起出門了。

肖諾在威尼斯做生意的合作方考慮的很周到,專門為他們配備了向導來方便他們出游。熱情的向導卡羅對漢語相當的精通,也許是秉承著意大利男人浪漫的天性,認為愛無性別之分,在知道他需要服務的是兩對同性情侶時,竟然大拇指一翹,贊美他們的勇敢。

卡羅欣賞的眼光不停徘徊在肖諾一行三人身上,不時用英文贊美他們的俊美,當眼光移到陸岷身上時,發現他和肖諾交握的手,詫異後一抹同情的目光投到肖諾身上。

靠!你這是什麼眼光!死活被纏著的可是我可是我!

陸岷有點憋火,但是看到莫朗和林冉那一對,站在一起仿佛一幅畫一樣,看了看肖諾,不自覺的就想抽回自己的手,跟他分開些距離。

你們都是一個世界的,老子也不稀罕跟你們站一塊。陸岷故意磨磨蹭蹭大大咧咧的晃蕩著,跟他們分開距離,漸漸被落到後面。

肖諾看到自己身邊沒了人,四處張望著,卻被向導蹭了過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問道:“肖先生,您這樣優秀的條件,找了這樣的伴侶,真是遺憾。”

聽到這句話,差不多明白陸岷在鬧什麼別扭,笑了一下回答道:“中國有句古話,叫做: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您可以體會一下其中的意思。”說著,他轉身向後面走去,跟陸岷一起並肩走。

“行了,你的魅力只有我知道就好,我可不想讓你在床上那副淫蕩的樣子被別人看到。”肖諾想要去抓陸岷的手,卻被他三番兩次躲開,終於不耐煩的攬過他的肩,拖著向前走去。

卡羅先開車先將他們帶到了威尼斯最著名的聖馬可廣場,這個被譽為“世界上最美廣場”的地方,給陸岷的第一感覺只有:好多人。

偌大的廣場上很多的人,大部分都是游客,在四處拍照,還有不少的小商販在販賣紀念品之類的小物件。其實這裡不止人多,鴿子更多,陸岷不知道在廣場上養鴿子的用意是什麼,總之,隨處都能看到撲啦啦的一大片鴿子飛來飛去,甚至有時候落到游人身上。

游客們顯然並不介意這種事情,反而很熱情的拿出自己的食物投喂它們。陸岷不屑的哼了一聲,嘴裡小聲嘀咕道:“拿吃的喂鴿子,錢多的閒得慌。”

好巧不巧的這句被肖諾聽到,只見他轉頭揶揄道:“是啊,養鴿子做什麼,養只老貓還能順順毛呢。”

陸岷知道肖諾是在說他,也不臉紅,直接眼睛盯著對方的下半身,笑的猥瑣,反問道:“只是順毛?”

身旁的幾人被他倆旁若無人的調情搞得雞皮疙瘩立起,林冉不依的抱怨道:“肖大哥跟大嫂總是這麼肉麻,阿朗,咱們可不能輸給他們!”說著就挽起莫朗的一只手臂,仿若無骨般的依附在他身上,表面看起來像是在撒嬌,實則一只手已經探向莫朗的胸前去襲擊一邊的茱萸。

莫朗被他的動作弄得臉上稍微起了薄紅,但是依然面無表情的將林冉不規矩的手拉下來,任憑對方半掛在自己身上,向前走去。

可憐卡羅單身一人,縱使滿腔浪漫,想調情也找不到伴,只好趁機趕緊帶他們去參觀著名的景點,以免兩對突然性之所至,扔下他去開房。

“聖馬可大教堂矗立於威尼斯市中心的聖馬可廣場上。始建於公元829年,重建於1043~1071年,它曾是中世紀歐洲最大的教堂,是威尼斯建築藝術的經典之作,它同時也是一座收藏 豐富藝術品的寶庫。教堂建築循拜占庭風格,呈希臘十字形,上覆5座半球形圓頂,為融拜占庭式、哥特式、伊斯蘭式、文藝復興式各種流派於一體的綜合藝術傑作。教堂正面長51.8米,有5座稜拱型羅馬式大門。頂部有東方式與哥特式尖塔及各種大理石塑像、浮雕與花形圖案。藏品中的金色銅馬身體與真馬同大,神形畢具,惟妙惟肖。教堂又被稱之為“金色大教堂”。 聖馬可大教堂是威尼斯的驕傲,聖馬可大教堂是基督教世界最負盛名的大教堂之一,是第四次十字軍東征的出發地。威尼斯的榮耀,威尼斯的富足,當然,還有威尼斯的歷史和信仰,盡在於此……”

卡羅滔滔不絕的說著聖馬可大教堂的歷史,陸岷興趣缺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只要知道天安門廣場是在北京就行了,至於什麼聖馬可,還是跟菠蘿環游世界去吧。

清晨的聖馬可廣場在晨光中異常的莊嚴聖潔,時而有風吹過,送來一絲涼爽,鴿群便順著風向飛一路,劃過白色的軌跡。

陸岷邊走邊看著周圍各式具有藝術氣息的雕塑,偶爾瞄兩眼畫著精美壁畫的店鋪兩眼,心裡不住的鄙夷著老外的流氓行徑——整個雕塑還得讓人家光著,畫個畫也都是裸的,一幫臭流氓!

心裡這樣罵著,眼睛卻是不斷地四處瞅著,哪個小伙露得多就多瞅兩眼,看那小肌肉做的漂亮還偷偷摸了兩把,只感覺手中觸感硬邦邦,沒有肖諾的胸肌有彈性。

肖諾倒是很有興趣的研究著這些所謂的藝術品,不時跟卡羅探討兩句兩國藝術的不同迷人之處。卡羅顯然對中國的文化也非常的感興趣,一直不停詢問中國清朝的男人留的辮子頭是否很男子氣概。

林冉和莫朗正拿著鴿子食喂著鴿子,大概是怡人的風景讓人身心都放松下來,莫朗沒有了平時冰山的嚴肅氣息,臉部線條非常柔和,嘴角微微勾起笑容,看著林冉大把大把的撒著鴿子食。微風吹過,勾起他的發絲溫柔 的舞動,讓剛好捕捉到他笑容的林冉看呆,把手中的鴿子食塞到陸岷手裡,拉著莫朗招呼也不打一聲就離開了。

陸岷面目抽搐的看著手中的鴿子食,又看看圍在自己周圍撲啦啦一大圈歪著頭看他的鴿子,歎了口氣,蹲下身子,用手抓著鴿子食喂他們。許多張尖尖的小嘴輕輕啄著他的掌心,讓他不知是疼還是癢的笑出聲來,開口嚇唬:“就知道吃,肥死你們得了。”

可惜威尼斯的鴿子沒學過外語,不知道自己曼妙的小身軀被別人詆毀,依然低著小腦袋不停的啄著。

“你不是說喂鴿子浪費糧食?”身後傳來肖諾帶著笑意的聲音,陸岷撇了撇嘴,沒有回頭,說道:“喂肥了吃掉就不浪費了。”

肖諾走到他身邊,隨意的蹲下,從他手心中抓了一把鴿子食一起喂起鴿子來。

陸岷很惡意的對比著哪只小鴿子更肥嫩,口中故意發出吞咽的聲音,最終選擇了一只總是跳上他的手玩鬧的頭頂帶抹灰色的白鴿,他邪惡的抬起胳膊,看著那黑豆般的小眼睛,說道:“決定了,今天晚上就吃你了!”

灰頭完全不害怕,只是歪著小腦袋眨巴著眼睛看他。

陸岷看著這小家伙傻乎乎的樣子,一種虐待欲被它激發出來,本想彈它一下欺負欺負,卻被身邊伸過的一只大手不由分說把灰頭搶了過去。他不滿的瞪向身邊的那人,卻見肖諾正一只手捉著灰頭好整以暇的看著它,口中吐出一大串的鳥語來。

老男人當然聽不懂外語,但是他猜即使沒了國界,但是種族之間的壕溝也難以跨越,於是嘲笑道:“別犯傻了,鴿子怎麼聽得懂人話,你問它不如問我。”

肖諾就真的轉過頭,笑著定定的看著他,開口道:“我問它,身邊的男人愛不愛我,你知道答案嗎?”

陸岷頓時呆在那裡,腦子裡亂成一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聽得到鴿子咕咕的叫聲。面前的美人正笑得一臉溫柔的看著他,幽沉的眼眸看著他,仿佛在等待他的答案,帶笑的唇帶著迷人的光澤,讓他不禁回想起這雙唇是怎樣溫柔的親吻著自己。

他有點狼狽的轉過頭,臉幾乎要燒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睛四處看著,就是不敢看向身邊的人。

鴿子們完全不害怕人,在兩人周圍蹦來蹦去,甚至有一只都飛到陸岷的肩膀上,輕輕啄著他的耳朵。陸岷用手轟走,又飛回來,再轟還是飛回來,這樣一分神,曖昧的氣氛被打破,陸岷樂得趁著忙亂掩飾自己的困窘,手一撒把鴿子食全部扔掉,站起身裝著被鴿子煩到的樣子就要逃走。

肖諾笑著看著陸岷臉紅到脖子根,一只手將已經站起身慌不擇路的男人重新拉回,眨了眨眼,決定不再捉弄他,只牽著他的手向愁眉苦臉不停望向這個方向的卡羅走去。

卡羅表示鴨梨很大。

作為資深的向導一名,他帶過無數的游客,美麗的風景美好的傳說,經過他的解說更加精彩萬分,令人神往,像今天這樣這樣只帶了四個人,居然還一直被扔到一邊旁若無人的談情說愛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

可憐的意大利男人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不停地質疑自己的專業水准之後,他需要一盞聚光燈射向他,讓他盡情演繹自己淒苦的內心。

無視正在做著捧心狀的舞台劇迷向導,肖諾拉著陸岷走到廣場邊上的露天咖啡店,悠哉的喝起咖啡來。

陸岷自從喝過加料的咖啡後就對這種飲品留下了深刻的陰影,本來就不喜歡,現在更是深惡痛絕。他看著肖諾像品嘗藝術品般仔細啜飲著那黑乎乎的液體,忍不住露出嫌惡的表情來。肖諾知道他不喝咖啡,招了招手讓服務員上了一杯扎啤。

陸岷咕嘟咕嘟一氣兒灌下去,爽的大歎一聲,他趴在桌子上戳戳依然慢條斯理優雅的喝著咖啡的肖諾,說道:“男人就該喝酒才行,那叫氣概,咖啡這玩意是小女生扮小資用的……”

肖諾一點不生氣自己被陸岷拿來跟女孩子作比較,把咖啡杯放到桌上,輕輕拍了拍陸岷一直不停戳他的那只手,安撫道:“放心,你盡量氣概吧,如果又喝醉我會再把你扛回去的。”

陸岷被一下子揭穿丟人事,老臉有點掛不住,輕輕咳嗽一聲,便把頭轉向廣場方向,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企圖改變話題。

“你看,那個人唱歌呢,穿的夠奇怪的!”

“那是流浪藝人,這裡有很多,我曾經碰到一個,跟他喝了幾杯,他的酒量的確很氣概。”

“……你看,那兩個女人帶的面具挺有意思的……”

“威尼斯的面具很出名,制作非常精美。不過你喝醉時的紅臉比較有意思。”

“……”

話題找時方恨少。

轉移話題總是不成功的陸岷,手根本不知道指在哪裡,嘴裡說著“你看……你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讓肖諾看哪裡才能讓他忘了喝酒這回事。

“什麼面具、喝醉的,你們再說什麼?”

帶著一絲沙啞的林冉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陸岷回過頭去,看到面色帶點紅潤卻滿面寒霜的莫朗向這裡走來,在坐下的時候輕輕倒抽了一絲涼氣,後面一直扒在他身上滿臉滿足的林冉才露了出來。

林冉拉了椅子緊貼著莫朗坐了下來,討好的幫他捶捶腿揉揉腰,一邊撒著嬌眨著波光瀲灩的眼睛看著絲毫不理會他的莫朗,一邊再次問道:“你們再說什麼?”

“再說你們究竟跑到哪裡去了!”陸岷趕在肖諾前急忙開口,一只手指著他的手表,說道:“你們消失了一個半小時。”其實還有半句他沒問出來——你們到底去哪爽了一炮!

林冉顯然不相信陸岷所說的,狐疑的看了看肖諾,見他沒有任何表示,便也沒用再追問。

此時已經中午,天空晴朗的沒有一絲雲彩,但是九月的威尼斯正是涼爽舒適的時節,即使暴漏在日光下也並不覺得熱。

卡羅帶著一行人去了廣場邊的一家餐廳吃過午餐,便向著名的歎息橋出發。

陸岷一邊拿著紙巾不停地擦拭自己身上在吃飯時濺上的斑點,一邊問道:“歎息橋?怎麼叫這麼個古怪的名字?”

他媽的,擦不掉!外國人真夠麻煩的,刀子叉子一大堆,他根本用不順手,到最後只能用叉子卷面條吃了。他惱羞成怒的把外套脫下來披在肩上,像個混混似的走到卡羅身邊搭著他的肩,盡量自然的把衣服上的油膩往他身上蹭著,“難道那個橋還會歎氣?”

我讓你帶著去西餐廳,讓你叫那麼多魚蝦蟹!陸岷才不管威尼斯有沒有中餐館,只把中午只能看著美食流口水遭的罪算到卡羅頭上,小肚雞腸的報復著可憐的意大利男人。

卡羅完全不知陸岷的險惡用心,只是稍微震驚了一下此男終於對藝術起了些好奇心,加上終於有機會不做透明人,不禁對他稍稍改觀。他動情的介紹著關於歎息橋的傳說,到悲情之處甚至皺起眉頭,用手抓著胸口仿佛心痛一般。

“到威尼斯的人,一定要坐岡都拉;坐岡都拉的情侶,一定要經過“歎息橋”,且在橋下擁吻。

“歎息橋”不像威尼斯的幾百座橋,供行人穿越。它是座橋,也橫過水面,但高高懸在兩棟樓宇之間。一邊是總督府。白色的大理石上刻著圖案、托著拱形的花窗,據說在十四世紀的共和國時代,裡面可以同時容納一千六百位王孫貴胄。   “歎息橋”的另一邊,也是石造的樓房,只是外表一片漆黑,文形的窗口全圍著粗粗的鐵柵。

據說這是當年的監獄,在議事廳裡被判刑的重犯,便被打進這個死牢的地下室,再也見不到外面的世界,只有一個機會--當犯人被定罪,從總督府押過“歎息橋”的時候,可以被允許,在那橋上稍稍駐足,從鏤刻的花窗,看看外面的“人間“。“人間”有聖馬可廣場的碼頭,一條小河從下面流過,河上可以見到三座橋。橋上走著行人,橋下穿梭著岡都拉小船。船上坐著情侶,唱著情歌。   據說有個男人被判了刑,走過這座橋。“看最後一眼吧!”獄卒說,讓那男人在窗前停下。窗欞雕得很精致,是由許多八瓣菊花組合的。男人攀著窗欞俯視,見到一條窄窄長長的岡都拉,正駛過橋下,船上坐著一男一女,在擁吻。那女子竟是他的愛人。男人瘋狂地撞向花窗,窗子是用厚厚的大理石造的,沒有撞壞,只留下一攤血、一個憤怒的屍體。血沒有滴下橋,吼聲也不曾傳出,就算傳出去,那擁吻的女人,也不可能聽見。

血跡早洗干淨了,悲慘的故事也被大多數人遺忘。只說這是“歎息橋”,犯人們最後一瞥的地方。且把那悲劇改成喜劇,說成神話。如果情侶能在橋下接吻,愛情將會永恆。”

他們搖搖晃晃的登上了岡都拉,卡羅還沉浸在悲傷的傳說中出不來,望著悠悠的水面歎息著。

“愛情的永久跟那個犯人有什麼關系?”陸岷皺著眉頭,很不喜歡這個傳說。

臨死前的人看著自己的愛人背叛自己跟別人相愛,這樣的傳說怎麼會保證愛情會永久?難道要被背叛的犯人的亡靈去守護嗎?

感覺這故事很扯的陸岷,看著一臉悲傷的卡羅覺得很有意思,走過去接著跟他勾肩搭背,探討起中國的鵲橋來。從織女下凡到兩人被迫分離,再到由喜鵲組成橋梁讓兩人一年一會,把卡羅唬得一愣一愣的。

“行了,如果卡羅先生有時間來中國,我一定讓人帶您親自看遍中國所有的橋,現在,咱們先去看看這歎息橋是什麼樣子吧。”肖諾笑著介入兩人之間,把陸岷拉到自己身邊,往船頭走去。卡羅倒是跟陸岷聊得勁頭上來,也忘了一開始覺得陸岷配不上肖諾,拉著他不松手,不停地詢問多少只喜鵲才能禁得住兩個人。

肖諾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只是一揮便讓卡羅松開手。卡羅疼的倒吸起了涼氣,等他回過神陸岷已經被押著走到船另一頭了。他一頭霧水的盯著自己的手,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坐在另一條船上的林冉看他這副呆樣,忍不住笑著提醒道:“我們老大,那個,不喜歡別人碰他的人……”

陸岷被肖諾押著來到船頭,還是忍不住想笑,愉快的說道:“導游挺有意思的,傻二愣子似的,估計把他賣了他還不知道呢!”

“他傻不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犯傻。”肖諾貼在陸岷身後,嘴唇輕輕抿著他的耳朵,輕聲說道:“在我面前跟他打情罵俏這麼久,你覺得我會輕易饒過你?”

陸岷被他的氣息干擾的脊背有點麻酥酥,咳嗽了一下往前傾身,想要拉開兩人距離:“什麼打情罵俏,我是跟國際友人進行友好會晤,交流兩國文化遺產,你不要隨意給人訂罪名。還有,有人看著呢,你離我遠點。”

肖諾不但不理他的話,反而靠的更近,下身幾乎跟他貼在一起說道:“就是要讓人看,才能讓他們明白你身上刻著誰的印。”

陸岷本身就站在船頭,此時更是退無可退,也就不再掙扎,大喇喇的往身後一靠自己休息起來。——既然人家自己都不介意被看了,他又在意什麼。

歎息橋距離聖馬可廣場本身就不遠,坐著岡都拉一會就到了。

陸岷看著兩座高樓間架起的一座其貌不揚的小橋,不敢相信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歎息橋。橋的另外一邊連接的是監獄,顯得陰沉沉,聯想起卡羅講的那個傳說,不禁感歎這種陰森的地方居然是守護愛情之所在。

橋下已經有很多對戀人了,都在抱在一起接吻,希望自己的愛情能夠得到永久。他撇了撇唇嘀咕道:“這麼小一座橋,能禁得起多少人的願望,真不怕把橋壓塌了。”

結果他視線一轉,就發現林冉正抱著莫朗的脖子將他的頭壓向自己親吻著。莫朗也摟著他的腰,輕輕的回應,周圍很多正在親吻的人被他們吸引,為他們的勇氣鼓起掌來。

“沒想到這種沒譜兒的東西,他倆居然也信。”陸岷目瞪口呆的看著,嘴裡說的不屑,眼睛卻不知道怎麼回事,不停地瞄向肖諾紅潤的唇。

肖諾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笑著附和他的話:“的確,我也不信。”

陸岷聽了這話,心裡不知道有沒有失落,眼睛轉開不看向甜甜蜜蜜的一堆堆親吻的戀人們,惡意的詛咒道:“沒准今天親了明天就分手呢。”

“是啊”,肖諾接著附和,但是手上卻一使勁,把他整個人轉了過來壓向自己的唇,在剩下一厘米的時候接著說道:“但是我不介意多接一次吻。”

“什……什麼……”陸岷還沒搞清情況就被封住了口,他掙扎了兩下,見周圍都在沉浸在愛人的吻裡,沒人注意到這個角落的情況,才慢慢的伸開手臂,將肖諾也緊緊抱在懷裡。

在這一刻,不管有沒有神保佑他們,在這座橋下的所有戀人,都是幸福的……

小船緩緩的撐過了歎息橋,搖搖晃晃的靠岸後,陸岷捂著嘴走下岡都拉,趁著肖諾不注意偷偷的掐了他屁股一把。

媽的,親嘴兒就親嘴兒,上什麼牙齒!

陸岷想起來就有氣,本來親的好好兒的,他正投入呢,結果在分開的時候被肖諾一口咬在嘴唇上,疼得他嗷的一聲就叫了出來,這下倒好,本來沒注意他們這邊的小情侶們都看過來,對著他唇上那個明顯的牙印指指點點的笑了起來。

他趕緊捂住嘴唇,企圖掩飾起來,惹得周圍的人群更加笑起來,甚至一個大胡子男人笑著對他吐出來一堆鳥語來。

他猜測那不是什麼好話,正慶幸自己不懂鳥語時,卻被卡羅蹭過來一臉激動的對他說道:“Mr.陸,你們太羅曼蒂克了,那位先生對你說肖先生對你的愛這麼火熱,讓你一定好好珍惜呢!啊,我突然有了想要戀愛的感覺~!”

陸岷一臉抽搐的看著卡羅憧憬愛情的小女生一般抱著胸口,不知道又幻想到哪裡去,盡量站的離他遠一些免得被白癡病菌傳染,眼角小心的瞄向肖諾。

這麼大的聲音,那人肯定聽到了,什麼都沒回應是怎麼個意思?到底是默認了那個大胡子的話還是不置可否不想回答?

陸岷心中糾結,忍不住手上又稍微使勁,轉著圈的掐肖諾的屁股。肖諾不知道這人在鬧什麼別扭,以為他受了浪漫的氣氛感染難得的想要了,便拉開他的手把自己的屁股解救出來,覆在他的耳邊說道:“等我回去再給你,先忍一下。”

陸岷一時沒搞懂肖諾是什麼意思,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動作被人誤解了,他收回自己的手,猥瑣的問道:“我就想要你的屁股,你給嗎?”

肖諾之轉頭瞥了他一眼,“別想不該想的。”

陸岷本來想反駁憑什麼他只能在下面之類的話,卻被肖諾的手機鈴聲打斷,咽了下去。

肖諾拿起電話看了一眼,見他有點鬧別扭,伸手在他肩膀拍了拍作為安慰,自己走到一旁接起電話。

陸岷看著他對那邊說了幾句,然後掛斷電話向自己走來,便問道:“有事?”

“恩”,肖諾答道,“有點小事要處理一下,你自己在這裡轉轉吧,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陪你出來玩。”

沒過幾分鍾來接肖諾的車子便開了過來,肖諾親了一記陸岷的額頭,上車離開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感覺游玩的興致也沒有了多少,只是跟在另外三人後面隨意看著路邊的小攤子。

陸岷感覺自己很久沒有這樣煩躁了。

前三十年,他一直活在罪惡中,從來不會多想什麼,只是醉生夢死,沒心沒肺的活著,然後等待一個人死掉的那天。他沒想過這輩子愛情再跟他有什麼緣分,也不需要這東西再降臨他身邊。

愛情這種東西,一次就夠他痛不欲生了,怎麼可能傻到再去碰?

不知道為什麼會被肖諾纏上,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進了他的法眼,但是直覺的不想和他扯上關系,所以處處回避。

即使兩個人說好在一起,他也從未想過要跟他在一起多久。一個月?兩個月?總歸那人會厭倦他,自己就權當做找了個伴好了,反正有個美人作伴,哪怕就幾天也算賺了。

可他沒想到肖諾這樣薄情的人,對他居然耐性這麼好,兩個人在一起幾個月也沒有厭倦的跡象,他猜測肖諾也許真的有幾分喜歡他。

可是,即使真的喜歡又能代表什麼?誰也不能保證喜歡這種感覺一定會進化成愛,更何況兩人之間的差距他看的一清二楚,再怎麼癩蛤蟆,也不敢去妄想那塊天鵝肉。

他不僅不能保證肖諾的感情,連自己的心也不能保證。

明明是沒打算跟肖大少認真的,明明是打算只是找個伴在一起待一段時間而已,明明下過決心不再動心,怎麼還是會漸漸在那人的一片柔情中慢慢被感動,淪陷進去?

想到自己剛剛在那個橋下,竟然像個小女人一樣,希望那個扯淡的傳說能真的給自己永遠,就覺得可笑。

醒醒吧,就算你真的相信那個傳說,人家可不信,你真以為他在橋下親你兩下是想跟你永遠呢?別做夢了!

陸岷非常厭惡自己怨婦一般的患得患失,煩躁的揉了揉頭發,眼角瞥過一個攤位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賣面具的攤位,各式各樣精美華麗的面具擺在上面,他忍不住拿起一個看了起來。面具描畫的非常華麗,嘴角勾勒起優雅的弧度,面頰上稍微紋了一些花紋。

陸岷感覺這面具嘴角勾起的弧度跟肖諾異常的相似,看著溫柔而優雅,但是終歸是一副冷硬的面具而已,誰也看不出在這溫柔的笑臉背後究竟是什麼。

小攤的攤主指著面具跟他說著什麼,大概是想讓他買下來,陸岷聽不懂,身上也沒帶著錢,只好像身邊看去讓莫朗先幫他付了。

可惜,他身邊除了陌生的游客,完全不見了另外三人的身影。

陸岷有點慌,放下面具向四處張望著,希望能夠找到那三人的身影。

現在時至下午,正是人多的時刻,小巷子裡滿滿都是游客,人那麼多,他還一直在走神想著別的事情,大概那時就被人流沖散了。陸岷走進人群,向來路往回走,想著沒准可以碰到他們,但是走了半天才發覺,剛剛想肖諾的事情太投入,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過來的。

陸岷站在人來人往的路口,面前分出三條小巷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哪條路走到面具攤的,看著周圍古樸的歐風建築,完全分不出跟他住的酒店有什麼區別,更不要說自己摸回酒店了。

心裡慌亂著,眼睛四處尋找著熟悉的標志,在一無所獲後索性扯開嗓子呼喚起同伴的名字。他雙手做成喇叭狀,自己站在一個高台上方便被人看到,深吸一口氣,便開始喊起來:“林冉——!莫朗——!你們在哪——!”

周圍游玩的旅客被他彪悍的高呼鎮住,有的停下來圍觀他,對他指指點點著。陸岷顧不得丟不丟人,只是休息兩下,接著呼喊著。漸漸的有人差不多明白他和伙伴失散迷路了,好心走上前來跟他說著什麼,陸岷一個字也聽不懂,他比比劃劃的想跟游客問清他住的酒店怎麼走,卻發現自己連酒店的名字都沒記住。

莫非這次要客死異鄉?

身上沒有錢,不會鳥語,跟同伴失散的陸岷,心裡後悔著,後悔沒有在肖諾讓他出國玩的時候拒絕他。

在原地等死是不行的,陸岷喉嚨喊叫的沙啞干痛,沒什麼目標的向前走著,目光四處無意識的掃視周圍的面孔,沒有一個是他所熟識的。

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肚子發出饑餓的聲響,中午本來就因為不會用餐具而沒有多吃,在走了這麼長時間後早就消化的一點都不剩了。路燈閃了兩下慢慢亮了起來,陸岷走的兩腳酸痛,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只能靠著路燈的桿子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他脫下鞋,看著腳上磨破的皮,忍不住苦笑著。

到底多久沒這麼狼狽了?年輕剛剛被趕出家門那會兒,為了生活他什麼都做過,大熱天裡給別人拉水泥,大冬天裡給人賣報紙,在工地上給別人做大鍋飯,就差跟著大哥混幫派了。他倒是有那個心,可惜人家幫派看不上他。

吃了多少苦,在社會上摸爬滾打練出的一身鋼筋鐵骨油滑性子,才活到現在,如果這是在國內,即使身上沒有一分錢,他也能找出謀生的路子。可惜這裡是國外,他在這裡眼睛看得見,耳朵聽得見,但是連起碼的交流都不能做,仿佛他是一個外星人,完全不能融入地球的生活。

夜晚的威尼斯格外的熱鬧,白天主要賣的紀念品,到了晚上就是各色小吃了。

陸岷蹲在路燈底下,看著周圍的路人走來走去品嘗著美味的小吃,喉嚨動了一動,咽了口口水。他把自己的腰帶勒緊一些,壓抑住饑餓的感覺,看著夜市裡的燈火輝煌,感到仿佛那不是距離自己幾米遠的地方,而是另外一個世界。

身上沒錢,沒手機,連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一點,早知道應該中午扒著肖諾的胳膊看時間的時候把他的表給順下來,好歹可以換口熱乎乎的餡餅呢。

不知道肖諾現在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不知道他會不會來找自己。想到臨行前的時候自己還問他丟了怎麼辦,那人是怎麼回答來的?哦,對了,他說的是——

“丟了的話,我就把你扔在那裡自己回來。”

陸岷心裡知道這大概只是玩笑一句而已,可惜放到現在,此情此景,再加上這句話,心中難以抑制的湧上一種郁悶的感覺。

那個混蛋,不會真的把我丟下吧……

靠著路燈累的迷迷糊糊睡著時,這是他最後的自嘲。

陸岷是被凍醒的,迷迷糊湖中感覺越來越冷,還在想什麼時候肖諾這麼硌了,懷裡也不暖和,慢慢睜開眼一看,發現根本不在家裡,而是在一根路燈底下躺著。

他全身被地面硌的酸痛,茫然的看著四周,過了一會才想到自己在威尼斯,並且跟他們失散了。他費力的爬起來,揉了揉自己壓的發麻的胳膊,有點感歎自己真的老了,連睡大街都會受不了。

威尼斯的天氣,白天是會感覺涼爽宜人,但是晚上絕對稱得上冷。尤其作為水城,晚上時格外的潮濕。

陸岷被凍的打了好幾個噴嚏,把自己薄薄的外套裹緊一點,找到一個避風的角落,蜷縮在那裡搓著雙手,希望能稍微暖和一些。

此時大概才凌晨,天空只有一點發白,巷子裡沒有一個人,安靜的看不出一點白天時 的熱鬧,他不敢再睡著,這樣冷得天氣如果睡過去,不冷死才怪。

縮在牆角裡,他不停的思考著這種情況該怎麼辦,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到那個廣場去,沒准肖諾會去那裡找自己。他不知道哪條路才能通向那裡,只能仔細回想著昨天坐上岡都拉之前,聖馬可廣場的大致方位。

陸岷判斷了下自己的方位,猜測著大概一直往哪裡走才能到達聖馬可廣場,在天稍微亮起來時站起身向那個方向走去。路過昨晚夜市一個小吃攤的時候,發現那裡掉下了兩個個小小的面包似的東西,其中一只被踩扁一半,他停下來看著那兩只小面包,猶豫了半天,還是接著往前走去。

可惜還沒走兩步,肚子裡翻江倒海的饑餓感讓他停下來,他咬著牙關,一跺腳,又走回去,撿起那兩只小東西胡亂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塵,一口一個填進嘴裡嚼著。

又不是沒撿過垃圾吃,你委屈個什麼勁,真是被慣得嬌氣了。

他一邊嚼著一邊嘲笑自己,眼圈卻有點發熱。

兩個小面包根本不能填飽饑餓的胃,但是對於將近一天沒吃飯的陸岷來說,聊勝於無。

他盡量回味著剛才的小面包甜美的芝士味,一面留意著路邊還有沒有別的掉下來的食物,在又吃了2個小蛋糕,半串烤肉,半串烤腸,幾個不知道什麼的水果後,終於有了走路的力氣。

拖著酸痛的身體,他向判斷的方向走去,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他不知道確切是幾點,但是路上已經陸陸續續看到人的身影。他不會說外語,只能抓著人家手舞足蹈,一會擺出雕像的姿勢,一會比出鴿子飛翔的姿勢,嘴裡不斷說著“聖馬可,聖馬可”三個字。

路人被他弄得一頭霧水,以為他的頭腦不正常,一個個都勉強對他笑著,甩脫他的手急匆匆就離開了。陸岷一早上說的口干舌燥,就是沒辦法讓別人搞懂他的意思,口干舌燥之下,隨意找了一間公共衛生間對著洗手台的水龍頭灌著水。

媽的,只要我能回中國,絕對再也不出國了!

陸岷無力的發著誓,第無數次拉住路人,擺出那些可笑的姿勢,嘴裡問著聖馬可怎麼走。

所幸這次這位老人很有耐心,又聽懂了“馬可”兩個詞,大致猜到陸岷是來這裡旅游卻迷路的游客,很熱情的把他帶了過去。

他們走了差不多十分鍾就看到了廣場,陸岷看著眼前昨天看過的景象,真想一頭撞死在美男雕像上。他轉了一上午來找這個廣場,沒想到一直是在外圍轉圈而已,廣場離他根本就不到十分鍾的路程。

用他僅會的初中那會兒學的英語向老人三克油三克油的道了謝,陸岷走進廣場裡,只能盼著肖諾知道來這裡尋找自己了。

現在的情況跟昨天完全不一樣,此刻他是個流浪漢,不是有錢的客人,不敢坐到昨天喝咖啡的那裡等待肖諾。人海之中,他看到昨天被他指指點點過的什麼所謂的流浪藝人依然在那裡彈著吉他唱歌,感覺自己跟那人同命相連,走過去坐在那人身邊,有種相依為命的錯覺。

那個頹廢的男人彈著吉他,用沙啞的嗓音唱著歌,歌聲悠揚,仿佛訴說著無盡的滄桑。陸岷就坐在他的身邊聽著,無端的想起年少時痛苦的愛情,想起家人的厭惡,想起辛苦的生活,想起肖諾不確定的感情,一時間百感交集。

他就這樣坐在那個流浪藝人身邊,一直到夕陽染紅晚霞,依然沒有人找到他。

早晨撿的那些食物早已消化完了,幸好中午時身邊那個滄桑的男人分了半塊面包給他,否則又要餓肚子了。

叮當一聲脆響,陸岷低頭看了看,發現自己腳邊有一個硬幣。他抬起頭,看到一個金發女孩子滿臉同情的走了過去。以為是扔給流浪藝人的,他把硬幣放進了男人面前用來收錢的帽子裡,卻被那人靜靜的看了一眼,把那顆硬幣又拿了出來,塞回他手中。

難道這個是給我的?陸岷盯著硬幣愣住。

他低頭看看自己,衣服昨天在地上蹭來蹭去的睡弄得髒兮兮,甚至有個地方不知怎麼搞的刮破了洞。從早上到現在,他沒刷牙,沒洗臉,沒刮胡子,果然一副流浪漢的樣子。

呵呵,為了生存,他做過很多工作,甚至有時候為了填飽肚子連垃圾都翻過。

可是,就連最艱難的時候,他也沒做過乞丐。

看著手上的那個硬幣,陸岷苦笑起來。

此刻的他異常想念肖諾的懷抱,那麼久來那人是第一個向他敞開懷抱的,自己還糾結什麼永遠不永遠的事情。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他已經走過一少半了,還有多少時間能浪費呢?就算他不可能跟肖諾白首偕老,但是起碼也算曾經在一起過,自己一直這麼別扭下去,那就一點時間也沒有了。

如果,如果能再看到肖諾……

想到這裡,陸岷歎口氣,再假設如果也沒什麼用,現在當務之急,還是想想怎麼才能不餓死。

有了一次就有二次,陸陸續續的硬幣或者紙幣扔向他,他一個個一張張仔細的收起來,只留兩三個硬幣在外面,彰顯他是乞丐。

陸岷在心中自我調侃著,感覺上天太過於厚待他,跳個河有人救,在外國迷個路還能靠乞討活命,真是打不死的蟑螂式人生。

又一雙黑皮鞋出現在他眼前,雖然帶著灰塵好像走了很多路一般,但是難以掩蓋它做工的精致,陸岷猜測著這個人也許是頭肥羊,給錢肯定大方,卻半天也沒有等到錢扔到他面前,於是不禁抬起頭看了一眼。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肖諾。

陸岷呆呆的仰頭看著面前的人,手裡攥著的硬幣撒了一地也沒發覺。

他從沒覺得肖諾這樣高大過。

本來就修長挺拔的身軀,背對著太陽,臉部一片陰影,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是確實是他,正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俯視著他。

“肖……肖諾……?”他試探性的叫著肖諾的名字,恐怕這是他的臆想,是他餓過頭了出現的幻覺。

面前的人沒有出聲,但是也沒有消失,陸岷輕輕伸出髒兮兮的手,去觸碰他的大腿,在感受到手掌下的溫度後,忍不住睜大雙眼,狂喜的站起身來,把面前的人抱進懷中。

“你……你……果然來找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激動到口不擇言,緊緊的抱著肖諾,恨不得把他揉碎在自己懷裡。抱了半天以後,他才想起這是人來人往的廣場,有點不好意思的放開肖諾,想到自己下午才做過的決定,鼓了半天勇氣後,才開口道:“肖諾……我想跟你說……”

“先什麼都別說了,回去再說。”肖諾伸出一只手阻止他接下去的話,將外套脫下來蓋到陸岷髒亂的身上,轉身就走。

陸岷這才發現肖諾的異常。

一開始太過於激動沒有注意,現在冷靜一些才發現,肖諾臉上甚至連代表性的笑容都沒有,臉色有點陰沉,眼神尤其冰冷,嘴唇抿的很緊,顯得異常冷漠。

“你怎麼了?”陸岷有點擔心的問道。

前面的身影停下來,站了半天才轉過身,臉色已經沒有剛剛這麼難看,但是掛著的笑容讓陸岷看著就覺得陰涼。

“沒什麼,回去再說。”肖諾說道。

“恩,好……”陸岷遲疑的說道,就跟著肖諾往前走去,走了兩步他猛然想到什麼,跑回原地把掉的硬幣撿了起來。

他看著亮珵珵的外國硬幣,小心的在胸口衣服上擦了擦,這可是他第一次入行做乞丐得到的錢,具有紀念意義啊。

他把錢幣擦得干干淨淨,正想往口袋裡塞,一只手猛的打了過來,將他手中的錢幣打落,叮叮當當散了一地。

陸岷愣愣的看著地上的硬幣,半天才抬起頭看向肖諾,看到他眼中明顯的怒氣和一絲嫌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說了,先跟我回去。”肖諾壓抑著怒氣說道。

陸岷沒有回應,良久才輕輕笑了一下,自顧自蹲下去撿著地上的錢,還沒撿起一枚,就被肖諾強行拉了起來向前走去。

抓著他手腕的手力道很大,透漏著主人的怒氣。陸岷什麼都沒說,就這樣跟著肖諾上了車,回了酒店。

陸岷被肖諾一路扯著回到了酒店,整個過程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回到他們的房間後,肖諾直接把陸岷扔到浴缸中,略顯粗暴的打開花灑對著陸岷開始沖洗起來。

水溫因為沒有調節的原因,剛開始時很涼,陸岷穿著衣服坐在浴缸中,被劈頭蓋臉的用水沖著,幾乎睜不開眼睛。他雙手沒有目標的亂舞著,企圖擋住冰冷的水流,嘴裡喊道:“你TM干嘛,發什麼瘋!?”

“把你洗干淨。”肖諾聲線沒什麼起伏的說道。

陸岷這才知道,那人是嫌自己身上髒。

他不再亂動,任憑涼水沖打在自己身上,卻沒有任何感覺。他不覺得身體冷,倒是感覺到心被泡進了冰水裡一般。

肖諾就這樣拿著花灑沖了一陣,將蓮蓬頭架回牆上,把同樣稍微濺濕的外套脫下來向後甩去,挽起袖子開始撕扯陸岷的衣服。

老男人不知道他想干什麼,但是這樣粗暴的動作讓他下意識的反抗起來,雙手用力推著面前結實的胸膛,希望能把肖諾推開。

“你到底想干什麼?!”陸岷真的有點火了。

這次肖諾干脆不回答,直接更大力道的扯開陸岷的襯衫脫下,雙手為陸岷擦洗著。

陸岷這才知道他是想給自己洗澡,肖諾的手在陸岷身上胡亂的搓著,偶爾擦過敏感的小乳頭,惹得他輕輕哆嗦起來向後躲去:“行了,我自己可以洗,你先出去吧。”

肖諾充耳不聞,只是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曖昧起來,擦洗的地方也越來越往敏感區域而去。

陸岷輕輕顫抖著捉住他的手,將他的手拉開,自己坐到浴缸另一邊,說道:“我過一會就能洗完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誰知道還沒脫離他一會,就又被抓著手腕扯了回去,微涼的唇對著他就壓了下來。

他介意著肖諾嫌棄他髒的事情,將臉扭到一邊,帶著嘲諷說道:“你不嫌髒嗎?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我吃的可都是撿的東西,踩爛的面包,沾著土的烤串,喝的是廁所的自來水。”

陸岷感覺肖諾真的停住了動作,僵在那裡,手攥的他緊緊地。他心裡不知道因為自己預料的准確是開心還是心酸,只是笑著說道:“出去行嗎,我想一個人呆一會,一會能吃飯嗎?早上吃的那個面包全是沙子,牙磣死了……”

肖諾不等他說完,直接覆到他唇上,牙齒咬上唇,趁他痛呼時將舌頭探了進去,在他口腔中狂亂的掃著。手則順著胸線向下撫摸著,探到男人的褲子那裡,手一用力,又蠻橫的撕開褲邊,毫不遲疑的探了進去,絲毫不照顧前面沉睡的欲望,直接伸向了後面的蜜穴,隨意的揉搓了兩下稍微是它變得柔軟,便刺了進去。

“唔!”陸岷忍不住痛呼一聲,開始撕扯著身上人的衣服掙扎起來。他的舌被肖諾吸吮的發麻,幾乎要從口腔中脫離,但是最讓他難受的不在於此,而是身下入口處被侵入的地方。雖然有著水的潤滑,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肖諾明顯著急洩欲而沒有絲毫溫柔的動作,讓他一點快感也沒有。

更何況現在他根本不想做。

因為昨夜在外面地上凍著睡了一夜,他現在全身疼痛,浴缸裡的水漸漸熱起來,熏得他頭暈暈沉沉,有種發燒的征兆。更何況食色性也,古人把食放在第一自然是有道理的,他現在胃裡什麼都沒有,連著一天一夜沒吃上一頓飽飯,根本沒什麼興致去考慮性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做一個發洩的工具。

走丟並不是他故意的,擔驚受怕,忍饑挨餓一天一夜,再次見到熟悉的人得到的不是安慰的吻,而是暴力的侵犯,哪怕他心是鐵打的,也經不起這樣摔。

但是肖諾根本沒有察覺到他的不情願,或者說是他不在乎陸岷願不願意,因為此刻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停手。

陸岷胡亂的反抗著,到現在也不明白肖諾是在發什麼瘋,把怒氣往他身上發洩,可是即使精力最豐厚的時候他也絲毫不是肖諾的對手,此刻身體狀況異常的惡劣,更是絲毫不能阻止他接下來的行為。

他只感覺一直封住自己口的唇終於離開,舌頭已經麻木到幾乎難以開口,但是還是木著嘴反抗著,“別……我……我不舒服……不想……”

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體內的手指抽了出去,正在松口氣時,褲子猛然被脫到臀部以下,身體被大力翻轉,趴在了浴缸邊上,身後一個炙熱的柱體就頂了過來,一挺而入!

“啊!!啊啊……好疼!!”陸岷仰起頭發出沙啞的痛呼聲,手緊緊的抓著浴缸邊沿,忍受著身後被巨大撕裂的痛楚。

他感覺身體裡像被捅進一根火棍,狠狠的燙著腸壁,由於沒有足夠的潤滑及擴張,穴口處火辣辣的酸澀感,讓他忍不住顫抖著秘孔,不停擠壓著內裡的巨物。

“唔……”肖諾被夾得悶哼一聲,不等著陸岷適應,雙手鉗住他的臀部便開始深深退出,再重重搗入!

“啊啊……啊……放手!停下來……疼……”陸岷受不了的高呼出聲,雙腿間那處秘孔被繃得緊緊,粗魯的翻攪著,身後之人的每一次挺入都仿佛要貫穿他的身體。

疼,全身都在疼。

老男人在劇烈的晃動中幾乎看不清自己抓著浴缸的手,身體所有的感官都被痛覺所占領。頭因為發熱痛,身體因為睡在地面著涼痛,胃裡因為沒有一點食物痛,腰部因為肖諾的禁錮痛,但是所有的痛都敵不過被肆意侵犯的那個地方痛。

他感受不到一點快感,只感覺在那人抽出和挺入間那裡被摩擦的火辣辣,他不知道自己是被進入的多徹底,才會讓他有種被頂到胃部幾欲嘔吐的錯覺。

陸岷頭上漸漸冒出一顆顆細小的汗珠,那不是因為激情,而是痛出的冷汗。他眼前一片模糊,生理性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臉木木的沒什麼表情,絲毫感覺不到自己流淚了。兩腿間的物件也軟軟的垂著,一點挺立的跡象也沒有。

肖諾分出神來一只手探向他的胯下揉搓著,但是始終沒有使他硬起來,也不再照顧他的感受,直接拉起他的胳膊將他拉坐到自己腿上,分開兩條無力的腿掛在浴缸邊,借著水的助力抱著他上上下下的吞吐著自己焦躁的欲望。

“啊……恩恩……哈……”老男人無神的將頭靠在肖諾的肩膀上,臉色慘白,任由自己被提起放下狠狠貫穿,嘴裡無意識的發出微微呻吟的聲音,更加刺激了身下之人的欲望,被侵犯的更狠。

肖諾騰出手揉搓著陸岷胸前的乳頭,將它們拉起放下,直到漲的紅腫才離開,接著開始把玩著他的雙球,把那小小的袋囊捏的變形。

陸岷的喘息聲略微急促了一些,手沒什麼力道的去推掌握自己雙球的手,卻被那只手帶著摸向了兩人的交匯處,感受著那裡的泥濘與濕潤。他被那裡的溫度嚇得縮回了手,不敢再探過去,導致那人更加明目張膽的去欺凌小肉球,這次連帶著慢慢硬起來的男根也欺負進去。

身體疲憊至極,但是身上所有敏感處都被肖諾一一掌握,所以輕易的就被勾起了欲望。陸岷累的無法再動,只好任由他玩弄著自己的身體,只是閉著眼睛隨著欲望走。

肖諾抽插著陸岷的蜜穴,手飛速套弄他的分身,每當他要到達高潮就用食指把頂端的小孔堵住,勒緊莖身,殘酷的將他的高潮打破。老男人起先還哭叫著求饒,到最後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了,只能木木的看著天花板,默默乞求這場酷刑趕緊過去。

最後,肖諾終於得到滿足,在加速的抽插中放開了手,兩人一起噴射出粘稠的白液。

陸岷終於挨到結束,身體的透支讓他不可避免的閉上眼睛,昏了過去。

肖諾沒有因為男人昏過去就放過他,把他抱進房間後,繼續新一輪的壓迫,好像是一道美味的大餐最後一次吃到,一定要吃的過癮才行。

陸岷並沒有完全失去知覺,他知道肖諾依然在他身上馳騁著,但是他的身體沒有一點感覺,也做不出什麼回應,就像漂浮在身體外的某一處看著自己的身體和一個男人糾纏一樣,只是知道自己的身體被搞得狼狽不堪,卻一點痛苦也沒有,自然也沒有愉悅。

他不懂肖諾在這場沒有意義的交歡中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快感,卻可以猜到那必然是很滅頂的愉悅——從他一次次不厭其煩的占領自己的身體就可以感覺到。

到最後,他的精神也終於受不了,才在無盡的律動中陷入一片黑暗。

陸岷睡的不踏實,身上忽冷忽熱的,全身也疼得厲害,喉嚨中想要冒出火花一般干渴。他想要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身邊似乎有人命令他必須睜開眼睛,可是他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覺得身體不再那麼難過,眼皮也不那麼沉重了,便緩緩睜開了雙眼。

“水……”陸岷干啞的呻吟出聲。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端著一杯水。

陸岷艱難的坐起身,接過水杯一通狂飲,才緩和了喉嚨中的火燒感。神智稍微變得清醒,他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肖諾的暴行,不禁有些膽寒,鐵青著臉抬起頭,看向給自己倒水的那人,想要得到他突然間發瘋的解釋。

但是抬頭一看,站在自己床邊的根本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罪魁禍首,而是冰山莫朗。

“怎麼是你?”陸岷愣住。

他奇怪為什麼莫朗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卻不見肖諾,忍不住目光向房門外的客廳望去,卻依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莫朗收回他手中的杯子,波瀾不驚道:“少主已經回國了。”說完便轉身出門。

陸岷怔怔的看著門口的方向,一時沒有轉過彎這是怎樣的狀況,仿佛來了一趟威尼斯,走丟一趟,就有什麼發生了改變。

肖諾莫名其妙的暴行,自己殘破的身體,全身的骨骼仿佛馬上要散架,提醒著那天的自己是多麼淒慘。

但是,就在他醒來想要得到一個解釋時,那人竟然自己早就離開了!

多干脆,多利落,多瀟灑。毫不拖泥帶水,想走就走,他這個老男人,想丟就丟,不知道是誰說要帶他出國散心,現在卻把他自己留在這個地方。

陸岷簡直以為之前所有肖諾的溫柔全部都是他臆想出來的了,而現實裡,肖諾依然還是那個冷酷決絕的有錢大老板,想要怎麼操控別人的人生都可以。

陸岷胡思亂想著,等他發現自己竟然像個怨婦一樣在心底埋怨肖諾的無情時,忍不住露出一絲苦笑,肖老板果然好手段,自己是多久沒有這樣多愁善感,因別人一言一行而心情波動了?

他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也許肖諾只是有急事先回去也沒准。

可是盡管他不停的為肖諾開解著,心中隱約預感到,美好的日子,應該不長了。

陸岷撐著一身散架的老骨頭下了床,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他撐著腰在地上慢慢踱來踱去,思量著肖諾不正常的原因。

他感覺得到他的憤怒,也能感受到那人的一瞬間對滿身髒兮兮的自己很是嫌惡,但是他從未在他面前美化過自己,再不堪的樣子也被那人看到過,怎麼突然間就無法接受了?

他猜測不出答案,最終只能得出肖諾喜怒無常,有錢人通有的毛病。

咚咚兩聲敲門聲,他向門口看去,看到一修長美少年閃著如水明眸看著自己,便開口道:“有事嗎?”

林冉笑笑,說道:“來跟大嫂道個歉,光顧著阿朗,把大嫂給丟了。”

陸岷無所謂的揮揮手:“是我自己沒注意瞎跑,不關你們的事。對了……肖諾他……回去做什麼?”

林冉遲疑了一下,再次笑道:“有點事情要處理,大嫂別擔心,肖大哥走的時候要我們好好照顧你,要是你還想在這裡玩的話我們可以陪你,這次絕對不會把你弄丟的。”

肖諾走了,陸岷一個人在威尼斯也沒有了玩樂的興趣,更何況他還沒有二皮臉到當人家電燈泡的地步,表達了自己也想回國的意圖後,最後定下他們第二天也回國的計劃。

莫朗此時拿著一管藥劑進了房間,一臉淡定的把那個東西遞給陸岷,波瀾不驚的說道:“這個外用,哪裡受傷了你自己很清楚。”

陸岷老臉有點掛不住,雖然自己變成這副樣子明眼人都猜出來是怎麼回事,但是被這樣明著指出,還是挺讓人尷尬。他嘴角抽搐的接過藥劑,不知道該不該說謝謝。

莫朗才不管他是不是尷尬,既然定了要回國便干脆利索的拉著林冉回房間收拾東西,臨出門的時候,他突然轉頭對陸岷說道:“少主做錯什麼,請原諒他。”

陸岷愣住,隨即明白過來是在說那天肖諾的暴行,他低頭沉默著不說話,那天的時候身心俱疲覺得很傷心,但是現在身體恢復一些,也覺得自己沒那麼嬌弱,為了那天的事情一定要跟肖諾決裂。他想抬頭跟莫朗說不會跟肖諾生氣,但是還沒開口就被林冉搶了先。

美少年難得的認真,他看著陸岷的眼睛開口道:“不管怎麼說,大嫂你在老大心裡有地位的,你不知道我們把你弄丟的時候他發了多大的火,我和阿朗都被震住不敢說話,要不是這邊合作方的BOSS出現,那個向導早被老大丟到河裡了。老大這幾天心情不好,可能回去後也不太好接觸,你多擔待點吧。”

陸岷低低應了一聲,兩人便出去了,他也開始著手收拾著自己的行禮。

沒有了肖諾的體貼,飯店不知道陸岷想在房間裡用餐,他只好跟著林冉和莫朗去一樓的餐廳吃。三個人一桌,那兩個人都是不在乎旁人的人,只顧著自己調情甜蜜,顯得陸岷格外突兀。他幾天沒吃上正常飯餓過了勁,又用不好刀叉,吃的叮叮當當,只好不一會就自己上樓去了。

靠在臥室的落地窗上,他俯視著第一天來時看到的夜景,同一種風景,卻變了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便踏上了去機場的路,臨行的時候陸岷最後一次看到卡羅,那個浪漫的年輕人正膽戰心驚的站在一個高大挺拔的金發男人身後,小心的張望他們。他探著頭環顧一周後,像是發現沒有危險的兔子一樣一竄一竄的蹦了出來,抓住陸岷的手開始懺悔。

“Mr.陸,太抱歉了!那天我沒看好你!”卡羅痛心疾首道。

“沒事,是我自己沒用,這麼大的人了還能跑丟,丟人丟到國外來了,哈哈……”陸岷抓抓頭發笑道。

“你們怎麼這麼快就走了……才呆了幾天而已,我還想跟你探討一下中國的民土風情呢!”卡羅遺憾,顯然能載人的喜鵲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陸岷對著缺根弦的意大利人還挺有好感,見他跟個小狗似的捨不得人走,於是摸摸他的頭說道:“沒事,等你去中國,我跟肖諾帶你去看喜鵲啊,一個個訓練它們搭橋給你踩~”他正忽悠著二愣子樂呵,卻感覺自己被人不友善的盯著,順著視線找回去,發現就是剛剛擋在二愣子之前的那個金毛。

金毛氣勢不錯,冰藍色的眼睛一瞪就讓陸岷心裡發著虛,那高挺厚實的身子板估計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他不知道自己哪惹到這個煞星,就感覺自己估計都被那人冰冷的視線揍了幾回合了,他挪挪腳步,讓二愣子擋住那人的視線,才接著跟卡羅說話。

他以為這二貨肯定樂顛顛的答應,誰知道他聽到自己邀請一臉驚懼,結結巴巴的說道:“有……有機會的話……一定……”

莫朗又跟金毛交涉了兩句,便坐上了車,三人往機場趕去。林冉坐在副駕駛上一個勁的猛樂,臉都笑的粉紅,顯得很水靈。

“哈哈,阿朗,你看到那個向導沒有,大嫂請他去玩把他嚇壞了!”

“恩。”莫朗沒什麼表情的回答。

陸岷就奇怪了,邀請一起去玩有什麼嚇人的?

“我沒這麼可怕吧,居然客套一下能把他嚇成那樣?”他摸著自己的臉,嘴角抽搐著。

林冉從前座轉過身,扒著椅背無奈道:“他怕的不是你,怕的是老大。你不知道老大對他發了多大的火,讓他到現在都害怕。”

林冉一提到肖諾,陸岷便沉默下來。如果真的如林冉所說的他真的這樣在乎自己,為什麼要對他作出這種事情,還扔下他一個人離開?

他是個粗人,學上到初中便被趕了出來,剩下幾十年一直吊兒郎當得過且過,煩心的事情他不想,動感情的事情他不做,干的也都是粗活,用不著勾那個心斗那個角。他搞不懂肖諾那點彎彎繞,也無法從他溫柔的表象下看出絲毫的本質,不明白那人對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如何。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想要什麼。

車子緩緩開過大街小巷,陸岷向車外看去,這裡給他留下的美好並不多,估計再也不會來了,但是還是要看最後一眼。

轉過一個彎,一架小橋出現在他面前,他趕緊把車窗搖了下去,注視著那座越來越遠的小橋。

就在不久前,很多的戀人在這座橋下奢望永遠。

那時的他對此不屑一顧,不相信一座小小的橋可以裝下那麼多人的願望,嘲諷戀人們今天在一起祈求永遠,第二天就會分開,所以只有他的愛情被擠下了橋。

小橋已經遠遠看不到了,陸岷收回視線,用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唇,幾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

他不是有意去冒犯這座神聖的小橋,如果可以,其實他,也很想要一份永遠。

又遭了一番罪,將近午夜的時候陸岷總算是鐵青著臉回到了家,跌跌撞撞下了車以後,心裡詛咒著再也不離開自己偉大的祖國。

林冉和莫朗把他送到樓下便駕車離開了,他虛弱的扶著牆回家,在電梯上升的過程中險些嘔吐出來,堪堪忍住之後提著行李往自己家門口走去。

握住門把時卻沒有下一個動作,陸岷提著行李站在門口,不知道肖諾在裡面做些什麼,有沒有在等他,還是早就睡了。他還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個人,不知道對那天的事情是該回避還是明說,不知道那人是恢復了以前的溫柔,還是因為走失這件事而開始嫌棄他。

煩躁的揉亂了頭發,陸岷歎口氣靠著牆站著,明明只是一道門而已,他卻沒有勇氣打開。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點燃,平復著胃裡漸漸淡下去的反胃感,也想用尼古丁稍微麻痺一下心底那一絲絲的不安。

煙很快便燃盡,陸岷將它摁滅在牆角,手略微使力擰著門把,深吸一口氣讓語氣盡量顯得輕松,“我回來了,累死我了……”

門沒有如他料想的被打開,他疑惑的看著手中的門把,又用力擰了兩下,依然打不開。

肖諾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今天回來的事情,那門為什麼鎖著?

陸岷敲響門板,略微大了點聲呼喚道:“肖諾,開門,開門。”

裡面沒有絲毫聲音,看來是沒有人。陸岷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口氣,從口袋中掏出鑰匙來打開門走進去,裡面果然漆黑一片,肖諾的確不在。

他拉開燈環視房間,房間依然和他們走時一樣,就連匆匆忙忙出門時被他隨手扔到客廳的外套也依然在那裡呆著,種種跡象表明,肖諾這幾天即使回國也沒有再來過這裡。

他皺著眉頭站在客廳中間,房間裡安靜的只能聽到鍾表在滴答走動的聲音,靜謐的嚇人。

陸岷拿出手機來,翻出肖諾的電話號碼,幾次三番要按下撥出鍵,到最後還是關了機把電話扔到了一邊。他閉著眼睛將自己摔倒沙發上,疲憊的歎口氣,自嘲道:“現在沒個人陪著就能死嗎,別這麼膩歪人了。”

他相信,肖諾是臨時有了麻煩才會忙到把他扔在威尼斯自己回來,沒有回家的時間,

他相信,自己還沒有被那人厭倦。

肖諾靜靜的坐在試衣間外的沙發上,眼睛看著試衣間的門,手指輕輕在腿上敲打著。

他已經在這裡坐了將近兩個小時了,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在旁邊可愛的店員第無數次詢問他需不需要什麼服務時,門終於被打開了。

肖諾無視店員的糾纏,抬眼看向邁出試衣間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走出的男子有著一頭金色卷曲的長發,松松的扎在腦後,他身著一襲月白唐裝,上面點綴著稀疏的幾朵淡淡紅梅。收身的唐裝把他修長的身姿修飾的更加挺拔俊朗,結合東方的古典與西方的浪漫,隨意的站在商場內就像發光體一樣,吸引著眾人的眼球。

可惜美人自身似乎對自身並不自信。

“諾,我穿唐裝是不是很奇怪?”

金發美人站在肖諾面前,展開手臂,問他。

“不,怎麼會,再也沒有比你穿上更美的了。”肖諾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贊揚。

“我也是,再也沒有見過比你更會說話的了。”美人眨眨眼,調笑道。

“我得跟你保證,我的話裡沒有一絲的恭維,全部是事實。”肖諾起身,又從旁邊拿起一套潔白的西裝,遞給他,“不過如果是後天的宴會的話,我覺得還是西裝更合適。”

美人儒雅笑著:“如果你喜歡的話,那我去試試好了。”然後拿著白色西裝又進了試衣間。

肖諾坐回沙發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不時拿出自己的手機,看著同一個號碼打來的未接來電皺緊眉,手指無數次放到回撥鍵上,卻又移開。

“少主,剛剛那幾件衣服,和喬尼先生現在正在試穿的衣服,都已經結好帳了。”莫朗不知何時走到肖諾身後,淡淡道。

“恩,”肖諾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收了起來,吩咐道:“這些衣服送到喬尼先生的房間裡。”

“是。”莫朗點頭道,過了一會問道:“本宅裡明明有專門的設計師,為什麼要來這裡買?”

肖諾笑道:“他喜歡自己逛街買。”

莫朗推了推眼鏡,垂眸問:“少主,現在有新的感興趣的人嗎?”

“你認為呢?”肖諾終於抬起頭,一臉興味的看著莫朗。

“我認為怎樣不重要,重要的是,陸先生已經給您打了很多次電話了。”莫朗毫不避諱的看著肖諾的雙眼,與他對視。

肖諾別開視線,又看向試衣間,淡淡道:“現在不要提他。”

莫朗挑眉:“您這是逃避嗎?您確定您不會後悔嗎?”

肖諾微微皺眉,“不要說多余的話。”

莫朗微微欠身,沒什麼誠意的道歉:“我只是不希望您做後悔的事而已。”

肖諾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試衣間的門打開,喬尼再次走了出來。

一身潔白禮服的他與剛才的唐裝美人又是不同的風味,少了一些柔美儒雅的氣息,但是卻多了中世紀王子般的貴族氣息,顯得英挺俊朗。

“果然,你穿起來很不錯。”肖諾贊揚道。

喬尼溫和的笑了笑,“我相信你的眼光。”然後轉頭問莫朗,“莫先生認為呢?”

莫朗眼神絲毫沒有在他身上停留,淡淡道:“少主的眼光我不質疑,但是閣下不在我的審美范圍。”

喬尼嘴邊笑容淡下來,隨後又覺得很有趣一般問道:“那什麼樣的人可以進入莫先生的法眼?林先生那樣?我倒是覺得他並不是很適合你。”

莫朗:“這與您無關。”

喬尼無奈攤手,看向肖諾:“你的秘書先生真是位冰美人,讓人難以接近。”

肖諾笑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道:“只有在涉及林冉的時候,他才會格外不好說話。”

“看來他跟林先生感情很好,我很羨慕。”

“你的意思是我對你不夠好?”肖諾挑眉。

喬尼眼睛定定看著肖諾:“作為普通朋友很不錯,但是我希望是別的方式。”

肖諾低頭淡淡笑著,沒有再說些什麼。這樣細微的試探與暗示是一種調情,他從來都樂於享受這樣半遮半掩的曖昧。

只是不知為什麼,此刻他不由自主想到的,卻是從來不懂得玩弄這些小技巧的男人。

距離陸岷從威尼斯有驚無險的回歸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肖諾從始至終沒有再在他的面前出現過,縱使他再自欺欺人也發覺了那人的遠離。

大概是有人陪伴的日子過得太愜意,以至於難以適應孤身一人的生活。每天一個人上班,一個人做飯,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睡覺,一個人躺在大床上看著黑黑的天花板失眠。他總是下意識的做出兩個人的飯,拿出兩個碗,然後愣愣的看著其中的一個空碗食不下咽。

起初他還想著也許肖諾過幾天氣消了就會回來,一個星期過去,也不再抱著這樣的念頭。其實他心裡大概明白,那人八成是對他厭倦了。

就算想結束,也得跟當事人說一聲不是,把他就這樣晾著不管算是個怎麼回事?陸岷有點憤怒。

他給肖諾打過電話,以往每次只要他撥過去,不用等多久那邊就會接起來,然後就低沉帶著磁性的男聲響起。現在不管打過去多少次,都只能聽到甜美的秘書小姐的聲音——對不起,老板現在很忙,稍後再打。

他也給林冉打過電話,想讓他幫忙轉達給肖諾兩人見一面的要求,起碼可以做到好聚好散,不會對他死纏爛打。電話那頭美少年有點猶豫,讓他不要瞎想,解釋肖諾只是很忙,過不久就會來見他。

陸岷如果相信林冉的話,就是白活了30年,如果不是想要再見肖諾一面,他真的不想住在這套大公寓裡,每天像個等待不歸丈夫回家的怨婦一樣,全心全意只為了一個男人施捨來的感情。

幾次下來,陸岷實在是懶得再給肖諾打了。人家這明擺的再躲著他,何必自己倒貼上去讓人厭煩?明明當初是那個人糾纏不放,現在倒好像避他如蛇蠍一般。早知道肖諾翻臉無情,只是他實在想不到這人連一點舊情都不講,厭倦後連見個面都難如登天,好歹他們還有層救命恩人的關系在這裡呢。

他狠狠的捶了沙發一拳,發洩著心中的苦悶,頭埋到雙手裡,喃喃道:“肖諾……究竟是我沒心,還是你沒心……?”

室內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陷在沙發中的男人仿佛很疲憊,再不能承受更重的壓力一般。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陸岷三步並作兩步邁向門口,深吸一口氣,擺出吊兒郎當的笑容打開門,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呢?”

門打開,外面不是肖諾的身影,而是一個嬌小長的很女孩子氣的少年,他的笑容僵在了嘴邊。也對,一著急居然沒想到如果是肖諾回來的話,根本不用敲門的。

少年長的挺水靈,杏眼粉腮小紅唇的,皮膚白的像瓷娃娃,乍一眼看上去就跟個姑娘似的。要說林冉長的也漂亮,但是還是透出一股子少年的英氣,骨子裡難掩的煞氣,這位少年就純粹是翩翩弱質,難分雌雄了。

擱到以前,陸岷看到這麼一絕色早就惦記著摸兩把吃幾口豆腐了,實在不行拿眼睛意淫一把也過癮,但是現在,即使小男孩再漂亮,他也沒有心情欣賞了。

少年把陸岷臉上難掩的失望和失落清楚的看在眼裡,嘴邊勾起一抹輕蔑,問道:“看到不是少主,心裡覺得失望了?”

陸岷聽著這帶著刺的語氣,覺得來者不善,小少年看著文文弱弱的,攻擊力倒是不小,跟只驕傲的小鳳凰似的昂著頭用眼角看人。他靠在門邊,笑的挺沒皮沒臉,調戲小鳳凰道:“哪能啊,你長得不比肖諾差,送上門來我一樣開心。”說完眼睛很明顯的在男孩下圍轉了一圈。

小男孩顯然人生閱歷不夠豐富,在上流社會呆久了,知道怎麼拿暗語傷人,怎麼背後下絆,就是沒見過這樣無恥的光明正大的,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調戲後白玉似的小臉漲得通紅,但是依然竭力保持高貴的身姿,道:“我叫童嘉,我知道你是少主最老的一個情人,現在咱們認識了,還讓客人站在門口說話,太沒禮貌了吧。”

陸岷被少年的話刺了一下,他本身懶得應付這小少爺,根本沒有讓他進屋的打算,所以一直堵著門口不讓開,可現在人家都開口明說了,也不能真的就把他趕出去。他無奈的側開身讓開門口,讓少年進了房間。

少年進了房間,站在客廳中間環視一遍,很自然地坐在沙發上翹起腿,仿佛自己才是這個公寓的主人一樣。

“別傻站著,你讓我仰著頭跟你說話嗎?”少年不悅的開口。

陸岷無語,一屁股坐到他的對面,也不再搞什麼彎彎繞,開門見山問道:“你來找肖諾還是找我?”

少年笑的諷刺,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哈,我到你這裡找少主?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倒是你,多久沒見到少主的影子了?”

陸岷坐在沙發上,手不自覺地攥了起來,指甲深陷在手心裡,臉上還笑著,“那你就是來找哥哥我的?找我想做點什麼?哥哥我技術好絕對能滿足你。”

少年因為他無所謂的態度而有點激動起來,說道:“你就不要裝了,其實你很明白吧?你已經被少主拋棄了,他已經對你失去興趣了,你還在這裡眼巴巴的等著少主回心轉意,他其實已經有新的情人了,我看你可憐還被蒙在鼓裡才來跟你說一聲。”

陸岷聽完這些話,半晌後無所謂般的笑了笑,“他現在的新情人肯定不是你。”

童嘉被戳中了痛處,臉色青白交錯,“你說得對,我不是現任,我是你的前任。少主他哪裡都很好,做情人也是頂級的溫柔,這一點咱們都很清楚。但是少主看起來很深情,其實他對誰都不動情,交往的時候不管怎麼溫柔,分開時也絕對的冷酷無情。他喜好多變,一陣時期喜歡胖胖的男孩,一陣就喜歡嬌小的男孩,但是只要他嘗過這種類型就絕對不會再去留戀。你是他第一次交的年紀很大的情人,說實話,我們根本想不到少主能跟你在一起這麼久,我以為你有多大的魅力讓他這麼迷戀過,現在一看簡直失望透頂。”

少年停了一下,用眼睛掃描著陸岷的身體,眼中帶著輕蔑,繼續說道:“你知道少主現在的情人是什麼類型的嗎?那個人我見過一次,金發碧眼的意大利人,長的很英俊,你連他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要不是因為你給少主當過替身替他死了一回,你以為少主會陪你這麼久?”

陸岷一直安靜的聽著少年的話,雙手冰涼,臉上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下去,心仿佛墜到了冰天雪地裡。他一直都猜測肖諾之所以對他不一樣,是因為自己曾經救過他的命而已,現在被別人證實出來,覺得那人實在是沒必要如此報答他。

只是……

他突然皺起眉頭,發現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抬起頭問少年道:“你說的替身……是什麼?”

童嘉被他的問題問倒,半天才不可思議的反問:“難道你不是自願給少主做的替身去討好他?”

“所以我問你,我什麼時候給他做過替身……”陸岷聲音都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心中漸漸明晰起來的真相,讓他臉色蒼白。

“原來你什麼都不知道,”童嘉帶著點嘲笑開口,“少主是左門的首領,在黑道有著很重要的地位,他把自己的身份隱藏的很好,外面都不知道左門首領長什麼樣,只有他好吃懶做游手好閒的傳聞,你的形象很合適,所以少主讓你代替他出席在危險的地方,能活到現在,是你命大,你居然還什麼都不知道,看來少主一開始就沒想讓你活著。”

陸岷恍惚想起很久以前剛剛認識肖諾的時候,莫名其妙被押去赴的飯局,還有將自己從溫柔鄉挖出來後那人異常的溫柔,詭異的行為,原來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槍靶子轉移自身的危險而已,可笑自己居然真的替他擋了一槍。

肖諾,肖諾……

你明明,答應過不欺騙我……

童嘉看著陸岷臉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小的汗珠,仿佛馬上要被什麼壓垮的樣子,不禁有點慌張起來,語氣也放得軟了一些,“其實你不用覺得傷心,畢竟就算少主分開時很無情,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的確是很會寵人,我從來不後悔跟著他。更何況當過他情人的,都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即使分開也會生活的很好,我猜這套公寓就是少主送給你的吧?”

他本身就是憤恨陸岷可以霸占少主那麼長時間,才來趁著這老男人失寵發洩一些心中的怨氣而已,倒也不是真的想這樣傷人,總歸沒有他少主也不會再回他身邊的了,他只是覺得這樣差勁的男人居然受寵的時間比自己還長很不甘心而已。

陸岷一句話也不說,牙關咬的死緊,額頭的青筋清晰可見,雙手成拳攥的骨節都發白,只是眼睛很安靜的看著童嘉,裡面沒有一點的波動,只有一片茫然,好像已經對他的話理解不了。

被這樣的眼睛注視著,少年坐立難安起來,他從自己的斜跨包裡拿出一張卡片放到桌子上說道:“算了,我說什麼你都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看。今晚少主在本家開了小宴會慶生,這是邀請函,能讓你進去,想去的話就去吧。真心說一句,你和我不一樣,我還年輕,將來還有很多可能,你這麼大歲數,跟少主耗不起,還是自己收心過日子吧。”

童嘉放下邀請函後便離開了,陸岷很久後才發現客廳裡不知何時只剩下自己,他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頓時覺得心裡空空蕩蕩,他伸出一只手拿起桌子上的邀請函,微微打著顫,指尖上帶著點點的猩紅,染紅了潔白素雅的邀請函。

原來,今天是那個人生日。

陸岷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著那張邀請函,一動不動。房間漸漸從光明陷入黑暗,暮色已經降臨,他才略略回神。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全身因為長久的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麻,他拿起外套披到自己身上,想了一下,從抽屜裡拿了一些錢裝進了錢包。

畢竟去給他慶生,不准備點禮物是不行的……

陸岷慢慢的走在人群中,天邊還有半抹晚霞流連,染紅天邊。街邊路燈陸陸續續亮了起來,行人如流水般匆匆而過,他們的家中有家人在等待他們,一絲一毫的時間也不想浪費在路上。

離肖諾生日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他漫無目的的走著,想要給他買點什麼東西做禮物,但是卻腦海中空白一片,不知道要送什麼。

陸岷轉進一個商場,目光從一排排的商品上掠過,手表,領帶,袖口,種類繁多,手工精致,他的視線卻沒有停留在哪個上面。

其實不管他送什麼,那個人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的,他什麼也不缺。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一款簡潔大方的打火機,也沒有包裝,直接塞進了口袋裡,出了商場。

肖諾其實並不常抽煙,身上一般不自帶打火機,只有在偶爾煩躁的時候才問陸岷借個火,點燃一只夾在指間讓它燃燒,等煙燃盡,也差不多冷靜下來。

陸岷知道他是有這個習慣的,以前肖諾可以問他借火,以後說不定是誰陪在那人身邊,他希望自己可以在他身上留下點存在的痕跡。

出了商場,外面天空完全暗了下來,他揮手招了一輛出租車,面無表情的跟司機報出了宴會地點,直奔那只去過一次的本家而去。

車子在並不陌生的大門前停下,陸岷拿出一張粉色的紙幣交給司機,沒等他找零就下了車向大門走去。因為已經來過一次,他熟門熟路的在門衛處遞上邀請函。

門衛面無表情的看著那張染了少許血跡的紙片,眼中閃過一絲狐疑,但是因為對陸岷的臉有些印象,並且見他穿著不俗,便也沒多說些什麼放他進去了,總歸就算他是可疑的人,裡面的守衛更森嚴,不會讓他怎麼亂來。

陸岷走進本宅的大院子裡,不知道宴會是在哪裡舉行,在裡面轉了幾圈後發現一處院落有人聲喧嘩,走近幾步,可以看到幾個穿著各色精致禮服的俊男美女走進一個大廳,便也跟了進去。

大廳裡與院子中的幽靜寧謐完全不同,巨大的水晶吊燈照亮了整個大廳,角落處有樂隊演奏著柔和抒情的曲目,給夜晚增添了一絲的旖旎。此時已經來了很多的客人,大多都是年輕人,個個氣質不俗,拿著酒杯的姿態優雅而矜持,即使談話都輕聲細語,表現著良好的修養。

來的人大抵都是肖諾的朋友,彼此之間並不陌生,這樣的聚會也不是第一次開,所以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論著些上流社會的先生小姐所感興趣的話題。

陸岷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也不認識任何一個人,他四處搜尋者肖諾的身影,發現主角還沒到場後,便退到最角落的地方,讓自己落單的身影盡量不顯得突兀奇特,等待著肖諾的來臨。

可惜他雖然穿的不錯,身上卻沒有那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即使穿著肖諾給他買的名牌西裝也蓋不住那種平民的氣息,加上年齡與周圍其他人稍有差距,所以即使他站在角落的落地窗旁邊,還是不時有好奇的目光投向那裡。

他盡量不讓自己顯得很奇怪,在桌子上拿了一杯紅酒無意識的喝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大門的方向。

沒過多長時間便到了宴會開始的時間,大廳裡的音樂換成了輕快明朗的節奏,渲染出愉快的氛圍,讓客人們不由自主的染上些興奮感。這一切都與陸岷無關,任何人的快樂也無法傳達給他,他就像被隔絕起來,在這個空間裡與任何人都格格不入,不在一個世界裡。

大廳裡突然起了一陣騷動,陸岷是第一個看到肖諾進來的。

陸岷手輕輕顫抖著,手中不知第幾杯酒灑出來一些,打濕了他的袖口,但是他仿佛沒有知覺一般,隨手把酒杯放到桌邊便向門口走去。

他距離肖諾太遠,那人已經被團團圍在了中間,笑如春風的跟別人進行交談。客人們獻上自己的禮物,都被身後的管家收走安放好,他有禮的表達自己的謝意後,帶著眾位賓客回到了大廳。

陸岷的腳步不知何時停下來,他其實很想走到肖諾身邊去,很想問問那人究竟有沒有欺騙過自己,很想問他是不是想要結束這一段荒唐的關系。他想著如果那人真的不再需要自己,那就轉身離開,接著過自己的生活,再也不出現在那人的生活中。到了此刻,他卻突然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了。

其實並沒有很久不見,也不過一個多星期而已,陸岷卻覺得仿佛已經跟肖諾很久沒有聯系過,再見竟然已經這樣陌生。

還是一樣俊美的臉,一樣溫柔的笑意,一樣挺拔的身姿,即使在宴會裡這麼多俊男美女的情況下,依然像一個君王一般,強勢的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奪走,投注到自己的身上。沒人能抗拒他的魅力,沒人願意抗拒他溫柔的笑意。

這一切陸岷曾經擁有過,卻在他打算認真回復這份溫柔時被殘忍的剝奪,給了另外的人。

陸岷沒有忽視從肖諾進入宴會大廳時就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金色卷曲的長發被隨意的扎在腦後,如海水般清澈湛藍的眼眸脈脈含情,嘴角帶著輕微的微笑,卻不知為何稍稍流露出憂郁的氣息出來。他身穿一身白色西裝,剪裁合體,勾勒出修長挺拔的身姿。他像王子,更像一個憂郁而多情的藝術家,站在肖諾的身後完全不會被壓去鋒芒,反而與他相得益彰。

這樣的人,即使是同性戀,也會被所有人稱贊美好的吧。

陸岷轉身退回自己剛剛站著的角落,本來想要見到肖諾後一定要問的問題,一定要說的話,突然間變得無所謂起來,甚至覺得自己出現在這個地方都是種可笑並且厚顏無恥的行為。

他一杯杯喝著酒,看著肖諾講完歡迎語走下台招呼客人,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就跟在他的後面,適時的說出些幽默而不嫌低俗的笑話調節氣氛,肖諾便會對他露出些許欣賞的笑容。客人們都明白肖諾的性向,仗著是朋友的關系開起兩人的玩笑,金發男子毫不尷尬的禮貌笑著,看向肖諾時是實實在在含情的目光。肖諾好像很維護他,怕玩笑再開下去男人尷尬,站在他的身前幫他擋了一杯酒,才被放過。

陸岷終於看不下去,他沒有感到非常心痛,只是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如果再在這裡呆下去,就會窒息。那人過的這麼幸福,沒必要像一只趕不走的癩皮狗一樣,自己得不到就去破壞別人水晶般美麗的愛情。

他還沒有那麼不堪。

陸岷把手中空了的酒杯放到桌子上,轉身想要離開,卻覺得頭一陣暈弦,眼前漆黑,什麼都看不到。他從中午開始就沒有吃一口東西,喝一口水,卻在晚上一口氣灌了很多的酒,身體難以負荷這樣自虐的行為,晃了兩晃手撐住桌子,總算是沒有倒下,桌上空著的酒杯卻被他掃下,辟裡啪啦摔碎好幾個。

大廳裡頓時安靜了片刻,都向聲音的方向望去,陸岷搖了搖頭恢復些許的神智,再睜開眼睛時,發現大廳裡的人都看向他,而肖諾,也遠遠的望了過來,眉頭正輕微的皺著。

陸岷被肖諾沒有感情的目光注視著,額頭滲出帶著涼意的汗珠,眼前漸漸開始模糊難以瞄准人的身影。本來他是害怕見到肖諾的,怕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如果可以,他很想帶著過去曾有的回憶走得遠遠的,而不是連僅剩下的這點美好也被打破。

他默默透過正在對他議論紛紛的賓客,直直看進肖諾眼底,與他對視。那波瀾不驚沉幽似深井的眼眸沒有任何感情,就像他們之間沒有在一起過,而他只是一個擾亂宴會秩序的路人甲而已。

四周的客人似乎感覺出這兩人間不同尋常的氣息,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肖諾身後那位金發美人走上前一步,覆到他耳旁說了一句什麼,肖諾點了點頭,便向陸岷走來。

陸岷努力站在那裡不讓自己倒下,身體挺得前所未有的挺拔筆直,完全不似平時懶散的樣子。

肖諾走到他面前站定,沉默半天才問道:“你怎麼來了?”

陸岷笑笑,露出閃亮的一排牙齒,吊兒郎當回答道:“來給你過生日啊,你這小子,你這條命還是我給你救回來的呢,慶祝生日也不叫我,太沒義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摸出那個打火機,遞向肖諾:“以後我可不能借你火了,你身後那美人貌似沒抽煙的習慣,還是自己備個打火機的好。”

肖諾沒有開口,也沒有接過去,眼睛垂下看向那個打火機,眉頭微皺,雙手插在口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陸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一愣,一個髒兮兮滿身油污的打火機躺在他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裡撿來的呢。

他想起剛才頭暈時手撐到桌子上,大概是撞撒了餐盤,沾了滿手的油膩,因為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肖諾身上,完全沒感覺到手上油污和汗水混合刺激到掌心傷口,使傷口又開始流起血來,混著髒污染到機身上。

肖諾背後的美人很善解人意,看出來陸岷的尷尬,向前走了兩步,從西服胸前的口袋將餐巾拿出,溫柔的對他說道:“你好,我叫喬尼,不介意的話,我幫你擦干淨再給諾好嗎?”

諾……

陸岷猛然間有了想笑的沖動,但是嘴角怎麼也拉不開。他搖著頭把打火機收回來攥在掌心裡,說道:“不用了,不用了,改天再買一個好了。”

喬尼美人還想再說兩句,卻被肖諾從後面拉住了手,不解的向後看去,見他帶著一絲禮貌的微笑對陸岷說道:“謝謝你的心意,你先回去好嗎。”

陸岷一手一直撐著桌子,看起來很隨意的笑著回答:“我正要走呢,省的跟你道別了。”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還沒走出兩三步,身後又傳來聲音,“最近不要來找我了。”

一瞬間陸岷幾乎想要轉身提醒肖諾當初是誰糾纏不放,但是又覺得做這種翻舊賬的行為會讓他更加狼狽可笑。

深吸了一口氣後,手握的緊緊的,他轉身最後一次笑道:“放心,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我怕我受不了金發美人的美色對他做什麼,所以還是不見得好。”他甚至沖著那金發美男拋了一飛吻送過去,猥瑣的在他胯下掃視一遍後,才在眾人反感的抽氣聲中大踏步離開,身影混入外面的黑暗,消失不見。

肖諾看著陸岷的身影消失,收回目光,牽著喬尼的手輕輕握了一下,“別跟他計較。”喬尼微笑回應,表示自己並沒有這麼小的氣量。

肖諾拉著他回到大廳,跟客人們道了歉後,漸漸都忘記了這個突兀的小插曲,重新融入歡快的氣氛。到了切蛋糕的時間,肖諾看向莫朗,吩咐他把蛋糕推出來,莫朗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喬尼顯然很喜歡這樣熱鬧的氣氛,嘴角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看著肖諾跟客人們應酬著,偶爾開口說兩句幫他解圍。客人已經把他看做半個主人,一直贊美他的英俊,與肖諾非常相稱,而他只是笑著,推說著兩人只是朋友關系,可是看向肖諾的眼神含著明顯的柔情。

林冉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猶豫,像是想跟肖諾說些什麼,肖諾看了他一眼,說道:“不要提不開心的話題,難得喬尼今天可以跟我一起慶生,我不想破壞氣氛。”

“可是……大嫂他……”林冉還是忍不住開了口,在收到肖諾冰冷的目光後噤聲,帶著點無奈走開了。

“大嫂?”喬尼輕輕垂下眼簾,唇邊的笑容淡了下來。

肖諾寵溺的對他笑著,伸手輕輕撫摸著他金色亮澤的發絲,說道:“別介意,那都是過去,現在才是重要的。”

“那麼我可以請問,你的現在是在誰手中呢?”

肖諾正想開口說些什麼,莫朗已經返回,身後沒有傭人推著蛋糕進來,臉色比平常更加冰冷。他徑直走向肖諾,趴在他的耳邊小聲說著什麼,而肖諾依然保持著溫柔的笑容,絲毫不受冰山冷氣的影響,只輕輕點了下頭。

喬尼看著莫朗離開的身影,有點好奇,問道:“莫先生怎麼了?難得見他臉色這麼不好呢。”

肖諾笑的美艷動人,黝黑的眸閃著動人的光澤,回道:“與其好奇他為何臉色難看,你不想知道我的現在屬於誰麼?”

喬尼被這一笑幾乎攝取心魂,失神了片刻才反應道:“我有這個榮幸得到答案嗎?”

此刻宴會達到高潮,客人雙雙跟著自己的同伴跳起舞來,肖諾與喬尼站在中間擋住了一對對輕盈的舞者,肖諾拉著喬尼眨眼道:“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知道是誰了。”

他拉著喬尼向門外走去,遇到正在跳舞中的朋友都對他露出曖昧的笑容,更有甚者調侃讓他動作別太 激烈。

喬尼終於臉上現出一絲紅潤,一邊被扯著向外走去,一邊回頭解釋道:“我和諾只是朋友關系……”

誰知道肖諾立刻回道:“馬上就不是了。”

在眾人的調笑聲中,肖諾將喬尼拉到了大廳二樓的一個房間,他轉身將門關上,自己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翻找著什麼。

“你……到底想給我看什麼?”喬尼好奇的也走過去。

肖諾沒有回答,又翻找了一會兒後,他輕笑了一聲,說道:“找到了。”然後,他慢慢從裡拿出一把小巧的銀槍,定定的指向喬尼。

喬尼看看那把銀槍,順著手臂又看著肖諾此刻依然溫柔的笑臉,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和恐懼,只是笑道:“很漂亮的槍,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東西?”

“沒錯。”

“你完全可以不用它指著我,現在這樣,我會很害怕。”喬尼無奈的說道。

“哦?”肖諾發出懷疑的聲音,接著說道:“但是你的表情完全沒有恐懼,讓我很有挫敗感呢。”

“如果我表現的恐懼些,你就可以放下槍,那麼我很樂意配合。”喬尼沒什麼誠意道,此時滿眼的深情變成了戲謔看著拿槍的那個人,接著說道:“Mr.肖,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都快相信你是真的迷戀上我了,究竟是因為什麼促使你不再繼續演下去呢?”

肖諾笑道:“因為你的演技太差,讓我失去興趣了。”

喬尼很隨意的坐到沙發上,完全無視指著自己的槍,滿臉興味的玩起推理:“讓我猜猜,今晚之前我們一直在“曖昧”當中,但是當那個打碎杯子的男人出現後你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你讓莫朗去拿蛋糕,但是誰會讓自己的左膀右臂做傭人的活呢?其實是讓他去追那個男人吧?”他一手摸摸下巴,接著說道:“那個男人真不普通呢,居然能讓你跟我撕破臉,所以你現在的答案是想告訴我,你那個過去不只是過去,很有可能將來也被那個男人抓住,我沒有機會了嗎?”

不知是不是他的話刺中了什麼,肖諾終於隱去了臉上的笑容,眼睛染上寒冰一般,回道:“與你無關。”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莫朗和林冉走了進來,兩人表情都很嚴肅,看著肖諾用槍指著喬尼什麼也沒問。

“少主,我讓管家把宴會提前結束了,並且派人去尋找陸先生的下落,有人在大門處發現了這個。”莫朗面無表情的匯報著情況,並且把手中的東西遞給肖諾。

那是一個打火機,沾染著油污和血跡。

肖諾拿起打火機看著上面的血跡,然後塞進西裝口袋裡,手指一勾,一顆子彈順著消音手槍打爆了喬尼耳後的花瓶,碎片迸起四射,劃破了金發美人的臉,一絲鮮血順著臉頰流下,發帶也被割壞,金色卷曲的長發散開,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這份美麗絲毫沒有讓肖諾動容一些,他再次把手槍上膛,聲音冷酷像被凍住:“陸岷究竟在哪裡?是不是你們的人把他擄走的?”

陸岷覺得頭很痛,腦子裡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根棍子攪著,什麼都無法思考。皺著眉閉眼適應了一會兒,等著這股痛感稍微輕了一些,才慢慢睜開雙眼。

這是一個很狹小的房間,陰暗潮濕,昏黃的燈好像瓦數不高,一直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房間裡沒有多少東西,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被褥好像很久沒有曬過,散發著濃重的酸臭味。

陸岷就躺在這張窄小的床上,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上貼著一張膠帶。

他一時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變成這副狀況,閉著眼睛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每天漸漸的皺起來。他去給肖諾過生日,然後那個人把他趕走了。

他在走出大門時就已經搖搖晃晃站不穩了,沒走多遠就扶著牆吐了起來,感覺胃裡火燒火燎的痛。因為只喝了酒,胃裡沒有一點其他的東西,嘔吐的穢物都是酒氣,熏得他頭更暈起來。等他吐完打算離開的時候,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頭,還沒看清究竟是誰,一張帶著濃重刺鼻味道的手帕便捂了上來,在睜開眼睛,就到了這裡。

綁匪好像離開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大概很肯定他會昏很久,居然沒有留下人看守他。

究竟是誰要抓他?抓他做什麼?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利益?還是用來威脅肖諾?一個又一個的疑問冒出來,擠得他腦子開始一抽一抽的疼,很顯然藥效還沒有過去。

陸岷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因為知道他是肖諾的情人才綁他來威脅肖諾的話,那他真要感慨綁匪的愚蠢,居然綁一個失寵的情人回來。明明現在得到萬千寵愛的人不是他,卻要為了肖諾的新情人買單遭罪。

好像自從遇到肖諾,人生就起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都怪他手賤居然惹上那麼個人,都怪他在做人家替身的時候沒去死,都怪他沒有自知之名到居然愛上一個黑道老大,都怪他犯賤被拋棄還要去見人最後一面。陸岷無聲的笑著,心裡嘲諷著自己的愚蠢,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幾乎要沒知覺。

在這裡等死是不行的,肖諾現在正抱著美人沉醉在宴會的歡樂裡,沒人會來救他,即使他是只萬人嫌的蟑螂,死了不會有人為他掉一顆淚,也不想不明不白因為別人而死掉,當個倒霉催的替死鬼。

他坐起身來,雙手扭了兩下企圖回復知覺,順便檢查繩結捆的夠不夠緊。他掙了兩下,手腕使著力,試圖找到繩結看看能不能解開,但是他的手被綁的很結實,粗糙的繩子磨著他的掌心,傷口被蹭的火辣辣的疼。

“媽的!”努力了半天,手都被磨破皮了,依然掙不開絲毫,陸岷忍不住低咒了一聲。他費力的從床上坐起來,環視小屋子裡有沒有什麼利器,只在桌腳的地方發現一只倒扣的碗。

他翻下床,走到桌子旁背對碗蹲下身子,手指去夠那個碗,卻因為瓷器的表面過於光滑而不能成功。試了幾次後也沒能把碗拿起來,他心裡開始急躁,擔心綁匪隨時會回來,干脆站起身一腳踩向那只碗,將它踩成碎片。

碗發出清脆的崩裂聲,碎成幾塊散在地面,陸岷屏息看著門口,見沒人聽到聲音沖進來,才再次蹲下去,撿起其中比較大的一塊,慢慢研磨繩子。

時間一分一秒流過,陸岷因為焦急,額頭都是汗滴。當繩子終於有了些許松動時,門口傳來了踉蹌的腳步聲。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繩子還沒有解開,他站起身一腳把碗的碎片踢到桌子下面以免露出馬腳,自己一滾身倒在床上,眼睛緊緊閉上。

腳步聲果然在這間屋子的門前停下,然後是鑰匙碰撞的聲音,輕輕一聲鎖被擰開,門便開了,那踉蹌的腳步聲也晃了進來。

陸岷閉著眼睛輕輕聽著聲音,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走路非常不穩,重重的砸著地面。那人進來後便關上了門,在房間裡轉來轉去,手裡拿著什麼東西喝著,有水撞擊瓶子的聲音,不一會房間裡便充滿濃重的酒精味。

“哈,太舒服了!”男人咕咚咕咚灌了一氣,碰的一聲把酒瓶摔倒地上,恨恨大笑道,“老子要翻身發達了!肖諾你個王八羔子,你欠我的,我讓你加倍還回來!”

這個聲音……

陸岷從聽到男人開口就全身僵住,這個聲音他絕對不會認錯的,猛的睜開雙眼看向站在小屋中間醉醺醺發著酒瘋的男人,雖然一身的窮困潦倒狼狽不堪,但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居然是凌宇。

他以為是肖諾敵對幫派的人把他抓來威脅肖諾的,卻沒想到綁匪居然是他如此熟悉的一個人。

凌宇看起來過的並不如意,陸岷知道肖諾絕不會輕易放過冒犯自己領地的人,所以猜到凌宇估計會被報復的很慘,但是現在看來,真實情況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像過街老鼠一樣生存的綁匪先生好像幾天沒有換過衣服,身上套著髒髒的廉價T恤和沾滿油污的牛仔褲,頭發油膩膩的貼在額前,下巴上長滿了胡渣。他好像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眼圈下面青的發黑,眼睛充滿血絲。他好像心情非常好,剛剛喝的酒顯然不是第一瓶,已經醉的走路都不穩了。

陸岷震驚的看著凌宇,目光太過於明顯,讓凌宇注意到了他的醒來。

“呵呵……小岷,你醒了?”凌宇搖搖晃晃的走到小床邊坐下,把陸岷唇上的膠帶撕下,手不輕不重的拍著他的臉頰,然後猛地一巴掌扇下來,把他的臉打得偏了過去。扇完好像又很心疼一般去撫摸那片紅腫的臉頰,說道:“疼麼,小岷,別怪老師,都怪你不乖,怎麼可以裝睡騙老師呢?怎麼可以聯合肖諾那個王八羔子欺負老師呢?”

陸岷忍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痛感過去,將嘴裡的血腥味咽下去,轉頭看著凌宇笑道:“老師,你這是干什麼呢?想找我敘舊也不用綁著我吧?你把我解開,咱們坐著好好談。”

凌宇含糊不清的笑笑:“老師找的不是你,我找的是肖諾,我要他把我的東西全部還給我!”他一把掐住陸岷的喉嚨,微微使力,咬牙切齒:“你本事不小啊?這麼大把歲數了居然還能釣到這麼一座靠山,怎麼?床上功夫有長進?”

陸岷被他掐的臉憋得通紅,他用力呼吸著,說道:“你搞錯了,我跟肖老板沒關系,你想拿我威脅他,沒用。”

“你騙鬼呢?你和他沒一腿他能為了你這麼照死裡整我?他能為了你把我找出來?”凌宇輕蔑的笑著,手上力道松了一些,讓身下的人不至於被自己掐死。

“咳咳……”陸岷感到喉嚨稍微輕松一些後猛烈的咳嗽起來,然後凌宇的話才進入他的腦海,他抬起頭震驚的問道:“他把找你出來?”

“是啊,”滿身邋遢的男人終於把手松開,轉身走到桌前坐了上去,嘲諷道:“你以為我為什麼去找你?你以為我真的還對你有心思?是你那老板把我找出來的,他騙我跟他做生意,讓我賠的稀裡嘩啦,逼著我去找你騙你,讓你對我最後的那點感情也破滅掉。他腦子有病,不就是想跟你上床嗎,用得著費這麼大力氣嗎,當初我可是隨便勾勾手就能讓你張腿呢。我本來不想這麼麻煩,給你下點藥直接給他送過去了事,誰知道他不領情,居然還要報復我,把我的房子公司全部收走,讓黑社會的追殺我。我TMD現在變得這麼慘全是因為你的原因!”

他憤憤的捶了桌面一拳,額頭青筋畢露,看著陸岷 的眼睛充滿了憤恨。

陸岷抿著唇,沉默著,凌宇對他的侮辱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他一直不相信那天凌宇找他真的是為了再續前緣,雖然那人偽裝的很好,但是作為一朝被蛇咬的他來說,再好的演技在他眼裡都沒用,他將他眼底隱藏的嫌棄早就看得清楚。他以為凌宇只是碰巧知道自己和肖諾的關系所以來接近他,利用他討好肖諾,沒想到原來這些還是肖諾設計的。

他的所有全部掌握在肖諾手中,肖諾讓他生他便生,讓他死他便沒知覺的去送死,讓他跟他在一起他便付出了真心,現在厭倦了,讓他離開,他便狼狽的離開,到最後,他還要因為肖諾被綁在這裡受別人的侮辱。

想用他來威脅肖諾,凌宇真是打錯了算盤。

陸岷露出自嘲的笑容,說道:“我的確跟他……有過一腿,但是你以為我這麼大把年紀他能對我有多久的興趣?無非就是當初我不肯跟他覺得挫敗而已,你想用我要挾肖諾,那你得失望了,因為他早就有新的情人了,意大利人,你去抓他做籌碼還有點底牌。”

“有沒有用不是你說的算的,我現在就給他打電話,你聽著。”

凌宇拿出摔得裂口的手機,撥出一串號碼,在撥通的時候按了免提。

“誰?”那邊傳來冷冷的聲音。

陸岷聽著這陌生的語氣,不由得一陣想笑,這人怎麼回事呢,美人陪伴在身邊給他慶生,說話居然還殺氣騰騰的,難道美人不合作不肯讓他上床?

“肖老板,好久不見啊,最近我被你關照過的很不錯,所以想來謝謝你。”凌宇大著舌頭陰陽怪氣的說道。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然後一聲冷笑傳了過來:“看來我的關心還不夠,你居然還能活著跟我叫囂,我現在沒有時間,有什麼事情直說。”

凌宇被他居高臨下的口吻氣的眼角抽搐幾下,他跳下桌子,在小屋中間來回踱著,怪笑道:“我要你把我的公司房子股票都還給我,還要賠我1000萬美金的精神損失費,並且保證以後再也不許找我的麻煩!”

“你在拿什麼跟我談條件?我脾氣不好你是知道的。”

電話裡猛然爆出一聲槍響,混合著什麼人壓抑的痛吟聲傳了過來,陸岷心中一緊,不知道肖諾在生日宴會上遇到了什麼狀況,居然會傳出槍聲。他心裡擔憂著,豎起耳朵仔細分辨著電話那端的聲音,希望能聽出什麼蛛絲馬跡推測出發生了什麼事。等他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後忍不住苦笑一下,他真是賤到夠可以了,剛剛被人趕出來,還因為那人落到自身難保的境地,居然還有工夫擔心別人。

凌宇也被這聲槍響鎮住,半晌沒敢開口,他臉色青白交錯著,最終豁出去一般,一手抓住陸岷的頭發將他扯起來,對著電話吼道:“你說我有沒有條件?我告訴你,如果不答應我的條件,別怪我做什麼。哈哈……說起來我跟小岷很久沒親熱了,我記得他以前後面很緊的,夾得我受不了呢!現在雖然老了,不過能讓肖大少都費心思的人,估計比年輕時更有味道。”他揪起陸岷的頭發扯起來在他唇上親了很響亮的一口,繼續說道:“肖大少,你別考慮太久,我好久沒紓解過了,老男人沒以前水靈了,但是勉強還能用。”

陸岷覺得頭上一陣痛,忍著不發出聲音,卻在凌宇親到他的唇上時惡心的要吐出來。

凌宇見他不肯發出聲音,一巴掌抽到他另一邊臉上,頓時陸岷悶哼出聲,兩邊都腫了起來,紅紅的手印異常明顯。

電話那邊又是一陣安靜,就在凌宇不耐煩想要扇下第二掌時,肖諾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你原有的東西都還給你,把他放了吧。”

凌宇哈哈笑道:“你當我這麼好打發嗎?你把我害的跟個喪家犬似的,難道那點精神損失費都捨不得給?”

肖諾輕輕笑道:“我給的起,但是那個老男人不值這個價,我是看在他曾經救過我,才出的這個價碼,你最好不要再坐地起價。”

“你難道不怕我弄死他?”凌宇顯然已經底氣不足。

“他的命也不值這麼多。”

陸岷笑笑,笑凌宇的愚蠢,居然不順著台階趕緊把自己公司拿回來,還指望他能更值錢?在肖諾心裡他能值這個價,已經是抬舉他了。

凌宇看到了陸岷的笑容,感覺自己居然被個被人拋棄的老男人嘲笑,一拳擊到他腹部,拿起手機在房間裡焦躁的走來走去。

“500萬美金,不能再少了。”他終於松口,後退一步。

誰知那邊只傳來肖諾懶散的聲音,說道:“不值這個價,你想通再打來,至於這期間你實在忍不住想發洩也請便,只要你不嫌他太松,但是你想清楚,這樣做了,他的價值也就更低了。”

電話被干脆利落的掛斷,凌宇看著手中的手機,陰沉著臉走到床邊,嘲笑道:“你的靠山真夠無情的,我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昨天那兔崽子開宴會,想趁熱鬧混進去看看有沒有機會下手,就讓我看見了你,沒想到居然弄過來一個沒用的廢物!”

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的凌宇,憤怒的臉色暗沉,本來就狼狽的樣子更是顯得可怖。

陸岷看著他氣的發瘋的樣子,笑道:“早就跟你說了,他有新的情人,是你自己不相信。”

他是真的很想笑。原來自己被炮灰掉,就是因為松了。這真是一個很充足的理由。

不知道那個金發美人緊不緊,討不討的了肖諾的歡心。

凌宇呼吸急促的看著躺在床上的陸岷,看著他滿不在乎的笑著,笑意卻一絲也沒有傳達到眼中,嘴唇都發白,心中的憤恨竟然減輕了不少。

看到有人比自己更痛苦,就讓人有種莫名的滿足感。好像心裡有了安慰,總歸受傷最重的,不會是自己。

凌宇看著陸岷也笑了起來,輕輕坐到他身邊,手覆到他的頭上,撫摸著,“既然肖老板給臉不要臉,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他對你無情,還不如跟老師在一起,老師會對你好的。”

陸岷道:“你不要想從我身上能套出什麼話,我今天才知道他是混黑的,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

凌宇咬牙笑道:“你倒是挺護著他,人家嫌你松了,你還對他這麼忠心,是不是犯賤?”他一邊用力掐住陸岷的脖子,一手突然間去扒他的褲子,“來,讓老師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變松了!”

他一邊說著,身體整個壓倒陸岷身上,一只手伸到他衣服裡粗暴的撥弄乳頭,一只手把他的褲子脫下來,手揉了兩下臀縫中的秘孔便戳了進去。“松緊度不錯啊,肖諾那兔崽子該不會是型號太小了把?”他一邊淫猥的笑著,一邊開始抽插自己在陸岷後穴中的手指,“小岷,說真的,老師真想你這個地方,老師的家伙疼的不行了,咱們讓它們敘敘舊吧。”

陸岷臉色終於變了,他扭動身體,想要把自己體內的手指趕出去,卻被一把按住腰,更加擠進兩根手指。

“你瘋了嗎,要是你碰了我,你可是連公司也收不回來了!”陸岷忍著惡心反胃的感覺,夾緊自己的雙腿,面無表情道。

“肖諾我會讓他好看的,只把公司還給我算什麼?我這麼長時間過的什麼日子,怎麼可能這麼簡單就說完?反正他也不管你,你就替他贖罪吧。”

凌宇雙手大力把陸岷夾緊的雙腿掰開,自己擠進去便開始拉開拉鏈掏家伙,擼了兩把對准穴口就要沖進去。

誰知就在抵到入口的一瞬間,變故突生。

陸岷不知何時掙斷了自己手上的繩子,沾著血的手上拿著什麼碎片,對著凌宇的脖頸就劃了下去。

凌宇驚了一下,直覺向後退去,還是被滑到了臉頰,頓時血流了半邊的臉。陸岷不給他回神的時間,拿著碎片再次刺向他,凌宇伸手抓住陸岷的手腕抵抗,兩人頓時較起力道來。

兩個成年男人相互禁錮著,眼睛死死的看著對方,凌宇憤恨道:“你倒挺有能耐,什麼時候把繩子解開的!?”

“不靠自己,難道還指望誰來救嗎?我這條命沒人在乎,但是再賤你也別想從我身上撈到一絲一毫的好處!”陸岷因為過度用力傷口崩開,血順著手臂留了下來,額頭上大概因為疼痛汗水一滴一滴滑落。

因為身體一直沒有修養好,他的眼前開始一陣一陣的發黑,但是即使他的手冰涼的幾乎握不住自己唯一自保的武器,依然努力跟凌宇對峙著。

事實上,凌宇的狀況並不比他好很多,他飲酒過量的身體並不能自由的使用力量,如果不是因為陸岷力不從心,恐怕那片碎片早就劃到了他的脖子上。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電話再次響起來,兩人自顧不暇,更遑論去接電話。電話一直不停地響著,擾得人心煩意亂。

終於,陸岷眼前又閃過一片黑暗,頭不自覺的向下沉了沉,瞬間便被對面的男人壓倒。

凌宇壓在陸岷身上,大手一揮兩個耳光便落了下來:“兔崽子!居然還敢給我反抗,又不是沒讓我操過,你裝什麼貞潔!今天我不把你操死我凌字倒過來寫!”

他說著,手一用力便把陸岷光裸的雙腿推到他胸口,往入口吐了口吐沫,分身便向裡頂去。

陸岷幾乎沒有知覺,就連那麼用力的兩巴掌扇在自己臉上都感覺不到疼痛。他所有的感官只匯聚到雙腿間那一處,感覺到那炙熱的柱體向內頂進時,心中一片絕望。

眼淚不知不覺的滑落,他的雙手抓緊床上骯髒的被單,腦中一片空白,就像臨行前的犯人,絕望而沉默的等待死亡降臨。

他等待著自己被撕裂,誰知覆在他身上的男人突然低低罵了一聲,手伸向一直不停發出響聲的手機。

就在這一閃身之間,陸岷趁著他一只手去取床沿的手機,腳用盡全力一踹,竟然把凌宇踢下了床。

他翻身起來,將掉落的碗碎片拿起來,比到自己身前做防衛,卻驚訝的看到凌宇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鮮血從他身下向外蔓延。原來他那一腳,剛好把凌宇踹到了地上啤酒瓶被摔碎的那個牆角。

陸岷謹慎的觀察著地上呻吟的男人,痛苦不像是裝出來的,他將床上的衣褲拿了出來,飛速的套上,然後看著自己曾經用生命來愛的初戀情人,苦笑了一下,扔下一句報應,便不再理會地上呻吟的男人,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此刻安靜的可怕,除了靠在沙發上的金發美人發出微微的喘息聲外,再沒有一絲聲響。

林冉擔憂的看著站在桌前滿面寒霜,眼睛幾乎透出冰刀的肖諾,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和電話裡人談著條件,拿著槍的手幾乎要將槍柄捏碎一般,指骨都透出慘白。他擔心肖諾情緒過於激動槍會走火,走上前兩步想把槍拿過來,卻被莫朗面無表情的攔住。

他沒想到那個凌宇竟然會狗急跳牆反咬一口,當初真不該手下留情,饒那人渣一命。

喬尼身上已經掛了不少的傷口,子彈都擦著皮膚而過,不會致命卻足夠讓他疼痛。潔白的西裝此時已經大片大片的被血液染紅,像盛開的血色薔薇,趁著他金色的發,猶如中世紀拯救公主與荊棘身深處的王子一般。他好像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哪怕因為失血而稍微慘白了嘴唇,依然帶著戲謔的笑容看著肖諾極力壓抑自己的憤怒,與電話那端的人周旋。

肖諾最終以一句調侃結束了通話,按下掛機鍵後,嘴角的笑容立刻消去,他將手中的手機一把砸到大理石質的桌面,手機閃了兩下便壽終就寢了。

“139XXXXXXXX,立刻給我查出這個號碼所在 的位置,十分鍾,不,五分鍾之內,立刻告訴我!”他面無表情的吩咐莫朗道。

莫朗點頭便走出房間,肖諾將槍收起來裝進西裝口袋,抬頭對一直看戲的喬尼道:“你可以走了。”

喬尼懶懶的將身體倚靠到沙發上,回答:“早說了不是我搶走了你那情人,你偏不信,更何況你不是嫌他松了,現在怎麼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你再多說一點,也許我就真的要殺人了”,肖諾勾起一邊的嘴角,眼神冰冷,笑的殘忍,“不管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意大利和中國離得很遠,最好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下次我不會這樣好脾氣。”

“真失禮,居然威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虧我把你當做一個紳士”,喬尼輕皺眉頭表示惋惜,“更何況,你是有更想殺的人才沒時間理我的吧?”

肖諾不再理會他,直接邁步向外走:“我不相信能躲開我4槍的人會是個普通人,你是什麼人不重要,但是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再接近我。”

他手剛剛碰到門把,門便被從外面打開來,莫朗走進來對肖諾報出一串地址,此刻時間不過才過去3分鍾。肖諾點頭快步向外走去,莫朗淡定的吩咐管家送喬尼先生離開,便同林冉一起追隨他而去。

房間裡只剩下受傷的憂郁王子和沉默寡言的管家,喬尼看著三人的身影風一樣的消失在門口,口中才慢半拍的喃喃道:“我……根本就不是為了你來的啊……”

管家一襲黑衣恭敬的站在他的身邊,說道:“喬尼先生,少主吩咐您可以離開了。”

他伸了一個懶腰才站了起來,隨手撥了撥金色的卷發,笑的優雅而矜持:“這次打擾了,請麻煩轉告莫先生,下次我會直接去找他的,不會再用這樣婉轉的方式了。”

“林冉少爺不會答應的。”管家恭敬的低頭為喬尼送別。

“那又如何,我對莫朗,勢在必得。”喬尼輕輕笑道,對著管家拋了一記飛吻,卻沒有從打開的房門走出去,直接打開窗戶翻身跳了下去,身影消失不見。

肖諾面無表情的看著車窗外飛速閃過的燈光,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自己的膝蓋,車內一片寂靜,莫朗將車子開到最快,林冉不時從後視鏡中觀察肖諾的表情。

“再開快點。”半晌,肖諾吩咐道。

“已經最快了,大概10分鍾後可以到達目的地。”莫朗回答。

林冉終於忍不住回過頭來,對肖諾說道:“肖大哥,別擔心,大嫂肯定沒事,那人渣好像對大嫂沒興趣,大概只是說說來刺激你一下而已。”

肖諾收回視線,嘴角揚起一個笑容,看著林冉問道:“我像被刺激到了?只不過是一個老男人而已,只不過是一個老男人而已……”

林冉看著那個怎麼看怎麼陰沉的笑容,不敢跟肖諾說他現在的樣子何止像被刺激到,簡直是要發瘋了,只是默默在心裡吐槽了他的嘴硬,轉回頭接著看向前面。

原來自家老大也不是萬能的,情商起碼就不及格了,真要是不在意,何必這麼火急火燎的去救?

肖諾不知是說給林冉聽還是說給自己聽,重復了好幾遍“只不過是個老男人而已”這句話,在重復到第三次時,他猛地停住,沉默一會後把林冉的手機要了過來。

播下那一串電話號碼,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陰沉著臉不斷地按下重播,卻始終沒人將電話接起。

“……你已經警告過凌宇如果碰大嫂就什麼都沒有了,他大概不會做什麼的……現在估計……吃飯去了?”從後視鏡裡看著肖諾越來越嗜血的神情,林冉沒什麼底氣的說道,就在他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手機會不會跟肖諾手機一個下場時,車子停了下來。

這是一座很老舊的廢棄居民樓,也許是馬上要被拆除,居民早已搬離這裡,不高的樓在夜色的襯托裡顯得陰氣森森。他們根據收到的信息直接向二樓走去,果然有一家亮著燈光。

肖諾最後幾步幾乎是跑了起來,一腳將不怎麼結實的小門踹開,裡面的情景讓站在門口的三人頓時愣在那裡。

房間裡只有一個人,完全不見陸岷的身影。

凌宇正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哼著,血從他身下流了一地,他衣衫凌亂,像是經過一場搏斗,丑陋的生殖器也暴漏在空氣中,縮成小小的一團哆嗦著。

他可能已經痛到失去意識,看到門口有模糊的身影,也不管那是誰,也不管自己現在是有多狼狽,呻吟道:“救救我……”

肖諾從看到裡面的景象臉色就染上了殺氣,小小的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張床,床上凌亂不堪,還染著不少血跡,凌宇躺在地上,生殖器露在外面,只一眼他就猜到在他沒到的時候這間房間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面無表情的走到凌宇身旁,低頭看著那根丑陋抽搐著的物件,猛的一腳踩了上去,重重碾壓著!

“啊啊啊啊啊~!!!!!疼!!!!!!!”凌宇全身蜷縮成一團,顧不上自己背上扎著玻璃碎片,劇烈的痛楚從他胯間傳上來,他雙手抱住肖諾的腳想把他推開,卻根本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自己的命根子遭遇滅頂之災。

“陸岷在哪?”肖諾無視地上那人痛苦的嚎叫,冷酷的加重腳上的力道,問道。

此時凌宇哪裡還能聽進別人的話,他只是一邊哀嚎一邊打著滾,希望能從劇烈的疼痛中出來,卻只能讓地上的玻璃更深入的扎進他的身體。

“我問你陸岷在哪!你對他做了什麼?!”陸岷行蹤還未可知,肖諾沒有時間耗下去。腳下的那塊東西已經被他踩得血肉模糊看不出原狀,此生恐怕再也不能重振男人的尊嚴——前提是他能夠活過今晚。

他蹲下身體,用手揪住凌宇的頭發,看著他的眼睛再次問道:“陸岷去了哪裡!?”

凌宇因為頭上撕扯的痛楚終於有點恢復神智,渙散的眼神看向肖諾,嘴裡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把我踹下床……自己……跑了……”

肖諾轉頭看了林冉和莫朗一眼,林冉微微挑起眉毛,贊道:“不愧是大嫂,根本不需要老大來救嗎,自己完全就OK了!”

這句贊美傳到肖諾耳朵裡卻變了滋味,他冷著臉松開了手,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擦拭了一把,站起來問道:“你碰了他?”

“沒……沒進去……只有手進去了……求你救我……”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兩聲槍響過後,兩只手上各多了一個血洞。

“啊啊啊!!!”凌宇覺得自己全身都痛,眼前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到了,身體覺得越來越冷,他知道自己熬不過這場刑罰,最終發出淒厲的叫罵聲:“肖諾!!!!我操你全家!!!為了個大松貨你要逼死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肖諾干脆利落的對著凌宇的額頭按下扳機,房間內立時清靜下來,他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冷冷道:“他的一根汗毛也比你的命值錢。”

確定了陸岷沒有生命危險,他稍微有些放下心來,距離凌宇給他打電話不過半小時左右,他相信陸岷走的不遠,很可能自己已經回家了。他轉身向外走去,吩咐林冉叫人處理掉屍體,便讓莫朗駕車帶自己回到兩人的公寓等待陸岷回家。

陸岷一路謹慎的跑出廢棄的小區,擔心凌宇並非一個人行動,如果半路剛好撞到他的同伙,以他現在的狀況是絕難再逃出生天了。所幸是他多慮,小區廢棄很久,路上除了偶爾竄出幾只野貓外,並沒有在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一個晚上受到的刺激太多,因此哪怕是他很清楚凌宇現在的狀況不可能追出來,但是人煙稀少的破舊小區給他帶來強烈的不安感,他一口氣跑出很遠,直到在巷子口看到閃爍的燈光和逐漸變多的行人,才靠著牆蹲下,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炸開了,張開嘴大口的呼吸著,手腳一片冰涼,甚至麻木到沒有知覺。現在大概已經過了凌晨,街邊的路燈明晃晃的亮著,行人卻不多,零星的幾個也行色匆匆,只有過路的車輛飛逝而過時打破深夜的沉寂。

心跳終於平復了下來,手腳也恢復了一些知覺,陸岷長長呼出一口氣,向身後的牆靠去。他看著自己手上自己掐出的傷痕,被繩子綁的勒痕,還有用碎片努力割斷繩子時劃到的劃痕,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就連當初在建築隊做搬運工,他也沒這麼慘過。

活了30多年,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什麼樣的罪也受過,怎樣的冷眼都挨過,再難聽的話也聽過,但是他從來沒在意過。說他沒皮沒臉也好,臉皮太厚也罷,他的確並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只是在遇到肖諾以後,似乎人生中所有的狼狽與不堪全部都來了。他無法不在意那人對他的看法,無法不介意那人的存在,明明知道兩人間不可跨越的距離,卻依然沒有自知之名的對他伸出渴求的手。

所以,哪怕他現在死在街旁也無人知曉,不怪別人,只怪他自己,怪他自己明明知道動感情就輸,偏偏還拒絕不了那份溫柔的誘惑,一腳踏了進去。

在威尼斯的拱橋下接吻不過是半個月前的事情,肖諾溫柔的眼神歷歷在目,轉眼間就給了別人,甚至自己被拋棄的理由都那麼不堪。

“松了……”陸岷嗤嗤的笑了兩聲,扯得腫脹的臉頰生疼,“也不看看是誰的原因才松的……”

他聲音嘶啞,頭發蓬亂,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的,笑起來格外古怪,加上衣服破破爛爛,手上身上沾著不少血跡,偶爾有享受夜生活的年輕男女路過,都被他這副詭異的樣子嚇到,飛快的走過去。也不知是哪個懷疑他神經不太正常,怕起來攻擊路人,竟然報了警。

警察半夜出來執勤是很不樂意的,到了巷子口後看著攤在地上一樣的陸岷,腳就踢了上去:“裝什麼瘋賣什麼傻呢!”

陸岷被提到胯骨上一陣生疼,他抬頭看著警察拿著電棍站在自己面前,咬牙用力扶著牆站起來,點頭哈腰的對著人民的公僕表示恭敬:“阿sir,我不是傻的,我我我……我喝的有點高……”

警察同志眼裡是狐疑,將警棍甩來甩去,問道:“有人說你腦子有問題,好像還危害行人,我看你這不是挺清楚的嘛,大半夜不回家在這嚇唬人玩呢?神經病吧你?吃飽了撐的報復社會玩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沒通電的電棍杵著陸岷的身體,陸岷一個腿軟就順著牆被推坐到地上,警察被嚇了一跳,問道:“你沒這麼弱吧?裝什麼呢,一個大老爺們能讓我推一下就倒?可別說我襲擊市民啊!”

陸岷急促的呼吸了兩下,壓下暈眩的感覺,才仰頭低聲下氣的討饒著:“阿sir真對不起,我這是喝多了,剛剛不小心甩了一腳酒瓶子劃了滿手的血才在這坐著歇會,我馬上回家,馬上回家,絕對不給您添麻煩!”

警官先生並沒有從坐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聞出很濃郁的酒精味,但是大半夜的誰也不想多找事,也不揭穿他,罵了兩句後盯著他讓他立刻離開。

陸岷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一邊應承著一邊往家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出了警察的視線范圍才停了下來,呆呆的站在那裡不再動。

家,回家。

可是,到底哪裡才是他的家呢?

他現在迫切需要一個地方休息,需要把自己藏起來,最好能睡個三天三夜,一覺醒來後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做回那個沒心沒肺的人。

只是在最脆弱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自己連個可以回的家也沒有。

肖諾的公寓是不可能回去了,他不想在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後在看到那個人,本來還有些捨不得離開,現在干脆不用他選擇,他不會再去找他,那人必然也不會再來尋找自己,兩人不用說再見,最好再也不見。

跟肖諾同居之前住的那個弄堂也不能去,被肖諾帶到公寓以後他再也沒回過那裡,鑰匙根本不在他手中,雖然說不一定有鑰匙才能開鎖,可是現在他知道了肖諾是混黑的,自己曾經當過他這麼久的情人,凌宇是第一個,下一個他不相信自己還會這麼好命能逃脫,更何況等凌宇身體好了,說不定哪天就來報復他,那裡已經被暴漏,說什麼也不能回了。

做搓澡工的時候住的租房也早已退了,腦海中過濾了一圈下來,他才發現,在這麼偌大的城市裡,居然連他一個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沒地方可去,蹲牆角歇一會也被警察趕,他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只好雙手插兜,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一插兜卻摸到了幾張紙,掏出來一看,粉紅粉紅的,是他為了給肖諾買禮物時拿的錢。

陸岷看著那可憐巴巴的兩張,苦笑。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太過於偏愛他,每次整的他走投無路的時候,卻給他留下一絲生機,讓他活的不痛快,死卻不甘願。

有了錢萬事都好說,此刻他胃裡一陣陣的翻騰著,手腳也冰涼,這一段時間內身體都不好,再被凌宇瘋子似的一頓毆打,他絲毫不懷疑如果再過一會,他就會連走路的力氣也沒有了。

在路邊掃視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一個24小時經營的快餐店,陸岷走進去在一張桌子前坐下,店裡溫暖的空氣讓他的手腳稍微有了解凍的感覺,現在雖然不到冬天,但是初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

讓老板煮了一大碗的牛肉面端上來,他用牙齒掰開一次性木筷,哧溜哧溜的大口往嘴裡送去,熱燙的面條掀起一陣陣的熱氣,熏得他眼睛濕潤起來,痛的往外冒出來液體,睫毛承載不住後簌簌的滑落到湯碗中。

愛情是什麼?那就是有錢人吃飽後拿來消遣的東西,餓著肚子談感情那是文藝小青年干的事,對他這把年紀來說,還不如一碗面條來的實在。

他怎麼就會為了一個男人餓了自己這麼久呢?

陸岷得不到答案,埋頭一勁的吸溜著面條,臉混著不知名液體的湯也喝了一干二淨,直到胃幾乎要炸了,才坐在椅子上閉著眼休息。

胃裡吃的很飽,心裡卻空空的,他感覺自己臉上濕濕的液體一直在不停地流,擦也擦不完,索性不再管它,讓自己最後放縱一把。

眼淚流干的時候,他跟肖諾,就是路人了。

午夜時分,店裡坐著一個身上沾著血跡,衣服破破爛爛,並且閉著眼流淚的老男人是件很詭異的事情,值夜班的店員們湊在櫃台後面嘰嘰喳喳的討論著那個怪人,一致認為這樣不太正常的人物留在店裡不是件好事,幾人商量半天,最後推出來一個倒霉蛋。

陳立覺得自己夠倒霉,他只不過剛剛偷個懶躲到廁所數數今天賺了多少錢而已,居然被這幫小毛孩嫌棄偷懶,現在還打著他才是店長的旗號,推他出來應付這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腦筋看起來不太正常的客人!

到底誰才是店長!為什麼他居然被店員騎到頭上去!?

……

好吧,他承認,這種狀況的確應該店長來應付,但是拜托這位客人,能不能別這麼嚇人!?那是血,血啊~!天知道他剛剛干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居然消耗體力到大半夜來吃宵夜,現在居然還哭???

今晚他真該早點回家的,雖然衛凜加班他不想回去跟別的男人孤男寡男一室,但是衛凜的大學同學,總比變態的好。

陳立咽咽吐沫,心裡一邊後悔,一邊一點一點朝那個壓抑著哭聲,把臉埋到雙手裡的男人蹭過去。輕手輕腳走到男人旁邊,探頭瞄了瞄男人手裡沒有什麼危險物品,稍微松口氣,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客……客人,我們店要打烊了,我……我能把餐具收了嗎?”

把臉埋在手心裡的怪男人聽到他的話,停住了抽泣,但是依然沒有把手移開,半晌過去,才低著頭拿沾血的袖子胡亂的擦了把臉,帶著濃濃鼻音的聲音隨後響起:“這裡不是24小時經營的?我呆到天亮就走。”

陳立皺起眉頭,覺得這人聲音挺耳熟,可是太過沙啞還帶點鼻音,聽得不真切,也沒注意,關鍵是,這人該不會沒地方去,是個流浪犯吧?

無措的向身後看去,指望哪個人能良心發現幫自己一把,他根本不擅長拒絕別人,別說這人在這裡呆一晚上,哪怕現在就睡在這,他也說不出幾句重話出來啊!如果只是普通人還好,關鍵這人身上又是血又是衣服破破爛爛的,誰也不敢信他是個安分守己的良好市民啊!

可惜那幾個櫃台後面圍觀的,一見他求救般的視線遞過去,算賬的算賬,擦桌子的擦桌子,打哈欠的打哈欠,甚至有一個靠著牆裝起睡來,這像是值夜班的樣子嗎!

求人不如求幾,陳立轉回頭接著努力道:“客人,今天我家裡有事,提前關店了,您……?”

這次他的話起了效果,奇怪的客人慢騰騰的站起身,打算離開了,他心裡松口氣,猜測自己會不會誤會人家了,這麼好說話也不像腦袋有問題,也不像什麼喪心病狂的殺人犯什麼的,該不會純粹是跟老婆打架才被趕出門吧?那也不至於打得頭破血流啊?

他在心裡不停叨咕著,側身讓客人出去,誰知一抬頭瞄到那人的側臉頓時傻在那裡。

“陸……陸哥……?”

陸岷正向外邁的腳步,聽到陸哥兩個字,條件反射的回過頭去,這才發現,一直在他身邊那個店員,居然是陳立。

震驚過後,他低下頭抹了一把臉,抬頭笑道:“喲,我當是誰,原來是立哥,好久不見好久不見,你在這工作呢?”

他想笑的沒心沒肺一點,不讓陳立看到自己的狼狽,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被打的青青紫紫的臉,一雙眼睛眼圈還紅著,身上衣服像被人打劫過一樣又髒又破,一笑起來更顯得可憐,簡直跟個街邊的流浪漢一樣。

陳立有點擔心的看著他,回答:“我租了這個店面開快餐店,那個誰……他不讓我再干搓澡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傻乎乎的抓著頭笑。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也許陳立只是單純想表達一下自己的近況而已,但是他臉上明顯透著幸福的笑容,和提到自己愛人時帶著的點點寵溺,傳遞到此時的陸岷眼裡耳裡,不外乎是種諷刺。

陸岷知道自己是小人,所以在得知曾經的同事現在生活的很幸福時,一對比現在自己的落魄,更是被有錢人玩弄了一把再拋棄掉,心中不僅沒有因為陳立的幸福而高興,甚至有種難堪湧上心頭。

明明兩個人都是個窮搓澡的,都是年紀一把,都窮困潦倒,甚至陳立還不如他,憑什麼陳立可以在這裡開著店當著老板,跟自己愛人甜甜蜜蜜,他只有被人玩弄後趕出來的下場?

兩人之間強烈的落差,讓陸岷的笑容隱去,他嫉妒陳立的幸福,並且從未有過的感到了自己人生的失敗。

“對了,還沒問呢,陸哥你……怎麼搞的現在這個樣子?”陳立完全沒有感受到陸岷的內心變化,有點緊張的問道:“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跟人打架了?還是被打劫了?”

陸岷感覺到陳立的視線在自己青紫的臉上和沾血的衣服上來回,眼中的擔憂不摻一絲假,便抬起一只手掩飾性的撥弄著額前的碎發,希望可以稍微擋住一點自己那張淒慘的臉。

“哈哈,剛剛喝的有點多,路上碰到打劫的了,我不肯交錢就被揍了一頓,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啊,一點不知道尊老了!”

陸岷打著哈哈扯著謊,他知道對面的男人不相信這個理由,畢竟人家雖然老實,卻不是傻瓜。哪個人遇到打劫後不回家還有閒心吃面呢?尤其在滿身血的情況下。

陳立知道他不想多談也沒追問什麼,只是和他敘舊起來:“最近工作怎麼樣?老板還好吧?”

陳立跟老板不熟,大人物一般情況下不會總去洗浴中心呆著,這樣小的產業他不放在眼裡。但是後來一段時間裡,神秘的大老板突然天天往洗浴中心跑了,他只知道陸岷跟老板熟悉,好像還是過命的交情。再後來衛凜就出現了,大概因為衛凜是洗浴中心的常客,一來二去倒是跟老板說上了話,以至於他離家出走想重操舊業的時候卻被老板無情的拒之門外。

好吧,他對老板現在好不好根本不好奇,他只是奇怪陸岷現在一副無家可歸的樣子,按這兩人間的交情,老板絕對不會不管,可是陸岷為什麼寧願在快餐店坐一晚上,也不去向老板求助?

陸岷因為他的問題沉默了半天,才開口道:“我跟老板鬧翻了,現在我辭職了。”

“啊?”陳立眼睛瞪大,好像不相信陸岷說的,他明明記得兩人關系很好來著,“你不是救過老板的命嗎?怎麼會鬧翻?”

“哈……”陸岷突兀的笑了一下,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你真的以為有錢人家,會跟一個窮搓澡的有什麼感情?”

陳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隱隱有種感覺,陸岷和老板之間的關系很奇怪,但是也猜不出究竟是哪裡奇怪,只能沒什麼說服力的勸道:“也許有什麼誤會呢……”

他話沒說完,就被陸岷打斷了:“你是要關店了吧?那下回再聊吧,我先走了。”

陸岷轉身向外走去,不再給陳立說話的機會,他知道這人是真的好心腸,但是他受不了那種同情的眼光,更何況,再談論肖諾,他就要瘋了。

為什麼走到哪裡都逃不開那個人?

既然決定了從此只當那人是路人,他竭力讓自己把肖諾的名字趕出腦海,不再想那個人的任何事,轉而考慮究竟今晚該去哪裡打發一下,至於今後該怎麼生活,睡醒一覺後再煩惱吧,現在的他已經不想承受更多了。

手裡還有不到二百塊錢,住旅館肯定是夠了,可是等從旅館出來,他就可以真的去要飯了。想來想去,還是決定隨便找個公園在長椅上湊合一晚了事,只是不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凍一晚上會不會生病。

一邊自嘲著自己的身體變得嬌貴了,陸岷一邊漫無目的的走在路旁,指望能尋覓個什麼地方能窩一晚上。

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漸漸向他逼近,他心裡一陣緊張,下意識回過頭去,卻只看見陳立小跑著向他追來。

一邊想著自己被綁架綁出陰影來了,一邊松了口氣,他看著那個笨拙老實 的男人喘著氣跑到自己身邊,問道:“怎麼了?立哥,還有事?”

陳立小喘著氣,拉住陸岷一只胳膊,抬頭定定看著他說道:“陸哥,我知道你出事了,你不想說沒關系,我不問。但是你要是沒地去,就來我這吧,別那麼見外,怎麼說也同事過那麼長時間。”

陸岷被他這番話說的愣住,直覺想反駁他說自己過得很好很發達,但是話到了嘴邊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可能是夜色下陳立的眼睛黑的很淳樸,裡面的關心和擔憂明明白白,讓他對著這雙眼睛怎麼也無法再打腫臉充胖子;也可能是因為在這讓他絕望的一夜,終於有個人關心他,就算這是他討厭的人,也無法拒絕這份溫暖。

沒有想過在最落魄的時候,唯一幫助他的,竟然是他一直看不起的男人。陸岷低著頭悶不吭聲的跟在陳立屁股後面走著,嘴角終於勾出一抹真心的笑容。

爛好人,帶著只電燈泡回家,看你們還怎麼甜蜜。

總之,他跟著陳立回了家。

衛凜面無表情的看著憑空多出來的人,將視線移到站在一旁心虛的亂瞄的愛人身上,一邊的眉毛抬起微妙的弧度,什麼也沒說,但是他的確是在等待陳立的解釋。

誰能告訴他,為什麼在他深夜加班回來後,會在自己家裡看到陌生人?

陳立依然垂死掙扎,一會抓抓頭,一會摸摸鼻子,就是不看向衛凜。能拖一會就是一會,他還沒有足夠的心理准備來面對衛凜的煞氣,不過,以他的膽子,給他多少時間也不夠。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憤怒,他才小心的看著地面手指搓著衣角,訥訥開口道:“這是我以前的同事,他遇到點事情,我不能不管他……”

衛凜依然不開口,兩三步走到沙發跟前做了下去,而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陸岷趕緊閃身,笑的一臉討好的站在茶幾旁接受衛凜的審視。

“你是陳立的同事?洗浴中心那時的?”衛凜皺眉,終於開口問道。

在座的都聽出了他語氣中毫不隱藏的不歡迎,陳立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衛凜一個冷眼瞪了回去。陸岷指望不上陳立能幫自己說什麼好話,只好把眼睛挪到另一張沙發上,指望那人能開口求求情,他現在要是被趕出去,只能睡大街了。

可惜那人揉揉凌亂的卷發,一臉無辜的看回來,表示自己也是個“外人”,說不上話。

陸岷終於明白,這個家裡,所有的生殺大權,全部在衛凜手中,求別人還不如直接去求他。

“呵呵……我就是那時候跟立哥一起干搓澡的,您不記得我了?我還見過您好幾次呢,我跟立哥那是感情好啊,那時候就聽他老在我面前提您了,現在一看,您可是比那時候更帥了,立哥好福氣!”陸岷嘿嘿笑著,開始胡編亂造。

可惜衛凜一點不受他的迷魂湯,長臂一撈,把陳立扯到沙發上抱到自己懷裡,皺眉低頭問道:“他是你的同事,為什麼我沒印象?”

陸岷心裡罵道,你那是眼裡就陳立那老小子,哪還看得見別人呢。

心裡罵歸罵,臉上依然笑得討好:“那什麼,你看我現在被打的豬頭似的,衛哥認不出來也是正常。”

的確,陸岷現在臉上青紫交加,甚至還能看清被掌摑時的手掌印,頭發也一團亂,衣服髒兮兮就像個逃犯,別說衛凜根本沒有注意過他,哪怕就算是真的好兄弟被打成這樣,也不一定能一眼認出來。

“他就是我同事,那時候別人都嫌我窮不跟我來往,就陸哥沒嫌棄我。”陳立對在別人面前和衛凜親密有點不自然,屁股磨磨蹭蹭的往沙發另一邊挪,希望能拉出安全距離,衛凜被他的小動作搞得心浮氣躁起來,一把把他拖回來直接抱坐到自己腿上,說道:“你往哪裡躲?怕人看就別往家裡隨便帶人。”

陳立坐到他腿上更不自然了,一個勁動來動去,吭哧吭哧的想掰開衛凜橫在他腰間的手,一張老實的臉漲得通紅,間或反駁道:“又……不是我一個人帶人回家來的……”

沙發上坐著的男人立刻攤開雙手,嘴角勾起一點弧度,說道:“沒錯,我是你帶回來的,別不認賬。”

衛凜不爽的看著他,說道:“要不是你沒地方住,死皮賴臉跟我回家,我能帶你回來嗎。說吧,艾爾肯,你什麼時候回你的新疆老窩去,當別人的電燈泡會遭天譴。”

陸岷終於從衛凜凍死人脫離出來,趁著對面男人吸引走了注意力,自己蹭到沙發前輕輕坐下來,一邊揉著自己手上疼痛的地方,一邊觀察著對面的男人。

原來這個男人是新疆人,難怪看起來像個混血。

名叫艾爾肯的男人一頭栗色的卷發,發質很硬,泛出淡淡的光澤,由於總是被主人不經意的揉弄,很少處於整齊的狀態,反而有種狂野不羈的感覺。他長得很男人,高大的身軀據陸岷目測要超過190CM,臉部線條很剛硬具有立體感,讓人看去一眼感覺他有著外國血統。他的嘴角總是掛著一抹笑容,跟肖諾優雅溫柔卻冰冷的笑容不同,而是完全無所謂般的笑容,懶洋洋的,卻讓人感覺到這笑容裡的確有溫度。

該死……怎麼又想到肖諾了。

意識到自己把艾爾肯和肖諾作對比的陸岷,皺眉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底罵著自己沒出息,一只手將另一只手上已經不在流血的傷口硬生生的揭開,直到痛的額頭冒出冷汗,才裝作沒事般把再次開始流血的手塞進口袋裡。

痛吧?痛吧。

但是再想起那個人,會比這樣更疼無數倍。

所以,別再犯賤。

陸岷抬起頭,用手擦去額頭痛出的冷汗,卻發現對面的男人一臉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好像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麼蠢事一般。

“畢業了宿捨又不能住,事情沒做完不能立刻回新疆,身為死黨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可就露宿街頭了。”艾爾肯笑著回答衛凜,眼睛卻觀察著陸岷,“我買了兩星期後的車票,等我把這裡的事情完結我就回去了,這次我回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可別想我。”

“少自作多情”,衛凜嗤之以鼻,“更何況,什麼叫沒地方去?我想只要你開口,你那幫女朋友男朋友都願意收留你,何必這麼討人嫌擠到我這裡?”

“別說的好像我很花心的樣子”,艾爾肯攤開雙手無奈說道:“他們不會跟我回新疆吃苦的,何必再糾纏不清?”

“也對,你一說要回新疆,挽留你的這麼多,但是沒有一個說跟你一起走,”衛凜拍拍陳立的屁股,笑的得意,“我這個,哪怕我走到哪裡都會跟著我的。”

“臭美。”

一強一弱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強的肯定是艾爾肯,至於弱的那聲……衛凜挑挑眉,嘴角的笑容變得威脅起來,看著自己抱在懷裡的男人,問道:“你剛剛說什麼了嗎?我沒聽太清。”

陳立也是看不慣衛凜那得意洋洋的樣子,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讓他現在再重復一遍他還真是沒那個膽量的:“我……我剛剛說……我什麼都沒說!”

艾爾肯失笑的看著坐在好友懷裡老實巴交又膽小的男人,忍不住嘲笑:“你也就會嚇唬別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混黑呢。”

此話一出,陳立露出一臉認同的表情,想當初他可是被唬的一愣一愣,一直以為自己死定了呢。

陸岷則自嘲,人不可貌相,他以為衛凜是混黑的躲得遠遠地,誰知道長著一張小白臉的才是黑道老大呢?

“行了,現在很晚了,都先睡吧。那個陸岷,既然你是陳立的同事,我們可以收留你幾天,但是你得在艾爾肯離開之前找好住的地方,知道嗎?”衛凜抱著陳立站了起來,一邊吩咐著一邊環著陳立的肩膀回到臥室:“我們這裡只有兩間房,要麼你跟艾爾肯擠一下,要麼客廳沙發,你隨意。”

陳立還在掙扎著回頭,“陸哥,你先去洗一下吧,我一會兒把衣服給你送過去。”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衛凜扯進房間裡,關上了門。

客廳裡只剩下陸岷和對面的新疆男子面面相覷,陸岷輕輕咳了咳,開口打破沉寂:“那個……艾哥,你那有被子嗎?分我一條行不?客廳有點冷……”

艾爾肯正在喝水,聽到那句艾哥,一口水半天也沒有咽下去。他抬起雙眼看向陸岷,一點點把水咽下去,舔了舔嘴唇,說道:“我不介意跟你一起睡,你現在的身體,最好還是得到充分的休息比較好。還有,你……還是叫我艾爾肯吧。”

事實上,在經歷了一天的各種打擊和驚嚇後,受傷的身心都希望可以得到充足的休息,陸岷的確很想睡在軟綿綿的床上,而不是窩在窄小的沙發上。本來他是怕艾爾肯不習慣和別人同睡才主動說睡沙發,既然現在人家都不介意擠,他也不再客氣。

“那謝謝艾哥,我睡覺有點不老實,您擔待點,實在要是記得您受不了,直接把我踹下去就行了。”陸岷站起身,左右張望了一下,問道:“那個,我想洗個澡,衛生間在哪?”

艾爾肯沒有再糾正陸岷的叫法,手指向一個門,說道:“那個就是,裡面用具很全。”他邊說著邊站起身從陸岷身邊走過,推開衛凜和陳立臥室的旁邊那扇門,回頭道:“這個是咱們的房間,洗完就來睡吧。”

陸岷看著艾爾肯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便走進浴室開始洗澡。他脫下沾血破爛的衣服扔到角落,打開花灑讓水流肆意沖刷在自己身上。水流剛開始有點涼,過了一會才開始溫熱起來,浴室裡漸漸出現氤氳的水汽,模糊了鏡面。他用手將鏡面擦出一片清晰的區域,看著鏡中的狼狽的自己。

從別人看自己的眼神裡,陸岷有猜到現在自己的形象估計可以去客串一把受虐狂,但是真清楚的看到自己時,還是有點被嚇到。

兩邊的臉頰腫的高高,上面還隱隱顯出手指印,嘴角一片青紫,滲出一點血絲,一張臉上五顏六色,真不知道陳立是靠什麼認出他來的。這點傷和身上的傷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陸岷低著頭看著自己經受暴力後的身體,胸口前密布著幾個吻痕,抓痕,乳頭腫起一邊,腹部一大塊被重擊後留下的青紫,手腕上還有被綁縛的痕跡,更不用說手心上一道道的割傷了。

陸岷看著自己調色盤一樣的身體,仿佛凌宇唇舌在身上游走的感覺依然存在,忍不住一陣反胃的感覺湧上來,抄起架子上的沐浴乳就往身上擠出一大堆,開始用力搓洗被凌宇肆虐過的地方,尤其險些被進入的那處。他即使在做搓澡工時,也沒有這樣認真的搓洗過自己的身體。他洗的細致,甚至洗一次不夠,神經質的把自己洗了三遍。

大概是奇怪他為什麼還沒有洗完,門口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此時他第四遍沖刷自己的胸膛,並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外面的人見半天沒有得到回應,直接推開門,走了進來。

艾爾肯來給陸岷送替換的衣物,敲了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以為他洗太久暈在裡面,誰知打開門看到的是裸男正在搓洗自己的乳頭。他挑挑眉毛,靠在門口毫不避諱看著陸岷,說道:“衛凜跟立哥在忙,所以我來給你送替換的衣服。”

陸岷沒想到會有別人在他洗澡的時候進來,他在家裡洗澡的時候習慣不鎖門,所以這次也沒有鎖,艾爾肯便進來了。他倒不是怕被別人看,畢竟又不是女人,他做搓澡工是只穿大褲衩工作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現在他身體上的那些傷痕並不想讓別人看到。

“放在架子上吧,我馬上就好了。”他轉過身,背對著艾爾肯說道。

身後傳來衣服的摩擦聲,卻沒有聽到關門聲,陸岷不禁回頭看去,發現艾爾肯雖然把衣服放到了架子上,卻沒有出去,正在抱著手臂觀察自己的身體。

“艾哥?我正洗澡呢,您看您是不是先去睡覺?”陸岷從架子上扯下一條浴巾圍在腰間擋住臀部,依然背對著艾爾肯問道。

“沒想到陸哥身材倒是不錯,難怪會遇到性侵犯。”艾爾肯在上下掃視陸岷身體無數次後,得出結論。

聽到這句話,陸岷猛的轉過身,看著艾爾肯,半天才訕笑著反駁道:“別開我玩笑了艾哥,我這是被人打的,你看我這樣的怎麼有人能看上眼,還對我咋樣呢,倒貼上去估計人家都嫌棄。”

艾爾肯攤了攤手,沒有戳穿陸岷顯而易見的謊言,轉身走出了浴室:“快點出來吧,天馬上亮了,明天是周末,大家都可以睡到自然醒。”

看到那人終於離開了浴室,陸岷舒了一口氣,拿起毛巾將自己擦干。他真是怕了那種仿佛永遠可以掌控全局的男人,那種仿佛什麼都可以看穿的眼神,就像他是個小丑一樣,可以隨意玩弄隨意掌控,而艾爾肯,也是這種人。

穿好衣服,陸岷才發現這件衣服大概是艾爾肯自己的,因為這衣服穿在他身上整整大了一圈。他能看出來艾爾肯很高大很強壯,卻沒想到自己在他的襯托下顯得這樣小,好歹,他也有178的身高啊。

推開臥室的門,艾爾肯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好像已經睡著,陸岷輕輕走到床邊,盡量不去驚擾到他,掀起被子的一角躺了進去,誰知他剛剛閉上眼睛,手就被牽了起來。

“……怎麼了艾哥?有事?”陸岷轉頭問道。

“你的傷還是處理一下比較好,尤其手上。”艾爾肯從床頭櫃拿出一個小小的急救包,笑道:“剛剛我去問衛凜要急救包,他正在忙,幾乎想把這個砸到我臉上。”

陸岷看著他從包裡掏出一卷一卷的紗布,酒精和藥膏,愣了一下,趕忙坐起身,“別別,您別忙活了,我這沒事,都是小問題,您還是早點休息吧!”

艾爾肯卻不理他的推辭,三兩下扯開他的睡衣扣子,藥膏便往青紫的地方抹去,“別逞強了,早弄完早睡。”

陸岷深刻了解了艾爾肯不止看上去很強壯,實際上更強壯這件事情,因為他的反抗對方完全不看在眼裡,不一會身上有淤青的地方便都被塗上了藥,手上的傷口也被包扎起來,看著這人還想脫他的內褲,他才死命的用纏著紗布的手拉著內褲,掙扎道:“不用了!那裡沒傷,那裡沒傷!”

“你確定?”艾爾肯依然不松手。

“確定確定!那裡好好的,完好無損!”陸岷也不撒手。

“那倒是不錯,看來對你下手那人沒得手,可喜可賀。”艾爾肯松開手,把零碎的東西收進急救包內,再次躺進被窩內把台燈關了,打了個哈欠道:“睡吧。”

房間裡陷入一片黑暗,陸岷不明白那句可喜可賀指的是什麼,也不想弄懂,只是盡量躺在床沿處盡量不擠到裡面的人。

旁邊的人很快傳來了勻稱的呼吸,陸岷在洗了一個澡後卻不困了,躺在黑暗的房間中睜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房間裡一片寂靜,突然,隔壁的牆面傳來一陣陣撞擊的聲音,隨後壓抑的呻吟與哭泣聲便明顯了起來。

陸岷頓時明白了為什麼艾爾肯口中的衛凜和陳立“在忙”是在忙什麼。

在無盡的牆壁被撞擊的聲音中,他反而覺得心裡寧靜了下來,閉上眼睛也睡了過去。

艾爾肯總算了解到,陸岷口中的不老實,究竟是多不老實。

此刻,他無奈的睜開雙眼,看向睡在床鋪外側的男人,不禁有點後悔沒有聽他的勸告,讓他去睡外面的沙發。

在這個不長的晚上,陸岷翻來覆去,一會皺眉痛苦哼哼兩聲,一會放佛做了噩夢掙扎兩下,一會好像跟什麼人搏斗一般踢兩腳,最後竟然還罵出來兩聲:“肖諾,你個龜兒子!”

他自然不知道陸岷口中那“龜兒子”肖諾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什麼過節,他唯一清楚的是:貌似這男人全身的怨氣全部發洩到他一個人身上了。

歎口氣,艾爾肯干脆坐起身,一邊把陸岷全部卷走的被子扯回來一點蓋在自己身上,一邊揉著卷發,計算這個晚上他被襲擊了幾次。

他一共醒了5次,兩次被拳頭砸到自己身上醒來,一次被踹性,一次被夢話驚醒,這次,是被凍醒。

他簡直有點佩服這滿身傷痕的老男人了,都虛弱到這地步,居然殺傷力還這麼強,一點也不小的雙人被,硬生生被他全部扯走卷到身子底下壓住,也不給他留一點。

此時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艾爾肯拿起自己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才五點半——他明明是打算睡到自然醒的。

難得可以賴床的機會被陸岷毫不留情的剝奪,艾爾肯並不是任人欺負的人,既然他睡不著,那那人也別想好好睡了。

看著陸岷已經稍微消腫的臉,艾爾肯細細的觀察著他的臉,睡著的男人少了刻意的討好和諂媚的感覺,倒是顯得順眼很多。眉毛挺濃,睫毛挺長,眼睛腫了一塊瞇成一條縫,看不出來大不大,鼻子還算是挺,嘴唇有點厚,雖然三十多歲但是並沒有多少皺紋,只有眼角處有著淡淡的紋路,卻讓他顯得更多了一點溫柔——長的倒是還過得去,但是也並不是多漂亮的男人,怎麼會遭遇性侵犯呢。

在他推開浴室的門時,他就看到了這男人身上的痕跡,雖然男人立刻背過了身,但是他還是看清楚了,身上盡管有被暴力毆打的痕跡,更多的卻是被侵犯的痕跡。

究竟哪裡有讓人沖動的魅力呢?

艾爾肯摸摸下巴,想到,身材肯定是不錯的,男人大概做過很多體力活,贅肉不多,肌肉的弧度很不錯,尤其背過身去的時候,臀部的線條讓人挺有胃口。

像是獎勵一般,艾爾肯拍拍此刻半邊身子都快掉到地上的陸岷的屁股,然後拽住他一只胳膊把他又拉回床中央,抬頭看看他的臉,發現他一點醒來的跡象也沒有。

“呵,睡真熟。”艾爾肯勾起唇笑笑,然後他看著熟睡的男人的臉,思考了半天,慢慢的伸出來罪惡的一只手——掐到陸岷臉上青的最厲害的那個地方,使勁,擰。

然而睡著的人只是皺皺眉,再也沒有反應。

艾爾肯見他沒醒,變本加厲的掐到別的地方,一會捏住鼻子不讓他呼吸,一會拽兩下睫毛,自己玩的興高采烈,手也開始往下走去,開辟新的戰場。

手指順著脖子來到胸口處,輕輕一勾便把衣服勾開露出胸口,那裡橫七豎八密布著些咬痕和吻痕,他每一個都輕輕按兩下,直到來到紅腫的乳頭處才停下來。

艾爾肯垂著眼睛看著那可憐的紅腫處,此時臉上沒有一點惡作劇的神態,手指在那處旁邊畫著圓圈,最終,還是捏上了那點艷紅。

他面無表情的把玩著手指間的那點突起,雖然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但是卻對那觸感良好的小突起停不下手,以至於他沒有發現沉睡中的人發生了變化。

陸岷迷迷糊糊的感受到自己胸前一只手一直揉搓那裡,潛意識裡以為自己根本沒有逃脫凌宇,依然被他凌辱著,忍不住開始反抗起來。

“別……別碰我……”陸岷皺眉輕輕呻吟出聲。

艾爾肯抬起頭,發現那人根本沒有醒,只是好像陷入夢魘一樣無意識的掙扎著,身體翻來覆去,好像抗拒著什麼一樣,他太不老實,以至於剛剛被拽回床中央的身體又滾到了床沿邊,搖搖欲墜。

艾爾肯終於收回手,把陸岷一把拽回來,安撫道:“好了,我不摸就是了,你讓我睡不好覺,我總得收點補償,不要這麼小氣。”

陸岷根本聽不到他的狡辯,依然皺著眉扭動著身體,好像在用力掙扎,時不時腳彈兩下,好像在跟人搏斗一樣。艾爾肯干脆一把把他整個人抱住,壓在他身上,制止住他的掙扎,陸岷掙扎不得,不久便安靜下來,因為手腳被制倒也沒再翻滾,沉沉的繼續睡下去。少了偷襲艾爾肯也閉上眼睛開始補覺,睡前朦朧的想到,這人要是不動,做抱枕倒是不錯。

陸岷這一覺,真是睡到自然醒,等到他睜開雙眼時,房間裡已經大亮了。

雖然沒有像他說的一樣睡上三天三夜,但是時間也不短,在醒過來看到窗外透進來明燦燦的陽光時,他甚至有種得到新生的感覺。

其實他睡的並不安穩,一整個晚上都被夢魘糾纏著,他依稀記得自己為了脫離噩夢作出奮力的掙扎,疲憊不堪,直到手腳不知道被誰壓制住無法再動,整個人好像被什麼包裹起來,才意外的感到了安心,睡的安穩起來,以至於現在想要記起昨晚噩夢的內容,卻搜尋不到一點痕跡。

忘了就忘了吧,總之噩夢也不是什麼值得讓人記起的東西,該丟棄的就丟棄,即使再好,不是自己的也白搭,想開了,日子才過的下去。

陸岷閉著眼睛,又躺了一會,才感覺身體慢慢有了知覺,痛感慢慢湧了上來,酸麻的感覺讓他忍不住臉皺成一團,呲牙咧嘴起來。身體再痛也得起來,畢竟不是自己家,更何況現在肚子餓的咕咕叫,吃點東西歇一會,明天臉上不太難看了再出去找工作吧。

心裡這樣盤算著,也不再賴床,直接打算起身下床,卻發現一條大腿正壓在他的腿上,讓他動不了。

好家伙,他還以為自己是痛得發麻沒知覺,原來是被人壓的。

陸岷掀開被子朝裡看了一眼,然後面無表情轉頭看向身邊的人,那人還睡得熟,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沒有睜開的跡象。陸岷以為自己睡相不好,誰知道,這人跟他完全半斤八兩,睡覺喜歡抱人,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撇撇嘴,把自己身上那條分量不輕的腿挪下去,陸岷下床想要換個衣服,卻想起自己的衣服已經不能穿,只好拖著型號對他來說有點大的衣物打開房間走出去。

出乎他的意料,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他看了看時鍾,時針指向12點的方向,難道陳立和他那口子出門去了?

陸岷看著對面那扇緊緊閉合的房門,實在沒勇氣推開門驗證一下裡面究竟有沒有人,只好自己踅摸到客廳找點吃的東西填填肚子。可恨的是貌似陳立和衛凜都沒有吃零嘴的習慣,客廳的茶幾上除了水果盤裡一顆蘋果一顆梨什麼都沒了。

陸岷心裡責怪這兩人摳門,一點零食都不備著,手下也不客氣,上去從盤子裡抓起蘋果就啃開了,啃了兩口後想了一想,把梨子也拿出來,左一口蘋果右一口梨,吃的帶勁。

“看你吃的這麼過癮,我也有點餓了。”帶著點沙啞的聲音從陸岷背後傳來,他叼著一口蘋果回過頭,發現艾爾肯正靠著門站著,看他吃東西。

陸岷把口裡的東西嚼吧嚼吧咽下去,呵呵一笑,沒什麼誠意的把手裡那咬了好幾口的梨遞給艾爾肯,“艾哥吃不?昨天我沒怎麼著吧?我睡相不好,艾哥包涵,包涵。”

艾爾肯看著遞向自己那個被啃得亂七八糟的梨子,撓了撓還下巴,上面有一層短短的還沒來得及剃掉的胡渣,沒說話。

陸岷看向自己手上,好像才發現那顆梨子是被咬過的一樣,一邊幾口把蘋果啃個精光,一邊縮回手賠罪道:“你看我,老糊塗了不是,怎麼拿吃過的給艾哥呢,艾哥別介意哈。”然後梨子也往自己嘴邊送去。誰知道還沒到嘴邊,艾爾肯長臂一撈,梨子就到了他的手中,兩三口就下了肚。

看著陸岷嘴巴張大,震驚的望著自己,艾爾肯將自己的一頭卷發揉的更加蓬松,大大伸了一個懶腰,懶懶的說道:“正渴著呢,謝謝陸哥讓梨了。”

陸岷將大張的嘴合上,咽了口唾沫:“……沒事……你再買一斤還我就成。”

艾爾肯:“……”

由於口糧被別人分走了一半,吃下去的那點東西不僅沒有絲毫的飽腹感,反而讓陸岷開了胃口,肚子越發的叫的響了起來,“咕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好像被放大了無數倍,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艾爾肯轉過頭來看向他,陸岷有點窘,想了想,慢慢開口道:“……那個梨,是我救命的梨,我給你了。”

艾爾肯被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逗笑,一邊走到衛凜的臥室門口開始敲門,一邊回答:“放心,吃了陸哥救命的梨,你的命,我肯定會救的。”

陸岷狐疑的看著那好似牢不可摧的臥室門板,裡面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艾哥,立哥和他那口子肯定出去了,別敲了。”陸岷提醒道。

艾爾肯不回答,依然堅定的敲著門板,單調的咚咚聲一刻不停歇,門內終於傳出來動靜,不過好像是重物被砸到門上的聲音。

艾爾肯笑笑,開口道:“喂,喂,不管你們昨天奮戰到幾點,現在也該起來了。”

門內一陣咒罵的聲音,半晌,衛凜隨意的披著一件浴袍打開門,滿面的陰沉:“你,早點給我滾回新疆吧!”

被罵的男人一點也不在意,隨性的拍拍衛凜的肩膀,“既然你怪我太晚叫你,下次我早些。”

兩人站在門口開始打起嘴仗,你一言來我一語,互相攻擊的好不歡樂。陳立換好衣服,滿臉通紅的從臥室裡溜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圍觀兩個大小孩掐架的陸岷,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陸哥,我起晚了,你是不是餓了?我洗漱一下就去做飯。”

陸岷表示很同情,“沒事……哥知道你辛苦,昨晚累著了吧,多休息一下也是應該。”

陳立看著陸岷滿臉寫著“我都知道,我都懂得”,眼睛掃到他脖子時更是一臉的高深莫測笑的猥瑣下流,臉立刻變得更紅,結結巴巴說著去洗漱,哧溜一聲兔子一樣就鑽進浴室裡。

衛凜看見自己愛人進了浴室,摸摸下巴,勾起嘴角也往浴室走去,艾爾肯瞥他一眼,見他笑的實在是下流,對著浴室裡的陳立喊道:“立哥,小心浴室裡野狼出沒。”

衛凜進了浴室後門便被緊緊關了起來,肚子上吃了一拳的艾爾肯坐到沙發上,對陸岷說道:“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咱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陸岷攤手,表明立場:“我沒錢。”

艾爾肯笑道:“我請,報答陸哥一梨之恩。”

陸岷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上道!”

在浴室傳出奇怪的聲音時,艾爾肯丟下一句“禽獸,悠著點,別折騰太過”便帶著陸岷出去覓食了。

兩人都餓得厲害,隨意在附近找了家小飯館,點了兩個菜,要了兩瓶啤酒,吃了起來。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出去?我還以為他們早就出門了,立哥是勤快人,沒見過他起這麼晚。”陸岷一邊往嘴裡胡亂塞著菜,一邊抽出功夫跟艾爾肯胡侃兩句,一直睡到中午沒吃飯,實在餓壞了。

“因為我在這住的這段時間,這樣的事情經常發生。”艾爾肯面不改色回答。

陸岷咋舌:“年輕人精力真了不得。”

酒足飯飽後,估摸著時間猜測那兩人還沒有奮斗完,索性坐在小飯館裡聊起天來。

“艾哥回新疆打算做什麼,為什麼不留在這裡?在這裡發展比在新疆好得多吧?”陸岷問道。

艾爾肯手裡把玩著酒杯,垂著眼睛,半天才回道:“我在新疆那裡有很多地,打算弄一個薰衣草的種植場,那裡的環境非常適合種植薰衣草,種的很好的話也可以得到很大利潤,並不比在這裡差。而且,的確留在這裡發展機會很多,也有不少公司來聘請我,可是我就是覺得自己的家鄉好,就算比不上這裡發達先進,也是最好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弟弟還在那裡,我來上大學的時候他才六歲,現在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

陸岷看著對面的男人滿臉懷念的表情,想到自己曾經回家看望的那一次,卻只看到一堆廢墟,不由得也有些動容:“外面再好,也比不上家。”說完,才發現什麼,問道:“只有你弟弟在那裡?你家裡其他人呢?”

“我弟弟小的時候,我阿媽就跟人跑了,阿爸帶著我們兩個人太勞累,供我讀到高中就去世了,現在我弟弟寄養在鄰居婆婆家,她家沒有小孩,倒是對我們很好。”艾爾肯淡定回答道,臉上沒有一絲傷痛,就像一個人帶著弟弟生活並沒有多少辛苦一樣。

可是陸岷很清楚,一個人打拼生活有多艱難,雖然想開口說些場面話安慰安慰對面的男人,張口卻發現那些不痛不輕的安慰反而顯得更虛偽,可能是對於不熟悉的人沒那麼多顧忌,也可能是兩人“睡”都睡了,感情不一般,他歎口氣,連跟肖諾都沒有主動提起過的事情,竟然說了出來:“我也有個弟弟,但是因為我曾經做錯過事情,他不肯認我了,我現在就是光棍一條,哪天死在路邊上也沒人知道。昨天幸虧有立哥,不然我現在還不知道怎樣呢。”

艾爾肯抬眼看向他:“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他連認你都不肯認你?”

“估計……是覺得我給他丟臉了。”陸岷笑笑:“估計你也看出來了,我是個同性戀,上初中的時候跟自己班主任搞到一塊去鬧得沸沸揚揚,被退學了。那時候搞個同性戀是個多丟人的事兒啊,我們家整天被指指點點說變態,估計我弟弟因為我也受了不少氣。後來我被家裡趕出來,一直自己活命,前些日子居然看到他,他還是沒原諒我。”

兩人間安靜了幾分鍾,陸岷側頭看著艾爾肯好像斟酌著語言怎麼回應自己,不由得拍著桌子吊兒郎當的哈哈笑著,他臉上五顏六色精彩的很,動作又粗俗打擾到別人,周圍吃飯的人都對他投去厭惡的目光,他卻渾然不覺一般,用筷子輕輕敲打著盤子,說道:“我這人,沒什麼出息,人品也差勁,混到現在這種下場是活該,你想說啥就說啥,再難聽的我都聽過——我弟弟都惡心我,別說別人了。”

艾爾肯看著他筷子敲得飛快,叮叮當當的分散了別人的注意力,很好的掩飾了眼中不明顯的暗淡,不自覺地伸出手蓋住那雙不老實的手,制止他分散心神的行為,考慮了一下,才說道:“不管你做錯了什麼,但是在你最痛苦最需要幫助的時刻,因為面子捨棄你,我覺得,那些不配稱為親人。”

聽到這句話,陸岷震驚的抬頭看向對面的男人。

自從因為同性戀的事情被趕出學校後,他耳邊聽得,眼前見得,都是無數的責罵和嫌惡的表情。

“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怪胎呢?居然喜歡男人。”

“而且還是倒貼上去,不知羞恥的糾纏自己的班主任!”

“造孽!我們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因為你,我被學校的同學看不起,他們都以為我也是同性戀,你不配做我哥!”

無數的指責幾乎像刀子一般剮著他的血肉,直到他被趕出家門,幾乎到了絕境,也沒有人說過,被遺棄不是他的錯這樣的話。

陸岷嘴張張合合,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半晌,他猛地把頭撇到一邊看向窗外,哈哈笑著:“咱們該回去了,帶點吃的回去給他們補充體力吧,我估計他們現在也快餓暈了。”

艾爾肯靜靜的看著陸岷的側臉,卻沒有再說什麼,招手叫了服務員又點了些外帶,結了帳和陸岷走出了飯店。

陸岷拎著外賣的袋子,往回走去,而艾爾肯在半路時被一個電話叫走,畢業生太忙了。

其實他倒是很感謝那個電話,來的非常及時。他還真是不知道再跟那個年輕,卻又沉穩的大男孩說些什麼,兩人沉默了半道,氣氛令他很是不輕松,還好一通電話把那人叫走,省的他不自在。

他有點後悔一時腦熱居然跟艾爾肯說了那些有的沒得話,畢竟兩個人根本算不上熟悉,自己的破事說出去做什麼呢?征求別人的同情嗎?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再多的同情,也什麼都改變不了。

一邊帶著點懊惱,陸岷一路甩著外賣的袋子回到了陳立的公寓,按了門鈴後很久才有人來開門,看來他和艾爾肯都小看了衛凜的戰斗力。

來開門的是陳立,滿臉的潮紅,尷尬的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發絲還是潮濕的,衣服穿得亂七八糟,透過衣領能看到裡面青青紫紫的印子,並不年輕的臉此刻倒是顯得有那麼幾分秀色可餐。

“陸哥……等久了吧,……快進來……”陳立小聲扔下幾句,做賊一樣又竄回臥室。倒是衛凜一邊擦著滴水的頭發,一邊不滿的嘀咕著什麼“電燈泡,做什麼都不方便”之類的話,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裸著的上身清清楚楚擺著好幾道抓痕,透漏著曖昧的信息。

陸岷撇撇嘴,心道你做什麼何時在意過別人,嘴上卻很是討好:“來來來,衛哥,忙了這麼久餓了吧,快點吃點東西,我特地給你跟立哥帶的,那家飯店特色,我請客,隨意吃!”

一點兒也不慚愧的把艾爾肯的功勞拿過來安到自己身上,兩手托著外賣,恭敬的送到衛凜面前。

衛凜揚揚眉,接過袋子打開,嗅嗅食物的香味,丟下一個贊賞的眼神,自己坐到沙發上狼吞虎咽起來,不一會的時間就吃了個底朝天。

陳立從臥室再次出來,已經把自己打理的很整潔了,衛凜長長打了一個哈欠,抱著他親了一口,自己又回到臥室睡回籠覺了。

陳立滿臉的尷尬,用眼角瞄著陸岷的表情,“衛凜這幾天太累了,加班一個星期,所以起得晚了,沒來得及做飯。”

陸岷點頭表示理解:“是啊,做那檔子事是挺累。”

陳立此時正打開自己的外賣吃著,聽到這話一口嗆住,猛烈的咳嗽起來,半天順過氣後才悶悶的開口:“陸哥,你……會不會看不起我?”

陸岷站在飲水機旁幫陳立打水,一臉奇怪的轉過頭看著陳立,反問道:“我看不起你干嘛?”

“我……我跟男人在一起……被男人壓。”陳立小聲道。

陸岷把水端給他,自己想了一會,回答道:“我也被男人壓。”

陳立又被一口水嗆到,再次咳了半天,陸岷一臉同情的在旁邊坐著幫他拍背:“別這麼急啊,沒人跟你搶。”

陳立抹著嘴邊的水漬,心裡小小的吐槽著,到底是因為誰我才被嗆到啊!

“你、你也喜歡男人?”陳立瞪大眼睛問道。

“誰跟你‘也’去”,陸岷很驕傲,“我跟你這種被掰彎的可不一樣,老子是天生的彎男!”

陳立原先是直男,他是很清楚的,他曾經不止一次聽著這人跟他絮叨著等供完弟弟上大學後就討個老婆,生幾個孩子之類的話題。

“我……一直都沒看出來。”陳立依然瞪著眼睛,一臉受到震驚的呆相。

“我可沒刻意藏著掖著,是你自己笨。”陸岷尖酸的嘲笑道。

“也是……”陳立抓抓頭,回想著:“那時候我連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都不知道,根本就看不出來,要是能看出來衛凜喜歡男人,我就……”

後半句話被陳立咽了下去,不過就算他沒說出口,陸岷也知道他想說什麼——一個直男看到gay,自然是有多遠就逃得多遠。

陳立謹慎的看了看身後臥室的門是否緊閉,確定自己的聲音不會被愛人聽到,才囁嚅道:“我不是看不起同性戀,只是沒想到我自己也變成同性戀而已……”

“別不知足了,”陸岷從茶幾上掏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上,感覺口感比起自己常抽的劣質香煙口感好多了,在口中回味半天,側頭看著陳立:“你跟衛哥在一起,覺得開心嗎?”

老實的男人很堅定的點頭:“開心,從沒有這麼開心過。”

“一個美女跟你求婚,讓你和衛哥分手,你選哪個?”

“我現在不喜歡美女了……”

“那艾哥和衛哥一起追你你選哪個?”

“艾爾肯不喜歡我追我干嘛?”

“我是說假設!”陸岷無力:“算了,假如一個很帥的男人追你,你還留在衛哥旁邊嗎?”

“我就喜歡衛凜一個,你干嘛非得讓我跟別人跑了?”陳立小聲抱怨道。

陸岷無語了。

“你看,既然你都這麼喜歡衛哥了,他也喜歡你,同不同性戀又怎麼了?異性戀都不一定幸福呢,如果有人能讓你覺得跟他過一輩子都不後悔,管他是男的女的,牢牢抓住就得了!”陸岷笑笑:“老實說,我實在是嫉妒你,這麼輕易就得到我怎麼都得不到的東西,你要是不珍惜可真就說不過去了。”

說完他站起來伸個懶腰,懶懶的向自己的客房走去,打算想想找工作的事情。難得他能好心給那老實男人開解開解,權當做住宿費了。

坐在沙發上那個被上了一課的男人呆呆坐著,好像在反思什麼,聽到開門的聲音才轉過頭來訥訥的對陸岷說道:“我……沒說跟衛凜在一起不好啊,我只是說當時想不到自己會喜歡男人而已……”

推著門板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陸岷青著臉轉頭,對上陳立滿臉的無辜,糾結半天,怒氣沖沖的走到客廳把那包香煙塞到自己褲袋裡,回到自己房間碰的一聲把門關上。

果然,好人真他媽不是人當的!

陸岷把自己摔到床上,心裡還罵著陳立看著老實其實老奸巨猾,氣死人不償命,從口袋裡把煙掏出來又抽了一根才覺得解氣。

安靜下來後,一直還來不及想,或者說是刻意甩到腦後的事情才又浮出來。

他靜靜的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凌宇毆打自己時扭曲的嘴臉,宴會上各色輕視的目光,童嘉諷刺帶著憐憫的話語,肖諾緊緊握住金發美人的手,一幕幕像放電影般從腦海中閃過。

明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傷口甚至都還未愈合,但是卻給他一種仿佛這些已經過去很久的感覺。

不知道凌宇現在怎麼樣,昨天逃走的時候看到他流了很多血,他恨凌宇,但是還不到希望那人死的地步。電話給他留下了,他應該會自己打電話求助。

可是他怕,怕凌宇不會放過他。

不只是凌宇,包括所有想要從肖諾身上獲取什麼利益的那些人,他怕有一就會有二,這次是凌宇,下次不知道換誰,用他來威脅肖諾。

以前不知道真相,跟肖諾在一起從來都不是秘密,那麼多人都知道他和肖諾是那種關系,只是大概那時有肖諾的保護才一直沒有出過意外。現在顯然自己不再受到保護,那人又是混黑的,多少人想從他身上得到利益,不能從那人身上下手,沒准自己就變成了替死鬼。

肖諾現在也許正春風得意,昨天那麼多人幫他慶生,還有美人在懷,如果沒有凌宇打得恐嚇電話,應該就是完美了。

或者他高估自己,那個電話也許對肖諾一點影響也沒有,至多會嘲笑一下愚蠢的綁匪用來交易用的籌碼太廉價而已。

那人真的是,溫柔時讓人覺得自己像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冷酷時讓人覺得自己連垃圾都不如。他早就知道這個事實的,只是他太貪圖那點溫暖,以至於在失去後感受到加倍的冰冷。

現在的他,哪怕真的被那人的仇家碎屍,他估計也不會眨下眼的。

他的命雖然不值錢,可是一想到如此被別人玩弄於鼓掌之中,就覺得仿佛心中湧出憤恨來。

陸岷胡思亂想著,一邊考慮著要不要買把刀防身,一邊又自我開解也許那些大人物早就把算盤打到肖諾的新寵身上,他這又老又失寵的舊人沒有了利用價值,不會再有危險,最後還是決定在蟄伏幾天看看風頭如何,順便養養傷,再去找工作。

陸岷一直在陳立家窩了一個星期,有事時幫著陳立做做飯,沒事時窩在自己房間裡免得做電燈泡,等著身體狀況好一些後,才敢上街去轉轉。

上街也不敢走的很遠,拿頂帽子扣在頭上,低著頭掃描周圍的店鋪有沒有招工的信息,鬼鬼祟祟游蕩幾天,發現沒有人再來找自己麻煩,才逐漸放開膽子開始為生活奔波。

沒辦法,他就是一普普通通的打工仔,哪有這麼多時間傷春悲秋,再不賺錢就要餓死了,總不能永遠再別人家做米蟲。更何況他早就看出來了,不管他再怎麼識趣討好衛凜,那家伙還是對自己跟艾爾肯的存在很不爽,大概是有他們在,他不能帶著陳立在客廳或者廚房這種地方做吧。

其實就算衛凜沒有不滿,他也不想再在那裡多呆了——對於他這種感情失敗的中年老頭來說,看著那倆人整天膩膩歪歪的,真是夠要命!

每天每天晚上樂此不疲的那種“齷齪”事,一點都不知道節制,也一點不避諱別人的存在,大晚上的就聽著牆壁“咚咚”的被撞著,恩恩啊啊的聲音響著,沒完沒了,那倆人不煩他都煩了!

陸岷絕對不會承認他再嫉妒的,也不會承認在總聽著別人做著和諧運動的時候,他也開始上火了。其實這些也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聽著這些香艷到讓人氣血上湧的聲音,並不是只有他一個聽眾,旁邊還有一個艾爾肯。

陸岷這人有個毛病,對著臉皮薄的就忍不住上去調戲兩把,看著人家又羞又怒,對著他翻著小白眼說著討厭煩死人了,他就忍不住心曠神怡,內心升起一股變態的快感。可是如果碰到臉皮厚的,能把他反調戲回來的,他就不自在了。

艾爾肯就屬於那種臉皮厚的人。

剛開始兩人晚上睡覺一起聽著隔壁傳來的“嗯嗯啊啊”,陸岷就犯了老毛病,被窩裡拱拱也還沒睡著,一臉專注的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在聽牆角的艾爾肯,猥瑣的涎著臉湊過去:“艾哥,你聽立哥多舒服,你看咱倆都能接受男人,又睡一個被窩,咱們也樂呵樂呵吧。你放心,我技術很好的,保證讓你跟立哥一樣舒服。”

艾爾肯聽了這話,抬起眼定定看了他一眼,很是帶著感激的露齒一笑,白森森的牙齒在夜色裡顯得很有種野獸的感激,他說了一句話,陸岷便僵住了。

“這樣啊,謝謝陸哥了,自從跟女朋友分手還沒有紓解過呢,麻煩陸哥用你“高超”的技巧讓我舒服舒服吧。”

艾爾肯說著,手真的把陸岷的手拉了過來,直接拉下自己的睡褲和內褲,帶著他的手就在自己沉睡的欲望上開始揉弄起來。

陸岷本身也就是嘴欠,沒想到艾爾肯還真的順籐摸瓜讓自己伺候起他,僵著不知道說什麼,就這麼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捧著一逐漸醒來的巨龍,被另一雙手帶著上下擼動著。等他回過神想要把手收回來以後,卻又被硬扯著抓了回去。

艾爾肯好像真的很久沒有發洩過,很快性器便箭拔弩張起來,正擼的爽快,那雙帶著薄繭的手突然收了回去,他睜開眼,咬著牙忍耐著,又把那手扯回來:“陸哥,用手用嘴還是用後面,既然是你說讓我舒服,現在又怯場,我不保證我還有理智。”

陸岷真想扇自己幾個大嘴巴,當初是怎麼惹上肖諾那個煞星的,自己怎麼總是記吃不記打呢!他兩眼上下掃視了艾爾肯一遍,對著那寬厚有力的肩膀和滿是肌肉的手臂打了個冷戰,要是那人真的理智全失,他還真是只能乖乖就范了。

於是隔壁顛鸞倒鳳,這裡擼的上勁,兩個人面對面坐著,陸岷僵著臉兩只手被另一個滿臉享受粗喘著的男人按在胯間不住聳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都已經安靜下來,陸岷胳膊都麻到不像是自己的,艾爾肯才低喘著噴發出來。

手終於得到自由,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手上那粘膩的濁白液體,從量和濃度來看,的確很久沒發洩過了。

艾爾肯從抽屜中拿出濕巾,給自己擦拭干淨後,拉過陸岷的手也幫他弄干淨,臉上是紓解後放松的慵懶:“謝謝陸哥款待了,不過你的技術跟你自己說的不相符啊。”

想調戲別人,卻被人家反占了便宜的陸岷還在盯著自己手發呆,聽到這句話惱羞成怒起來,扭曲著臉罵回去:“你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也是,陸哥便宜絕對不好占,不然我幫你服務一下來報答你,怎樣?”艾爾肯說著,手真的伸過來想要脫陸岷的褲子。

陸岷沒見過這樣比自己還流氓的,臉都急紅了,死死拽著褲帶保護自己那鳥不曝光,把自己全身都窩到被子裡緊緊閉著眼:“不用了不用了,我困了咱們睡吧。”

“真的不用?陸哥不會以後再問我討這個人情吧?”疑惑的聲音。

“呼……呼……”陸岷裝睡發出的打鼾聲。

艾爾肯看著躺在被子裡裝睡的陸岷一眼,想到除了現在以外還沒有聽過這個人打鼾,忍不住笑了笑,一翻身也鑽進被子裡睡去,直到他睡過去,身旁那人也沒有把手從褲帶上松開。

自此以後,陸岷只要看到艾爾肯,就覺得全身都不自在,一想到他這把歲數卻被一個比自己要小十歲的小孩給涮了,一張老臉就掛不住。

也幸虧那人忙的要命,早出晚歸的,畢業後很多事情要拾掇,一天中也就晚上兩人會在一起睡個覺而已。

可是,也就偏偏睡覺那點時間難熬。

牆壁一到晚上那個點就被不停地撞擊,陸岷現在可不敢再去調戲艾爾肯,不管那聲音多撩人,他都死閉著眼睛打著鼾裝睡,倒是艾爾肯總是一邊聽著那聲音一邊歎息道:“特殊服務只有那天而已嗎?”

陸岷聽到他這樣說後,條件反射的兩手捉緊褲子,然後那人就撲哧撲哧笑著滿意睡過去。

所以說,第一感覺果然沒錯,他第一眼看到那小子,就覺得那家伙難纏,還是早早找個管吃住的工作躲出去得了。

九月的秋老虎毒辣的嚇人,陸岷頂著大太陽在外面尋摸有沒有什麼好工作,看到有幾個不錯的上去詢問的時候,對方總會因為這樣那樣的理由拒絕他,以至於他找了好幾天也沒能找到一份工作。

臉上的傷好得很慢,即使已經沒有連長相都看不清的地步,也讓他看起來不像個正經人。都是做小生意的普通市民,誰也不想惹上什麼麻煩人物。

陸岷擦了一把汗,剛剛從一個小飯館出來,飯店老板很委婉的告訴他已經不需要廚師了。他心裡狠狠罵著娘,

門口明明貼著招聘廚師,進去就說不需要了,招滿了不會把牌子摘掉啊!

肚子裡餓的咕嚕嚕,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今天出來的夠久了,天氣又熱,直接回去吃飯得了。

打定了主意後,陸岷慢慢往回晃去,走著走著感覺有點不對勁起來。

把帽簷稍微壓低,他走到路邊一輛汽車旁,隨意呼嚕兩把頭發,眼睛卻死盯著鏡子裡他身後那個帶著墨鏡的男人身上。盡管帶著墨鏡看不清那人的眼神,但是陸岷確信,那個人一直在觀察自己,並且已經跟了他一路了。

冷汗刷的下來,看來他還是放心的太早。

隨意站起身,陸岷一眼都不往身後看,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依舊是晃晃蕩蕩沒個正形,但是卻路線一轉,向著人多的地方走去。

他兜兜轉轉,漫無目的的走著,身後的人也不遠不近的跟著,最後他一轉身進了一座百貨大樓,看到電梯下來直接就邁了進去。

電梯裡人不少,隨意按下一個樓層回過頭發現那人正急急忙忙向電梯這邊趕,他手一抬便關上了電梯門,將那人關在了門外。

電梯向上走去,身後一大嬸開口:“剛剛還有人要上,干嘛不等等人家啊!”

陸岷頭也不回:“有你一個電梯都要超重了,你不怕摔死別帶著別人。”

怒罵聲從身後傳來,陸岷也不理會,到了2樓直接走出電梯,順著安全通道出了百貨大樓,帽簷壓低埋頭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路上陸岷覺得是個人都像在跟蹤自己,他不斷回頭看那人有沒有跟上來,卻一個不查,前面撞到一個人。

“對……對不起。”陸岷轉頭道歉,一抬頭看到眼前的人卻愣住。

艾爾肯抱著一個女孩子站在那裡,看到陸岷慌張的樣子,松開女孩皺眉問道:“你怎麼在這裡?出什麼事了,怎麼這麼著急?”

陸岷回過神,擦把汗回答道:“沒……沒事,你怎麼在這?這是你女朋友?”

艾爾肯低頭對女孩說道:“你走吧,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你會遇到更好的。”

女孩深深的看著艾爾肯,眼淚不斷地掉下來,最終還是抹著眼淚離開了。

“艾哥,這麼漂亮的姑娘,你還跟人家分手?”陸岷問道。

艾爾肯聳了聳肩,回答:“沒辦法,我不可能為她留下來,她也不會為了我去新疆,只能分開。倒是你,這麼急急忙忙干什麼?還跑到大學城這裡來了。”

“沒事,沒事,”陸岷又回頭看了看,“剛剛去找工作了,沒找到,正打算回去呢,你回去嗎?”

艾爾肯點點頭,跟著陸岷一起往回走:“你要是找工作的話,我倒是有些人脈,可以幫你問問。”

“那謝謝艾哥了。”陸岷心不在焉的回答,有一搭沒一搭的跟艾爾肯瞎扯著,眼睛不停的向後看。雖然現在艾爾肯在身邊,但是他還是提心吊膽,如果黑社會來綁人的話,搞不好艾爾肯也會被牽連進來。

“你怎麼了?有人跟著你?”艾爾肯拍拍陸岷肩膀,皺眉問道。

“沒、沒有!”陸岷趕緊否認,“我一大男人,又沒財又沒色的,誰跟著我呢,我就是餓了想趕緊吃飯,咱們走快點吧。”

陸岷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甚至一把抓住艾爾肯的手拽著他向陳立家小區趕去。艾爾肯任他拉著,看著他難以掩飾的緊張的側臉,手中的手也冰涼,忍不住皺起眉來,卻也沒再開口問什麼。

莫朗敲開辦公室的門時,肖諾果然正在發脾氣。

自從生日宴會以後,肖諾便變得暴躁易怒起來,與之前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笑的溫和優雅,不顯露一絲情緒的肖諾天差地別,幾乎一點小事就會惹得他遷怒,因此公司上下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都怕被肖諾怒火波及到。

不知內情的,只道是肖諾的意大利新歡拒絕了他的求愛,反而轉身熱烈的追求起他的左膀右臂冰山美男莫朗,肖諾因為感情受挫而變得暴躁易怒,卻因為莫朗與他感情甚篤,情誼不能破壞,因此只好遷怒於他人。

莫朗不論走到哪裡,都會看到或好奇或探尋或同情的眼神追隨於他,大概是認為肖諾已經對他生了嫌隙,今後不會再重用他。

只有和肖諾關系最為密切的人,才知道他變得不正常的原因。

無非就是為了,那個遍尋不到蹤跡的老男人而已。

肖諾修長的身軀斜倚在寬大的黑色皮椅中,一手支著下巴,一手將大理石質的辦公桌上厚厚的文件照著站在他面前的人劈頭蓋臉砸去,雪白的紙張散落在地板上,被砸的人顫抖著手將文件一張張拾起,再次放到他手邊。

“一個人讓你們找了一個星期,居然一點下落都搜不到,我養你們有什麼用?”肖諾瞇著眼睛,勾著嘴角,話語中透出一絲難以壓抑的狂躁與冷酷。

男人很顯然也感知到了肖諾的憤怒,額頭早已冒出冷汗,順著臉頰滑下。他連擦也不敢擦,依然躬身回答:“抱歉,少主,只、只是那個男人沒有什麼特別的身份,也沒一點線索,我已經讓人在全城范圍內搜索,但是那個男人就跟水滴進大海一樣,根本找不出來……”

肖諾慢條斯理的擺弄著自己手中的打火機,並不看面前誠惶誠恐的手下,他拿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呼出,頓時辦公室內充斥著一股刺鼻的廉價香煙味,“再給你三天時間,再找不到那個人,我會換比你有能力的人去做。”

好像得到寬恕一般,男人誠惶誠恐的退著離開房間,莫朗才靜靜的走到肖諾身邊。

“幫裡怎麼樣?”肖諾疲憊的閉上眼睛,有一口沒一口的吞雲吐霧,一支煙見了底才用手掐滅,“喬尼總是纏著你,林冉應該沒時間管理幫裡的事情,你多照看著。”

“明白。”莫朗推了推眼鏡,淡淡道。

“還有,如果你對喬尼無意,盡快解決你們三人的事情,林冉遇到你的事情會失去理智,不要讓他太過火。”

“明白。”

“下去吧。”肖諾擺擺手,示意莫朗離開,自己閉目養神,卻不知在煩躁些什麼,眉頭微微皺起。

莫朗頓了一下,沒有依言離開,說道:“少主,您該好好休息一下,您已經24小時沒有睡眠了。”

“我不累。”肖諾答道,但是眼睛下面卻有著深深的青色。

“陸先生既然已經自己逃走,就不會有危險,少主不必多擔心。”

“誰說我擔心?”肖諾睜開眼睛,笑的一派輕松:“我只是……”

“只是什麼?”莫朗定定的看著肖諾。“如果不擔心,您為何不眠不休也要找到陸先生?”

肖諾皺眉,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什麼,他直覺並不想細細追究下去,他只知道,他一定得找回那個男人而已。

“夠了,不要試圖探測我的想法,你現在出去。”肖諾命令道。

莫朗垂下眼睛,稍微欠了欠身,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卻還是說道:“少主,我只是不希望您做後悔的事。陸先生走丟時您親自在威尼斯走了一夜去找,陸先生出了危險您緊張到連身份不明的喬尼都沒有時間應付,現在更是用了大量的經歷去找他回來,若真是不在意,這樣剛好省去少主再去同他分手,何必再去找他?陸先生送您的打火機在這幾天裡被您隨身帶著,甚至本來沒有抽煙的習慣,現在也開始抽,更何況是這種廉價的香煙,只因為這是陸先生留下來的。您是聰明人,並不需要我多去置喙您的生活,我相信少主自己心中會想清楚這些行為代表著什麼。”

莫朗說完,向肖諾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

肖諾沒有一句可以反駁他的語言,他張開手心,陸岷送他的打火機一直在他手中握著,被他的體溫暖到絲毫沒有鋼制品的冰涼,上面隱隱刻著著的花紋被陸岷的血液滲透到,洗也洗不下去。

而香煙,也是從陸岷的抽屜中找出來的。

莫朗說的沒錯,他的確知道這些代表著怎樣的意義。可是他不敢承認,不能承認。

承認了自己心中那突然明晰起來的感情,就代表他有了弱點,他會因為這個弱點,被人扼住喉嚨,一擊致命。

所以在威尼斯的時候他逃了,第一次狼狽的逃離,甚至連那老男人的面也不敢見。

再逃避陸岷的日子裡,他不止一次的反問過自己,那個既猥瑣又不年輕,長的也並不頂級漂亮,甚至性格都糟糕透頂的老男人有什麼好,卻怎麼也想不出那個男人有什麼非常迷人的地方值得他去迷戀。

一開始明明只是感興趣而已,只是覺得這老男人倔強的很讓人想要疼一疼,到後來開始覺得相處起來很合拍,有點喜歡,但是他喜歡的男男女女何其多,權當是寵物養著。

什麼時候那人重要到居然在走失時,讓他擔憂到親自徹夜去尋找的地步呢?

怎麼想也想不出那人有什麼好,於是更加厭惡自己莫名其妙的感情,他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感情找到合適的借口,陸岷便被那個人渣綁架了。

聽到電話裡傳來的猥褻的聲音,他幾乎想要抓狂,克制不住的向那個喬尼開槍,那時他全然忘記了值得不值得這個問題。

其實,他那時已經有些妥協,男人被綁架帶來的恐慌讓他不得不承認,他的確希望這個男人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所以在知道陸岷自己逃脫後,第一反應就是回到他們所在的公寓,讓受盡驚嚇的老男人可以得到他的安慰,他會跟他說自己已經同意讓他跟在自己身邊,會寵他,會給他最好的東西,就算將來結婚也不會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即使那人再差也沒所謂,反正他也不會讓他再出現在世人面前,他會把自己的弱點藏得好好的。

只要想到那個人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他就忍不住心情愉悅,一掃之前的暗淡。

可是,他等了一晚上,那人也沒有回來。

他心中疑惑,那人明明沒有地方可去,為什麼沒有回到公寓?

直到太陽再次落下時,他終於想到了,男人在離開之前說的話。

——“你放心,我再也不會來找你。”

所以,他再也沒有回到他們的家。

肖諾疲憊的用手遮住雙眼,他想不出來,陸岷什麼東西都沒有拿,究竟會去哪裡。

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他都找過,甚至連他弟弟那裡都派人簽約查看了3遍,卻依然毫無音訊。

該死!消失的這麼徹底,是真的想跟他劃清界限嗎?

肖諾握緊手,將打火機攥的緊緊——他絕對不會讓那個男人恣意妄為。

辦公室裡安靜得仿佛時間都凝固住,導致門板再次被推開時發出的聲音顯得令人煩躁刺耳。

肖諾不悅的睜開雙眼,卻發現已經離開的莫朗再次折返回來,身後還帶了一個人。

“少主,這個人說好像見到了陸先生。”莫朗退後一步,讓身後的人將情況跟少主報告。

肖諾聽見有陸岷的消息,本來懶散斜倚的身體立刻坐正,身體前傾,看著那人帶點急切問道:“你看到他了!?在哪裡?為什麼不把他帶回來!?”

男人被肖諾的態度嚇到,本來就因為進門時肖諾不悅的眼神有點膽纏,此刻更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站在那裡結結巴巴的道:“我……我……”

“快說!”肖諾不耐煩的瞇起眼睛,低低呵斥了一句。

“啊……啊……我說,我說!”男人急急忙忙的躬身哈腰道歉,“那個,上面讓我們兄弟找那個男人,只,只給了一張照片,其實我也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就是少主找的人,但是看起來像……”

“說重點。”肖諾手指敲擊著桌面,打斷男人沒什麼條理的敘述。

“是!是!”男人擦了把汗,推推架在臉上黑社會必備的墨鏡,高大的身軀仿佛被肖諾嚴厲的目光壓的直不起來。“我一直跟著那男人,因為不確定是不是照片上的人,沒敢做什麼。但是那人太、太精明了,發現我跟著他以後,就把我給甩掉了……”

男人現在有點後悔,上面的人說有了照片上那人的消息會有豐厚的報酬,所以他在不確定是不是真的跟對人的情況下就來向上面報告了,現在看著傳說中左門的當家少主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能拿到獎勵,甚至懷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出去這道門。

“你是說,你把人給跟丟了?”房間裡片刻的寂靜過後,肖諾輕輕開口,嘴角不受控制的勾起,卻滿是肅殺。

“他……他跑進一座百貨大樓裡,上了電梯……我沒上去,然後他就不見了……”回答的聲音帶著顫抖。

“為什麼不當時把他帶回來?”肖諾慢慢站起身,繞過辦公桌,站到了墨鏡男人面前。

男人因為肖諾的接近,更加哆嗦起來,膝蓋都忍不住打顫,口裡為自己辯解道:“ 我……不確定那、那就是、陸先生。”

“不管是不是,你都該把他帶回來!”

肖諾氣急,只要想到陸岷的行跡出現卻又被眼前的男人丟失,勾著冷笑,克制不住自己揚起手來,就想擊下。

手在半空中被攔截下,他扭頭看向莫朗,只見那人一臉鎮靜的看著他,說道:“既然有了陸先生的下落,耽誤之急是將他找回來。這個人還是可以提供有用的信息的。”

墨鏡男人滿臉驚恐,眼睛看著地面,汗水順著臉流下,卻也不敢再擦。

肖諾收回手,知道自己有些失態,轉身又坐回寬大的皮椅上,閉眼鎮靜了一下,再開口已經恢復了冷靜:“你是從哪裡看到那個人的?”

“在……在西區的大學城附近……”

大學城?肖諾皺眉,他居然跑到了那裡。

難怪怎麼也找不到他,那人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流氓相,實在是難以跟大學城這樣的地方聯系起來。他讓人著重去搜尋市內的洗浴中心,或者一些聲色場合,卻沒想到那男人居然跑到大學城去。

“把他應得的報酬給他,你們出去吧。”肖諾看了莫朗一眼,莫朗會意點頭,帶著還處於恐懼中卻不停道謝的墨鏡男人走出門。

肖諾心中因為與陸岷失之交臂而更加煩躁不堪,絲毫沒有處理公事的欲望。

不過還好,縮小了范圍,人也好找,他相信那人不會離開這個城市的,畢竟他的父母都睡在這裡,所以,只要他還在這個城市,遲早會逃無可逃。

盡管陸岷口口聲聲自己並沒有遇到什麼麻煩,艾爾肯依然看出那人難以壓抑的緊張不安。

自那天起,陸岷就再也沒有出過房門半步,即使身上的傷已經逐漸痊愈,也絕口不再提找工作的事情。艾爾肯手中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閒暇之余也通過自己的人脈,幫陸岷介紹過些不錯的工作,但是那人口裡道著謝,卻一點去上班的意思也沒有。

他相信陸岷並不是因為懶才不肯去工作,因為在那之前,他一直很積極的找著工作,想要早點搬出去。

改變就是從被陸岷慌慌張張拉回來那天開始的。

不只是不再找工作,他就連下樓買點東西都不肯去。

或者說是不敢去。

只要提出讓他出門,他就一副慌慌張張的樣子推三阻四,然後把自己關到房間裡,好像在懼怕什麼一般。平時也不再吊兒郎大嬉皮笑臉的插科打諢,一個人皺著眉不知道在緊張什麼,別人跟他說話,就算衛凜罵他兩句,他也就愣楞的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種情況即使他剛剛被襲擊,滿身傷痕的時候都不曾出現過。

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會得到兩個字:沒事。

但是,怎麼可能真的沒事?

艾爾肯一邊夾著燒糊的菜,一邊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對面坐著的男人。他已經這樣盯著他看十分鍾了,男人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兀自扒著米飯,菜也不吃。

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陳立是今天生日,中午四個人慶祝過後,晚上自然是那兩人自己甜蜜的時間,據說定了蜜月套房,今晚不回家睡了。

晚飯是陸岷燒的,他把菜買回來,陸岷炒,但是顯然廚師的心思完全不在做菜上,他不相信曾經在大飯店當過大廚的男人,認真燒菜會把菜燒糊。

就像現在,他已經看了陸岷半天,再遲鈍的人也該發現了,男人卻一點感覺也沒有。

“喂,吃點菜。”艾爾肯夾了一點菜,放進陸岷碗裡。

陸岷回過神,看著碗裡的菜,尷尬的笑笑:“謝謝艾哥。”

艾爾肯不說話,吃完兩碗飯後,擦擦嘴,打開電視看著新聞,隨意問道:“陸哥,你有仇家?”

陸岷正在收拾碗筷,聽到這句,手下頓了頓,哈哈笑著回答:“我這麼個小人物,怎麼可能有仇家呢,我可是一等良民,不跟人結仇的。”

“是嗎。”艾爾肯若有所思的看著陸岷開始慌亂的動作,眼睛移回電視屏幕,“陸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開口,我會幫你。”

陸岷收拾好碗筷,低著頭把碗抱進廚房准備洗,在走到廚房門口的時候,才拋出一句輕聲的謝謝。

艾爾肯摸摸下巴,嘴邊微微勾起。

新聞不過還是講著那些事,哪裡天災,哪裡人禍,哪個公司倒閉,哪個小區失火。艾爾肯百無聊賴的看著,廚房傳來輕輕的流水聲,竟然有種溫柔的感覺。

此刻新聞快要播到尾聲,正在後續追蹤這幾天經常報道的荒廢小區殺人案。

“……警方判定這名死者醉酒失手,將玻璃質酒瓶摔碎,並且不慎摔倒在上面,導致割到動脈失血過多而亡。警方聯系到死者凌宇的妻子,死者妻子矢口否認與丈夫關系緊張,聲稱二人感情深厚,但是在破產後凌宇下落不明,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在廢棄小區酗酒。而該小區由於發生命案,正在加速拆除中。”

艾爾肯看著出現在鏡頭中的死者妻子擺出的做作的傷感,忍不住諷刺的笑笑,如果真的夫妻情深,怎麼會在丈夫破產後不伸出援助之手?

廚房猛的傳來杯盤摔碎的聲音,他皺皺眉,想去廚房看看什麼狀況,轉頭卻看到陸岷蒼白著臉,眼睛死死盯著電視屏幕。

“死……了……?死了?”

怎麼會……不可能……不可能的!明明我有留了電話!怎麼可能會死!?”陸岷三兩步走到電視前,新聞已經播完,他卻還是死死盯著屏幕,嘴裡不停地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艾爾肯看著陸岷失控的樣子,嚴肅起來,三兩步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肩膀,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你認識死者?”

陸岷卻聽不進他的話,眼神渙散,嘴唇發白,整個人都陷入恐懼中:“怎麼會死……?為什麼會死?”

“我沒想讓他死……沒想……怎麼會死?”

“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艾爾肯基本上已經確定陸岷絕對認識新聞上的男人,但是男人現在顯然情緒有些失控,於是他捧住他的臉,大聲喝道:“你冷靜一點!他的確已經死了!”

陸岷被他一聲暴喝驚醒,愣在那裡,卻繼而更加恐慌起來,前言不搭後語道:“沒死……沒死……不是我殺的,我沒想他死……我沒有……不是我殺的!”

他兩手抓住艾爾肯胸口的衣服,深怕他不相信一般,不停的重復著:“我沒想他死!不是我殺的!”

艾爾肯緊緊皺著眉,看他一時半會兒難以冷靜,想要抱住他先安撫一下,誰知他兩手一推把他推到一邊,自己踉踉蹌蹌的跑進臥室裡碰的關上門,卡噠一聲便上了鎖。

艾爾肯追到門口,擰了擰門把,發現打不開門,便開始捶門:“陸哥!陸哥!你怎麼了?快開門!你在裡面做什麼?你給我冷靜一點!陸哥!陸岷!你給我開門!”

他捶了半天門也沒有把門捶開,房內一點聲音也沒有,他不知道陸岷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裡面究竟做什麼,但是以他現在的精神狀態,放他一個人呆著無疑很危險。

煩躁的揉亂卷發,艾爾肯在門口來回徘徊,不時猛的踹向門,門依然緊緊的閉合著,等到門板上印下第十三個腳印時,他猛然想到衛凜似乎將每個房間的備用鑰匙放在了他的臥室裡。

顧不得別人臥室不能亂進的禮貌,艾爾肯一把推開衛凜臥室的門,在他床邊的床頭櫃裡翻找起來,不多時便找出一串鑰匙。

回到陸岷房間門口,他一把一把鑰匙試著,終於把房門打開,推門而入。

房間裡很整潔,沒有一絲的凌亂,並沒有他擔心的危險狀況發生,只是床上的被子下鼓起一個起伏,陸岷縮在裡面不停發抖,隱隱還能從被子裡傳來類似含糊不清的凌亂話語。

艾爾肯走過去,將被子掀起來,陸岷正蜷縮著發抖,幾乎要痙攣起來,他像是怕見到光,哆嗦著手掙扎著把被子又蓋到自己頭上。艾爾肯再次掀開,這次他自己也鑽進去,將兩個人密密實實的包裹起來,把驚弓之鳥一樣的男人摟過來,緊緊抱住。

“別怕……我在這,別怕。”艾爾肯輕輕撫著陸岷的背,用低沉的聲音安慰著。

陸岷依然顫抖著,“不是我殺的……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不是你,我相信你。”艾爾肯一遍遍重申著他對陸岷的信任,嘴唇在他頭頂上輕輕落下。

“我沒想讓他死……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

艾爾肯輕輕的安撫著陸岷,他的手臂被激動的男人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捉住,指甲甚至都陷入皮肉中,卻一聲不吭,也不掙脫,等待陸岷安靜下來。

可能是艾爾肯密實的擁抱很有力,給陸岷帶來了安全感,或者是他低沉的安慰話語很溫柔,平復了陸岷不安的心情,漸漸地,懷裡的男人停止了顫抖,而抓著他的手也松了開來。

陸岷臉一直蒙在被子中,艾爾肯怕他被悶壞,考慮著男人現在應該平靜下來,便掀開被子,把他的頭露出來,讓他呼吸一些新鮮空氣。

這次陸岷沒有再抗拒艾爾肯將他的“保護被”掀開,一張臉慘白著,汗水布滿整個額頭,嘴唇也沒有血色,但是總歸是平靜下來了。

他深深呼吸了幾次,才慢慢張開眼睛,裡面的脆弱清晰可見,嘴角勉強扯出一個弧度,苦笑道:“不好意思,讓艾哥看笑話了……”

艾爾肯挑起半邊眉:“這個‘玩笑’真是讓人驚心動魄。怎麼樣,現在可以好好談一談了嗎?關於新聞上的那個男人——他就是那天企圖對你進行性侵犯的男人吧?”

陸岷垂下眼睛,手指緊緊抓著被子,手上青筋畢露,半天才緩緩張開口:“是。他就是那天綁架我的人,也是我的初戀情人。”

這個回答著實出了艾爾肯的意料,他以為只是單純的性侵犯性暴力,卻想不到犯人居然是男人 的初戀情人,而且,綁架又是什麼情況?

“初戀情人?你的情人有那方面的嗜好?你怎麼會和那種人在一起,在我看來,你應該不是受虐狂。”艾爾肯問道。

“不是。”陸岷艱難的回答道,“你還記得我前幾天跟你說,我做錯了一件事被趕出家門,弟弟也不能認的事情嗎?”

“當然記得。”艾爾肯點頭,“莫非他就是主因?”

“是。他是我初中時的班主任,那時我迷戀他,倒貼他,他也沒有推辭,我們秘密交往著。後來他看我越來越糾纏他,便找解開把我開除,並且對外人說我是變態、同性戀,一直糾纏他。我家裡人覺得我敗壞了家裡的名聲,就把我趕出來了。”陸岷自嘲般笑了笑,接著說道:“怎麼樣,我很賤吧。”

陸岷眼睛直直的看向艾爾肯,等待著他眼中出現厭惡,輕視,卻發現那人眼神沒有一絲變化,琥珀色的眸子非常清澈,卻又仿佛深不可測,將人卷入一片溫柔之中。

“哪個少年沒有為感情迷茫過?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你是受傷最深的才對。”艾爾肯閉上眼睛,仿佛回想什麼,“我曾經也……”

他沒有說下去,很快便從不知名的回憶中走了出來,張開眼睛再次問道:“那他現在找你做什麼?想和你重歸於好?就算想重新開始也不需要綁架你吧?”

沒有預料中的輕視,陸岷莫明的有種安心的感覺,一種溫暖的感情流到心頭,讓他喉嚨有點沙啞。

“當然不是想要重歸於好,他從來沒有愛過我。之所以綁架我,是因為我那時在一起的情人很有錢。”陸岷答道。

“那時在一起的情人?”艾爾肯很敏感的捉到重點。

“是啊。”陸岷扯扯嘴角,“有錢人家怎麼會跟我這樣無才無貌又老的男人認真?只不過換換口味而已,人家早就不要我了。所以當然沒有什麼贖金,想到他聽到自己拿不著錢的時候那張臉,我就覺得可笑。”

為了證明自己真的覺得可笑,陸岷甚至呵呵的笑了幾聲,但是很快就停住了。

他手哆嗦著捂住眼睛,聲音悶悶的傳出來:“可是,我真沒想著讓他死……就算最恨他的時候,我自己去死,也沒想過讓他死……”

“怎麼會死呢?怎麼會割到動脈?我就不該推他那一下,要不然走的時候給他打個電話叫一個救護車也行……怎麼就死了呢……?”

淚水從男人用手捂住的地方留下來,艾爾肯看著他咬牙忍耐的樣子,斟酌了一下,開口道:“你先不要急著自責,也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就是我推了他一下,他才倒在碎片上的……是我……殺了他……”

“雖然這是我的推測而已,但是這則新聞從播出的時候我就一直關注著,曾經有一期報紙登出凌宇是被槍殺,雖然那份報紙很快便停產,後面的新聞也都聲稱是割到動脈而亡,但是我想,這裡面也許有內情,凌宇人品並不好,有其他仇家並不奇怪。”艾爾肯頓了一下,“就算是你推了他一下,也是正當防衛,他是自作孽。”

“槍殺!?”陸岷猛的移開手臂,看向艾爾肯。

“是,的確有份小報曾經報道凌宇是破產後絕望,在廢舊小區開槍自殺,後來電視和其他報紙都說是割到動脈失血過多而亡,我就當那份報紙是為了博得眼球沒有弄清情況而編出來的。現在看來倒說不准究竟哪些報道是真,哪些是假了,你也說了,你把電話留下,凌宇除非是傻了,才不會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還沒來得及叫救護車,就被仇家找到了。”艾爾肯摸摸下巴思考道:“會不會是你的那個情人?”

“不,不可能。”陸岷搖搖頭,“那天是他生日,他在開宴會慶祝,而且他旁邊有他新的情人,根本顧不到我。”

“這樣,那估計就是凌宇的仇家了。你不要再自責了,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麼樣,我們都不清楚,與其為該死的人傷心,不如想想接下來該怎麼過吧?我現在比較想知道,你這幾天究竟在害怕什麼。”

陸岷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跟著我,我一開始以為是凌宇的人,現在他……死了,那就應該是我那情人……前情人的仇家,跟凌宇一樣想要通過我在他身上得到什麼利益吧?”

“你想怎麼辦?照你說的,有人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跟蹤你,你在這個城市也很危險吧?你不可能永遠住在衛凜家,不可能永遠不出門。”艾爾肯道’

陸岷歎口氣,有點頹喪:“我不知道,我在這裡算是沒有親人了,也沒有家,如果有地方去也不會一直呆在立哥這了。”

“那不如這樣,”艾爾肯建議道:“我再過兩天就回新疆了,農場已經落實下來,但是還沒有花農,陸哥干脆跟我去新疆,幫我種薰衣草吧?”

陸岷有點驚訝的抬起頭,他沒有想到艾爾肯會邀請他去新疆,也根本沒有起過離開這個城市的心思。

以前是因為捨不得,這裡總歸還有他的家人,他總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家人和解,回到家中。

但是現在這樣的情況,再留在這個城市他無處可藏,也沒辦法生活下去,也只有考慮去外地謀生了。

反正,他也見到了父母,房產留給自己弟弟,肖諾……也有了新的情人,他的初戀是他一生的噩夢,現在凌宇死了,雖然有些觸動,卻是徹底結束了過去那段痛苦的感情。如此說來,這個城市根本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思考了半晌,他回答道:“那就麻煩艾哥了,但是”他吸吸鼻子,“工錢,不能少。”

陸岷活了三十多年,除了跟肖諾出國差點把自己丟了以外,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城市,現在居然要離開這裡,並且去相隔很遠的新疆發展,雖然有些不捨,但是出行前莫名的焦躁興奮讓他不停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帶什麼東西呢……?”陸岷想整理整理自己的行禮,卻發現他現在穿的用的,全部都是艾爾肯的,他自己除了在來的時候身上踹了兩張紅票,還有不離身的身份證,在沒有別的一點東西了,於是只好幫艾爾肯收拾行禮。

反正艾爾肯的就是他的,而他的就是他自己的,那兩張還沒花出去的老人頭,他是一張也不會分給艾爾肯的。

把艾爾肯的衣服洗干淨全部疊的整整齊齊放在箱子裡,洗漱用具也封好塞進去,他走來走去想著還缺什麼東西沒有置辦。

“車票買了嗎?”陸岷摸摸下巴,看著靠在門邊一直看著自己收拾東西的艾爾肯問道。

“買了,這是你問我的第五遍了。”艾爾肯上上下下的盯著陸岷道。

“你看著我干嘛,”陸岷不滿道,“我一個人在這忙活,你一點忙都不幫就知道看著!”

“我是很想幫,但是行李箱裡的東西你已經掏出來放進去來回折騰三回了,所以我想收拾行禮大概是你的愛好,不忍心插手。”艾爾肯攤攤手,“更何況你收拾東西的樣子很賢惠,我看著很開心。”

陸岷被他調戲兩句,臉上掛不住,碰的一聲合上行李箱,把行李箱拖到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去,以免自己看到它克制不住自己再去折騰。

艾爾肯走近陸岷,長臂搭到陸岷肩膀上,無奈道:“你別緊張,新疆沒那麼可怕,我不會把你賣了的。”頓了一頓,再接著笑道:“我捨不得。”

陸岷自從那天恢復正常後發現自己一直窩在艾爾肯懷裡後,就對和他接觸敏感起來,總覺得像個娘們一樣窩在別人懷裡的自己很可恥。

他的男性自尊吶,在艾爾肯面前就剩下了那麼一點點了。

不過就算不是他,換了別的男人站到艾爾肯旁邊,也會立刻被他的氣場壓下去的,那一米九的個子,那寬肩,那健美的四肢,那厚實的胸襟,那有力的腰身,無一不說明這樣的男人是絕對的強者,真不知道是不是異族的小伙子都這麼結實的。

陸岷的確好美色,可是艾爾肯這樣的,他可真是吃不起,誰吃睡還不一定呢。

所以他僵僵的承受著艾爾肯,盯著艾爾肯胳膊上健美的肌肉道:“艾哥去買點吃的吧,在火車上吃。”

“火車上有賣食物的。”艾爾肯不動。

“火車上貴……”依然堅持。

“不會讓你買的。”不動如山。

“我就想吃咱們樓下那家超市的烤鴨脖子……”堅持就是勝利。

最終勝利的果然還是堅持不懈的陸岷,艾爾肯無奈的到樓下的超市買了兩大袋子的零食回來,一進門看到陸岷居然又把行李箱拖了出來,一件一件衣服拿出來再疊一遍放進去。

陸岷看著滿載而歸卻滿頭黑線站在門口的艾爾肯,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嚴肅的建議道:“要不還是背床棉被吧,我懷疑新疆那邊天氣得冷。”

第二天兩人起了一個大早,隨意的呼嚕了點面條便要去趕火車,衛凜和陳立開車送他們去火車站。

“陸哥,要是在那邊呆不慣的話就回來,據說新疆那邊溫差大,估計你得不習慣。”陳立坐在副駕駛上回過頭來勸道。

“沒事,有艾老板罩著呢。”陸岷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艾爾肯額角青筋一跳,有點頭痛的問道:“什麼時候我的身價在你眼中升高了?”

“給錢的就是大爺,就憑這句艾老板,你也得給我加薪不是。”陸岷笑的一臉無賴。

最終艾爾肯以給陸岷加薪的條件讓他改了口。

四個人在火車站的檢票口分手,陸岷背著一大袋吃的,艾爾肯拉著行李箱上了火車。

陸岷跟著艾爾肯進到他們所在的車廂,驚奇道:“原來臥鋪還有棉被,怪不得你不讓我背著。”

艾爾肯:“……就算沒有棉被,你也不能背別人家的被子……”

陸岷坐在自己的鋪位上,看向窗外,看著自己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現在要離開了,心裡湧上一些惆悵。

真的要離開了。

離開自己的家人,父母,還有新歡別抱的肖諾。

他活到現在,所有的記憶都在這個城市,不管是幸福還是痛苦,離開這裡,不知道是解脫還是失落。

“放心吧,我會照顧你的。”

陸岷轉回頭,艾爾肯正躺在他對面的鋪位,雙手放到腦後枕著,閉著眼睛似是在睡覺,但是他知道剛剛那句話的確是艾爾肯說的。

這句話奇異的抹去了陸岷心中背井離鄉的悲傷感,於是他歎了口氣,鄭重道:“艾爾兄弟,哥哥後半輩子指望你了,你可得對哥哥負責啊!”

艾爾肯睜開雙眼,眼睛亮晶晶的,笑道:“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

“既然你都開口了,那我也恭敬不如從命,咱們現在先圓房,下車再辦手續。”

“……你別過來,這是我的鋪……你、你再過來,我就喊強奸了!”

陳立坐在車上,看著飛速閃過的景物,眉頭皺著。

衛凜瞥他一眼,道:“行了,你已經幫他很多了,有艾爾肯照顧他他在新疆會生活的很好的。”

“可是,”陳立回過頭看著衛凜,道:“這次陸哥好像麻煩不小。”

“那有怎樣?我們不能永遠照顧他,他會有自己的路走的,更何況看他一臉萬年蟑螂命的臉,估計世界末日到了能活下去的就是他呢。”衛凜撇撇嘴。

“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想想中午吃什麼,大學城那邊新開家燒烤店,咱們去試試吧。”衛凜一打方向盤,向大學城開過去。

兩人吃飽喝足從燒烤店出來,陳立依然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衛凜有點忍不住想發火:“你這麼擔心他干嘛,還是說你喜歡他?”

“啊?我,我沒有啊!”陳立被這莫須有的罪名扣得茫然,看著衛凜不滿的樣子趕緊解釋:“因為我遇到他那天他那樣子很慘,所以我擔心他有麻煩……畢竟在洗浴中心的時候只有他跟我說話,你、你別生氣……”

終於奪回愛人注意力的衛凜心情好一些,看著老實的愛人緊張的向自己做著解釋,他佯裝怒氣沖沖的樣子就往前走去,聽著後面愛人急急忙忙的喊著自己的名字,得意的揚高唇角。

他正想著要不要回過頭去再嚇唬愛人幾句,讓愛人以後不要再對自己以外的人花費那麼多心思,卻聽到身後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夾雜著自己愛人的驚呼聲。

他猛地回過頭去,看著陳立蒼白著臉站在一輛車前,車頭離他只剩下幾厘米的距離,頓時覺得整顆心被恐懼包圍。

衛凜三兩步跑到愛人面前,雙手捧住他的肩膀,上下檢查著:“撞到了嗎?撞到哪裡了嗎?!哪裡疼嗎!?”

陳立漸漸回過心神,察覺到捧住自己臉的雙手冰涼,抬頭一看,發現衛凜的臉色比自己還白,趕緊解釋道:“沒事,沒事,我沒被撞到,就是……你別生我氣了……”

“我沒氣,我是逗你玩呢,是我不好,我不該跟你開這個玩笑……”確認愛人真的沒事,衛凜一把把愛人緊緊抱住,道著歉。

只要一想到這老實巴交的老男人差點因為自己就再也見不到,衛凜就怕得心都要從嗓子裡跳出來,忍不住手上使力,越抱越緊。

陳立覺得自己被勒的生疼,但是依然拍著衛凜的後背,不停告訴他自己沒事。

透過衛凜寬闊的肩膀,那停在他身前的轎車門打開,一個人走了出來。

“請問這位先生有哪裡被撞傷嗎?如果沒有請把路讓開好麼?”沙啞而淡漠的聲音。

“……老板?”陳立遲疑的開口問道。

不能怪他認不出自己的前老板,只是眼前這個人,雖然很像肖老板,但是眼前的男人雖然氣勢上很像,卻滿眼紅血絲,眼下有深色的陰影,衣服也隨意的敞開幾顆扣子。他雖然並不常和老板接觸,但是也知道老板是很在意形象的,眼前這個疲勞過多帶點頹廢男人與記憶裡優雅的老板完全似兩個人。

“你是……?”肖諾瞇起眼睛,想不起這個叫著自己老板的男人是誰。

衛凜此時也平靜下來,松開抱著陳立的手,看著肖諾,不爽道:“肖老板,如果工作壓力太大就不要開車,這樣很危險的。”

原來真的是老板。

陳立扯了扯衛凜的手,示意他不要發火,自己說道:“老板,我以前在您手下的一個洗浴中心工作的,我叫陳立。”

肖諾回想了一下,又看看衛凜,才想起來,那時陸岷天天在他身旁抱怨天鵝肉被陳立叼了走,現在看來,似乎陳立從洗浴中心辭職後,跟天鵝肉相處的很不錯。

林冉從車子上下來,走到肖諾身後,“肖大哥,還是我來開車吧,你都好幾天沒好好休息了。”

肖諾搖搖頭,說道:“你不知道他喜歡去什麼地方。”

他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說道:“這是我的名片,如果哪裡不舒服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醫院,現在我趕時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說完,他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

“等……等一下老板!”陳立猶豫著喊道。

“什麼事?”肖諾回過頭。

“那個,您還記得陸哥嗎?就是陸岷……曾經救過您的……”陳立問道。

誰知道肖諾立刻變了臉色,三兩步走回他面前,飛快的質問道:“他?你知道他在哪?快告訴我!”

陳立被嚇了一大跳,不知道為什麼老板一聽到陸岷的名字會這麼激動,他依稀記起陸岷說跟老板鬧翻了,就結結巴巴的勸道:“老……老板……那個,我知道陸哥跟你有點誤會,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吧,畢竟他救過您的命。他現在好像遇到麻煩了,在這個城市都呆不下去了,您能不能幫幫他,這樣,他也不用背井離鄉了……”

“背井離鄉?”肖諾緊皺眉頭,手下意識的揪起面前男人的衣襟,滿臉冰霜的再次逼問道:“他去了哪裡!快告訴我!”

“他……他……”陳立被嚇得結巴起來,我了半天也說不出話。

肖諾滿心急切,手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陳立被卡的滿臉通紅,直到被衛凜一把拉到身後才大口呼吸起來。

肖諾條件反射去捉陳立,這個人很有可能知道陸岷在哪裡,絕對不能讓他跑掉,可是伸過去的手卻被衛凜擋住。

耐心已經宣布告罄的肖諾帶著殺氣冷冷的看著衛凜,衛凜隨意的聳聳肩,說道:“你就算殺了我也沒用,他剛剛上了去新疆的火車,現在大概馬上就要開了。”

肖諾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上車,火箭一樣飛速的沖了出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被留在原地的林冉眨眨漂亮的大眼睛,半天才反應過來似的,一邊招手叫了出租,一邊喃喃道:“果然是重色輕兄弟……”

陳立看著那兩人絕塵而去的方向,帶點擔憂:“衛凜,我總覺得我好像做錯事了……”

衛凜威脅的拍拍他:“別人的事情讓別人煩惱去,你不許對別人花心思,聽到沒!”

肖諾驅車趕到火車站,飛快的向站台裡跑去,長腿一跨便快過了檢票口的欄桿,似乎有人攔了他一下,卻被他風一樣的甩在身後。

站台處莫朗帶了幾個人早以等在那裡,可是站台下,軌道上卻沒有火車停在那裡。

“抱歉,少主,您讓我們過來時,火車已經開走了。”莫朗道。

肖諾氣息未定,急促的喘著氣,聽到男人做的火車已經開走這件事時,氣息變得更加不穩起來。

他慢慢握緊雙手,閉上眼睛平復呼吸,再睜眼時已經恢復冷靜。

慢慢走到站台邊,順著鐵軌的延伸的方向遠遠望去,男人就是順著這條軌跡離開的,他仿佛能感覺到火車剛剛開過時鐵軌被摩擦的熱度。

只要順著鐵軌,就可以找到男人。只要順著鐵軌找過去,就可以把男人帶回來,不管他願不願意。

他轉過身,立時各種探尋的目光收了回去。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少主,要不要我叫人把陸先生帶回來?”莫朗淡淡問道。

肖諾看了莫朗一眼,轉身向出站口走去:“不用。”

林冉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就看到肖諾帶著幾個人從火車站出來,身邊卻沒有陸岷。

他走到莫朗身邊輕輕問道:“沒趕上嗎?”

莫朗點頭。

“走了也沒關系,反正肖大哥會讓人把大嫂捉回來的。”

莫朗看了林冉一眼,“少主沒有派人去追陸先生。”

“……那少主的意思,是……放大嫂自由了……?”林冉咋舌道,“我不知道少主到嘴的肉還會往外吐呢……”

莫朗看著走在前面的肖諾的背影,若有所思:“我猜,陸先生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林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開心的掛在莫朗手臂上,說道:“我猜也是,希望大嫂抓緊這點時間在外面好好玩玩,就當是旅游。”

而此時的陸岷,正在開往新疆的火車上啃著鴨脖子。

碧藍的天空中,雪白的雲浪順著風的軌跡劃過一道道輕紗似的弧線,略微遮住正午時略微毒辣的陽光,為一片草原投下一抹清涼。

這裡是位於阿爾泰山南麓的布爾津鎮。

陸岷捶捶腰,從一片紫色的花海中站起身,抓起脖子上掛著的毛巾擦一把被曬出的汗水,遠目望去,滿眼皆是絢麗的紫色。

新疆的色彩是很鮮明的,不論是藍天還是草原,還是堆積著厚厚白雪的雪山,都純粹到了極致,在這些繽紛的色彩中,一片紫色調節在其中,極具視覺的沖擊力。

這景色看著是很美麗,可是——

活什麼時候才能干完?

陸岷休息了一會,又俯下身去開始修理花田,薰衣草收獲在即,需要把生長的並不良好的花除掉,以免和優質的花爭奪營養。

正忙碌著,耳邊傳來細細碎碎的笑聲,很是清脆悅耳,他抬起頭來,看到農場圍欄外幾名新疆少女正看向自己這邊,手指指指點點,笑的羞澀。

她們剛剛從鎮上的市集回來,手上挎著大大的籃子,看來收獲頗豐。

陸岷本質來說是喜歡男人的,但是不代表異性的愛慕不會讓他得意。

於是,他再次站起了身,裝作不經意的脫掉自己汗濕的上衣,露出自己以為日曬勞作而變得有些古銅,卻更結實的肌肉。

陸岷聽著圍欄那邊笑聲更加明顯起來,難掩驕傲之色的故意用手拂拂頭發,刻意繃緊胳膊展現肌肉,然後轉頭對著少女們露齒一笑。

少女們相互對視了一眼,笑的更加嬌俏,臉上都染上紅紅的一抹,操著拉長音的漢語開口道:“大叔——你讓開一點——我們看不到艾爾了!”

陸岷笑容僵在臉上,朝身後一看——

可不是麼,艾爾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觀察花穗的生長狀況呢。

訕訕的把衣服再穿回身上,學著少女們打著彎的漢語,咧咧嘴道:“你們懂什麼——年紀大的男人才靠得住!”

“那靠得住的大叔,能不能請你讓開一點,我們要跟艾爾說話。”站在中間,長發編成無數個小辮子的少女說道。

陸岷老大不樂意的讓開身,一邊心裡罵幾個黃毛丫頭沒眼光,一邊接著干起活來。

艾爾肯已經注意到這裡的動靜,好笑的看著陸岷又是撇嘴又是咬牙的瞪著自己,站起身拍拍陸岷的肩膀,“別吃醋了,你知道我心裡只有你。”

然後不等陸岷反應便超少女走了過去,只留下一口氣堵在喉嚨吐不出來的陸岷站在那裡,憋得臉紅。

忍了又忍,還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索性扯開脖子喊道:“姑娘們別被他騙了,這人可變態了!”

然後,扛起鋤頭轉身就跑。

別怪他沒骨氣,只是那蠻小子怪招太多,誰知道等小姑娘走了以後他會不會獸性大發,先跑為妙。

回到自己所住的小木屋,灌了幾口水下去後,一翻身躺倒床上休息起來。

從他跟著艾爾肯踏上新疆這片土地,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年。

他並不是毫無壓力便跟著艾爾肯來到這裡的,第一次遠離家鄉來到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認識的人,環境也陌生,更不要說語言溝通也會是問題。

等到來到這裡,不安才徹底打消。

在新疆,不管是哪個民族,普遍都會說普通話,除了腔調奇怪一些,溝通並不會很艱難,再加上這裡的人都很熱情,沒有人知道他過去的不堪,沒有人瞧不起他,他很快便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陸岷甚至覺得,這裡要比他從小生長的那個城市帶給他的溫暖還要多。

艾爾肯的確很能干,一年的時間便把農場發展擴大,由於新疆的氣候非常適合薰衣草生長,花田的收獲非常喜人。

陸岷每天在農場裡干干活,閒暇之余便去隔壁的牧場騎騎馬,日子雖然平淡,他卻很滿足。

也許,在這裡養老是個很不錯的主意。

陸岷閉著眼睛,尋摸著讓艾爾肯給自己加工資,多存點錢買個小房子,後半輩子就蹲在著阿爾泰山了,卻聽到小木門吱呀一聲響,睜眼一看,艾爾肯進來了。

“泡完妞了?”陸岷撇撇嘴。

艾爾肯笑笑,將手裡的袋子舉起來:“給你拿了油塔子過來,”他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朝躺在床上的陸岷走過去,“順便,做點變態該做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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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諾靠在浴缸上,輕輕晃動高腳杯中鮮紅的液體,輕輕啜飲一口,滴著水的發梢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浴室的門被敲響,肖諾放下酒杯,輕輕道:“進來。”

莫朗便帶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少主,人帶了了。”莫朗道。

肖諾看向莫朗身後的男人,身上只穿著一條白色內褲,手遮遮掩掩的擋著自己。不論身高還是相貌,都與那人有兩分相似。

但是他依然皺起了眉。

“去帶他換個紅色內褲。”

莫朗依言帶男人走了出去,過了幾分鍾,男人換了紅色內褲一個人回來。

肖諾瞥了他一眼,背過身閉上眼睛:“給我搓澡。”

男人很聽話的蹲在他身邊,幫他搓洗著身上,力道不輕不重,技術很好。

但是感覺就是不對。

那人不會在幫自己搓澡的時候這樣老實,他總喜歡吃些豆腐,從來記不住這樣做的後果只會讓他很慘。

肖諾皺眉抓住在自己身上擦洗的手,睜開眼睛看向男人,男人有點膽怯的低著頭。

肖諾松開手,改抓向男人的下巴,將他的頭抬起來,看著那張與那人相似的臉,然後慢慢靠近。

男人緊張的閉緊雙眼,身體都發著抖。

就在兩人的唇即將碰上時,肖諾停了下來,僵了半天後放棄般將男人推倒一邊,冷冷道:“出去。”

男人如釋重負般逃了出去。

肖諾脫力般躺回浴缸裡,手輕輕搭在額頭上,他臉色蒼白,眼下有重重的青色,仿佛很疲憊。

不對,不對。

感覺就是不對。

即使長得像,即使也穿著俗氣又騷包的大紅色內褲,即使搓澡技術也很好,但是依然不是那個人。

那個人性格猥瑣,臉皮奇厚,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但是有時又倔強的令人忍不住憐惜。

那人在危險的時候替他擋過槍。

那人在歎息橋下的時候用渴望的眼神看著他。

然後他離開了,絲毫不留戀。

這一年裡,他換過無數的情人,各種類型的都有,每一個都是萬裡挑一的尤物。

可是每當要進一步時,抱在懷裡的身體,感覺都不對。

不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於是便索然無味。

久而久之只好把精力放在幫派上,他不想像自己短命的父親一樣一輩子打打殺殺,黑道這條路並不是長久之道。

他以為只要沒有時間去想,那個人就會淡出自己的生活,可是直到夢中都是那人的身影後,他才知道自己已經躲不開。

讓莫朗找了和那人相貌相似的男人來,事實證明,最後一條路也被封死。

果然除了那個男人,別人都不行。

肖諾認命般歎口氣,起身出了浴室,在抽屜中拿了煙出來點燃,然後細細把玩著那個打火機。

房間裡都是劣質香煙的味道。

一根煙抽到盡頭時,肖諾拿起電話。

“莫朗,幫我訂去新疆的機票。”

陸岷正和艾爾肯糾結成一團,他手腳並用的反抗著在自己身上亂掐亂捏的人,可惜即使身上鍛煉出了那麼三兩肌肉出來,也完全不是那壯小伙的對手。

於是老豆腐被人吃個盡興。

陸岷無奈,累的手腳攤到床上,也不反抗了,反正艾爾肯也頂多只是揉兩把,摸兩下,不會深入做什麼,很好的把握著好友之間打鬧與情人之間親熱的界限。

陸岷知道這樣很曖昧,但是他不敢戳破什麼,那人不說,他就樂於裝傻,維持著這樣對友情來說略有些親密的關系。

他從來都自私,也希望有個人能夠關心自己,溫暖自己。

但是愛情這種東西,他是不會輕易再碰了。

“你是女人啊,打架就知道掐人!”陸岷喘著氣罵道。

艾爾肯手正要揉向陸岷的屁股,聽到這句話後手一滑,直接掐到他大腿上,惹得陸岷又是一陣鬼叫。

“操,你下手太毒了!”陸岷疼的臉皺成一團。

艾爾肯終於收回手,坐到一邊撫額,“你以為我在跟你打架?”

陸岷見壓著自己的人終於起身,趕緊挪挪挪,挪到牆角,反問道:“不是打架你還下這麼狠手,媽的,腿指定得青了!”

艾爾肯挑挑眉,握起一只拳頭,骨節處繃緊發白,看起來充滿了力道,“你想知道我真正打架是什麼樣子麼?”

陸岷雙眼看著那只拳頭,又瞄了瞄艾爾肌肉結實肯充滿力量的手臂,咽了口唾沫,干笑著討好道:“尊老愛幼,尊老愛幼,我這身老骨頭可打不了架……”

陸岷是覺得沒那個膽子跟艾爾肯打架的,他知道艾爾肯打起架來是多麼的凶狠。

在他們剛剛來到布爾津的時候,隔壁牧場的場主占了他們農場很大一塊的地方,並且欺負他們剛剛來到這裡,不肯讓出地方。艾爾肯找上門去,怎麼交涉對方都拒絕歸還場地,還叫了牧場的馬仔出來趕他們出去。陸岷是做好了打架的准備的,可是沒有輪到他出手,那幾個馬仔便被撂倒在地,艾爾肯更是一臉的冷酷。牧場主被嚇到,總算同意讓地,此後也不敢再找他們麻煩。

所以說,跟艾爾肯的拳頭作對,那是找死的行為。

艾爾肯看著陸岷那副屈服暴力的小人樣子,忍不住笑了開來,雪白的牙齒閃著森森的寒光,然後他作勢開始解褲子,“既然你懷疑我的性別,那我還是讓你徹底了解一下我究竟是不是男人吧。”

陸岷滿面驚恐,抱頭竄下床,高聲大呼:“艾哥純爺們!艾哥真漢子!”

艾爾肯本想捉住這小人,再教訓他一會,褲兜裡手機卻響了起來,拿起一看便皺起眉頭。

按下接通鍵,“馬伊莎老師,尼亞孜又惹什麼麻煩了嗎?”

然後電話那邊便開始了長長的抱怨。

尼亞孜就是艾爾肯的弟弟,剛剛十二的年齡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草原的孩子本來就充滿野性,加上父親早逝,兄長也到了遠方讀書,只靠鄰居的阿婆管教肯定是心有余力不足,於是更是比平常的草原小孩頑劣。疏於管教的性格很暴躁,隔三差五就要跟別的小孩子打上一架,在學校裡就是小混混頭,孩子王。

陸岷很清楚的記得,他跟著艾爾肯去半山腰的阿婆家裡接尼亞孜時的情景,那小孩曬得像只小黑豹子,身體倒是很壯實,正帶著一幫孩子偷抓別人牧場裡的小馬仔。

艾爾肯心裡擔心自己的弟弟已經不認識自己,陸岷倒是覺得這個擔心沒有必要。因為尼亞孜很顯然沒有忘記自己許久不見的哥哥,一邊叫著哥哥一邊猛的撲向艾爾肯,然後,艾爾肯雪白的牛仔褲上印上了兩個黑黑的泥手印,位置在臀部。

接下來,兩個人不管站在什麼地方,都會有不知道從哪裡扔出來的小石子砸向他們,陸岷想發火,可是轉頭看著一幫小屁孩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無辜的看著他,又覺得跟小孩子計較的自己很無恥,只有那小黑豹子得意的笑著,雖然明明知道就是尼亞孜叫小孩們攻擊他們,也不能說什麼。

這還算是好的,等到晚飯的時候,陸岷從自己的馬奶酒裡喝出大青蟲子時,真是想把那小孩揪過來,狠狠的掐他大腿內側肉。轉頭想要對艾爾肯告狀,卻發現他比自己更慘,他那盤手抓飯下面,摻了半盤的炒黑甲蟲。

一下子心裡好受些,小孩還算懂點待客之道。

再淘氣也是自己的弟弟。

艾爾肯把尼亞孜帶下山,方便他讀書,也就近照顧,但是尼亞孜對艾爾肯沒有一般小孩對自己兄長的尊敬,反而總是惹事來給艾爾肯找些不大不小的麻煩。

像現在這樣,被學校老師打電話告狀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

“好的,我現在就去學校把他接回來。”電話那頭終於抱怨完,似乎停了尼亞孜的課。

艾爾肯掛斷電話,閉眼揉揉眉心,“尼亞孜要被退學了。”

“退學?!”陸岷很驚訝,他以為最嚴重也只是停課而已,“這麼嚴重?”

艾爾肯從兜裡掏出車鑰匙向外走去,說道:“這次比較嚴重,他把同學從樓梯口推了下去,對方摔斷了手臂。”

留下一句看好農場,艾爾肯套上外套便出了門。陸岷心裡有些擔心,小混蛋雖然總搗蛋,但是相處了一年,陸岷早就把他當成了家人,現在聽說小鬼要被開除,也著急起來。

沒過多久,艾爾肯把尼亞孜帶了回來,這次他顯然很生氣,直接揪著小鬼的衣領,一路扯進了農場。

尼亞孜不停掙扎著,豹子一樣連抓帶咬,企圖掙開艾爾肯的手。但是即使他把艾爾肯的手咬出了血印,他也依然掙脫不開。

“放開我!你放開我!”惱怒的少年憋得臉通紅,體型的差距讓他對艾爾肯的鉗制毫無掙脫之力。

陸岷看著艾爾肯把尼亞孜拽進屋子,大手一甩將他摔倒地上,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點上,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但是卻讓人感到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怎麼了這是,小孩不懂事,你動什麼手啊!”陸岷趕忙走上去把小鬼扶起來,看著艾爾肯臉色可怕,又把小鬼拉到自己身後擋住,才責怪道。

艾爾肯長長呼出一口煙霧,鎮定了一下情緒,才開口問道:“說吧,為什麼打架。”

尼亞孜不肯讓陸岷護著,對他來說,草原上的男兒都是英雄,英雄從來不躲在別人身後乞求庇護,於是即使他也對面色冷峻的艾爾肯有些怯意,還是站出來,大聲恨恨道:“艾力亞爾那混蛋動我的女人!我是男人,要保護我的女人!”

陸岷一聽,差點笑出聲來,但是看著小鬼那認真的樣子,只能竭力忍著——他可不想被小魔王給記恨了。

不過……才多大的小屁孩啊,就有自己的女人了!

這邊陸岷強忍著笑,那邊艾爾肯則勾起一抹冷笑,抱起雙臂,看著跟他對峙的少年道:“那你就把艾力亞爾推下樓梯?”

少年似乎知道自己做的的確過分,聲音小了一些,頭也低下去,但是仍然倔強的跟艾爾肯唱反調:“他活該!摔死才好!”

艾爾肯沉默著,看著面前的男孩,這是他最親的親人,現在像只憤怒的小豹子一樣跟他對峙著。

直到一根煙燃盡,他徒手掐滅,長長呼口氣,慢慢開口:“我一直不管你,是認為你還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讓你靠自己的力量成為一個男子漢。就算平時喜歡惡作劇,我也認為你的心地並不壞。……但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

“誰稀罕讓你管。”尼亞孜還在不服氣的小聲頂嘴。

但是艾爾肯沒有再給他頂嘴的機會,猛然上前兩步,拽著尼亞孜的後領走進了裡屋,把他強行摜到地上,對著桌子上擺著的黑白照片跪下,自己走到門邊找到一根木棍,劈頭蓋腦朝少年背上抽下。

“連人命都不放在眼裡,還想做男子漢?你忘了阿爸說的話了?你給我好好跪在阿爸面前想想,真正的英雄是什麼樣子。”

艾爾肯顯然是怒極,下手絲毫不留余地,棍子一下下抽打在少年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少年倔強的既不逃跑也不求饒,生生的挨著打,咬緊牙關,只是眼睛紅紅的,濕潤了睫毛。

陸岷追進屋,看著艾爾肯居然難得動上手了,他明白那人的手勁有多大,趕緊從後面抱住他,喊道:“你他媽的瘋了!?小孩做錯事好好說,懂什麼手?你想打死他是不是!?”

陸岷這個人很護短,當初自己和弟弟沒有反目的時候,只要弟弟受欺負,不管是誰的錯,他都要去幫弟弟討回來。

後來弟弟不肯認他,也是他的一個遺憾,總想著如果弟弟能在身邊,要加倍補償他。

尼亞孜雖然很淘氣,但是無形中總勾起他對陸澤的想念,所以即使口中對他諸多不滿,心裡其實疼愛到不行,現在眼看著少年被打,他比艾爾肯這親哥還心疼。

艾爾肯一把把陸岷甩開,接著打,“告訴我,阿爸對咱們的期望是什麼?”

“……做個好人。”尼亞孜因為疼痛,額頭流下汗水。

“你對得起阿爸的期望嗎?”艾爾肯終於停下手,冷冷問道。

少年已經疼得嘴唇發白,聽到這句問話,抬頭看向艾爾肯,道:“……我是不好,但是你沒資格提阿爸的名字!你沒資格!”

聽到這話,艾爾肯變了臉色,一臉怒氣的抬高右手,停在半空卻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尼亞孜仍然倔強的瞪著他,一點也不害怕接著被打,艾爾肯終於還是放下了手,轉身走了出去:“你跪在阿爸面前反省,想想阿爸是怎麼教咱們的。”

尼亞孜視線轉回照片上,看著看著,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嗚嗚的哭起來。

兄弟倆一個氣哼哼的出去,一個哭啼啼的跪著,陸岷為難到底現在先勸哪一個,最後看著小豹子難得哭得像只花貓,歎口氣,走過去一把把哭得正傷心的小鬼……推倒。

“你干嘛!”尼亞孜一邊哭,一邊瞪著一臉無賴向的男人盤腿坐到自己身邊。

“你哥走了,你還跪著干嘛,做人要懂得變通。”陸岷擠眉弄眼道。

小鬼不理他,自己坐起身接著跪著,抽抽搭搭的掉著眼淚。

“喲呵,你還挺聽你哥話的,那平常干嘛老跟他對著干?”陸岷興味盎然的看著尼亞孜,然後……再次把他推倒。

“你干嘛!!”尼亞孜三番兩次被推翻,急了,帶著淚的虎目狠狠的瞪著陸岷。

“別跪了,一會兒把膝蓋跪腫了,你哥該心疼了。”陸岷按著尼亞孜,不讓他起來。

“他才不管我……”尼亞孜低著頭,悶悶答道。

“誰說的,你是你哥的親弟弟,他最親的人,他不疼你疼誰?”陸岷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難道你跟他對著干,就是因為他不管你?”

尼亞孜急了:“誰稀罕他管,他永遠不會來才好呢!”

陸岷看著小鬼炸毛了,忍不住笑起來,“行了行了,不說你哥了,說說你為什麼跟別人打架吧,我才不信你有那個膽兒,敢把別人推下樓。”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那天就這麼弱,往常打架我都打不過……不是,往常他都沒這麼不經打……我就推了一把,他居然就摔下樓了……”尼亞孜聲音帶點惶惑,靜了片刻後,又不平起來:“但是他也有不對,總跟我作對,在阿婆那裡就總找我麻煩,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女人喜歡我,轉眼就被他勾走了!他太可惡了!”

陸岷笑笑,“你干嘛不跟你哥說你不是故意的?你解釋一下他不就不會誤會你了?鬧什麼別扭?”他指了指桌上的相片,道:“你們兄弟不合,你阿爸也安不了心。”

誰知道尼亞孜看向桌上照片後,臉色立刻變了,“跟你沒關系!”

扔下這生硬的一句後,便緊緊抿著嘴,任憑陸岷怎麼逗都不再開口。無奈,陸岷只好安排小鬼吃了點午飯,出門去尋那只大的了。

艾爾肯其實走的並不遠,陸岷到進了花田便看到了他,他正躺在草地上看著阿爾泰山。

陸岷想了想,走到瓜棚摘了一顆最大的哈密瓜出來,一拳頭把它捶成亂七八糟的兩半,舔舔留在手臂上的汁液,頓時被甜的眉開眼笑,屁顛屁顛朝艾爾肯跑去。

“來來來,艾爾,消消氣,消消氣,你嘗嘗,這瓜多甜,哥請你吃!”陸岷樂呵呵的把被捶的慘不忍睹黏答答的哈密瓜遞給艾爾肯。

艾爾肯瞥了一眼,很是嫌惡的轉過頭,拒絕接受陸岷的好意:“你自己吃吧,還有,這瓜是我種的。”

陸岷毫不客氣,左一口右一口的啃著哈密瓜,新疆的氣候非常適合種植水果,成熟後的水果又香又甜,鮮美多汁。

“客氣什麼,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艾爾肯勾起嘴角,道:“原來咱們是這麼親密的關系嗎?要不要去領證?”

陸岷一口嗆到,咳了半天才訕訕道:“尼亞孜不是故意推的,你誤會他了。”這家伙,還記得領證的事呢……

艾爾肯瞇著眼睛看著天空中流動的白雲,琥珀色的眸子幾近透明,他隨手拔了一根青草放在嘴裡叼著,答道:“我知道。”

陸岷驚訝了:“你知道?你知道還打他?”這家伙變態到這份上了?

艾爾肯側頭看向他,“我要讓他知道,就算是想惹我生氣,也要把握限度,不要把自己的人生因為賭氣而葬送了。”

“這次對方只是骨折,如果真的出什麼事,那他要做一輩子的罪人。”

陸岷沉默,慢慢啃著哈密瓜,陪艾爾肯坐著,等到吃完才舔舔手,說道:“你們兄弟倆真奇怪,一個為了引起哥哥注意而總惹事,一個即使被弟弟恨也不說自己是為他好,明明是親兄弟,干嘛鬧得這麼別扭?”

艾爾肯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太陽被一大片的雲朵擋住,有微風從四面八方吹來,輕輕掀動他的頭發。陸岷看著艾爾肯睡的香甜,自己也在他身旁躺下,打算補個覺,誰知這時旁邊的人開了口:“你知道為什麼住在衛凜家時,他這麼迫不及待讓我趕快離開嗎?”

“我怎麼知道。”陸岷閉眼迷迷糊糊答道。

“那時因為,我有戀父情結,喜歡年紀大的男人,他怕我跟他搶立哥。”

“戀……戀父?”陸岷一下子睜大眼睛,看向艾爾肯。

“恩,我跟他說過我父親的事,立哥跟我父親很像,所以他很緊張,故意在我面前跟立哥很親熱。”說道這裡,艾爾肯好像感覺很有意思一般,輕輕笑起來,轉頭看向陸岷,半開玩笑般說道:“其實他的擔心是多余的,雖然立哥和我父親很像,但是我對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反而對陸哥很有好感。”

陸岷一下覺得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急忙坐起來,干笑著看向別處:“哈哈,艾哥真會開玩笑……”

艾爾肯並沒有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他只是繼續說道:“我阿爸是個很老實的維族男人,阿媽很早就走了,他一手撐起了這個家,總是教導我和尼亞孜,要做個好人,好人都是大英雄。我小時候覺得,阿爸是這個世界上最高大的男人,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牢牢的保護著我和尼亞孜。可是長大以後,我發現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勤勤懇懇,老老實實,但是絕對和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挨不上邊。雖然對偶像的崇拜沒有了,但是我發現,我對阿爸有了超乎尋常的感情,我總是在夢中,一遍又一遍壓倒那個小時候最崇拜的人,讓他哭。”

他轉過頭,對著陸岷笑了笑,嘴裡叼著的草隨手扔到一邊,“所以你不是變態,我才是真正的變態。”

“後來,我越來越難以克制自己的感情,總是趁著阿爸睡著的時候偷偷吻他,那種既害怕被發現又覺得很刺激的感覺,像毒,讓我越來越上癮,直到有一天,我又一次趁著他睡著的時候親吻他,卻聽到身後有聲音,然後便看到尼亞孜跑出去的身影。從那天開始,尼亞孜就不再跟我說話,我也沒有時間介意這些事,因為沒多久阿爸就查出來肺癌晚期,連治療都來不及就去世了。尼亞孜總感覺是我做出不倫的事情,才給阿爸招來了厄運,讓他失去父親。我也覺得不能面對他,考了外地的大學,拜托阿婆照顧她,便離開了這裡。”

“其實我根本不是個好哥哥,尼亞孜剛剛失去了父親,我就逃離了這裡,讓他孤單一人長大,他不接受我是應該的,老實說,他即使跟我對著干都讓我很開心,總比無視我要好的多了……”

艾爾肯看著遠處的雪峰,嘴角還是帶著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陸岷就是覺得這個男人此刻無比寂寞。他輕輕拍拍男人的肩膀,安慰道:“那時的你也還是孩子,就像你說的,哪個少年沒有做錯過?尼亞孜應該也想通了,否則他是不會跟你下山的……”

陸岷文化低,不懂什麼語言的魅力,沒有什麼高深的道理可以講給艾爾肯,只安慰了幾句就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好閉上嘴靜靜的盤腿做在那人身邊,手不停的拍啊拍,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覺。

艾爾肯被他拍的半邊手臂都麻掉,無奈的抓住他的手往懷裡一扯,就把陸岷扯到自己兩腿之間緊緊抱住,“再拍胳膊就廢了。”

陸岷掙扎:“靠,我那是安慰你,不要以為你現在心情不好我就不敢反抗了!”

艾爾肯制住他的掙扎,頭埋在他的頸項間深呼吸著,輕輕道:“別動,讓我抱一會,你笨嘴笨舌又笨手笨腳,只要現在安靜點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慰了。”

陸岷幾乎要吐血,自己好心安慰人居然還被嫌笨,但是他也沒有說什麼,也不再掙扎,任艾爾肯緊緊抱著。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早點發現阿爸的病,現在會不會不一樣。”艾爾肯低低說道,“如果他能好好活著,我寧願永遠把那份禁忌的感情藏在心裡,永遠也不說出來。可是我只看到自己掙扎在絕望的感情中,絲毫沒有察覺他的不對勁,是我害了他。”

青年做著懺悔,訴說著再也無法挽回的遺憾,一向挺拔的身軀微微蜷曲,透漏出難得的脆弱,陸岷輕輕的把手搭在他的背上,抱住了他。

艾爾肯像是得到鼓勵一般,抬起頭微微側過了一個角度,輕輕的含住了陸岷的唇,舌尖急不可耐的邊到了他的口腔內,吸吮他的舌。

哈密瓜的香甜氣息頓時充盈在兩人的唇間。

“唔!嗚嗚……”陸岷條件反射的掙扎著,他沒料到艾爾肯真的跨過了那條曖昧的界限,但是唇上印下的吻總有種苦澀的味道,讓他不忍心在掙扎,只好隨那人而去。

過了許久,艾爾肯仿佛從陸岷的吻中得到了足夠的溫暖,才離開他的唇,低聲喃喃道:“還好你出現了。”

兩人一前一後向家裡走去,都沒有說話,氣氛沉默的詭異。陸岷是不知道說什麼,艾爾肯是想給陸岷留些空間冷靜,畢竟,兩人今後再以朋友的名義相處,已經不太可能。

農場離艾爾肯家很近,也就五分鍾的步程,陸岷本是住在農場裡方便照顧花田,但是不放心剛剛吵完架的兩兄弟,只好又跟著回去。

兩人進了家門,陸岷怕尼亞孜現在心情激動,看到艾爾肯又得大鬧一場,讓艾爾肯在別的房間休息,自己去找尼亞孜。

他敲敲尼亞孜的房間門:“尼亞孜,別生氣了,出來和你阿哥道個歉。”

裡面沒人回應。

他心道這小鬼還在賭氣,不肯低頭認錯,只好再敲敲門:“別賭氣了,男子漢可不能這麼小心眼啊~”

房間裡依然沒有任何聲響。

陸岷不耐煩了,他本來就不是這麼有素質進別人房間還敲門的人,難得看小鬼鬧脾氣才照顧他情緒,可不代表他會任小鬼騎到頭上。

於是他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想著一會兒絕對不再幫這小鬼說好話,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房間。

“跑哪了?”陸岷撓撓頭,疑惑道。

在家裡裡裡外外找過一遍後,都沒有發現尼亞孜的身影,陸岷後知後覺猜測——這小子,該不會心裡不服,搞離家出走吧!?

三兩步沖到艾爾肯的臥室,急道:“艾爾,不好了!尼亞孜不見了!”

艾爾肯正靠著窗不知道想些什麼,聽到這句話立時從沙發上站起來,皺緊眉頭,“你說什麼?尼亞孜不見了?”

“是啊,”陸岷咽咽口水,道:“家裡前前後後我都找過了,他絕對不在家裡,咱們從農場回來的,他也不可能在那裡,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艾爾肯沒有再開口,直接向外走去,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來撥電話。陸岷知道他是打給尼亞孜小幫派裡其他小孩,他雖然很少干涉尼亞孜的行為,但是其實很關注他的生活,包括他交往的朋友,都一清二楚。

電話打了一圈,尼亞孜沒有去找他們任何一個人,陸岷相信這些小鬼並沒有撒謊,幫助尼亞孜隱瞞動向,因為比起尼亞孜,他們更害怕艾爾肯。

陸岷很少看到艾爾肯這樣緊張,他幾乎把所有尼亞孜可能去的地方找了個遍,卻連小鬼的影子都看不到。陸岷心裡也急,本來想抱怨打孩子的艾爾肯幾句,但是看著他急得額頭都滲出汗,便什麼也沒說。

男人肯定比他更擔心。

兩個人四、五個小時,一直在外面轉著,在人群中搜尋尼亞孜的身影。明明知道這樣找到的幾率很小,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天漸漸黑下來,新疆的晝夜溫差很大,中午也許熱的出汗,晚上就冷得凍人了。陸岷只穿著中午干活時的破舊半袖T恤,走了一下午肚子也餓,身體忍不住凍得打起哆嗦,牙齒都打起架來。

“沒准……小鬼頭跑到五彩灘去散心了……他不是喜歡去那玩嗎?”陸岷突然想到。

五彩灘離布爾津不遠,那裡景色非常美麗,尼亞孜經常帶著他的小團體去玩,他們是本地的孩子,不需要像外地游客一樣買票,他們自有自己開辟的小路進去,陸岷曾經跟著他們走過一回,後來寧可買票也不再跟著他們走小路。

艾爾肯停下腳步看向陸岷,他聽出來陸岷的聲音打顫,看看天色已經全黑,歎口氣,道:“先回家吧,吃點東西開車去看看。”

兩個人回到家,隨意就著牛奶吃了幾個油塔子,因為擔心著尼亞孜,都沒什麼胃口。

“別擔心,小鬼頭機靈著呢,沒准他現在躲什麼地方看你這麼喪氣的樣子偷著樂呢。”陸岷安慰道。

艾爾肯嘴唇微微勾起,“倒是很符合他的性格。”

“所以,”陸岷拍拍他的肩膀,“人還是要找的,但是別太著急,小崽子肯定好好著呢。”

艾爾肯垂下眼,輕輕道:“希望如此。”

又休息了一段時間,兩個人起身到車庫,准備開車去五彩灘,正在車子打著火的時候,陸岷的手機響了。

“喂,誰?”陸岷不耐煩的開口道。

那邊說了不知道什麼,陸岷扭頭看了眼艾爾肯,神情也變得正經起來,他伸手拔掉車鑰匙,手機按下免提,對那邊說道:“這樣啊,嗨,我們正要出去找他呢,既然他在您那,那我們就放心了。”

“我也吃了一驚,小尼亞孜眼紅著來找我,問他什麼他也不說,我猜他估計跟艾爾鬧別扭了,就打電話過來問問怎麼回事。”一個年邁的女聲回道。

“啊……這個,也沒什麼事,就是尼亞孜調皮了點,艾爾下午教訓了他一下,尼亞孜呢?他讓阿婆您打給我們的?怎麼去找您也不跟我們說一聲呢,他阿哥都快急死了。”陸岷道。

“小尼亞孜出去了,好像往艾力亞爾家走了,兩個小家伙從小就喜歡一起玩,分不開。”

阿婆很慈祥的笑著,顯然不知道尼亞孜把艾力亞爾推下樓的事,陸岷很是無語的看了艾爾肯一眼,不知道在阿婆眼裡,關系好這個詞是怎麼體現的。

“我讓他給艾爾打個電話他不肯,一定要打你的,不知道鬧什麼別扭。我知道尼亞孜脾氣不好,但是他絕對不是壞孩子。唉……都怪我不會教孩子,他才變成這樣。”

陸岷正想開口勸兩句,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艾爾肯長臂一伸,手機就到了他的手裡,“別這麼說,阿婆,要是沒有您,我們兄弟不會有今天,我們都把您當成親的阿婆看待。”

那邊的老人又感歎了一些過去的事,艾爾肯安靜著聽著,等到老人說完,才叮囑幾句注意身體之類的話,掛斷了電話,靠在沙發上松了一口氣。

陸岷等他緩過一口氣,問道:“明天接他回來嗎?不過,再生氣也不許動手啊!”

“不用了,現在他也在氣頭上,讓他多在阿婆那裡住幾天好了。更何況,”艾爾肯伸個懶腰,懶懶的看向陸岷,意有所指道:“你們都向著他,我哪敢再打他?唉,明明是親兄弟,那麼多人都疼著他,我連個關心的人也沒有。”

陸岷訕訕。

接下來幾天,艾爾肯往尼亞孜學校跑了好幾趟,希望學校再給尼亞孜一個機會,學校本來是不答應的,畢竟尼亞孜搗蛋不是一天兩天,都希望這個小魔頭能轉去別的地方。最後艾力亞爾表示尼亞孜並非故意推他下樓,兩個人關系其實很好,才解決了這件事情。

艾爾肯忙的團團轉,陸岷倒是覺得松口氣。他還沒忘記那天艾爾肯意亂情迷之下的那個吻,現在已經無法裝作不知道,欺騙自己兩個人只是普通朋友。他也不知道怎麼回應他的感情,畢竟他在感情方面太過於失敗,實在不敢再嘗試。

陸岷也想過,如果實在一個人寂寞,將來找個老來伴也不錯,但是艾爾肯不行,他太年輕,即使選擇錯了也能回到正途,幸福的生活,他卻老了,冒不起這個風險。

越想頭越疼,陸岷歎口氣,停下手裡的工作,滿田的花香幾乎讓他窒息,他揉揉鼻子走出農場,決定騎騎馬玩散心。

外面空氣比花田裡清爽很多,陸岷深深呼吸了一大口,清新的青草味充盈在他的鼻息見,一片綠油油的草原上點綴著無數鮮艷繽紛的小花,他嗷的一聲吼著抽著瘋便跑起來。

一直跑到牧馬的少女身邊停下,搓搓雙手,諂媚笑著。

少女水水亮亮的大眼瞪起來:“又來騎我家的馬?”

陸岷嗔怪道:“什麼你家我家的,一家人分那麼清楚干嘛!”

少女頭一甩,編著無數的小辮子甩出漂亮的弧度,理都不理他:“無賴,誰跟你是一家的!”

陸岷嘿嘿笑著:“那麼無情干嘛,阿依古麗,你的就是艾爾的,艾爾跟我不分彼此,所以咱們不就是一家人嗎!”

阿依古麗一聽,氣的臉紅又跺腳:“你別瞎說!誰跟艾爾是一家!無聊!”

“別害羞啊,喜歡那家伙的多著呢,不過有我幫你你肯定行,不然這樣,我現在就去跟你阿爸說一聲去?”

陸岷說著,抬腳就作勢往少女家走去。

“哎哎哎!你別去!”少女趕緊扯住陸岷的袖子,氣的說不出話,白了他大大的一眼後,說道:“無賴,阿力就在馬棚裡,你自己去牽吧,不許跟我阿爸瞎說!”

陸岷目的達成,無恥的小跑到馬棚,去找他親愛的小馬駒。

“阿力,好久沒見了,是不是想死我了?”陸岷摸摸阿力的頭,親熱道。

他把馬牽了出來,喂了他一些草料後,便騎上去,在草原上慢慢走著。他花很久才學會的騎馬,還是只能騎這匹,別的馬都不肯載他,用阿依古麗的話來說就是,馬是有靈性的,能分辨好人壞人,陸岷已經壞到馬都鄙視的地步了。

陸岷心裡美滋滋的,覺得自己往馬上一騎,那是叫神氣威武,那是叫英挺不凡,往胸前配個大紅花就是個新郎官了。

事實上其實他做出的效果很不錯,當然,不排除環境很不錯的因素,襯著他格外精神。

——湛藍的天,碧綠的草地,旁邊有一片紫色的花海,一個人騎在馬上燦爛的笑著。

總之,肖諾站在草原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陸岷。

站在草原上,看著一直以來占據他全部心思,連睡夢中都不放過的男人,笑的那麼愜意,被曬得有些發紅的臉散發著活力的光彩,絲毫沒有因為因為離開他而有絲毫的異樣,肖諾心裡,很有些復雜的感覺。

好像自己這一年來,所有因為這個人做的掙扎與妥協,都是場玩笑。這個人自己生活的很好,根本不需要他的陪伴。

對自己來說很艱難的決定,在那人眼裡也許什麼都不算。

心裡很不是滋味。

肖諾頭一次體會到,自己把人放到心裡,那人卻把他拋諸腦後的感覺。

但是,在久別了一年後,再次看到那人的臉,看到他的笑容,肖諾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心髒撲通撲通加速跳動的聲音,血液都沸騰起來。

不管怎麼樣,想要看著他,想要碰觸他,想要狠狠把他壓倒,將一年裡所有的渴望全部發洩在他的身上,讓他全身印滿自己的痕跡,充斥著自己的味道,再也不能無視他。

這樣想著,肖諾不受控制的朝著那個騎在馬背上慢慢哼歌的男人走去,黝黑的瞳孔像燃了一把火一樣,亮的嚇人。

“少主,冷靜一下。”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喚回了肖諾的理智,他勉強停下幾乎要奔跑起來的腳步,轉頭看向莫朗。

“少主,你不能在這裡直接壓倒陸先生,”莫朗推了推眼鏡,淡定道:“所以請您冷靜一下,您這樣會嚇到陸先生。”

肖諾皺眉,握緊雙手深呼吸了一下,像是忍耐著極為痛苦的事情,閉目半天,才終於恢復理智。

莫朗說的對,他不能急。

陸岷看似懦弱膽小,實際上倔強的很,更是擅長閃躲,握的越緊便越捉不到他,需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肖諾既然了解了自己已經非陸岷不可,便不會輕易的再松手,讓他逃脫,他這次來,是對陸岷勢在必得,決不能因為一時的激動而破壞大局。

“是啊是啊,”林冉干脆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手成扇子狀扇啊扇,皺皺可愛的小鼻子抱怨道:“老大,你那樣子真的很可怕,好想要吃了大嫂一樣。我知道你很想大嫂,但是不要把他嚇跑啊。先休息一下吧,為了找大嫂,好幾天都沒怎麼休息了……”

肖諾聽著,淡淡的點頭,同意道:“你們在這裡休息吧,我一個人過去。”

說完,不等兩人回答便又朝陸岷走過去,身後傳來林冉的建議:“老大,一定要把持住!你要是真的在這把大嫂壓倒,他不會原諒你的~”

肖諾其實根本沒有聽到林冉的話,他現在已經聽不到旁的聲音,看不到別人的身影,好像著偌大的草原上只有他的愛人,騎著白馬等著他一般。

很像童話故事,肖諾想到。如果陸岷是白馬王子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客串一把公主。

這次,肖諾控制好自己的步伐,看似好像很悠閒,速度卻很快。他一邊走著一邊整理自己,拍拍因為長途奔波變皺的襯衫,用手指攏攏頭發,抓出一個造型,甚至拿出手機在那金屬外殼上照照,調整好嘴角笑容的最佳弧度,希望自己可以在久別重逢的愛人面前足夠奪取他所有的視線。

陸岷散夠了心,想著也該會農場弄些吃的了,艾爾肯馬上回來,估計還沒吃飯。

他騎著馬走到阿依古麗身邊,下馬摸摸阿力的鬢毛,又開始調戲小姑娘:“謝謝了,小美人,我今天肯定在艾爾面前可勁誇你,他要是明天約你看電影,別忘了回頭請我吃飯~”

“又瞎說!”小姑娘羞怒,卻也沒再說些什麼。

陸岷心裡奇怪了,往常這姑娘可沒有這麼溫柔過,平常肯定得跟他吵個沒完沒了,吵不過也得掐他一把,現在這是怎麼了?剛剛還挺正常呢~

他看著小姑娘眼神躲閃著看向他的身後,臉上一片紅暈,很像只可口的蘋果。他摸摸自己下巴,思考半天後,一臉嚴肅的問道:“你是不是終於想通,覺得我比艾爾好了?”

阿依古麗一下子沒忍住,狠狠的掐了陸岷一把洩憤,掐完又覺得這樣很毀形象,看了陸岷身後一眼,紅著臉跑走了。

陸岷疼的咬牙切齒,他看看自己被掐的手臂,自言自語道:“唉,這是男人的勳章啊……”

然後,身後一個很久未聽到,但是卻熟悉到印在他腦海中的聲音響起:“哦?看來你這段時間,戰績很輝煌。”

陸岷頓時,全身都僵硬起來。

氣氛沉默的凝重。

陸岷站在原地不動,肖諾也只站在他背後,像是等著他回頭。

陸岷雙手不自覺的握住,心跳失控了起來,手心也慢慢沁出汗液。

他低下頭,手在褲子上擦了擦,然後慢慢轉過身體,看著面前許久未見,曾經很親密的那個人。

頭發還是那麼柔亮光澤,只是長了一些,用發帶在腦後束了起來,露出精致的臉。一雙眼睛墨黑沉幽,看不出情緒,只是柔嫩的唇角勾出一個漂亮的弧度,顯示他心情不錯。身上套著真絲的白襯衫,僅是隨意的站在陸岷面前,就像一個貴公子一般,舉手投足皆是優雅。

而自己,T恤牛仔,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花農而已。

陸岷知道自己和肖諾是不同的,只是在闊別那麼久以後,再次見到這個人,才猛然發覺,他們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哪怕只是面對面站著,之間只一步的距離,依然像是隔著一道鴻溝。

這樣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有交集的?

一瞬間,他好像記不清自己是怎麼和肖諾糾纏起來的。那些本來是深深刻在腦海中的,只在沒有人的時候才不受克制湧上來的記憶,突然模糊一片。

陸岷靜靜的看著肖諾,半天,突然咧開嘴笑了起來,一派熱絡:“哎喲喂!看看這個是誰?肖老板,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啊,可真是巧了,怎麼做生意做到這了?”

肖諾看著陸岷一副熱情的樣子,眼睛慢慢瞇起來,嘴邊的微笑不減,並不開口。

陸岷拍拍額頭,懊惱道:“你看我這記性,我忘了,肖老板不是做生意的,來這是擴張地盤的吧?”

肖諾笑容一下子淡下來,沉吟半天,才道:“的確是來做生意的,最近開了研發香水這個項目,來這裡收購質量好些的薰衣草。站在遠處看著像你,就過來看一下。”

陸岷低頭哈哈笑著,他摸不清肖諾來這裡究竟什麼目的,做生意這套說辭他是肯定不會信的,就算真的研究香水來考察原料,也用不著他親自來。

算了,不管什麼目的也不礙他的事,他的利用價值已經完成,總歸不是沖他來的就好。

想到這裡,陸岷抬頭,搓搓手道:“我工作那地方,薰衣草是最好的,你去看看?”

給艾爾肯撈筆外快好了,反正艾爾肯的就是他的。

肖諾聽到這句話,毫不思索的點了下頭,“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管什麼草,我都要。”

陸岷刷的一下,雞皮疙瘩都爬滿了全身。他不理會肖諾聽著十足曖昧的話語,搓搓胳膊,把冷意壓下去,便前面帶著路,領著肖諾回農場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陸岷一路上像個好客的草原主人一樣,看到什麼都要給肖諾講解一番。

“那裡是個牧場,我經常去他家騎馬,他的女兒長得很水靈~我要是喜歡女人我就娶她~”

“這裡賣的是油塔子,味道挺好的~”

“他家釀的馬奶酒可是一絕,雖然我第一次喝的時候吐了……”

肖諾跟在他身後,靜靜的聽著他的介紹,看著他神采飛揚的側臉,淡淡道:“這段時間,看來你過得很好。”

陸岷笑道:“那是的,這裡人很好,實在,沒有那麼多彎彎繞,不會騙人。肖老板也過得不錯吧?”

“不好。”肖諾很干脆的承認,“我很想你,過的不好。”

陸岷腳步頓了一下,一瞬間很想狠揍肖諾一頓。

擺著一副來度假的表情告訴他過的不好,鬼才信。

一年前身心俱疲的怨念難以克制湧上來。在他好不容易得到安穩的生活後,肖諾是不是還以為他可以任他揉圓搓扁,想怎麼玩怎麼玩?

扭過頭,帶著些嘲諷回道:“肖老板,別隨便開玩笑,我福薄,經不起你這麼克。”

然後一路也不再說話,大踏步往前走去。

肖諾緊跟在他身後,無奈的搖搖頭。

果然不能太急。

沉默的兩人回到農場時,艾爾肯已經回來了。

他的臉色並不好,因為連續幾天的奔波顯得有些疲憊,他揉揉眉心,看到陸岷進來,身後還帶了一個氣質不俗的陌生人,不禁挑起眉,抱著雙臂看著兩人。

陸岷沒想到今天艾爾肯回來的那麼早,本來有些煩躁的心情,在看到他後轉為了尷尬。其實他只是單純讓肖諾來看看薰衣草的品質如何,確定要購買後再讓他跟艾爾肯見面的,沒想到艾爾肯今天回來的那麼早。

有點心虛。

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讓那兩人過多的接觸。一個是以前的情人,一個是現在處於曖昧當中,居然有種腳踏兩條船的不安感。

“哈哈,”陸岷搓搓手,干笑。

關於前幾天那個意亂情迷的那個吻,他還沒有做好該怎樣面對艾爾肯的准備,只好裝作根本不記得那天的事情,“那什麼,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沒?我給你弄點吃的?”

“還沒,剛剛去了艾力亞爾家道謝,這次不是他原諒尼亞孜,尼亞孜就要轉學了。”艾爾肯脫下厚實的外套,隨意的系在腰間,汗水順著肌理流下,在陽光下閃著光芒。

“你怎麼不叫我一起去?我還想看看能把小魔王給克的死死的小鬼什麼樣子呢。”陸岷道。

“我以為,你會希望冷靜兩天。”艾爾肯似笑非笑看了陸岷一眼,“而且,艾力亞爾也不在,他去山上養傷了,他家就在阿婆家旁邊。”

陸岷一下子噤聲。

原來不是艾爾肯太忙,而是他給他留了余地。

肖諾瞇著眼睛看著兩個人的互動,眼睛在兩個人身上來回探尋,低頭思考了一下,抬頭時便勾起優雅的笑容,開口:“你們關系很不錯。”

陸岷想起身後還有一個人,連忙向艾爾肯介紹:“艾爾,這個人想要買咱們的薰衣草。”

艾爾肯把視線挪到肖諾身上,大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大大方方的伸出去:“艾爾肯,怎麼稱呼?”

肖諾也伸手,溫文爾雅笑著,一雙手白皙無暇,跟艾爾肯古銅色的大手形成鮮明的對比,“肖諾。”

陸岷看著兩人手緊緊握在一起,猛然想起初中時學的課文,鬼使神差的脫口而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於是,兩只手像是摸到爬蟲類一樣,火速分開。

艾爾肯走向陸岷,一把摟住他脖子,拖到自己身前,笑的很危險,“我想跟誰偕老,你不清楚嗎?”

陸岷一下覺得呼吸不順暢起來,他本來就不知道怎麼面對艾爾肯,加上肖諾正站在一邊,就算他跟艾爾肯真的有什麼,也不會故意在肖諾面前做秀恩愛刺激他這種無聊事的,“那個,你們倆聊吧,那什麼,我給你做點吃的去。”

說完,不等兩人反應,轉身跑出了農場。

肖諾看著陸岷的背影,笑的意味不明,只是眼神裡沒有絲毫笑意,說道:“他真的很賢惠。”

而艾爾肯,聽到這樣好似暗示兩個人很熟悉的語言,只是也笑了笑:“的確,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享受到。”

肖諾臉上笑容消失,只是背在身後的手,慢慢的握成了拳。

陸岷在廚房裡揉著面團,做成一個一個的油塔子,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不停向窗外瞥去。

剛剛光顧著想要離那兩個人遠點,直接就溜了,現在一想,不禁擔心肖諾會不會跟艾爾肯說些什麼。

不該放那兩個人在一起的,陸岷有些後悔。

他不想讓艾爾肯知道他和肖諾的關系,雖然他也不打算和艾爾肯發展些什麼,但是如果那人知道肖諾就是他以前那個情人的話,總感覺他不會再這麼溫柔的等待自己。

以他對艾爾肯的了解,他可不會因為自己前情人的出現就大方退出,只會變得強勢起來。萬一他因為肖諾的存在而變得有侵略性,陸岷擔心兩人這麼長久來相互信賴的感情便會破裂。

不管怎麼說,他真的不想失去艾爾肯。

自私也好,懦弱也罷,反正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

陸岷越揉越心煩,干脆把面條按在案板上,出去探聽一下情況。結果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艾爾肯走了進來,肖諾並沒跟在後面。

“那個人呢?”陸岷不由得問道。

“走了。”艾爾肯走到水井邊,脫下上衣,提起水便往身上澆去,清澈的微涼的井水沖去燥熱,他猛地甩了幾下頭發,長長舒了口氣。

“走了?這麼快?”陸岷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直感覺肖諾應該不會那麼容易離開,沒想到他現在就走了。

看來,真的不是為了他來的,什麼想念,只是消遣他而已。

陸岷深深吸口氣,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心中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失落。

“怎麼?你這麼捨不得他?你和他很熟?”艾爾肯拿起毛巾擦拭著身上,若有所思的問道。

“怎麼可能!”陸岷擺擺手,干笑著:“我怎麼可能認識那樣的人物呢,那可是有錢人~~我是路上碰到了有人想收購薰衣草,才把他帶過來的。”

“是麼?”艾爾肯不置可否,走近陸岷,長臂一伸,將陸岷攬在自己臂間,好像普通朋友間隨意的肢體動作一般,卻讓陸岷不自在起來,

陸岷動動胳膊,扭扭頭,眼睛看著地面,開始往遠了扯:“那個啥,你跟他談的怎麼樣?他買麼?”

“恩,他說不錯,回去考慮一下。不過我想過,如果這次收益很不錯的話,再開個香料加工廠。”艾爾肯道。

“嘿,這主意好,到時候讓我做廠長吧,憑咱倆的交情,你不會不同意吧?”陸岷搓著手笑的諂媚。

“恩……”艾爾肯摸摸下巴,考慮半天,“你跟我領證的話,就可以做廠長夫人,更劃算。”

陸岷黑線,估計這個領證的事情,這人會記一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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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岷躺在自己的小木板床上,裹著被子看向窗外,思考著白天發生的事情。

如果肖諾不是來找自己的,那怎麼會來到新疆?還剛巧碰到他?

他猜不到肖諾來到這裡是究竟什麼目的,只說是巧合的話,也實在太巧了。

他愣愣的坐在床上出神,直到視線余光裡看到大門被輕輕推開。

眉頭緊緊皺起,趕緊翻身下了床,悄悄向大門走去。

是誰?這麼晚了怎麼會來花田?

不可能是艾爾肯,他是親眼看著艾爾肯睡下才回的農場。

陸岷隨手抄起牆角的棍子,小心的朝大門走過去,待看到大門處真的有人影時,猛的打開大門,喝道:“是誰!?”

門口的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這時候會有人出來。陸岷就著皎潔的月光看出來,站在門口的,赫然就是肖諾。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陸岷驚訝道。

肖諾舉起手中的手機,很有些無辜的說道:“我又去了幾家農場,讓莫朗他們自己去轉了下,結果打算叫他們的時候發現手機沒電了,現在聯系不上他們,只好來求你來收留一下。”

陸岷皺眉,懷疑道:“肖老板,你不像是這樣計劃不周全的人。”

“你不相信我嗎?還是說,你記恨以前的事情,不想見到我?”肖諾眨著眼睛,黝黑的瞳孔在月光下閃著異樣的光芒。

陸岷猶豫一下,覺得沒必要刻意避著這個人,畢竟當時對不起那段感情的不是他。

“只有一晚。”陸岷打開門,轉身往回走。

肖諾跟著他走進小木屋,屋子裡只有一張床,連張沙發也沒有,新疆的晚上是很冷的,讓他睡在外面也不合適。

“我睡裡面,你睡外面,只有一床被子,湊合一晚上,明天一早你就走。”陸岷翻身上床,躺在裡面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就睡。

他感覺到肖諾似乎是輕輕笑了一聲,頓時有些不悅翻身臉朝裡,不再理身後的人。

身後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在脫衣服,然後身上被子一輕,一個人鑽了進來,緊貼著他的背,手搭在他的腰上。

陸岷僵著背,把那人的手拿下去,自己又向裡面挪了挪。

身後一聲歎息。

陸岷以為自己估計這晚上肯定會失眠,但是他看著請閉上螺旋的木頭花紋,聽著身後勻稱的呼吸,竟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然後,在強烈的窒息感中醒來。

搞不清楚為何會呼吸困難,陸岷掙扎著醒來,張開嘴想呼吸,卻一點空氣都呼吸不到。

眼前只有湊得極近的一張臉,近到可以看清那人的睫毛,嘴裡似乎有什麼柔滑靈活的東西在侵略他的口腔。

他愣了一會,等到神智清醒些,一把把身上的人推了開來。

“你他媽的干什麼!?”陸岷憤怒。

肖諾不回答,只是眼睛亮的嚇人,沉默的看著他,然後猛地又向他壓過去,唇舌在他頸項間舔弄,手也直接掀開他的寬大T恤,摸向胸前那兩點。

陸岷掙扎,“你放開我,你瘋了!?”

一掙扎才發現,他的褲子已經在他睡夢中被褪到膝蓋,只有騷包的大紅色內褲要脫不脫的掛在臀部,露出整個股溝,上面已經沾了很多黏黏膩膩的液體,而肖諾的炙熱,正不停的摩擦在那裡。

肖諾依然不說話,只是不耐陸岷劇烈的抗拒,直接將他兩條腿抬起,壓在他胸口,巨大的欲望隔著內褲頂著那許久不曾品嘗過的菊穴。

這算什麼 ?被自己的前情人強暴嗎?不是嫌棄他大松貨嗎?

陸岷急了,一腳就踹向肖諾的胸口,卻半路被他有力的手擒住,手臂一翻,直接將他整個翻過去,趴在床上,然後自己覆上去,欲望在臀縫中摩擦著。

“別反抗,我不會怎麼樣的……”肖諾終於開口,牙齒輕輕咬著陸岷的耳朵,低沉道。

可是,怎麼可能不反抗?陸岷咬著牙抬高身體,想要擺脫壓制,卻不能移動分毫。

結實的臀部因為長年的體力勞動,顯得越發的翹挺,肖諾似乎迷戀上那樣的手感,一邊揉搓著那裡的肌肉,一邊把那兩瓣肉用力向兩側分開,露出中間被磨蹭頂撞到紅腫的穴口,克制不住的向裡用力擠去,但是只是進去一點便退出來。

“我是真的想你……相信我……”肖諾歎息般的說道。

陸岷累的脫力般趴在床上,額頭的汗液浸濕發絲,索性也不再掙扎,隨那人而去,只是在聽到這句話時,露出一絲嘲笑。

身後撞擊的力道越來越大,頂的陸岷幾乎要裝到牆壁上,陸岷咬牙忍耐著,直到身後撞擊的頻率越發劇烈,頂在股間的碩大勃然愈發時才開口道:“別射在……”

“恩……唔!”肖諾歎息了一聲,灼熱的液體便全數射在陸岷的臀部,腰背上,糊滿整個後穴。他一下子趴到陸岷背上,享受般的輕輕喘息,手依然有一下沒一下的褻玩著陸岷的乳頭。

陸岷趴了一會,等到體力恢復,翻身從肖諾身下掙脫出來,提上褲子便往外走。他感覺到肖諾似乎拉了他一把,卻被他甩開了。

套上一個厚外套坐到花田裡的棚子下,被冷空氣一吹,炙熱的溫度仿佛才消褪下去。

雙腿間的地方一片尷尬的濕潤感,甚至連那人的味道都能聞得到。

而更讓他煩躁的是,雙腿間也蠢蠢欲動的,欲望。

陸岷坐了一會兒,肖諾也走了出來,他眼睛看著地面,面無表情,也不開口。

肖諾走到他身前,輕輕頓在他的兩腿中間,抬頭看他,“你生我的氣嗎?”

“不敢。”陸岷勾勾嘴角,沒什麼語氣的笑道,“您只要放過我這個小人物就好,我跟您這樣身份的玩不起~”

肖諾沉默了一下,雙臂直接抱上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腿上,說道:“抱歉,本來沒想這麼急的,但是你就睡在我身邊,我忍了很久,還是沒忍住。我真的想你,咱們和好好麼?”

陸岷又聽到這樣放低姿態好像在求他一樣的話語,更加生氣起來,一把把身上的男人推開,站到很遠的地方,說道:“肖老板,我現在不想跟你搭上邊,我一挨你邊就倒霉,我命薄,禁不起您這麼克。您放過我吧行麼?行麼?我是大松貨,配不上您金枝玉葉!”

肖諾站起身來,臉上的溫柔消失不見,但是仍然保持著理智,他閉上眼睛,解釋著:“我知道你生氣,但是那時情況危急,也許我那樣說他就會停手,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只有你的身體能讓我得到滿足。”

“哈~”陸岷笑了一聲,“我不用您解釋,您也不需要我原諒,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老男人,我感激您還記得我這麼一號人,但是,咱們還是各走各路吧。”

肖諾本身是個極為驕傲的人,他的情人無數,從未刻意討好過誰,同類型的情人絕對不交往第二遍,更不用說這樣軟言軟語的請求別人原諒了,本來就覺得莫名其妙讓這沒什麼有點的老男人走進自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現在看著這人非但不知好歹,還三番兩次的拒絕他,終於耐心用盡,臉色冰冷起來。

“究竟怎樣你才肯原諒我,跟我回去?”肖諾走近陸岷,輕輕問道。

“我都說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

“是因為找到新的情人了嗎?”肖諾冷笑起來,眉挑的高高,打斷他,“是那個艾爾肯嗎?”

陸岷垂目咬牙,心想,拿艾爾肯擋一下,他應該不介意,便干脆利落的點頭,道:“是,他比你還年輕,比你有力,比你男人,而且對我很好。我覺得他比你好,我喜歡他。”

肖諾聽了,一下瞇起雙眼,眼中閃過一道寒芒,手就抬了起來。

陸岷嚇了一跳,感情這是要動手了。他差點忘記肖諾的身份,居然敢這樣挑釁他。

打架他肯定是打不過肖諾的,於是便街頭無賴般伸長脖子閉緊眼睛,嘴裡嚷嚷道:“你打!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回去!”

耳邊一陣風聲,只聽“碰”的一聲,身上卻沒有任何痛楚。陸岷慢慢睜開眼睛,看到肖諾冷冰冰的雙眼,心底有些發寒,那一拳卻是手下留了情,打在了棚子的柱子上。

現在他的確了解到,肖諾是對他有些感情的了。

肖諾看著眼前嚇得冒出汗,卻依然不肯低頭的老男人,冷笑一聲:“你別後悔。”便轉身出了農場。

陸岷看著他走出去,呼出口氣,自言自語道:“我不後悔,我不後悔。”

直到大門處人影再也看不見,他才收回目光,一陣涼風吹過,吹得他打了一個寒顫,他才發現背後出了一大片冷汗。

裹進衣服,慢慢踱回小木屋躺著,卻再也沒了睡意,心裡想著肖諾離開時憤怒的臉,心道,這次這麼踐踏他的尊嚴,那人大概再也不會出現了。

歎口氣,睜著眼睛看著木屋上的房梁,一夜便過去了。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陸岷起身開始下田干活,早上的空氣還有點冷,濕潤的水汽迎面吹來,凍得陸岷打了個哆嗦。遠遠看去,阿爾泰山頂壓著濃濃的黑雲,看來是馬上要變天了。

裹上大衣,急急忙忙把花田用厚實的塑料布蓋上,邊邊角角都用重物壓起來,防止下暴雨或者刮風把花田破壞。正忙到一半的時候,天上果然掉下了細密的雨點。

“靠,來這麼快。”陸岷手下加快動作,希望在雨勢變大之前把花田全部蓋起來。如果花田毀了,他們今年的收益就玩完了。

沒過多一會,農場外沖進來一個人,艾爾肯穿著雨衣快步走進來,二話不說便跟著陸岷一起開始忙活。

“變天了~”陸岷沖艾爾肯喊道。

“雨不會下很久,但是今天風會很大,把塑料布壓結實!”艾爾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走過來把自己身上的雨披蓋到陸岷身上,陸岷退讓了幾下,見艾爾肯很堅持,也就披著去了。

兩個人比起一個人好辦事的多,不一會就干完了活。但是由於風太大,雨衣也不起什麼作用,兩個人都渾身濕透起來,凍得臉色發白。

“回家換個衣服吧,洗個熱水澡。”艾爾肯提議道。

陸岷點頭,跟著艾爾肯便回家了。

脫下濕透的衣服,陸岷躺在浴缸裡,舒服的長歎一口氣。等到手腳慢慢回溫,他才開始搓洗身上。

用手撥著水往身上澆,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有另一人的唇舌在自己身上肆虐過,雖然沒有留下什麼痕跡,但是留在身上的感覺,怎麼也洗不掉。

外面這麼冷,不知道他走了以後能不能聯系到莫朗他們。

想到自己居然為那人有些擔心,陸岷便不爽起來,三兩下洗完,便換上干爽的衣服走出浴室。

艾爾肯也已經洗完,正靠坐在沙發上看他。

“看什麼?”陸岷擦著頭發,有點莫名其妙。

“看美人出浴。”艾爾肯勾勾嘴角。

“嗤……”陸岷撇撇嘴,背上一片發麻,揉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看老頭兒出浴才對吧。”

艾爾肯笑笑的看著他,不說話。

陸岷被他陰森森的眼睛盯得心虛,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往廚房走,“我……我弄點吃的……”

廚房裡還有昨天做的油塔子沒有吃完,陸岷把它們熱了一下,便就著牛奶開始吃了起來。

艾爾肯跟了進來,把他手上的油塔子拿了過去,放到嘴裡吃起來,身體緊緊貼著他的後背。

陸岷不敢動,也不敢轉頭,只是哈哈笑著:“你……搶我的吃的干嘛……”

“你的比較好吃。”艾爾肯舔舔舌頭,感歎。

“怪口味……我吃飽了,你慢慢吃……”陸岷低頭急急忙忙的往廚房外走。

可惜,顯然這次艾爾肯不打算讓陸岷再做縮頭烏龜,他一手把陸岷拉了回來,讓他背靠在案台上,自己緊緊壓上去,輕輕問道:“只吃了兩口就飽了?”

“我……我不餓……”陸岷看著他,討好的笑著,眼中閃著微弱的乞求,希望艾爾肯可以寬限他一段時間。

艾爾肯看著陸岷的眼睛,半天才歎口氣:“別裝傻,你知道我想做什麼。我不想逼你太緊,但是你這種人,不逼不行,太溫柔的手段只會讓你越躲越遠。”他頓了一下,頭挨得陸岷更近,“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答案嗎?”

“什麼什麼答案?”陸岷裝傻,“對了,那個肉孜節快到了,咱們也去玩玩吧……”

肉孜節在新疆是個很重大的節日,不管是不是穆斯林,到了那天都會狂歡一天。所以即使他們都不是穆斯林,到了那天也會去湊湊熱鬧。

但是,艾爾肯一點也不理他調轉的話題,直截了當的點名中心:“大叔,我想跟你在一起。”

陸岷一下子哽住,手足無措,張著嘴半天才拍拍艾爾肯的肩膀,一副過來人勸導後輩的語重聲長道:“艾爾……別跟我開這種玩笑,你年紀太小,總會找到合適的,我這麼一把年紀……”

“別拿年齡這個借口拒絕我,我就喜歡年齡大的。”一口打斷陸岷的話,艾爾肯依然雙目緊盯他,問道:“你對我有感覺嗎?”

陸岷被步步緊逼,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身價倍增,變為搶手貨。他希望有人來愛自己的時候沒人待見他,等到他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後,卻一個兩個蹦出來讓他跟他們在一起。

肖諾他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畢竟當初選擇結束關系的是那個人。可是對於艾爾肯,卻狠不下心來。

“艾爾,你知道我,”陸岷歎口氣,有些無奈,“我這個人在感情上一塌糊塗,現在沒有那個心力去想什麼情啊愛的。我只想老老實實過日子,安度個晚年。你和尼亞孜在我眼裡,其實都是……”

話沒說完,嘴邊被艾爾肯一根手指堵住,陸岷抬頭不解的看著他,卻見他笑的很自信:“先別急著拒絕我,用你的身體好好感受……”

感受?感受什麼?

陸岷心裡湧上一種不妙的預感,果然,艾爾肯的臉就壓了下來,嘴被堵了個結結實實。

“唔……恩……”睜大眼睛,搖著頭,希望唇可以從艾爾肯口中脫離出來。但是他的唇像是沾了膠水一樣,不管陸岷怎麼搖頭,都緊跟而上,貼的更緊。然後輕輕咬了一口,趁著陸岷吃痛的叫出聲時,舌尖長驅直入,攻城略地起來。

陸岷從來都是知道艾爾肯是強勢的,只是沒把強勢的這一面暴漏在自己面前而已。現在被這密不可分的唇舌緊緊的追逐著,完全逃離不開,才知道艾爾肯這一年來真的是對自己手下留情。

“別……”好不容易等艾爾肯松開口,陸岷推著他的肩膀抗拒著,卻感到他的唇舌已經順著自己的唇角向下而去,咬上脖子,舔咬吸食。

“能接受我這樣做嗎?”艾爾肯手順著陸岷寬大的毛衣探進去,一會重一會輕的揉搓著他胸前的乳頭,輕輕問道。

“接受……接受個屁!毛孩子,你給我起來!”陸岷已經喘息急促,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因為難耐快感。

“那這樣呢?”直接將毛衣掀起,推到胸口處,一口含住左邊的乳頭吸吮著,一只手依然褻玩著另一邊的,左手則順著敏感的腰腹而下,探進寬松的運動褲中,輕輕套弄起來。

“恩……啊……”陸岷咬緊牙關,盡力克制自己的聲音,但是細碎的呻吟依然因為快感而溢出齒關,長久沒發洩過的身體敏感的驚人,胯下的欲望緊緊是被套弄兩下,便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你看,你是喜歡的,你的身體對我有感覺。”艾爾肯勾起唇角,唇因為過度用力的吸吮而發紅,甚至一縷透明的銀線黏連在陸岷的乳頭上。

陸岷臉漲得通紅,粗啞道:“放屁,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沒感覺的那是太監!”

“是麼。”艾爾肯不置可否,低頭繼續作戰起來。

陸岷依然掙扎著,如果做到最後一步,就不可能再回到朋友的關系了。可是在艾爾肯拉下他的內褲一口含住他的小兄弟時,所有的理智便消失殆盡。

“啊……啊……恩……”陸岷緊閉雙眼,雙手抓在艾爾肯頭上,不知道是拒絕還是怕他離開,口中也因為艾爾肯的含吮吞吐而溢出呻吟。

太久沒有發洩過,他很快便釋放到艾爾肯濕潤的口中。重重的喘息著,看著那人口中含著自己體液,甚至一點濁白掛在唇角的樣子,心中無限懊惱。

回不去了。

艾爾肯不知道陸岷內心的糾結,只是咕咚一聲咽下口中的東西,舔舔嘴唇道:“怎麼這麼快?要不要看看醫生?”

陸岷臉色鐵青,男性尊嚴受到重重打擊。

“不過沒關系,”艾爾肯見陸岷臉色不好,輕輕安慰道:“濃度倒是不錯。”

陸岷想罵娘,但是他還來不及罵,便被翻過身,肚子抵住案台,後背貼著艾爾肯。

“你干嘛?”陸岷問。

“你舒服了,我還沒有解決。”艾爾肯輕輕笑道。

然後,一個粗大炙熱的物件,便擠進了陸岷光裸的大腿中間,輕輕摩擦起來。

“我他媽又沒求著你給我解決,我干嘛幫你?”陸岷急了,扭動著身體想提起褲子。

“恩……”艾爾肯發出重重的一聲鼻音,好似很舒服一般,“就是這樣動,再扭動兩下,夾得緊些……”

於是陸岷不動了,僵著身體站直,希望艾爾肯能早點發洩出來,自己少受點罪。

不知過了多久,陸岷腰也酸腿也僵,心裡抱怨著怎麼艾爾肯持久力這麼長,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是艾爾肯的。

他僵著身體不敢動,也不敢發出聲音,艾爾肯倒是一邊腰上接著用力,一邊滿臉正常的接起電話,只是聲音暗啞一些,“喂,阿婆嗎?恩,好。我明早就過去。”

干脆利落掛了電話,猛的捉緊陸岷的腰挺進幾下,爆發在他腿間,然後抱緊他的腰,輕輕調整呼吸。

艾爾肯給兩人清理完身上,穿上外套便要出門,“阿婆剛剛打電話來說東西不夠用了,我一會去市裡采買些東西,今天大概很晚回來,不用給我做晚餐了,明天咱們一起上山。”

然後在陸岷唇角印下一吻,接著道:“這次先放過你,我希望你可以試著接受我,我在肉孜節那天等你的答復。”便出了門。

陸岷長呼一口氣,剛剛安下心來,又開始頭痛肉孜節的時候該怎麼辦,低著頭慢慢往農場自己的小木屋走去,一邊考慮著自己和艾爾肯的關系。

心不在焉的推開門,卻發現屋裡已經有了一個人,那個人笑得很是溫柔,一點也不像不久之前滿臉寒霜離去的樣子。

肖諾站在桌旁,提起手裡的東西,笑道:“餓了嗎?我給你買了早點。”

陸岷頓在門口,打量了肖諾半天,也看不出這人搞得什麼名堂,便進了屋,看著擺滿一桌的小點心,問道:“怎麼?忘記帶什麼東西了?”

“沒,純粹是想給你帶早餐而已。”肖諾從袋子裡拿出一只小包子遞到陸岷嘴邊,眨眨眼道:“我剛剛吃了一點,很好吃。”

陸岷看著肖諾,並沒有張嘴,伸手接下那只小包子又扔回袋子裡,自己做到木椅上,問道:“我還以為咱們說清楚了呢,你不是也走了麼?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肖諾也坐了下來,唇邊帶著笑容,說道:“你不用再激我,我既然來找你,就是要和你在一起,不管用什麼手段也好,總是要帶你回去的。你跟那個艾爾肯也絕對不是情侶的關系,不用騙我了。”

陸岷被他篤定的語氣弄得有點生氣,他挑起眼眉看著肖諾,嘴邊掛著嘲諷:“你怎麼就知道我會跟你回去?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新的情人?”

肖諾一只手握住陸岷的手,滿眼都是自信:“因為,你愛我。”

陸岷嗤的一聲低頭笑起來,“你憑什麼那麼認為?”

“就憑,”肖諾挑眉,“在威尼斯的時候,你想跟我永遠在一起。”

陸岷不笑了,低著頭沉默著,半晌,他把自己的手從肖諾手中抽了出來,抬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有怎樣?我年輕的時候還想跟凌宇在一起一輩子呢,後來還不是忘得一干二淨?”

肖諾眼神冷下來:“你拿我和那人渣比?”

陸岷攤攤手:“對我來說都一樣,兩條腿的男人哪都有,艾爾肯條件很不錯。”

“可是,”肖諾站起身,走到陸岷面前,輕輕撫著他的臉:“我們在歎息橋下接了吻,會永遠在一起。”

“哈哈,”陸岷笑了兩聲,“那時候你可是不相信這個的。”

“我現在相信了,我相信能永遠,就會永遠。”

陸岷被肖諾的不講理弄得有些無奈,站起身來,開始收拾桌子上的食物,“那我也說過,那麼小的橋不可能裝下這麼多的永遠,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還是少信吧。”

把食物收拾到一起,全部打包,他頭也不回,說道:“這些你拿走,我已經吃了早飯了,你自己吃去吧。我不知道你來新疆是買香料還是擴充地盤,以後咱們就別見面了,就當沒有認識過吧。”

轉過身,把東西都遞給肖諾,對方卻沒有接過去。抬頭不解的看看他,發現那人的眼睛不知盯在自己的什麼地方,臉色越來越可怖,仿佛想把他撕碎一般。

“怎麼……?”陸岷低頭看看自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他甚至還抹了一把臉,看看是不是吃東西吃到臉上了。

肖諾不說話,只是死死盯在陸岷身上某一處,薄唇抿的緊緊。半天,他才慢慢抬起一只手,輕輕覆上陸岷的脖子,然後將毛衣猛力一扯!

“啊!我靠……你瘋了?!”陸岷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得勒到了脖子,他一邊揪著毛衣,一邊大罵。

肖諾完全不理會他的掙扎,直接雙手一抬,把那件寬大的套頭毛衣從陸岷身上扯下來,雙手在上面探尋,撫摸著他身上不久前剛剛出現,卻絕對不是出自自己手筆的痕跡。

“你真的讓他碰你?”肖諾聲音很輕,但是卻充滿了危險,“你居然敢讓他碰你!?”

“管你什麼事?”陸岷從肖諾手中搶過自己的毛衣,就像往身上套,但是卻被肖諾用毛衣纏住雙手直接按到床上。

肖諾居高臨下,將陸岷壓制的嚴嚴實實,一只手在他身上細細數著,那淫靡激情的痕跡。

“很激烈麼?看來他也很喜歡你的身體?”肖諾笑著,狠狠掐住陸岷的下巴,從牙關處擠出聲音:“你怎麼敢背叛我?”

“肖老板,什麼叫背叛你?”陸岷覺得可笑,“咱們有半毛錢關系嗎?要說背叛你,你應該去找你那意大利金毛去吧?”

“嘴硬?”肖諾輕輕解開自己的領帶,勒到陸岷的嘴上,輕輕撫著他的頭發,“不好聽的話不用再說,讓我檢查一下,別人在我的東西上做了什麼手腳。”

陸岷被肖諾的行為激怒,一手想去解開勒在自己嘴上的領帶,卻被肖諾一只手按住:“不許解開,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如果你希望那個艾爾肯出什麼意外的話,盡管反抗好了。”

一句話,便把陸岷所有的掙扎都化去。

他頹然躺倒在床上,口中綁著領帶,上身赤裸,褲子也被肖諾褪了下去,雙手緊緊抓住床上的被子,克制著自己不要掙扎。

他相信,就算這裡是新疆,肖諾也絕對不僅僅是威脅他而已。

“他碰你這裡了麼?恩?”一把把僅剩的內褲也扯下去,猛力掰開陸岷的雙腿,看著他被摩擦的一片艷紅的大腿內側,黑色的雙眼中仿佛要透出血紅。再掰開臀縫,觀察著隱藏在其中的蜜穴並沒有被用過的痕跡,才稍微收斂了滿身冰冷的殺氣。

“他能像我這樣,讓你這麼舒服嗎?恩?”細長的手指描繪著那緊致的花瓣,低沉帶著沙啞的聲音在陸岷耳旁縈繞,隨後唇舌便沿著鎖骨而下,將所有不是自己造出的痕跡掩蓋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憤怒的關系,肖諾的手很涼,撫摸在陸岷身上時,讓他忍不住顫抖起來。

“唔……恩……”察覺到一直玩弄自己後穴的手指企圖慢慢擠進體內,陸岷慌張的想合上雙腿,卻被肖諾一手按住左邊的大腿用力抵到肩膀上,另一只手便探了進去。

“恩!!”陸岷揚起頭痛吟出聲,向繃緊的弓一般,越發結實的肌肉線條形成優美的弧線。

“我再最後說一次,你哪裡反抗我,就廢了那個男人那個地方。”肖諾含住陸岷一邊的突起,一邊輕輕威脅道:“所以,你現在只要乖乖聽話就夠了。”

“現在,屁股抬起來,趴在床上。”拍拍陸岷的臀部,肖諾似笑非笑,下著命令。

陸岷只是靜靜的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半晌才慢慢爬起身,跪伏在床上,把臀部翹起。

有力的雙手從後面探過來,像是揉面團一樣揉捏著那兩瓣結實的臀肉,然後一只手從陸岷光裸的兩腿間套弄他已經開始脹大的性器。陸岷咬牙忍著呻吟聲,僅僅是亂了頻率的呼吸透漏出他已漸漸陷入情欲中。

“我看你能忍多久。”

話音剛落,陸岷就感覺自己一邊的臀肉被不重不輕的咬住,輕輕嚙咬著。他竭力忍著不發出聲音,可是肆虐在他身後的唇舌仿佛不達目的不罷休般,一點一點挑逗著他的感官,甚至來到了那還未完全綻放的蜜菊處,舌尖一挑,便探了進去。

“恩……!啊……唔!”陸岷終於忍不住發出聲音,極度私密的地方被別人那樣肆無忌憚的吸吮舔舐,甚至模仿著性器貫穿的頻率快速進出,巨大的快感幾乎讓他眼角發紅。他不受控制的手腳向前爬著,希望可以脫離身後可怕的快感。

“呵呵……”肖諾仿佛得意自己已經攻下男人,長臂一攬將陸岷束縛的緊緊,讓他逃無可逃,靈活的長舌旋轉,點刺,按壓著敏感的入口,卻在它完全軟化盛開,等待人更進一步去品嘗時移開,轉而含住下面沉重飽脹的雙球。

“啊……唔!唔!恩……”陸岷說不出話來,口水順著領帶滴到床上,身後的蜜穴早已空虛的恨不得吞下什麼東西來填滿自己,但他依然死死守著那唯一的一點理智,讓自己不去乞求身後的男人。

肖諾很惡劣的把雙球含進又吐出,不時用牙齒輕輕咬起一點點軟皮輕輕搖晃兩下,直到把整個股間都舔舐的一片濕潤,才滿意的直起身,欣賞自己的成果。

陸岷在做愛的時候是相當誘人的。

因為欲望的關系,他全身布滿了汗液,使得身上像抹了潤膚油一樣健美。尤其兩腿之間,蜜穴被欺負的艷紅,性器挺得筆直,一片粘膩。腰因為快感早已經挺不直,勉強支撐的雙腿輕輕顫抖著,花穴更是一張一合的訴說著饑渴。

可是即使變成現在的摸樣,著倔強的老男人依然不肯低頭,口中含著的領帶幾乎要被他扯碎。

解開綁在男人口中的領帶,肖諾輕輕撫著他的臉,擦去額頭滲出的汗液,溫柔問道:“我和他,哪個好?”

陸岷急速喘息著,看著肖諾,不屑笑道:“他……比你大多了……唔!”

肖諾臉色一片鐵青,怒極反笑:“還嘴硬?”

領帶幾下纏繞到陸岷挺立的性器上,綁緊,然後一個挺身,便從後位進入了他。兩只手像是拉韁繩一般拉起他的手,用力把他的身體向後拽,把自己的性器完全的搗入他的身體裡,發出巨大的“啪啪”聲,體液四濺。

“你身上所有的敏感點都是我發掘出的,身體騙不了人。”肖諾嘴角勾著冷笑,用力挺進著腰,恨不得將身下的男人從身體到靈魂全部貫穿。

“啊……啊啊!恩……啊……”陸岷被頂撞的毫無招架之力,兩只手都被鉗制到身後,身前的欲望幾乎要爆炸,卻因為被綁住而無法發洩。

“解,給我解開!啊啊……哈啊!”挺立的性器一次次拍擊到他的小腹上,淫水四濺。

“告訴我,你跟那個男人什麼關系!”

“……”陸岷咬牙,不開口。

肖諾見他依然不肯示弱,一只手揉捏起他性器下被撞擊的發顫的雙球,不時彈一彈前面怒漲的頂端。

“啊啊……別……!”陸岷終於哭出來,急於噴發的欲望被不停褻玩著,快感節節攀升卻被綁的無法發洩,讓他幾乎要昏過去。

“不聽話的話就別想射出來。”肖諾在陸岷耳邊輕輕吹著氣。

陸岷別開頭。

“哼。”肖諾見他依然不肯配合,索性也不再問什麼,放縱自己沉溺到久別的身體裡,百般玩弄著身下人的身體,直到自己迸發出濕熱的濁液。

陸岷終於被松開手,顫巍巍的探到自己身前,想把自己的欲望解放出來,卻再次被肖諾按壓在床上,而他片刻未曾從他體內退出的肉棒竟再次堅硬起來。

“不……不行了……別……”陸岷無力的搖頭抗拒,“讓我射……”

“等我什麼時候滿足,你才可以射,或者你老實告訴我,你跟那個男人的關系。”肖諾將陸岷一條腿抬高放到肩上,開始再一次的掠奪。

陸岷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樣才被允許射出來的,只模糊記得自己哭著說了些什麼,肖諾滿意的對他說真乖,才解開了前面的束縛,然後帶著他進入更瘋狂的交歡中。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陸岷靜靜趴在床上,閉著眼睛,似乎是在沉睡。

窗外風已經呼嘯了一天,絲毫沒有停歇的架勢,有涼風順著窗縫鑽進來,吹到陸岷身上,他的肩膀已經冰涼一片,但是他連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的力氣也沒有了。

“冷麼?”一只修長的手臂摟住陸岷的肩膀,把他帶向自己懷裡,用厚被將兩個人整個包住,然後把玩著他的發絲。

“這麼惡劣的環境,你居然跑到這裡來。”肖諾輕輕道,“跟我回去吧,我會對你好的。”

陸岷閉眼,沉默不語。

肖諾倒是心情很不錯,不在意男人消極抗拒似的行為,自顧自說著話。

“我知道你生氣,我承認我的確有錯,給我個彌補的機會好嗎?”

“如果你在意喬尼的話,那我可以保證,我跟他並沒有任何關系,他目的不純,只是逢場作戲而已。”

“以後只有你一個,可以嗎?”

肖諾低聲訴說著自己給男人的承諾,柔軟的唇在男人臉上頸上輕輕流連,努力用溫柔來愛撫剛剛被自己暴力侵犯過的人。

但是所有的聞言軟語都進不到陸岷的耳中,他抗拒肖諾,抗拒他的暴力,抗拒他的溫柔。

肖諾見他根本不合作的樣子,小小歎口氣,語氣中竟然帶了一點的委屈:“你是不是生氣我剛剛那麼對你?”

“我是太生氣了,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你知道,任何男人在自己的愛人身上看到不屬於自己的痕跡都會瘋的。更何況,我是真的很想你,這一年裡我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誰都不能代替你,所以看到你我就難以克制自己。”

“你該慶幸你跟那個人並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任何敢於染指你的人,凌宇就是他的下場。”

陸岷終於有了反應。

在聽到凌宇這個名字時,他條件反射張開雙眼看向肖諾,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張口發出沙啞的聲音:“你……說什麼?凌宇……?”

肖諾見這人終於如自己願不像個木頭一般對他不理不睬,笑的更是溫柔起來,“你的噩夢由我來終結,從此他就消失在你的世界裡了。”

“你的意思是……?”陸岷睜大雙眼,不可思議道:“不是……我殺了他嗎……?”

這次輪到肖諾驚訝了,他把摟著男人的手臂緊了緊,笑道:“你怎麼會這麼以為?你會狠得下心殺人?”

“我……那時,推了他一下……然後他就……死了……”陸岷喃喃道。

“那一下他不會死,但是從他碰你的那一刻他就必須得死了。”肖諾從衣服裡掏出一根劣質香煙,點上,陷入回憶中。

“我讓你不要再找我,其實是因為那時我身邊有危險。你知道,在威尼斯的時候我半路被叫走,就是商量這些事情。我家一直是混黑的,看起來好像很威風,但是我知道這條路並非長久之計,所以一直在暗中進行漂白。但是我太年輕,又剛剛上位,根基不穩,幫派裡的老家伙們不服我,怕漂白後沒有混黑得利多,所以一直暗中對付我。”

肖諾吐出一個煙圈,低頭看著陸岷,繼續道:“讓你跟我去威尼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在我這裡討不了什麼便宜,就會在你身上動腦筋。喬尼是我去威尼斯時合作方的弟弟,他對我異乎尋常的熱情,一直跟我回國,我知道他不簡單,雖然是合作方,但是只是雙方互利的關系,稍有差池他們便會站到我的對立方去,到時我就會腹背受敵。幸好,他只是對莫朗有興趣才來蹚渾水而已。”

“我沒想到凌宇居然還有膽子垂死掙扎,如果早知道他會狗急跳牆,我不會放他多活這麼久。”肖諾低頭吻上陸岷的額頭:“你不知道,我聽到他在電話裡猥褻你的聲音,簡直差點殺了喬尼。那些難聽的話都是說給他聽得,除了我,別人都不能碰你一根手指。”

“可是等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逃離了那裡。”肖諾眼中透出微微的贊揚來,“我不知道你躲在哪裡,像是人間蒸發一樣,我猜你是擔心凌宇還會找你所以躲起來,於是讓電視台公布了他的死訊,讓你不用再躲躲藏藏,誰知你卻以為自己殺了他,跑到新疆來了。”

“現在,”肖諾淺淺笑著:“你不用再躲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凌宇這個人了。”

陸岷愣愣的聽著,半天才轉過頭,定定的看著肖諾道:“我,從來沒有希望凌宇死。”

肖諾愣住,隨即皺眉:“他敢對你出手,就該做好不要命的准備。”

“我說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各不相干!”

“那我也說過,不可能!”肖諾冷笑,“你不要再固執,我認准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放手的。”

陸岷心中有對肖諾的怨氣,明明在兩個人中他是被拋棄的那一個,現在又被他這樣步步緊逼著,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氣急眼後不顧自己是不是那人的對手外加全身酸痛,上去就是一拳。

“碰”的一聲,陸岷愣住,他看看自己還沒收回的拳頭,又看看絲毫不躲閃的肖諾,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肖諾臉色很白,陸岷因為怒極手下絲毫沒留情,一拳打在他臉上不一會便腫的高高,他轉過頭,吐出嘴裡的一點血腥味,毫不在意的笑道:“怎麼樣,出氣沒?不夠的話可以再打兩拳,但是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陸岷第一次發現這男人無賴起來真是不比他差分毫,一時間手抬在那裡,不知道是真的再揍幾拳還是收回來。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隨後便是艾爾肯的聲音:“陸岷,睡了嗎?我給你帶了點葡萄酒暖身。”

肖諾看了陸岷一眼,挑挑眉,掀起被子便要向門口走去,陸岷急忙拉住他。

“陸岷?陸岷?睡了嗎?”門口艾爾肯依然輕輕敲著門。

陸岷死死捉著肖諾不讓他去開門,自己也小心不弄出聲響來。

肖諾看著他一臉緊張的神色,嘴角勾了勾,俯下身體在他耳邊輕輕道:“跟我回去?”

陸岷不說話,也不松手。

肖諾見狀,轉身又作勢朝門口走去。

“等等!”陸岷急了,小聲道:“讓我……考慮考慮……”

肖諾笑起來,也沒再難為他,抱著他又躺會床上。門外艾爾肯見許久沒人開門,沒過一會兒便離開了。

陸岷舒口氣,他不想讓艾爾肯傷心。

“這麼在意他?”肖諾有些不滿,“總之,你是一定要跟我回去的,不管你考慮的怎麼樣,就算扛我也會把你扛回去。”

陸岷此時已經累極,太過於劇烈的運動讓他疲憊不堪,也不再管身邊的人說了什麼,自顧自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亮,陸岷一個人睡在床上,身邊留了一張字條:

收拾好東西,今天晚上來接你。

他把這兩句話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最終還是沒克制住把字條撕成碎片扔在地上踩了幾腳又啐了一口吐沫,罵道:“收拾你大爺!”

裹上厚外套出門的時候,陸岷依然面色不善,外面風刮了一夜依然沒有休止的跡象,他看了看花田的狀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後就去找艾爾肯。

天氣很陰沉,涼風順著領口灌進身體裡讓他忍不住打著寒顫,散了架一樣的身體更是酸痛難忍,咬咬牙,努力讓自己走路的姿勢顯得很怪異。

盡量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著奔進艾爾肯家裡才松口氣。

“今天太冷了。”陸岷搓著手道。

“昨天我回來的有些晚,給你帶了點葡萄酒,喝嗎?”依然穿著睡衣的艾爾肯道。

陸岷點頭,自己拿了杯子倒了酒喝起來,身體一下便暖和起來。

“東西都買齊了嗎?”陸岷問道。

“恩,山上風大,阿婆不方便買,我一會給她送過去,你去嗎?”艾爾肯一邊換衣服,一邊說道。

陸岷條件反射想要拒絕,外面太冷,他全身又疼的要命只想縮在暖和的被窩裡睡他一整天,可是腦袋裡一下子閃過早上字條上的內容,便點頭道:“成,好幾天沒見小崽子了,挺想的,去看看他。”

至於肖諾,讓他干等著去吧!

兩個人隨意弄了些東西吃,把要帶上山的東西塞到後車廂,便往山上開去。

到了阿婆家,並沒有看到尼亞孜的身影,陸岷走來走去,問道:“小鬼頭跑哪了?”

阿婆道:“他在艾力亞爾家。”

“什麼?”陸岷驚訝道:“他們兩個不是不和嗎?怎麼小鬼跑到他家去了?”

“尼亞孜很懂事,”阿婆笑的很慈愛,“他是來跟艾力亞爾道歉的,然後這段時間一直照顧他,我早說過,他不是壞孩子。”

艾爾肯剛好卸完車,一腳踏進門內,聽到這句話,陸岷忍不住拿眼睛斜他:“是啊,小孩子好好教的話都很好,打人是最蠢的法子。”

艾爾肯無語,看著陸岷一副資深爸爸的樣子,趁著阿婆不注意,輕輕道:“是啊,我不會教孩子,所以才需要你啊。”

陸岷哽住。

“我回來了,阿婆!”人未至,聲先到,尼亞孜一副興沖沖的樣子沖了進來,卻在看到艾爾肯後立刻收起笑容,哼了一聲便跟陸岷打起招呼。

“大叔,你怎麼來了?”

“誰是大叔,你該叫我哥哥!”陸岷不爽。

“這麼把年紀還裝嫩,真丟人。”尼亞孜做了個鬼臉。

陸岷扭頭,面無表情對艾爾肯說道:“打是親罵是愛,多打兩次能促進感情。”

艾爾肯:“……”

中午飯實在阿婆家吃的,除了他們幾個以外,艾力亞爾也過來了,對此,尼亞孜很不滿。

“你跑我家來吃飯干嘛?”尼亞孜憤憤問道。

艾力亞爾滿臉的淡定,抬一抬自己纏著繃帶的手臂道:“手受傷了,沒辦法吃飯。”

“讓你阿媽喂你去!我都喂了好幾天了!”尼亞孜捶了桌子一拳。

“男子漢該讓別人承擔自己做錯的事嗎?”艾力亞爾涼涼甩出一句。

於是尼亞孜憋著氣,老老實實的喂飯。

陸岷摸著下巴在一邊看得開心,胳膊肘捅捅艾爾肯,問道:“他倆這是感情好還是不好?”

艾爾肯看著艾力亞爾若有所思,沒有接話。

“真難得有人能管得小惡魔這麼死,前途無量啊。”陸岷幸災樂禍。

一頓飯吃的熱鬧無比,快到晚上時艾爾肯跟陸岷要下山,問尼亞孜要不要也一起回去,回答的是艾力亞爾:“在我傷好之前尼亞孜說會一直照顧我,所以他不回去。”

艾爾肯看看尼亞孜,尼亞孜還在生他的氣,轉過頭不理他。

歎口氣,艾爾肯對陸岷道:“上車吧,一會天晚了夜路不好走。”

車子沿著來路緩緩前行,夜晚的山路比白天更難走,由於氣溫很低,路面結起了冰,雪花飄飄揚揚的灑下來,越下越大,沒有多少車輛出入的山路早已不復白天時的平坦,落了厚厚一層積雪。

車子開的很慢,很快除了車燈照亮的那片區域外全部一片漆黑,陸岷吃的飽飽,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不一會兒便閉上眼睛打起瞌睡。

睡夢中也不踏實,滿田遍地都是肖諾的臉,一會兒冷冰冰的的牽著一金發洋美人的手對他冷笑,一會兒又可憐巴巴的對他說對不起。

真是應了肖諾的話,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他。

陸岷揉揉眼睛,看向沒有一絲光亮的窗外,轉頭問道:“還有多久能下山?”

“不知道。”艾爾肯皺眉。

“不知道?什麼意思?”陸岷一愣。

艾爾肯正想張嘴說些什麼,車身卻猛地傾斜了一下,他猛打方向盤,車子卻依然滑出了山路,撞到山壁上。陸岷措手不及,只覺得一陣劇烈搖晃後,頭撞到什麼,昏了過去。

其實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依稀可以聽到聲音,感覺到有熱流從額頭上流下來;感覺到艾爾肯掙扎著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傷口,然後打了個電話;感覺到車內越來越冷。

但是身體卻動不了。

明明神智還清晰,卻連一根手指也不能彎曲。陸岷閉著眼睛,很想告訴艾爾肯他沒事,嘴卻張不開。

車子裡越來越冷,手腳凍得失去知覺,艾爾肯捂著他傷口的手也一片冰冷,即使整個人被艾爾肯裹進了懷裡,依然不能阻止他身體溫度越來越低。

直到真的失去意識之前,陸岷模糊想到,這下,肖諾大概永遠也等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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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時光倒流,你最希望回到哪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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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岷睜開雙眼,沒有冰雪,沒有車禍,他正站在一條小船上。

是威尼斯。

一下子愣住,搞不清自己是不是正在做夢。

想要捏自己一把,手卻被別人拉住。

“發什麼呆?”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

陸岷轉過頭,看著肖諾帶著滿臉的笑意,手溫柔的圈到他的腰上。

怎麼會?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出個車禍居然跑到了威尼斯?

陸岷有些糊塗,他不是跟肖諾在威尼斯的時候分道揚鑣,然後去新疆了嗎?怎麼現在還在威尼斯?到底哪個才是在做夢?

“在想什麼?居然不理我。”肖諾低頭輕輕咬著他的耳垂,不滿道。

“啊……沒……”陸岷遲疑道,“有點迷瞪……”

“別再船上睡著了,”肖諾笑笑,指指水面,“掉下去我可不會救你。”

“切,”陸岷瞥身後人一眼,道:“我學會游泳的時候,你還不會爬呢。”

“呵,那如果我掉下去,你來救我好了……”

“哈哈,英雄救美嗎……?”

說笑聲伴著船槳劃過水面的聲音,靜靜的回蕩在悠長水域,夕陽的余暉灑在河面上,水面一層粼粼金光,不時被微風吹皺。

一切都那麼美好。

所以,不管這是不是夢,陸岷都不打算醒來了。

小船漸漸滑到一座小橋下,停了下來。

“這裡是……”肖諾拉起陸岷的手,帶著神秘笑容道。

“歎息橋。”陸岷撇嘴道。

肖諾挑挑眉,接著說道:“傳說……”

“在橋底下接吻能永遠在一起……”陸岷再次接口道,嘲笑著:“你不是不信的嗎?”

“誰說我不信?”肖諾開口,眼中都是認真,“我說能永遠,就能永遠。”

邊說著,唇邊霸道的壓了上來。

陸岷感覺自己被抱的很緊,幾乎要吸不過氣來,頓了一下,也抱住了肖諾。

雖然他還是搞不懂為什麼死去的犯人可以保佑人的愛情長久,但是這一次,他們兩個人都相信的話,沒准可以顯靈一次。

長長的一吻結束,陸岷聽到肖諾的聲音在耳邊。

“張開眼,我有話跟你說……”

陸岷笑笑,想要睜開眼,卻發現怎麼也睜不開了。

雙眼像黏上一般,怎麼樣也睜不開,只能聽到肖諾的聲音在耳邊一次次的重復著。

“張開眼,張開眼……”

張不開……

“還有話對你說……”

什麼話……?

“醒過來,快醒過來……”

醒著呢……

“快張開眼……快醒過來!”

聲音越到後面越來越急促,吵得陸岷頭都要疼了,想要張口讓他不要再吵,卻發不出聲音。

“快醒過來!張開眼睛我就告訴你!”

告訴什麼?

“我對你……”

對我……?

“對你……”

什麼?對我什麼……?

直覺感覺到後面的內容非常重要,陸岷想要問肖諾後半句是什麼,喉嚨動了兩下,依然發不出聲音。

到底是什麼?到底要告訴他什麼?

陸岷心中開始著急起來,眼睛使勁想張開,幾乎用了全身的力氣,終於開啟了一條縫隙。

從縫隙中看到了一片的潔白,眼珠稍微轉動,看到了掛在自己上方的點滴瓶。

這裡是醫院。

頭像裂開一樣疼,身上卻沒有一點知覺,乍一醒來時,陸岷以為自己身體不見了。

費力的轉動眼球,觀察四周,確定現在才是現實,心中一下空虛起來。

果然,不應該睜眼。

“陸先生,你醒了?”淡定的聲音在身邊響起,陸岷看不到那人的樣子,卻知道他是誰。

“……莫先生……你怎麼……在這?”干澀破碎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只是說了幾個字,就累得開始急促喘息起來。

“少主讓我來照顧你,你現在情況還不夠穩定,先不要說話,事情經過我會告訴你。”莫朗拿了棉簽,用水濕潤後輕輕擦拭著陸岷干燥的嘴唇。

陸岷輕輕轉動頭,眼睛不自覺的看向莫朗身後,只是在視線所及之處,只有莫朗一人。

“少主這幾天要談個很重要的生意,所以讓我來照顧您,等到生意談完會馬上來看您的,他很擔心您的狀況。”似乎看出陸岷在尋找什麼,莫朗解答了他的疑惑。

“本來說是昨天下午就回B市的,但是因為您去了山上,所以誤了飛機。少主正要去山上接您時聽說您和您朋友的車出了車禍,所以帶了人把您和您朋友救了出來,他一直陪您到脫離生命危險,才回的B市處理生意。所幸,您和您的朋友都沒有重傷,主要是受了冷,修養幾天就會好的。”

原來是這樣。

也對,那人生意做的這麼大,都跑到新疆發展了,怎麼可能不忙呢。

至於耳邊的聲音,大概是做的夢吧。

陸岷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像是做出一個笑的表情,卻失敗了。

早知道,還不如不醒過來,起碼在夢裡的時候,他不是一個人。

莫朗本身便不是多話的人,在將事情說清楚後便不再開口,動作干脆利落的幫陸岷做著全身按摩,幫他放松肌肉。等到按摩完了,陸岷才能稍微活動一下。

勉強靠在枕頭上坐著,陸岷看著莫朗一臉自如的坐在他床邊給他削著蘋果,那修長潔白的手指拿著小刀,蘋果皮一次也沒有斷過,然後切成小塊,親手喂到陸岷嘴邊。

但是陸岷沒有心情吃蘋果,也吃不起莫朗喂的蘋果。

“不吃?”莫朗面無表情問道。

陸岷將視線移到莫朗身後門口處,一個美少年正憤恨的扒在門上,瞪著他們。

“阿朗!你又到處人!那個喬尼不用說了,但你不能挖大哥牆角啊!讓大哥知道我也護不住你!”林冉見自己偷窺的行徑被抓包,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氣哼哼的沖了進來,一口奪走那切得薄薄的蘋果片,嘴裡塞得滿滿,口齒不清的抱怨。

“就是少主讓我來照顧陸先生的,否則你認為我會做這種事?”莫朗一句話堵了回去。

“就算是大哥讓你來的,那也不能太過分,我不高興。一會看到大哥,我就跟他說去!”林冉依然不悅,嘟著嘴氣鼓鼓。

坐在一邊聽著兩人說話的陸岷不自覺皺起眉。

一會兒看到?肖諾不是回B市了嗎?怎麼見到?

莫朗看到陸岷皺眉,淡淡瞥了林冉一眼,才道:“他的意思是在網上視頻,我們會跟少主匯報這裡的情況,陸先生有什麼話需要帶給少主嗎?”

林冉看看莫朗,轉頭笑著對陸岷道:“是啊,不然一會兒我們就在這跟大哥視頻,順便讓他看看你,大嫂你沒醒的時候,他都快急瘋了!”

陸岷失笑,真的擔心,就不會跑去做生意了吧?

清清喉嚨,操著一把破鑼嗓子,打趣道:“別瞎叫……你們大嫂……是那個……金毛吧,真是美人……到現在我都記得他那……咳咳,漂亮臉蛋呢……”

林冉莫朗對視一眼,然後美少年很是不爽的罵道:“別提那金毛鬼子了,他是沖著阿朗來的,老大早就知道的,跟他做戲呢!大嫂,你離開這一年,大哥一直一個人,讓他知道你這麼說該傷心了!”林冉很可愛的皺了皺鼻子,“再說,那金毛哪有我好看!”

陸岷想跟兩人澄清自己跟肖諾不會再在一起,卻見莫朗一把拉著林冉往外走去,“陸先生,您先休息。少主過幾天大概就會來接您,就算您對少主有什麼不滿,也請原諒他吧。”

走到門邊的時候,轉頭淡淡道:“您在少主心中,真的比您所要知道的更重要。要知道,即使少主自己受傷後,都沒讓我這樣照顧過他,能讓左門首席秘書來做按摩的削平果的,除了林冉,您是唯一一個。”

門在陸岷眼前關上,病房內頓時陷入一陣寂靜中,陸岷依稀想到,在很久之前為肖諾擋槍後,來是雇的護工來照顧他。

可是,那時,肖諾一直守在他的病床前。

陸岷很快便出了院,本身就沒有受到很大的創傷,在醫院休養了幾天後便回到了農場。他可沒有膽量讓冰山伺候他那麼多天,在有一個背後靈的情況下。——就算那個背後靈長得很可愛。

更何況農場也不能太長時間沒人照看,今年的收益全靠那個了。

艾爾肯在被送進醫院的當天就出院了,他身強體壯,身上也沒有什麼外傷,只是被凍的夠嗆,回到家以後稍微有些發熱,並沒有什麼大的毛病。

醫生告訴陸岷說,他們是走了好運,被人及時救下了山,否則就凍死在山上了,這兩天氣溫驟變,雪幾乎把山路全部堵死了。

陸岷打趣說是真主保佑善良的人,所以他們死裡逃生,但是其實他自己知道,如果肖諾沒有及時趕到,他和艾爾肯絕對會被真主召喚走的。

本來想對肖諾道個謝,但是從醒後為止,他始終沒有出現。冰山和美少年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在他面前重復肖諾有事,過幾天便會來接他之類的話。陸岷心裡想笑,肖諾去哪跟他有什麼關系?他才不關心那人會不會來接他,反正他也不會跟他回去。於是心裡尋摸著他也救過他的命,便擅自拿恩情抵了恩情,不再提這一茬。

艾爾肯倒是很開心,因為經歷了這一次,他因禍得福,跟尼亞孜消除了心裡的隔閡。

陸岷還記得艾爾肯來自己病房看自己的時候,尼亞孜哭得滿臉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邊沖了進來,看到艾爾肯好好的坐在自己旁邊吃著蘋果,愣了一下,然後默默用袖子抹著鼻涕和眼淚,連艾力亞爾遞給他手帕都不要。

哭盡興以後,小鬼只說了一句話:“哥,我再也不惹事了,你別扔下我。”

看著這兩兄弟終於打開心結,陸岷心裡也挺高興,只是偶爾想到自己弟弟,會有些郁悶。

同樣是哥哥,他這個哥哥卻當的無比失敗。

於是便更加疼愛尼亞孜,總希望遺憾可以在小鬼身上稍微彌補一些。只是,跟尼亞孜成天鬼混在一起,陸岷便漸漸感覺到了敵意。

一開始還以為是錯覺,猜測艾力亞爾本身就是冷淡的性格,並不是針對他有什麼不滿,可是在那死小鬼背著尼亞孜喊他戀童癖以後,陸岷確信艾力亞爾跟他不對頭。

“戀童癖?”陸岷瞪著眼睛,氣結,“你叫誰戀童癖?”

“誰纏著尼亞孜誰就是。”艾力亞爾絲毫不害怕陸岷大人的身份,很淡定的答道。

“他是我弟弟,什麼叫纏著?”

“別搞笑了大叔,一把年紀好意思做別人哥哥嗎?”一針見血。

陸岷被這毒舌死小鬼氣的牙根癢,眼上下一掃立刻笑的猥瑣起來,一步一步朝艾力亞爾走去,手摸上小鬼的臉蛋,道:“就算是戀童癖,我也喜歡你這樣細高個,白皮膚,臉蛋漂亮的,尼亞孜那小子跟個小老虎似的,誰稀罕呢~”

艾力亞爾眼中閃過一絲厭惡,抬起手作勢想打開陸岷的手,但是抬了一半轉而捂住自己的臉,帶點膽怯道:“你……你摸我干嘛!”

陸岷愣住,搞不明白這小子搞什麼飛機。

然後就見身後沖出一只小老虎,臉都氣紅了,朝他吼著:“大叔!你干嘛!”

“啊?”陸岷傻在那裡,張口結舌解釋:“那個,你別誤會,我就是跟你小同學開個玩笑……”

卻見艾力亞爾用好的那只手拉著尼亞孜轉身:“別吵,到時候你哥哥該生氣了,我早就說過他是戀童癖,你不信。”

“……對不起。”

“沒事,我不生氣。”

“大叔好像比較喜歡你,要不你先回家吧……”

“不,我不在他該欺負你了!”

“不會的,我力氣可大了!”

“我不放心,還是陪你吧~”

“也行,沒想到你人還挺好的,你以前總是搶我女人,我還以為你跟我作對呢~”

“怎麼會,是她們纏著我,真正喜歡你的人是搶不走的。”

“……倒也對。”

“像我,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不管的。”

“嘿!真夠義氣,那說定了,咱們以後就是兄弟了!哈哈!”

……

陸岷呆在原地,看著兩個小孩一邊商量著怎麼防著自己耍變態,一邊定下兄弟盟,連張口為自己辯解都忘記了。

直到看到走遠的艾力亞爾突然回頭對他諷刺一笑,才回過神,想追上去教訓一下,又覺得跟小孩計較的自己太沒氣量。

只能自己心裡憋屈。

陸岷嘴裡罵罵咧咧的往農場走,心裡隱約感覺到艾力亞爾那小鬼對尼亞孜感情不單純,正尋思著要不要給艾爾肯提個醒,卻聽到農場裡傳來了莫朗和林冉說話的聲音。

他並不驚訝他們為什麼在這裡,盡管肖諾不在新疆,這兩人依然呆在這裡,不知道是這裡的事情沒有忙完,還是真的像他們所說,只是呆在這裡照顧他。

陸岷因為他們說話的內容而停下腳步,皺起眉。

“大哥的腿好多了吧?”美少年的聲音。

“恩,可以走兩步路,但是恢復的還不是很好。”冰山的聲音。

肖諾?腿?恢復的不好?

陸岷離他們有一段距離,聽得不是很真切,但是心中卻有了不好的預感,於是悄悄走近幾步,站在瓜棚後繼續聽兩人說話。

“啊,真是的,大哥為什麼不回B市呢?這裡設備這麼差,本家裡專門的醫生可以做最好的治療,干嘛非得留在這裡?”

“B市沒有陸先生。”

“……也對,但是可以叫大嫂也跟著回去啊~!”

“陸先生不肯回去。”

“大嫂還沒氣消嗎?可是大哥這樣很可憐啊,每天拄著拐杖從窗口看大嫂兩眼,為什麼不告訴大嫂他受傷了呢?大嫂一感動沒准就原諒他了……”

“少主不會讓陸先生看到自己沒用的一面的,你不要在陸先生面前多話。”

“知道了知道了,就跟大嫂說大哥去處理事情了對吧?對了,大嫂怎麼還不回來?我去葡萄架那給你洗葡萄吃~”

美少年輕巧的聲音消失在後院,莫朗歎口氣,一轉身,看到陸岷站在他身後,臉色蒼白。

“陸先生?”莫朗微微有些驚訝,“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岷不理會莫朗的問題,手發著抖握成拳,喉嚨裡擠出聲音:“你們……剛剛說的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莫朗垂眸推了下眼鏡,淡淡反問。

“我聽到了!你們剛剛說肖諾,說他的腿……他怎麼會受傷?怎麼會不能走路?”陸岷激動的問道。

“您聽錯了,少主在B市處理生意,沒有受傷。”莫朗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身向林冉的方向走去。

“別騙我了!”陸岷顧不得別的什麼,一把抓住莫朗的手阻止他逃避話題,喊道:“你不告訴我,我就去醫院一間病房一間病房的找!”

微微歎息,莫朗轉回身,收回自己的手,說道:“您想知道些什麼?”

“肖諾的腿怎麼了?為什麼會受傷?”陸岷問道。

“您在山上出車禍的時候,雪已經把山路封死了,車子開不上去。”莫朗淡淡道,“少主下車,自己帶人爬上山,然後親自把您背下山的。”

“我們爬到您出事故的地方時,您已經全身溫度很低了,少主把自己的棉衣給了您,毛衣給您裹住腳,親自把您背下山。他不讓別人幫忙,怕別人摔了您,一直到下山,腿在雪地裡凍傷了。”

陸岷張大眼睛,呼吸好像都困難起來,心裡一陣陣憋悶的脹痛,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救我干什麼,我的命又不值錢……”

莫朗皺起眉,“抱歉,陸先生,但是我不贊同您的觀點。對於少主來說,您的生命是無價的。對任何人來說,愛人的生命都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愛人……?他怎麼可能對我……”陸岷有些茫然,自顧自搖著頭道:“不可能……怎麼可能……”

“我知道,少主曾經做錯過事情,並且他可能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錯的,強勢的主導您的生活,請您原諒他。”莫朗接著道:“盡管少主現在還沒有學會怎樣去愛一個人,但是把別人的命看的比自己重要,您是第一個,請不要懷疑他的感情。”

“我……昏迷的時候……”陸岷忽然想到,自己做的那個夢,“聽到肖諾的聲音……”

“是,您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的時候,少主一直守在您身邊,握著您的手不停地說讓您醒來。一直到您脫離危險,才被林冉打昏醫治,腿因為沒有及時治療,以後大概很難行走了。”莫朗面無表情道。

站不起來……站不起來?

陸岷手腳冰涼,轉身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少主的病房就在您對面樓層的同一層,正對您病房的那一間。”

莫朗說出了肖諾的病房,看著早已跑遠的身影搖搖頭。

明明就這麼在意。

“你說,大哥會找咱們算賬嗎?”

林冉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整個扒在莫朗背上,看著陸岷的身影問道。

“會,”莫朗很干脆的答道,“但是前提是,他還有心情計較這些。”

陸岷打車,一路飛奔至醫院,卻在站在肖諾病房外後停住了腳步。

靠著牆平復著劇烈的喘息,他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算是什麼,只知道回過神後,已經站在了這裡。

不敢進去,怕看見那個男人真的從此不能行走,肖諾是多驕傲的男人,陸岷再清楚不過,可是現在變成一個殘疾,只是為了救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男人。

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跟肖諾賭氣跑去山上,如果他沒有跟艾爾肯一起上山,艾爾肯就不用急著趕回農場,他們不會出車禍,肖諾也不會為了救他而受傷。

陸岷此刻完全忘記了曾經受的傷害,與這一年來的顛沛流離,一股腦的怨恨著自己,一把年紀和個小年輕較勁。

進去後說些什麼?說謝謝你?謝謝你用一雙腿換了我的命?

說對不起?對不起不該跟你作對,我會跟你回去?

他就這樣蹲在肖諾的病房門口,雙手用力揪住自己的頭發,滿心的後悔,躊躇著要不要進去。

這時,聽到了門內傳來了輕輕的“咚、咚”聲。

陸岷站起來,透過門縫看進去,看到肖諾的身影正拄著雙拐,努力的一點一點向前走著。

他走的很費力,撐著雙拐的手用力到骨節處發白,額頭全是累出的汗。他的腿很木,似乎是彎曲不了,硬挺挺的僵立著。

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好像累了一樣靠在窗口休息著,眼睛望向對面的樓層。陸岷知道肖諾在看哪裡,他前不久剛剛從那件病房搬出來。

握緊門把,深吸一口氣,推開病房門,陸岷看著地面道:“別看了,我已經出院了。”

肖諾猛的回頭,看到陸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身體就因為動作過大而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陸岷只聽到拐杖摔倒地上時的聲音,抬頭一看,發現肖諾竟然摔倒,忙跑過去作勢扶他起來。

“沒事,我自己能起來。”肖諾推開陸岷的手,帶著陸岷很熟悉的自信笑容,用手撐著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可是不管他怎麼努力,腿都用不上勁,站不起來。

“逞什麼強,腿都這樣了還坐在地上,著涼怎麼辦?”陸岷不由分說抓起肖諾的手臂,將他打橫抱起放在床上,蓋上被單後自己找了凳子坐在旁邊。

“沒想到我也有爬不起來的時候,”肖諾苦笑,“太難看了……”

“你又不是超人,誰都有摔倒的時候,有什麼難看不難看的!”陸岷皺眉。

肖諾沒有接話,垂著眼看著自己放在被單上的手指,房間頓時陷入了沉默,只有時鍾滴答滴答的走著。

金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房間裡,打在兩人身上,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

陸岷眼睛緊緊看著地板上自己的倒影,竭力不讓自己的視線向肖諾的腿看去。

沉默不是持續了多久,肖諾才輕輕喉嚨,問陸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陸岷頓了一下,反問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你在這?”

肖諾再次陷入沉默,陸岷卻沒有了耐心。

他深吸一口氣,一把掀開肖諾腿上的被單,把褲腿輕輕卷了起來,摸著那顏色依然灰白的小腿,輕輕問道:“疼嗎?”

“……不疼。”肖諾回道,“沒有感覺。”

陸岷手抖了一下,然後兩只手都按了上去,輕輕按摩揉捏著,“……後悔嗎?救我,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我什麼都沒有。”

說完,陸岷感覺到肖諾身體輕輕顫抖,似乎是笑了幾下,他抬起頭,果然看到肖諾正笑著,眼睛裡卻全部都是認真:“以前我也這麼想。但是看到你滿頭是血閉著眼躺在別的男人懷裡時,才發現,如果沒有你,我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的性格其實很惡劣。”肖諾淡淡道:“我生下來就是所有人寵愛的對象,他們討好我,敬畏我,我想要什麼東西全部唾手可得,所以我以為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

“在我看來,想要的東西就拿過來,不想要了就丟掉是很正常的事,不管人還是物,被我使用是他們的榮幸,從來不會有抗拒我的人,也沒有我控制不了的人。

“所以,在我知道我將你放在與別人全然不同的位置上,心中你的地位已經高到讓我無法再保持冷靜的時候,我逃了……。”

肖諾對著陸岷攤開手,自嘲,“說是處理事情先回國,把你一個人扔在威尼斯,其實根本就是假的,是我用來哄你的。事實上,我是為了逃避你,……不,准確來說是為了逃避心裡對你的感情,所以才把你扔在那裡,不肯見你的。——我就是這麼懦弱的膽小鬼。”

陸岷避開肖諾的眼睛,手下依然不輕不重的按摩著,想到兩人的關系在威尼斯突然的轉變,問道:“我一直想問你,為什麼去了趟威尼斯,回來後就變了。我不是想跟你追究什麼,只是死也想死個明白,我究竟做錯什麼,讓你受不了我了。”

“你什麼也沒有做錯,我也沒有受不了你。”肖諾道:“那時你在威尼斯走丟了,我還以為是要對我不利的那些人把你抓走了,找了你一整夜。我……從來沒那麼驚慌失措過,害怕再也見不到你。那時我才發現你在對我已經造成了太多的影響。

“我的生活很危險,我從小就被教導不需要對別人有感情,不能暴漏自己的弱點。所有人都是應該被我利用的。我的理智告訴我,這是個好機會,如果我不想有弱點,又放不開手的話,就讓別人來替你解除這段關系。可是即使我很清楚不應該再去找你,卻還是開著車在大街小巷繞著圈,一遍遍喊你的名字,甚至最後找到你以後,看著你像個流浪漢一樣蹲在路邊乞討,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心痛,想要跑過去緊緊抱住你。我那時真的很厭惡這樣不受控制的自己,所以故意對你很冷淡,故意對你很粗暴,發洩心中對自己的不滿,然後把你扔下,自己回了國。

“那時喬尼也跟我一起回的國,他是我去威尼斯合作方的弟弟,莫名其妙對我很曖昧,但是我又很清楚他只是在做戲,不知道打什麼主意。我想先集中精神對付他和幫裡要暗算我的那些人,順便理清自己對你的感覺,再來決定這段關系是否再繼續,可是沒想到,你居然去參加了我的生日宴會,然後就發生了你被凌宇綁架的事。”

“也就是說,”陸岷問道:“那時你一直在考慮要不要結束咱們之間的關系?”

“是。”肖諾點頭。

“我一絲對這段關系置喙的余地也沒有?”

“是。”

肖諾直視陸岷,道:“我一直把自己當做這段感情中的主控者,想要開始就開始,想要結束就結束。在你來新疆的這段日子裡,我發現自己對任何人都沒有欲望,任何人都不能替代你,哪怕強迫自己工作到很疲憊,依然每天晚上夢到你,就發現你已經滲透到我生活中的每個空隙,連呼吸都會讓我聞到你的氣味。我習慣抽你抽的廉價煙,每天看著你送我的打火機發呆,掙扎很久後才決定把你找回來。我依然以為自己能主導你,以為只要哄兩句你就會跟我回去,然後把你關起來。”

“關起來?”陸岷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肖諾,問道:“你想讓我回去,就是為了把我關起來?”

“沒錯,”肖諾自嘲的笑著,“我是不是很卑鄙?想讓你跟我在一起,但是怕別人知道我的弱點是你,所以把你關起來,讓別人看不到。”

“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關著。”陸岷面無表情道。

“現在我知道了,”肖諾點點頭,“但是,那時的我以為只要我肯跟你在一起,你不會不願意,你一向肯為了愛的人做很多犧牲。”

“你怎麼就敢肯定我還愛你?”

“因為,你根本就是死心眼的一個人,你愛了凌宇20年,不會短短一年就忘記我。”肖諾苦笑,“我很傲慢吧?虧我覺得能夠掌握人心,其實我自己就是個很幼稚的毛頭。現在我不敢這麼確定了,你旁邊的那個男人,他真的很好,比我好太多了,我第一次沒有贏得回你的把握,更何況我現在這幅樣子。”

肖諾一只胳膊抬起,掩住雙眼,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帶著沙啞:“不知道上天是不是要懲罰我的狂妄,讓我知道我並沒有狂妄的資本,讓我知道我的無力。在知道你被困在山上的時候,我都快瘋了,車子開不上去,時間每拖延一點,你就離死神更近。我跑著上山,終於找到你的時候,你們的車前面被撞得變了形,我跑過去就看到你躺在那個男人的懷裡,頭上都是血,眼睛閉著,身體冰冷,我簡直快要瘋了,拼命叫你的名字你也沒有睜開眼睛。”

聲音居然帶上了哽咽,陸岷震驚的看著陸岷遮住眼睛的手臂下有晶亮的液體滑落,不停地浸濕枕頭,暈染成一片。

肖諾,竟然哭了。

“我背著你往山下跑,第一次感覺到那麼絕望。雪下得那麼大,即使我用最快的速度都走得艱難,即使我是左門的首領,即使我是肖諾,在大雪面前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再卑微不過的一個人,那麼沒用。我既不能一下就把你送下山,也不能讓你更溫暖一些,只能一步一步不停的走著,我怕我一停,就連最後一絲希望也沒有了。”

“你的身體越來越冰冷,趴在我的背上,我甚至連你的心跳都感覺不到。我一直哭,一直叫著你的名字,眼淚都凍在臉上,你也沒有醒過來。那時我想,什麼驕傲,什麼自尊,只要你能醒過來,我什麼都不要了。”

肖諾放下遮住雙眼的手,緊緊握住陸岷的手,與他十指交扣,眼睛裡還含著淚水,嘴角卻笑著,“現在你醒了,完好無缺的站在我面前,只用一雙腿就換來這個結果,我覺得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生意。”

陸岷靜靜的聽他說完,沒有說什麼,只是也握著他的手,另一只手為他擦著眼淚。

他從沒有見肖諾哭過。這個男人就像永遠不會倒塌一樣的存在,永遠帶著自信優雅的微笑,輕松的把全局掌控在自己手中。

但是現在他在哭,躺在病床上連動一下都困難,壓抑的流著眼淚,為了自己。

心裡最柔軟的那處被輕輕刺痛,陸岷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的眼淚會讓他也難過。

“是熱的,不是冷的。”肖諾一只手覆在陸岷為他擦拭眼淚的手上,讓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勾起唇,“是熱的,真好。”

陸岷有些酸澀,他張開口,想告訴肖諾自己已經好了,已經沒事了,電話卻響了起來,他拿起一看,是艾爾肯。

看了肖諾一眼,陸岷騰出一只手接起電話:“喂?”

“你在哪裡?我來找你你怎麼不在?”

溫柔低沉的聲音從電話中傳出來,陸岷感覺到肖諾與自己十指交扣的手指握緊了一些。

“啊……我在外面?有事?”

“恩,沒什麼事情,來找尼亞孜,順便想問問你,那件事你考慮的怎麼樣,咱們可以在一起嗎?”

陸岷看了肖諾一眼,擔心肖諾生起氣來搶電話,傷到腿,卻發現他緊緊閉著雙眼,唇也抿著,不出一點聲音的哭著,手抓的他緊緊,卻沒有阻止他和艾爾肯見電話的意圖。

“那個,我一會就回去,到時候我會給你答案。”陸岷轉回頭,說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他站起身說道:“我改天再來看你,你先休息,我已經沒事了,你不要擔心。”

肖諾卻不肯放開他的手,眼睛緊緊閉著,使勁抓著他。

陸岷幾次試圖掙脫未果,心裡有些無奈,好像經過這一次,肖諾真的打破了某種屏障一樣的東西,如果是以前的他,他會命令他掛掉電話,不許和艾爾肯來往,而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小孩一般乞求他不要走,卻並不蠻橫干涉他。

“你先松手,我會再來的。”陸岷低聲道。

肖諾終於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松開了陸岷的手,陸岷向門外走去,卻又被叫住。

“陸岷。”

“什麼事?”陸岷回頭。

“我愛你”

“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岷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肖諾定定的跟他對視著,眼裡有著乞求:“先別急著拒絕我,好好考慮一下,好嗎?”

那眼神示弱的味道太濃,讓陸岷不忍心拒絕,他下意識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醫院。

回到農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陸岷站在農場的門口,看著依然在花田裡忙碌的艾爾肯,沒有叫他,只是在矮木樁上坐了下來,看著他忙活。

這幅畫面他非常的熟悉,在過去的一年裡,每一天都能看到。農場規模還小,整個花田只有他們兩個人照看著,他每天都跟艾爾肯一起下田干活,一起回家吃飯,有時候甚至一起睡覺。

B市的記憶被他埋在心裡最深的地方,他努力適應,並且最終融入了這個原本對他很陌生的地方。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本來就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現代都市的繁華與冷漠全部都與他無關,他只是生活在草原,將來也會老死在草原,埋葬在草原。

一個人。

陸岷從來都能忍受一個人的生活,他想著自己也許會一個人老去,一個人埋在草原的某個位置,然後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記得有個名叫陸岷的老混混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

有時他這樣想著,就忍不住笑,笑自己活了一把歲數,竟然連一點存在的證明都沒有。笑完便整宿的睡不著覺,黑暗裡睜著眼睛看著房梁,看到半夜,摸黑爬起來去找艾爾肯,不管他睡不睡著,都揪起來喝酒。

一邊喝著一邊半醉半醒的問他:“要是……有天哥哥跟你分開了,你會忘了哥哥我不?”

艾爾肯總會被他糾纏的沒辦法,說出他想要的答案:“你這樣的無賴,誰能忘得了?”

他就會安下心來,慶幸著,總會有人記得他的,盡管是因為他的無賴。

陸岷終於發現,他能夠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但是始終害怕一個人。

他想有個家,希望有個人可以給他一個家。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對艾爾肯非常的好。獨自攬下所有活,做出一大桌子的美食,甚至會跟艾爾肯表示不加薪也沒關系。

艾爾肯覺得奇怪,總會問,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會回答:“慶祝咱們認識xxx天!”

這樣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一次,久而久之,艾爾肯也習慣了他間歇性對他獻殷勤。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卑鄙。

他害怕艾爾肯總有一天會有自己的生活,害怕他會有自己的愛人,自己的人生,會扔下他,自己幸福去。

所以,即使他察覺到艾爾肯對自己特殊的感情,嘴裡說著他很優秀,應該有更好的對象,不應該跟自己在一起,卻從來不跟他說清楚。寧願逃避著,維持著曖昧不明的關系。就連朋友間不該有的親熱行為,他都半推半就的默許了。

他不敢推開艾爾肯,他害怕,害怕如果推開他,艾爾肯就會頭也不回的離開他的生活。

更何況,艾爾肯說,會跟他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就可以組成一個家。

他真的心動。——如果肖諾沒有再出現的話。

陸岷知道自己挺賤的,記吃不記打是就是用來形容他這種人的。

年輕的時候倒貼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為了個人渣跑去自殺。總算是沒死成,沒出息的混到三十多歲,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罪,硬是沒學聰明,竟然又動了感情。

可是生平第二次愛一個人,依然被人把心扔在地上用腳碾個粉碎。

讓你記不住教訓,居然跟不會認真的人認了真。——這是他被肖諾疏遠時的自嘲。

一定得記住教訓,不能再相信那個人。——這是他在新疆看到肖諾時下的決心。

可是,即使曾經被那人那樣暴力的傷害,被輕視,被狠心的拋棄扔掉,一看到他拄著拐杖艱難行走的樣子,所有的決心全部被瓦解,寧願他的傷自己全部扛了。

陸岷曾經做過園丁,給富貴人家修剪草坪。他記得草坪邊上種了一片名貴的花,花長什麼樣子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在修剪草坪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到了花壇的邊上,踩到了好幾株,盡管他很及時的把它們扶起來了,別墅主人依然勃然大怒。

他點頭哈腰,保證自己只踩掉了幾片葉子,花絕對不會死,主人卻說這些花是從什麼地方空運過來,每天專人打理,才好不容易活下來,稍微碰一下就會死。

那一次他被狠狠揍了一頓,扔出了別墅,盡管他承諾用一個月的工資來做賠償,依然沒有讓那些人手腳留些情。

他還記得那別墅的主人說的話:“錢能賠我的花嗎?你這樣的人死一萬遍也賠不了我的花!”

他坐在別墅的拐角處的垃圾站,那裡堆著的全是他剛剛修剪完草渣,明明都只是植物而已,一種小心翼翼的被人呵護著疼愛著,依然掉個葉子就能死,一種即使所有人都在上面走路,踩踏,打球,依然活得生機勃勃,需要人定期清除。

他知道,他就是後一種。

不用對他多呵護,只要對他好一點,他就會忘記所有不公平的待遇。

肖諾說他是死心眼,真是一點也沒錯。

“怎麼在這發呆?什麼時候回來的?”

陸岷回神,抬頭看向艾爾肯,他正一邊用毛巾擦著汗,一邊垂眼看他。

“啊……沒什麼,剛回來,看你忙呢就沒叫你。”陸岷撓撓頭道。

艾爾肯點點頭,把毛巾搭在自己脖子上,也找了個木樁子坐下,問道:“剛剛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沒想什麼,就想等著收完這些薰衣草,是不是該發獎金了?”陸岷道。

艾爾肯靜靜的看著陸岷,雙肘撐在膝蓋上,忽然笑起來。

“如果你留下來,農場就給你。”

陸岷也抬頭看向艾爾肯,本想開玩笑問他真的假的,卻發現他的表情非常認真,對視了半天,陸岷敗下陣來,率先轉過了頭,尷尬笑道:“什麼留不留下來的,農場是你的,我要它干嘛?”

艾爾肯垂眸,嘴邊的笑容變淡,“意思就是,不留下來嗎。”

陸岷有點無措,他很想跟艾爾肯說他沒說過要離開這裡,但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他沒法說出沒有保證的承諾。

“嘿嘿,那個,尼亞孜跑哪去了?對了,我跟你說,那個艾力亞爾對尼亞孜態度不正常,你留心著點,尼亞孜傻了吧唧的,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將話題扯遠,陸岷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但是艾爾肯不由得陸岷再逃避問題,直言道:“我自己的人都看不住,又怎麼看得住他?”頓了一下,“我想知道你的心意,別再逃避我。”

果然今天逃不掉了。陸岷抽著煙,心中想著。

也不能再拖下去了,一次性把話說清楚,如果艾爾肯真的不再理他,再說。

陸岷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煙吸完,煙頭踩滅,才轉過身難得嚴肅道:“艾爾肯,我想過了……”

話沒說完,剛轉過頭去,就見艾爾肯傾身壓過來,唇向他的唇捕捉去。

下意識的就轉過頭,手一推,“你干嘛?”

“吻你。”艾爾肯抓住陸岷的手,認真道,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裡亮得出奇,“不要急著做決定,你的身體不抗拒我,試著來接受我。”

說著,身體又往前傾著,臉靠的離陸岷越來越近。

陸岷看著艾爾肯的眼睛,那雙晶亮的眸子中有著某種堅持,讓他的眼睛仿佛被吸住一樣,無法移開。

“對,就這樣,你看,你根本不排斥我,我們可以在一起的。給我一個機會,好嗎。”艾爾肯低語著,低沉溫柔的聲音像是催眠一般,蠱惑著陸岷的神經。

唇壓的越來越低,就差一根手指的距離時,陸岷聽到艾爾肯最後那句“給我一個機會”,眼前忽然閃現肖諾躺在醫院裡,流著淚跟他說“再給我一次機會”。

於是猛的轉開頭,艾爾肯 的唇落到了臉旁。

“那個啥,天都黑了,該做飯了,一會兒尼亞孜回來該餓了。”

陸岷站起身,匆匆忙忙的想屋裡走去,,沒走兩步便被抓住了手臂,轉過身體。

“果然,我不行嗎?”艾爾肯苦笑。

“那什麼,不是……我其實……”陸岷結結巴巴的,半天說不出自己想表達的東西,最後歎口氣,道:“我沒什麼朋友,人又次,對誰也不真心。但是,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兄弟。”

“就是說,只能做朋友的意思?”艾爾肯問。

陸岷看著他,點頭。

“呵,”艾爾肯笑了一聲,好像覺得很無奈,“如果沒有肖先生,你也可以試著跟我在一起的吧?”

陸岷驚訝,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我一開始就覺得他對你的態度很奇怪,”艾爾肯坐回木樁子上,雙手搭到腦後,看著漫天的星河,說道:“後來,聽到他自我介紹,就知道他是誰了,我曾經在你睡著時聽到你喊他的名字。“

艾爾肯看了陸岷一眼,陸岷不自在的低下了頭。

“在山上出車禍的時候,就是他來救得咱們。我那時正抱著你,他看到你昏迷過去,臉色白的嚇人,直接就把你從我懷裡搶走了。我居然沒有抓住你。他的態度很堅定,好像你就應該是他的一樣,讓我一瞬間有種偷了別人寶貝的感覺,就松了手。”

艾爾肯搖搖頭,繼續說:“然後我就非常後悔,想把你搶回來,可是,那時我凍得也很厲害,只能看著他背著你走在前面。路根本就走不了,我被一個男人架著才下了山,他看著挺弱的,但是一直把你背到了山下。我一直等著別人來救我們,根本不敢想象徒步走下山去,他卻直接爬上來將你背下去,那時我就覺得,即使我那時不松手,也留不住你了。”

“雖然很可惜,”艾爾肯對著陸岷笑了笑,“但是我的確搶不過他,他太瘋狂了。”

陸岷低下頭,摸摸鼻子,苦笑:“他瘋起來的時候,跟瘋子沒兩樣。”

“他……其實就是你說過的那個情人吧……?”

“是,”陸岷點點頭,“我不是故意想騙你,就是,覺得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提了。”

“難怪,”艾爾肯抬起右手,對陸岷挑起眉來,“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幾乎想把我的手捏碎。那麼瘦的人居然有這麼大力氣,而且能找來這麼多人上山救援,我就猜他身份肯定不一般。”

陸岷沒開口,也看著天上的星星。——總不能讓他說,肖諾其實是混黑的吧?

“你會跟他走嗎?”艾爾肯問道。

陸岷猶豫了一下,回答道:“還不一定,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不是沒想過跟他斷利索,各過各的,這次他救我一回,以前我也救過他一次,就當扯平了。……可是……看著他躺在醫院裡邊,動都不能動,我心裡就跟有人拿小刀割肉似的疼。可能我這個人就是喜歡犯賤吧……我放不下他。”

艾爾肯無奈,歎口氣:“我以為我是不夠努力才輸的,現在看來,就算不管我怎麼努力,估計都是白搭——你的心思全在一個人身上,怎麼可能再看到別人?”

“其實我也沒啥好的,年紀一把不說,也不是什麼好人。”抓抓頭,陸岷有點尷尬,“也不知道你看上我什麼。”

“哈,我喜歡你屁股夠翹。”艾爾肯摸著下巴,眼神在陸岷臀部那裡轉了一圈,看著他下意識捂住屁股,不由得笑了幾下,然後正色道:“既然你放不下他,那猶豫什麼?”

陸岷愣住,手從屁股上移開,再次坐到艾爾肯身邊,想了半天,才開口:“我不是猶豫,我是怕。我怕他現在對我好,但是將來還會一腳把我踹開。我害怕等我習慣有伴了,再變成一個人就過不下去。”

他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心也是肉做的,一次次的把他捧高在摔到地上,不管多少次,他都習慣不了那種痛苦。

生活總是這樣玩弄他,他真的怕了。

“你怕什麼?”艾爾肯不贊同,“怎麼會一個人?如果他對你不好,就回來,就算做不成情人,至少還是兄弟。更何況還有尼亞孜,阿婆,很多人,怎麼就會一個人了?”

“愛人不能代替一切,還是說你眼裡除了那個男人,沒有別人了?”

伸出手勒住男人的脖子,將他扯到自己面前,艾爾肯問道。

“不……不是……”陸岷愣愣的回答。

沒錯,現在已經不是以前了。他不是人人嫌棄的老混混,不是誰都看不起的老流氓。他有了自己的朋友,兄弟。他會在尼亞孜惹禍時以他監護人的身份去挨老師的罵,會恬著臉去阿依古麗家蹭馬騎,阿婆會在冬天的時候給他做一雙厚厚的皮靴,讓他過冬。

其實他早就不是一個人了,只是沒有發覺而已。

陸岷忍不住笑起來,肩膀一抖一抖的,然後猛地捶了艾爾肯一拳,道:“這是老子的家,老子還用投奔你?”

艾爾肯吃痛的悶哼了一聲,揉揉被捶痛的肩部,看著陸岷不由得也笑了起來,然後趁他不備,俯下身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捉住陸岷惱羞成怒又捶過來的手,笑了笑:“別急,只是最後一次了,失戀了,總要給我點安慰吧。”

陸岷訕訕的收回手,心裡卻前所未有的輕松了起來。

還好,艾爾肯沒生他的氣。

“阿哥,阿哥,你在嗎?”尼亞孜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艾爾肯看向門口,看到一個尼亞孜跟艾力亞爾走了進來。

“你剛剛不是說不在嗎?”尼亞孜看到自己哥哥,轉頭不解的問身旁的少年。

少年看了陸岷和艾爾肯一眼,轉頭無辜道,“剛剛來看的時候,的確不在的,大概剛剛回來吧。”

陸岷嘴角抽了幾下,心想,這小鬼真是會演戲。

可是,現在即使看到討厭的小鬼,也覺得可愛了很多。

他抬起頭,看向漫天的星河,不由得咧開嘴笑起來。

明天一定是個大晴天。

陸岷並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再去看肖諾。

他變得很忙,每天早早的起來干活,晚上累到躺下就睡著。

布爾津在刮了好幾天的大風後終於迎來了好天氣,初秋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金色的陽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果然是個大晴天。

而農場也到了收獲的季節。

陸岷每天起早貪黑的忙活,收割成熟的薰衣草,早上拿出來放在太陽下面曬著,傍晚收回倉庫。工作雖然簡單,但是量卻非常大,每天都累到幾乎脫力。

他心底也擔心著肖諾的情況,想去看他一眼,但是每次想跟艾爾肯開口,就覺得不好意思張嘴。

現在正是忙的時候,尼亞孜要上學,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包下農場所有的活,自己跑去醫院?——尤其醫院裡那個人還是他的情敵。

只能每天拼死拼活的干活,想著早點弄完,去問問醫生肖諾的腿還有沒有救。

活多到干不完,肖諾每天打電話過來,也不提讓他去看他的事情,只是安靜的聽著他講今天干了多少活,收割了多少薰衣草,薰衣草曬干以後整個農場都很香,之類的瑣事。

他問電話那邊的男人最近怎麼樣,從來就是得到一個答案,“很好。”

可是沒過多久,莫朗過來告訴他,肖諾轉院了,到了技術更先進的醫藥去做復健,他就更不安起來,真的很好怎麼會需要轉院?

可是就算是擔心也沒用,肖諾去了烏魯木齊的大醫院,他想見肖諾的話,要做8小時的車。

只能晚上打電話,說些不知所雲的閒事,一直到無話可說,兩個人都拿著不說話,手機裡只有對方的輕輕的喘息聲。陸岷已經習慣了在電話那邊的呼吸中慢慢睡著,但是半夢半醒之際,總會聽到那邊傳來最後一句話。

“我愛你。”

每晚必備。

然後他就會一下子清醒過來,老臉通紅的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日子一點一點的過著,農場忙過了那一陣,得到了非常豐厚的收益,陸岷總是要求艾爾肯給他發放年終獎金,每到此時,莫朗就會拿出一張支票,滿臉正經的問他要多少錢。

他拿這位冰山美人是很沒辦法的。

不知道肖諾吩咐了他什麼,莫朗完全不處理公務,只是跟在他的身邊,也不做些什麼,幫些什麼忙,只是在他跟艾爾肯聊天的時候,面無表情的戳在旁邊而已。

陸岷可不敢凶這位美人,只能任由他跟著,想問問他肖諾現在的情況,只能得到醫生會盡力的說法。

算起來,距離上次見肖諾,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是醫生會盡力這樣的結果,陸岷急得晚上睡不著覺,跟肖諾通電話也欲言又止的,想要安慰他即使走不了路也沒關系,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心,不敢開口。

最後終於決定,不管怎樣,過了後天的肉孜節就去烏魯木齊。

肉孜節是新疆最盛大的節日之一,相當於漢族傳統中的農歷年一般。所有的穆斯林都會在之前29天內齋戒磨練自己的意志,到了第30天的時候,如能看到新月,就會使開齋的日子,所有的人都會在這一天狂歡慶祝。

艾爾肯一家並不是穆斯林,不需要做齋戒,跪拜,但是他們也會在那一天的時候和鎮上的人們一起慶祝這個節日,新疆的人們都很熱情,在這一天的時候更會虔誠的舉辦盛大的慶典,相互贈送自己的食物或祝福。

陸岷在初來到新疆的時候,剛好就趕上了布爾津鎮舉行了慶典,慶祝開齋。他被那節日喜慶的氣氛完全震撼到。

在B市,就算是過年,人們只會想回在親戚家串串門,吃頓團圓飯就過了,像是這種許多人一起歡歌熱舞來一起慶祝的情況非常罕見。

在這一天裡,鎮上會在草原上舉行篝火慶典,巨大的篝火火焰沖天,旁邊會擺放著整頭的羊或牛等牲畜,架在木頭上燒烤,上面撒上特質的香料,烤的金黃冒油,香氣陣陣。人們帶著自己做的食物相互贈送,不分彼此。

最熱鬧的還是年輕的男女們,他們會穿上色彩艷麗的新衣服,然後向自己的心上人表白。鎮上的傳統,男性若是向自己中意的女性表白,會對著他的意中人唱一首歌,女人若是同意與他交往,便會向他回酒;而女子像男子表白,則會主動向那個男子敬酒,若是男人接過酒喝下,便是一段愛情的展開了。

陸岷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就是因為在那次慶典時,他跟著艾爾肯,看到了無數的少女對艾爾肯敬酒,卻全部被他拒絕。

而今年,艾爾肯顯然行情更是看漲。

陸岷坐在一片人少的草地上,手裡捧著馬奶酒慢慢啜著,看著阿依古麗滿臉羞紅的端著酒杯站在艾爾肯面前,污黑的長發被篝火照的閃閃發光,顯得嬌艷動人。

只可惜被告白的那個人很不解風情,輕輕的搖了搖頭以後便向陸岷走了過來,身後的神色黯然,轉身離去。

“怎麼坐在這裡?為什麼不進去一起玩?”現在人群最密集的那片草地,正在比賽唱歌,歌聲最美妙的一個人可以得到最大的一頭烤羊。

“老胳膊老腿的,玩不動了,跟你們小年輕比不了。”陸岷擠眉弄眼,半真半假道。

艾爾肯失笑,“胡說什麼,你不是自稱尼亞孜的哥哥嗎,他可沒有老頭子哥哥。”

“我呸,別提了,”陸岷不平道,“我就是給他大叔大叔的叫老的!”

艾爾肯笑著想說些什麼,遠處卻有人叫著的他的名字,招手讓他過去,似乎有什麼事情。

他朝陸岷點點頭,便朝那人走了過去。

剩下陸岷一個人,隨著夜深,空氣變得有些涼起來,他站起來也向火堆處走近,順便吃些東西。

周圍的人們都瘋狂的笑著,鬧著,有的拉開喉嚨對自己心愛的少女表白著,有的手牽著手在火堆旁跳著舞,新疆人天生就是能歌善舞的藝術家。

陸岷的心情卻沒有受的節日喜慶氣氛的感染,他懶懶的從羊腿上片著肉吃,心思卻跑到烏魯木齊。

心裡計劃著明天幾點起床,然後買票坐車去烏魯木齊。地址已經從莫朗那要到了,直接打車去醫院,求求醫生想想辦法,絕對不能讓肖諾的腿真的殘了。

他一邊吃著羊肉,一邊想著在呆一會就早些回農場收拾收拾行李,卻聽到前方一陣吹口哨和叫好聲,熱鬧非凡。

好奇起來,他也走向人群處,透過前面重重疊疊的人影踮起腳向裡面望。

只見一個穿著一身紅色維族大長裙,身著黑色繡金絲小馬甲的少女,正翩翩跳著舞,她身形靈動,步履輕盈,雙手撐在纖細的脖子下方,脖子輕輕左右晃動,然後便開始轉著圈,大大的裙擺開成一朵艷色的花,配著烏黑的被編成無數小辮子的長發,顯得無比美麗。

周圍的人們給她鼓著掌,叫好聲連連,甚至合著音樂的節奏打著節拍。陸岷望過去,赫然發現,給少女伴奏的,就是艾爾肯。

艾爾肯拿著一把奇怪的琴,非常熟練的彈奏著,與少女美麗的舞姿配合的天衣無縫。

少女轉圈的速度速度越來越快,紅色的花朵也盛開的越來越大,最後少女猛的伏在了地上,雙手在胸前交叉,像個虔誠的教徒一樣。

周圍的人群立時爆出了熱烈的掌聲,陸岷也忍不住鼓起掌來,這少女舞姿太美了。

少女站起身來,笑吟吟的看著周圍的人群,然後轉身向艾爾肯走去,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你的琴彈得真好,你長得很英俊,我喜歡你,跟我在一起吧~”

少女的大膽行為激起了周圍人強烈的反應,有叫好的,有歎息的,有催促艾爾肯接受少女的,少女毫不扭捏的看著艾爾肯,等著他的回答。

艾爾肯只是在剛開始驚訝了一下,然後便背起親,對著少女搖了搖頭,笑著往人群外走去。

陸岷心裡感歎這小子女人緣實在是太好,一轉頭卻看到阿依古麗白著臉站在人群外,眼睛裡含著淚水,轉身跑走了。

這下子,一下傷了兩個女孩的心。

陸岷正想著要不要追上去安慰女孩一下,畢竟別人家的馬不能白騎,正想往前走,艾爾肯 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來。

“你去哪裡?”

陸岷轉頭,指指前面,說道:“剛剛阿依古麗看到那女的親你,哭著跑走了,我去看看。”

“別去,”艾爾肯拉住陸岷,坐在草地上,道:“她總會想明白的。”

“喲呵,真夠狠心的你!”陸岷給了他肩膀一拳,不滿道,“這麼挑剔干嘛?那麼好的女孩你都不滿意,你讓那些打光棍的多眼紅吧你!要不然那個跳舞的妞也不錯,拿下吧?”

艾爾肯瞥他一眼,“對著我說這種話的你更狠心吧?明知道我剛剛被你甩了,還叫我去跟別人在一起。”

陸岷一下子理虧,抿住嘴不說話。

艾爾肯也不再說話,他低著頭手指輕輕撥著琴弦,試了幾次音以後,手指靈巧的撥弄起來,悠揚的琴聲便響了起來。他清了清後來,張開唇,曲調奇怪卻並不難聽的歌聲輕輕回蕩。他用的聲音並不大,歡鬧的人群甚至沒有發現在這個角落,有男人在唱著歌。

陸岷靜靜聽著,艾爾肯是用維語唱的,雖然聽不懂,但是卻覺得那音調很溫柔,很好聽。

一曲唱完,陸岷忍不住贊道:“原來你會唱歌,還挺不錯的,難怪小女孩都喜歡你,把妹手段一流啊。”

艾爾肯笑笑,看著陸岷道:“我只給我喜歡的人唱。”

陸岷又尷尬起來,心裡有些疑惑,不是已經講明白了嗎?怎麼今天這人態度又開始曖昧起來?

正想著,面前一個影子投下來,遮住了火光,將他籠罩在黑暗下。

他疑惑抬起頭,卻看到,肖諾逆著火光,站在他面前低頭看著他。

“肖諾?”陸岷震驚,張大眼睛,簡直以為自己眼花了。

可是使勁眨了好幾下,面前的人還是長著肖諾的臉,視線移向別處,定定的盯著艾爾肯。

“你……你怎麼在這?你不是該在醫院嗎?”陸岷站起身,結結巴巴的問道。

“今天過節,所以醫院放假,我就出來了。”肖諾依然看著艾爾肯,回答道。

艾爾肯絲毫不退縮,挑挑眉,悠閒的跟肖諾對峙著。

陸岷倒是幾乎要吐血,這算是什麼回答?醫院還會放假?就算放假關病人什麼事?還有,為什麼肖諾可以站在他面前跟艾爾肯眉目傳情?他不是腿不能走路了嗎?

“你為什麼可以站著?你的腿不是不能用了嗎?”陸岷瞪眼問道。

“誰說我的腿不能用了?”肖諾終於收回視線,皺眉看向陸岷。

“莫朗說的啊!”陸岷失控的用手指著站在肖諾身後一臉淡定的男人,說道:“他跟我說你的腿以後都站不起來了,而且你在醫院的時候腿的確沒有感覺,不能走路了啊!!”

陸岷覺得自己好像被設計了,他怒視著騙了自己的冰山男,等著他的解釋。

卻見莫朗波瀾不驚的推一把眼鏡,道:“我不記得我有對陸先生說過什麼。”

莫朗在陸岷心裡,一向是非常嚴肅的存在,他不敢相信這麼認真的男人會編出瞎話來騙他,更不敢相信這人居然還不認賬!

他嘴張張合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肖諾看他似乎被打擊的不輕,開口解釋道:“我的腿那時不能動是因為還沒有恢復,因為被凍的比較厲害,要每天按摩泡溫水治療,再加上好好復健,過一段時間就能痊愈,沒有到殘疾的地步。”

“……啊,是我誤會了……這樣挺好的……挺不錯的……”陸岷聲音卡在脖子裡半天,才擠出一句,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擔驚受怕的自己跟個傻帽似的,又覺得心裡有些慶幸,慶幸肖諾的腿真的沒事。

“不過,你怎麼不好好休息,跑到這裡來了?”陸岷終於抓住重點,皺眉問道。

肖諾瞥了艾爾肯一眼,微微笑道:“因為今天過節。”

這算什麼理由?

陸岷皺起眉,看到肖諾從莫朗手裡接過一杯酒,遞到他面前:“我要做你的媳婦。”

“什麼?!咳咳……”陸岷被肖諾天外飛來一筆的詭異行為驚得口水嗆進氣管,猛烈的咳嗽起來。

“你搞什麼?”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皺起眉看著面前一臉理所當然的人,敬酒可是女子向男子求愛時的行為。

“不是開玩笑。我想跟你在一起,做你的媳婦兒也可以。”肖諾收起笑容,滿臉認真的說道,眼睛裡都是堅定。

陸岷簡直說不出話來,他不敢想象肖諾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麼驕傲的男人,即使最溫柔的時候也是帶著掌控和強勢,現在居然說要做他的女人。

“我……”陸岷無措的盯著肖諾手中的酒杯,卻沒有接過來。他沒忘記艾爾肯還坐在身邊,當著艾爾肯的面接受肖諾的酒,手怎麼也伸不出去,更何況,他還被肖諾詭異的行為嚇到,完全搞不明白他打的什麼主意,如何也不敢接下這杯酒。

“不用懷疑我有什麼目的,你不想跟我在一起沒關系,我可以跟你在一起。”肖諾手拿著酒杯,向前遞了遞,“我可以做你的媳婦,我們結婚,組成一個家庭,然後養一個孩子。我會讓你幸福,再也不會讓你傷心。”

“我愛你,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肖諾說完,眼睛定定的看著陸岷,嘴唇輕輕抿著,手執著的舉著酒杯,等著陸岷喝下它。

陸岷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場面,艾爾肯站起來,嘴裡低聲說了句“好狡猾”之類的話,卻抱著胳膊也看著他,等著他的答復。

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情況,三三兩兩議論著這詭異的情景,用女人的告白方式表達愛意的人,雖然的確長得很美,但是的確是個男人沒錯的。

陸岷覺得汗都順著額頭留下來了,肖諾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也不覺得把自己放在女人的位置有什麼丟人,執著的等著他的答復。

就在陸岷手不受控制的想要抬起來的時候,變故突生。

一個男人猛然從從後面沖出來,對著艾爾肯的臉就揍了一拳下去。艾爾肯防備不及,雖然頭往後躲去,卻還是被擊中,臉頓時被打的偏向一邊。

眾人都被這一變故驚得反應不過來,只見一個穿著一身黑衣,帶著黑色墨鏡,標准黑社會裝扮的高大男人,氣勢洶洶的站在艾爾肯面前。

“這是給你的教訓,如果不喜歡阿依古麗,就給我離她遠點。”男人不屑的哼道。

艾爾肯低著頭,慢慢擦了一下嘴角,手背上面染上些微紅色,然後猛然出手,抓住男人的一只臂膀用力一扭,腳踹向他的膝彎,手肘向他頸背處用力一擊,男人便痛的趴在了地上,呻吟起來。

他太大意,沒想到艾爾肯居然身手這麼干脆利落,力氣也大的驚人,看他一副混黑的裝扮也不害怕,居然還敢還手。

艾爾肯嘴角已經腫了起來,他很難得的生氣了。輕輕將口中的淤血吐出去,滿臉冷酷的問著趴在地上的男人:“你是誰?腦袋有問題嗎?”

陸岷沒見過艾爾肯這麼嚇人過,也沒見過有人敢惹艾爾肯,雖然覺得地上那男人的確有毛病瞎打人,但是怕艾爾肯現在不理智手下太重,把人打出問題來,趕緊走上前幾步,勸架。

“估計是誤會,誤會~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別動手,大過節的,都別弄得不痛快啊~”陸岷拍拍艾爾肯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氣,誰知地上的男人不知好歹,爬起來又沖艾爾肯沖過來,果然沒兩下便回歸了草原。

他倒是一點不氣餒,被打趴下接著上,被打趴下,再爬起來,陸岷都懷疑艾爾肯是不是跟他有深仇大恨了。

這邊打成一團,一道冷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你在搞什麼?”

是肖諾的聲音,陸岷才想起來肖諾被自己晾在了一邊,扭頭一看,發現肖諾正皺著眉,一臉冷漠的看著地上趴著的男人。

是肖諾的人?陸岷一尋思,再看看那男人一身的黑社會裝扮,便下了定論。

應該就是肖諾的手下了。

不過肖諾什麼時候居然用這麼笨的人當手下了?左門沒人了?

陸岷正胡思亂想著,就見地上的男人聽到肖諾的聲音愣住,然後趕忙爬起來,摘下用來嚇人的黑墨鏡,一臉驚慌的看向肖諾。

在男人把墨鏡摘下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忍不住悄悄笑起來,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大晚上還戴著墨鏡了。

——墨鏡下的一雙眼黑漆漆,圓溜溜,受到驚嚇一般不停的眨巴著,原本很是凶惡的一張臉,一下因為這雙眼睛煞氣驟減,倒是顯得幾分憨厚。

“少、少主,您,您怎麼在這?”傻大個不安的撓撓頭。

“我應該問你才對,你這是演的哪一出?”肖諾一臉的不悅。

“他,”男人指指艾爾肯,道:“他玩弄了阿依古麗的感情,我來給他點教訓……”

“呵,”肖諾冷笑一聲,寒意更盛,“你是來丟左門的臉吧?”

男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敢再說什麼,額頭都因為肖諾氣勢而嚇出冷汗。

陸岷在旁邊看著,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很眼熟,回想了半天,才想到住在陳立家時,曾經被一個人跟蹤,原來他是肖諾的人。

“誰要你多管閒事!”

清脆的少女聲突然響起,陸岷知道這是誰的聲音,果然看到阿依古麗站在艾爾肯身邊,幫他擦著唇角,滿臉憤怒的朝男人喊道:“不用你管我的事!你是我的什麼人,憑什麼管我的事?你憑什麼打艾爾肯!”

男人結結巴巴道:“但是……他害你哭了……我就想給你出出氣。”

“我願意為他哭!你不要再纏著我,我不想再看到你!”阿依古麗氣的臉通紅,拉著艾爾肯的手臂轉身就想走,艾爾肯卻掙脫了她的手,跟陸岷說了一句先回家,便自己向家的方向走去了。阿依古麗尷尬的站在那裡,煙圈越來越紅,憤恨的朝黑衣男人喊了一句都是你害的,轉身也跑走了。

男人躊躇著,看看肖諾,又看看女孩的方向,最後一咬牙,還是追了上去。

眾人被這一場鬧劇弄得沒有了慶祝的心思,加上時間也不早,便各自四散回家了。

陸岷也慢慢往農場走去,肖諾默不作聲的跟在他的後面,兩人一前一後的回了家。

站在農場門口,陸岷摸摸鼻子,不自在的問道:“你……不回醫院嗎?”

肖諾直接推開門,向屋裡走去,坐到床上,挑眉道:“我是你媳婦兒,當然你在哪我就在哪。”

陸岷無語,他記得自己好像沒有答應要娶這個媳婦兒,這人到自己進門了。

“那……你睡床上,我去睡……”陸岷睡字說出口,才想到自己這裡只有一個床一條被子,除了床上根本沒有別的地方睡,頓了一下,只好說道:“早點睡吧,明天我送你回醫院。”

說完,他也坐到床邊,跟肖諾眼對著眼,相互看著。

肖諾突然間撲哧一笑,嘴角勾起來,好像心情很好,“你有沒有感覺,我跟你好像洞房前?”

陸岷撇撇嘴,“誰跟你洞房~”

肖諾嘴邊依然掛著笑容,身體慢慢靠向他,眼睛裡含著微微的挑逗,舌尖微微舔了一下紅色的嘴唇,笑道:“娶了漂亮媳婦,你捨得不洞房嗎?”

陸岷本身就是愛美色的,他一向對肖諾的魅力完全沒有抵抗力,現在看到他刻意的勾引,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生怕一個把持不住就會噴出鼻血。

但是,誘惑歸誘惑,他卻不敢輕易上當。想吃狼肉,那得付出代價。

一把把肖諾的身體推開,陸岷大聲道:“怎麼著?你又想來強的是吧?”

肖諾愣住,過會變笑的有些無奈,垂下眼睛說道:“我只是想伺候你。”

“伺候?”陸岷皺眉,“伺候什麼?”

肖諾沒有回答,直接用行動來表達他想做什麼。

他半跪到陸岷面前,拉開他的牛仔褲拉鏈,褪下內褲,張口便將陸岷的小兄弟含進了口裡。

用雙頰的肌肉用力吸吮著,像是吃一根很美味的冰棒一樣,舌尖從頭舔到根部,一只手在下面玩弄著兩個小球。

“啊……你……別……恩啊……”陸岷抓住肖諾的頭發,想把他拉開,但是他的口內太濕潤太溫暖,反而讓他忍不住將他按到自己胯間,向更深處挺去。

肖諾很配合的深深吞咽著陸岷的性器,讓它在自己口中慢慢脹大,跳動。

“啊……啊……哈……”陸岷喘息著,低頭看著肖諾就那樣蹲在他兩腿中間,艷紅的唇努力啜吸著他的分身,甚至還挑起眼睛看著他,吐出他的分身,舔了上面的小孔一下,笑道:“舒服嗎?”

“恩!啊……”陸岷被美色刺激的情欲勃發起來,雙手忍不住覆上自己的性器,上下套弄起來。

肖諾捉住他的兩只手,不讓他再自己滿足自己,站起來將他推倒在床上,自己跨在他深深,看著他的眼睛道:“你不要動手,今天我來為你服務。”

這樣說著,手開始一顆顆解著陸岷的扣子,衣服全部脫下來,一只手輕輕撫弄著一邊的乳頭,一邊低下頭跟他接吻。

肖諾吻得很認真,舌頭一點點舔過陸岷口腔內的每一寸,吸吮著他的舌尖,像是要把他的舌頭吞進肚子中般那麼用力。

他吻了很久,等到收回舌頭的時候,陸岷的嘴都腫了起來。男人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扭過頭不看他,自嘲道:“說了半天,你不是就想做這檔子事~”

肖諾笑笑,沒有接話,舌頭繼續向下移,舔過結實的胸膛,吻腫紅色的小花,再次含住陸岷的欲望。他左右擺動著頭部,讓陸岷可以得到更大的快感,卻在他快要射的時候退開,繼續向下走去。

“啊……別……別走!”陸岷受不了即將達到高潮卻又被打斷,忍不住開口求肖諾不要離開那根快要爆掉的性器。肖諾充耳不聞,他的大腿內側留下一枚枚紅印,一直舔到他的腳趾,才再次覆到陸岷身上,滿意道:“你的身上全部是我的印記,都是我的味道了。”

陸岷被快爆炸的性器折磨著,兩手飛速的上下套弄著,但是總是也達不到頂峰,忍不住開口催肖諾:“要做就快點做,啊,啊,我,我快不行了……”

肖諾低頭親親他的嘴,說道:“等會兒。”

直起身把全身的衣服脫掉,肖諾直接跨坐到陸岷腹部,手在從未被外物進入過的地方按揉了兩下,勉強笑了笑:“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舒服的話就告訴我。”

陸岷沒有明白肖諾說的是什麼,正想問他是什麼意思,就看到肖諾撐起自己的身體,一手扶正他的分身,臀部便對准那裡坐了下來。

“你……你要干什麼?”陸岷問的很多余,他話音剛落,就感到自己的欲望頂端被一處緊致鎖包裹起來。

“啊……好緊……”陸岷舒服的忍不住叫出來。

“恩……”肖諾輕輕發出呻吟,但是顯然並不是因為快感,因為他的臉都白了。

他一點一點慢慢往下坐著,手指因為忍耐疼痛的原因緊緊握住,額頭甚至都沁出了冷汗。

“別,我不要了……你起來!”陸岷看著肖諾臉色實在不好,不忍心再讓他疼,撐起身體就要把他拉開,誰知他會開他的手,再次把他按到在床上,身體一沉,直接坐到根部。

“唔!”肖諾疼的緊緊咬住嘴唇,忍著不叫出聲來。

陸岷被他嚇壞了,他甚至感覺到有液體順著自己的雙球滑到床上。“起來!你快點起來!你流血了知不知道!”

他掙扎著要起身,看看肖諾下面受傷的情況,跟自己做愛的對象嘴都疼的發白了,他無論如何也做不下去。

“別動……疼……”肖諾輕輕說道,眉頭皺了起來。

陸岷不敢再動,生怕動一下,他就會留更多血。

“我不動,你自己起來,咱們不做了……”陸岷慌亂道。

“你……心疼我?”肖諾看著陸岷手足無措的樣子,淡淡笑起來。

“廢話!都流血了!做不了就別做唄~我又沒說非要當1號~”陸岷激動道。

肖諾直接雙手攬住他的脖子,側頭吻著他的唇,說道:“沒事,因為我是你媳婦,我愛你。”

說完,腰便開始扭動起來,一上一下的套弄按摩著陸岷的性器。他不停的收縮後穴,擠壓著陸岷的肉棒,盡力給他帶來最大的快感。

“恩……啊、別……”陸岷難以忍受的重重喘息著,雙手抱緊肖諾的腰,卻不敢用力,怕會讓他更疼。

肖諾趴在陸岷肩上,在他頸側啃咬著,留下一個個痕跡,手則不停揉捏著兩顆小紅豆,將他們扯起再按扁,如此反復。

身上的敏感處都被刺激著,陸岷幾乎快要失控了,馬上就要爆發的感覺,卻又少了些什麼,讓他無法得到滿足,於是雙手焦躁的在肖諾身上游走著。

“不夠,不夠……”怎麼也到不了。

肖諾便更加快速的上下起伏著,每次都坐到最底,用力收縮甬道,希望把陸岷送到高潮,自己的臉卻越來越白。

快速套弄了一會,肖諾終於停下來,趴在陸岷耳邊,有氣無力道:“我不行了,腿用不上勁。你自己來吧。”

陸岷顧不得許多,翻身將他壓到身下,但是還知道動作小心些,便開始小幅度沖刺起來。他注意到肖諾的腿似乎並沒有像他所說一般痊愈,現在甚至連夾住他腰的力氣也沒有了,軟軟的搭在床上。

他想速戰速決,卻怎麼也到不了高潮,哪怕欲望再往肖諾身體深處挺進,也總有種不滿足。

這時,肖諾抬起手,順著他的背向下摸去,找到臀縫中那處嫩菊,開始按揉起來。

“老公,再快點。”肖諾在他耳邊吹氣道。

“啊啊!唔……”陸岷被這句話刺激到,弓起背,分身整個又脹大一圈,挺進的速度愈加快起來。

前面的男根被小穴緊緊含著吞吐,身後的穴口也被手指按摩著,甚至插進去兩根開始進行快速的活塞運動,陸岷全身繃緊,幾個用力,終於在肖諾身體裡噴射了出來。

他脫力的趴到肖諾的身上,休息了一會平復喘息,感到自己的下身一片濕潤,慌忙爬起來抽出自己的肉棒,看到上面沾染的紅白相交的體液,抬頭又看到肖諾已經腫起來的後庭,與前面沒有絲毫勃起過的性器,一陣愧疚便湧上來。

拿濕毛巾給兩個人清理身體,肖諾嘴唇都發白,他擦擦額頭因為劇烈疼痛疼出的汗,輕輕笑道:“看來我沒有做0的天分啊,老公,別嫌棄我。“

陸岷手頓了一下,無奈的抬起頭,“你不用這樣。”

肖諾卻苦笑著,“我也沒有別的辦法,我想跟你在一起,又不能把你綁回B市,你身邊還有更好的人,我只能比他做的更好才能留住你……”

陸岷沉默著幫他清理完身體,自己鑽進被窩,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肖諾抱在懷裡,第一次主動親到他的唇上,“別叫老公了,我聽不慣,還不如叫老婆呢。”

然後閉上眼准備睡覺。

肖諾愣住,想了半天這句話的意思,突然猛的坐起身,扯到身後的傷口痛的臉色一白也全然不在意,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你……你原諒我了?”

陸岷緊緊閉著眼,裝成馬上進入夢鄉的樣子,含糊道:“看在你用美人計的份上……”

肖諾緊緊抱住陸岷,把他按在自己的胸口,激動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我愛你,直到陸岷威脅他要搬著被子去外面睡,才慢慢冷靜下來,放已經疲憊了一個月的男人睡去。

他沒有一點睡意,撐著身體看著自己愛人沉睡的臉,心中一片滿足。

其實,他剛才是故意的。

以他的技術和經驗,就算對象是自己,怎麼會連事前工作都做不好?

故意不做任何潤滑,也不認真擴張,直接就坐了下去。

真的疼。

但是如果這些疼,可以換的愛人對他的憐惜,再疼也無所謂。

他的愛人,總是最心軟的那個。

肖諾輕輕俯下身體,吻在陸岷的唇邊,在他熟睡的時候,立誓一般的輕輕開口。

“再也不分開。”

再也不分開。

永遠在一起。

肖諾被溫熱的陽光照醒的時候,懶懶的睜開眼睛,卻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了人。

他猛地坐起來,環顧四周,陸岷並沒有在屋裡?

他開始有些擔心,皺眉快速穿上衣服。

為什麼陸岷不見了?不是已經決定和他在一起了?那怎麼又把他一個人丟在這?

他擔心陸岷經過一晚上,覺得原諒他太便宜,後悔跟他在一起,急忙往外走去找他,一邊走一邊打電話:“喂,莫朗,給我找到陸……”

他的話停了下來,因為打開門,他看到陸岷就在花田裡,正在晾曬著薰衣草。

“不,沒事了……”肖諾看著陸岷忙活著,掛了電話。

長長呼出一口氣,肖諾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他怎麼會以為陸岷是這麼狠心的人?

吃完就走這種事,只有他這個混蛋才做得出。

想到早上一覺醒來看不到陸岷的感受,肖諾覺得自己在威尼斯時做的事情非常混。

他搖搖頭,邁著還有些僵硬的腿,向陸岷走去。

初秋的陽光很柔和,風也涼爽,空氣中帶著濃郁的薰衣草的香味。他的愛人就站在香氣的中心,被曬得有些發紅的臉上帶著汗。

他突然間覺得,這裡就是天堂。

-------------------END--------------------

你們沒看錯= =

的確是END了。

在打上END這個詞的時候,竹子快哭出來了。真的覺得不容易,在歷時5個多月,寫了22多萬字,竹子真的完結了我的第一個長篇。

期中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姥姥去世,媽媽出車禍各種大大小小的意外狀況,以至於竹子停停更更,寫的也開始混亂復雜。我有時候真的有種很難堅持下去的感覺,家裡各種苦逼的狀況,寫文也找不到感覺,有時候打開文檔一天都碼不出1K字,寫出的東西也並不能讓大家滿意,各種想要放棄的想法不時閃出來。但是每當我覺得煩躁的寫不下去的時候,大家給我鼓勵,給我建議,給我安慰,讓我能堅持寫下來,真是感謝。

文在這裡就完結了,可能很多親覺得結局爛尾,不夠滿意,或者說到後面越寫越亂,情節很快,我太著急想完結了。= =或者說稀飯的人物被炮灰,不喜歡肖陸這個結局,但是我還是想說,這個就是結局了,從一開始寫搓澡工設定5000字完結的時候,就設定的這個結局,雖然中間加了幾十萬字,結局卻不會變的。

第一次寫文,難免裡面會有很多不自然的地方,十一放假這幾天,竹子會把文從頭到尾修一遍,不會大修情節,只是把細節修飾一些,大家可以看看是否比之前好一些。

至於很心疼小艾的筒子們,結尾時出現的黑衣墨鏡,曾經跟蹤大叔的黑社會男,還打了小艾的那個,就是小艾的媳婦兒,= =如果有時間,真的會開坑寫他倆的故事,設定黑衣男也會是大叔這樣的囧受(哎呀我怎麼這麼喜歡不正常的小受呢?= =)

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為了第一個長篇的完結內牛一把而已,/(ㄒoㄒ)/~~,如果,大家追了這麼久,覺得還是喜歡搓澡工這篇文的話,竹子想厚顏求長評。(你走開←_←)想知道大家對文的評價怎樣,有哪些章節覺得寫的很不自然,大家都可以在留言中提出來,竹子會在修文中注意的。

好吧,說了這麼多,竹子終於守諾一回,在月底完結了這篇文,不管大家覺得結局滿不滿意,竹子爬走休息了,昨晚一直寫到3點半才完結這個文,困死~~~

書名:《搓澡工》系列番外

作者:空心節竹

文案:

因為一直沒有靈感

所以答應的番外直到現在才出來

除了主CP的故事還會有其他副CP的番外也會寫出來

大家想看哪個CP的什麼情節

都可以提出來

戳了竹子萌點竹子就寫

這些番外不定時更新的

不是日更

但是都是一個個小短篇

大家不用擔心跳坑神馬的

注:標簽上面的內容是綜合了幾對CP的屬性的

大家不要叫坑爹哦= =!

內容標簽:歡喜冤家 青梅竹馬 天作之和 花季雨季

主角:肖諾,陸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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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番外一

1、番外一 ...

陸岷站在艾爾肯家門口,有點手足無措,三番兩次想往裡走,腳步邁出半步又縮了回來。

糾結。真糾結。

陸岷歎口氣,索性蹲到地上,拿著小石子扔著玩。

“你就這麼在意他,覺得跟我在一起了就沒臉見他?”

肖諾閒閒的站在一邊,雙手插著兜,淡淡問道。

陸岷撓撓頭,有點無奈的看著這一大早起來,就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寸步不離的男人,討饒道:“你……先回我那去行不?別老跟著我了,屁股不疼啊,昨天流那麼多血。”

他本來想過來看看艾爾肯的情況的,畢竟昨天被那麼一個傻大個無緣無故揍了一拳,臉上不知道腫了沒腫。可是肖諾一醒過來就一直跟著他,明明走個路都別扭,還要走哪跟哪,生怕他跑了似的,怎麼勸也不肯回去。

好吧,不只是擔心他的身體,還是因為有這人跟著,他根本沒法來看艾爾肯啊!

肖諾一向高傲,從來不在乎別人說什麼,別人也不敢說他什麼。因此跟陸岷重新恢復了戀人的關系後,簡直是想把過去浪費的一年全部討回來一樣,動不動就拉著陸岷親一口抱一下摸一把的,根本不管外邊的人怎麼看。

其實陸岷臉皮厚,也不怎麼在乎,加上昨天晚上看著肖諾流血的□,心裡軟的不行,也就隨他去了。

但是艾爾肯不一樣,讓他在艾爾肯面前跟肖諾這麼親熱秀恩愛一樣,他可做不出來。

所以蹲在門口半小時,就是不敢進門。

“別白費心機了,”肖諾輕輕瞥了蹲在地上的陸岷一眼,看他沮喪的拿著小石子在地上劃來劃去的,覺得挺有意思,可是轉念一想這些沮喪都是因為別人,又覺得心裡不舒服,“我怎麼可能放自己老公跟別的狐狸精單獨相處?”

雖然說這只狐狸精一點也不媚,壯倒是真的。

陸岷被這句老公激的一個寒顫,糾結的抬起頭看著肖諾。他一早上無數次提醒他不要叫自己老公了,但是顯然肖諾覺得他聽到這樣的稱呼後反應很逗人,居然叫的更加習慣起來,無視了林冉震驚的下巴都掉了,一口一個老公依然叫的甜蜜蜜。

“一大早就在別人門口打情罵俏,難道不覺得自己很不厚道嗎?”

艾爾肯低沉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來,陸岷趕緊站起身,發現他正靠著門,上下打量著肖諾。

“我只是給一些覬覦別人私有物的人提個醒而已,讓他不要再妄想不可能的事情。”肖諾懶懶的站直身體,身體比站在台階上的艾爾肯矮了不少,但是氣勢卻絲毫沒有被比下去。

陸岷直接無視這兩人的詭異互動,看著艾爾肯的臉皺起眉,“艾爾,你的臉……”

艾爾肯轉頭看看陸岷,手下意識摸摸自己的唇角,那裡明顯青紫了一塊,“沒事,也沒有很疼,我躲過去一些。”然後又意有所指道:“什麼樣的人帶出什麼樣的手下。”

陸岷眼角看看肖諾,果然就見他不甘示弱道:“我跟陸岷已經和好了,過幾天就會離開,昨天那個人當做道歉讓他留下來贖罪吧,以後就是你的手下了。”

就這樣,墨鏡男的命運被定了下來。

艾爾肯沒有多在意墨鏡男的事情,他只聽到了一件事,轉過頭問陸岷:“你,要跟他走了?”

陸岷很是無語的看著肖諾,對他擅自就決定了他的去留有點頭痛,但是對於艾爾肯向他的求證,他還是選擇了默認。

雖然還沒有明確跟肖諾說會跟他一起回B市,但是他心裡也知道,新疆的氣候溫差大,肖諾的腿根本沒有回復利落,在這裡呆著肯定是修養不好,他自然會跟著他回去的。

大概肖諾也是知道這件事,才會這麼信心十足的跟艾爾肯挑釁吧。

“別說這個了,先進去吧,我給你上藥。”

陸岷帶頭走進屋裡,肖諾跟艾爾肯對視一眼,也跟了進去。

陸岷幾乎把這裡當作了半個家,東西放在哪裡都一清二楚,熟門熟路的找到急救箱後,就開始給艾爾肯抹藥。

“尼亞孜呢?”陸岷問道。

“在後院跟艾力亞爾玩。”

“你可真放心,艾力亞爾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燈,你居然放尼亞孜那一根筋跟他在一起。”

“我跟尼亞孜是兩個個體,沒有道理去干涉他的生活,他喜歡跟艾力亞爾在一起,我不能阻止他。”艾爾肯挑眉看著肖諾道,“就像我不能強迫你跟我在一起一樣。”

陸岷手一抖,偷偷回頭看了肖諾一眼,見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兩個,背後不禁有點發涼。

肖諾從進門以後就看著陸岷像這個家的主人一樣忙活,細心的給自己的情敵上藥,一眼也沒看過他,心裡開始有種不舒服的情緒湧上來。

結果這個艾爾肯還偏偏提到強不強迫的問題。

肖諾勾起唇,淡淡笑笑,把過長的黑發攏到耳後道:“是,我就是只會強迫別人的人,那又怎樣?現在人在我這裡,你再不甘心也沒用。”

肖諾從再次見到陸岷以後,過去滿滿的自信,就降得越來越低。這段感情本來就是他單方面強制開始的,來到新疆後,雖然說想要挽回自己愛的男人,但是依然一次次的強迫他。

就連昨天晚上所謂的“伺候”陸岷,也是他半強迫得來的。

可是那又怎麼辦呢?讓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好人,沒有那份寬容看著自己的愛人跟別人在一起,還選擇放手祝福。

只能盡全力搶過來。

“肖諾,”陸岷看他臉色已經有些不對勁,說道:“你身體不舒服,先回去吧,我一會就回去。”

“我沒不舒服。”肖諾依然看著艾爾肯,眼睛裡冷冰冰一片。

“你不是後面流血了嗎……”陸岷剛剛說完就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他這麼一說不是擺明告訴艾爾肯他昨晚跟肖諾做了什麼好事嗎。

艾爾肯果然臉暗了一下,但是隨即又吊兒郎當的笑起來,嘲諷道:“原來是倒貼上門的,知道阿□心軟,所以用了苦肉計嗎?”

肖諾眼睛立刻瞇了起來,站起身,向兩個人走過去。

陸岷一看,壞了,這是要發飆的前兆啊。

他一把拉住肖諾的手,定定的看著他,說道:“聽老公的,先回去啊~”

肖諾看看陸岷,又看看艾爾肯,垂下眸,眼底一瞬間閃過一絲受傷,輕輕道:“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不打擾你們。”

陸岷看著肖諾僵著腿慢慢往外走去,他的腿還沒有完全康復,後面又受了傷,走路的姿勢格外別扭,甚至有些跛。一瞬間陸岷甚至想直接跑出去,背著肖諾回家得了。

可是他還有話跟艾爾肯說。

“怎麼,這麼讓你心疼嗎?”

陸岷轉頭,看到艾爾肯正戲謔的看著他,不禁有點頭大:“艾哥,你是我大哥!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干嘛還這麼刺激他?這不是讓我兩邊為難嗎?”

艾爾肯撇撇嘴,蹦下床開始洗漱,“他搶走我的媳婦,手下還打傷我,難道不該付出點代價?”

“靠,誰是你媳婦!”陸岷就知道這貨小心眼,肯定得記恨著昨晚的事,咕噥道:“那你找那傻大個出氣啊,也不是肖諾打的。”

“嘖,真夠薄情的,”艾爾肯抱臂靠在洗手間的門口,看著陸岷搖頭道:“這麼快就開始護短了?昨天不是沒接那杯酒嗎?一晚上就跟他和好了,昨天晚上很享受吧?”

陸岷摸摸鼻子,沒說什麼,表情有點尷尬。

艾爾肯看他這副為難的樣子,忍不住嗤笑一聲,“行了,我昨天就猜到你得原諒他,要不是那個白癡中途出來,你估計就喝了那杯酒了吧?我也不逗你了,以後我會注意的,不讓你難做人。”他點著一根煙,又問道:“不過,你真的過幾天跟他走?”

陸岷點點頭:“他的腿還沒好,這不適合治療,我不想讓他留下病根。”

艾爾肯沉默著,默默的吐著煙圈,一根煙抽完才站起來說道:“那就走吧,別忘了……經常回來看看尼亞孜。”

陸岷笑起來,抓抓頭發:“那肯定的,不然我不放心那個艾力亞爾。你給我好好看著尼亞孜,要是我弟弟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艾爾肯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說道:“行了,快去找你……媳婦吧,一會小心他跟你離婚。”

陸岷心裡也擔心著肖諾,點點頭就離開了。

艾爾肯聽著男人的腳步完全消失後才看向門口,按按左胸的位置,苦笑:“還……真他媽的難受。”

陸岷回到農場後,肖諾正一個人坐在小馬扎上愣愣的出著神,他看著這個本來意氣風發的男人,現在因為他滿臉落寞,心裡不是滋味。

“媳婦兒,想什麼呢?坐馬扎屁股疼嗎?”

陸岷跑到肖諾身邊蹲在他身前,問道。

肖諾輕輕搖搖頭,道:“你……跟他說完了?”

“恩,”陸岷點點頭,不在意的說:“本來就沒什麼事,聊了兩句就回來了。”

“是麼,”肖諾低頭,“他沒有留你?”

“想什麼呢,你真當我這麼搶手呢?”陸岷笑笑,隨手從地上拔了一朵白色的小花,插到了肖諾耳側:“再說我媳婦兒這麼好看,誰留也沒用。”

陸岷抬起肖諾的下巴,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從哪個角度看都滿意。肖諾本來就長得很精致,星眸紅唇,膚色白皙,一頭齊肩的烏黑秀發上點綴一朵潔白素雅的小花,居然有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嘖嘖,要是艾爾肯看到你這樣,指不定把我一踹就追你了呢,我得把你藏起來,這副樣子忒招禽獸了。”

肖諾被他誇張的語氣弄得忍不住笑起來,修長的雙臂一攬就把陸岷攬到懷裡,額頭抵著他的額頭,問道:“招的禽獸裡有你嗎?”

陸岷一本正經的點點頭,道:“當然有,我一開始不就被你招的魂都沒了嗎,不然怎麼就趁你睡覺的時候禽獸化了呢?”

“成,”肖諾滿意了,點點頭道:“那這只禽獸,你跟我走嗎?”

陸岷卻不說話了。

肖諾笑意也漸漸隱去,垂下雙眼:“還是不願意?沒事,你不想回去我就跟你在這呆著好了。”

“那你的幫派怎麼辦?”陸岷問。

“已經漂白了,用電腦可以遠距離管理。”

“你受得了新疆的氣候嗎?”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既然我是你媳婦,你在哪我就在哪。”肖諾無奈。

“艾爾肯跟你吵架怎麼辦?”

“……你就這麼在意他?”

“那不一樣,他是我兄弟,你是我媳婦,所以你就是他嫂子,難道不該讓著他?”陸岷皺起眉。

“……好吧,我不理他。”

陸岷看著男人忍耐的樣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抽什麼風?”肖諾皺眉。

陸岷擦擦眼淚,終於克制住自己的笑意,就這麼隨意的躺在了草地上,手一拽就拽著肖諾一起躺了下來,“我笑我娶了一個好媳婦兒。”

肖諾輕輕哼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麼,躺在草地上跟陸岷一起看著天上的白雲流過。

過了半天,陸岷道:“唉,下周一回B市吧。”

肖諾猛的轉過頭看他:“你不是不回去嗎?”

陸岷很是無辜,“我什麼時候說不回去了?”

肖諾瞇起眼仔細想了想,確實他從開頭到結束也沒有說過不肯回去這句話,這麼說來,這半天感情是這老男人在耍著他玩呢。

肖諾本來因為剛剛跟陸岷和好,什麼都讓著他,這會兒被人當傻子一樣逗著玩,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翻身壓倒陸岷身上,就開始一頓殘酷的刑罰。

“長本事了,再不收拾你要被你騎到頭頂了!”

“啊啊!媳婦兒,你後面還疼著呢,悠著點,我不騎你的頭,只騎你的屁股~”

於是又是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回蕩在大草原上久久不散。

天氣很好很不錯,生活真美。

作者有話要說:終於出來的番外啊- -



3、番外二 肖諾X陸岷 肉 ...

陸岷跟肖諾回道B市已經一個月了,因為新&疆實在不是適合養傷的地方,而肖諾的腿也大意不得,陸岷回來後很是緊張的給他各種療養。

本來肖諾打算帶著他去左門的本宅住,也順便是確定了他的身份,給他一個光&明正大左門半個主人的名分,但是陸岷住不慣那陰森森的大宅,也不習慣做什麼事都要下人插手,便又搬回之前兩個人一起住的公寓。

家庭醫生來看過一次,說肖諾的腿並沒有什麼大礙,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痊愈,陸岷松口氣,去客廳喝水的功夫,再回去醫生卻又改口說如果不好好照顧會留下後遺症之類的話,讓他的心又提起來。

他倒是不介意肖諾不能走路,但是他知道那男人太驕傲,自己是接受不了的。

於是按照醫生的囑咐,每天陪在肖諾身邊,寸步也不敢離開,晚上定點泡熱水澡按&摩是少不了的。

他本身就是搓澡的,除去那點貪戀美色的小心思不提,倒是手藝真不錯,對於按&摩這樣的技術活,的確難不倒他。

只是前提是某些人,得配合。

“靠,你到底老不老實?再瞎動我就不給你按了。”

陸岷一把把一直婆娑在他大&腿內&側的手拿開,怒道,而被肖諾摸過的那塊布料,已經被他濕&淋&淋的手弄&濕&了一大片了。

“不動,不動。”肖諾收回瞎摸的手,很無辜的看著陸岷,兩只手開始撥&弄浴缸裡的泡泡,表示自己給雙手真的找了點事做,不會再騷擾他,“腿很疼,你別走。”

陸岷無語,看著泡在熱水裡的男人一副可憐的樣子,心裡懊惱這人真是越來越會讓他有氣也撒不出。

悻悻的接著開始捏,肖諾的腿很白,很直又修&長,上面附著的肌理條理分明,健美又充滿力道,他簡直不能相信就是這樣一雙&腿,走路都會僵硬。

但是他又是真的看著肖諾每天都用僵硬的姿&勢走來走去復健,走快了還會輕輕搖晃,好像馬上要摔倒一樣,讓他連恢復洗浴中心的工作都不敢,只能天天看著他。

真的很可惜,陸岷低著頭不重不輕的輕輕&按&揉&著那雙&腿,手下的動作不自覺地帶了憐惜,總希望按&摩完以後肖諾的腿就會痊愈。

從腳踝捏到小&腿,從小&腿打著圈揉到大&腿,他心無旁騖又帶著虔誠的心情,希望自己的努力可以讓男人的身&體恢復,可是再往上捏的時候,卻不經意看到直直樹立在水面上的一只“旗桿”。

然後,濕&淋&淋的觸感又回來了,這回是在屁龘股那個位置。

陸岷面無表情的轉過頭,看著肖諾不說話。

肖諾依然一臉的無辜,但是手下的動作卻不停,捏著陸岷屁龘股的力道越來越大,最後甚至繞到前面,去解他的褲子。

“你干嘛?”陸岷按住他的手,有點頭疼。這干嘛呢這?正干正事呢,整天想著什麼呢?

肖諾對自己的腿不是很上心,但是陸岷可不能跟他一樣大意。

“硬了。”肖諾另一只手指指自己已經翹出&水面的小龘弟&弟。

陸岷瞥那裡一眼,他當然知道他硬了,但是現在不是瞎鬧的時候。他一把把那精神的在水裡晃來晃去的大寶貝按進水裡,另一只手接著按,面不改色,“現在沒了。”

肖諾一下愣住,胯&下的大家伙挺&立在自己愛人的手裡,被壓趴在腹部,忍不住跳了兩下,又大了一圈。他忍不住笑出聲,拿起陸岷的手在自己的欲&望上開始擼動起來,“你勾引我,所以得負責。”

“誰勾引你?”陸岷嘴角抽&動幾下,想把手收回來。

“你一直摸&我的腿,腿是我的性&感帶。”

“腿什麼時候是你的性&感帶了?還那麼大一片都是?那是不是你走路的時候都不斷高龘潮啊?”陸岷毫不客氣的頂回去,現在他是老公,丈夫是天,肖諾得聽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忍耐到盡頭了,肖諾沒有理會陸岷的嘲笑,直接撐起身&體,濕濕的胳膊直接摟住他的脖子,獻上嘴唇。

陸岷看肖諾玩真的,連忙閃開臉,一個濕濕的吻就印在了臉側,他想拉開他,卻又不敢用&力,只好嘴裡嚷嚷著:“等,等會,先按&摩完再做,出去再做!”

“不行,”肖諾退開一點,烏黑的眸子閃著光,濕&潤而又充滿風情,臉頰因為泡了很久的熱水有些泛紅,“老公,我現在就想要。”

陸岷一下子敗下陣來。

他捂著鼻子,克制著洶湧的鼻血不噴&發出來,手也失了放抗的力度,直接被肖諾拽進了浴缸裡,三兩下脫得只剩下了內龘褲。都這副樣子了,他也開始興&奮起來,胯&下的小兄弟愣頭愣腦,直&挺&挺的把大紅色內龘褲頂起個帳篷,像是蓋了塊紅蓋頭。

兩人在水裡接&吻,四只手互相在對方身上撫&摸&著,一時間浴&室裡更加燥熱起來。

肖諾的手順著陸岷的脊背一路向下摸去,並不脫&下他的內龘褲,直接就在內龘褲邊緣把手指擠了進去。陸岷重重喘息了一聲,把他的手拉了出來,怒視道:“你叫我老公,還想干&我?”

肖諾眨眨眼,然後笑道:“好吧,那你來好了。”然後雙手搭在浴缸沿,不再動作。他濕&潤的發全部撩到了腦後,露&出清秀的額頭,直挺的鼻下紅&唇含笑,怎麼看怎麼透出一絲春&情。發&絲上的水珠滴下來,劃過胸前的紅櫻,順著胸膛流進水裡。

陸岷喉嚨裡咕嚕一聲,不停的吞咽著口水,再也忍耐不住,直接覆到這妖孽身上,唇&舌去吸&舔那些調皮的水珠。他一路連吸帶吮,一路草莓終於種到了他覬覦已久的小紅櫻。張&開口一口&含&住那小小的突起,牙齒咬住輕輕拉扯,舌&頭還在裡面不停的調&戲小小的乳龘頭。

“恩……”

他聽到肖諾發出輕輕的一聲歎息,於是抬起頭來,看著身底下的人輕輕閉著雙眼,抬著頭,露&出了光潔的脖子,雙手也抱住了他的頭。陸岷撐起身&體向上夠去,含&吮住肖諾的喉結,輕輕&舔&著,然後再往上走,去吻他的唇。

“今天給你特殊服&務。”

“特殊服&務?”肖諾聲音低啞,挑著眼睛看著陸岷,懶懶問道:“怎麼特殊法?”

陸岷不說話,只是笑得很流氓,伸手拿了沐浴乳擠在手心很多,便往自己身上抹,待揉出豐富的泡沫後才拉著肖諾站起來。

“做什麼?”肖諾靠在牆上問。

陸岷依然不回答,只是用沾滿泡沫的雙手,以搓澡的方式在他身上揉&搓澡起來,並且專門搓在敏&感&處。不只是雙手,身&體也貼上去,以曖昧的頻率摩&擦彼此把自己身上的泡沫全部抹到他身上。

“呵,”肖諾氣息不穩起來,輕輕笑了一聲,手也有樣學樣,開始撫&摸陸岷嗎,“新學的搓澡技術嗎?我很喜歡……”

兩個人貼的緊緊,雙手環抱著對方的背,腿也纏在一起,身&體密&合的不留一絲縫隙,像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一樣,不停摩&擦揉&捏彼此的身&體,直到兩個人的身&體都被泡沫包起來。他們激烈的接著吻,重重的喘息,怒&漲的性&器貼在一起,被兩人的身&體擠&壓在腹部,親&密的蹭在一起,激動到頂端的的小孔流&出了許多的透&明黏&液,把兩人的性&器黏連在一起,拉出許多絲線。

肖諾忍耐了太久,從剛開始還勉強保持著從容的姿態,但是現在完全壓&制不住自己的欲&望,掐住陸岷的屁龘股向外掰&開,露&出中間緊閉的小孔,手指試探的從內龘褲邊緣探進去,輕輕扣著。

“唔……!”

陸岷猛的睜開雙眼,搖頭脫離肖諾嘴唇的追捕,氣喘吁吁的說:“靠,不是說我來干龘你嗎?從新&疆回來就一直我在下面,這次我要上你!”

肖諾有點無奈,顯然是欲&望的不到滿足,有些焦躁起來,他看了陸岷一眼,直接轉過身&體,雙手撐在牆上,“好吧,你來。”

陸岷很高興,倒不是因為在上面感覺會更好,而是把肖諾壓在身下,進到他的身&體裡,實在是讓人很有成就感的事。

他打開花灑,把兩人身上滑溜溜的泡沫洗淨,在肖諾背上猛的親了兩下,手指探到了他的身下。

然後就停住了。

他猛然想起,上一次肖諾“伺候”他的時候那副情景。驕傲的男人強&迫自己坐在他的性&器上,疼的滿臉慘白,冷汗都流了下來。還有那流&血的後龘穴,第二天僵硬的走路姿&勢。

一下子做不下去了。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不美好的性&事會帶給人陰影,想起肖諾那淒慘的第一次,他甚至覺得高昂的性&器都有些萎靡下來。

“怎麼不動了?”肖諾半天沒有等到身後人的動作,轉過頭奇怪的問了一句。

“沒……沒,突然間不想&做了。”陸岷手也不敢放在肖諾的屁龘股上了,轉過身不看那緊實有彈&性的臀,害怕再想起那處地方慘兮兮的摸樣。

“不想&做了?”肖諾被卡在關鍵時候,不禁皺起眉來,但是看到老男人臉上游&移不定的神色,想了一下,便知道他在糾結什麼。

“沒事,我不怕疼。”

“不不……”陸岷連連擺手,“不做了不做了……”

“你是還想讓我‘伺候’你?”

“不用,我就是不想&做了,要不然你來吧,我懶得出力氣,太累了~”陸岷說著,學著肖諾剛剛的樣子,雙手撐在牆上,翹&起了臀&部。

肖諾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心裡卻柔&軟的不可思議起來。

“我真的不怕疼,比這個更疼的我也受過。”

“別人是別人,……我不能讓你疼。”陸岷低著頭不肯抬起來,有點狼狽的說,“你快點吧!我冷,反正我習慣在下面了,又不累又舒服,你要是受傷我還得伺候你,更麻煩。”

肖諾愣住,看著背對著他站著,說話也不肯轉過頭的男人,耳朵紅的幾乎像是被煮熟一般,嘴裡還叨念著冷,突然覺得有些感動,好像世界上最美好的禮物被神賜給了他。

他不信教,可是這一刻,他覺得有些美好,試著去相信也不錯。

“我愛你,”肖諾從後面抱住陸岷,輕輕的親&吻他紅透的耳朵,輕輕呢喃道:“我愛你,我愛你。”

“成了,我知道了知道了,”陸岷覺得自己越活越回去,現在臉上那種發燒的感覺,讓他幾乎想搬起地上的瓷磚鑽進去,“你做不做?不做我出去了,我冷……”

肖諾輕輕笑了兩下,“冷?我怎麼覺得你全身很燙?”

陸岷覺得這人純粹是在調侃他,忍不住一把推開他,向臥室走去,“老&子發燒了,不做了~”

誰知還沒走兩步,就被肖諾一把拉了回來,抵在了牆壁上。

“當然要做,還要做到你站不起來。”肖諾喘息著咬住陸岷的耳&垂,然後順著一路吻到頸側,重重咬住。

“啊!操龘,你想咬死我嗎?”陸岷忍不住叫起來。

“我想吃了你。”

肖諾低低的笑了兩聲,一只手向下摸去,摸&到男人還沒有脫&下來的大紅騷包內龘褲,抓起來猛的向上一提,就變成了細細的一條線,勒進他的股&溝處,來回摩&擦起來。

“啊啊……!哈……”陸岷沒料到身後的人會這麼做,猛的性&器被緊緊包在內龘褲裡,後龘穴也被布料摩&擦著,閃電一般的快龘感劃過腰&際,讓他忍不住彎下龘身&子,夾井了兩條腿,呻&吟起來。

“舒服嗎?”肖諾一只手依然提著內龘褲,一上一下的刺&激陸岷的後龘穴,一只手向上摸去,揪住左邊的乳粒,大力按&揉起來。

陸岷皮膚本身就不白,在新&疆風吹日曬了一年,更是麥色裡有些發紅,唯獨只有屁&股那裡因為長年不見光,所以格外的白。他的臀&部翹挺結實,紅色的內龘褲卡在股&溝處若隱若現,格外的淫龘靡色&情。

肖諾眼神變得更為幽暗起來,下龘體本來就漲得恐怖的肉龘棒居然激動到彈跳了兩下,他咬牙忍著,才沒有一口氣沖進男人誘人的身&體裡。

“你的身&體好淫龘蕩,告訴我舒服嗎?”他把自己的性&器卡進陸岷的腿&間,讓他緊緊&夾&住,開始緩緩抽&動起來,小腹撞擊在男人的屁&股上,啪啪作響,把男人的臀&部撞得兩個臀&瓣紅了一片。

“你龘他&媽……才淫龘蕩……!啊啊……!……前面擠死了,別……別再拽了……唔啊啊!”

陸岷大口的喘息著,弓著身&體,像是一只蝦一般,一只手撐在牆上,一只手捂在被內龘褲緊緊壓&迫,只可憐的從內龘褲上沿露&出個頭的性&器上。可憐的小兄弟被卡的夠嗆,顏色都漲成深紅,不停地哭著,使得他的腹部一片泥濘濕&潤。

肖諾卻不聽,不管不顧的依然拉扯著內龘褲,凌&虐著陸岷那敏感到不行的小孔,直到他控&制不住的隨著他的動作扭擺自己的腰時,才終於控&制不住,把內龘褲拉開一條縫,從縫隙裡擠了進去,猛的頂開了那早就饑&渴難耐,忍不住做出吞咽動作的蜜龘穴。

“唔……啊啊!!!……哈……啊!”

冷不防被進入,陸岷沒站穩,被身後大力的沖撞壓的這個貼到牆面上,直愣愣的性&器被牆壓的發疼,卻又帶來了很大的刺&激。忍受不住這麼大的快龘感,他的手緊緊&握成拳捂住嘴,兩條腿都發軟,開始顫

&抖。

肖諾並沒有等他適應一些再開始動作,而是直接就沖刺起來,他忍耐的太久,以至於一進入到那熟悉濕&熱的蜜龘穴裡,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節奏。強勁的力度頂的陸岷毫無招架之力,猶如風中的落葉般搖動不止。

“唔唔……啊……哈啊……輕……輕點!……先……先把內龘褲……啊啊……別!別這麼快!……內龘褲脫了!啊啊……”

陸岷好不容易才跟上肖諾的節奏,前面緊繃繃的幾乎要爆了,乞求身後的人讓他把內龘褲脫掉,卻根本得不到回應。他伸手把內龘褲拉下去,卻被肖諾與他相連的地方卡住,再也脫不下去,只放出了青筋漲起的肉龘棒和下面的一雙肉&球,才覺得輕&松一些。

“恩……啊……好&爽……再用&力點……”陸岷無意識的兩只手開始套&弄自己的肉龘棒,弄得滿手都是濕&淋&淋,發出咕啾咕啾的聲音,身後的穴龘口和腸壁幾乎被擦得起了火,熱&辣&辣的幾乎裡面的肉龘棒跳動一下就會敏感的猛烈禁臠。他狂亂扭&腰擺臀,拼命向後迎合著,舌&頭從口裡伸出來,口水順著下巴流&到胸膛上,還難耐的喊著“再來,還要。”

肖諾被這老男人淫龘蕩的樣子勾的雙目微微赤紅,他一龘手將他的頭側扭過來,猛的含&住他的唇,把他所有的呻&吟與浪龘叫吞進去,一龘手依然在兩粒乳龘頭間來回往返,玩&弄的那裡幾乎磨破了皮,而下龘身也順應陸岷的意思,更狂猛的沖撞起來,以至於松松垮垮的內龘褲跟隨他劇烈的動作,被連帶進男人饑&渴的蜜龘穴中,翻來覆去,進進出出,把本來就繃得沒有一絲皺褶的穴龘口更撐的鮮艷起來,裡面滲出的透&明黏&液將內龘褲弄得一片粘膩。

“恩!嗯唔~~!……唔唔!”內龘褲被捅&進內&壁的觸感讓人抓狂,陸岷甩頭擺脫肖諾的吻,喘息著大喊起來:“……內龘褲~~內龘褲……跑進來了!啊哈……脫……脫了它~!”

肖諾按住陸岷又去扒內龘褲的手,一轉身把陸岷一條腿抬起來,踩到了洗手台上,讓他兩條腿分的大開,正對著浴&室大大的鏡子,更加大力度律動著。

“你這麼淫龘蕩,我跟它一起上你,不是更能滿足你?”肖諾說著,雙手緊緊抱住陸岷的腰,帶著他上&上&下&下的吞咽自己的肉龘棒,“你看,你把我們吃的多緊,一點也不松口。”

陸岷睜開因為激龘情而含淚的眼睛,看向面前。鏡子裡美艷的男人不停的在他身後聳&動著,他被撞得幾乎像要散架一般。他身上只穿了一條紅艷的內龘褲,但是這比不龘穿還要糟糕,高高被架起的一條腿大大敞開,內龘褲松松垮垮的掛在腰間,既掉不下去又穿不上,性&器和雙球暴漏在外面,隨著激烈的動作不停彈跳著,頂端有液&體滲出來,甚至甩到了鏡面上不少,黏答答的順著鏡面滑&下去。

順著內龘褲的縫隙還可以看到擋在布料後面若隱若現的兩人的連接處,那被撐的打開的穴龘口&含&著男人粗龘大的肉龘棒,還被一些布料塞了進去,穴龘口被磨得艷紅,絲毫不遜色大紅色的內龘褲。

真是……太色&情了。

“別……別……饒了我,啊……哈啊……別來了……恩哈……啊啊……戳那裡!”

陸岷忍不住流下淚來,過於激烈的快龘感讓他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大腦裡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大聲的呻&吟著,仿佛這樣就可以把太多的激龘情發&洩&出去。他太激動,全身的皮膚都泛出迷&情的紅色。

“到底……是別再來,還是戳這裡?恩?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怎麼做?”肖諾也快到達頂端,他一邊喘著氣調侃意識不清的陸岷,一邊咬牙猛烈沖刺。

“啊啊……別……別停……啊……!”

最後,在陸岷終於要站不住,只能靠身後肖諾支撐著才沒有跪下去的時候,肖諾才一口咬在他的頸側,留下深深的牙印,兩個人才同時到達高龘潮。

“哈……哈……”

陸岷痙&攣著射&了精,手腳再沒有一絲力氣,喘息著向後倒去。肖諾的肉龘棒還留在他的體龘內,大量的精龘液填滿他的後龘穴,卻因為男人的肉龘棒和內龘褲的布料而一點都流不出。

“這麼累嗎?”

身後的人雖然也有些喘,但似乎是還游刃有余,伸手抱著陸岷的腰,讓他整個靠在自己身上,笑著問道。

“廢……話……,累死了……”陸岷懶懶的開口,閉著眼休息。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覺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陸岷閉著眼想著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卻總也找不出究竟哪裡奇怪。他正想著答&案,猛不丁身&體裡的性&器被抽&離出去,然後一雙胳膊打橫一抱,就把他抱出了浴&室。

他終於知道哪裡不對了。

“肖諾……你的腿沒事嗎?”陸岷面無表情的看著滿面春風的男人,抱著他的人步履穩健,沒有一絲僵硬,再想想剛才那一場激烈的性&愛,白龘癡也不相信這人腿還沒痊愈。

“別說這些了,”肖諾一臉輕&松的把他放在床&上,俯下龘身給了他一個深&吻,然後一把把折磨了他半天的內龘褲脫了下來,接著說道,“太煞風景了。”

“恩……啊……”內龘褲進入的太深,被脫&下來的時候摩&擦的敏感的內&壁一陣顫&抖,陸岷呻&吟了一下,才惱怒的看向肖諾:“你騙我?就為了不讓我去上班?你……唔啊!……等,等會!別再來了,讓我歇會……恩啊……啊……”

肖諾才不管他怎麼說,輕&松的把力竭的男人按在床&上再次進入,翻來覆去的擺&弄起來。

至於腿傷的問題,會把他做到沒有絲毫精力去關注別的事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寫林冉夫夫的番外的

結果有人懷疑陸岷夫夫的攻受屬性了

只好寫了一個小H來證明一下攻受不會因為一次反攻而改變

好吧

這次H真是讓我費了很大的心血

六千多字啊/(ㄒoㄒ)/~~

大家要趕緊看啊

不保證會不會被鎖文啊/(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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