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日 星期三

異種島(中)BY西陵冥


  第三十七章:食癖

  聽裴晏說出來的話,把大家都給驚住了一下,眼見老胡已經快走到他們這邊,張曜在桌子底下悄悄伸出腳,對著其他人的腳踢了踢,迅速眨了眨雙眼,示意大伙先見機行事。四個人快速交換過眼神後,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於是,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抬起視線,保持住平靜的模樣,望向端著一盤綠色長條形水果過來的老胡,他的另一隻手還托著一盞圓形凹槽石頭所製成的簡易油燈。來到桌子邊,老胡將水果和油燈放在了桌面上。

  他笑了笑,對著大家解釋說:「洞裡那個窗子的光還是太暗了些,所以我又點了盞燈過來。現在是不是能看得更亮點了呢?呵呵,你們別客氣啊,快來嘗嘗這些水果,順便也可以和我談談你們的事,我都已經好久沒和人能正常的交流了。」黃色的小團火苗,在石頭油燈的一側微微跳躍著,似乎被石洞外吹來的風弄得光芒扭曲的火焰,把人的面容罩在一片昏黃當中,漸漸模糊起來。



  裴晏嗅到油燈中散發出的微微氣息,並沒說什麼,只是臉上原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繃得更緊了些。在桌子下邊,別人注意不到的黑暗中,他一直攥著張曜的那隻手,也沒有放開,還在這時把手勁加握了一下,一個眼神傳遞給張曜,暗示這些東西有問題。

  「哼,那不如老頭你說說,其他和你一起上島的人,他們是怎麼死的吧?」見老頭非常熱情的剝開綠色長條形的水果,從裡面取出一顆顆橘紅色的水果,放在他們的面前,項辰拿起一顆放在手中,觸摸起來的手感有些軟軟的,有點像是摸柿子的感覺,邊捏著它項辰邊不客氣地問道。

  「……他們……」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白淨斯文的孩子,一張開嘴便如此地不客氣,老胡的臉色暗中變了變,也幸好他的滿頭鬍子和頭髮遮掩,才使他不管是露出什麼樣的表情,都不大能看出來,他見大家都不主動吃他已經剝開好的水果,就伸手過去拿起一顆,先自己啃了一口手中的果實,說:「沒想到你對這些故事倒是很有興趣啊,小孩。」

  「怎麼?難道他們的死還是個禁忌,不能說嗎?」

  「我哪有說過不能說啊,當年一起順利來到這並挖洞做居住所的人,總共有九個人。我們剛剛來這裡的時候,不少人因為吃了有毒的動植物,都毒發身亡了,我們戰戰兢兢地都是靠著他們的死,所取得的經驗,避免掉了那些有毒的東西,靠著另外那些可以吃的食物,勉強在這裡生活了下去。但是,噩夢好像一直沒有結束,其他的人還是陸續出事失蹤了,漸漸地就剩下我一人了。」

  老胡解釋得含糊的話,還是讓項辰聽得不是很滿意,說了半天,那些人到底是怎麼消失怎麼死的,根本就沒有說明白嘛!還這麼多的廢話,項辰正生氣地想要再開口說什麼,猛然間感覺到他自己的額頭變得有些眩暈起來,洞中的黑暗和桌子上的燭光,似乎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還暈在了一起,在他的頭頂周圍繞著他不停轉起了圈。

  項辰勉強地用雙手撐著桌子角,站了起來,努力甩了甩他的頭,想要保持住清醒,可是腦子根本就不聽他的使喚,頭好像變得越來越沉重,脖子似乎都快要托不起自己的腦袋,項辰這時才覺得自己太大意了,明明張曜剛才就示意過他們要提防的,明明他什麼都沒有吃的,怎麼還會變成這樣?想撫穩撐住桌子的手突然一鬆,項辰「咚——!」的一聲,就從桌子旁一摔,倒在了地面上。

  而一邊的柯亦巧,本來正努力壓抑著她十分想要昏睡過去的感覺,在聽到身旁的項辰倒地發出的巨大聲響後,她才被驚動了一下,轉過頭去,見項辰已經毫無知覺地倒了下去,柯亦巧驚訝地就想要起身去扶項辰,頭卻在這時候更加昏沈了起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柯亦巧疑惑地自語:「頭……怎麼這麼暈?」話音剛落,她的腦袋也磕在了木頭桌上,兩手無力垂下,昏在了桌子上邊。

  至於裴晏和張曜,看起來似乎比項辰和柯亦巧兩人,昏過去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一個雙手交叉靠在桌子上,腦袋枕在手臂中像是昏睡了過去,另一個,也是腦袋歪在了一邊,身體還漸漸向石墩座椅中滑了下去,順著石椅就滑躺在了地面上,這麼大的動靜後,也都沒任何醒過來的徵兆。

  時間在靜靜地過去了幾分鐘之後,見倒在地上和桌子旁的人,都再沒有了動靜和反應,老胡那張被鬍子遮掩起來的面容,才露出了一個冷冷的邪笑,他從石墩坐凳上站起身,彎下腰一口氣吹熄了擺在桌子中央的那個油燈,並把他滿臉厚實的鬍子撩開,從口鼻皮膚上邊,把一層緊貼在口鼻間的透明薄膜撕了下來。

  沒想到如今上島的倖存者,越來越難糊弄了,警覺心好像都提高了不少,害他今天真話假話混在一起透露了不少的信息,都沒能把這幾個人的警惕心降低下來,白白浪費拖延了他半天的口舌。

  一開始給這些人準備好的加了料的水,他們沒有喝。老胡又特意去先嚼了解毒的果葉,再拿出看起來很好吃實際上能把人麻翻的水果,自己也吃了一個水果做示範,卻還是沒有人肯去吃它。到最後,老胡他慶幸自己的雙管齊下,在送水果的時候,把油燈也拿了出來,偷偷將以前提取出來只要人一聞到就會昏迷的水果樹幹中的油脂,混在了燃油的裡頭,再給自己的口鼻塞上了另一種水果的防護隔離膜,把這油燈也點起來放在了這幾個警惕的倖存者身旁,用來對付他們。

  果然,最後還是靠著他混在油燈中,那淡得幾乎聞不出什麼氣味卻能把人直接迷昏的果樹精油,所揮發出的氣味,才總算把這四個警覺心很高的倖存者,給搞定了。

  來回圍著四個人的身邊轉了幾圈,老胡興奮地有些摩拳擦掌,這些人……人……他是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再『吃』過了,真的是太懷念人肉的味道了。老胡想起他天天做夢都在懷念的美味,不由地抬起他的胳膊,抹了抹幾乎因為幻想就要流出嘴邊的唾液,這樣的日子,他可是期待等候了好久的時間,終於是讓他再次碰到了倖存者,真是太好了。

  這個叫老胡的男人,真實姓名叫胡廣義,正如他所說的,他確實是那艘游輪上的一名廚師,也的確相當地熱愛食物。他幾乎天天都離不開那些他鍾愛的美食,直到那次的坐船出海,發生了詭秘恐怖的意外後,他的可怕旅途就開啟了,他也是在那場噩夢般的旅途經歷中,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的另一種美味食物。

  那就是——人肉……

  ——持續——

    異種島(中) BY: 西陵冥

  第三十八章:肉之誘

  回憶起當初在游輪上的那段日子,人們手中能分到的食物變得越來越少,份量也縮減得十分厲害。連負責分食,偶爾能撈到一些油水的老胡,在那時候也再沒了這個能力,可以取得更多的食物。每個人的眼底,彷彿都被餓鬼給充斥,那臨近崩潰的可怖模樣,誰要是膽敢搶他們的食物,必定引發一場殊死的搏鬥。不少的人,已經因為這樣的爭搶搏鬥而喪命。

  向來行為謹慎小心的老胡,自然不敢輕易去嘗試和別人爭搶,他只能勒緊自己的褲腰帶,吃著那些完全填不滿牙縫的食物,直到後來,連那些食物都完全吃光,再也無法找到一丁點的殘渣。

  連續幾天沒有吃過東西,老胡的雙眼已經餓得開始產生幻覺,看到眼前亂晃的金星。縮靠在廚房後門房間裡的他,靜靜地蜷縮側躺在地上,揉著餓得咕咕直叫的肚子,一隻手上攥著的食物袋子已經空空如也,在他絕望地以為自己馬上就要餓死的時候,突然耳邊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聲。

  老胡微微仰起頭,透過廚房後門的門縫朝外望去,見一年輕人正神色慌張的抱著一小堆食物跑進廚房中躲藏,而後面追趕上來的男人,輕易地就拽住了抱著食物的年輕男子,兩人開始為手中的食物來回爭搶,一推一搡間,動作急爆的男人,一下就把力氣敵不過他的瘦弱年輕人,推撞在了後面掛著鉤子的牆面上,年輕男人的後腦勺,直接被尖銳的金屬掛鉤重重撞擊到,人一下就倒在了地上,血流滿地。

  推搡的男人慌了,走過去抬起腳就踢了踢倒在地上的年輕男子,見他沒了反應,男人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注意,彎下腰一把拖出還被年輕男子抱在懷中的食物,就趕忙轉身穿過廚房的大門跑了出去。

  廚房裡邊,只剩下這一個倒在地上的年輕男子,他頭上流出的鮮血,順著白色的廚房地板,緩緩流動,伴隨游輪在海水上下起伏的不同高低角度,他的血水順著地板的縫隙溝渠,流向了老胡待著的那個房間方向。

  鼻子間嗅到血的氣味,老胡看著地上的鮮血,離他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喉嚨有些渴望的上下吞嚥滾動了一下,似乎被什麼給蠱惑,老胡微微用胳臂支起他餓得幾乎沒什麼力氣的身體,俯身上前,吸吮起了地上的鮮血。

  腥鹹帶著一股鐵銹味的鮮血,在此刻品嚐起來分外的甘甜,還帶著點溫熱,這給體力透支的老胡,帶來了一些動力,越吸著地上的血,他似乎越無法滿足,終於,老胡從躺著的地板上,慢慢爬起來,開門走向地上的那具屍體旁。

  廚房裡其他的那些廚師們,早已死的死,不見的不見了,現在整個廚房中只剩下老胡一個人在,他將廚房四周的門窗都給鎖好遮擋住,舔了點鮮血後似乎恢復了一些體力,把地上男人的屍體吃力地抬到了大桌子上,對著一具人的屍體,老胡拿起手中的刀,不知道要先從哪裡開始下手。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顧忌不了現在躺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人類的身體,他只知道他現在非常飢餓,只想要吃東西,填飽肚子。

  由上至下觀察了幾眼,老胡最終決定先從放血開始,把男子的屍體頭部拖出桌面一些,讓屍體的整個腦袋懸在桌子的外邊,接著他將裝東西的容器移到地上,對準待會漏血的部位下方。

  小心地抬起手中鋒利的刀,老胡比了比男子的脖頸,不再遲疑,將手中的刀,挨上了男子柔軟的皮膚上,刀開始向下用力切割,等到他手中的刀切下去劃開的瞬間,閉眼躺著的年輕男子,突然睜大了雙眼,痛苦地驚醒過來,他用手驚慌地摀住自己正大出血的頸部動脈,想要掙扎起身,卻弄得自己滿手滿身的鮮血,跌撞著,年輕男子從桌子上一下翻倒在了地上,不斷想要掙扎爬開,原本雪白的地面,現在全是他掙扎四濺出的紅色血跡。

  老胡也被嚇了一跳,原本還以為這名年輕男子已經死亡,沒想到他剛剛只是撞到了頭,短暫地昏迷了過去而已。自己多日來被餓得腦袋昏昏漲漲,剛剛完全就沒有仔細檢查注意到這個男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過……

  看著地上還在苦苦掙扎的人,老胡的眼神慢慢變得陰翳深沉,既然都被他割破了大動脈,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活下去了,還是乖乖給他吃吧。

  蹲下身,老胡一手按住了地上還在亂爬的男子,抓起他的頭髮把他的腦袋用蠻力提起,將手中的刀,重重的又在男子的脖子間狠力一抹,這一刀,連脖頸中的氣管都被徹底割了開,沒有停下手,老胡爆發洩憤般的繼續用他手中的刀,狠命地來回切割,生恐男子再次復活。

  鋒利的刀,來來回回在年輕男子的脖頸上用力劃著,雖然能割開肉,卻被脖頸中的頸椎骨阻擋了刀深入的切割,脖子割斷不了,於是老胡一把卡住男子的身體,上下猛力地扳動男子頭與身子間唯一還連接在一起的骨頭。

  「啪嚓!」一聲,脖子裡的骨頭終於被他給折斷,將男子還睜著眼露出痛苦表情的頭顱,用手直直提了起來,老胡打從心底不可抑制地開始興奮起來,身體微微持續抖動著,這種極為暢快的感覺,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休息一會,老胡將那具人首被他暴力分離的屍體,又抬回到了桌面上,此刻他的心情已經變得十分平穩,甚至是愉快,像在剖解豬牛一樣,他熟練地把這個年輕男人的屍體,進行了分解,切塊。把肉乾乾淨淨地都切好,藏在了船上能自動發電啟用的巨大冰庫角落之中,將這些肉慢慢囤起來食用。

  容易被人發覺的人頭和手指腳趾等部分,被老胡全部敲碎絞爛,放進了垃圾袋中,趁半夜時偷偷倒入海水之中,毀屍滅跡。而其它的肉,他便可以隨意地拿來烹煮享用,受盡了幾個月沒吃好吃飽的痛苦煎熬,一頓豐盛的人肉大餐,讓他的身心徹底得到了滿足,從此之後,老胡再也沒有擔心過他會餓肚子,因為他的食物,船上有的是……

  在游輪上潛伏著,老胡憑著他那胖胖顯得憨厚老實的外表,給他帶來了許多的便利,藉著幫忙求救問候分享等等一些小小的借口,他就輕鬆地陸續騙來船上的男女老少,跟他來到只有他一人獨佔的廚房中,每個進到他領地的人,都變成了他的食物。

  為了不被他人懷疑到自己,老胡也不敢吃得很多,體質上他要和別人保持得差不多,不能別人都瘦了,只有他一個人還長胖,熬到餓得實在不行的時候,他才會偷偷溜進到廚房中,尋找他藏在冰庫中的人肉,烹煮著來吃。

  不久後,終於有人開始疑問起為什麼人數在漸漸地變少,他有些慌了,怕大家懷疑起自己身邊的人,便自己編出了一套謠言,告訴其他的人是船上出現了神秘的怪物,一切都是怪物干的,謊言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人心惶惶起來,恐懼著莫名出現的未知怪物,而再沒有人去懷疑他這個長著一臉善人模樣的憨厚廚師。

  吃慣了這些人肉後,老胡甚至連偶爾其他人抓釣上來的魚肉,都吃起來沒了什麼感覺,完全提不起一點的勁頭,總覺得其它所有的食物,都再也比不過人肉的美味。

  直到後來,發現了海上出現的島,他也是憑著一直吃東西屯滿了體力的身子,順利游到了島上,和其他的倖存者開始在島上生活,期間雖然有人意外身亡,但大家都盡力團結在一起,還堅持走到了島的內陸地區,在這挖了洞做了住所。

  本來,這樣的生活已經比船上待著的那段痛苦煎熬的日子好上許多,雖然島上的動植物很多都有危險,可是相應的食物也能找到許多不同的種類。

  只是,老胡還是滿足不了,他在游輪上的那段日子裡,被飼養在他體內漸漸長大的食肉惡鬼,已經無法忍受沒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吃,不停的在他的心頭抓撓,渴望著再一次品嚐到人肉的美味。

  終於有一天,他實在是按捺不住,將一名同住的倖存者誘騙了出去,從後背將對方用他磨尖好的貝殼當場刺死,接著他都顧不及生火,直接就撲上前迫不及待地生生啃下了幾口人肉,將肉迅速捲入口中咀嚼吞嚥,被壓抑已久的食念才總算得到了慰藉。

  將剩下肢解分屍下來的肉藏起來,老胡又裝作沒事的樣子返回他居住的泥洞。

  用同樣的辦法他騙了好幾個同住的倖存者出來,直到後面的一次,他終於被同住者給懷疑揭穿,發現了他的真實面目,一不做二不休,老胡徹底發起狂,用他一直藏在身後鋒利磨尖的武器,將剩下的一時毫無防備的同住倖存者通通一口氣殺死。

  整個泥洞的大廳地面上,當時是流滿了鮮血。為了不浪費,他把這幾個被他殺害的人屍體,一一扛放在了一起,重新收集他們體內殘餘的鮮血,放在一個容器內做成血凍,而肉則製成能吃久一些的風乾鹹肉,多餘的脂肪烤出來做成油脂,毛髮製成圍巾,甚至是連人皮,他也都扒了下來,做成皮口袋裝東西和作為自己的小小紀念品。

  相伴的同住者全被殺光,剔乾淨肉的骨頭架子,老胡將它們埋在了泥洞中的地底下,他總覺得這樣的話,他們還陪在他的身邊,而不是留下他獨自一人在此。等到人肉都吃光後,老胡才又感覺到了空虛和難受。可是此時的他已經再沒有了同類可以供他食用。

  後來他注意到了離他住的泥洞距離不算很遠,平時也一直在關注的那些兇猛的哧佧獸人,像是有帶著人類進出的樣子,他才產生了好奇和渴望,想要混進去,尋找點什麼機會。耐心等著觀察了好幾個月後,他才鼓足勇氣決定進去,做好了偽裝的準備道具和自己行為舉止應該注意的地方調整,一切妥當後,他趁著哧佧獸人混亂進進出出的機會,進入到處了圍樹部落中。

  那天正好是七年一次的盛大祭典開始的日子。他在混進去後,見識到了哧佧獸人殘酷的一面,還大概瞭解知曉了它們的起源是什麼,在偷偷摸到一些這次他進來的目的,一些被獸人殺害的人類碎肢,老胡趁著獸人熱鬧狂歡警惕心不強時,悄悄又溜回了住所。

  那以後,到了實在饞到不行的時候,老胡就會偷偷溜去哧佧獸人的圍樹部落附近徘徊,看看它們會不會丟出一些被撕扯殺害的人類屍體出來,好讓他撿個現成的便宜。

  原本十多年前的那一次,他遇到的一個外國人帶著幾個人過來問路時,就內心興奮不已,本打算直接把他們迷暈,聽說還有更多的人在外邊,他一時貪婪心起,想把這些難得出現的人類,通通一起誘騙回來。但他又不想自己冒險跟著他們出去很遠的地方,於是他特意裝作像是幫忙的樣子,畫了一副地圖標示給那些人,希望那些人來尋找那些樹的時候,可以順便再過來拜訪他,那到時候他就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可惜,計劃永遠不可能都你們順利,那些人沒有再次回來找過自己,反而是過了很久之後,老胡發現他們那群人竟然被哧佧獸人給抓了回去。他只能遺憾自己盯上的獵物被別人搶走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曾經幾次徘徊到圍樹部落周圍,人肉不像以前那麼好找,他也沒看到那些人的屍體出現。估計是這些年能上島的倖存者,實在是少之又少,就連那些凶暴的獸人,也開始懂得克制一下它們的嗜血和殘暴,不再那麼頻繁的去殘殺它們抓住的僅有人類。

  不過在四年前,老胡的運氣似乎好上了那麼一次,他又再次的碰到了一批出事上島的倖存者,像是駕著私人飛機出來遊玩的幾名友人,卻沒想到他們的飛機故障停落,莫名就來到了這個異常古怪的地方,接著他們就遇到了老胡。

  老胡把他們騙了回去,用清水加可以把人迷昏的草藥混合成茶,遞給到這些絲毫沒有戒心的人,幾個人統統都被他特別調製的茶水迷昏了過去。後面的幾天裡,他就把這些人捆在洞中,嘴巴用枯草葉子堵住,在他需要的時候,就把人拖來殺掉烹煮。那段日子,老胡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懷念,每天都可以過得十分愜意和滿足。

  尤其是最後那個白人女子的肉,細緻又嫩滑,味道實在是他吃過的人肉當中,最美味無比的一個,害得他幾乎捨不得把她的肉一下就吃光,每一口他都要細嚼慢咽許多下,才願意慢慢地吞嚥下去。就是這樣,他將那個白人女子身上所有的肉,一點一點吃了個精光,只剩下了白森森的骨頭。

  而那些人身上的全部東西和物品,都被他剝了下來,當做成自己的東西。本來身上穿了多年的衣服,就已經全部破爛,都是靠著皮毛和草編遮擋,現在終於有了新衣服穿,在穿上了被他殺掉的那些人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後,老胡感覺確實不錯,比獸皮葉子什麼的要舒服太多。

  沒想到四年後的今天,自己再次有了好運,竟又碰到了幾個倖存者,看衣服便知道又是一批才上島的菜鳥,老胡本還以為這四人會和上一批人那樣好糊弄,卻沒想到他們的警惕心比前一批的人要高多了。老胡眼睛看著這四個年輕富有活力的人肉軀體在他面前不停晃蕩,卻必須一直的強迫克制,才能忍住他不斷想要吞嚥的口水。

  磨了那麼久的時間,現在總算還是把他們都給弄昏了過去。

  放下心來,老胡笑嘻嘻地把一直插在他衣服後邊,幫他這些年分解了不少人軀體的鋒利貝殼碎片工具,抽了出來,視線來回打量著四人,最後,他將目光投向了倚在桌子上昏迷過去的柯亦巧,好久沒有吃到過嫩滑的女人肉了,雖然他一向偏愛把最好的留在最後吃,可是,對於一個渴望了幾年美味的人來說,先吃吃自己最喜歡的也沒什麼關係吧?

  慢慢走到柯亦巧的身後,老胡全神貫注地打量著柯亦巧彎起露出的白細脖子,將他的手伸出,把柯亦巧的頭,更加向一邊推了開些,讓她脖子上的大動脈位置更顯露出來,老胡計劃設想著,把她的脖子一下劃開,讓溫熱的血噴湧出來,自己再把頭直接埋過去吮吸,想到這,老胡又克制不住地狠狠嚥了一口唾液,舉起手中的貝殼利器,就想要用力劃拉下去。

  「砰咚!」

  「啪嚓!」

  一左一右兩邊各自擊打過來的木頭和石塊,雙重的打擊,重擊在了老胡的後腦勺和後頸部位,隨著木棍的碎裂和石頭在手中的反震力,老胡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身子癱軟斜斜地倒了下去。

  站在他身後丟開手中震得自己手麻的石頭,張曜垂眸,蔑視地瞟了一眼被他打倒在地的老胡,接過裴晏遞過來的在洞中找來的結實樹籐,為了安全起見,把地上已經昏過去的老頭,扎扎實實地捆成了一團。

  張曜趁著一開始交流眼神之際,大概估出了老胡可能要做些什麼,能一口氣對付他們四個人的辦法,也只有那麼幾個,加上裴晏的提醒,他很快就明白了老胡的策略。

  於是他提早就屏住了呼吸,阻擋住很可能散發過來的迷幻氣息,裝起昏來。對於屏氣時間長,常常潛水鍛煉出來的張曜來說,裝昏再堅持閉氣一會還是可以的。尤其是等到老胡把那用來散發迷煙的燈吹滅後,他更肯定了這個猜測,也放下心慢慢恢復呼吸。

  等到老胡果然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並完全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柯亦巧的身上時,故意裝作昏迷滑倒在地上的張曜,趁著洞內本來就十分漆黑,掩飾住他在桌子底下的悄悄動作,身體趕緊偷偷爬開,還順便摸來了一塊方便偷襲的石塊,並找來了一根木頭,遞給也悄悄過來,本手中拿著的是鋒利礦石長刀的裴晏。

  沒想到老胡打的竟然是這個主意,本來以為在島上能遇到人類,就應該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場景才對,想不到這老頭卻反著行動,恨不得把最後一個同類都滅掉……竟還把主意打到了他們的頭上?真是可笑。

  「你說他殺了我們有什麼好處?」把老頭捆得結結實實,和個肉粽一樣,張曜問起站在一旁的裴晏。

  「為什麼不讓我直接用刀?」本來還想直接一刀砍了這個對他們有威脅的人腦袋,卻在最後關頭,被張曜用一根木棍代替了他手中鋒利的石刀,裴晏現在的心情還有些不爽。

  「……」想不到裴晏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張曜想想可能出現的血腥場面,就忍不住齜了齜牙,說:「我可不想被濺上一臉的血,殺他還髒了我們的手,有的是別的方法能滅他。」

  聽張曜的解釋,裴晏心情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張開口,他回答道張曜開始提出的問題:「他想吃了我們。」

  「啊?」張曜原本以為老頭也只是個純的心理變態,喜愛殺人取樂,卻還真沒想過,人會喜歡吃人,對著一張和自己長得沒什麼太大區別的人類五官和四肢,怎麼會有胃口吃得下去?

  「我聞到洞裡有其他人的氣味,還有烹製過的味道,另外,我在洞那邊的角落,發現……」老早就聞到黑暗角落裡的味道不對,裴晏走過去直接把那裡邊的東西翻開,並提了出來,遞給到張曜看。

  張曜低頭湊過去往裡邊一看,發現裡面竟然全是滿滿的被風乾癟掉的人類手指,一根一根蠟黃中帶點褐色,干皺在一起的皮包覆在細長的手骨上,不管是數量上還是樣子上,都分外驚悚。有些手指的上邊,明顯還能看到被人類牙齒啃咬咀嚼過的痕跡。

  「我嚓!真TMD是個變態。」張曜實在沒別的詞語好形容了,聽過以前恐怖童話故事裡,有愛啃人手指的人,沒想到在真實世界裡,竟然也有這樣的事……

  「這洞地底下,包括我們的腳下,都埋著人。」能透過泥土嗅到裡邊殘留下的血,和屍骨中散發出的氣息,裴晏肯定,要是他們挖掘現在正踩著的地面,底下肯定埋著不少的屍骸。

  「呃,我們還是拿了需要的東西就走吧,這裡果然不是個什麼好待的地方。」張曜跳開腳,離開裴晏指著的地面位置,返身進到洞穴的裡頭,開始翻找他們可能會需要的東西,算是做了一次打劫的強盜,反正這變態老頭先不仁,也別怪他們不義了。

  把需要的東西都找好綁在一起後,張曜走到柯亦巧和項辰兩人的身旁,用腳踢了踢還躺在地上裝死的項辰,喊道:「哎!別裝了你們兩個,趕緊起來準備走吧。」

  叫了兩遍,攤著的人還是沒有絲毫的反應,繼續攤在那。張曜蹲過去,仔細一瞧兩人,抬起手挫敗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歎道:「我嚓啊!大爺的,這兩個人還真的被迷昏了……」

  那他開始警告的話和桌下踢他們的那些小動作,都對這兩人沒起到任何的提醒作用?!這兩個傢伙,還真的是什麼都沒多想就被迷昏了過去啊……

  第三十九章:凶相畢露

  小心翼翼的從瓶子中擠出一滴藍色液體,將它滴在自己的手背上,陸博明將頭湊近過去,把液體深深地吸入鼻腔之中,接著他的肢體動作停緩了好幾秒,逐步適應液體刺激所帶來的美妙感覺,過了好一會,才重新睜開了雙眼,舒服地吐出一口氣,將瓶子擰好,放回到褲子口袋裡。原本萎靡不振的精神,在這藍色液體的幫助下,迅速振奮起來,精神也變得極為亢奮。

  「哎,陸博明,做什麼呢?」身後突然傳來警察劉榮的洪亮聲音,搞得陸博明立刻變得有些警惕,把自己的褲子往樹的背後藏了藏。

  「沒做什麼,只是把脫下來的衣褲放好而已。」笑著轉過頭去,陸博明表現出的表情神態十分自然,站起身擋住了他身後的那些衣物,試著轉移劉榮的注意力,不注意到那邊。

  「衣服不和我們堆一起,有什麼好單獨放的?」劉榮有些想不明白,因為多天以來,大家都一直沒有淡水可以用來洗刷身體,直到進入了島內的叢林後,他們這才碰到了一條淡水河流,於是幾個人準備一起下水去洗個澡,好把身上多天以來累積的那些污垢給洗掉。脫下衣服之後,只有陸博明一人,不和他們一樣把衣服隨意放在岸邊,而是選擇獨自一人扭捏地找另一個地方存放起來,真是個奇怪的習慣。

  「嘿嘿,已經差不多放好了,我們這就下水去吧,這麼多天沒有洗澡,我頭髮都快癢得不行了。」笑著推動劉榮,陸博明只想盡快帶他離開原地,先下水洗澡再說。

  被陸博明那麼推著走向河邊的方向,劉榮也就沒繼續在意這點小事,確實比起別的事來,現在能洗上個乾淨澡是最重要的。

  進入河中開始洗澡之後,陸博明的心神就一直沒能安定下來,老在心中惦記著他褲子口袋中的幾瓶藥水,怕放在河邊太近被別人碰到,可現在藏起來自己看不到,反而更加地提心吊膽。

  因為經過了這些天的遭遇經歷,他思考著自己不一定能安全返回到文明的世界中去,或是可能需要花上很久的時間,才有回去的機會。那些藥水對他的重要性,因此就變得更加珍貴,他現在每天都需要吸食那些藥水中的液體才能振作起精神,雖然他已經盡力地去減少了平時吸食的那些份量,可是瓶子中的液體還是在越變越少,藥水越是減少,他就越是感到珍惜和寶貝。

  為此,那些瓶子他一直寶貴地貼身放在自己的身上,從來沒讓那些藥水離開過自己的視線範圍,現在為了洗澡,又怕被人發現,他才故意把衣物放得位置比較偏遠隱秘,不希望其他人發現。也是因為這樣,他自己現在也看不到他的衣物,於是心中更加生出一絲的不安,怕蟲子或是蛇之類的生物,去翻咬破壞他的褲子,要是液體被弄沒了就慘了,越想越不安心,陸博明猛地一下從河水裡直起身,向岸邊的方向游回去。

  「小陸啊,怎麼你才洗了一會,就走?」扶著河岸邊的岩石,躺在水中正用自己原本貼身穿的背心,當擦澡布搓澡的局長趙祥國,抬頭瞧了一眼正一臉急切表情上岸的陸博明,笑咪咪地問道。

  「啊?是啊,我洗的差不多了。」點點頭算是答應著,陸博明快步就朝著他放衣物的地方徑直趕了過去。

  來到了放衣服的地方,陸博明趕緊蹲了下來,去查看他的衣物,衣物都還在,好像沒什麼問題,鬆下一口氣,身上現在只套著條內褲的他,先把地上的衣服抓起了一件,套回到身上,接著去摸他的褲子,當手觸摸到褲子口袋的位置時,陸博明的臉色立刻變了。

  「沒有?」

  怎麼會沒有?!

  用手來回拍打按壓褲子的口袋,陸博明又激動地跪起身,去翻找他褲子上其它剩下的口袋,除了翻找出他的那個空氣彈槍還在,其它的那些藥水瓶全都沒有找到。

  他的藥水瓶呢?好幾瓶的藥水呢?去哪了?誰拿的?到底為什麼會消失不見了?

  腦子『嗡——』的一下亂成一團麻,陸博明著急又惱火地站了起來,轉頭左右仔細地查看附近的地面上有沒有什麼線索,就在他放衣物不遠的地上,陸博明好像看到了一樣東西,快步走過去把它撿起來一瞧,是一個簡陋的木頭捆綁成的小木人,這個簡易的玩具,陸博明記得,是那個中年婦女做給她小孩玩的。

  難道,是那個小孩拿走的?

  陸博明立刻將地上的褲子提起來,穿回身上,邊拉著褲子上的拉鏈,他一邊開始急切地尋找那個小孩的蹤跡,此時他的雙眼中,滿是被逼急惱怒長出來的紅血絲,臉上的表情也繃得十分僵直,手握成拳狀,青筋直冒,那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藍色藥水,他一定要把它們給找回來!

  ……

  在幽靜蜿蜒的河水拐彎處,只見一瘦小的男孩,正蹲在河水的淺灘旁,獨自一人玩得開心,身旁沒有別的人在。

  拿起手中剛剛偶然經過的地方,翻找出來的特別磨砂瓶,小男孩對著陽光看得十分開心,他媽媽總是把他看得嚴嚴的,幾乎不讓他一個人自由的活動玩耍,尤其是在爸爸消失不見了之後,媽媽管起人來就更變本加厲。好不容易趁著媽媽在河邊洗衣服的機會,男孩獨自一人偷偷溜了出來玩耍,還找到這麼漂亮的瓶子,真好。

  其實這瓶子,他早就注意到是那位哥哥的了,那位哥哥總是一個人偷偷溜出去,玩這些瓶子,卻不告訴大家。有次半夜他出去尿尿的時候,就偷偷看到了那個哥哥從褲子裡掏出來的瓶子,看上去十分漂亮,加上這哥哥又一直把瓶子藏著,在只有他一人的時候才寶貴的拿出來玩,這讓小男孩對瓶子更加的好奇。因為那個哥哥,從來也不把瓶子拿出來,害他也不敢去問,沒想到今天隨便逛逛玩玩,竟然就看到了哥哥的衣服褲子放在地上,於是他就過去,把裡面的瓶子給偷偷拿了出來,一個人跑到河邊來玩。

  瓶子裡的液體,顏色是藍藍的,小男孩先是好奇地看了看,又晃動了幾下後,就感覺沒什麼意思了,比起瓶子裡的液體,他還是喜歡瓶子的本身,在看到河水中,有一些小魚游過來後,小男孩突發奇想,想著用手中的這些瓶子,來裝水裡的小魚。於是,他用力地把這幾個裝著藍色液體的瓶子,都給扭轉了開來,將裡面的藍色液體,統統倒進了河水之中,在河流水動快速的沖刷下,藍色的液體迅速融入水中擴散溶解,沒過一會,才被染上藍色的河水,就又重新恢復了清澈的原樣。

  將手中倒光了藍色液體的幾個瓶子,放進水裡再次涮了涮,男孩又裝進了一些河水在瓶子裡邊,滿意地看著透明的河水在漂亮的瓶子中,反射出的太陽光線,準備再下水去捉點小魚放進去時,身後響起的聲音,將男孩欲邁出的腳步給叫停了住。

  「喂!你在做什麼?」

  陸博明速度極快地衝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十分猙獰,五官幾乎都要扭曲在了一起,他不敢置信地瞪著小男孩手中,那空空如也的瓶子,趕緊又把視線投向男孩另一隻手上抓著的幾個瓶子,他一步上前,把男孩手中的瓶子全部都奪了回去。

  「沒有?沒有!都沒了?沒了!!!」瓶子裡只剩下透明的河水,他的藍色藥水呢?他那珍貴的藥水跑到哪去了?

  「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我裡面的藥呢?」幾乎是吼叫出聲,陸博明第一次在別人面前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

  被陸博明凶狠吼叫的模樣,完全嚇住,男孩的雙腳還站在淺淺的河灘中,抖個不停,身體也被陸博明的吼聲嚇得瑟縮起來,嘴裡頭根本忘了該怎麼說話。

  「藥呢?我這裡面的藥呢?」把完全無用的瓶子甩在地上,陸博明蠻橫地擰住小男孩瘦弱的手臂,質問他。

  「藥……嗚嗚嗚……大哥哥……什麼藥?」小男孩嚇得開始抽泣哽咽起來,他完全不知道陸博明所說的東西是什麼。

  「瓶子裡面的藥水!藍色的藥水!被你弄到哪去了?」手勁開始加重,勒得男孩手臂開始發紅,但陸博明完全都沒在意這些,此刻他只關心他的藥水去向。

  「藍色的……藍色的水,我、我倒進河裡了……嗚嗚嗚……大哥哥對不起,是我錯了,求求你不要掐我,好疼。」嗚咽著想要掙開陸博明緊抓著他的手臂,小男孩覺得他的雙手手臂,被掐的疼得厲害。

  「倒掉了?」陸博明趕緊轉過頭,看向正流動的河水,裡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留下。他辛苦製作的藥水,他缺一不可的東西,為了它,他甚至不惜把醫生都給狠心殺害,可是現在……他以後的日子要怎麼渡過?癮發作的時候他該怎麼辦?他所有的希望,竟然全都被這該死的小孩給毀掉了!憑什麼!憑什麼他要這麼幹?暴怒的眼神瞪著被他抓住哭得正一臉鼻涕的小男孩,陸博明情緒一激動一狠心,向前猛力一推,將小男孩的身體直直推進了河水的中央。

  一個小男孩的微弱力氣,哪敵得過成年的大人,小小的身體,一下就被推撞進了河水中,腦袋直接撞到了水中一塊凸起的岩石上,破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直流,男孩大聲哭喊掙扎想要從河水中起身,嘴中卻被嗆進了更多的河水,河中央急促的水流,一下就把這個小男孩的身體,朝著下游猛烈推送了下去,小男孩掙扎露在水外的瘦小手臂,勉強晃動了幾下,還是無法抓住任何的東西固定身體,被急流一衝就向下游一直漂了下去。

  陸博明冷眼慢慢退回到岸邊,旁觀小男孩被冰涼的河水沖走,他沒有去救,甚至還跟著男孩被沖在水中上下浮動漂蕩的身體,一路旁觀跟著走,直到走了幾十米遠的距離後,河水漸漸交匯形成了一道九十度向下垂直的小型瀑布,水流急促地向下衝蕩,可能還有些生命跡象的小男孩,被無情的衝了過去,隨著水流,掉下了瀑布……

  面無表情的低頭看看河水匯成的瀑布下方,瀑布上邊的距離離下邊的水面,少說也有十幾米,那個小孩不被摔死也非淹死不可,哼,死的實在是太便宜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甚至還在怨恨小男孩死得太容易的陸博明,情緒恢復平常,冷靜地轉過身,離開了瀑布邊,回去和其他的人匯合。

  ……

  「我的孩子你看到了嗎?」

  「你看到了沒有?我那個小孩?」

  「劉警察,你看到了沒有?」

  一回來,陸博明就看到那個小男孩的母親,正和瘋了一樣,到處拉著旁邊的人,追問她兒子的蹤跡。他不由在心底冷笑,早的時候到哪去了?要是她能一直看住那個死小孩,也就不會把他的藥水給倒掉了!

  見陸博明出現,中年婦女也立刻跑到了他的身旁,拉住他的衣服,婦女張口就急切地問道:「你看到了我的兒子嗎?我剛剛就是去洗了下衣服,他、他就不見了。你看到了沒有?他到底是跑到哪去了?這裡這麼危險,他還那麼調皮……」

  看著拉住自己,神色慌張情緒激動開始自言自語嘮叨起來的中年婦女,陸博明露出一臉關切的表情,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沒有見過一樣,用他表示擔心的口吻安慰建議說:「阿姨你別急,你可以去河邊找找看吧,說不定他沿著河岸下去玩了也說不定。」

  「對對對……那孩子老是喜歡自己跑出去玩,我一沒看住就這樣,肯定他是沿著河邊一路玩耍忘形了,我要去找找他,把他找回來。」嘴裡叨叨念著,中年婦女點了點頭,返身就向河岸邊走去,一邊還開始大聲呼喚起她小孩的名字。

  「小亮!小亮!你快出來啊!別到處亂跑了,這裡很危險!小亮——」

  中年婦女沿著河岸,邊呼喚著邊向下行進,劉榮擔心地在後邊朝她喊:「大姐,你可別跑那麼遠,要快點回來!這附近不一定安全啊。」

  不過他的喊聲,明顯沒有被那個急著找兒子的中年婦女聽見,中年婦女現在心心唸唸著的只有她的那個寶貴兒子,完全聽不到別的聲音存在……

  見中年婦女那副著急慌亂的崩潰模樣,陸博明的心底好像有了些報復的快意,她的兒子?別想再找到了!哼,就算她真的能找到,那也只是一具屍體了。

  時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後,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繼續趕路的幾個人,發現那名中年婦女還沒有回來,劉榮想了想,開口和其他人說道:「我說了大家不要隨便亂跑,還是有人不聽勸,現在那位大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們去找找他們好了。」

  「我可不要!她走了就走了,誰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我們要是過去也碰到了危險要怎麼辦?」原本寡言的男子黃斌,自從他被咬傷之後,對於自己的寶貴性命,就看得比以前更加珍惜起來,不敢再隨便去冒什麼險,使自己陷入到危難當中。

  「你怎麼能這樣說?所有人都是我們其中的一份子,包括你我!要是你獨自走失了,難道不希望別人來找你嗎?」見有人不願意聽從自己的安排,劉榮就覺得是自己不受重視了,這些人本應該聽從自己的安排才是,怎麼能有這麼多的意見和不滿?他做得到底哪裡不好哪裡不對了?

  「哎,你們也別爭論了。看,他們母子兩個不是已經安全的回來了嗎?」趙祥國拍拍和黃斌互相瞪眼,氣勢不相讓的劉榮,指著河邊靠近叢林的位置,向他們說道這個好消息。

  只見那被陰影遮擋得幾乎完全漆黑的叢林裡,慢慢走出兩個人來,人影一大一小。

  頭髮有些蓬亂,底下褲子都被水給浸濕的中年婦女,臉上正露著笑容,一手牽住她身旁的孩子,一副心滿意足的安心模樣。被她牽著走的小孩,則一直低垂著頭,明顯要比瘦小身體大上不少的腦袋,隨著走動左右來回輕晃著,身體以極為不平衡的扭曲姿勢,跟著婦女漸漸走近了過來。

  怎……怎麼……搞的?!

  那小孩不是明明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活著回來了?兩眼不敢置信地驀然瞪大,陸博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四十章:潛伏

  「我們在這都快觀察了三天,是該溜進去的時候了吧?」張曜趴臥在離哧佧獸人的圍樹部落,距離幾百米遠的一個下風口隱蔽區域,轉頭問身旁和他一樣,正向前邊仔細觀察著的裴晏。

  自從他們在泥洞內,翻找出了更多人的衣物東西,及許許多多不同顏色人的頭髮,被老胡製作成的紀念物後,張曜終於是忍受不了這凶殘的老頭,就算平時再怎麼冷血淡漠,在看到那麼多無辜的人,被如此對待殘忍殺害後,是個人都會打心底對這殺人者感到厭惡和寒心。張曜都感覺自己是不是來到了某些美國恐怖殺人魔的B級片電影中,才會如此真實的遇到這個殺人並食人的超級變態。

  決定不這樣姑且放過的張曜,將被他們打昏的老頭身體一把提起,丟給到裴晏,叫他隨便找個旮旯地,把這個被樹籐捆得牢牢的老傢伙,丟出去,讓他自生自滅,管他是活活餓死還是被野獸給啃掉。雖然張曜有衝動想過直接把此人滅掉算了,可心中總覺得自己再怎麼殺,也無法替那些無辜被殺害的人們徹底解恨。倒不如讓老頭自己去親自體驗體驗,被別的兇猛物種當獵物被捕食的感覺。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防患於未然,怕精明的老頭還是有機會掙脫掉繩子,再追上他們來搗亂,或是繼續活著殘害更多的人,張曜還建議裴晏扔人出去的時候,再給老頭身上弄出點什麼阻礙出來,讓他獨自生存活下來的幾率更低一點。借助大自然的殘酷來幫忙,是死是活就全靠老頭自己痛苦掙扎,等到他被猛獸活活啃咬分食的時候,或許他就能體會到,那些被他殺害吃掉的可憐被害者的痛苦了。

  不知道最後老胡被丟到野外之前,身體的哪個部分受到了裴晏的『特別照顧』,但看到裴晏回來就立刻拿水去沖掉他滿手的血跡,張曜估計那個老胡絕對是夠嗆,光是血腥的氣味,就能把許多食肉的野獸給吸引過來了吧……

  將最大的問題處理掉了後,張曜才開始去處理他們的第二個麻煩,把兩個被迷昏的傢伙,用裴晏出去扔人順便摘回來的具有刺激性味道的葉片,揉碎後抹在了柯亦巧和項辰兩人的鼻子下面,很快兩人就被濃烈的刺激性味道給熏醒了過來。

  把大概現在要面對處理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四人開始商討起來,基於那些哧佧獸人所聚集的部落,不用猜也知道是非常危險和不安全的,所以最後的決定,就是張曜和裴晏兩人先進去打探消息,而柯亦巧和項辰則留守在這邊,等待他們的回復。

  本來是想讓柯亦巧和項辰兩人將就待在這洞裡算了,反正設施齊全,可聽到裴晏回來說這洞裡埋了很多死人屍骨後,柯亦巧和項辰這兩個小鬼,就說什麼也不願意在這裡住下去,畢竟他們的心理承受力還是沒那變態的老頭那麼強大,要他們天天和屍骨待在一起,豈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做噩夢了。

  沒辦法,張曜和裴晏又在附近的區域轉了轉,終於找到了另一個還算不錯的地方,那有著一個現成的洞穴,裡面原來居住的動物,似乎已經棄巢搬了新家,剩下的一個被挖空的乾燥洞穴,再加上附近不遠的泉水資源,和洞穴口邊生長的一棵,裴晏認識並確認能食用的長滿果實的樹木,張曜覺得一切算是OK了。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住的,兩個小鬼要是這樣還會死掉,那真是天命了。

  洞穴找好了,幾人先蹲在洞中,吃了點果實和泉水,補充自己的體力,一邊繼續商討他們的計劃。因為不確定那些哧佧獸人的習性,所以張曜決定還是和裴晏先去更接近一點哧佧獸人的地區,仔細觀察一下它們的行為舉動和外貌打扮,盡可能的去模仿,希望能這樣混進去。

  反正野獸的頭部毛皮偽裝什麼的物品,裴晏已經從那個老胡居住的泥洞之中,翻出了好幾套可以選擇,連外面披著的斗篷,也找出了兩套,外表的偽裝道具,他們是有了,本來獸人和他們人類的外表就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配上動物毛皮的修飾,相信他們也能以假亂真。而且裴晏又學過哧佧獸人的語言,潛進去了估計應該也不會露出什麼馬腳,現在他們主要是去多關注那些獸人的行為和它們的生活方式,應該就能偽裝得更像一些了。

  因為這些理由,張曜便和裴晏帶著他們需要準備好的東西,和兩個小鬼暫時分開。

  四人約定,一周過後在這個洞內爭取再次集合相會,一邊的兩人負責在洞中等待,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好好地活下去。另一邊的兩個,張曜和裴晏,則負責去潛伏,打探大家所需要的線索,雖然知道是很危險,但這也是他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總不能真的和那變態老頭那樣,死下心來不再掙扎,就在島上一直這麼待下去。

  現在,窩在這邊的區域也已經有了快三天的時間了,這第三天的夜晚也已降臨,張曜仰起身,甩了甩他一邊撐在地面上現在開始有些發麻的胳膊肘,望著天色漸暗的圍樹洞口外,已有比前兩天更多的哧佧獸人在那裡進出,手裡還舉著沾了某種樹脂所點燃起來的火把。張曜認為他們兩個人在這觀察的時間已經夠久了,大致也看明白了那些哧佧獸人的舉止活動狀況,是不是也到了他們該潛伏進去的時候了呢?

  對於這幾天看到的一些情況,張曜大致推算出來,和老胡說的那些話,沒什麼太大的差異,看來有些話上邊,那個老胡並沒有隱瞞他們。這幾天裡,張曜親眼目睹到的哧佧獸人,真的只有雄的,沒有一個雌的存在。而且,也像老胡說的那樣,這些哧佧獸人,還真的是很喜歡那些身材體格屬於強壯型的哧佧獸人或是人類。

  張曜大致能分辨出它們哧佧獸人的那三種等級,最高級的一等,是那些身材個頭看起來確實一般的,卻可以在夜晚自由變身成全獸的哧佧獸人,黨張曜第一次看到一個剛剛出圍樹部落洞口的獸人,在下一秒就變成全獸的時候,也驚到了一下,感覺自己像是在看真人版的變形金剛了……

  這些能變身成全獸的哧佧獸人,還有著個特別明顯的標誌,就是在它們頭上邊的毛髮和尾巴的毛髮中,都夾雜著一些鮮艷的紅色皮毛。它們的力量,使得它們能指使控制其它的,比它們更壯或是不會變身的哧佧獸人;第二種等級的,就是一般普通的哧佧獸人,普通的類型,不會在夜晚自由變身,沒有第一等級的哧佧獸人力量那麼強大,不過它們本身的能力,也不容小看;而第三等級的,就是最慘的強壯體格的哧佧獸人和人類了……

  張曜明明看到過的在哧佧獸人中最高壯身材的獸人們,渾身有著結實的肌肉,個頭也比第一等的哧佧獸人要高大很多,不過,誰叫它們這樣的類型,正好是所有哧佧獸人偏愛的類型呢……於是,不管是能不能變身的強壯哧佧獸人,都被其它的哧佧獸人想盡了辦法,合夥或是單個使計把這些強壯的哧佧獸人給制服了,樣子確實像是被餵過什麼特殊的草藥,木木呆呆的,在這些強壯的獸人脖子上,還都纏著標誌性的項圈繩子,被那些個子一般的獸人拖在後邊,神情麻木地被牽著到處走,宣示著它們是屬於那些捉住它們的哧佧獸人的奴隸,絕對的奴隸……

  幾乎在張曜能看到的獸人中,就沒看到有自由身的強壯獸人,那些體格強壯的,似乎都被其它的獸人征服搶走成為了被禁錮的奴隸。

  而少少的三天內張曜也只見到了兩三個人類,他估計這些人已經被那些哧佧獸人養了好幾年的時間,獸人就等著這幾天夜晚好來同化。可憐這些人才遇難爬上島,就不幸被這些哧佧獸人給抓住了。在他見到的這些人類的脖頸上,張曜同樣見到了他們代表奴隸身份的繩子項圈在上面,被獸人一路拉拽著走。那些人的表情看起來都很順服,估計他們肯定是被這些殘暴哧佧獸人的行為給嚇住,偷跑的人也被殘忍的哧佧獸人殺害做警告,使得這些人變得只能乖乖聽話,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心。

  從圍樹部落唯一露出的那個慢慢升高變窄的門洞口,張曜可是見到了好多個被懸掛起來風乾的人頭,在上面晃蕩,這就是殺雞給猴看的血淋淋警示吧。

  觀察的三天內,張曜確實也沒有見到女人的身影,看來,女人這個物種,還真的是在哧佧獸人的裡頭滅絕了……

  在張曜的問話中,裴晏點點頭表示同意,基本上他已經觀察明白了那些哧佧獸人的舉動,是該他們進去的時候了。

  ……

  「為什麼是我扮奴隸,你卻扮哧佧獸人?」張曜瞪著裴晏遞給他的,那只夠遮擋屁股的一小塊野獸皮毛,和一個大大的草編斗篷外套,外加一根用來繫在脖子上的頸圈環,表示相當地不爽和不滿。憑什麼不可以兩個人都扮成獸人進去,非得弄出個奴隸的角色?

  「你也看到,那些獸人除了奴隸外,一般不在一起活動,會被懷疑。」裴晏指了指哧佧獸人所在的圍樹部落位置,基本上進出的獸人,都是獨來獨往,要是兩個以上同進出的,只有是奴隸和獸主的才可能。

  估計他們前些天遇到那幾個哧佧獸人,也只是為了打獵才在外邊勉強合作走在一起,時不時還會忍不住自相殘殺起來。回到了這裡面,想它們也都立刻開始分散活動。所以,要是他和張曜若想一同進出的話,不被別的獸人懷疑的辦法,就只有其中的一個假扮奴隸了。再加上,張曜又不懂哧佧獸人的語言,一開口可能就穿幫了,還是扮演奴隸比較安全。

  「……」

  沉默了一會,張曜抓在手中的那塊野獸皮毛,被他掐得完全變形走樣。其實他也確實無話好反駁。好吧,他也知道,他和裴晏站在一起,他的身材比例確實要比裴晏看起來更加挺拔高大一些,要是扮奴隸肯定不會是裴晏來扮,加上自己又該死的不會哧佧獸人語言,不扮現在也只得扮了。

  可是……為什麼這些哧佧獸人的衣服就那麼少呢?張曜還沒有脫掉身上的衣服,就已經和身上即將分離的衣物,產生了依依不捨的感覺。

  第四十一章:偽裝

  因為同化成哧佧獸人習慣發生了改變,再加上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衣褲什麼的現代化織物,早已在原始叢林的野外生活中,磨損報廢。所以那些獸人們,也就習慣了頂多只圍著塊獸皮在身上,連它們的那些奴隸身上的衣物,估計不是被扒下來做了別的用途,就是因為獸人們看不慣全撕掉了,只剩個毛皮能做遮擋。

  其實,有獸皮遮擋的還算是好的那種,有的獸人牽制著的那些奴隸,也就一個斗篷披在外面,裡面空空如也,完全是方便了那些獸人隨時的好『性』趣。那種才是更沒尊嚴可說的……

  獸人形的奴隸同樣會哧佧獸人的語言,所以張曜只需要扮成人類奴隸就可以了,不用和裴晏那樣,複雜的用野獸頭皮去和自己的頭部做偽裝效果,並在臀後掛上一個假的皮毛尾巴。還在手和腳上裝飾野獸毛髮,指尖套上尖利的獸爪。其實如果有可能,張曜倒是想偽裝成那樣,也好過自己現在被套個脖頸項圈,被人牽著走……

  看到裴晏把頭上的野獸毛皮偽裝成自己的一部分,裝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和一些獸人的相似度極高,連手腳上的皮毛,都粘得可以以假亂真。

  本來這觀察的幾天裡,張曜他們就發現到,獸人基本同化後的樣子每一個都有著些不同的區別,裴晏的全身打扮,也不必和獸人們完全相似,現在這個偽裝的樣子,已經完全可以融入進哧佧獸人中去。再加上本來裴晏就習慣了赤腳行走,野獸毛皮當衣物圍,所以裴晏扮成獸人後的形象,確實很有說服力。

  而張曜自己就沒那麼輕鬆了,把身上的衣服和褲子都脫下來後,他用獸皮把衣物都打包放了進去,包括鞋子在內,雖然現在為了偽裝,要忍著不穿鞋打赤腳,但等到若是他們暴露或是該逃跑的時候,沒鞋子跑絕對會扎慘他的腳。鞋子這東西,還是藏好帶著先。

  勉強把裴晏遞給他的一小張撕好的獸皮,圍在了腰間,張曜不是怎麼習慣地來回扯了扯蓋在臀上的獸皮,詢問著裴晏:「裡面的褲子不用脫了吧?」筒子狀的小皮毛圍著下半身,張曜覺得他這輩子估計也習慣不了這種穿著,總感覺下邊空蕩蕩有種透著風的詭異感……

  裴晏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專注地來回逡巡著現在身上只圍著一條野獸皮毛的張曜,他渾身裸露出的麥色肌膚結實緊繃,光滑柔潤,配上紋在手臂和後背上的黑色張狂紋身,更顯出一種野性粗獷的男人性感,修長健美的雙腿,沒有了長褲做遮掩,完全露在外邊,極短的獸皮遮擋在重點部位上,反而更挑逗得裴晏恨不得把那最後的遮擋物,給撕扯下來。

  隨著張曜結實的腰身轉動,更是一直挑撥著裴晏的注意,內心慢慢生出一種奇特的悸動,裴晏將手伸了過去,輕輕觸碰在張曜誘人的腰部肌膚上。

  「嗯?」被裴晏那有些發燙的手指給突然碰到,張曜下意識地將腰向後縮了縮。沒辦法,他的腰只要一被人碰到,就感覺很癢,忍不住就會笑出來。見裴晏瞪著自己發呆,張曜奇怪地問:「怎麼?有什麼問題?」穿條內褲在裡面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那些獸人還不至於變態到查每個人的褲子裡面才對。

  「沒什麼……」聲音出口,才發現自己的嗓音變得有多沙啞,裴晏眼神灼灼地看著張曜在他面前晃動的光裸結實的身體,他努力克制忍耐了幾天想要觸碰親吻張曜的耐心,終於被張曜這一身近乎全裸的裝扮,給徹底擊碎。

  不再壓抑自己,憑著本能,裴晏以猝不及防的動作,快速拉住還在彆扭整理腰上圍著的皮毛的張曜,把他一個轉身給拖了過來,按倒在滿是黑色礫石的地面上。

  張曜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裴晏低下來的頭給迅速吻住,急迫的舌頭一下就滑進了他半張的口中,急迫地舔吻他的唇舌和口腔內膜,唇舌激烈地糾纏在了一起,情緒變得莫名激動亢奮的裴晏,甚至還側過頭,輕咬起張曜的下唇瓣,將它含在口中磨咬舔舐,接著又緩緩向上移動,繼續深吻進張曜的嘴中,讓兩人的唇舌交集得更纏綿悱惻。

  怔了一瞬,張曜才反應過來,裴晏這傢伙又忍耐不住了。這才乖上幾天的時間而已,怎麼又開始爆發?明明不是保證過了嗎?張曜先是掙扎抵抗了一會,沒能擋住此刻正激動著而力大無窮的裴晏,雙唇被裴晏給強勢舔吻吸吮著,來回扭不過,張曜終於也被激得怒了,就算TMD要接吻,他也不願被別人吻成弱勢的一方,氣勢上絕對不能輸給別人。

  揚起手,張曜雙手用力,就環抱住了裴晏垂向他還偽裝著野獸毛皮的腦袋,仰高自己的下巴,更加貼近上裴晏吻過來的雙唇,將彼此的唇更加緊密的糾纏在一起,一鼓作氣地反擊回吻過去,勢必要壓下裴晏那高漲的氣勢。

  裴晏自然是樂得開心,他非常歡迎張曜的主動接近,於是他也配合著更加啟開雙唇,加深兩人的吻,舌頭糾纏著彼此,互相吮吻交換著對方口中的津液,堅持吻了許久的時間,都沒有停歇下來,直到最後一個長吻的結束,張曜氣喘吁吁地把頭向後一側,和裴晏的雙唇分了開來。臉頰上,他已經泛起了一片紅,肺活量堅持到最後,還是撐不過野人裴晏,緩了好一會後,張曜把情緒像比開始穩定許多的裴晏,慢慢推得離自己貼近的身體遠了些。

  雙手正來回撫摸著張曜背上光滑柔韌的肌膚,邊和張曜耳鬢廝蹭吻得開心的裴晏,被張曜這麼用手一推開,還是有些不滿足,手繼續如籐蔓般糾纏,從張曜背部的肌膚上,一路下滑撫摸到他腰側的部位。

  被摸得身體不由瑟縮,張曜差點想笑出聲來,沒辦法,真的很癢。提起一隻腳,也不怕獸皮圍裙底部曝光,反正穿了褲子,張曜一腳就直直踹在了裴晏的身上,警示他現在安分一點。接著開口佯怒道:「你大爺的!說了要我同意才能接吻,你MD又來突襲這招!」

  說著話,張曜還抬起胳臂用手背擦了擦被吻得發燙的唇角,真覺得自己可能也有些不正常了,被偷襲了好幾次,心底好像都沒有產生真正生氣的感覺。這次竟然還在清醒的狀態下,被裴晏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傢伙,激起競爭心理主動反吻起對方,搞什麼鬼啊自己?

  看著張曜英俊剛毅的臉上,雖然有些惱火,卻也露出一絲自己也不明瞭的困惑表情,裴晏知道張曜此刻並沒有真的生氣,於是他順勢就抓握住了張曜踢過來還架在他身上的腳,從他的腳踝位置順著向上慢慢撫摸了上去,果然張曜身體上的每個部分,都讓他十分滿意,連腳繃緊起來的肌理觸感,都能讓他摸得心中癢癢的。

  「我嚓!」把自己的腳趕緊抽了回來,張曜迅速翻起身,就給裴晏腦袋上一擊重拳:「尼瑪沒完了啊!還走不走?那些獸人可是已經有一群要進去了,我們趕緊趁這個機會混過去。」眼睛早撇到遠遠那圍樹的門洞口,正有著一群剛剛從外邊過來,像是準備進去的哧佧獸人,趁著獸人現在眾多繁亂的機會,他們兩個也得行動了。

  雖然張曜現在也很想和裴晏這傢伙好好討論下上次明明約定好的事,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先混進去,等空閒下來再和裴晏好好談下這問題。

  把地上的斗篷套在了自己赤裸的身體上,草編製成格外粗糙的斗篷外衣,和皮膚一觸碰在一起,就立刻感覺到相當咯得慌,張曜有些不習慣地反手抓了抓被磨得不舒服的後肩部位,將手中那特意模仿做好的奴隸項圈,拿起來瞪著看了好幾秒,糾結了一會,才終於是咬牙綁上了自己的脖頸上,並拿出另一根長長的樹籐,用它的一頭和自己脖子上的項圈綁在了一起,將樹籐繩子的另一頭,交給了正在把身上剛剛因為接吻騷動弄亂的皮毛偽裝整理好,也套上了草編斗篷,並將前邊的領子拉高,遮住了大半張臉的裴晏。

  將脫下來的那些衣物東西用剩下的獸皮包好,整理成簡易的包裹背在身後,張曜示意牽起他脖子繩索另一頭的裴晏,說:「走吧,再磨蹭就趕不及混進去了。」

  看著被自己用繩子牽制拉著脖頸,開始入戲裝出一副聽話乖順模樣,垂目跟在自己身旁的張曜,裴晏心中不知怎麼搞的,突然好像有些理解了那些哧佧獸人的囚禁心理,有張曜這樣迷人的人類存在,裴晏也想不顧一切地把他囚禁在自己的身旁,讓他成為他一個人的專屬物,只屬於自己的東西……

  第四十二章:奴隸

  悄悄從旁邊樹木的黑暗陰影中走出,張曜和裴晏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淡定模樣,混進正擁擠想要進入圍樹部落中的獸人身後。

  因為哧佧獸人們的身上,都套著同樣的草編斗篷,加上它們敏感的鼻子為了阻擋霧中的氣味,都把斗篷前邊的長領拉擋在了臉上,幾乎就看不出每個人的長相模樣。獸人之間也幾乎不怎麼交流,每個獸人都只想要盡快的進入圍樹部落裡頭,好躲避四周飄蕩而來的難聞霧氣。

  在圍樹門洞口的位置,正站著幾個像是哨兵一樣,負責檢查守衛的哧佧獸人,最前頭的兩個獸人腦袋,都長得極為瘦長,頭頂上邊的毛髮,稀疏零散,幾根特別長的毛亂垂在頭的兩側,就像是打架被咬缺了毛的野狗腦袋。一左一右兩個獸人,半弓著身,攔在門洞前用眼睛骨溜溜地轉著,打量來往進出的獸人們。

  張曜在後邊,看著守門的獸人長相,就忍不住想樂,這TMD還真和牛頭馬面有點形似,不過就長相而言,更加搞笑。兩個獸頭人身的傢伙,守在門外站著的傻樣,實在是有夠滑稽的。

  不過,現在可不是他能樂的時候,視線慢慢上抬起來,張曜掃了掃前後左右站著的那些哧佧獸人,每個獸人都沒什麼大的動作,他要是行為舉動意外引起別的獸人特別注意,那就有些麻煩了,還是保持低調沉默點的好。

  正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就輪到了張曜和裴晏兩人來到門口前,守門的兩個獸人中一個較矮個的獸人,舉起它帶著鋒利爪子的手,一把攔住了裴晏,用一副疑惑加警覺的表情,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兩個它完全沒有印象的裴晏和張曜,覺得兩人的氣味聞上去十分陌生,它張開口,用獸語問道裴晏:「你從哪來的?我以前沒見過。」

  淡定地用手指捲動一下拖著身後張曜脖頸上的繩子,裴晏用哧佧獸人的語言回復道:「我不常在圍樹裡待,一般住在外面,這次是為了同化奴隸來的。」

  「奴隸?」雖說部落中,是有一部分的哧佧獸人,不願意和其它的獸人一同居住在一個區域,會自己獨自出去生存,但那種獸人一輩子都很少再可能會想到回來這裡,尤其是獨自在外面生存下來能活著的幾率也很低,到底是什麼樣的奴隸,能讓外邊的哧佧獸人,考慮再次返回?守門的哧佧獸人在聽到裴晏的解釋後,頓時對裴晏身後牽著的那個奴隸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奴隸我們看看。」直接想伸手越過去將人拖來瞧瞧,卻被裴晏用力地一個抬手,將它的動作擋住。

  裴晏淺色的雙眸閃出凌厲陰狠的冷光,一手拉下遮擋口鼻的斗篷領,對著守門的獸人就呲起牙來,露出裝在犬齒上的長勾獸牙,鋒利無比,他警告道:「我的奴隸只有我能碰。」甩開獸人伸過來的手爪,裴晏用力一拽繩子,將身後低頭正裝老實的張曜,一下就拽到了自己的懷中,看似粗暴地抓起張曜的頭,迫使張曜仰起臉露給守門的獸人看上一眼。

  給獸人守衛看過之後,裴晏便從後邊緊緊環抱住被他拉進了懷中的張曜,佔有性地微低下頭,貼近張曜的臉頰邊,伸出舌頭就是緩緩地一舔。

  張曜看似木然,斗篷下的手卻已經握作了拳頭狀,他努力克制著自己想打人的衝動。被舔就算了,還得讓別人在旁邊圍觀,真TMD丟臉……而表情上,不管心中怎麼抽搐,張曜還要保持著一副服從外加畏縮的懼怕模樣,微闔上雙目,乖乖讓摟著他的裴晏肆意舔吻他的臉頰,還不能露出一絲反抗拒絕的表情。

  虧,真虧,張曜覺得扮奴隸這個角色太糟心了……

  看清楚露出整個模樣的張曜,哧佧獸人眼裡頓時一亮,立刻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畢竟在這座島嶼上,能上來的倖存者少之又少,好幾年才可能碰到一點,那些人捉過來後,除去女人老人什麼的,真正能剩下來長得還不錯的強壯男人,絕對是十分稀少可憐。眼前的這位,強壯又漂亮的男人,絕對是個稀有的好奴隸,也怪不得這個獸人會把他帶來這邊同化了,極品的好東西,若只是人類的話,太脆弱容易被玩死,要是能成功轉化成獸人的話,那以後就想怎麼玩都沒什麼關係了。

  獸人的想法和慾念,從來都不知道需要去控制,守門的獸人瞧著張曜那副完全符合它們獸人喜歡的模樣類型,手再次沒忍住想要觸摸過去。這次,裴晏直接就拉著懷中的張曜,往後退了幾步,從身後一把將插著的石刀抽了出來,刀尖直指獸人的腦袋,低吼:「你想和我搶?」

  被刀差點就劃傷鼻子的守門獸人,這才後知後覺地抬眼發現,這個正用武器指著自己警告的獸人,頭上的毛髮還中夾雜著紅色。它立刻明白到這個獸人,不是它可以單獨打得過的。看樣子,這個稀少的奴隸它也無法順利搶到了。不甘地微側過身,它晃了晃頭,示意裴晏和張曜兩人可以進去了。

  而它,還要繼續排查後面那些已經等著不耐煩,開始嘶吼起來的獸人們,它現在只期盼它也可以在後面排隊的獸人中,再發現到一個極品的奴隸,最好奴隸的獸主不強,那它就可以搶過來給自己享用了。

  終於是順利踏進圍樹部落裡邊,張曜在跟著裴晏身後,一步步向前走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光著踩在滿地尖銳碎石上的腳,格外難受和刺得慌。比起腳早磨出了厚繭完全不需要鞋子輔助的裴晏和那些厚皮又厚毛的獸人,他的腳底板,顯得太脆弱了……不過,腳痛這點小事,忍忍過去了也不算是什麼。張曜把頭仰高瞧上望去,決定轉移注意力,忽略掉自己腳痛這回事,反正走多了路後自然會慢慢習慣的。

  長得異常結實粗壯的白色無葉樹,交纏在一起組成了這圍樹部落外的堅實牆壁,把外邊只有鼻子靈敏的裴晏和獸人們才能嗅到的霧氣臭味,淨化阻隔在了外圍。這些樹幹都非常粗壯,而且每棵樹都緊緊靠貼在一起同生長,幾乎樹與樹之間,沒留下什麼縫隙,越長到上邊,樹的枝幹便開始分叉張開,與旁邊的樹枝交纏生長在了一起,漸漸彎曲向裡圍成一個圓形的圈生長,形成天然的遮蔽網。

  這些高高的樹枝上,都裂開了一條條的裂縫,張曜隱約能看見裡邊,密密麻麻的紅色果實,白色的樹加上那紅色若隱若現的鮮艷果實顏色,倒是個極具藝術性的圍欄遮擋。

  樹和樹之間,因為都黏貼生長在了一起,貼得十分緊密。那唯一可以進出的門洞口,張曜細心地發現在他們踏進來時的那段地面,底部是木頭的,估計是這些獸人在發現了這個天然生長遮蔽的好地方時,將其中的一棵大樹給砍掉了,才使這個原本自然形成圈形的圍樹林,有了這個非天然的進出洞口。

  就是在這個出入口的頂端,那些生長在上邊的枝枝杈杈上,隨風晃蕩掛著不少枯瘦乾癟的頭顱,有的已經分辨不出是什麼生物的了,有的還能分辨出是獸人的,哺乳類動物的,和人類的……

  每顆頭顱,都被風吹得乾透,沒有一絲的水分,整個頭皮和毛髮幾乎都收縮繃緊在了頭骨之上,一些人頭的腦袋,下巴的部位似乎是被這些獸人折磨凌虐過,整個下顎骨被強行掰斷拆卸掉了,只剩下一個大張的沒有下巴的嘴,裡頭換懸著一條搖搖欲墜的黑色舌頭,伸在外邊。還有的人腦袋上的兩個眼眶,似乎是被鳥類給啄走了,也只留下兩個漆黑空蕩蕩的窟窿孔。

  「嘎——」古怪的叫聲突然響起,才把張曜正抬頭觀察樹頂上死屍腦袋的注意力,給吸引了回來,正面看向圍樹裡邊的方向,張曜才算是看清楚了這個圍樹之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環境。

  因為頭頂上方的那些樹枝纏繞遮擋,把外邊的紫色霧氣,都神奇地隔絕在了外邊,在圍樹部落裡邊,視野非常清晰,完全見不到一絲霧氣的痕跡,可只要抬頭去仔細觀察白色無葉圍樹的縫隙之外,就能看到滿滿的濃郁紫色霧氣,還在外面飄動徘徊。

  外邊的亮光,也是透過樹的縫隙位置,投射進來的。因為現在臨近夜晚,圍樹部落中的光亮,也更顯得有些暗淡,但能看到許許多多橘黃色的亮光,在裡邊來回飄動著,這都是那些正在行走的獸人,手上舉著的火把照亮出來的。

  張曜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如此多的獸人出現在一個地方,來來回回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的獸人,有些已經把扣在頭上的斗篷帽摘了下來,臉上遮擋的斗篷領,也放了下來。

  有的獸人是單獨一個,有的手中用繩子牽著一個,更有的甚至在身後牽著好幾個的奴隸,每個奴隸看起來都十分馴服,乖乖跟在牽著他們的獸人身後。基本上,張曜看過去的那些奴隸都是獸人居多,人類的話,一眼掃過去,還真沒有發現過幾個。看樣子,上島的倖存者還是十分稀少,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遇難者。

  在這些獸人中,張曜就發現了那些真正毛髮中夾雜著紅毛,可以變身成全獸的哧佧獸人,這些獸人大抵都一副態度十分囂張的模樣,身後拖著的獸人奴隸也最多。至於剛剛吸引了張曜注意的怪叫聲,他循聲過去發現,聲音是來自一些獸人正騎著走動的怪異生物,所發出來的。

  那些被獸人騎著,有著一個龐大身軀,能在背上容納幾個哧佧獸人一同站著的生物,長著一個巨大彎曲上邊扁平的殼,從殼裡延伸出來的身體,全身上下覆蓋著一層灰色羽毛橢圓形狀的羽毛,頭上長有三對綠色的眼睛,和一張尖細長約四五分米的嘴。它靠著身下兩個如海龜腳蹼般的爪子,速度並不慢地向前不斷爬行著,而坐在它身上的獸人,只需要牽引穿過這只生物尖細嘴巴頂端上的一根細樹籐,就能自由操控它的方向。

  這生物,還真是長得像鳥又不像鳥,像蟲又不像蟲,說哺乳動物也很是勉強的四不像生物,叫聲也真的是很奇怪……

  長相奇特的窩殼鳥生物,緩緩叫了幾聲後,便順從它身上獸人的操控,向裡邊的方向繼續爬行而去,在這個圍樹部落裡,這樣的生物並不少見,隔不遠就能見到一些獸人在驅使著它們當運送物品和代步的工具。看來,哧佧獸人雖然因為果實的影響徹底野化,行為和野獸差不多,但在智商方面,還是保留了一些下來,知道利用一切身邊的東西協助自己,就像是形成了一個原始的小社會,而不是張曜原先估計的那種,完全智商退化返祖純野性的嗜血生物。

  第四十三章:爭搶

  獸人的隊伍向著同一個方向朝裡前進,張曜朝前邊打量著,發現圍樹中央的區域,竟然長著一棵十分巨大的樹,樹體全身漆黑,如烏木一般,樹幹的直徑相當粗,不知道它到底是在這裡生長了多長的時間,才能長得如此巨大。從遠處看去,簡直就像是一座高聳的立柱山峰,若不是它樹頂長著一些樹枝,還真會誤以為是從天而降的巨大木柱。

  在這棵面積寬廣幾乎肉眼估計不出真實大小的大樹樹幹上,修築著一圈又一圈向上攀登的階梯,階梯雕琢得並不是很細緻,但足夠讓獸人們從階梯底下往樹的頂端位置登去。抬頭仰望高聳的樹頂上方,在最上邊的那些枝枝杈杈之間,像是有一塊區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張曜估計著,說不定那裡就是這些獸人祭典同化的地方。

  大樹的樹幹上,除了有鑿出來的木頭階梯外,還有不少的洞口分佈在樹幹上邊,有些獸人就憑著階梯走進了那些樹洞裡頭,或許那些地方,就是有些獸人們所居住的地方。想不到這棵奇怪的烏木樹,生命力倒是挺頑強的,樹幹被挖得又是洞又是階梯,還能繼續生長得好好的。

  見張曜一直打量著那棵樹,前面回頭的裴晏,悄悄退後兩步,在張曜耳旁輕聲向他解說:「這樹叫逆根烏樹。」

  「哦?」逆根?什麼意思?張曜低下頭盯著地面,保持正常的行為舉止,琢磨著裴晏介紹的樹木名稱。

  走回前方拉著張曜脖頸上的繩子,繼續帶路走的裴晏,突然間又放慢了腳步,張曜有些好奇地從裴晏擋著他的後背,探頭向前望去,見前邊不遠的地方,正擁擠著一大群的獸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吼叫著他聽不懂的哧佧獸語,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而使前邊道路堵塞,行走的哧佧獸人都擠在了一塊。

  「前面怎麼了?」張曜壓低嗓音,湊近站在他前邊的裴晏,問道。

  裴晏搖搖頭,也不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圍在前邊的獸人實在太多,氣味混淆,耳朵裡只能聽到一大堆獸人雜亂激烈的吼叫聲。

  不過,也不用他們兩個再去湊近查看,很快的,使獸人圍堵的事因,慢慢就轉移到了張曜他們這邊的方向。嘶吼的聲音也變得越大。

  「碰!」的一下,一個黑影猛地撞向了張曜和裴晏站著的位置方向,裴晏立刻拖著張曜向一邊退開,張曜也配合著腳往後邁。只見一個獸頭的哧佧獸人,被推撞在了地面之上。

  地上被推倒的哧佧獸人,在下一秒立刻就從地上翻了起來,嘶吼地對著另外一個過來的人首獸人叫喊著什麼。而在這兩個發生爭端的獸人旁邊,圍觀著許多看熱鬧的獸人,巴不得它們兩個打得愈激烈些。一直在旁邊大吼大叫,煽風點火,吵個不停。

  沒想到不管是在哪裡,骨子裡愛看熱鬧的習性,就算變成了獸人也是依舊啊……張曜看著身旁立刻圍擠上來的獸人們,頓時無語,聽不懂兩個又打在一起的獸人說話,張曜抬起手肘就撞了撞和他並排擠在一起的裴晏,問:「它們兩個在說什麼?」這架打得他看著有些莫名其妙。

  裴晏側耳傾聽了一會正在打架的兩個獸人口中所說的話,又看了看一邊後,回答道張曜:「它們在為一個獸人奴隸爭鬥。」只要雙方的實力差不多,加上都看中的話,獸人就會毫不客氣地為此打鬥起來,爭搶都想擁有的奴隸,真的算是一個好鬥的種族。

  「獸人奴隸?」張曜還真沒有注意到,仔細抬眸找了找,在兩個獸人其中一個的手腕上,他終於是注意到了一根樹籐,正綁在那獸人的手腕上,順著樹籐一路尋去,張曜終於是看到了這兩個獸人似乎正在爭奪想要獨佔的奴隸模樣。

  「……」

  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張曜才繼續開口說道:「它們的品味,果真是很獨特……」

  只見在繩子的另一端,脖子上繫著項圈一個獸人,正呆立在那,個子估計一米六都還沒到,標準國字型的四方大臉,渾身上下遍佈的茂盛獸毛長髮,肌肉一大塊一大塊的團團鼓起,這也可能是它全身上下唯一的看頭,那張臉上的五官,真是慘不忍睹,像是被磚頭拍過一樣。就這樣的貨,也有獸人為它爭鬥,哧佧獸人的品味真的是很獨特。張曜心中不由開始琢磨,如果他們那群一同上島的倖存者中,那個肌肉警察有幸來到這裡,絕對會是這些獸人熱捧的對象吧……

  張曜此刻非常慶幸自己的身材,只是練得有些肌肉罷了,沒有弄得和健美教練那麼的誇張,要是練成了那樣的霸氣身材,估計他現在被注意的可能性一定要高上許多,萬幸啊萬幸……

  這邊張曜還在被那個獸人爭搶的奴隸模樣感到驚奇,那邊兩個打得正歡的獸人,已經廝打到見血的地步了,明顯獸頭的哧佧獸人比人首的哧佧獸人佔優勢的一點,就是嘴巴夠巨大,它一張開口,趁另一個獸人不備的時候,就一口猛地咬到它肩膀位置,碗口大的肉就被撕咬了下來,金色的血液四處亂噴,激得圍觀的獸人更加興奮地吼叫。

  被咬傷的獸人不甘示弱,抓起地上的沙塵,丟進到獸頭哧佧獸人的眼睛中,見它被沙子迷住眼睛之際,立刻用爪子朝對方的臉上劃拉了過去,獸頭哧佧獸人的半張臉,立刻被劃出了幾道深深的血痕,皮肉向外直翻,面部抽動的表情變得更加猙獰。正在它們打得正激烈時,其中一個獸人手上綁著的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爪子劃斷,但這兩個獸人都沒有發覺到。

  沒有被繩子牽引住的獸人奴隸,原本呆滯的雙眼,在盯著地上斷掉的樹籐繩後,慢慢開始恢復起一絲光亮,好像只要沒人牽制著它,它就開始恢復逃跑的本能,趁著繩子被扯斷,這個手爪指甲似乎都被強行拔去,沒有進攻能力的強壯獸人奴隸,轉過身就想趁著這個混亂的機會,逃跑出去。

  可惜它的想法立刻被旁邊圍觀的獸人所發現,其它的獸人開始發出叫聲,提醒著在獸人圍成的圈子內互相爭鬥的兩個獸人,它們要爭奪的奴隸,正想要逃跑。

  兩個正打得滿身是血的獸人,轉頭看到它們正爭搶的奴隸,竟然敢私自逃跑,面上的表情,立刻變得異常憤怒。其中一個獸人,蹲下來扯住掉在地上的那根奴隸牽引繩,便把奴隸往自己的方向拖拽回來,另一個獸人,則立刻衝了過去,把還沒跑多遠的獸人奴隸,提著它的腦袋就給拉了回來,奴隸頭上的毛髮幾乎快被獸人的野蠻力道給撕扯下來,獸人奴隸被迫拖倒在地上,不停掙著雙腳,還是無能為力的被比他力氣強大的兩個獸人,給拖了回去。

  憤怒中的獸人,更沒控制兩字好言,拖著繩子的那個獸人,把樹籐繩一圈一圈地纏繞在奴隸的脖子上,死命向一邊拉緊,直把奴隸的臉頰都勒得憋成了豬肝色,幾乎暈眩過去。另一個暴怒的獸人,行為則更加地凶狠,它直起身,從旁邊圍觀的獸人手上,奪過來一把巨大的骨頭斧鋸,毫不猶豫地一刀向著奴隸砍來,將被勒得氣都沒喘過來的奴隸,從腦袋中央的位置直砍而入。

  「啪嚓!」一聲,斧鋸瞬間沒入了獸人奴隸的頭骨之中,而站在它身後的那個獸人,早已在此時跳到一旁,避免自己也被斧鋸給一起砍到。

  力氣大得驚人的獸人,把斧鋸從腦袋被劈成兩瓣當場死亡的獸人奴隸頭中,抽了起來,再繼續一斧接著一斧向下猛力砍去,直到把地上那個早已沒氣的奴隸屍體,對半砍成了兩段後,它把手上滿是肉醬和血跡的斧鋸一丟,拖起地上軟趴趴爛乎乎的半具屍體,對著另一個獸人說了幾句獸語,就背著屍體離開了。

  見沒什麼熱鬧好繼續看,原本堵塞擁擠在一起的獸人們,又各自散開了來,張曜盯著地上正拾起另半具屍體的獸人,撇頭問裴晏:「那個獸人剛剛說什麼?」

  「它說奴隸不聽話,還不好分,乾脆一人一半。不能用來玩,還可以用來吃……」裴晏把兩個獸人剛才所說的獸語內容,翻譯給了張曜聽。

  「嘖,這些獸人果然是夠凶殘冷血……」動不動就直接把對方給滅了,沒有絲毫的耐心。原本不是兩個都在爭著搶嗎?一下又惱火翻臉把原本爭搶的東西給分屍剁爛,真是極為可怕的個性。

  獸人全都散了,張曜也和裴晏繼續往前走,走了沒多久的路途,他們終於算是來到了圍樹部落最中央的區域,也就是那棵巨大無比的逆根烏樹樹底下。

  巨大的逆根烏樹,果然比一般奇異的樹還要古怪,在這棵樹的周圍地上,生長出了許多向上盤繞的粗大樹根,樹根將底下的石頭都捲進了它的根中,形成了許多個懸在半空中的中空石屋,因為石屋都是樹根固定住黑色岩石形成的。所以只要挖掉裡面的小石塊,就是個現成的居住所,基本上大部分天然形成的石屋,都被那些獸人稍微修整了一下,做出了一個洞口,可以讓獸人從裡邊進出,只要是洞口掛著一大片樹葉的,就是有獸人居住的,無則是沒有。

  那些大片的樹葉,不單單是告訴別的獸人這裡已經有人住了,還能把葉子放下來,擋住那沒有門的洞口,遮蔽外面的光線和風。至於怎麼辨認這些長相差不多樹葉的石屋,那就是靠獸人靈敏的鼻子了,有鼻子辨認味道,很快就能找到地方。

  因為形成的樹根石屋非常多,還有不少的獸人居住在逆根烏樹的樹洞之中,加上獸人特別容易自相殘殺,數量再多也不會超過石屋的數量,很快的,張曜和裴晏也找到了一個無獸人的,地點算是僻靜安全的石屋,當做他們今晚的休息點。

  本來想今晚是想去打聽一下裴晏父親和船的情況,不過基於他們身上的氣味,對於其它的獸人來說,還是十分陌生,要是他們在第一天就四處走動亂晃,容易引起它們的警惕和懷疑,所以張曜想,他們今晚還是先安分的住下來,在附近區域看看,打聽一下具體的情況,再看明天如何行動。

  第四十四章:人頭果

  獸人集中居住的區域,也就是獸人活動頻繁的地方。在樹根石屋不遠的地方,看上去就十分熱鬧,張曜決定和裴晏一同過去看看。

  為了保險起見,尤其是剛剛才看到兩個野蠻暴力的獸人在爭搶奴隸,張曜不想引起什麼意外,因此並沒有把身上那寬大的斗篷,和戴著的帽子摘下。加上斗篷裡邊,他腰上還掛著匕首,觀察這裡的奴隸,好像沒有一個是允許攜帶武器的,他露出武器必定被其它獸人注意,反正也有不少的獸人和奴隸在圍樹部落中,依然穿著斗篷,張曜想自己也省得麻煩好了。

  在他們找好的樹根石屋上邊,也放好了一片巨大的葉子當做有人居住的標記,張曜把他和裴晏暫時不需要到處背著走的一些隨身物品,放在了石屋當中,手上就拿著一點東西,出到了外邊。

  隨著獸人踩踏出的平坦小路行進,張曜一路上看到了不少奇景,有坐著那些窩殼鳥生物,慢慢行走的獸人,有已經完全在夜晚變身成獸的全獸人,全獸人的長相,確實是比獸人時的模樣,要更健壯許多,渾身糾結在一起的肌肉和獸毛,還有那不管是獸頭的還是人首的,在完全變身後都變成野獸腦袋的全獸人,幾乎都是雙腳站立直行。這麼看著,真有些彆扭感。

  試想一下哪天你看到豹子獅子老虎野狼之類的動物,都在你面前靠著它們後面兩條腿淡定前行,就能理解張曜現在看到全獸人兩腳走路的感覺了……

  再往前行點,似乎來到了獸人們的集市當中,兩邊的地上,各自擺著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由一些獸人或是奴隸負責管理,獸人們並不會用錢來交換物品,而是拿著它們自己捕捉到的東西,肉類或是植物什麼的,來交換擺在地上它們所感興趣的物品。

  這個方面,張曜本以為哧佧獸人會不管看中的是什麼東西都直接過去搶,沒想到還會用交換的辦法進行交易,看來要它們時時刻刻為一些小事爭鬥,它們估計也嫌麻煩。

  低頭像是專心打量著地面,一步一步看似聽話般跟在扮作獸人的裴晏身後,張曜眼睛還是不忘撇著兩旁地面上擺的東西和物品。那些奇形怪狀的東西,被放在一大片一大片的樹葉鋪墊之上。

  有的獸人擺著的攤子,是將大型動物的骨頭利角,製作成了各式的鋒利武器,供本就喜愛廝殺的獸人使用;有的攤子,擺的是不同類型的獸皮,可以供獸人們圍在身上保暖,或是拿回去鋪墊在石屋的地面,用來休息睡覺;而更多的攤子,是擺著一大堆的血糊糊肉塊,紅色的肉上攀附著白色筋線,深色的血漿已經凝固在了鋪墊在下的樹葉上,遠遠就能聞到那些肉散發出的腥氣味。

  肉的不同部位被分類擺放成了好幾堆,張曜在一個攤子上,甚至瞧見了許多顆不同類型大小的巨大眼球,黏黏糊糊集中在一起。上面都還連著神經線,紅紅黃黃,配上黑白分明或是藍白分明的圓形眼球,堆放成小山那麼高,齊齊瞪著來往的人,夜晚透過抖動跳躍著的火光看,還真夠驚悚的……

  再來到前邊一攤時,張曜徹底被驚住,滿滿一地擺放著的,都是女人的頭顱。沒錯,就是女人的,不是哧佧獸人,也不是獸人奴隸,不是男人,而是女人的,人類女性的腦袋齊齊擺成了好幾排……

  這些腦袋上,沒有頭髮也沒有眉毛,光禿禿的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尼姑聚集在了一起,但是在藍色葉片上,全擺著整齊的人腦袋,景象就太詭異了。

  「我嚓!這麼多人腦袋……」張曜不由開口咕噥一句,被前邊走著卻一直細心在注意他的裴晏聽到了,裴晏也順著張曜打量的方向望了過去。

  觀察一會,裴晏悄聲說道:「那不是真人頭。」

  「呃?明明都是啊。」張曜看那些人頭逼真的膚色和質感,還有那栩栩如生的五官,怎麼可能不是人頭?

  拉起張曜脖子上牽著的籐繩,裴晏就帶著他直接走到了那個攤子前,蹲了下來,隨手就抓起地上的一個人頭腦袋,放進張曜的懷中,而張曜下意識就想把這剛接近他懷中的腦袋,伸手丟到一旁去。可當他將手一觸碰到那個人頭上時,才感覺手感是種冰冷硬硬的觸感,完全和人頭的觸感不一樣,他這才低頭開始仔細查看他手中的那個女人頭,發現雖然它長得和人頭真的很像,五官也栩栩如生,但它摸上去的感覺,就像是在觸摸一個梨子之類的水果那般,沒有一點的柔軟或是毛髮存在,而且人頭下面本該連著脖頸的部位,也十分光滑沒有任何開口,像是天生如此,只有在這光禿禿的人頭腦袋上方,張曜才找到了一個小小肉色外皮紅色內裡的根莖部分。

  「這……」張曜第一次詞窮了,遇到長成這樣的東西,他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可能是種果實。」裴晏雖然以前也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東西,但是看樣子和摸起來的觸感,倒是挺像水果的類型。

  「那這也長得太嚇人了吧……」再返過頭去觀察攤子上擺著的其它人頭果,張曜才發覺,有部分的人頭果女人的面容,長得差不多是一模一樣,只是看上去皮膚的顏色或是表情,有著微微的細節變化,可除去相同五官面容的人頭果,張曜還是發現了至少有五個不同女人的臉。

  「要吃嗎?」見守著攤子的獸人,看他們的停留,向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裴晏開口問道還在琢磨研究人頭面部表情不同原因的張曜。

  「吃得下去才怪,我們繼續走吧。」把人頭腦袋放回到攤子鋪墊的葉片上,張曜將手往自己身上的斗篷上使勁蹭了蹭,雖然說是水果,抓過了還是有種發毛的觸感,真不知道這些水果,是如何長出來的,竟然還能長成這個可怖模樣。

  看一群的獸人,都保持著或蹲或坐的姿勢,在一條從圍樹部落外流經進來的小溪邊,進食它們在那些攤子上用別的東西交換來的食物,張曜跟隨著裴晏,也找到了小溪邊的一個位置,拿出兩人這幾天在外面蹲守順便設陷阱捕捉到的動物,吃肉剩下來的動物皮毛,交換了一些以前裴晏吃過確定沒問題的果實。畢竟大伙手中都拿著食物在進食,在這個吃飯點,他們若是兩手空空的過來就太明顯招人眼了點。

  見溪邊不少的獸人,都在有滋有味地咀嚼白色無葉樹所長出的紅色果實,吃起來的神態模樣,不曉得有多開心,張曜不禁推想,是不是因為它們已經同化變成了獸人,那些果實的變異能力對它們來說,已經沒了影響,所以它們才可以照吃不誤,加上這果實本來就散發著十分誘人的味道,它們就更加無所忌諱,原本七年才生長成熟一次,新鮮度只維持七天的果實,它們不吃也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肚子吧。

  而且這種被老胡稱為撒旦之果的紅色水果,所散發出來的香氣,也確實是十分誘人,味道一聞起來,就讓人有種狂嚥唾沫的衝動,張曜低垂下眼簾,不再去關注那些正在吃著紅色果實的獸人,伸手接過裴晏遞給他的,被掰開一半類似柚子瓣的果實,從中掰出一大塊透明的果肉,狠狠送進了嘴中,立刻,一股濃郁的酸味直衝上腦門,把後牙槽都酸得瞬間麻痺,張曜剛剛被撒旦之果所引誘出來的食慾,立刻被打散得七七八八。

  「呸!嚓啊,真酸!」

  從口中吐出連帶不小心一起咬進嘴中的硬實果皮,張曜敢發誓,他這輩子都沒吃過如此提神的水果了,酸,真TMD酸……

  第四十五章:餵食

  雖嘴裡吃的是酸死人不償命的果肉,張曜還是有心自我安慰,就當它是能補充更多的VC營養。他身旁的一側,不知不覺走過來了幾個獸人,在他和裴晏距離五米外左右的位置,坐了下來。

  張曜稍微抬起頭,朝那邊的方向撇了一眼,發現正當中的哧佧獸人是個可以完全變身的類型,頭上的毛髮和尾部都夾雜著紅毛,在它的手中,牽著兩個奴隸,其中的一個,竟還是人類的男性,身子看起來有些單薄,年齡估摸著也就二十七八歲左右,最多不超過三十歲的樣子。

  長相凶狠毛髮凌亂並朝兩邊翹起的哧佧獸人,先是自個兒躺坐在了靠溪邊的黑色岩石上,將它手中用草繩捆綁交換來的食物,丟給其中一個垂頭正跟著它的獸人奴隸。那獸人看起來也個子不高,身體不怎麼強壯,並不算是獸人們喜愛的那種受歡迎類型,不過估計它可能是打不過控制它的哧佧獸人,或是被強行服用了控制的草藥,使得它如今只能乖乖聽話當個奴隸。

  獸人奴隸接過丟在它身上的食物,轉身去到溪流邊清洗起來,等洗得乾乾淨淨後,它才小心地用雙手將食物捧了回來,跪在地上遞給正無聊盯著它瞧的獸主,身體在獸主的打量下,不自覺地便開始打起哆嗦,抖個不停。從這方面就可以看出,它們的獸主,平時的脾氣應該不算太好。

  獸主盯著奴隸捧來的食物,沒有動作,過了好一會,見奴隸還是保持原樣,沒有更多的表示,面部的表情才開始露出一絲不耐煩的情緒,低沉可怕的吼聲從喉嚨中發出,似乎在警告獸人奴隸什麼,奴隸在聽到吼聲後,更是嚇得發抖,立即反應過來獸主的意思,它趕緊把手中洗好濾干的水果,一顆一顆剝乾淨,小心地送到懶洋洋倚在石頭上不遠動作的獸人嘴旁。

  獸人這才算是滿意地張開了它滿是尖牙的嘴,將遞進嘴邊的果實吞進了口中,再繼續等著獸人奴隸下一顆果實的遞送。

  沒想到吃個東西,還要奴隸來伺候,張曜此時正努力消滅手中難吃酸到極致的水果,一邊暗暗感歎,過了一會,像是突然反應到了什麼,他趕緊把視線轉向四周的其它獸人,除去少數沒有奴隸的獸人外,其餘那些帶著奴隸來的獸主,都是被它們的奴隸正伺候得歡快……

  有的直接變成全獸狀態的獸人,趴臥在地上,等著它的奴隸把分割好的生肉,送進它的嘴裡,更甚者,還有奴隸把食物自己叼在嘴中,再把頭湊過去送給獸主吃的場面……若不是見著那餵食的是個粗壯滿身毛的獸人雄性,而吃食是也是個頂著獸頭腦袋人類身體的獸人,張曜還以為自己是在看清宮戲碼中最常見的妃子伺候王爺的親暱畫面呢……

  至於他和裴晏,明明是扮著獸人和奴隸的關係,他還自己吃著自己的東西,甚至裴晏還把食物分好給他食用,這就太不符合其它獸人的情況了。其它的獸人奴隸,都在伺候著它們的主人,別說自己吃東西了,連能直接坐著的都沒幾個,幾乎都是跪在地上伺候或是站著,根本沒有膽量敢在獸主面前坐著的,哪有像張曜這樣的,大大咧咧坐在地上自己吃著東西的囂張行為……

  發現到自己的錯誤表現,張曜決定趁著別的獸人還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時候,趕緊把原本坐著的姿勢改成蹲的,不再直接坐在地上,雖然他不想跪,好歹也要擺個姿態出來,手中那些酸得人牙根都軟掉的果肉,他也實在是嚥不下去了,乾脆就像別的獸人奴隸一樣,裝裝伺候裴晏的樣子就好了,省得被別的獸人看出他們兩個的不對。

  「……」

  低垂眼簾,盯著突然湊近到自己嘴旁的透明瓣狀果肉,裴晏眨了眨他那雙黑色濃密捲翹的睫毛,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張曜則盯著裴晏的睫毛打量琢磨,覺得這雙長得令人髮指的睫毛,都能在上面放火柴梗了。

  「吃,別讓它們懷疑。」小小聲張口對裴晏說道,張曜的視線還邊向兩旁掃了掃,示意裴晏也好歹注意一下附近周圍獸人的行為表現。

  裴晏視線移開,看到旁邊的獸人,正被它們的奴隸伺候餵食時,才明白了張曜現在這莫名的舉動是為了什麼,於是輕啟他的雙唇,接受張曜舉在他面前晃動許久的果肉。

  帶著點報復的心態,不爽自己被迫扮演奴隸的角色,還要負責伺候別人,張曜把那酸死人的水果,態度十分慇勤地往裴晏口中送,看到裴晏在咬下一大口他送來的果肉往嘴中咀嚼時,也因為那酸味,忍不住蹙了蹙眉,張曜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得逞的狡詐笑容,把他原本顯得冷酷剛毅的臉,柔化溫和了不少。

  看著張曜英俊臉龐上勾起的小小壞笑,和他此時漆黑眼眸中的光華流轉,裴晏咀嚼嘴中食物的動作,漸漸停歇下來,等到張曜再次眼帶笑意的把水果果肉送到裴晏嘴旁時,裴晏下意識地就輕輕咬住了張曜伸過來離他極近的手指。

  「呃!」

  把果肉送過去的手,突然被濕潤溫熱的觸感所包圍,手指瞬間被含咬了住。張曜怔愣了一秒,看著與他對視的裴晏,雙眼正微瞇著,瞳眸中似乎帶著某種愉悅的情緒,他先是運用他的舌,慢慢將張曜手指間夾著的果肉捲進嘴中,接著繼續把食指給啃住了一部分,輕輕磨咬著張曜的手指尖部分。感覺自己的指尖,被溫溫熱熱的氣息所包覆,柔軟的舌頭甚至捲繞在他食指上,張曜的手不可抑制地抖了抖,過了一會才穩定下來,從震驚中緩過神,猛地一下,將自己的手指從裴晏啃咬著的口中掙脫開。脫離開的手指上,溫熱的觸感彷彿還未消褪,指尖末端還殘留著些許的酥麻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張曜沒想明白裴晏這傢伙,到了現在這種環境,還能突然來上這麼一招,難道也是因為憑著本能的反應?真的是……像在誘惑自己啊……

  回憶起剛剛那生得本就五官立體深邃,面容俊美卻又帶著孩子氣般率直氣息的裴晏,用他那雙淬亮的淺褐色瞳眸,直直凝望自己,還用他的舌頭輕舔自己的指尖,這樣的行為,不僅沒有讓張曜覺得有噁心的反感,反而是心臟的部位驟然間急跳了一拍,覺得自己肯定是剛才吃多了酸水果酸到了腦漿,才會被一個絕對裡外都是純男人的人,給迷惑住那麼一秒……

  真是可惡……沒心思再去管疑惑自己怎麼不繼續餵食,完全沒感覺到自己剛才做的事有多曖昧的裴晏,張曜心煩意亂地直接把剩下的一大瓣果實,統統一口氣全塞到裴晏的嘴中,讓他自己繼續完成啃食,而他則趕快將視線轉移開,試圖冷靜調整一下他現在亂蹦怦怦直跳著的心臟。

  轉移開的視線,正好調轉回了旁邊的獸主和它兩個奴隸身上,那個被伺候著的哧佧獸人,似乎已經厭煩了被一點點餵著吃的速度,直接一把從奴隸的手中,搶過一顆果實,打算自己來剝著吃,而獸人手中現在正拿著的水果,也就是張曜他開始看到的那些人頭果,長得和女人頭顱一模一樣的果子……

  只見那個獸人,將手中的女人頭顱模樣的果實,直接從頭頂的部分,扳了開來,從裡邊,馬上流淌出一灘紅色的濃稠液體,顏色極像是鮮血的色調。而被扳開的人頭果殼反面,長得也是鮮紅色一片,就像是被剝開的頭皮反面,在這人頭果皮被剝掉的中心部位,露出了一顆淡黃色如核桃仁模樣的大顆果實。

  其實,張曜覺得那更像是人的腦仁……

  這像是人腦的果實,從那被粗魯剝開的果皮中,漸漸全部露了出來。將那還沾滿著裡邊紅色液體的人腦仁樣果實掏出,獸人甩手直接把應該是不能吃的人頭果果皮,甩在了一旁的地上,果皮如被撕扯爛開的人皮一般,癱軟成一團貼附在地面,而獸人拿著可以吃的部分,一口就送進了嘴中,並開始奮力啃咬,嘴裡頭可以清楚聽見它不停咀嚼咬動時所發出的「喀嚓——喀嚓——」崩脆聲,看來裡面的果肉,應該像是堅硬具有嚼勁的類型。

  不過,再怎麼看,那人頭果從外表到裡邊,都有夠驚悚和血腥,張曜想他再怎麼好奇和飢餓,也不會有想去嘗試吃它的激情……

  正想著那人頭果的事,自己的斗篷袖衣擺,被旁邊的裴晏給拉扯了一下,張曜轉過頭,疑問:「怎麼?」

  裴晏沒說話,直接伸手指了指小溪對面那條擺著許多攤的路,正有一群獸人,從圍樹部落中央的那棵巨大樹木的階梯上,走了下來,每幾個獸人的手中,就共同提拎著一個形狀怪異的物體。

  那個奇怪形狀的物體,是一個女人……

  沒錯,張曜並沒有眼花,原來還以為這些哧佧獸人,對女人沒什麼興趣,而且在這個部落裡看到的,也都全是雄性和男性的獸人與人,張曜都快幾乎忘了女人這物種的存在了。沒想到,這群從樹上走下來的獸人手中,就扛著幾名女子。

  這些女人,大概也只有五人左右,年齡看上去有四十多的,也有像是才二十幾歲的,每個人身上的衣物,都破破爛爛,幾乎衣不遮體,只剩一些殘餘的布料掛在她們瘦得完全是皮包骨的身軀之上,她們的狀態,看起來實在不是很好。

  有三分之二的,被哧佧獸人扛下來的女性,全身上下都已經變成了青紫色,嘴邊還有流出來沒擦淨,半凝固起來的橘紅色液體,看起來有點像是血跡,可為什麼顏色會是橘紅色的?這些女人睜著的眼珠,已都開始朝後翻轉,只露出了個眼白在外面,身體還哢哢一直發出聲響抖動個不停,樣子和表情都變得十分可怕。

  除了變成這樣的,有兩個女人的模樣變化,和其他的不同,她們全身上下皮膚中的青筋,慢慢從白色的皮膚中,一條一條凸顯了出來,渾身都爬滿了青筋凸起的線,而皮膚看起來,也變得像是得了白化病一樣白,她們兩個都是閉著雙眼的,看起來像是沉睡了的模樣,和前邊幾個樣貌變得分外可怕的女人相比,她們也就是表情沒變得那麼可怕。張曜覺得,她們兩個的情況也不會比其他那些女人要好一點。

  若不是這些被哧佧獸人一起扛下來的女人,身體還在抖動不停,手臂也偶爾抽搐一下,張曜光看她們的淒慘皮包骨的樣貌,都還以為她們已經都死了。

  不少正吃著東西的哧佧獸人,見這支獸人隊伍扛拎著女人的身體經過它們身邊,便開始興奮吼叫起來,似乎是在和扛著這些女人的哧佧獸人對話,一聲聲古怪的獸語叫聲,張曜自然是完全聽不懂,這次不用他再去拿手臂捅裴晏,裴晏已經十分自覺的站起身,來到張曜的身旁,翻譯道:「它們在問,這次異化的樹種有幾個成功的。」

  「樹種?」

  「不清楚。」裴晏也不明白它們交談指著的樹種是什麼意思,只是繼續豎起他靈敏的耳朵,傾聽那些哧佧獸人後面的對話,繼續翻譯給張曜:「那些獸人說,這次用了全部的,也只有兩個樹種成功異化,其他的女人都異化失敗,等會就要死了,只能拿來吃掉。」

  「吃……」再次垂眸看看那些膚色轉化得十分奇怪,表情異常痛苦扭曲的女人,張曜也不知道對於她們來說,現在死亡會不會是一種解脫,看這些女人的模樣和極為營養不良瘦弱的身子,就可以猜到她們在這裡被獸人折磨和囚禁的生活,過得要比那些男性來得痛苦許多。沒有多少食物可以果腹,身上還殘留著不少獸人爪子的抓痕傷口,受盡了折磨和凌虐。

  不曉得這些女人,是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來到這座島上,也不知道她們已經被囚禁了多久,直到現在才被這些獸人在祭典日給拖了出來。若是裡面有裴晏父親那一批的人,估計現在做什麼也挽救不了了,看那些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女人,張曜默默心想道。

  獸人還正說著話,那些皮膚變得青紫色的女人們,又連著向地面上狂嘔吐出一口接著一口的大灘橘紅色液體,吐得滿地都是,不少鮮紅色疑似內臟的碎片,也隨著這些女人的嘔吐,全都吐在了地上,獸人們不願意被濺到那些液體,於是直接放手把沒有任何行動力的女人們,甩在了鋪滿了黑色尖利碎石的地面上,那些女人摔在地上,繼續大口大口地吐了好幾分鐘之後,全身如觸電般猛烈地抽搐了十幾秒,軀體就徹底僵住了,維持著她們手腳扭曲的姿勢,不再動彈。

  見被丟在地上的女人們,不再亂吐和動彈,那些原本扛著她們的獸人,才又慢慢圍了過去,抬起它們的腳,用力踢了踢地上毫無動彈的女人後,又用獸語交談了幾句。

  「它們說,這些人已經死亡,可以弄來吃了。」裴晏的翻譯還在繼續。

  這些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死亡的女人,被獸人們嫌滿身吐出來沾在身上的液體髒,它們伸手就拖拽住了這些死去女人的一隻腳踝或是胳臂,將她們的屍體直接拖拉磕碰在堅硬全是碎石的地面上,被拖著帶去不知名的地方,做成食物。而那兩個皮膚爬滿青筋皮膚雪白的女人,似乎沒有別的異化,被另外幾個獸人帶向了另一個方向。

  張曜想著,那兩個沒有立即死亡的女人,是不是就是獸人們剛剛所說的『樹種』,而她們身體的奇怪變化,是不是因為被獸人們強行吞食了白色無葉樹的果實,加上這幾天詭異月亮的光照刺激,才促使她們的異變?

  凝視著另外兩名現在暫時還沒有死去的女人,被獸人帶到了附近不遠的幾塊堆砌在一起的大塊黑色岩石旁,不知道它們推移了什麼地方,原本巨大的岩石,竟然往裡邊移動開,露出了一個洞口,那些獸人拎著兩個女人,就進到了那個打開的洞口裡,進去後又是一個移動,岩石重新閉合在了一塊,那個地方讓張曜十分好奇,不知道裡面到底會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裴晏在一邊,還沒有忘記去傾聽其它獸人的對話,從中似乎聽到了不少消息,他轉述給張曜道:「獸人說,這兩天晚上都碰到的是多雲天,很少找到機會能完整照到月光,它們都在一直等待機會,好讓它們的奴隸做同化,今晚上的祭典同化,人數全擠滿了,它們說是要等待明天的機會去樹頂。」

  「這樣啊……」聽到裴晏得來的消息,張曜想果然是它們都是在等月光的出現,好把果實給那些還是人類的奴隸吃,保證更好的成功同化率。也為了能更好的接受月光同化,所以它們都選擇到圍樹部落中央的那棵,最大最高也能最好接受到光線的樹頂頂端,去同化。

  因為七年才有那麼一次,想必有不少的獸人在等待這次的機會。今天樹頂的獸人都滿了,估計他們現在也上不去,還是等看看明天,他們有沒有機會去上邊看看情況。

  第四十六章:扭曲

  讓裴晏繼續去聽那些獸人的對話,張曜注意到開始坐在他附近的獸人和奴隸,獸主似乎碰到了另一個認識的獸人,兩個正在一起說話,而它手中牽著的奴隸,一個跪在原地沒敢亂動,另一個稀少的男性人類,則縮在巨大岩石旁的一角,綁在他脖頸上長長的繩子,牽制住了他能活動的最遠範圍。

  張曜見那擁有兩個奴隸的獸主,現在正好沒注意到他們這邊,便悄悄以不引人注目的動作,小心地挪了過去,蹲在那個坐在地上雙手抱膝,低頭不語的男人身旁。小聲同那個男人打起招呼:「哎,你好。」

  像是許久沒有聽到過人類的語言,雙手正抱著自己曲起來膝蓋的男子,身體僵住了一下,過了好一會,才慢慢抬起他的頭,注意到蹲在他身旁,身上披著寬大斗篷擋著臉,看不清模樣的人。

  「你還會說話嗎?」喊了半天也只見這名男人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卻不見他說話,張曜想該不會是這人太久沒和人交流,就忘了怎麼說話了吧?那個在島上待了三十年的變態老頭,都還記得怎麼說人話呢。

  「你……」過了好一會,男子才開口吐出一個字,嗓音也是一副許久沒有說過話的粗啞聲。

  為了保險起見,張曜決定先不透露自己潛伏進來的身份,只是抬起麼指比了比在後邊離他距離不遠的裴晏,講道:「我是他帶過來的,從圍樹外來的。你呢?你在這裡待很久了嗎?」

  「我……」反應似乎有些遲鈍,男子低頭思索了一番,才慢慢開口說:「不記得了……」時間對於他來說,已經完全失去了意義,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麻木渡過,他已經完全失去了計算時間的興趣,只想能繼續活著。

  「這樣啊。」見男子一副迷茫什麼都記不清的樣子,張曜也不知道要怎麼繼續追問,只好先問起別的話題:「就你一個人嗎?沒有別的你認識的人在?」一般來說被捉的人,都是突然一群人來到島上的,應該不止這一名男子才對。

  「其他人……」口中重複著張曜的問話,男子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那些痛苦黑暗的回憶,暴雨天、閃電、逃跑的人們、尖叫聲、大家臉上的無助和絕望,畫面一轉,他們這一群人,被長相恐怖奇怪的野獸人,給強行捉了回來。

  每次若是有人敢逃跑離開,就立刻會被那些可怕的怪物抓回來,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面,將那個逃跑的人分屍吃掉,並把那人的腦袋給割下來,高高掛在他們想要逃出去的圍樹部落門上方,那些個死不瞑目的頭顱,懸掛在空中,頸項間滴淌著未乾的血漬,瞪大滿是血絲的雙眼,似乎在凝視著他們,讓人打從心底感到毛骨悚然充滿畏懼。

  漸漸地,剩下的那些人,不敢再起逃跑的心思,都認命地跟著選擇他們的獸主,過著像畜生一樣的生活,還要伺候這些脾氣暴躁易怒的獸人。有些身體強壯的男人,似乎是這些恐怖獸人的最愛,最早被瓜分爭搶走,那些強壯的男人,待遇也比他們這些瘦弱年紀小、未發育或是年老、女人等的待遇要得好,至少那些獸人不太捨得輕易殺掉強壯的男人。而對於他們這些普通類型的人,只要稍微沒有伺候得獸主們高興,下一刻就翻臉的獸人,就可能會把他們的喉嚨咬斷。

  當然,待遇比他們稍微好一些的被獸人分走的強壯男人,在夜晚獸人情緒最高昂的時候,替代了原本女性應該承擔的角色……

  估計也是怕直接弄的話,會把人直接給玩死,那些獸人並不會直接對那些男人做那種事,可是它們高漲的慾望,都要那些男人屈辱的用手和嘴來伺候它們。有的男人不願意,那些獸人火了就真的直接硬上,那一晚上的時間,遠遠都可以聽到男人傳出的痛苦慘叫聲,等到第二天,他們就見到了被弄死的男人,成為了他獸主的早餐……

  於是剩下那些強壯點的男人,不敢再去試圖反抗,為了能活命,他們選擇沉默和忍耐,卑賤地伺候他們的獸主,讓它們高興,這樣他們才能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當時的他,隱約只記得是跟著他的堂哥,及他堂哥的女友,不幸遇難來到這座島上的。他的堂哥,正是獸人偏愛的那種類型,而他堂哥的女友,被獸人們關在了另一個地方,並不和他們待在一起。

  年輕的男性被獸人們分養管製作為奴隸,女性和獸人不感興趣的那些人,則是集中被關在一起,另做它用,並不拿來做奴隸。

  他的堂哥在這裡時,一直都很保護他,告誡他行為舉止都要保持低調和謹慎,說每一句話都要小心,尤其是在看到害怕逃跑的人下場後,堂哥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加上心心唸唸著的女友,還被獸人們關在不知名的地方,更使他不安難受。

  過了一段時間,堂哥就和他被迫分開了,被另一個能變身成全獸的哧佧獸人選中,搶回去做了奴隸。看到第一個反抗不願意屈服的強壯男人下場後,堂哥為了能繼續活著再次見到自己的女友,屈辱地伺候他的獸主,滿足它的要求,只為了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可在煎熬了一段十分漫長的日子後,當堂哥和他女友能再次見面的時候,卻是在祭典之日那天。兩人連眼神都還沒有接觸交流到,就分別被獸人強行餵下了白色無葉樹上,突然生長出的紅色果實。看著堂哥吃了那些果實時,他正被獸人牽著帶來看熱鬧,眼睜睜地見著自己的堂哥開始全身泛成青紫色,口裡嘔出奇怪的液體,接著就抽搐倒地不起,再也沒有了動靜。而他堂哥的女友,在吃了果實後,全身卻爬滿了青筋,皮膚變得慘白,變異後的古怪身體,被獸人們給帶走離開。

  另外一些被獸人們當做奴隸使用的男人,在吃了果實後,情況沒有和他的堂哥一樣,莫名其妙死去,而是轉變成了同獸人一樣的野獸生物……

  在邪惡淡紫色的月光照射下,吃了果實跪倒在地上的那些人,開始渾身長出毛髮,骨骼「哢哢哢——」地發出怪聲,頭骨和四肢也產生了明顯的異變。從原本人類的模樣,漸漸同化成了和獸人一樣的形態,彷彿一下子還失去了人類時的記憶,變得一開口也是用獸語說話,個性殘酷凶暴起來。

  原本人類時期就屬於強壯身材的男人,在同化成功後,照樣被他們原來的獸主,給強行捉住,卡著下顎餵食了某種草葉後,就變得神情木訥,乖乖地跟獸人走了。而有些人,同化變得也可以成為全獸,身材個頭一般,不算是獸人喜愛的那種。這些人,獸人們打不過,就接納他們成為了獸人部落的一部分。另一些變不了全獸的,或是體質還是打不過其它獸人的同化新獸人,就有些被捉回去當了專門伺候別的低等獸人奴隸。

  目睹這些人的變化,雖然有些死亡了,讓他感到懼怕,可更多的同化,讓他也產生了希望,想自己也能轉化成那些強大的獸人,而不再是伺候別人的奴隸,只是那次的月亮出來的夜晚,只維持了兩個夜晚,後面幾天的天色一直不好,那次同化出來的獸人也不多,大部分都是同化了那些身材強壯的男子,其他剩下的人,還是保持了人類的模樣,繼續生活下來,只能等待下次可能安排的同化。

  徹底同化成獸人的強壯男人,在那一夜,過得比往常的夜晚更加痛苦難熬,因為身體變得更加結實強壯,傷口復原的快,那些獸主便肆無忌憚起來,對那些剛剛同化成功的獸人,開始了期盼許久的慾望發洩,而那些被強上的強壯獸人男,嗷嗷直叫,不過沒過多久的時間後,本能喜愛享樂的獸人本性,催化著那些被上的強壯獸人,開始了配合和享受,於是雙方都再也沒了控制。

  本來他是和另一個比他稍微高一點的男子,同被一個獸主控制,可漸漸地,他能清楚感覺到獸主對另一個男子的偏愛。因為那個男子已經發育得挺好,要比他強壯一些,而自己不管怎麼吃,骨架子還是那麼的瘦,長不了多少肉。

  他常常目睹到其它養了兩個人類或兩個以上奴隸的獸主,因為不耐煩或是別的原因,隨意地將其他人給殺了吃掉,它們總是覺得只要還剩下一個人類就夠了。這情況讓他提心吊膽,生怕自己也可能因為身體不強壯,不符合獸人喜好,而被殺掉。他成天陷在惶恐之中,思考了很久的時間,直到獸主有一次不滿意他送去的食物,將它打翻在地後,他就更像是驚弓之鳥,生怕獸主想著它還有另一個更強壯的人類奴隸,就要把自己給殺了。

  於是,在某個漆黑的夜晚,他下了決心,趁著獸主去和另一個獸人奴隸快活交歡的時候,把正在睡覺的另一個和他同吃同住那麼久的人,用雙手突然摀住了他的口鼻,將他活活悶死……

  看著自己手心按壓之下,被摀住口鼻的人在缺少氧氣的供應下猛然驚醒,詫異地表情看著自己,奮力痛苦掙扎,他也一直堅持沒有將手放開,只是繼續向下捂緊按壓。他不想被獸主殺死,不想獸主寵愛的是另一個人類,而使他被殺的幾率升高,為了能有更多活下來的機會,他一直保持著手捂向下按壓捂著的姿勢,等到兩隻手臂都已經完全麻木,手底下的屍體也沒了任何呼吸後,他才慢慢將手給鬆開。終於,他把那人給悶死了……

  獸主回來後,見到的是被他用石塊砸爛分開的人類屍體,他慇勤地把這些分解弄爛的屍體,捧著送給他的獸主吃,而獸主在見到地上被殺的屍體後,也沒露出什麼太大的關切和表情,反正對於它來說,只是少了一個人類奴隸,還剩下一個也就夠了。

  就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他便殺了唯一能和自己說話交流,平時相處也還很好的同類,從此之後,他也就再沒了機會能和別人說話,耳邊只能聽到那些他完全不聽懂的獸語,麻木地繼續堅持活著,只想能活下去,比起逃跑到外面,沒有食物可以吃,沒有地方可以睡,其實現在的生活他還是挺滿意,有獸主給他們提供食物,有地方可以睡覺,堅持到了現在,他或許還有機會能同化轉變成強大的獸人,這一切其實也挺好的了。

  早就在這壓抑緊張又血腥的環境中,徹底扭曲了心靈的男子,並不知道自己現在麻木忘了情緒表達的面容有多僵冷,精神已經不太正常。或許在親眼目睹自己唯一熟悉的親人,在他面前同化失敗死去的時候,他的神志便已被刺激得混亂,只留下一副空殼在強撐,執著的扭曲信念,還牢牢記憶著自己要一直生存下去。

  張曜見這個全身縮成一團的男人,在說了『其他人』這三個字後,就開始獨自陷入進自己的世界當中,不管他在旁邊怎麼說話,或是在男子放空的眼瞳前揮手亂動,試圖引起他的注意,這個男人的神色還是沒有絲毫的改變和反應。

  看樣子,這人已經在獸人的飼養下神經出毛病了,無法再進行正常的交流。本來張曜還指望能從這個男人口中套出點有用的信息,現在也只能希望破滅。眼角的餘光,注意到不遠處正說著話的獸主,似乎快要談完的樣子,張曜只得趕緊返過身,回到原來的位置,與這些獸人和奴隸拉開安全的距離。

  一返回,張曜就感覺手臂一沈,被裴晏給拉了住,拽著他的胳臂,裴晏一副像是有話問他的樣子,於是張曜先開口問道:「咋了?」

  「它們,在做什麼?」抬手指著小溪對岸不遠的地方,一對明顯已經吃飽喝足,激情燃燒躺臥在地上,開始互相撫摸舔吻對方,並急切掀開對方腰部上遮擋的獸皮,完全不在乎公共羞恥心,就地準備野合,動作越來越露骨的獸人們,裴晏好奇地問張曜。

  他總覺得這些獸人的動作,有點像是以前他看到過的那些動物之間的交配行為,裴晏突然間好像有些了悟到,原來人和人這種形態之間,也能如此。

  「呃……」

  看到那兩個在地上已經瘋狂的完全可以打上馬賽克的行為,還有附近受到這兩個獸人氣氛影響感染,也開始就地辦起事的獸人與獸人、獸人與人、及全獸和獸人等等各種形態變化的交媾,張曜額角上的冷汗開始淌了下來,他還真不知道要和裴晏這個好奇心旺盛的傢伙如何解釋說明,張了張口,張曜決定先忽視這個問題,轉而言之:「時間也不早了,我們還是趕緊回石屋休息去好了。」

  說罷,張曜立刻伸手偷偷拽起還在睜著雙好奇瞳眸,盯著觀察那些獸人行為看的裴晏,提醒他趕緊給他撤離,別在這繼續看個沒完……

  第四十七章:太好學並不是什麼好事

  一路往石屋方向返回,裴晏走到後來才算是勉強收回他好奇觀察的目光,繼續裝回哧佧獸人表現出的囂張跋扈的凶爆模樣,還故意用力抬手狠狠拖拽了幾次跟在他身後的張曜。

  雖然這些哧佧獸人,都曾經是人類變異進化過來的,可在島上的各種特殊情況與時間的流逝影響,加上它們改變體質後的性格突變,都造成了它們並不會像是人類那樣,佈置出一個空間寬廣,能在裡邊吃喝或是有別的用途而做的大屋子。

  它們只選擇能進去休息用的石屋,不需要更多其它的功能,不管哧佧獸人一般是吃東西還是做別的事情,它們都習慣了出到外面去,尤其在這些外邊樹根纏繞的石屋,都是非常狹小的,難得有幾個大點的。漸漸地,這些石屋就變成了只是哧佧獸人選擇休息的場地,它們會根據自己獸人和奴隸的數量多少,選擇差不多體積能容納鑽進去的石屋來居住休息就行。

  張曜和裴晏找到的那個石屋,裡面也就勉強能讓兩個人翻身再多一些的位置,只要躺下來,轉身面對面的話,距離就有些太接近了。加上石屋並不是很高,頂端呈圓弧狀,最中間高的部分,也只夠張曜半弓起腰,艱難地曲著身體站起,只有安穩坐在裡面,才不會讓自己的腦袋和頂端石頭及樹根纏繞起來的天花板撞到一起去。

  弓著腰兩人都鑽進石屋中後,張曜立刻轉身先把洞口外的大片捲起來的樹葉,拆開掉捆綁住它的繩子,把它攤放下來,遮擋住他們這唯一露出來的洞口。一下子,石屋內就變得昏暗許多,只有石屋四周碼起來的石頭和樹根組成的牆壁縫隙外,照進來一些外面獸人所點燃的火把,及一些捕捉進來用來晚上照明的發光昆蟲,所發出的照明光亮。

  「呼——」鬆口氣,張曜爬進到石屋裡邊,盤腿坐在地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根勒著他脖子難受,都快喘不過氣的惱人項圈,給扯下來。來回拉扯了幾下,總算是強行被他拉了下來,摸摸自己的脖子,張曜估計都可能被勒紅了,總感覺脖子一圈還有些麻麻的,不怎麼舒服。

  「沒事吧?」看到張曜一直用手揉著脖子,裴晏四肢並行,用標準野獸的爬行姿勢,爬近到張曜的身邊,因為光線太暗,他幾乎將頭都貼近到了張曜的頸項附近,細細查看著。

  被裴晏極度靠近自己的姿勢,弄得有些不適應,尤其是裴晏呼吸吐出的溫熱氣息,一直在他脖頸附近拂過,張曜向後仰了仰腦袋,說:「我沒事,你別靠這麼近啊。」

  裴晏選擇性無視張曜的話,瞇起雙瞳,繼續仔細觀察張曜脖頸的部位,並抬起他有些冰涼的修長手指,輕觸在張曜脖子周圍的一圈上:「看起來紅了。」

  「沒事沒事,箍了那麼久還又拉又扯的,不紅怎麼可能。」張曜覺得這只是點小事,睡一覺起來應該就什麼都沒了,真沒啥好瞧的。

  看不慣張曜一向柔韌光潔的麥色肌膚上,有這樣類似傷痕般的印記浮現,裴晏下意識地伸出他的舌尖,慢慢輕舔上張曜被箍得發紅的脖頸區域,一點點地舔弄過去,像是勢必要把這些紅色的痕跡全部消除掉。

  順著張曜的脖子側面,裴晏一直舔到了張曜的喉嚨部位,好奇地看著張曜下意識吞嚥而上下浮動的喉嚨,張開口他便輕啃了上去,那還沒有從裴晏口中摘下的尖銳獸牙,立刻就扎得張曜把他一把推開。

  「我嚓啊!連舔帶咬的,你屬狗的是吧?」沒想到自己一個沒反應及時,就被這小子給舔得滿脖子口水,張曜趕緊拉起他身上的草編斗篷,就想往脖子上擦拭過去,可惜效果甚微,斗篷又粗糙又膈應人的皮膚,擦起來還不如不擦,簡直像是拿打磨的砂紙蹂躪自己的皮膚。張曜一個火起,直接抬起雙手的手臂,把斗篷從身上給脫了下來,反正在石屋當中,也不需要再遮遮擋擋什麼。

  斗篷脫下來之後,張曜本還考慮著是否要把他的那些衣服先翻出來穿上,畢竟天氣到了夜間,已經倏然降溫,光著膀子再怎麼彪悍似乎也拼不過那些長毛的獸人。但是,張曜抬眸打量了一眼那個隨時可以掀開葉子的石屋洞口,為了不引起懷疑,衣服什麼的還是暫時先放棄吧,先用獸皮蓋著好了……

  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張曜翻起身就把他和裴晏背來的獸皮簡易包全解了開,將裡面包好的衣服等東西,先放在石屋的一角,接著把兩張獸皮抖落開來,一塊墊在底下,和表面那些凹凸不平堅硬的石面隔開,一塊則用來蓋在上邊睡覺保暖。

  東西都弄好了,張曜伸個懶腰,想著他和裴晏為了安全起見不能全部都熟睡,那是不是要讓裴晏先休息睡一會,然後兩人再交替休息呢?思考著這些,張曜好像才突然發覺,原本喜歡黏在自己身旁的裴晏,好像此時安靜了許多,完全沒有來打擾自己,這是怎麼回事?掉過頭一瞧,張曜發現裴晏正靠在一個從外邊透著光的縫隙旁,像是對著外面觀察著什麼事物。

  難道外面有情況不成?立刻警覺提高起來的張曜不敢鬆懈下來,趕緊屈著身,輕聲挪到裴晏的身邊。很無奈,因為石屋太矮,站起來就容易撞到頭,還是彎著點身子走動,對自己的腦袋來說比較安全。張曜在後邊,推了推裴晏,小聲地問:「怎麼了?外面有什麼不對?」

  裴晏轉頭,搖了搖,又用手指對著外面動了動,示意張曜也一起湊過來看。張曜感到有些奇怪,疑惑地挑起一邊的眉,低下頭,和裴晏肩並著肩,靠近了那個縫隙處,瞧見外邊裴晏正在觀察的事物。

  透過這個縫隙望向的外面區域,正好對著的是另一個石屋,那個石屋離他們所在的距離大概也就十多米左右,不近不遠。只不過那個石屋的洞口,正好就對著他們這的縫隙位置,石屋似乎比他們這個要大上一些,洞口也幾乎是敞開毫無遮掩的,葉子枯萎耷拉在一旁,沒有被裡邊正專心做著某事的獸人給記得關上,這就讓裴晏和張曜,親眼目睹欣賞到了一場完全無碼的真實『演出』。

  張曜突然覺得,自己的視力太好有時候也很無奈,他相信在他身旁沒有被電視電腦和書籍殘害過雙眼的裴晏,視力應該是比他還要敏銳看得一清二楚。

  在那大敞開的石屋洞口中,肆無忌憚的兩個獸人,正激烈地糾纏在一起,被那個身材個頭看上去有些矮小的獸主,壓著的那個獸人,身材比例似乎要更強壯一些,可能是被強制服用過那種聽說能使它們精神木訥聽話的草,使得它們不會去奮力抵抗,也憑著它們獸人的本能慾望,開始學會配合和享受。

  看到那個皮膚黝黑強壯的獸人,被它的獸主按壓在地上,背朝著上面,臀部高高翹起,在它上方的獸主,急迫地就撩開了身下的獸皮,並掀開被它壓制著的強壯獸人身上唯一的遮擋物,露出屁股和正興奮擺動的尾巴,獸主激動地先低下頭和身下的獸人奴隸舌吻起來,尖銳細長的白色獸牙與紅色舌頭,在兩獸人嘴唇相接偶爾露出的唇縫間,來回勾來舔去,淫靡的氣氛不言而喻。

  不過,兩個獸人那全身生長相當茂密的獸毛,和那一臉的毛髮,橫起的肌肉塊,都讓張曜覺得很煞風景,沒有那個興趣再繼續觀看下去,他轉身靠著石屋巖壁坐了下來,順便用手扯了一下還在繼續觀察的裴晏,疑問:「兩個長得和猩猩一樣的生物,有什麼好看的?」

  裴晏沒說話,只是繼續透過縫隙,觀察著那兩個獸人的行為舉動,看到它們互相撫摸對方下邊腫脹起來的器官,還能身體調轉互相吸吮對方的,他就感到大為吃驚,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那裡還可以如此這般,當裴晏看到那個獸主,將它身下的東西竟然能捅進到另一個獸人的臀部窄縫中時,一瞬間,他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原來,以前他看過的動物交配方式,原來人也是可以進行的。雖然現在他看到的這些只是獸人,但基本的器官都長得差不多。那是不是說明了,他和張曜,也能像那對獸人一樣做同樣的事呢?

  看它們的表情神態,這應該是件很舒服的事情。原本裴晏以為他和張曜在一起,也不可能像野獸那般交配什麼的,畢竟形態完全不同,不過在看到今天的這一幕後,卻帶給了裴晏很大的啟示,原來他和張曜做伴侶的話,也還是可以繼續再進行下一步的。只要在腦中稍微代入幻想一下,交纏的人是他和張曜的話,裴晏的下腹立刻就變得有些緊繃難受起來。

  聽到身旁裴晏的呼吸聲明顯有了些不穩,張曜仰起頭問:「怎麼了?」見裴晏並沒有回答,張曜又跪起身朝石屋縫隙外望去,見那兩個獸人已經開始咿咿啊啊的亂叫起來,搞得不亦樂乎,張曜默默地便將視線又轉移了開,雖然以前他也在網上下片子的時候,失手下到過男男的片子,也好奇地看過幾部,大概知道些內容詳情,不過這種真實版還全身帶毛的,真是第一次碰到實體,給他帶來的衝擊也算是夠巨大……

  漸漸地,不只是那一個石屋的獸人開始忘情地叫,附近的石屋裡,也開始發出同樣的動靜。看來,夜晚果然是這些獸人的發情夜,幾乎被呻吟聲和喘息聲給包圍住的張曜,覺得現在這個氣氛,還真是有點小尷尬。

  正思考該開口說點什麼,是不是該建議裴晏現在先滾去休息,好來打破這該死的沉默時,他打著赤膊光裸的手臂,被一個擁有熾熱體溫的皮膚貼近了過來,一驚,張曜趕緊轉過頭去,發現是裴晏不知道什麼時候轉身坐了下來,正貼著自己靠著,不再繼續觀察外邊的獸人動靜。此時格外沉默的石屋內,除去外面雜吵的喘息聲,只能聽見屋內兩人的呼吸。

  裴晏慢慢將頭轉向了他左邊的方向,仔細觀察起正被外邊的聲音弄得煩躁尷尬,而轉移視線正瞪著蓋在腳上的獸皮圖紋看的張曜。張曜的身上,只圍著一條短短的獸皮,靠在石壁旁的整個近乎光裸的男性身體,比例十分勻稱,寬肩窄臀,被縫隙投射進來的光,點點曖昧地照亮了他麥色均勻的光潔膚色,似乎在挑逗著裴晏觸碰撫摸上去。

  淺色雙眸隨著張曜側面低垂下來,顯得剛毅冷峻的臉頰向下一路掃去,來回逡巡張曜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的厚實胸膛,緊瘦精壯的腰肢,和微微曲起來的修長健美的雙腿,裴晏終於克制不住,翻過身來,一把將身體罩在了張曜的上邊,把張曜困在了後背的石壁與自己的雙臂之間。

  「喂?」正無聊到數著蓋在自己一隻腳上的獸皮花紋,卻突然被黑色陰影給遮擋了住,張曜皺著眉不爽地抬頭,就看到呼吸變得有些急促的裴晏,正雙手撐在自己的頭部兩側,身子也跪在自己的面前,似乎將他的整個人都包圍在了他懷中。

  「……」沒有多說什麼,裴晏微闔雙目,將頭湊近到張曜面前,急切地就用他的唇觸碰上了張曜的雙唇,迅速將舌頭竄進張曜來不及閉緊的口中,舔吻吸吮起裡面的絲絲甘甜,似乎要將這些津液全部吸吮乾淨,來為他身體裡燃燒起的熱燙火焰,降溫和解渴。

  「唔嗯?……嗚!」都約定協商好了,尼瑪怎麼還是從來不打招呼就突襲?!張曜抬起雙手,就想要手肘抵開一直向自己貼近壓迫過來,並越吻越激烈的裴晏。

  但是被明顯動作反應比他靈敏的裴晏,一把就抓住了他想要推拒的兩隻手,單手箍制住了他的兩隻手腕,把他的手硬拉起來,死死按在了頭頂的上方。

  見自己的雙手都被裴晏這傢伙給牽制了住,張曜立刻抬起自己的腳,想要踢開跪在自己身前的裴晏,卻不料,腳剛抬起來一隻,就被早已熟悉他下一步反應的裴晏,用他自己的腿,反壓制住了張曜想要踢起來的腳,而張曜的另一隻腳,也被裴晏用腿給壓得牢牢的。

  雙手雙腳都沒了自由,張曜只能惱怒地瞪著他如夜色般濃黑的雙瞳,試圖扭動身體的部分來掙脫,而裴晏根本就不在意張曜那一點的掙扎和反抗,他此刻正著迷地舔吻著張曜的唇,對於張曜那看起來線條剛毅,實際觸碰起來卻又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瓣,他總是為之非常著迷。

  來回輕輕啃著甚至張開嘴扯咬著張曜的下唇瓣,裴晏簡直就想把它整個咬在嘴中。克制住自己瘋狂的念頭,裴晏還是將它輕輕含進了嘴中,細細舔吻,吸吮著,接著才依依不捨地與唇瓣分開,轉而將舌頭再次伸進到張曜的口中,舔吻逗弄張曜口中只想躲避起來的舌頭,在口腔中一番來回追逐,還是把張曜無路可逃退無可退的舌頭給追尋纏捲了起來,溫柔地開始挑逗它,並大力吸吮起來,兩唇糾纏在一起觸碰時所發出的津液攪動的水聲,在安靜的石屋內聽得格外清晰。

  對於接吻這事,經過多次的實驗和嘗試,裴晏的技術已經不知道比第一次要提高翻升了多少倍,直把張曜吻得口中氧氣不夠,呼氣不能,頭腦眩暈,原本反抗試圖掙脫的手腳,也因為缺氧的關係暫時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慢慢把身下努力掙扎,力氣卻消退的張曜手腕鬆開,張曜被抓著一直吊起來發麻的手臂,直接垂落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著現在他急需的氧氣,輸送到自己的體內,張曜的胸膛上下喘息得厲害,狠狠掃了裴晏一眼,張曜咬牙罵道:「你大爺!說了要我同意才能吻,又來這套!不過只是看幾個獸人做愛而已,你有必要自己也那麼興奮起來嗎?」

  真是覺得自己有夠倒霉,這什麼都不懂的野人裴晏,不過是目睹幾個全身是毛,絲毫沒有美感的獸人發情而已,竟然自己也會被刺激得如此激動,TMD也太沒審美眼光了吧?!還把他也一起拖下水!

  「我是想著你,才興奮的。」裴晏可不承認自己見到別的任何物種,會有絲毫的興奮感,他只是代入聯想到自己和張曜後,才會有些難以抑制住自己的感情。對於張曜剛剛提到一個新詞語,他倒是有了些興趣:「做愛?不是交配嗎?」

  「狗屁交配!兩個公的還能配出什麼來?!還不是為了爽才做的。」吻得眩暈缺氧的腦袋,總算是緩過來了一些,張曜開始用手肘向一旁撐著地面,慢慢向一邊移動退後,想要此刻離遠點這個現在被刺激得像是有些發情燥熱起來的裴晏。

  「原來是叫做愛啊。」歪了一歪腦袋,裴晏覺得這個詞語似乎更加貼切,讓他喜歡,嘴角向上一勾,他伸出手,「啪!」地一聲就準確地抓住了張曜正在挪開後移的腳踝,把張曜的身體又一點一點拖拽回了他的身下,裴晏臉上現在露出的表情,明明是個混血五官俊美的男子卻又帶著些許少年純真的神態。他對著張曜,低聲笑著說:「那我們也來做做看吧。」

  「……滾!」

  第四十八章:逃無可逃

  張曜死命想要抽回他的腳踝,卻被裴晏那如鉗子般結實的手,給掐得死緊,光是從裴晏手掌傳遞到他腳上的熱度,張曜就能清楚感覺到裴晏熾熱的情緒,看來他真的是被挑撥起來了。

  見自己在窄小的石屋中,根本無法大力動作反抗,生恐動靜太大引來其它獸人的注目查看,雖然這時候他也覺得那些哧佧獸人,應該沒什麼時間來管別的動靜聲,可還是要謹慎點為好。

  思來想去,張曜覺得他好歹也比抓著自己小腿不放的人見多識廣,沒必要被這野人給嚇住,奮力地用另一隻腳猛踹過去,將裴晏抓著他腳的手終於給踹了開來,趕緊趁機會把雙腿盤回,坐起身來,面對著裴晏,張曜皺起他英挺的眉,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幹什麼?」他們可是來潛伏打探的,可不是為了『學習』別的事來的,更何況四周還都是『敵人』。

  見張曜的表情變得冷硬了些,裴晏沒有再去抓住張曜的身體部分,只是小心地朝著張曜的位置爬近,在離著極近的距離坐下,雙腳的膝蓋幾乎貼碰在了一起。面對著面,似乎只要有一人向前微微一傾靠,就能挨上對方的臉頰。

  眼中的注意力,一直專注地盯著張曜即使在黑夜中,也依然耀眼的雙目,他嘟囔著回答道:「我們是伴侶,我也想和它們那樣。」抬手指了指外面那些還在歡叫的獸人方向,裴晏認為既然他和張曜是伴侶,原來他不知道兩個『人』也可以如此親密,但是現在看到了,他知道他們兩人也能這樣親密快活,他自然是希望能和張曜也那樣。

  「嘖,先不說這個問題……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就敢亂來?」張曜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和小孩性子一樣的野人個性,還真是不懂得太多,這些事哪能他們兩個隨便亂做的。伴侶什麼的,也是裴晏單方面說的而已,他可從來沒有承認過。

  「……」裴晏沉默不語,拒絕開口。

  張曜只好繼續發揮他這幾十年來少有的耐心,連自己都快要被自個的耐心所感動:「想想我們的處境,你就給我安分點!現在好好休息就夠了。」

  「可是……」

  「可是什麼?」向上挑起一邊的眉,張曜不耐地問。真要是裴晏如此興奮難耐,乾脆就讓他睜眼繼續興奮地守一夜好了,他可要去休息了。

  「我這裡,難受。」毫無一絲的避諱,裴晏仰面直望著張曜,把他胯下包附著的獸皮圍裙直接就掀了開來,底下雖然還套著條黑色的內褲,但已經完全遮蓋不住那包在裡邊已經腫脹堅挺起來的慾望,性器被貼身設計的內褲緊緊地包裹,更是勾勒描繪出了它的形狀和大小,裴晏有些難受地將那條勒得他不舒服的內褲拉了下來,裡邊那柱狀物體立即就直直彈跳出來,昂揚起的碩壯性器興奮異常。

  張曜雙眼驚詫地瞪大,腦袋徹底當機,嚓……嚓……嚓啊……!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到別人的老二,這感覺……也TMD太詭異了點吧?就算是張曜以前見過別人的兄弟,也只是在廁所裡打了個照面,再好勝的也只是拉在一起比個大小。可現在的情況,比那些時候的胡打瞎鬧要更加奇怪才對。

  看著裴晏表情上顯露出來的壓抑難受,和對著身下起的反應也完全不曉得如何去做處理,轉而對著自己坦率的將下身的遮擋物掀開,露出火熱的慾望,一副指望張曜來幫忙的樣子,張曜只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MD!這關他P事啊!

  「你想怎麼樣?」快速張開口詢問道,幾乎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張曜還真沒有應付過如此尷尬的情況。

  「不知道。」似乎找不到什麼詞語來表達他的感受,裴晏憑著直覺,伸出手一把拉過張曜的手,就想讓張曜來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以前從來都是讓自己下半身的火熱自己慢慢恢復平靜,可今晚看到外邊的獸人都是互相撫摸的,裴晏才明白反應過來,好像能有別的更好方法,來解決他有時難受腫脹起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慾望。

  一時沒留神,直接被裴晏拉過自己的手,覆蓋在了裴晏那熱得幾乎炙傷手心的火燙器官,張曜手一個哆嗦,立馬往回抽了回來,拒絕道:「嚓啊,這種事……都是靠自己解決的。」

  「我不懂。」無辜懵懂的樣子眨巴著眼看著張曜,裴晏表示自己真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只覺得下身的燥熱燒得他越來越難受,在剛剛被張曜手觸碰到的一瞬,感覺好像非常不錯,不過還沒回味過來,張曜就把手縮給了回去。

  「你不懂,不會觀察外面那些獸人怎麼做的嗎?這種事哪還要人教?」張曜為了雙手的安全起見,將手全背在了身後,不讓裴晏再有機會抓住,同時,他也一點一點地將身體向後挪開點,準備和裴晏保持一段距離。真的想知道如何紓解,看外邊的獸人取經就夠了,這渾水他可不想沾。

  「我不要,你幫我。」裴晏現在一心一意的眼中只印有張曜一人的存在,不甘心地再次習慣性地使用四肢爬了過來,想要張曜的撫慰。

  被裴晏逼得緊迫,張曜一邊往後退一邊阻擋裴晏的接近,左打右擋,身體還會不小心接觸到對方同樣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下斗篷光著的身體,加上現在兩人身上所有的遮擋物,一個自扒算是全裸,一個也只是圍著條獸皮,熱燙的肌膚,不時因為糾纏和抗拒,而曖昧地貼在一起,張曜終於是被纏得火起,煩躁地一把先將纏著他貼近過來的裴晏推在地上,接著深深吸上一口氣,認命地抓揉了下自己的頭髮,哀歎都怪自己那次喝醉了酒,教得那些有的沒的,害的現在裴晏總是有什麼樣的私密事,都來糾纏自己學習……

  現在連擼管打飛機這種事,都還不會……想一想,確實這個連接吻都不知道的『純情』野人,不知道如何打飛機自己爽也是有可能的。既然上次接吻的事都是被自己給教會的,那現在這個更尷尬的事,總比讓裴晏去問項辰或是丫頭來教導好吧……

  張曜在心中默默給自己做著建設心理和自我安慰,卻從沒有仔細深究過,其實裴晏根本不會有一絲的興趣去糾纏別人問任何的問題,只會對他一個人才這樣。

  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後,張曜才再次緩緩地吐出口,指著離他相對的區域位置,示意裴晏過去那邊坐好:「你過去坐好別亂動,我就教你。」

  「你不幫我?」

  「幫你個妹!說了後你自己弄去!別再拿這事煩我……」再次鬱悶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張曜一鼓作氣在裴晏的對面坐了下來,指著裴晏現在依舊十分堅挺直立的火熱器官,語言指導道:「你先拿手握住它,接著……這樣……對……再……上下……然後……」

  說了半天,張曜抬眸,皺了皺眉,問瞧著他看的裴晏:「聽明白了嗎?」

  裴晏搖搖頭,一副就是完全沒有聽懂的模樣。倏然起身,手猛的突襲過來,一把抓住張曜忘記時刻背在身後的手,再次又將張曜的手拉按到他的胯下,難耐地用他那雙瞳眸,凝視著張曜:「幫我。」

  「你……」磨著牙從齒縫間吐出一個字,張曜氣得乾脆一用力,將被裴晏強拉著他按在某個炙熱部位上的手,用力就是一抓。

  裴晏被張曜報復地用力一抓,使得眉間不由蹙了起來,抿緊著雙唇,裴晏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用他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眨著他擁有混血優勢的濃長睫毛,默默望著張曜。

  算了……

  抓都已經抓了,乾脆就實際操作一遍得了,早弄完早解脫……

  感覺自己手中正抓著的,甚至還能感到脈搏跳動的熾熱物體,張曜的面色就開始變得稍微有些尷尬,英俊的臉龐表情也變得有些僵硬起來,頓了頓手,直到被他握住實在忍耐不住的裴晏,開始向上對著他的手拱了拱後,張曜才算是反應過來,姿勢有些僵硬地,開始慢慢抬動他的手腕,用適當的力度抓握住裴晏那昂立的性器,幫他上下擼動摩擦發洩出快感。嘴頭上,張曜還是不忘堅持告誡裴晏:「MD!我警告你就這一次,以後記住了動作和感覺,就TMD自己弄去!」

  真的是一切都崩掉了,張曜一邊面色僵硬的幫裴晏擼動著他的分身,一邊腦中設想著如果自己幾周前聽到有人和他說,說他以後會和別的男人窩在一起,又法式舌吻又拿手握別人的老二,他一定會當場把那人給打到送醫院去。可是,世事就是如此無常,他現在真的就是那麼詭異地在幫一個,和他絕對一樣身體構造的男人,做著這種解釋不清莫名其妙的事……

  張曜告誡給裴晏的話,裴晏並沒有開口應答,只是在張曜那有些粗糙卻極為溫熱的手心撫慰擼動下,開始舒服地微瞇起雙眸,他真的沒有想到過,原來下身被撫慰,感覺會如此舒服。等不及張曜因為手生第一次幫別人打飛機,業務不熟,而導致手勢僵硬速度均勻卻緩慢,裴晏便開始自覺地抬起他的腰肢,對著張曜圈握住他性器的手,快速上下自覺地憑著本能抽插起來。

  感覺自己手中握著的器官,正快速動著來回抽插,張曜下意識就想要鬆開他的手來,卻被裴晏及時用手給反扣回去固定了住,不許他的手離開。繼續讓張曜的手握成圈狀好來回戳刺抽插,裴晏的表情現在看上去就知道他挺爽的,低垂下的瞳眸氤氳著霧氣,形狀性感的薄唇微張,輕輕喘著氣。只苦了此刻尷尬又火大的張曜,他只覺得自己的整個手心都快被磨得燒著起來,被裴晏用極快的速度來回插著自己圈起來的手,這種感覺和模式,簡直就像是『手交』一樣……

  自己的手心皮都快磨破了,幾乎要擦出火,裴晏那一直硬挺頑固的性器,卻還沒有絲毫的鬆軟,張曜覺得自己的一隻手都快要僵住,不樂意一直保持這個狀態持續到天亮,張曜乾脆伸出他的另一隻手,也一同包裹在了裴晏的性器上,希望兩手配合加大刺激,讓兩人都早點解脫。

  接觸了那麼久,似乎自己也已經該死的習慣了手中握著的裴晏形狀,雙手同時撫慰上去,張曜此刻的心中,還是要默默感歎一聲裴晏那根東西的尺寸,是不是野外的食物營養特別好?這根東西才會長得如此粗大?不過,也說不定是因為裴晏是混血的緣故,基因遺傳了他父親白人的血統,才會尺寸驚人。身為男人的自覺,張曜自然是暗暗比較起來,覺得自己的也絕對不會輸給裴晏這個野人。

  手上忙著活,腦中還在神遊著,自己的大腿內側位置,卻在這時似乎被什麼給輕輕觸碰了一下,張曜立刻垂下頭,發現是裴晏,正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將他的兩隻手,伸到了自己身下的獸皮圍布當中,正順著他的腿,滑進裡邊。

  抬頭皺起眉,張曜低聲警示:「怎麼你?」

  「你也舒服。」看那些獸人都是相互撫慰的,裴晏自然也想要自己的伴侶能感覺到同樣的舒服。

  「嚓!我不用了。」張曜抬起自己的手就想阻擋,立刻被裴晏反應迅速地空出一隻手,握住張曜的手回到它應該撫慰的地方去,另一隻手,裴晏則還是執著地穿進到張曜圍起來的野獸毛皮中,順著張曜的大腿內側,爬上裡邊的內褲旁,順著具有彈性的內褲邊緣,手一滑一下就迅速鑽了進去,準確地也握住了張曜的分身。

  一向勤奮好學,還能舉一反三的裴晏,運用張曜對待他的手勢技巧,一會的功夫就把張曜本還沒勃起興奮的器官,給弄得『性』致勃發起來。用著他靈活修長的手指,裴晏來回按摩上張曜的慾望頂端,在手指的按壓揉捏刺激下,張曜極度興奮的頂端縫隙孔中,漸漸溢出一些液體。

  他一個成熟的大男人在島上,畢竟也有已經很久的時間沒想過自我來發洩解決了。這麼的一刺激,張曜當然立刻就起了反應。

  裴晏用手沾過那些從頂端縫隙刺激中流出的液體,順著張曜的莖身慢慢向下抹去,徹底沾濕炙熱的整根,好使他能更加方便的上下摩擦按摩,手握著屬於張曜的一部分,裴晏的心情此刻感到十分愉悅,自己正興奮的部分,也同時被張曜的手幫他上下撫慰著。

  沒抗拒成功,就一下被裴晏那令人憎恨又極為靈巧的手指,挑撥得起了反應,張曜喘息的聲音開始有些加重,身體也變得有些燥熱起來,張曜在心中寬慰著自己,既然都已經在幫裴晏弄,而自己很久沒有發洩的慾望,也被裴晏挑撥了起來,想想也就不再抗拒,決定享受,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麼好扭扭捏捏的。慾望總是要發洩,反正自己現在所面對的這張臉,也不是惹人討厭掃『性』的那種。

  微微喘著氣,被裴晏手指挑撥得無法再冷靜思考,張曜繼續幫裴晏用雙手套弄著性器,而自己挺立起來的分身,也在裴晏的手中愉悅享受著。仰起頭,看著離自己臉頰距離十分接近的裴晏,在石屋縫隙外透進來的微弱光線下,那看得清晰,算是十分清楚的立體深邃的俊美五官,和那長得不可思議的濃密睫毛,張曜還真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和這樣的一個男人,同做現在這件事。

  敏銳地察覺到別人投視過來的視線,裴晏很快就抬起了雙眸,他那顏色極淺的褐色瞳眸,對上了張曜注視過來的目光,被張曜因為慾望的刺激,而變得有些緋紅的俊朗面容所吸引,裴晏想都不想直接將頭就向前傾去,啄吻上張曜正喘息著而輕啟開的雙唇,輕舔著張曜柔軟的唇瓣,舌尖撬啟他的牙關,滑進入溫暖的口腔中,細細親密地吮吻起來。

  因為慾望逐漸攀升,思考力在此時已經不再那麼重要和清晰,張曜並沒有抗拒這個親密的熱吻,反而在慾望攀升的臨界點,將唇更加開啟,方便彼此的深入探究,與裴晏濕滑的舌頭激烈吮吻在了一起。張曜什麼都來不及想,只管此刻享受著慾望刺激所帶來的快感,別的事情,等先爽到後再說吧。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明明是教裴晏如何自慰的張曜,也被裴晏糊里糊塗的一同捲入了慾望的漩渦之中……

  第四十九章:樹洞

  最後,終於在一記悶哼後,裴晏洩了出來,弄得張曜滿手都是,而張曜自己的,也被裴晏的纏弄撫慰下,傾瀉出來。找來葉片將手給擦乾淨,還拿皮囊中的清水,倒出來洗了洗手,張曜雖然又有點鬱悶事態最後的奇怪發展,但他並不能去怪罪裴晏一個人,畢竟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不可能沒有一點需要發洩的時候,一擦槍就容易著火……

  知道有些朋友或是哥們之間,也有過互相打手槍的行為發生,張曜覺得剛剛的行為也沒什麼太大的錯,只是,張曜沒細想過那些哥們,應該不會打著打著就吻到一起去的……

  反正最後該教的,張曜算是教會給了這個什麼都不懂的裴晏,以後要是他自己起來了,就應該知道怎麼去解決它,而自己嘛,也算是爽到了,張曜決定此刻就不和裴晏再去糾結那個屢教不改的接吻問題,尤其是在發洩以後,更是有了絲睏意。

  張曜拽開在發洩過後還纏在自己身旁不停想要舔吻自己的裴晏,對他命令道:「既然你現在還那麼有精神,就先守著站崗監視外邊的情況吧,我先瞇一會,你累了再叫我起來,換我。」

  裴晏見張曜確實是有些疲憊的神態,便點了點頭,聽話地蹲坐在石屋靠近門口的方向守著,讓張曜先墊著獸皮並裹上保暖的獸毛先睡一會。

  看到裴晏現在如此聽話,張曜心中感歎,要是平時也都這樣就好了,不客氣地倒回鋪好的獸皮上,他習慣性地將身體側躺蜷在了一起,毫無防備地迅速入眠。本來這幾天,張曜他都一直處在精神高度緊張之下,又要監督觀察哧佧獸人的行動,晚上也沒得休息的空閒,今天更是壓力加倍的潛進哧佧獸人的老巢,夜晚還被裴晏纏著折騰了一番,也確實有夠累得慌。

  裴晏乖乖守在門口,耳朵警惕地豎起,靜靜聽著周圍附近的聲音動靜,似乎周圍住的那些獸人們,有大部分的已經結束了它們瘋狂火熱的行為,四周的聲音一下就好像變得安靜了不少。過了許久,在聽到石屋內傳出的平穩起伏的呼吸聲後,裴晏突然感覺自己的心頭,有種暖暖的感覺流過。

  多少個夜晚,他都是自己一個人守在居住的洞穴內,抬頭凝視著外邊一片的漆黑,轉變成白色的天空,再從明亮又漸漸變回成一片寂寞的黑色,從來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這樣靜靜地看著。只是現在,他的身邊不再只有他一個人了,還有著另一個陪伴他,能讓他過得開心滿足的人在,這大概就是當初父母在一起時的那種幸福感吧……

  回過頭,裴晏看了一眼在石屋中躺著,已經全身都蜷縮在獸皮內,只露出一點黑色頭髮留在外邊的人,嘴角不由自主地便開始微微向上勾起。

  ……

  等到張曜睡到在夢裡都警覺琢磨起時間的時候,眼睛立刻便睜了開來,發現石屋縫隙外透進來的光芒,明顯亮堂了許多,張曜立即翻起身來,彎腰爬到石屋的洞口,揭開一點遮擋的樹葉往外查看,發現天色明顯已經到了清晨。怎麼一晚上的時間裴晏都沒來叫醒自己值班看守?

  掀開向外看的第二眼,張曜才注意到離著他們現在石屋不遠處,在一根結實粗壯的樹根上坐著的裴晏。他已經把偽裝和斗篷,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全穿戴好了,正在那仰頭望著頂上被白色無葉樹枝遮擋住不少的天空。神經格外的敏銳,張曜才注視到他,裴晏就像是身後長了眼睛一般,猛回頭望向張曜的方向,在看到是張曜在樹葉縫隙中露出了一點影子後,裴晏立刻心情愉快地眼中滿是閃亮的光芒,返身敏捷地就跳躍了回來。

  看著幾下就順利從懸空的樹根之間跳躍回來的裴晏,張曜覺得他肯定是在樹上練過很久的時間,這攀爬跳躍的技術,簡直可以堪比人猿泰山了啊。才一眨眼的功夫,裴晏就已經掀開寬大的樹葉遮擋簾,跳進了石屋內。

  「醒了?」跳進來後,裴晏把他手中正把玩的可以用來清潔牙齒的樹枝,順手遞給到張曜。

  「是啊……」這一覺睡得確實是不錯,前兩天為了不被發現又要觀察研究獸人,他們找的下風處可一點都不好休息,幾天都沒睡好過覺,昨晚那一覺補充了他好幾天的精力。懶懶地伸長手,拉伸了一下身體,張曜接過樹枝,將它剝開,邊問道裴晏:「昨晚上怎麼沒有叫我起來輪守?」

  「看你睡得熟,我也不睏。」昨晚上的事,可是讓裴晏的精神一直像是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了一晚上,睡覺的時間,裴晏本來就睡得很少,以前從小和野獸的生活經歷,培養得他隨時都要保持好警惕,就連睡覺都是保持著淺眠,隨時都能被細微的動靜聲給驚醒。加上看著張曜熟睡的模樣,裴晏可是不自覺地湊上去,偷偷啄吻了好多下,都沒把沉睡的張曜給驚醒過來,他覺得偶爾安靜的張曜,也挺好的,就沒有把張曜叫醒起來。

  聳聳肩,既然如此就當自己佔了點便宜,張曜開始收拾起自己,再繼續把他奴隸的裝備給重新弄上自己的身,斗篷一套,感覺還是沒有起到多大的保暖作用,不過清晨的溫度,已經比晚上的時候要高上不少,基本感覺不到多大的寒冷氣息。

  雖說是清晨,其實天也只是剛剛發亮,不少的哧佧獸人,還在沉睡當中,也有不少的哧佧獸人,已經開始出來活動吃飯,張曜隨著裴晏,一同來到小溪邊取水,補給他們的水資源,在此處他們兩個就看到不少的獸人正在吃著它們的『早點』。一種一米多長,白白胖胖的巨型肉蟲,蟲頭的顏色呈現螢光的黃綠色,肉呼呼的身體上,長著無數只短小的肢腳,因為蟲身被按著面對上方,可以清楚地看到它無數只的短小肢腳,在來回扭動。

  最恐怖的地方是,這些肉蟲的身體,有點半透明,能清楚它們體內的一些器官和血液,在慢慢流動穿過,配上這個體積,更是具有驚悚感。張曜有些慶幸那個小丫頭沒有跟著他們一起過來,要是現在她來了,見到那些獸人手中捧著的巨條肉蟲,臉色一定會被嚇得花容失色吧……

  就連張曜自己,看得也沒什麼胃口。

  大只的蟲子,被獸人們從蟲子的黃綠色腦袋處開始下手,鋒利的指甲,直接劃開了蟲子的頭部,裡邊立刻開始緩緩流出醬色的液體,也不知道是蟲子的血液還是什麼東西,總之看顏色就很噁心。但是那些獸人,卻一副好像很喜歡的樣子,直接把蟲子就塞進了它們大張的滿是尖銳牙齒的嘴中,咬著像是有些彈性的蟲子表皮薄膜,奮力一吸,裡邊的蟲肉和液體,「唰——」地一聲,就進入了獸人的口中。蟲子的身體開始逐漸萎縮變小,而獸人們的喉嚨則在不斷一動一動吞嚥著,將蟲子身體裡面的汁液物體,統統吸進了它們的肚子裡頭。

  最後,碩大的肉蟲,只剩下了一個丟棄在地上的黃綠色頭部,和吸成扁平狀的半透明薄膜身體。看著被丟了一地的噁心蟲屍,張曜默默地覺得,肉什麼的,還是像哺乳動物的那種要好一點。吃蟲子的話,真要逼到沒東西可吃的地步,張曜一定會選擇烤著蟲子來吃,而不會想要用這個方式來生吃,太大只體積的蟲,吃起來好有壓力感……

  陸陸續續間,獸人們都醒來開始活動,從中央那棵大樹上的樹洞中,也陸陸續續走出了不少的獸人,似乎白天的時間,它們都不願意靜靜地待著,寧願四處活動捕獵,也不願在一個地方久待,估計這和它們獸性的暴躁個性有關,不少獸人吃好了早上的『蟲子餐品』後,便心滿意足地慢慢起身,朝著圍樹部落外出發,像是要去外邊尋找新的獵物來食用,或是純粹地想要發洩它們嗜血暴戾的本性。

  再過去了不久的時間,等大部分的獸人都出去後,張曜把目光投向了樹洞的方向,那棵巨大烏色木樹上的樹洞,看不見裡面的樣子,又密密麻麻那麼多,實在讓人感到好奇。本來是想趁著獸人現在比較少的機會,去這大樹的頂端,看看它們祭典的地方,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可是轉了轉附近才發現,通往祭典樹木頂端的下邊位置,現在守著好幾個的獸人,看來不是想隨便上去就能去的成。

  不想引起獸人更多對他和裴晏兩人的關注,張曜把主意打到了大樹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樹洞之上,沒看清楚過樹洞的裡邊是什麼樣,說不定能進去找到一些內部挖造的什麼通道之類的地方,這樣就能從裡邊找到登上樹頂的方式,或是直接在樹洞中,找到他們想要的線索和信息。

  這麼想著,張曜藉著和昨天那樣,看似溫順地餵著自己的獸主吃東西,實際上卻在小聲和裴晏交流商談,等會該從哪個不引獸人注意的樹洞進去的計劃。

  和裴晏一起商討,看準了一個朝右手邊方向的樹洞位置,比較偏離這邊集中的獸人所能注意到的視角,便於他們兩個偷偷過去不被發現,張曜把最後一口本該塞進裴晏嘴中的食物,自己一順手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反應過來立馬迅速嚼碎吞嚥下去,幸好四周的那些哧佧獸人,並沒有注意發現到自己的行為,把食物最終全部嚥下,張曜小聲對裴晏說道:「那我們這就過去?」

  默默點下頭,看著張曜嘴角漏出的一點沒吃乾淨的食物碎渣,裴晏立即反應迅速,非常自然地湊近過去,輕輕舔掉了張曜嘴邊殘餘的食物,並捲入自己的口中。

  嚓!若不是在外邊要裝,張曜此刻早就直接反手朝裴晏的腦袋上拍過去,嘴角抽抽,張曜決定此刻還是不去計較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舉動好了……

  第五十章:複雜迷宮

  兩人站起身,盡量保持神態自然的動作,慢慢向逆根烏木樹的方向走近過去,繞著這棵巨大的樹幹走著,兩人發現一個離地面位置較近的木洞口,而且這個洞口的方向位置也算不錯,位於一個大部分獸人的目光死角處,沒有多少的哧佧獸人會留心注意到這邊方向的動靜。

  左右看看,此時恰好沒有別的獸人在注意這邊,張曜先踩著裴晏交握架好便於他踩著上去的手心,抓住了木洞口下面的邊緣位置,翻跳上去,接著一轉頭,便見還在底下的裴晏,已經抓著樹幹外凹凸起伏的樹皮表面,靈活地獨自攀爬了上來,完全不需要張曜再去拉把手。

  進入樹洞之口,才深入兩到三米的距離,就已經看不見外邊照來的光亮,四周變得黑乎乎的,視野不算太好,張曜將他一直套在頭上的斗篷帽摘了下來,便於他的視線觀察。伸出手掌,張曜摸了摸樹洞旁的邊壁表面,還算是挺光滑的,就是不知道這些洞是哧佧獸人用什麼方法挖造而成的,這樹的木頭質地摸起來就能感覺到它質地的堅硬,能挖出這麼多可以供哧佧獸人進去,還能並肩通行四五個獸人的洞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它們的力氣大,也應該沒大力到像這種誇張的地步。何況這需要耐心不斷挖掘的事,張曜總覺得那些獸人不會願意一直堅持下來挖造。

  往裡面深入十米的距離後,四周的環境變得更加漆黑,正當張曜奇怪那些哧佧獸人,是靠什麼樣的彪悍視力在裡面行走,推測著它們是不是擁有夜視能力的時候,突然間,兩邊樹洞的邊壁,散發出了一團瑩綠色的光芒,驚得張曜直接就向後一退:「那是什麼?」

  站在身旁的裴晏,也看到了陸續在前面亮起的光,對張曜解釋說:「是蝕融草。」

  「草?」張曜走近過去,才發現原來發光的物體,是攀附在樹洞壁上的一種墨綠色植物,草葉的形狀就像是打卷的麻花,纏繞堆積在一起,呈現一團一團的形態模樣,而那熒綠色的光芒,就是從它的葉子上所發散出來的。

  「感應到熱源就會發光,也可以用它來照明。」裴晏目視著這些在他們接近以後光芒更盛的植物,朝張曜講道。

  就琢磨著樹洞通道裡這麼黑,那些獸人該如何度過,原來還有這樣的植物來為它們照亮啊,那就不用直接走著走著便撞牆上了。不過,植物什麼的也是要依靠光合作用才對吧,它們成天呆在這沒有泥土和陽光的地方,如何能繼續存活下去?更別指望那些哧佧獸人會來勤快地給它們澆水什麼的了。

  像是明白張曜在疑惑這些植物是如何生長的問題,裴晏蹲下來,手指著蝕融草的根部位置,說:「它們靠吸取動物屍體,融解它們,吸食腐蝕後的汁液生存。」

  果然……一低頭,張曜便看到一隻八腳的毛茸茸動物屍體,正仰面靠在地上,植物正是從它的身體裡邊穿透而出的。在植物附近的位置,那些肉已經開始呈現半融化的狀態,像是絞碎的肉醬糊一般。原來這些植物不要依靠澆灌,只要定時丟個死物,就能當照明感應燈使用了啊……

  不過,這些屍體就不怕腐臭掉嗎?放在這不通風的樹洞裡,該有多難聞。

  「我看這的蝕融草,不少的樣子,難道不會臭嗎?還要丟那麼多屍體在裡邊。」不再去關注洞旁的草,張曜和裴晏繼續向裡邊走著,每快要經過前面一點的位置時,樹洞通道的兩旁,就會因為感應到熱能,迅速發光照亮起來,而在他們經過離開之後,又慢慢暗淡下去,一路經過了少說也有十幾株這樣的植物,張曜自然覺得這個問題還是很重要的,這麼多的植物就代表需要這麼多數量的屍體供給。

  「草中可能含有特殊的物質。因為它們需要蝕掉食物的肉,轉化成它們需要的液體,這個過程要持續幾周的時間不等,草中釋放的物質,能把屍體保持死前狀態,不會腐爛。」因此,屍體一直保持剛剛死的那種狀態,被草漸漸消化溶解吸收,卻不會散發出腐臭味。

  「果然很神奇……」這種植物要是能帶回文明世界裡去改良改良,說不定就能做成女人想要的那種傳說中的長生不老藥劑吧?連屍體都可以一直保持不腐爛,腦子裡,張曜不由地開始有些天馬行空起來。而他們走過的前方,也突然開始有了別的不屬於植物照明所發出的光亮。

  小心謹慎地繼續向前徑直走去,前面的光線也變得越來越強,沒過一會,兩人抵達了像是樹木的中心部位,中間的區域似乎被挖空成了一個半圓弧形的大洞,在樹木中央朝上望去,能看見一個一人多寬向上一直延伸,似乎到了樹頂端的開口,使得外面的光線能透過那個洞口直接照進樹中,把中心內部的區域部位給照亮。

  張曜仰起頭環顧四周,在這半圓形狀並不算是小規模的挖空樹洞中心,四周的木壁上,還有著不少黑漆漆看不到裡邊的洞口,不知道哪一個穿進哪一個,也不知道這些洞到底又是一個通道,還是個居住用途的樹洞,錯綜複雜遍佈在裡邊的漆黑洞口,像是一個讓人眼花的迷宮,不知道能通向何方。張曜和裴晏站在中間,不知該如何選擇下一個洞口,去尋找他們想要的一些線索。

  正打量觀察著,裴晏靈敏的耳朵遠遠就聽到了腳步聲傳遞而來,是從他們剛剛出來的洞口旁邊,另一個樹洞中傳來的,正有著什麼在進到這裡邊。裴晏看了張曜一眼,指著那邊的洞口眼神表達出他的意思,張曜也立刻反應明白過來,此時並不想被它們發現到他們兩個,於是拉起裴晏立刻轉身閃進了另一旁的一個,比他們剛剛進來的樹洞口通道還要更大一些的窟窿洞中。

  悄悄把視線望向外邊,看到正有一個獸人進到了裡邊,它幾步向上攀爬,跳上了一邊的一個樹洞之中,便消失不見,張曜算是鬆了口氣,回頭望去,見他們進來的這個洞,裡面明明該是漆黑一片的區域,卻明顯能看到一大片的蝕融草,在那閃著光。照亮了裡邊樹洞的整個木壁顏色。

  奇怪,那裡並沒有任何獸人經過,也沒有熱源存在才對,它們怎麼會自己發光?張曜有些奇怪,看看站在他身邊的裴晏,張嘴說道:「過去看看?」

  點點頭,裴晏一向是隨著張曜的意思。於是兩人就朝著那一大片正發著光的蝕融草區域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後,整個場景果然很『促進食慾』。只見一大片發光的蝕融草,把前面一大片的區域照得一片光明,在這綠森森的光源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白花花正在蠕動不停,扭轉身體的白色大肉蟲,這些蟲子,也正是張曜在外邊看到的那些哧佧獸人吃著的『早餐』,就是那蟲頭顏色是黃綠色的,身體白色有些半透明,還長著無數只短小肢腳的那種蟲……

  一大群這樣的蟲子聚集在一起,散發出來的溫度,自然是不低,也怪不得能讓前面一片的蝕融草持續發著光亮了。

  如果是一隻蟲子也就罷了,可前邊那數都數不清楚,個頭又大又胖,還隨著蠕動一收一縮著它們的身體,白色半透明的表皮上,甚至能看到裡邊的血管一抽一動,幾十隻攪在一起互相亂動亂爬,那就效果驚悚多了。連一向沒有密集恐懼症的張曜,此刻都有點體會到那種雞皮疙瘩爬滿身的感覺。

  這些蠕動不停的蟲子,似乎正賣力啃著它們攀附著的樹木木頭纖維,一隻隻張開它們的雙鄂,撕咬木頭嚼得分外賣力,原本應該屬於堅實異常的樹木纖維,很輕鬆地就被這些蟲子用它們的嘴部器官,給啃咬了下來,張曜也終於是明白了樹洞如何可以省力開鑿,只需要這些蟲子就能幫它們哧佧獸人開鑿樹洞了啊。

  才一會的功夫,一個原本平平的樹壁,就被這群擁擠在一起的白色肉蟲,咬食成向前凹陷的區域形狀。加上用這些喜歡吃肉的植物,圍擋在一邊,這些蟲子自然不會向著別的地方逃跑,只能乖乖向前邊啃咬,完成獸人需要的洞穴或是通道,甚至還能把它們養肥當做食物來吃,真是用途廣泛。

  觀察那些阻攔蟲子逃跑的蝕融草叢,圍著樹洞繞成了一個圓圈鋪作一片,連頭頂上方的區域都長有它們的葉子,那些蟲肯定不敢往回爬行過來。因為在長得不知道有多茂盛的蝕融草根部區域,已經有不少白乎乎的蟲子屍體,成了這些植物的養分。

  觀賞完這些蠕動的蟲群,張曜發現身邊的裴晏,正注視著另一邊的方向,疑問道:「裴晏?」

  「那邊有動靜。」凝視著漆黑通道另一邊的黑暗角落,裴晏說道。

  「那裡也有通道?」張曜睜大眼向那個漆黑區域望過去,只看到一片黑烏烏的顏色,什麼都沒看清。突見裴晏的面色變得更加警惕起來,忙問:「有獸人要過來了?」

  裴晏抿緊唇,點了下頭,他能清楚聽見那邊通道的方向正有著獸人的腳步聲朝他們這邊傳來,估計有好幾個哧佧獸人的樣子。

  「嚓!真麻煩。」沒想到一進來就接二連三碰到獸人來回出沒,張曜轉頭朝兩邊四處打量,一邊離著他們進來的通道口距離太遠,一邊又是一堆蠕動的白色肉蟲,往哪邊躲都不好,他們兩個若是站在這和獸人們直接遇上面,又有點太可疑了,怎麼看他們兩個,對於那些獸人來說都不算是熟悉的人,鬼鬼祟祟,那他們要怎麼辦?

  正思索著,張曜被裴晏突然猛力一拉扯,就向著蟲子群和蝕融草聚集的位置方向跑了過去,張曜剛想開口說那邊又沒有路可以走的時候,只見裴晏一轉步伐,朝著上邊就攀爬了過去,張曜一抬頭,才發現樹洞通道上邊距離地面通道兩米的距離,又有一個漆黑的洞口露在那裡,若不是裴晏眼尖,還真沒有察覺到這個洞口。

  一眨眼就攀爬上去的裴晏,轉身就幫著張曜搭了把手,順利地也將張曜整個人給拖拽了上來,一上來,兩人趕緊朝裡邊一縮,和從另一邊通道出來的獸人們擦肩而過。幸好洞中,尤其是這邊的位置,都被植物和白色大肉蟲身上散發的氣味掩蓋了不少,即使是獸人靈敏的鼻子,也一時察覺聞不出來裴晏和張曜兩人陌生的氣味。

  見那幾個獸人走了後,張曜轉頭望進他們無意發現並爬上來的洞口,這個洞算得上是狹窄,大小直徑只夠一個人稍微寬鬆地蹲趴在裡面活動,剛剛他和裴晏緊急爬跳上來時,就是兩人緊靠在了一起,才勉強撐住,現在等獸人走了,張曜繼續往裡邊爬行了一段距離,才把原本和裴晏壓迫擠在一起的身體,放鬆開來一些。

  有些不滿剛剛被自己緊抱在懷中的張曜,立刻就推開自己往前面爬開,裴晏在後邊一下就拽住了張曜離他越爬越遠的腳。

  在漆黑的狹窄洞中被人捉住腳,無論是誰都會被刺激得抓狂,張曜回頭對著身後還沒動的人翻了個白眼,催促道:「既然都爬上來了,我們就往前邊繼續深入看看去,別捉我腳了啊喂!小心我直接一腳踹你臉上!」

  用力一掙,張曜總算是把自己的腳給拽了回來,繼續蹲趴著向前爬行,並小心轉頭觀察四周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前面也有著光源,窄小的通道內並不是黑得見不到五指,繼續爬行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被張曜一番警告,裴晏算是鬆開了他抓人的手,同著張曜的身後向這個狹小的通道內爬行而去……

  第五十一章:通道穿行

  順著通道往前爬行,前方開始出現一些小的孔洞,分佈在狹窄通道的左右兩旁,大的有如一個拳頭那般大小,小的像是彈珠孔一樣的洞,從這些大小不一的洞外,透進來了一束束淺藍色的光芒,照亮了張曜爬行的昏暗通道。

  慢慢靠近過去,張曜低頭朝著一個發光的孔洞就往外邊打量看去,發現在這個孔洞的外邊,是一個樹木洞穴,像是那些獸人所居住的地方。

  至於那散發出來的淡藍色光芒,是洞中懸掛在頂上的一大塊藍色半透明類似石英結晶體的礦物,所發出來的亮光。效果可堪比傳說中的夜明珠,將原本照不進光亮的漆黑樹洞,照得整個通亮了不少,也使得張曜能清楚裡面的基本設施。

  眼睛透過孔洞查看到的這個洞穴裡頭,此時並沒有獸人在裡邊休息,四處掃視,張曜也只看到了地上幾塊獸皮和一堆乾枯的雜草物,像是用來睡覺休息的地方,而在另一邊的地面上,還丟棄著不少白森森上面粘附著一些殘餘深色肉絲的骨頭,像是被獸人啃光隨手丟棄堆積在那的。

  那些地上骨頭的形狀,張曜估計要不就是獸人的,要不就可能是人類的,因為骨架的形狀比例,實在是太過類似,絕對和動物們生長出來的骨架構造完全不同。

  看來,還是有著不少的哧佧獸人,並不嫌棄它們獸人同類的味道不夠肥美。

  看這洞中沒有什麼可以提供線索的東西和物品,於是張曜轉過身繼續向前面爬去,接著透過另一些的孔洞,觀察外邊的情況。有些孔洞的外面,是漆黑一片,沒有放那種可以照明的礦石,所以張曜也看不清楚漆黑孔洞外的是什麼,只能尋找查看有放置礦石照明的洞穴,查看裡面的情況。

  在兩人繼續向前爬行經過的一些孔洞中,他們也發現了一些正居住著獸人在裡邊的洞穴,幸好他們現在待著的位置處於上方死角十分隱蔽之處,基本上他們可以觀察到孔洞外邊的情況,而孔洞外的那些獸人,卻完全沒有留意到它們頭頂上方的一些小洞孔中,有其他人的存在,加上洞中一般都堆積了獸人吃剩或是保存下來的食物,空氣不流通氣味十分渾濁,再靈敏的鼻子待在這裡面也要降低不少,因而嗅不到張曜和裴晏身上的陌生氣味經過。

  張曜在爬過一個身旁的孔洞時,聽見外邊傳來重重地低吼聲和喘息聲,還伴隨著肉體激烈拍打在一起的聲響,睥睨一瞧,不用幻想別的可能性,果然就是一對到了白天還在惦記做『運動』的獸人們,底下那個被壓著的獸人,此刻似乎完全承受不起多次的性交過程,虛弱地低哼著什麼獸語,一邊用它滿是毛髮的手臂,推搡著壓在它身上,正架起它兩條粗壯大腿,不斷挺進的獸人。

  「下面的那個,問上面的獸人到底是誰,要它放開自己。」張曜沒有要求翻譯話語,裴晏已經自然地開始幫忙翻譯,並從張曜後邊一下爬了過來,緊貼上張曜的後背。

  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度,張曜的身體不由地往旁邊歪了歪,腦中想著那被壓的獸人,怎麼會不記得正凌虐它的獸人?難道這個獸人是昨晚才同化成功的嗎?所以一直忍耐許久的獸主才如此爆發,從昨晚同化成功開始後,就一直把它的奴隸壓倒至現在?它到底是有多飢渴啊……

  讓這些靠著野獸思維行動的獸人,壓抑住本性,等再次爆發的時候果然是加倍可怕。不過,看著那個被獸主操在身下,從一小會的抗拒,到漸漸又有了感覺開始大聲呻吟個不停的粗壯獸人,手爪重新愉悅地攀上了它獸主的後背,看起來也很爽到的模樣,一下就全無抗拒地接受起快感的反應,開始極其配合運動起來。反應十分直接,一有享受的快意,就不再繼續掙扎了……

  覺得再這麼觀察下去,待會又可能引得身後邊那個氣息明顯比開始不穩的血氣方剛的裴晏,被挑逗起來,淪為昨晚那個悲劇的狀況,張曜立刻抬起手肘,撞開後邊倚著他愈發接近的裴晏,小聲開口說道:「繼續走。」說完,便轉身不再繼續看戲,往前邊的通道接著爬行而去。

  爬行了大約幾分鐘後,前邊的一側,又出現了一個通道孔洞,這個孔洞口的直徑,可以供人從裡邊直接跳下去,張曜抬頭瞧瞧前邊的通道的情況,又長又黑,說不定繼續往前爬,可能再也碰不到一個這樣能讓人出去的孔洞,乾脆就從這個洞下去好了。把頭探出孔洞口朝外小心翼翼地張望一番,發現又是條漆黑的通道,寬度和高度絕對夠人在裡邊直立行走,不需要再彎著腰爬行,於是張曜果斷地先躍了下去,穩穩跳落在了地面上。

  等兩人都下來後,開始仰頭四處觀察,不知道又是到了巨樹中的哪個通道區域,秉著走一步算一步的良好心態,兩人乾脆地朝著右邊直拐,在右邊的方向一直延伸向前,不久後,前方似乎出現了不少獸人居住的那種洞,因為能看見裡邊閃現出的淡藍色光亮,把這些洞的外圍都給照亮勾勒了出來。

  走近一個洞口的門前,其實準確來說的話,只是個敞開的洞口,並沒有裝著門來做遮擋,在門洞的前方外邊,倒是能看到一株奇怪的植物,深黑色的扇形葉片,及滿是尖刺的籐蔓,圍繞纏堵在門洞之上,似乎不願意別人可以順利進入到裡邊。

  「嘿,獸人也要防盜?」還裝長相這麼古怪的植物放在門口,若是它們自己要進去該怎麼辦?張曜歪頭觀察著那些扇形葉片,發現其實在葉子的表面上也生長著許多細小的尖刺,和前邊那種蝕融草,長相完全不同,感覺看上去像是一種更顯陰狠毒辣的植物,嘴角斜斜一抬,張曜嗤笑地問道。

  「這叫日枯鋸齒籐,種子澆上水能瞬間長大,一天之後,就會枯死。」知道並認識這株植物,裴晏對張曜解釋說明。

  「哦,那些獸人出去的時候,就把這植物種上,等晚上回來了,這些植物也就死了,它們便能順利進來了是不是?」張曜領悟地回道。

  點點頭,表示意思大概就是如此,裴晏盯著那些盤踞在門上的植物,開始思索如何應對的方法。

  「不過,這些植物具有什麼攻擊性?」雖然想也知道不可能會是什麼溫和的植物,張曜還是有些好奇這些植物的能力。

  「有毒,一有物體接近就會纏上,並釋放葉子中的毒液。」從身後將自己的礦石長刀一把抽了出來,裴晏將刀尖的部分,輕輕觸碰上那些長著漆黑葉片的植物,植物在碰到裴晏伸來的刀時,立刻如觸電一般,瞬間就將裴晏的刀刃包裹在了其中,黑色的葉子上,還慢慢滲出乳白色的液體。

  「有辦法對付嗎?」雖然也可以拿刀直接把這些植物砍掉,進入洞中查看,可是那樣處理的話,等獸人回來一定會察覺到不對,植物有被砍掉而不是正常枯萎的痕跡。

  「有。」點了一下頭,裴晏將他腰側掛著的小皮袋,給抽了下來,從裡面掏出一小包從老胡居住的地方,翻找出來一直隨身帶在身邊的鹽。這些鹽,估計是老胡自己用海水提煉而出來做調料的,知道他是個廚師,會不自覺的喜愛調製各種調味料粉,所以當時他們便把老胡自己弄的各種提煉調料,搜刮了出來,這一小包被葉子包裹起來的鹽,就是其中之一。

  先舔濕自己的指尖,將唾液抹在礦石長刀的刀刃之上,裴晏接著捻起葉子中的那些顆粒粗鹽,塗抹在了刀刃之上,原本淡紫色的礦石刀上,沾滿了一層鹽的顆粒,將這全是鹽的刀,朝著那些日枯鋸齒籐就探了過去,原本張揚的寬大葉片,在一接觸到刀刃上的鹽分後,就立刻開始向邊上退縮捲曲,反應和人一樣的迅速。

  裴晏就這樣持著刀那麼一劃,植物便統統向著一邊全都蜷縮了起來,門上立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洞口,裴晏示意張曜趕緊進去,接著自己也迅速跳進裡邊。而後邊那些被鹽分刺激嚇得蜷縮起來的植物,沒過一會,又正常恢復,擴張伸展了回來,把門洞又給包裹了住。

  「喲呵,還有這個辦法,這些植物前世難道是蛞蝓不成?竟然還會懼怕鹽?話說回來,要是用這個辦法就能隨便出入,那些獸人豈不是白弄這些植物在外邊了?」看著這反應快速懼怕鹽分的日枯鋸齒籐,張曜不由疑問道。

  搖搖頭,裴晏回:「這個方法也是我無意間發現的,哧佧獸人們應該還沒想到過有這種辦法,再加上,它們不食鹽。」所以也沒有鹽這東西可以使用。

  「哦——這樣啊,那算是我們運氣不錯。」確實沒看到那些獸人有過什麼味覺的系統存在,生吃那肉蟲完全面不改色,天天又茹毛飲血,根本不需要任何的調味,就已經食慾很好,更不可能會特意去製作鹽這種東西了。

  往他們進入的這個洞中四處查看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尋找到什麼線索,倒是和開始他們從孔洞中打量過的一些洞擺設相同,只是有一些獸皮和枯草堆積在角落,用來獸人休息,而另一邊的地上,也是滿滿被吃掉的動物屍骨,木壁上邊,懸掛著不少還未吃完啃盡的血淋淋屍體殘骸。

  見這個洞中沒有什麼發現,張曜向裴晏搖了搖頭,裴晏繼續拿起手中的刀,刺激堵在洞口的植物蜷縮到一邊,好讓兩人順利出去。

  不願意每個洞都這麼進進出出,張曜便透過那些日枯鋸齒籐的葉片縫隙,去觀察這些洞中的樣子,確定見到裡面有值得探究的線索,才會考慮進去查看。幸運的是,他們經過的七八個洞中,都沒有看到獸人在裡邊,好像都出去活動了一樣。洞中的情況,也基本上長得差不多,最多就是能分辨出哪個洞中的屍骨血腥味更濃郁罷了。

  直到張曜又接近到一個洞口,透過縫隙朝裡望去,見木壁上掛著一件雖然破爛不堪,還是能隱約辨認出那是人類的衣服,不只是有衣物在,還有一個挎包一樣的東西,與那件衣服掛在一起。感覺這次可能有戲,張曜示意旁邊的裴晏,拿刀將洞口的植物逼退開,好進去查看一下。

  於是裴晏順利配合,把長刀挨近了洞口上的日枯鋸齒籐,籐葉觸碰上刀刃上的鹽粒,迅速向一邊退縮而去,張曜趕緊低下頭,先第一個朝裡邊鑽了進去……

  第五十二章:蟲人

  鑽進裡面,張曜先是小心地左右查看,發現四周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這才直奔主題,走到了木壁旁,觀察木壁上掛著的衣服和包。衣服和包似乎已經在牆上掛了許久,上面都已經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白色灰塵。

  張曜才將自己從身後抽出的礦石匕首,挑起衣服的一角,就抖落下不少的灰,四散在空中。一鼓作氣,他直接將衣物從上邊突起掛著的地方給拽了下來,又引得一陣灰飛亂舞,張曜趕緊朝旁邊退了兩步,躲避掉這些飄過來的細微灰塵,接著才將目光投向手中提著的破布衣服和帆布挎包。

  先將衣服提拉起來,往裡邊的口袋都仔細翻找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線索,只好接著將帆布製作的挎包打了開來,拉開裡邊的拉鏈,四處翻找,還是沒能找到任何一樣有用的東西在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發現。

  張曜完全猜測不到,這些衣物是屬於誰的,到底是哪一批倖存者所留下來的,會不會是裴晏父親的那一批人的呢?這些線索現在都無法順利找到,因為在衣物和挎包上,都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信息,包和衣服,張曜也試過認真辨認它們的年代,好用來推斷,可還是完全猜測推斷不出來。他又不會像是項辰那小子一樣,認得什麼什麼的牌子款式和年代,所以這兩樣好不容易才發現的人類物品,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歎口氣,張曜只得把衣服和挎包重新掛回到木壁之上,不知道現在他們出去,還要再去尋找多少個洞,才能運氣好的碰上一點線索。

  一旁正給長刀上繼續補充鹽粒的裴晏,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了洞中傳來的細微聲響,警覺地將雙眸抬起,四處巡視,最後,他將視線鎖定了乾枯雜草堆積成的獸人休息處,倏然衝了過去,將刀抬起就朝著裡邊的方向一刀刺過去,厚厚的雜草叢中只聽見傳來「窸窣窸窣——」的一陣聲響,接著有人的聲音傳出,並高呼道:「不要——!」

  「哎哎,停手!」聽到是人所發出的聲響,張曜立刻喝止住裴晏抬起手打算補上去的第二刀。

  張曜想如果他剛剛沒有聽錯的話,他應該是聽見了人聲,還是外國話的……

  雖然他沒聽懂那人喊的是啥,但也知道要立刻喝止住裴晏停下手。好不容易才碰到了個能說話的人類,他可不想把那人給害成個不會說話的死人。

  裴晏聽從張曜的話,頓住了手,把刀反手向後,插回到刀鞘之中,再伸出手,一把將那個想要往雜草叢深處隱藏起來的人,給一把拖拉了出來。手一接觸到那人的身體,裴晏就察覺到有些不對,身體格外輕先不說,肢體……好像也很奇怪。

  也不想那麼多,裴晏行動迅速地就將此人給拖出,直接拖放在了離樹洞中央,頭頂掛著的發亮礦石最接近的地下。一放好,他便將手鬆開站到一旁,打量觀察著那個倒在地上試圖回去的人。果然,和他剛剛觸碰估計的一樣。

  張曜走近過來,瞧見了這個被裴晏強行從草堆中拖出來的『人』。這人的模樣,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一刻間,張曜的腦袋直接當機了一會,長這麼大他還真沒有見過,把人竟然能弄成這個模樣……

  整個身體都趴躺在地上的人,正在試圖抬動彎曲他的身體,好重新鑽回到原本他躲藏的雜草中,他渾身發著抖,看起來十分懼怕他們兩個。至於為什麼他趴在地上,靠扭動自己的身體向前爬動,是因為,這個人根本就沒有手臂,從他兩側的肩膀位置,能看到已經癒合的一大塊傷口,看得出他的胳膊是被後天去掉的,而不是先天形成的殘障。

  地上的人一直沒有抬頭,張曜也看不清他長得是什麼樣。不過觀察這人的膚色,明顯和黃種人的膚色不同,露在臀部獸皮以外沒被包裹住的皮膚顏色,能清楚地分辨得出,這人是個白種人,雪白的皮膚上邊,還殘留著許多泛紅或是早已結疤的傷口,身體的整個骨架子,看上去也十分瘦弱,加上這名男子的身高並不低,就更顯得他皮包骨。一頭板栗色的長髮披散著,長度已經接近到腰部的位置,但在男子奮力挪動爬開的過程中,頭髮不時卷在他的身下,和地面摩擦變得更加骯髒。

  除了手臂被切除外,張曜視線最關注的地方,全都投放在了地上男子的雙腿上。兩條瘦得幾乎能看到大腿骨形狀的雪白接近慘白色的腿,不知道是被什麼樣子的透明絲線,縫合在了一起。從臀部遮擋的獸皮以下,別人可以看清楚的雙腿範圍,都已經被完全縫合,兩腿被絲線縫製結合,緊密沾粘。

  線將兩條腿緊緊地貼合縫製在一起,從腿根到雙腳的腳趾頭,都被線刺透穿過。這些線不知道已經留在這縫合一起的雙腿上多久的時間,線幾乎和肉融在了一塊,近距離觀察,還能看到絲線牽制拉扯扭曲起兩腿的肉縫合在一堆,而留下來的傷口,畸形又扭曲,全是細細的針孔穿透而過的痕跡,如一條攀爬而上的肉色蜈蚣。

  張曜是視力好再加上靠得比較近,所以才看得比較清楚仔細。若是離著一段距離看過去,見地上男子被縫合在一起的腿,還真會以為是天生的獨腿,而不是被殘忍縫合在一起的兩條完好的腿。

  慘白膚色的白人男子,手臂被去除,雙腳還被縫合在了一起,整個人完全就無法靠自己的能力起身或是動作,只能卑賤地像一條蛆蟲那樣,在地上慢慢扭動彎曲起身體挪著爬開,畫面實在過於淒慘可憐,張曜稍微想一想,便能估計得到,這一定是獸人們的惡趣味,將原本一個好好的健康人,弄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就不知道地上正爬著逃開的人,有沒有因此被逼瘋,還能不能和他們兩個進行正常的對話。

  當然,最主要的問題是,這地上男人剛剛喊的話,貌似發音聽起來還不是Y語,本來Y語也並不怎麼樣的張曜,對於講著他更是聽不懂的話的外國人,更是憂愁要如何進行溝通交流。

  正當張曜還在琢磨如何開口,該說句什麼外文打招呼比較好時,斜睨一眼身旁的裴晏,在他發現地上的人爬得太遠後,又粗暴地開始動作,欲把那模樣本就可憐的蟲人,給暴力拖回來,張曜忙喊道:「裴晏!你動作也輕一點啊……」把人粗魯地不小心給弄死了,到時他們可就不知道要再到哪去找個人來了……

  裴晏聽話地把手掌一鬆,將被他捉住兩腳因為縫合太久,腿內側的皮膚與肉都開始融合生長在一起的畸形蟲人給鬆了開來,本用力轉動身體抵抗,實際力氣還是非常微弱的蟲人模樣的外國人,在聽到張曜的喊話聲後,似乎愣了一愣,沒有再繼續爬動或是掙扎,反而還努力側過身把他的頭仰起,第一次主動打量起這兩個莫名闖進來的傢伙。

  唇色幾乎泛著紫,臉色比裸露出的皮膚更加慘白,蟲人光是張口沒有聲音,嘴上下試著動了半天,他才慢慢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句話:「裴晏……?」這嗓音聽起來,可比老胡那嗓子還要沙啞得厲害。

  「呃……」

  不知道為什麼地上的人不再急著躲藏,還重複起自己剛剛說的話,張曜為了不顯壓迫和緊張感,在地上那蟲人的身旁,蹲下身來,有些發愁地先撓了撓頭,仔細在腦中回憶著,那什麼什麼的Y文現在應該怎麼說,好不容易搜腸刮肚回憶起了那麼一句,張曜趕緊用Y語問道:「嗨,你好,請問你會說Z文嗎?」

  別怪此時張曜脫口而出的是這句傻逼話,他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其它的話了,畢竟他以前翹課那麼多次,對外文也不怎麼上心,根本就沒學過幾句外語。這次要來L國,他也是抱著讓朋友全程當翻譯的目的,才答應飛來的。

  而他身旁的裴晏,雖然勉強靠著他媽媽留下來的書籍,自學會了的Z文,可惜他爸爸卻沒留下一本外文的書給他自學,弄得裴晏如今也對外語徹底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兩個都不會外語的人,遇到個來自外國的人,估計他們三個比劃個半輩子,也講不清楚弄不明白對方在說什麼吧……

  所幸,趴在地上的那個蟲人,在一直凝望打量著裴晏時,聽到了張曜的這句問話,終於把他的視線轉移到了張曜的身上,對著張曜,他點了點頭,聲音逐漸自然地答道:「Z文……我、我會說……」

  「誒?那真是太好了。」能在這遇到個能交流的外國人,還真是不容易啊,張曜心中大鬆口氣,嫌蹲著太累,他乾脆地便直接坐在地上盤起腿來,繼續低頭問趴在地上,已經冷靜下來的蟲人:「那個,驚動你還真不好意思啊,我這哥們太暴力了一點,我們只是想來打聽一點線索的。」

  視線又不知不覺瞟回到了還筆直站著,用警惕目光四處打量周圍動靜的裴晏,蟲人越看越覺得熟悉,嘴角一抖,吐出一個名字:「Phil!mon……」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裴晏立刻把目光調回到地上那人身上,雙眼危險地微瞇,凌厲森冷的目光直掃身體幾乎完全畸形的蟲人,質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父親名字?」

  第五十三章:熟人

  「你……不是哧佧獸人?」見五官的輪廓長相,和記憶中的友人有著許多相似之處,趴伏在地上呈蟲人形態的外國男子,不由地喃喃自語道,在他聽見裴晏開口對他問話後,更是大吃一驚,下意識地又用外語回問了一句。

  見望著他的兩人,沒有任何對他問題的回答反應,地上的男子明白過來,他所說的外文,兩人根本沒有聽懂……他只能從幾乎因為現在的麻木生活,過得快要生銹退化的大腦之中,努力回想起Z文的話語該如何表達,好一會的思量,男子才開口帶著點外國人特有的口音Z文腔,繼續再問一遍:「你不是哧佧獸人?」

  變成哧佧獸人只會使用獸語,人類的語言已經全部被遺忘,明明看上去眼前這名站著的年輕男子,是一副獸人的模樣,卻能開口說出人類的語言,並和身旁的奴隸稱兄道弟交流說話,還被奴隸喝止,這些超乎哧佧獸人平時表現的狀況,讓男子疑惑起這兩個突然闖進洞中的人。

  「呃,他確實不是。」

  沒想到蟲人立刻就察覺到裴晏開口說話的破綻,張曜思索著,這個被弄成如蛆蟲身體模樣的外國男子,既然已經察覺出了裴晏的不同,那他就乾脆坦白解釋一下好了。

  見身旁站立著的裴晏,毫不理會蟲人提出的問題,不耐煩地抿著雙唇,只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父親的消息。張曜立刻伸出手,攔下了裴晏不耐煩正欲拎起地上本就瘦弱淒慘的蟲人身體舉動,先自己開口對著地上的男子,解釋說道:「嗯,裴晏他確實不是哧佧獸人,我們兩個是上島的倖存者,偽裝進來這裡邊,只是想打探一點消息。」

  眼睛一直觀察著裝扮成哧佧獸人模樣的裴晏,既然是偽裝,除去臉上和頭上那些長長短短的獸皮毛髮,就更神似他的那位故友,再加上『裴晏』這個姓名,越回憶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雖然,現在的一起,或許也只是他期盼太久產生的幻覺虛影,可能今天他根本就沒碰到別的人類,只是和往常的每一天都一樣,沒事的時候,他就縮進草堆中去睡覺,像是只有睡著了以後,他才能重新找回到自己原來擁有的健全手腳,自由地走路奔跑,和來往熟悉的朋友家人打招呼互相問候,在郊外的田園度假,悠閒地吃飯或是交談。雖然夢是十分美好,可每次再醒來時,又會重複陷入一次絕望的痛苦之中。

  蟲人生怕自己現在,和兩個許久都沒碰見過的人類交談見面的場景,是他自己一個人幻想做夢造成的,這一起其實都不是真的。

  見地上那個從盯著裴晏的臉起,就看著看著開始愣起神的蟲人,張曜無奈,伸出手就擋在蟲人投向的視線範圍區域,努力揮手晃了幾下,試圖把他的思緒給拉回來,別再和上次碰到的那個人類奴隸一樣,都不說話只知道去發呆。

  「喂,喂。」又晃了兩下,蟲人擴散開的迷茫目光,才又重新匯聚集中了回來,口中小聲自語著:「現在是我的幻覺嗎?」

  這怎麼和幻覺扯到一起去了?張曜眨眨眼,想是這個被折磨弄得變成現在這副慘烈模樣,精神和肉體都受到了極大凌辱的人,太久時間沒有和人們接觸,才以為他們是幻覺了吧。於是張曜說道:「不是幻覺,我們是真的,不信……」想說你就掐掐自己,後知後覺又突然想起地上的人,根本就沒有手能自掐,話語說到一半,張曜尷尬地把話就此給打住了一半。

  不過蟲人的反應也快,得到提示直接張口,就用牙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尖一下,一陣痛感立刻襲了過來,他才知道自己現在真的不是產生了幻覺,也不是在做夢。仰頭深深地望著裴晏,他問道:「Phil!mon是你的父親?」

  「我說過了,你怎麼知道我父親的名字?」雙眉不耐煩地皺在了一起,裴晏反問說。

  「我……我和你的父親是好友,以前我還見過你的。不過,那時你太小,肯定是不記得我了吧……」自己都不願意低頭打量自己因為獸人的扭曲美感,而殘忍切割拼合成的可怕身體,加上這麼多年都過去了,有誰還會記得自己……

  「我叫Luc,在這裡被關了……」垂下頭盯著地面仔細回想著,這個手臂全無,腳還被縫紉成蟲人形態的外國男子,已經完全回憶不清自己在這待了有多久的時間。歎息一聲,他說道:「我也不記得有多久了……」

  到了現在,還能保持正常人的思維進行自我介紹,神智清醒,張曜覺得這個Luc,可能是因為幾率如此之低能碰見別的自由身人類,才刺激得整個人振作了許多。想想看昨天碰到的那個手腳都還健在的人,根本完全不能進行正常的交流,神智全都混亂了……

  在聽到提起裴晏的父親,這人竟然還認識時,張曜更是吃驚,沒想到自己的運氣算是不錯,一下就撞到了十多年前去尋找漂浮之木的那批人中的一個,還是個認識裴晏父親的人,原來他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能遇上,畢竟十多年的時間都過去了,尤其在看到獸人的凶殘行徑後,更覺得那批被抓的人凶多吉少,誰知道竟能真的碰到這麼一個。

  瞧地上那身體結構被弄得畸形恐怖生不如死的模樣,張曜覺得這樣的畸形人造型,根本不是獸人需要的奴隸類型,無手能動無腳能走,吃喝拉撒還都得靠獸人餵食照料,簡直就像是獸人為了它們的喜好,而故意把人做成這般恐怖模樣,特意來玩賞取樂的。實在是很同情地上的這名男子。

  「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一邊的裴晏,對於Luc所說認識他父親的話,保持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他們才剛剛遇到過那人面獸心的老胡,凡事都不只能光看表面,說不準這人和獸人有著勾結關係,也說不准的。

  「呵呵,我都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還有什麼好騙你們的?再說,我和你父母都是認識的,若不認識,我怎麼會知道你父親的名字?還知道你的存在?你現在長得這麼大了,看你的神態還真有點像你的父親。雖然眼睛的顏色,和膚色完全不同,但是五官的輪廓,我一下子就可以看出來……」觀察著裴晏的臉頰五官,Luc不禁感歎歲月的流逝,明明上次見到的時候,還只是個抱在大人懷中的小孩,眨眼間的功夫,已經變成了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男子。

  「你的母親呢?」想著既然裴晏還活著,留下來的那批人說不定都還好好的,Luc詢問道。記憶中那個身材雖然嬌小可人,卻性格十分堅強的女性,他一直也沒有忘記。尤其是在裴晏的父親已經……

  「死了。」即使當時年齡尚小,裴晏還是能清楚記得自己那時映入腦中,永遠忘卻不了的深刻一幕。已經腐爛發臭的母親屍體,被猛獸們血腥啃噬的殘忍畫面,無論如何都忘記不了,提及到母親,裴晏的臉色就變得更加森冷起來。

  「是嗎……當時我們說好了,找到漂浮之木就來接你們的……」看著裴晏難看的臉色,Luc原本還沉寂在溫暖回憶中,難得光亮起來的面色,瞬間又黯然下去。心中他大概清楚了,裴晏能夠活到現在,一定也是經歷了許多的磨難,其他的人,估計也都死了,就同他們這一批人中的一些人一樣,都早已經死了……

  ……

  回憶起十多年前的時候,他那時也才二十歲出頭,從小他便和裴晏的父親是鄰居的關係,一直在一起玩著長大。因為裴晏父親的個性,天生就十分開朗對人熱情,還很喜歡照顧別人,對待年齡比他小不少的Luc,一直很是照顧。

  Luc也一直把裴晏的父親當做自己的兄長和朋友一般。等長大之後,裴晏的父親去了國外留學,在那邊,他結識了他一生的伴侶,戀愛幾年後,決定舉行婚禮並邀請Luc也去參加了婚禮,Luc過去後,才認識了裴晏的母親,交流對話間,發現裴晏的母親,也是個同樣具有魅力的溫柔女性。

  三個人的關係一直持續都玩得很好,加上常常聯絡,Luc慢慢對裴晏父親決定留下的這座城市,充滿了好奇和興趣,於是也決定留了下來,在這邊申請學校唸書,開始新的人生體驗。再到後來,等到裴晏的誕生,大家的日子更是過得開心和幸福起來。直到有一天,別的朋友介紹提議大家一同出外旅行,在商量擬定了很久的計劃行程,終於敲定了日子,裴晏的父母與Luc,便帶著還是嬰孩的裴晏,同約好的朋友們一同上了遠洋的郵輪,朝著他們決定去遊玩的城市前進。

  後面遇難的那段歷程,不用Luc再細細描繪,張曜早已經在遇到裴晏時,聽過他訴說母親的日記,知道了整個經歷和過程。現在他們所不知道的空白,是Luc和裴晏父親以及其他的人,去尋找漂浮之木後邊的那段內容。

  沒有打斷Luc用不是很標準的Z文,訴說整個的遇難經歷,換從另一個角度傾聽,也能更好瞭解這詭異難測的霧氣和島嶼情況,慢慢地,講到後來,總算是聽到Luc開始訴說他們那些人集合一同出發,決定去尋找漂浮之木的後續內容。

  Luc說,他們一路上跌跌撞撞,不少的人因為各種突來的蟲怪或是植物襲擊而喪命。他們一群人中,還有幾人因為被猛獸的追趕,而失足摔下山坡,弄折了腳,無奈他們只能在一個路過發現的,可以躲避外邊陽光的溶洞中休息。

  那些天來,他們一直都在惦記著留守原地等待他們回去的親友,無奈島上的環境複雜,繞得昏頭轉向還是找不到一絲線索,加上又有人的腳摔折了,更是影響了大家的進程速度。當時裴晏的父親,心中念掛著他生病的妻子和孩子,為此十分著急,於是提出建議,他們先帶幾個人出去轉轉查看一番。Luc雖號稱是比例身高比黃種人高大的白人,卻個子骨架瘦弱,年紀又輕,於是被裴晏父親安排留在溶洞中先休息,照看一下傷員,等他們回來。

  誰心裡頭都知道,出去一趟能再回來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島上四處都充滿了危險,Luc雖然擔心裴晏的父親,但在這種特殊的時期,也只能接受安排,默默在心中祈禱著大家能平安無事。上天也彷彿真的聽到了他的心聲,等待的時間並不算很長,裴晏的父親不但同其他出去的人,一同安全返回到溶洞中,還帶回來了一張據說是標識了漂浮之木生長所在地的指示圖……

  第五十四章:異變(上)

  夜晚,四周的環境幾乎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在一大片枝椏交錯形成的黑色樹影下,亮著一團明亮的火,暖色調的橘色光芒,似乎給這幽靜的叢林中,帶來了一絲溫暖的光明。

  遠處不時傳來怪異的動物吠叫聲,黑暗中,似乎也有不少正反著亮光的眼睛,忽隱忽現,偶爾吹來的涼風,將樹枝杈上那些長得茂密的樹葉,鼓動得梭梭作響,連那團火光,都被吹得舞動升高了些。

  圍坐在火堆旁的幾個人,是早已互相熟悉認知的倖存者,也正是與張曜裴晏等人,分開的另外一批人。此刻,他們全身的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髒亂,渾身上下沾滿了泥巴和灰塵,發隙間也殘留著一點未摘乾淨的樹葉和草屑。

  在白天時,他們低調行進,為了躲避開一隻從地底下竄出,身長好幾米的巨蟲,幾個人拼了老命的向前跑。若是那蟲子沒毒,他們倒還想鼓起勇氣試著搏一搏,但見到那倒三角的紅褐色蟲腦袋,和有著兩根倒鉤大刺的尾巴,彎過蟲子身體上方的可怖造型,光是站在那,就讓他們感到望而生畏,絕對能推想得到,這蟲一定是具有毒性的,不能對打,他們只能選擇逃跑。

  跑了一路,還被凹凸不平滿地的落葉雜草或是突起來的樹根絆倒無數次,在咬牙斷斷續續堅持跑了一個下午後,體力全部消耗殆盡,才終於把那身後一直追趕他們的恐怖怪蟲給甩掉。

  幸運的消息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走失或是被襲擊到,就連體力最弱的中年婦女和她年幼的小孩,都一路順利地跟著大家跑了過來。至於不幸的消息,是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已經完全找不到東南西北了,他們在叢林中徹底迷失了方向,不知道要該往哪個方向行進,尤其是在這座島上,他們不能準確分辨出方向來定位行走,找起路變得愈加艱難。

  見天色快要轉黑,劉榮開始分派,一批人負責緊急搭建晚上睡覺休息用的庇護所,另一批人則負責在附近尋找一些食物回來,好晚上大家一起食用。

  劉榮覺得自己力氣夠大,於是主動說他來負責搭建棚子,而手被咬傷的寡言男子黃斌,根本不再想要四處亂跑,若是遇到什麼危險他就完了,所以也決定選擇留下來搭建,而今天跑步已經花費了十足氣力的局長趙祥國,自然也巧言解說他願意留下來砍伐樹木,搭建庇護所什麼的。

  於是,採集食物的任務,只有交給作為醫生助理的陸博明和那對母子倆個,負責出去尋找食物。至於那個一直瘋瘋傻傻,一會自言自語一會又嚎啕大哭,沒完沒了折騰自己的那個痛失妻兒的男人,留在原地不動,腰上拴著劉榮為防止他跑丟,給綁上的樹籐長繩,他正一人蹲在地上玩著滿地的枯葉,嘴邊不知道在獨自念叨著什麼。

  沒想到因為自己剛剛毒癮突然發作,努力克制管住自己的身體,腦中思維呈現空白的一個短暫時間後,那些不要四處走遠的搭建活,就被其他的人給全部爭走了,直接分到他手中的任務,就是需要出去尋找食物的活。面對其他幾個明顯都比自己壯實的男人,陸博明也知道自己誰都惹不起,只能自認倒霉地接受這個事,只是,在他想到自己要和那對母子一同出發,就感到渾身不舒服也不自在起來。

  自從那天,中年婦女牽著她的孩子回來後,陸博明就一直感覺有點毛毛的,等了很久的時間,也沒見那個一向喜歡斤斤計較,小心眼護子的中年婦女,來找自己的麻煩,對質她孩子被推下水的事情。

  那件事,陸博明心中自然是不願意讓那個小孩告狀,使得其他的人都因此疏遠他或是拋棄自己離開。可那個小孩,竟然什麼都沒有說的樣子,母親也沒來找過自己的麻煩。什麼都沒有說,好是好,但也太奇怪了些,陸博明可不認為那個小孩,會是乖乖沉默不告狀不說閒話的類型,難道是因為小孩掉下瀑布撞壞了腦子,才突然轉性或是失憶了不成?

  不管怎麼說,反正小男孩沒有揭穿指出他,陸博明也暫時先放下了心來,心中雖然還是有點遺憾和怨念,奇怪為什麼這個小男孩竟然沒有被摔死或是淹死?每次當他毒癮開始發作,想要吸食他的藍色液體時,就會再次記憶起,他的藥水,都已經被那混賬的小孩給統統倒掉了!心中怨氣不免又再次攀升上來,不自覺地,他平時也都會去多關注那個小男孩的情況。

  漸漸地,陸博明似乎也真的發覺到了,這個小男孩的情況,是和以前有了些不同……

  首先他注意到的是,這個小男孩比以前要沉默了許多,雖然以前這個小男孩就被他的母親護在身後,基本不能離開他母親的視線範圍,不怎麼開口說話。一但小男孩有什麼好奇的舉動,就會被他的母親拖回來,喝止住他的行為,所以小男孩一直看起來也是一副乖順聽話的樣子。不過好歹有的時候,也還是會喊幾句話,說聲肚子餓的,可到了現在,小男孩自從那天被他母親找到牽回來後,就一直被他母親更加愛護癡態地守護在身旁,小男孩也明顯比以前還要沉默許多,陸博明根本再沒有聽到過小男孩開口說過話。身體的整個肢體動作什麼的,感覺上也似乎比以前看起來彆扭了許多。

  比如今天他們在躲避追趕他們的巨大昆蟲時,陸博明偶爾的回頭向後張望中,就瞧見了那被中年婦女一直拖著手向前跑的小男孩,手被拖拉著,腦袋卻以扭曲的姿勢垂在肩膀邊,根本不受跑步姿勢的影響,另一隻手臂,也是左右晃蕩,如木偶一般僵硬,好像忘記了如何操控他的身體一樣。

  在面部的表情上,小男孩似乎再沒露出過別的什麼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無喜無悲,甚至連恐懼的表情也消失了。這些異狀,在瘋狂愛著孩子的中年婦女眼中,彷彿把一切孩子身上的異象,都潛意識地給忽略省去,她只是比平時更加花心思的守在小男孩身旁。

  現在這個安安靜靜的小男孩,好像才更讓中年婦女感到滿意和放心,不再好奇去打量別的事物,不再問爸爸到哪裡去了的傷心問題,不再遠離她的視線範圍,不再亂跑亂跳惹人擔心,這樣的小孩,似乎才是她真正的『乖兒子』

  ……

  陸博明心中實在是不情不願,和中年婦女與小男孩,一同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去附近尋覓食物。剩下來的那些男人們,已經開始運用他們幾天來自己製作的石頭與木頭纏在一起的工具武器,去砍伐比較容易弄到的植物,來搭建他們的庇護所。

  滿地都是落葉什麼的,只要仔細低頭觀察,就能在地面上發現成群結隊爬行而過的,如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螞蟻,還有扁平狀形狀很像是家中廚房常常能看到的那種褐色發亮外表,卻比常見的要大上至少兩倍左右的巨扁蟑螂蟲,及一些圓筒狀多只觸角的怪蟲,形形色色的蟲子在地上不斷爬竄而過,誰還敢直接躺在地面上休息……

  為了不被這些可怕的蟲子所騷擾,留下來選擇搭建的人,也要盡力砍伐木頭下來,好搭建做出個離地面高上一些的庇護所,才能在今晚得到真正安穩的休息機會。

  那邊,陸博明還在和那母子兩個並肩走著,眼睛不由自主地,他又偷偷瞄向了被中年婦女左手牽著的小男孩,男孩的頭,還是以奇怪的姿勢垂在一側,隨著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始終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陸博明把視線轉向小男孩和中年婦女握在一起的手上。突然發現到,男孩的手,明顯要比中年婦女的手灰白許多,這種白,並不是天生的雪白皮膚,也不是遺傳的病白色,而是一種死氣沉沉的,讓人看著就十分不舒適的灰白色,毫無任何生氣的感覺。

  正當陸博明觀察著,一直歪側著脖子低垂腦袋的小男孩,在走路的一個顛簸中,腦袋向後不由地一顛,露出了他低頭一直沒顯露的面容,臉上的顏色,同他手臂上的皮膚一樣,全是灰白灰白的皮膚,毫無小孩子本該有的粉嫩血色,雙唇的顏色也有些發青起來。其實面色什麼的,還只是次要,陸博明的注意力,在此刻,完全都集中在了小男孩的額頭之上。那天推撞倒入河水中,明明被石頭磕破的額角傷口。

  原本在額頭一側,被石頭劃開的傷口,到了現在竟然還沒有復原或是結疤的跡象,鮮紅色的肉映襯在灰白暗淡的肌膚之上,更顯詭異。而且,那個傷口看起來,比最開始的時候,似乎要更加擴大了些。鮮紅色傷口的肉中,陸博明隱隱約約像是見到了一個白色的條狀物體,瞬間一閃而過,當他想再注意時,傷口處的地方已經再沒看到那白色的東西出現。陸博明卻敢肯定,剛剛他看到的,絕對不是他產生的幻覺……

  第五十五章:異變(下)

  林中四處尋找了一遍,陸博明勉強才找到幾顆前些天他們吃過的,能確保是無毒的花色硬殼水果,和一些比手掌稍大點,類似螺旋形的米白色蕨菜類植物,不敢再向附近的叢林繼續深入,因為周邊的樹木草叢,在他眼中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無法分辨,加上天色漸暗,若是在此迷了路,可想而知會有多危險。

  原本陸博明也期盼自己能碰到一些食草類的動物,好方便捕捉回去。比起其他人手中破爛粗糙的自製木頭武器,他私下偷偷藏著的空氣彈槍,威力可要厲害許多,為他壯膽不少,想要捕捉大型獵物的心,更是因此蠢蠢欲動。可在附近的範圍內都搜尋了一遍,也沒見到有什麼值得捕捉的獵物,算算這些天來,他根本就沒填飽過肚子,本來作為一個年輕男人,體力消耗就大,天天運動卻沒什麼食物能補充能量,吃肉什麼的就更別想了。陸博明回憶起他上次吃到的肉,還只是那又鹹又腥的一點點螺肉而已。

  現在他急需要肉類,來補充熱量和蛋白質,每天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在悶熱高溫的叢林中穿行走動,肚子裡卻只能吃到點根莖植物和酸澀怪味的果實,根本不能維持他多久的熱量,肚子就很快就餓了。可惜從前也沒特別注意學習過野外的生存辦法,陸博明既不知道要如何設陷阱捕獵,又不會靠著一些蛛絲馬跡的細微線索,一路追蹤到獵物,只能和瞎子一樣亂撞亂跑,碰到一個算一個。

  就連他以前學過的植物毒性常識,到了這座詭異生物胡亂生長的島上,也派不上任何的作用。因為大部分的動植物,都是他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類型,就算是一些長得看起來像是很眼熟的物種,也和平時能見的那些,顏色大小有了變化和區別,像是變了異的種類,因此不能肯定它們能不能食用,或是藥用。

  正懷念著香氣十足誘人噴香的各種肉類食物,突然,一隻長著彩色羽毛和四對翅膀的藍冠鳥,像是被他們走來的腳步聲給驚動,從黑色陰影遮蔽的灌木叢中飛了出來,陸博明精神立刻一振,大步朝著鳥飛去的方向加速追趕過去。

  一個平時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窩在研究所的醫生助理,別指望他能在連續多天消耗完體力和食物,吃不飽的情況下,還能追上一隻明顯體力比他好太多的大鳥。在後面追趕了一會,陸博明就已經氣喘吁吁,渾身冒起了熱汗,因為空氣彈槍只有在範圍一米五之內的距離,才能射擊得到,他才努力想追上那隻鳥,將它擊斃。可不管他怎麼加速追趕,還是離那只飛得極快的鳥,距離甚遠。

  仰頭向上盯著鳥在樹杈間停停飛飛的身影,不管身體因為一天的走動有多疲勞,看到這難得的肉類食物,潛力一下子就被激發了出來,咬牙堅持繼續追趕著頭頂上的藍冠鳥,陸博明奔跑的身體,猛然間撞上了一個軟綿的物體,雙雙被撞得彈開倒地。

  擰著眉,揉按自己因撞擊而生疼的胸口,陸博明雖然心中滿是怒火,還是先忍下了氣來,問同他撞在一起,坐倒在地上的中年婦女:「怎麼是你?」

  「哎呦喲!你眼睛是怎麼長的?這麼橫衝直撞的,你是想要把我撞死不成嗎?」同樣被撞得臉痛苦地扭成一團坐倒在地,抬手揉著自己被撞到身體部分,中年婦女沒好氣的抬眼就給了陸博明一個白眼,不滿抱怨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在追趕一隻獵物,所以沒有看清楚方向。」誰知道這個和他走著走著就分開行動尋找食物的中年婦女,怎麼又會和自己繞回到同一個方向碰到一起,陸博明只能暗罵自己倒霉,碰上了這對麻煩的母子,真是拖累!

  現在估計那隻鳥也已經飛遠,再也追不到了,都是他面前這個惹人厭的婦女給攪合的!陸博明嘴中雖說著抱歉,心中卻把自己遇到的不順,全都暗暗怪罪到這名婦女及她的小孩身上,不僅害得他藥水沒了,就連難得運氣好碰上的獵物,也全部落空。積累在一起的不滿和怨氣,都讓陸博明此刻的心情更加地煩悶氣躁,又不能直接當面撕破臉皮大吵一架。和剩下的倖存者鬧翻,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益處,陸博明只能暫且先忍著,不發作。

  「以後你小心一點,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如此魯莽。我一把骨頭,可經不起你撞。」手撐住地面爬起身來,中年婦女彎腰拾起地上被剛剛那麼一撞,散落了一地的她剛剛撿到的無毒類菌菇,和一些草類食用植物。接著,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猛地扯了扯繫在她手腕上的一根細小樹籐,邊嘴裡喊著:「小亮!小亮?」

  陸博明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中年婦女的左手腕上繫起了一根長長的樹籐,再看看婦女的身旁兩邊,沒見到那個男孩的身影,不由猜測到,是不是婦女把小孩用樹籐拴上了。

  喊了半天也沒聽見有聲音回應她,婦女著急地又扯了扯手腕上的樹籐,幸好樹籐那處還有動靜和重量在,她緊繃的神經才算舒緩了一點。自從那次孩子失蹤,她順著河流一路尋找,在靠近河岸下游邊的水中找到後,她從此便更加提心吊膽起來。

  剛剛為了提防自己因為過於專心尋找可以吃的食物,而不小心又讓孩子跑掉,她便學著大家對付那個瘋癲男人的辦法,綁了根樹籐在孩子的身上,另一端則捆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即使小孩一時沒察覺,不見了蹤影,她也能拉拉樹籐尋找回來,跟著樹籐的方向,準確知道孩子的位置。

  婦女拉了拉繩子,又喊了幾遍孩子的名字,卻還是一直沒得到回應,有些著急了,婦女轉身就拉著樹籐去尋找她的小孩。其實樹籐的長度並不是很長,是她在地上隨便找到的一根樹籐,拿起來綁的,小孩的距離應該離她不是很遠才對。見婦女跑去找她的孩子,陸博明也順便跟著過了去,反正他要捉的獵物,已經不見了,他也無心再去尋找別的食物。

  雖然瘦得皮包骨,陸博明的個頭確實是挺高,走路明顯比婦女快上許多,腳步才邁開幾步而已,就隨隨便便超過了原本走在他前邊的中年婦女,目光隨著橫在空中繃緊還微微抖動的樹籐,他先尋找到了小男孩所在的位置。

  小男孩正背對他們,縮蹲在一棵長滿棕色絨毛的大樹後邊,雙手不知道捧著什麼東西,來回點動他的腦袋。

  從小男孩的側面望去,陸博明驚訝地發現更多白色的如絲線般粗細的條狀物體,從男孩的額頭傷口裡懸浮飄蕩了出來。那些像是水母觸鬚的細線,纏繞上了在小男孩手中緊抓著的東西,褐色像是血一般的液體,透過那些纏繞上去的線,被一鼓一吸送進到白色細線之中。陸博明仔細朝著男孩手中正抱緊的東西望過去,倏然一驚,發現到那個東西,竟然是他剛剛正在追趕的藍冠八翅鳥?!

  長著一身漂亮反光羽翅的大鳥,身體被男孩額頭上鑽出的絲線,給滿滿纏住,白色絲線的物體如網絲般不斷蠕動著,陸博明驚愣,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小亮——」

  緊跟過來的中年婦女,焦急呼喊出的尖銳嗓音,一下子就把那些從男孩頭中伸出的白色線狀物體,給嚇得瞬間縮回,速度之快,讓陸博明再次懷疑起自己剛才是不是眼花了。

  小男孩沒有說話,被衝過去到他身邊的婦女,給從地上一把提起,扶著他幼小的身體,婦女為他拍乾淨身上染到的灰土,一邊叨叨說著:「你看看你,又弄得一身髒。咦?你手上的是……?小亮,你還找到了一隻鳥?從哪找的?你沒有受傷吧?」上下查看孩子的全身,似乎沒看到有地方被弄傷,婦女這才鬆了口氣,從男孩手中打算把鳥接過。

  小男孩雙手用力抓著,卻還是很快地被中年婦女給拽到了手中:「咦?這鳥已經死了?怎麼眼睛上還有洞?……血?」摸摸鳥的身體,沾了她一手濕熱的液體觸感,像是血一樣,再低頭仔細觀察鳥原本是閉合起來的眼皮位置,赫然露出兩個空空的窟窿洞,還在往外滴著血,若不是摸這隻鳥的身上還帶著點餘溫,婦女都想懷疑這隻鳥是不是早就死掉發爛了。

  若換作平時,她自然會嫌棄地立即將這隻鳥給丟掉,可是……這麼多天都沒有吃到過什麼好東西了,看著手中還有溫度的死鳥,中年婦女嚥了嚥唾液,腦海中回憶起許多禽類的美味烹調方法和味道,肚子就變得更加飢餓起來。現在只要是沒全部腐爛掉的動物,她還有什麼不敢吃的……

  把鳥的雙腳用草繩纏住,掛在腰間的扣帶上,婦女一手拉過自己孩子的手臂,就打算原路返回,看看天色,已經變得很暗了,她可不想再繼續冒險為大家去尋找什麼食物,有這麼大只的鳥在,應該能煮個鳥肉菌菇菜湯亂燉來吃,夜間變冷的晚上,能喝上一些熱乎乎又能填飽肚子的湯,已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見中年婦女拉著小男孩打算返回,陸博明也跟著轉身回去,現在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小男孩傷口中突然冒出的絲線上,那些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這個小男孩,是不是身體產生了什麼異變?還不能輕易地就下這種恐怖結論,他只能繼續暗自在旁觀察。

  等到他們返回去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呈『L』字型的簡易庇護所,框架搭建得差不多了,其他人正在鋪著擋風面方向的樹葉,因為今晚的天氣,看起來應該是不會下雨,所以他們只搭建了一邊傾斜過來的庇護所造型,主要還是用來遮擋夜間的風。火堆也已經生好了,中年婦女拿著陸博明和她自己收集找來的食物,準備去弄晚上大家要吃的東西。

  處理食物的時候,中年婦女在將那只死相詭異的鳥剖開後,發現裡面的內臟奇怪的都是半液體化,內臟的份量也很少,她沒有因此介意什麼,當這種奇怪生物的器官,本應該如此。麻利地把食材全部弄好清理乾淨後,便抬來他們在路上找到的,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圓形厚實殼甲,當做鍋來使用,把所以清理好的食物投放進去,一同煮食。

  當亂燉好的食物都吃光喝淨,這些個倖存者,便圍在火堆旁,默默無言發起呆來,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們已經都變得十分疲憊起來,沒什麼好的心情來聊天振奮。那個一開始被怪鼠咬傷的黃斌,傷口似乎感染起來,沒有藥物和消炎藥,傷口莫名泛起了一大塊黃色半透明的水泡,附近被線縫合上的肉,也開始變得紅腫,又痛又癢,卻不能去動它,因為這些,寡言男子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幾乎沒人敢和此時心情不好的他搭話聊天。

  至於毒癮又開始間歇性發作起來的陸博明,頻頻打起了哈欠,不願意讓別人一直好奇看著自己,察覺到他現在古怪的行為,加上轉頭看了看中年婦女的身邊,沒見到那個小男孩,這些事攪得陸博明更加心慌難受,便從火堆旁站起身來,和其他的人打了聲招呼:「我去邊上靜一靜。」便轉身離開了。

  慢慢走到靠近庇護所周圍的地方,陸博明又深深地打了個哈欠,渾身還一陣陣地不由自主打起了哆嗦。自從沒有了他的藍色藥水,發作的頻率變得越來越頻繁,也越來越嚴重,身體容易疲勞乏力,晚上連覺也睡不著,每次發作起來,身體裡的骨頭都像是被萬蟻啃噬,渾身的肌肉抽痛不已,真是實在忍受不了如此的煎熬和折磨,對著面前一棵細長樹木的樹幹,陸博明無從發洩的朝著它狠踢一腳過去,弄得樹枝一陣亂顫,葉子也隨之摩擦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忍耐了許久,身體中突然發作的痛苦,又慢慢消停了,陸博明忍耐得已經是滿頭的汗水,轉過身,他好像看到了一個在庇護所蜷縮休息的人。那人……不就是那個小男孩嗎?原來,是被他媽媽安排先睡了嗎?想了想,陸博明朝著那個庇護所就走了過去,觀察起正側著身休息,好像完全沉睡了的小男孩。

  小男孩的膚色,在遠處還能投射過來的火光中,顯得更加灰白死沈,胸腔也完全沒有任何的起伏,泛青的唇微微張著,整個模樣,簡直就像是一具靜擺著的屍體,而不是活物……

  正為小男孩詭異的膚色感到狐疑時,陸博明突然察覺到,小男孩原本平滑的臉頰上,似乎向上凸起了一下,像是有條長蟲在小男孩的灰白皮膚下爬竄而過。過了一會,又有更多的凸起類似線條的東西,在小男孩的整個面頰上,露出的皮膚中,不斷穿行而過,小男孩的皮膚,不斷凸起凹陷,驚悚駭人。若不是陸博明現在已經沒有再吸食藍色藥水,一定會以為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東西,都是他的幻象。直到他看見小男孩的雙眼,慢慢睜了開來,嘴巴也突然上下開啟,臉上露出了三個空蕩蕩的黑洞……

  這,絕對是黑洞,小男孩的嘴中還有眼睛裡,都是黑漆漆一片,沒有眼珠也沒有舌頭的存在,張大的無瞳雙眼和無舌的嘴,靜待了幾秒,倏然間,一大束交纏的白色絲線物體,從男孩的口鼻、雙眼、和耳洞裡瘋狂向上湧出,朝著空中不斷延伸變長,每一根還不停地在空中來回扭動轉向。陸博明臉色一變,震驚地向後連連退開幾步,見到小男孩的這種狀況,他趕緊朝著還圍在火堆旁,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人們呼喊:「喂!你們快過來!」

  第五十六章:被捕

  Luc接著前話,繼續對張曜和裴晏敘述道。裴晏的父親為了能更好規劃出路線,讓大家都能看得清楚,在溶洞中找到了一塊豎起來面積比較大的岩石,用它來作畫,將他帶來的那一小張圖紙上的內容,全部放大繪畫在了岩石的上邊,還習慣地順手在右下角簽上了他的姓名。

  指著岩石上畫好的圖,大家便開始規劃討論下一步的路該如何走,才能盡快接近他們要找的漂浮之木區域。為了標示出他們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特意在溶洞符號的方位上,畫了一個叉來標注。

  等大家的體力都休整調息好了後,也給弄傷腳的傷員進行了包紮,眾人便決定繼續開始前行。這次,他們有了明確的方位指示,相信不會再像前些天那樣,迷路兜圈耗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

  一路上費勁千辛萬苦的磨難,在途中陸續又痛失了幾名同伴後,他們這一群人,終於是尋找到了漂浮之木的所在地。當看到那一排排的樹木時,每個人都是欣喜若狂和百感交集。為了能找到這些可以幫助他們遠離可怕島嶼的植物,他們幾乎在島中耗費了近半個多月的時間。由於漂浮之木的木頭,要逐一砍伐下來,還需切割造船,工序十分繁瑣複雜。大家便決定就在原地,把木頭做成各種木板,拼湊制船,再找到附近的海域,將船搬過去。

  因為他們在樹林中伐木的時候,就經常能聽到不遠處傳來的一些海浪拍擊聲,夾雜著海水中特有的鹹腥氣味,也隨著海風一起吹送過來。由此他們可以推斷,這邊距離海邊的位置應該不是太遠,在此處直接下海放船遊行,應該比他們將船一步步拖回原來登岸的地點要簡單許多。

  本就已經出來了很久的時間,不知道那些一直在等待他們歸去的人們,現在是否還安好,有沒有被其它的生物襲擊傷害。大家原想派一兩個人回去通知那邊等待的人過來,可是想到他們這一路上的行程如此遙遠,情況又複雜,若是把人分散,叫一兩個人過去通知,說不定還沒回去,就被叢林中的可怕生物給伏擊吃掉了。

  商量了一番後,大家還是決定先振作精神,加快速度來搭建木船,再返回去接人應該也不會太遲。幸好他們中有一個人,學習過專業的知識和實踐技術,對於船的構造搭建,都非常瞭解。找了塊平坦的地面,那個懂船的人便和手繪厲害的裴晏父親,一同商量規劃出他們要設計的木船全貌和細節部分的處理設計。

  接著,便按照設計和歸納所需要的木頭,大家開始做出船各部位需要的不同尺寸形狀的木頭。最後,再把這些規劃量算好砍下來的木頭,拼合在一起,組建成了一條符合他們要求,能丟在海中不會沈沒的中型木船。其實,因為漂浮之木的浮力相當大,只要設計搭建出來的船,不會在海上突然散架,就還是可以承受住許多人的體重份量。

  船在最快的時間內搭建好後,眾人才好好休息了一下,看看日子再算算時間,又被拖延掉不少的日子。雖然他們已經盡力用最快的速度來趕製木船,覺都沒空閒去補睡一個,眼眶下累得都起了明顯青黑色眼圈的裴晏父親,還在繼續鼓勵著大家振奮,只要再把其他等待的那些人接過來,他們離島的日子也就接近了。

  就在那一天,大家喝著燒好的淡水,圍坐在搭建好的木船邊,討論商議著他們應該準備什麼時候出發,分配哪一部分人負責留下看船,哪一部分人負責返回接人的計劃時。林子的另一旁,突然傳來了持續響起,類似猛獸的吼叫聲。叫聲之中,能明顯聽見裡面飽含的憤怒情緒,加上吼聲聽起來又十分駭人,這讓休息的人們頓時緊張慌亂起來,不知道是什麼可怕的生物正在接近他們。

  裴晏的父親,在聽到林中傳來的奇怪聲響後,立刻第一個攀上新建好的木船上面,眺望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他的臉色就驟然一變。底下的人趕緊追問他看到了什麼,裴晏的父親先是不敢置信地用他的母語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才猛地反應過來,轉下頭朝底下站著的人們說道:「像野獸的人,太古怪了……」

  「什麼?」聽到裴晏父親的形容,大家的神經立刻開始繃緊起來,緊張地將本來是拿來造船所做的工具,死死抓握在了手中。

  向著發出嚎叫怪聲的方向望過去,那些聲音,已經離他們越來越接近,而那些發出恐怖吼叫聲的生物,也從林中逐漸顯露出了它們的真面目。數不清的長相似獸非獸,卻又擁有人類形態一部分的,同人一樣,可以用雙腳直立,朝著他們急速奔跑過來的怪物,張大嘶吼的嘴中,滿是尖銳倒三角形狀的利牙,尤其是過長包出唇外的兩顆犬齒,更是讓人看得膽顫心驚。

  「它們是什麼怪物?」其中的一個人,在看到那些獸人衝來時,嚇得幾乎握不住手中拿來當武器用的造船工具。雖然這些天來,他確實碰到過許多不同的恐怖奇異生物,但這些長得和人相似的獸型物種,卻更讓人感到畏懼。

  「不知道……」

  「我、我們快跑吧……」

  「那這船怎麼辦?」

  「現在哪裡還顧得上船?!它們跑過來了!」

  一些人見到那群獸人奔來,慌忙地趕緊轉頭就跑。裴晏的父親及Luc,雖然擔憂地看了一眼他們剛剛才造好的木船,怕它被破壞掉,可在看到那些獸人來者不善氣勢洶洶的樣子,覺得現在最好還是先躲開,才是正確的選擇。

  於是不再繼續猶豫,督促著其他還沒反應過來的人,一同向林中的深處逃去。

  若是真要硬拚,他們這些在島上掙扎生存體力開始透支的人,哪裡能比得過那群明顯看起來壯實有力的獸人怪物。加上剛剛的回頭觀察,那些獸人跳躍起來的高度和迅敏的反應,明顯要比他們這些普通人快上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怪物般的力量,若是被它們給追趕上,根本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在等待他們。

  還沒等他們跑上多遠,前面那些帶頭先跑走的人,突然就停住下了腳步。在他們前邊不遠的地方,竟又出現了好些個獸人的怪物。那些獸人怪物的手中,都拿著一圈圈纏繞好的籐繩,它們舉起長著鋒利指甲的手爪,對被它們攔截包圍住的人群,怪叫嘶吼起來,不斷顯露出它們嘴中的獠牙。逃跑的人沒有辦法,逼得沒轍,只能硬著頭皮向前繼續衝過去,試圖強行突破阻攔逃開,卻立刻被那些攔路的獸人用一隻手,就給拖拽了住,重重被甩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接二連三拿著武器對抗反擊的人,都瞬間被獸人怪物用它們巨大無比的力量給制服解決了,同時,身後那些追趕上來的獸人,也加入到了捕獵當中,圍在後邊襲向他們。把他們這一群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一些人被狠狠打了幾拳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立刻就被獸人捆綁起來,被牽到了一旁,作為它們捕捉到的獵物。還有一些的人,則繼續在奮力抵抗著,其中就包括裴晏的父親和Luc。

  用手中的木棍武器,擋開抓向Luc背上的一爪子,裴晏父親關心地回頭問道:「你怎麼樣?還好嗎?」

  「沒事。」搖搖頭表示沒問題,Luc的手臂部分,雖然盡力防衛躲閃,還是被劃開了幾道口子,所幸傷口都不是很深。他十分感激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像是兄長一般存在的裴晏父親,轉過身兩人一同繼續對付圍在他們身旁兩側,越聚越多的獸人怪物。

  隨著抵抗的人數越變越少,而被打倒捆綁起來的人越來越多,攻擊裴晏父親和Luc這邊的獸人,數量也在迅速增加。

  此時,裴晏的父親正在用他手中的武器,對抗一個向他捉來的獸人怪物。狠狠一擊,將撲過來的獸人給擋開,右邊又立刻奔過來一個獸人,裴晏父親趕緊抬起木棍武器想再次出擊,卻發覺武器的另外一頭像是被牽制了住,他回頭一看,見是一個獸人正站在他的身後,把他的武器末端給抓了住,他試圖往回拉扯,但力氣卻明顯不是這獸人的對手。裴晏的父親並不甘願就此放棄,繼續用力扭轉雙手,試圖把武器給奪回來。

  「帕——!」

  清脆的響聲過後,原本堅實的木棍,被硬生生地折斷成兩段,獸人見狀更加興奮起來,拋開手中被它弄斷的一部分,就朝著裴晏父親撲了過來。

  拿著手中剩下的一截折斷木棍,裴晏父親望著朝他撲來的兇猛獸人,不但沒有逃避,反而向前邁步直直迎了過去,將木棍折斷的尖銳處,朝著獸人懷中送去。

  「撲哧——」

  被折斷開的木棍尖銳處,以傾斜的角度插進了獸人的腰側腹部,而裴晏父親的雙肩位置,也被刺痛後暴怒的獸人,用爪子抓了個稀爛。

  猛地將裴晏父親推倒在地上,獸人憤怒地將插在它腰中的木棍,給拔了出來,金色的血液噴湧而出。不一會兒,血液流動的速度開始逐漸變緩,沒過一會,竟然慢慢有了癒合起來的趨勢。

  不敢置信地瞪著獸人怪物腰上那速度癒合止血的傷口,裴晏父親倒在地上還來不及做其它的動作反應,就被身後包圍過來的獸人,用巨石砸向了他的後腦勺。

  「碰!」地一聲過後,裴晏父親被石塊砸昏了過去,獸人立即蜂擁而上,將籐繩抽出來,把裴晏的父親捆綁了起來,使他成為被捕捉落網的一份子。

  「不!Phil!mon!」大喊著裴晏父親的名字,Luc也來不及抵抗掙扎多久,同樣被包圍淹沒住他的獸人,給牢牢抓了住。

  原本造好船,準備回去接其他正苦苦等待他們的倖存者,好一起出島的這些人,全部都被獸人給捆綁制服。拖拽著這些被捆綁起來已經昏迷的人類,獸人們以一副愉悅勝利的姿態,朝它們的圍樹部落返回歸去……

  第五十七章:深陷地獄

  在途中,Luc就被崎嶇不平還鋪滿鋒利碎石的路,給來回顛簸刮磨著身體,刺激得徹底清醒過來。

  一睜開眼,他下意識地就先仰起頭,想去尋找裴晏的父親Phil!mon。在一群綁成蛹形正被獸人拖拉的人群中,他尋找了半天,才從中辨認發現到,另一個獸人的手中,正拖拉著完全還沒有清醒過來的Phil!mon。Phil!mon的腦袋後面依然滲著鮮紅的血液,身體被側拉拖行在地面上,Luc不敢去呼喊,怕驚動了拖著他們的獸人,讓自己又吃上苦頭。

  有幾個被敲昏過去的人,就是身體在地面的拖拉疼痛刺激下,又再次清醒了過來,一醒來,他們便開始拚命掙扎扭動身體,大喊大叫不停,獸人們完全不予理會,實在嫌他們煩了,便又抬起地上的石頭,重重朝著幾個叫喊掙扎的人,給敲擊過去。有的獸人力氣控制的力道不是很準,沒輕沒重,一個不小心就把一人的腦袋給敲陷了進去,連那人的眼珠,都被從腦子裡面敲出,直接從眼眶的部分給擠了出來,神經線牽著一整顆爆開來的眼睛珠子,在半個腦袋被敲陷下去的臉頰上,來回晃蕩。

  咬著下唇堅持了一路,幾乎快要把下嘴唇給咬爛開來,Luc再也撐不過這樣一路被拖拉磨蹭的折磨,再次痛得昏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身上那些原本纏繞捆綁在他們身上的結實籐繩,已經全部被去除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勒在他脖頸上的一根圓形項圈,及連接著項圈的一根長長樹籐。試著抬手去觸碰自己的脖頸部分,手臂卻先抽痛了起來,低下頭看看自己手臂的一側,開始沒被樹籐捆綁起來的地方,在剛剛一路的野蠻拖行下,不少地方的皮都被蹭破開了,有些地方還因為撞上了地上的大塊岩石,而青腫起來,傷痛讓人疼得幾乎沒力氣能再抬起手臂,後背以及腿腳的一側邊,同樣都被剛剛的拖行磨蹭,弄得鮮血淋淋。

  環顧四周,他們這群人似乎被困在了一個手腕粗細的籐編大型牢籠內,透過牢籠籐蔓的縫隙孔,Luc能清楚看到圍在外面似乎正在慶祝的獸人們,同時,他也吃驚地發現,他們那艘辛苦製作好的木船,竟然也被這些怪物給抬了回來,不知道它們要拿它來做什麼。沒心情再多去觀察外邊的事物,Luc轉身面對一地躺倒的人,想尋找Phil!mon的蹤跡,可才剛半起身向前爬行了兩步,他脖子上的樹籐就將他牽制了住,奮力拉扯脖子上的項圈,製作得十分結實牢靠,無論他怎麼用力拉扯也取不下來,回頭看看那拴著他的樹籐,另一端和別人脖子上繫著的樹籐一樣,都被捆綁在了籐編牢籠外面不遠處一根豎起的巨型木樁上。

  繼續試圖拉動自己脖頸上的項圈,還是沒有絲毫鬆動,Luc怎麼努力,還是無法繼續向前再走一步,他只能無奈地用眼睛四處尋找Phil!mon。不久後,總算是在一個人的身體下邊,發現了裴晏父親的一個衣角,離他現在的距離不算很遠,Luc連忙趴下身來,用腳尖去勾動那個衣角,將人向著自己的方向扒拉,費了半天的功夫,終於是把人給拉扯了過來。搖了搖Phil!mon,人還是沒有清醒,他只能低頭仔細檢查Phil!mon身體上的傷處,幸好磨傷的地方不算太嚴重,頭部後方也終於停止了流血,只是,兩個肩膀的上邊,被抓得血肉模糊,紅色的筋肉亂翻,皮膚也被撕開一大片,十分可怕嚇人。

  見人還有呼吸,Luc暗暗先鬆了口氣,其他那些昏迷的人,也開始逐漸清醒了過來。突然,外邊的那些獸人怪物歡呼吼叫了起來,似乎正在興奮著什麼,Luc不禁透過牢籠的空隙,再次望向外邊,觀察正在大叫圍在一起的獸人們。只見在它們多雙伸出來的長毛手臂間,似乎正拖拉著一具熟悉的人,那個人,就是在拖拉回來的路途中,摩擦痛醒過來開始掙扎,後被獸人用力過猛拿石頭敲凹了腦殼的人……

  可能因為是被敲死了,所以他的屍體被從他們這群關押在一起的人中,挑揀了出來。獸人們正興致勃勃地圍在那個人身旁,七手八腳地撕扯爭搶著那人身上的剩餘物品,直到將那人扒了個徹底,連身上的衣物也被撕扯得只剩下幾條掛著的破爛布條後,那些獸人便也不耐煩地將剩下的爛布條全部扯下來,開始打起屍體的主意。

  原本好像獸人們還在正常談話交流,到了後來,似乎起了什麼爭端,彼此間的叫聲和吼聲也變得更響更火爆,容易暴怒上火的獸人們,毫不猶豫地把手爪直接伸向屍體的方向,試圖拉搶屍體,見一個獸人搶,其它的獸人也不甘示弱,同時都抬起手臂湊過去爭搶起來。

  「撕拉——」

  「哧——」

  「哢嚓!」

  「哢——哢——」

  「撕——」

  原本一個身高體重都很正常的成年男子,瞬間就被這些力大的獸人給扯爛開來,扯斷手臂就像是在輕鬆扯起被燉爛的雞腿,瞬間就分離開了男人的身體,胳膊被扯斷扭轉開的關節處,露出裡邊紅色的肉和白色的骨節,血淋淋地殘酷畫面,讓人看得直做噩夢。屍體的雙腿,也被那些獸人給折斷扯下,甚至連大腿和小腿的部分,都被獸人互相爭搶,最終從膝蓋關節的部分扭斷成了兩截,各個部分屬於各個獸人。

  只剩下無手無腳的男人赤裸身體,同樣也被獸人一塊一塊給拉扯下來,很快的,男人的身體被撕爛了掉,裡邊的白色肋骨和紅色肌肉,其它顏色的內臟器官大腸小腸等等東西,都紛紛被獸人給爭搶瓜分,一搶到這些肉,獸人怪物們就直接將它們送進了口中,趁著肉體還保存著幾分餘溫。

  人的屍體,沒有做任何處理就被直接生扒抽肉,吃進嘴裡,粘稠的紅色血液,從獸頭或是人首的獸人怪物口邊,順著過長濃密的獸皮毛髮滴淌下來,地上到處都是這些凶暴獸人亂扯開屍體,而濺下的滿地血沫和肉渣,白白黃黃紅紅的顏色混在一起,看著獸人大口大口咀嚼著人肉,再望著丟在地上,只剩下一個砸凹陷進去半個腦袋,及殘餘的連接在人頭頸部的一些沾滿血跡的紅白色脊椎骨,幾塊肋骨碎片零散在地,就讓人止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Luc身旁幾個甦醒過來爬近牢籠邊查看的人,此刻早就已經忍耐不住,趴在一邊狂吐起來,肚子裡本就沒有吃什麼東西,看到這麼血腥殘忍的畫面,還是止不住的反胃嘔吐,直吐到最後一點黃水出來,頓時,關著他們的牢籠,就變得更加悶熱惡臭起來,四處飄蕩著大家嘔吐出來的東西氣味,伴隨著獸人分屍擴散來的血腥味,混在一起,味道更是難聞到了極點。

  他們被捉的第一天,就是在那永遠難忘的嘔吐物味道環繞中和獸人分享的人肉大餐深刻恐怖記憶下度過的……

  後面的幾天,他們這群人,就分別被不同的獸人給指定拖走,原本Luc一直死死攔著別的獸人,想要阻止它們接近一直昏迷還沒有醒過來的Phil!mon,可他的力量太過渺小,完全阻止不了獸人的行動。對於他們這些人中,算是比較強壯的Phil!mon,有好幾個的獸人都在爭奪他的獸主權利,最後是一個殘暴的紅毛獸人,將一個與它爭搶競爭的獸人手臂給直接折斷掉後,才算是贏得了它的奴隸,將昏迷中的Phil!mon,給強制拖拉帶走了。

  而像Luc這種身材偏瘦不怎麼強壯的男人,並不怎麼引起獸人們的太大興趣,最後還是看在他長著一頭栗色的頭髮,和白淨的稀有膚色,算是比較少能遇到的人類外表下,才有了一個獸人把他選去當了奴隸。

  第一天目睹它們把人打死,接著毫無人性的將人的屍體分屍吃掉,這留給被捕捉的人們極為深刻的心理陰影,不敢試圖去拒抗這些獸人,人們生怕他們自己也會變成下一頓的人肉大餐,加上有一個人,趁著獸主出去捕食的機會,把拴著他的繩子割斷,在準備逃離圍樹部落的出口時,被其它的獸人給發現,那人立刻當場就被追來找他的獸主給咬死了,脖子還被割了下來,同他們上次吃掉的屍體腦袋一樣,懸掛在了圍樹進出口的上邊區域,隨風晃蕩。

  有了這兩次血淋淋的警示教訓,就算是再有勇氣的人,也不敢直接魯莽的去和這些凶殘可怕的獸人對著幹,只能暫時忍氣吞聲,乖乖聽話。

  忍氣吞聲了將近半個多月,Luc還一直在擔心Phil!mon現在的狀況如何,到底有沒有事,是死是活,雖然心中著急,可是牽制他的獸人,總是把他看管的很嚴,稍微示意他做的事情沒有做好的話,就會被那個獸人狠狠地一頓亂踢,他的身體上下,幾乎都是青青紫紫,傷口不斷。獸人似乎又怕早早的就把他給折磨弄死沒人可玩,還會經常摘來一些奇怪味道的植物水果,硬逼著他食用,原本他磨傷的傷口和被打得悶痛的身體,又都逐漸復原,雖然邊復原著身體,一邊卻又一直新添著傷口。

  直到看似平常麻木的一天,外邊突然傳來獸人們興奮地吼叫聲,Luc可以看到許多的獸人都向外邊跑去,而看管他的獸人,也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一把拉過他脖頸上拴著的樹籐,將他一路拖拽出去圍觀。

  在獸人群的重重包圍下和完全聽不懂的獸語吼叫聲中,Luc完全迷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直到被獸人拉著深入進獸人包圍圈的中心區域,他才看到了他一直在心中惦記擔心了很久的大哥,Phil!mon……

  第五十八章:剝皮 分肢

  Phil!mon的身體,看起來要比他被捉的那時更顯消瘦,臉頰向裡凹陷,原本強壯高挑的身體受盡折磨,雙肩上被獸人爪子撕爛開的傷口,現在看起來似乎已經結了疤,可能是帶他回去的獸人,拿那些奇怪的草藥給弄好的,獸人可不想讓它搶來的奴隸,那麼快就死去。

  本來Phil!mon一頭金色的漂亮短髮,現在也都亂七八糟地散在頭上,一向閃爍著堅強意志的碧藍色眼瞳,此時也是充滿了決絕的情緒,手裡拿著不知道Phil!mon從哪摸來的利石,正舉起來,對準著想要制服他的獸主。

  Luc不知道Phil!mon是什麼時候清醒過來的,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在此刻如此的衝動,現在他們可是在敵人的巢穴當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算能打過它們,Luc心中十分著急,想大聲阻止Phil!mon的衝動,但他微弱的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了一大群獸人激動的吼叫聲中,完全聽不見他的喊聲。

  從清醒以後就頭痛欲裂的Phil!mon,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昏睡了多久,醒來之後,他腦袋也還是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在他眼前出現的東西,總是呈現一片朦朧模糊,他迷茫地被黑影帶領四處走動。

  而就在今天,當Phil!mon捧著凹陷的石碗飲水時,一剎那,他突然間就回想了起來,想起了現在的這座島,大家已經做好隨時能出海的木船,眾人被捕,原地留守的妻子和小孩,還在等著自己回去。

  回憶一股腦的全部沖了回來,讓Phil!mon此刻還不怎麼清醒的腦子,變得更加刺痛和混亂,他不知道應該要怎麼樣去處理,越想又越為已經離開分別那麼久時間的家人感到憂心,尤其是妻子在和他分離時還得著病。Phil!mon想到這些,便彎下身四處開始尋找,找到了一個順手的武器,他把它握在手中,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在支配著全身疼得難受的身體繼續堅持行動,那就是回去!回去找自己的妻兒……

  猛地一下從獸人關著他的洞中衝出來,脖頸上的樹籐,早已被Phil!mon用礫石切斷,現在他只想要離開這裡。

  可才跑出來沒多遠的距離,就已經有許多的獸人紛紛聞訊包圍過來,它們並不捉他,只是像在看好戲一般,圍成一個大圈,堵住他的去路,不讓他從中逃跑。

  很快的,那個原本守著他的紅毛獸人,就怒氣沖沖地追趕了過來,Phil!mon被迫,只能轉身與它對峙。

  Luc趕過來看到的,恰好就是Phil!mon和獸人正在對打時的僵持狀態,Phil!mon的背上,已經被那個紅毛頭上還有道疤的獸人,又劃開了幾道血口子,正汩汩向外流著血,映襯在白色的皮膚上,更顯刺眼。不甘就此被捕的Phil!mon,舉起手中的利石狠狠敲打在獸人撲過來朝向他的身體上邊,把獸人的後肩,也給砸出了一道口子。

  獸人暴怒,憑它現在的實力,竟然還對付不了一個受傷的奴隸?!它更是加快了速度襲擊Phil!mon,卻又連著被Phil!mon舉著手中的石頭擊中了好幾下,連續撞破開幾道傷口。四周圍觀的獸人們,見紅毛刀疤的獸人連一個奴隸也制服不了,開始起哄亂叫起來,低沉急促的吼聲中,充滿了對紅毛刀疤獸人的輕蔑。

  不願意被其它的獸人看不起,導致自己以後的地位下降,獸人再也不去顧忌和它對打的奴隸,是個少有的白膚強壯男人,刀疤獸人動起了殺機,手裡鋒利的爪子,從指間探出更長的部分,用力就向著體力越來越強撐不住的Phil!mon身上抓去。

  此時頭部還在眩暈不止的Phil!mon,雖然咬牙堅持閃身轉開,躲過了這凶狠的一爪,卻沒有躲過紅毛刀疤獸人,緊接著轉手對他腦袋上的一記拍打,後腦勺尚未痊癒的傷口,又被獸人給抓按了住。

  抓著Phil!mon的腦袋,獸人猛地將他提舉起來,Phil!mon雙腳的腳尖,全都脫離開了地面。

  「砰!!」的一聲巨響,獸人狠命向旁邊一甩,將Phil!mon的整個身體,重重摔在了旁邊的大塊凸起岩石上,接著獸人又衝了過去,繼續抓住Phil!mon的腦袋,便往岩石上不停地撞擊,以消它的怒氣。

  早在Phil!mon的腦袋被獸人提抓住的時候,Luc已經情緒激動地想要衝過去阻攔,可他頸部的韁繩項圈,卻把他捆得嚴嚴的,手上邊沒有任何的東西能夠切割開脖子上的樹籐繩蔓,瞧一眼正牽制他的獸人,此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打鬥上,Luc悄悄向前走近了一些,盡可能多的拿起牽制著他的樹籐,用他的牙齒便開始用力啃咬了起來,試圖把它咬斷。

  特意選來做成牽繩的樹籐,質地自然是相當的堅實,纖維也十分細密柔韌,用牙奮力撕扯了半天,Luc才咬開一道淺淺的口子,可眼角看著獸人包圍的圈中,Phil!mon被獸人打得越來越慘,Luc再也顧不上別的,繼續用牙大力咬起了樹籐,因為用力過猛加樹籐的堅硬程度,鮮血也不斷從Luc的牙縫中滲透下來。

  這邊正加緊時間想咬斷樹籐,那邊Phil!mon的整個腦袋已經被獸人磕得鮮血直流,濃稠的血水順著頭頂一直流下,迷糊住了雙眼,幾乎無法在沾粘的血中把眼睛睜開。但是,獸人並不滿足於此就結束,因為這個奴隸讓它受傷還被其它的獸人所嘲笑,刀疤獸人下起了狠手,不願再飼養如此不聽話的奴隸,一心決意要把奴隸給殺了。

  等當Luc好不容易就要將樹籐給咬斷時,抬頭間,便看見獸人已經把地上奄奄一息的Phil!mon,抓著一邊的胳臂就提了起來,毫不費力地用它滿是獸毛的手爪,按住固定Phil!mon的腦袋兩旁,猛力間,便向一邊用力扭轉了過去,Phil!mon的頭顱被整個扭向一邊,連接脖子中的骨頭立即斷開,人剎那間便失去生息,如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癱倒落地……

  「不!不!不!」不禁痛苦地大叫出聲,牙齒用盡全力向下撕咬樹籐,連下嘴唇都因為用力過猛而一起咬到,牽制住他的樹籐終於是被咬斷,Luc情緒激動得幾乎全身顫抖個不停,急切地跑向獸人的包圍圈中,朝倒在地上不再動彈,被獸人扭斷脖頸的Phil!mon身旁跑去,這個從小到大都像是他的兄長一般,又像是朋友那樣親密的大哥,甚至在來到這座恐怖的島上,也一直照顧關懷大家的Phil!mon,就這麼失去了他的生命,怎麼會?

  人還沒有接近過去,很快的,Luc的頭髮就被從後面拽住,身後追趕過來的憤怒獸主,一拳把他打在地上,抬起腳重重踹在他的身上,他只得抱住頭蜷縮起自己的身體,以減少落在身上的更多傷痛,雙眼一直堅持凝視著倒在地上,生命已經消逝而去的Phil!mon。

  Phil!mon的屍體,紅毛刀疤獸人並沒有這麼輕易地就放過他,抬起它的手臂先舔了舔已經癒合沒有再流血的傷口,獸人拖起地上已經被它殺死的屍體,扛回肩上,轉身便帶走了……

  心中悲憤難耐,Luc大聲吶喊想要阻攔,想要說不,可現實中他卻毫無能力可以去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Phil!mon的屍體,被殘殺他的獸人給帶走,自己卻在承受被發現他咬斷樹籐韁繩逃跑,而憤怒不已的獸主不斷暴打。在一腳有著尖利爪子的粗壯獸腳踹起後,Luc的身體再一次摔在了地上,頭磕碰在堅硬的地面石塊上,再也無法承受心理和身體的雙重打擊,Luc昏厥了過去,暫時逃離了渾身的疼痛和精神煎熬。

  「……」

  聽到這,裴晏似乎變得更加沉默,雖然在很久以前開始,他心中就沒有再對模糊記憶中的父親生死,抱過什麼希望,尤其在自己獨立生活了那麼久後,也習慣了一人看著天明天暗,不會去幻想離去的父親,某天可能的再次出現。但在此刻,真的聽到自己的父親,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被獸人殺害後,心境還是變得有些不一樣。記憶中完全模糊的父親,是他反覆看了多遍母親留下來的照片,才記得模樣。能夠回憶起的他和父親間的記憶,幾乎沒有,可這些,並不能阻擋兩人血濃於水的親情。

  「那,裴晏的父親,早就死了?」見裴晏的臉色變得愈加森冷陰寒起來,張曜便接過話,繼續詢問道。

  「如果死了,那時候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可是,屍體後來還被那樣的對待,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根本就是……」想起後面所發生的事,Luc的整個表情就變得咬牙切齒起來,說話的語句激動得開始顫抖。

  ……

  當Luc疼得以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渾身直冒冷汗的甦醒過來時,就看到自己仰躺在洞中,雙手的手臂已經被獸人用鋒利的石塊給切割分解下來,他的兩隻腳,也正被一個獸人緊緊按著,另外一邊的獸人正拿著絲線站在他的腳旁。

  兩邊已經失去手臂的傷口處,被糊上了一層厚厚攪得稀爛的草葉,刺激得他的傷口更加抽痛,但卻奇異地沒有滲血出來。有一些獸人,正擠站在洞口外,打量著他被痛苦分肢的整個過程,好像這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有趣事。

  疼痛刺激使Luc的意識在此刻顯得格外清晰,嘴中被強塞著一根圓柱形長骨,似乎是獸人們不願意聽到被分肢時人所發出的痛苦喊叫,對它們來說是一種噪音。

  視線四處亂掃,Luc回憶起他昏過去前看到的那些畫面,只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一切都不是真的,包括他現在醒來看到的所有情況……疼痛得厲害,又不能喊叫亂動,Luc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別的東西身上,好忍住傷口處傳來的劇烈痛感。當他的視線落到洞口圍觀的獸人中,看到地上一團圓形的物體時,仔細睜大雙眼一看,發現竟然是個人頭?!

  人頭微微動了一下,才讓Luc明白過來,地上的那個並不是一個死人,而是一個只有腦袋,下面連著無手臂也無腿的枯瘦身體,臀部以下的部位竟然全都被切除掉了,只留下腦袋和身體的主幹在。那個人的臉色面黃肌瘦,一頭黑髮亂得如路旁的乞丐一般,眼中也只剩下恐懼害怕和已經崩潰掉的渾濁目光。

  難道……自己也要被做成這個像蟲子一樣,只能靠挪動爬行,完全失去自己行動力的可怕模樣嗎?想到這,Luc便激動地奮力扭動起自己的身體,企圖掙扎起身,至少,要挽救他的雙腳,有了雙腳在,他還可以逃跑,他不要變成那可怕的模樣!

  可不管Luc怎麼扭動他的身體試圖反抗,按在他身上的獸人手爪和捆住他身體的樹籐,都牢牢地將他固定在了石頭和木板架起來的長方巨石塊上。糊在他肩膀兩邊手臂切割傷口上的草葉,也都被他的掙扎弄散下來,傷口中的鮮血再次向外滲出。

  獸人完全不在乎Luc的掙扎和反抗,繼續拿起了手中尖長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製作的長針物體,串著透明的絲線,眼皮都不眨地就刺進他的腿肉之中,一針又一針的穿過他的肉,刺出再刺進,把他的雙腿硬是要縫合在一起,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絲線,結實到Luc想抬腿掙開也沒有一點的用,反而扯得兩腿上的肉,直冒血珠。頭上滿是疼痛逼出來的冷汗,嘴裡咬著的骨頭,也因為用力過猛,咬到深陷進去,骨頭不斷發出「哢哢」的聲響,他原本就因為啃咬樹籐鬆動的牙齒和磨損破開的口腔,這時又再次破開,從嘴中的骨縫處流下紅色的血液。

  被如此對待,就像深陷在地獄之中,死去又活來,接著重複折磨得死去,疼痛像是永無止境,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折磨得幾乎昏厥,然後再從昏迷中被疼得醒來。

  Luc完全無力反抗做出別的選擇,身體就被獸人改造成了他現在的這副模樣……

  原本想把他養來做奴隸的獸人,因為氣憤他的私自掙脫,又不願殺掉這稀少的白人奴隸,最終決定把他做成『寵物』,放在身邊養著玩,又不用擔心無手無腳的他,能再逃跑多遠。對於Luc的那雙長腳,獸人因為比較喜歡,沒有選擇和別的獸人寵物一樣,全部切割去除,而是決定縫合在一起,讓兩腿合併生長,它覺得更好看。

  在被活活肢解改造了一身,傷口包覆著藍色草葉休息幾天後,Luc全身的疼痛似乎開始變得麻木,這時的他已經完全忘記了該如何動彈操縱自己的身體,覺得現在的自己像是一具死屍,躺在洞中靜止不動,失去了人生所有的希望,似乎連自殺都成了一種奢求。

  在他腦子開始麻木,覺得自己也會崩潰變成一個瘋子時,獸人見他的身體癒合得差不多,將他給拖了出去,想和別的獸人顯擺,就在出去後,Luc意外地看到了那個殺死Phil!mon的紅毛刀疤獸人,在它的身邊,又牽著一個新的人類奴隸,而它的腰部側面,纏繞著一條刺目的白色皮質腰帶物,上面點綴著一些猶如陽光般璀璨的金色頭髮,及別的一些裝飾物。

  那瞬間,Luc只感覺他的腦子「嗡——」的一聲,變成了一片空白,心臟的部位也驟然收緊,那個,難道就是……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吧……」要真的是的話,那也太殘酷了。張曜試著聯想到Luc當時所看到的場景畫面,再想想身旁正聽著此話的裴晏,不由地轉頭看向裴晏的方向。

  果然,裴晏的雙唇抿得更緊了些,雙手握作拳狀,渾身上下散發出的肅殺之氣,站在身邊張曜就能完全清楚地感覺到他的情緒。不由地,張曜伸出手來,想要拍一拍裴晏,以示他的安慰。卻沒料想,立刻被反應敏捷迅速的裴晏,一個反手就將他伸過去的手給抓握在了他的手心之中,兩人的手交握得死緊,手指幾乎掐進了張曜的皮肉中,張曜只是皺了皺眉,雖覺得手被握得有些生疼,還是沒有試圖把手給抽回來或是說什麼話來喝止。

  「對……」顫抖的嗓音,直到現在Luc回憶起當時他看到的一幕,還是感到觸目驚心,心頭既難受又痛苦:「那,就是Phil!mon的人皮……那個畜生!竟然把Phil!mon的皮全部剝了下來,還做成了它的戰利品圍在身上,太可惡了!它會下地獄的!一定!」無法用手來掩飾面上悲傷的表情,無手被迫做成蟲人『寵物』同樣遭受悲慘遭遇的Luc,只能將他一直努力仰起頭說話的臉頰,低垂下去,默默凝視地面。

  「那個獸人現在還在嗎?」裴晏依然握緊著張曜的手,問地上的Luc。

  「在……你想做什麼?」把頭重新仰起來,望著和Phil!mon眉宇間相似的裴晏,Luc靜默一會,似乎推想到了什麼,怔怔地問道:「你難道還想找它報仇?你們才兩個人,怎麼可能鬥得過這裡那麼多的獸人?還是趕快趁著獸人現在大部分都出去捕獵的機會,趕緊離開這裡吧!若是被發現了,你們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去的!」

  「它在哪?長什麼樣?」裴晏沒有理會Luc的話,只是繼續問道。

  「……你們不要衝動。」不願意看到自己兄長兼好友的小孩也步上後塵,Luc並沒有回答裴晏的提問。

  「說!」也不管地上的人和自己的父親有什麼樣的深厚關係,裴晏毫不在乎地直接動手,一把提起地上拒絕回答他話的Luc,執著追問道。

  「哎哎,裴晏,你這傢伙!」一把將裴晏的手給攔開,張曜覺得地上這個人已經夠慘的了,哪裡還經得起裴晏如此用力的拉扯拽動,對著地上的Luc,張曜先是為裴晏的粗魯抱歉一笑,接著說道:「你不說的話,他還是會執著的去找每個獸人逐一單挑比對的,還不如你告訴他那個獸人的特徵吧,也省去更多的糾結。放心好了,我們會盡量謹慎,萬事小心的。」

  雖然張曜自己也覺得,在獸人的地盤報仇,是件非常吃力艱苦搞不好還會被圍攻的事,但要是不說不解決,裴晏估計也不會定下心來,不如把那獸人的樣子說出來記住,還可以找機會想辦法把那它偷襲解決掉,或許就不會因此惹上太大的騷動。

  看裴晏堅決的樣子,Luc知道就算他不說,也無法阻止裴晏主動去找獸人,想了想,他只能開口回憶道:「那個獸人頭上的毛髮幾乎是全紅的,胸口上的獸毛,白毛的部分形狀長得有點類似月亮一樣,頭頂左邊至額頭上方的位置,有一道傷口。雖然獸人自愈的能力看起來比人類好得更加快,但傷口比較深的話,癒合好的地方還是會留下傷痕。」

  記住了Luc所說的形容,張曜決定和裴晏再去查看別處時,會特別留意觀察的,他也會隨時注意裴晏的舉止,防止突發意外的發生。

  雖然裴晏平時看起來比較冷靜自製的樣子,可誰知道他現在碰到這事,還能不能繼續保持冷靜。畢竟,被殘忍殺害還被剝皮的可是他的父親……

  張曜決定隨時在裴晏的身旁把他給看住,若是因為一時的衝動,把獸人都給吸引圍攻過來,就憑他和裴晏兩人,絕對不可能拚得過的,寡不敵眾。就算裴晏是個再彪悍的野外生活長大的野人,還是無法和那些自愈能力強,力量驚人速度還快的獸人群體硬拚的……

  第五十九章:祭典

  耳朵動了動,裴晏似乎聽到外面傳來的輕微聲響,斂著眉宇轉頭望向洞口外的方向,張曜本還想開口問一下Luc,有關那艘漂浮之木所造的船現在的情況,見站著的裴晏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禁疑問他。

  「怎麼了?」

  「獸人回來了。」聽腳步聲,正在向他們這邊的方向逐漸接近,裴晏垂頭望向還盤坐在地上的張曜,答道。

  「是它們回來了!你們要是被發現就慘了。」見裴晏和張曜正在往干了的刀上補填鹽粒,似乎想出洞,往外邊離開,Luc立即開口阻攔道:「出去不行,另外一邊方向是死路,沒有出口的,你們跟我來!」用力屈起貼靠在地面上,身下皮膚早已磨出老繭,縫合在一起的雙腿膝蓋,Luc配合著他沒有雙臂的前胸支撐及下巴拉動爬行,示意張曜和裴晏跟著他走。

  於是,張曜和裴晏跟在地上爬行的Luc後邊,看著帶路的他速度不算慢的鑽進了洞穴旮旯另一邊的一堆雜草中,口從雜亂的草堆中,翻咬出了一根繩子,見他一人無手用力可以使勁拉動,張曜趕緊蹲下來,幫忙Luc一同拉扯那根和枯草長得幾乎一個顏色的繩子。

  「哢——」地一聲響,靠近樹洞旮旯的草堆中,一個被遮擋的角落,赫然露出一個可以供成年大人鑽進去爬行的圓形洞口。

  鬆開口中咬著的繩子,Luc加緊催促道:「這個洞是我無意發現,後來又慢慢用蟲子挖出來的,一直隱藏在這,你們順著這個洞口爬出去吧,可以通到沒什麼獸人出沒的僻靜地方。快進去!」

  先推著讓裴晏進去後,張曜貓著腰正打算也爬進去,突然想起來,他們來這說了那麼久的話,除了打聽到十多年前那群人的遭遇狀況外,好像另一個他們要尋找的重要線索,還沒來得及問,就是那艘當年裴晏父親參與製作又被獸人抬走的船,現在到底如何。

  於是,張曜才探進洞中一半的身體,又爬了出來,為趕時間加快語速詢問道Luc:「對了,你們那艘被收繳的船,你知道它現在怎麼樣了嗎?」

  「船?」聽到船的事情,Luc一愣,正欲回答,樹洞外邊拖沓而至的腳步聲,越來越接近,已經近到連他都聽到了一些動靜,沒時間再敢回答,Luc壓低嗓音呼喊已經爬到洞中深處的裴晏:「裴晏!快!把他拉進去!」一邊喊著,Luc一邊低下頭,咬起另外一根在草堆中的繩子。

  「刷——」一聲,張曜還來不及反應,撐在洞口上的雙手就被一下拽住,連著他的身體,被洞口通道中,已經爬在裡邊的裴晏,給伸手快速大力地把他拉扯了進去。眼前一黑,視線範圍剎那間什麼都看不見了,只剩下周圍黑乎乎一片的狹窄通道,就在他的雙腳也迅速反應縮進洞口通道中時,Luc也立刻向下低頭扯住口中的繩子,並快速又鬆開了口,原來提起來遮擋洞口上的雜物,重新降了下來,把小小的洞口又遮掩擋住。

  獸人們,在此時陸續經過洞口外,各自返回它們的洞穴當中,他的獸主也跟著這些獸人們一同回來了,進到洞中,似乎沒有懷疑發現到什麼不對的地方,Luc這才暗暗鬆口氣,趴好身體如往常一樣躺在雜草中,心中只希望裴晏和他的那位朋友,能夠平安的離開這,別再攪入渾水之中,害得自己失去自由。

  像他這樣殘疾如廢物般的虛弱身體,早就不指望能重新返回到自己的國家,不管是體力和環境,都讓他失去了做夢的機會……

  被裴晏拉拽進通道後,張曜立刻反應過來,趕緊加速朝裡邊繼續爬進,如果身體太靠近洞口邊的區域,難保不被獸人有所察覺到,最好還是爬得離獸人的洞越遠越好,才算是安全一點。

  邊爬著,張曜一邊暗罵自己的反應慢,剛才光聽著那個外國人講了半天他們的事情,卻來不及時間打聽關係他們出路的有用信息,到現在為止,他和裴晏還是不知道要尋找的漂浮之木所製造出的船,現在是在哪,有沒有被獸人給毀掉,他們還有沒有可能出海離開這座島。

  這些重要的消息都沒有問到,現在還不能返回,只能他們另尋消息和線索,或是找機會等明天冒險再來問問,看看有沒有機會能重返回這裡,問個清楚。

  正想著,前邊原本一直保持均速爬行的裴晏,身體突然停頓下來,張曜跟在後邊,差點撞上去,抬頭奇怪問道:「前面有問題?」

  「不,我看到了兩條通道。」順著前面望去,出現了一左一右兩條通道的分岔口,左邊的一條,綿延向下,似乎通向Luc所說的避開獸人多的那個出口,而右邊的那條,明顯下邊還掉著不少的木頭碎渣,似乎是蟲子新啃出來的通道口,一直是傾斜向上延伸過去的,因為傾斜的角度加上啃得也不是太光滑,張曜估計,憑著手腳用力攀爬的話,應該可以一路向上爬去。

  「我們要爬這條嗎?」望著隱約顯露出一點亮光的向上通道,張曜不知道它究竟會通向何方,對於向上爬行這個決定,也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危險係數。

  「嗯,這條應該能直通樹頂上。」仰頭向上觀察張望,感受著氣流的方向和光線作為分析,裴晏肯定道。

  「那好吧,我們就爬這條上去。」本來就在愁不知道從哪裡找捷徑能爬上樹頂去看祭典,現在便發現了一條通道,應該算是他們走運吧。

  只不過,這條延綿而上,似乎望不到頭的向上通道,張曜深深地覺得,爬起來肯定要耗去極大的體力。

  這通道需要依靠自己的手腳一同配合向上登去,手和腳還只能攀住或踩著一點點凹凸不平的樹洞通道壁面,可想而知它的難度,只要途中一個不穩,就可能前功盡棄,直接滑落下來,還可能摔傷自己。深呼吸一口氣,張曜算是在給自己調節平穩氣息,接著他便跟上已經跳上通道裡,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攀上去不少距離的裴晏,同他一起向上攀進。

  果然,同樣的幾百米,要是比較起來,橫著跑步過去,和豎著攀登上去,絕對是豎著上去,要痛苦艱難許多。雖然張曜平時鍛煉身體也算是勤奮,比起一般天天坐在辦公室的人們,體力更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可耗費長時間的耐力與體力,向上堅持攀爬,又無繩索的保護,隨時可能直接墜落下去的巨大精神壓力,都使得張曜的手心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兩鬢間,也有一些汗珠順著臉頰兩旁滴下。因為通道口狹窄,往上邊攀爬對裴晏來說其實只是小意思,但卻無法幫上邊的張曜一同提速,連他努力多伸出一隻手,想幫忙拉扯兩人間的距離,都沒有位置和空隙,狹窄的通道只能能靠著自己的個人力量上去。

  張曜咬牙堅持攀爬著,手臂因為長時間向上高舉,而血氣全部倒流,手臂變得發麻起來,把腳小心翼翼地探索木壁附近任何可以踩住的支點,固定住腳的位置,張曜的頭也不願往下查看,他不能保證現在的自己,要是看到了離他很遠距離的地下邊,會不會腦子突然眩暈起來,只得一直仰頭朝上看,盡力攀登不想別的。

  不知道攀登爬了多久的時間,已經爬上去很遠距離的裴晏,突然間就失去了身影,張曜仰頭四處張望,正奇怪,一根樹籐便從上邊丟了下來,直垂到了張曜的身邊,裴晏的腦袋,從上邊很遠的一個地方探了出來,對底下的張曜喊:「抓緊它,我拉你。」

  「哦,好。」手臂已經累得幾乎脫力,張曜慶幸這根樹籐來得及時,先用雙腳卡在樹洞通道兩旁的凸起地方站穩住身體,用力甩了甩完全舉著而麻木到不行的手臂,讓血液重新再次循環到手臂之中,他才再次有了力氣去拽住裴晏丟下來的樹籐,把樹籐抓穩纏繞在腰上和手臂間,張曜抬起他的腳,一步步踩在樹壁上,邊讓上面的裴晏幫忙拉著往上移,一邊自己用腳配合踩著向上移動。

  一會的功夫,張曜也終於是順利地來到了裴晏所在的位置,原來斜直向上的通道,到了這裡後,就又出現了一個橫向的通道,因為再繼續向上的話,裴晏已經觀察過了,上邊的通道變得更加狹窄了,不夠他們的身體再鑽上去,而且那透著亮光的洞,也只有小孩腦袋那般大,無法通行。所以,在裴晏發現到這還有個橫向的通道時,便鑽了進來。

  他們現在所待著的區域,應該離頂端的樹峰不遠了,上面的獸人腳步聲和嘶吼聲,在通道裡就能感受聽見一點。

  「這裡……」正開口想要問話,被裴晏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指指他們的上方示意,張曜才猛然明白,點了點頭,怕是被上面耳朵同樣靈敏的獸人,給聽到他們的聲音,於是張曜把聲音降到最低,挪近到裴晏的身旁,才繼續悄聲詢問:「我們要從這裡走?」

  點點頭,裴晏沒吭聲說話,指著通道的前方,便先帶頭向前俯身爬去,張曜也只得跟著裴晏繼續進去,也不知道裴晏到底能不能找到樹頂的出口處。

  「刷刷刷——」

  推開擋在眼前的一大片像是祭典活動特意放上的葉子堆,裴晏悄悄從葉子的裡邊鑽了出來,回身還拉了張曜一把,兩人迅速從葉子中出來,又用最快的快速隱入獸人忙碌走動的群體中。

  沒想到樹頂上方,竟然面積還是那麼的寬闊,幾乎有一個足球場那樣的大小,樹頂旁邊長著枝枝杈杈的地方,都被擺放上了許多不同種類的葉片作為裝飾,而在樹頂端最中央的區域,還特意搭建組架出了一個巨型的,由許多根木頭拼合成的支架木頭展台,正有幾個獸人拉著它們的奴隸往木架上走。

  在木架展台下方周圍的附近地面,擺放著許多估計也是獸人慶典祭拜用的獵物屍體,各種奇形怪狀的野獸頭顱,鮮血淋漓地擺了一地都是,不少獸人正圍在木架下,推搡擁擠,有的像是在等待上去同化的機會,有的則全然一副來觀看熱鬧的模樣。

  張曜仰頭看看天色,才發覺在不知不覺間,天色竟然又開始昏暗下來,這個最接近天空,沒有被過多白色無葉樹的樹枝遮擋掉的天,已經變成深藍,接近墨色,紫色的月亮正半隱半現地懸掛在空中。

  沒想到他們兩個在樹幹洞穴中來回穿梭,就不知不覺地耗費掉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明明記得開始他們鑽進樹中洞穴時,還是清晨。

  繼續凝視打量著天空中的紫色月亮,飽滿的圓形大小驚人,幾乎像是一個快接近即將降落下來的圓盤型UFO。月亮上所散發出來的紫,並不是張曜原本想像中的那種紫不拉幾接近茄子色的月亮,而像是潔白的月亮外圍,籠罩著一層淡紫色的薄紗,隱約朦朧卻又透亮明媚,若單純只是欣賞的角度來說,這月亮確實是挺美的,可一聯想到這月光,也是促進人類被迫變異的元兇之一,張曜就對空中的紫色月亮,沒了什麼好感可言。

  第六十章:同化異變

  似乎是為了慶祝這個七年才能舉行一次的盛大祭典活動,參與其中走動的許多獸人,身上都用藍色混合著紅色類似礦石粉磨製的顏料,塗滿在它們的臉頰兩邊及胸前的毛髮之上,身上圍著的野獸皮毛,也都點綴掛上了許多彩色鳥類的羽毛,和亮閃不斷反射光芒的貝殼串起來的裝飾物,可能這些東西,就是哧佧獸人慶祝活動的時候,裝扮最隆重的樣子。

  像是按照隊伍順序的排列,一批批的獸人拉拽著跟在它們身後的奴隸,順著木頭搭建成向上傾斜的木板梯,朝上登到木架展台的上頭。在木架之上,一次可以停留十人左右,後面排隊的獸人,在等到前面的獸人排滿後,就停住了腳步,留在最後一截階梯上,等著木架上邊的那些獸人把奴隸同化好。

  仰望好不容易才盼出來的紫色月亮,首先排在木架上等候多時的獸人們,倏然從喉嚨深處,開始發出一聲悠長宏厚的野獸吼聲,彷彿是在慶祝月光的降臨,和今晚祭典活動的開始。

  不一會,張曜和裴晏周圍的獸人,不管是正在走動的或是停留看熱鬧的,都頓住了它們的動作,一齊仰頭望向天空的方向,從喉嚨間發出不同於它們平時吼叫的聲音,悠長的吼聲一直持續,並和其它獸人的叫聲漸漸合鳴在了一起,純野性的曠古叫聲,在獸人們齊齊低吼的合鳴中,匯聚融合在了一起,喊出的聲音氣勢龐大壯觀,雖然過去了幾分鐘之後,合叫聲已經完全停止,可張曜似乎還是能感覺到耳邊的餘音在迴盪,整個呈現圓弧形狀的圍樹部落中,那純野性的合吼聲,像在不停盤旋著。

  被獸人拉上木架展台的四位男性人類奴隸,神情麻木,有的兩眼無神直愣愣地望著一邊發呆,有的則歪著頭哧哧傻笑不時還對著前面明明沒有人的地方,不停說著什麼。在他們的身上,有的是圍著獸皮,有的還套著破爛快成布條的短褲,每個人都是披頭散髮,蓬頭垢面的模樣。一個個的造型,比張曜初次見到裴晏當時的那個樣子,還更要神似野人的裝扮。

  至今為止,張曜都沒搞明白這些獸人們的品味。哧佧獸人喜歡的類型,為什麼總是這些個頭髮鬍子遮面,眼中無神,皮膚粗糙的大老爺們?其實把這些人剛剛比作像是裴晏,還有點偏差,這些人的樣子,應該更偏像是流落街頭的乞丐才對。

  畢竟野人也是練就了一副強悍的身子骨。而這些被哧佧獸人捉來的人類,天天做得最多的運動,是跟在獸主的身旁,精神被摧殘,還常要被獸主毆打折磨,就算是當初來時再怎麼強壯的體型,現在也會被折磨得憔悴不堪,萎縮下來,根本不可能再強壯到哪裡去,幾乎張曜見到的,都是駝著背面黃肌瘦的可怕模樣。

  不過,就算是如此,獸人們也不會放過他們這些人類,等著七年難得的一次機會,欲把他們那些人給同化轉變成獸人,知道這成功率並不是很高,還有可能死亡,但為了能更加肆無忌憚的繼續玩弄它們的奴隸,獸人們還是願意參加這個殘忍的祭典活動,把奴隸統統變成獸人的類型。

  張曜本著同類相惜的心情,看著那些在場即將被帶去做同化的人,只能默默地同情,卻毫無辦法。在此時能隱藏住自己已很困難,更別妄想自己能如超人一般,把這些人從獸人手中救出。這些看起來就不怎麼正常,估計已經在此待得精神壓迫思想扭曲混亂的人,如果真的算是救到了,也難保這些人會不會成為第二個老胡……而且,比起人數來說,光是靠他和裴晏兩個人,實在是不佔什麼優勢,根本無法和如此多數量還力量強大的獸人對著幹。

  看著月光變得越來越亮,紫色的光芒更加妖異起來,那些先登上去等候許久的獸人,從它們腰上繫著的皮囊袋子中,掏出了幾顆它們摘來的『撒旦之果』,還不用撬開幾個人類的下顎,那些人就早已經被果實的香氣所吸引,眼睛直勾勾地一直望著果實,果實在哪,他們的視線也就轉移到哪。

  為了保證同化時成功的幾率更高一些,早在登上這逆根烏木樹頂端的途中,見月亮開始隱隱出現,獸人們就已經開始準備,擠出了一些紅果的汁液,摸在它們奴隸的嘴上,逗弄勾引著他們心癢難耐,被果實的誘人味道所吸引。只是,抹在奴隸嘴上的那一點點汁液,完全不能滿足他們被勾引出來想要大吃特吃的慾念,只會讓他們變得越來越饞,渴望吞食的心魔浮現,完全控制住了他們的意志。

  這些被獸人囚禁許久的人類奴隸,神志尚正常一些的,自然的知道今晚對他們來說,是有多重要。似乎在這裡待得時間越久,他們越是盼著這天的到來,能由此解脫。雖然同化轉變的死亡率,和再次成為獸主徹底奴隸的幾率更大,但要是能成功轉變成更加強壯有力的獸人,也是這些被關押已久的人類奴隸,渴望期盼著的轉變,由此可以改變他們的命運,不再被壓迫。

  獸人給他們嘴上抹著的汁液,在他們雙嘴一抿之際,就迅速擴散進去,那讓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好滋味,瞬間融入進口腔的每個角落,味道好的讓人無法自拔,生活了那麼多年,不管是在原來生活的地方,還是在這座島上待著的那麼長時間裡,他們都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誘惑得他們無法繼續再忍耐,只想要大吃特吃這些果實。

  現在,終於是等到獸人們把果實掏出來遞給到他們,男性人類們的眼中立即閃現出如餓狼般極度極餓的眼神,瘋狂地伸出手一把搶過那些紅色的果實,拚命地就朝著自己的嘴中送去,咬下第一口,不需要多用力,果實中充沛爽滑的果肉和甜美的汁液,立即爆漿飛濺進口腔之中,這種美味的果實應該是天上才有的仙果才對,否則怎麼會那麼的好吃。

  張曜有些張目結舌地看著木架展台上的幾名男子,在表露出極度驚喜的表情後,就迫切搶過了明明知道不可以亂吃,本應該是敬而遠之的恐怖果實,想都沒有想,他們就快速地塞進了嘴中,咀嚼了起來,臉上表情變得癡迷和夢幻,完全陶醉沉迷在果實的誘人味道中,一口緊接著一口,瘋狂繼續,把獸人們遞到給他們手中的果實,一會的功夫就吃了個乾乾淨淨,連手指縫隙間,因為果肉汁液太多,滴流下來的一丁點汁液,也被他們彎頭用舌頭來回舔上了幾遍,直到確保舔得什麼都不剩為止。

  看這狼吞虎嚥的吃相,還真是可怕,張曜慶幸這幾人現在的流浪漢造型,讓他沒有被他們勾起食慾來。這些白色無葉樹的果實,看來真的是有夠可怕的,只要吃上一口,就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只想要把手中的果實,全部都吃得乾乾淨淨才行。那些吃完了手中果實的四名男子,此時慢慢又直起了身來,把頭上仰,環顧著頂端周圍那些白色無葉樹的枝枝杈杈,裡邊隱約顯露出來的果實,似乎繼續在勾引著他們,想吃下肚的慾望扭曲變成了奇怪的幻覺,四人無意識地伸出手臂,就向那明明離他們有幾十米遠的樹枝,虛晃伸手去抓,像是以為他們能把那些美味的果實,都給摘下來自己品嚐一樣。

  他們四人,並沒有在果實帶來的幸福幻影中待得太久,一直照射著他們身體的紫色月光,像是終於和他們體內融進去的果實產生了反應,四個人原本夢遊般虛幻向上伸手抓果實的樣子,倏然停住,疼痛感從他們的身體四處,迅速襲來,四個人馬上疼痛得翻倒在了木板展架上,痛苦地開始來回翻滾。

  他們的獸主,完全沒有理會他們現在的痛苦反應,只是退到一邊冷眼觀察著,手中則繼續拉扯著鎖在它們奴隸項頸間的樹籐,牽制他們不會因為疼痛直接從木架展台上翻下去,或是疼到逃跑。

  圍觀的那些獸人們,把它們的腦袋探得更長了些,為了能更仔細觀賞到這些人類轉變同化的過程模樣,見四人因為全身的骨骼和肌肉扭曲,包括內臟開始如火燒般抽痛起來,滿地打起滾,獸人們嘶吼得便越歡快,似乎見到他們不舒服,就能讓它們更感覺到興奮。

  漸漸地,那四個在木板上痛苦亂滾大叫呼喊的人,身體皮膚的表面,開始慢慢瀰漫擴散出一層淡薄的黑色霧氣,霧氣裹在了四個身體抖動不停的人周圍,沒有絲毫消散的意思,顏色還變得更加濃郁起來,四人不久之後,就變作了四團黑影。旁邊原本激動吼叫著的獸人們,在此時也噤聲不語起來,似乎都在等待這次的奴隸,看會有幾個能成功的同化。

  在獸人們和張曜、裴晏兩人的目光注視下,包裹四團人形的黑色霧氣,漸漸有三團開始消退,露出了裡面人的身體……

  第六十一章:察覺

  三人顯露出來的身體,看起來好像與開始相比並沒太大的異變,但細看過去,能發現他們皮膚的顏色,有一部分正逐漸變成了張曜曾在樹底下看到的,那些同化失敗的人類女性屍體顏色。

  從他們的腹部開始,青紫色類似瘀傷的痕跡,朝著他們的身體四周擴散蔓延,速度十分驚人,眨眼間的功夫,青紫色的!跡就從三個人的腹部,直接擴散到了他們的整個胸膛和背部,四肢的皮膚上也開始出現顏色,青紫色不停向上延伸,直達到他們的頸部,三人的臉色立刻變得更加痛苦,忍不住就抬起手,用手死命掐住他們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阻止蔓延而上讓人無法忍受的疼痛,可卻毫無辦法能夠阻攔得住。

  青紫的可怕顏色,終於還是遍佈在了三人能看到的所有皮膚表面,三個人的身體猛烈地哆嗦起來,骨頭中也哢哢哢地不斷發出聲響,眼珠朝後不停翻轉,直露出眼球中的眼白部分,強烈的反應比患病打擺子的人還要可怕。一邊不由自主地抽搐著身體,一邊從三個人的口中,間歇性地向外嘔出來橘紅色的液體,一口接著一大口。

  不用獸人來判斷結果,張曜看現在的情況也能猜到,這三個人恐怕已經同化失敗了,現在身體表現出的狀況,完全和上次被抬下去的那幾個女人,一模一樣。估計再過不久的時間,他們便會死去。這簡直就像是服毒一般,明明知道結果,卻還要吞食,兩者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這些人吃的『毒藥』味道,比較可口吧……

  見到這三個人的反應結果,原本噤聲的獸人們,又開始嘶吼喧鬧起來,裴晏在一旁翻譯給張曜聽,這些獸人在講,這次進化成功的幾率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低,它們早知道養著那些人類奴隸也是養,現在卻白白死了,只能用來當食物吃。知道結果是這樣,它們覺得還不如繼續養著好了。

  三個還倒在地上哆嗦抖動的人,被他們的獸主失望憤怒地拽起了他們脖子上的樹籐項圈,一路便拖拽著他們,下了木架展台旁的傾斜階梯,朝逆根烏木樹底下回去,既然它們的奴隸都同化失敗,也沒心情再繼續看祭典,一切算是結束了,還是回去把肉趁新鮮弄來吃。一路回去,幾個獸人還在憤憤不爽地吼叫,明明它們養了那麼久的人類,到最後還是沒能轉變成能伺候它們的獸人奴隸,那麼沒用就轉變死了。

  想到這,它們拖拽那些地上人類脖頸上繩子的力道,就變得更猛烈了些,根本不管不顧地上還尚未死去的人類,他們在地上摩擦拖拉表現出的痛苦掙扎,原本就疼痛不已的身體,被一路摔跌摩擦,更加撕裂開了身上的傷處,傷口中全滲出橘紅色的液體,整個場面十分淒慘可憐。

  最後一個還被黑色霧氣包裹著的人,就在此時,也終於漸漸顯現出裡面的輪廓,他的樣子,不再像前面三個人那樣,渾身擴散出青紫色的!跡,而是保持著原來的膚色,並變得更加強壯了一些?!

  張曜眨了眨眼,以為是自己眼睛看花了,這名男子原本的身材,被餓得有些肌瘦,肉也凹陷進去不少,可現在他身上的肉,好像又重新鼓起來了一樣,駝色混雜著灰色的毛髮,從這名男子的臉上,頭頂,及四肢上長出,男子慢慢從木架台上站起身,用雙手環抱住他的頭顱,痛苦地甩動。

  只見被男子緊緊抱住的腦袋,毛髮生長得極為迅速,頭骨像是從裡邊開始挪動移位,一會向前鼓起,一會又向後凹陷,整個腦袋膨脹了開來,耳朵也開始朝著上方拉長變異,男人的五官,漸漸向前凸起變異,眼珠的部分向下深陷,吻部凸起,鋒利的犬齒彎牙,從男人的嘴旁生長而出。

  男人抱著腦袋的兩隻手臂,也在同時發生著異變,手臂上根根緊繃出來的青筋幾乎爆出,手骨也正在挪位扭曲增長,毛髮遍佈在了男子原本蠟黃色的皮膚上,方圓形狀的指甲蓋,也隨著他的毛髮生長速度,開始轉變,長成了彎曲尖銳的鋒利尖爪,似乎隨手一撕扯,就可以把人的皮膚給抓爛開來。

  男人站起來的雙腳,同樣轉變得比以前更加粗壯有力,穩穩站在木架展台上,對著妖異的紫色月光,這個正在逐漸轉化成獸人的男子,發出了他是第一聲吼叫,洪亮的嘶吼,幾乎接近到了獸人們平時的吼叫頻率。他控制不住剛剛轉化而來的混亂思維,人類的記憶逐漸消退,獸人的本能和語言功能,開始同化刺激著這個剛剛變作獸人的男子體內,腦袋因此更加抽痛,男子繼續抱著腦袋大吼大叫,情緒無法在一時得到控制。

  一直站在旁邊等待結果的獸主,見到它的奴隸,終於是轉變成了獸人的形態,還恢復了原本剛剛抓來時的強壯身材,興奮萬分,一把就將奴隸項圈上的樹籐牽繩,向自己的方向拉扯過來。

  本還在頭痛不已剛剛轉變獸人不穩定的男子,被獸主這麼一拉拽,脖子部分帶動身體部分,不由自主向後倒退了幾步,他回頭查看,發覺自己不知道這裡到底是哪,為什麼有東西鎖在自己的脖子上,不耐煩又暴怒的他,伸出他剛剛長出的利爪,一下就將拴著他的樹籐繩給劃斷開來。轉頭望向木架展台的底下一眼,半弓起身,剛變作獸人的男子,毫不猶豫地迅速從好幾米高的展台上,一躍而下,想要離開此處。

  張曜終於第一次看到了同化轉變的過程,沒有想到,這些凶狠殘暴的哧佧獸人,還真的是由人類轉變過來的,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人類會因為外界的影響刺激,而改變自己的物種形態和個性,轉變成如此血腥殘暴,自相殘殺,獵捕自己同類的個性,還會同伴相食,這也太詭異了……正驚歎著,卻沒料想事情下一刻就突發了狀況,那個剛剛才轉化成形的獸人,掙脫掉了他脖頸上的奴隸項圈,正跳下來試圖逃跑。

  從展台上跳下的奴隸男獸人,立刻把身體鑽進了下面原本站著滿滿噹噹的獸人隊伍中,把所有的獸人都給攪亂。見這剛剛才轉化好,心境不穩定的獸人,體型和樣貌其實都還不錯,符合不少在場獸人的口味,獸人群有些蠢蠢欲動起來,想把這個奴隸收服佔為己有。

  不過,看到它的獸主還在,且是個能變身全獸的主,其它的獸人們,打算還是先看看熱鬧,等看這個同化獸人的獸主,會如何處理。若是獸主被它的奴隸打傷了,而奴隸又打累的時候,就到了它們有機可乘的機會了。

  奴隸男獸人,一跳下來便橫衝直撞,跑到哪算哪,也沒有個準確的出逃路線,一旦有獸人在前邊擋路,他便繞開朝向另一個方向跑走。站在木架展台上的奴隸男獸主,愣神間,只見手中只剩下半截樹籐繩索,沒耐心的凶暴脾氣!!便升了上來,跟著奴隸男的腳步,從展台上也一躍而下,從後面朝著奴隸追趕過去。

  一個體力原本不好才剛剛轉化的獸人奴隸,體力自然比不上天天啃肉飲血的全獸獸主,沒過一會的功夫,獸主就追上了它的奴隸,向前用力一撲,將往前亂跑的奴隸男獸人,抓按在了地上,被按在地上的奴隸男獸人,不甘示弱,反手就用它尖銳的爪子,朝著獸主的臉上狠狠一抓過去。

  「撕拉——」一聲,沒有提防注意的獸主,半張臉上的皮,就被這轉化成獸頭人身的奴隸男,給抓得皮開肉綻,金色的血液直滴下來。

  獸主一疼,雙手鬆懈了它按壓的奴隸,換做去摀住自己被抓傷的半張臉頰,奴隸男獸人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就又翻起身來,想往它好不容易看到的樹頂端,向下的階梯出口跑去。

  可沒等它跑上多遠,耳朵裡便敏銳地聽見身後傳來的吼叫聲,變得雄厚大聲起來,它轉頭向後一看,發現那個剛剛還捂著眼睛的獸主,現在已經轉變成了一隻兇猛巨大的野獸,四肢全部匍匐在地上,朝著它的方向,就直奔過來,還沒等奴隸男獸人反應,變成全獸的獸主,就用滿口都是鋒利牙齒的巨嘴,叼住了奴隸男獸人的胳臂,扭頭那麼一甩,便把它拋了起來,甩在了另一邊的地上,接著又撲咬過去。

  原本是祭典的活動,場面在此時開始變得混亂起來,獸人們都無心再去觀看同化,統統跑來圍觀獸主如何抓捕它奴隸的好戲,張曜和裴晏兩人,雖然盡力將身體靠向角落的位置,卻還是被絡繹不絕穿行走動的獸人們,擠來撞去,張曜只能努力往下拉扯他遮蔽用的斗篷帽,不希望被哧佧獸人注意到自己。

  雖然心中,張曜也沒有自戀到認為,會覺得自己是個萬人迷,可在這裡,連長相十分寒磣的奴隸男,都有那麼多的獸人在窺視,還為之爭鬥,加上老胡曾經說過他的話,張曜覺得他還是盡量低調點的好,最好還是別引起獸人們的注目,哪怕只是一點點而已。

  本來到這上面來看祭典活動,一是因為這裡聚集的獸人比較多,或許能聽到不少有用的消息,二是希望能在這上面,直接尋找到那艘漂浮之木船的消息,三也是好奇獸人們的祭典同化活動,有著什麼內容和過程。結果上來後才發現,獸人們光激動吼叫看打鬥了,沒幾個會對話說些有用的信息。

  而且,設想考慮過木船會不會被擺上這裡的樹頂端,可跟著牽他的裴晏,轉著樹頂端走了一個大圈,也沒看到一絲漂浮之木船的消息。至於祭典活動,看到自己的同類吃果實,異化失敗死去,也並不是一件什麼愉快的事情。

  想想這個祭典活動,已經沒什麼好再看的,張曜為了安全起見,決定還是和裴晏兩人先撤,離開這個混亂的祭典。正想著,突然前面衝過來一個想要看熱鬧的獸人,混身是毛的身體,猛地撞上了他,因為裴晏拉著他脖頸的繩子在前邊走著,兩人錯開了一些,四處擁擠的獸人又不斷亂擠,把他和裴晏之間的距離拉得更開,兩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張曜的身子被這一撞,衝擊力控制不住,重心不穩地向後接連倒退幾步。

  加上裴晏選綁在張曜脖頸上的樹籐繩又有些長,兩人的距離被撞得更開,裴晏想伸手拉住樹籐,阻止張曜的倒退摔倒,但還是晚了一步。

  「咚!」的一聲,張曜的後背就撞上了一個熱呼呼的身體,心頭不由一凜,糟了!正欲避開,他的頭連著罩在上邊的斗篷帽,就被一隻爪子給抓住了……

  第六十二章:打鬥

  「一個奴隸竟然敢撞我?」

  脾氣粗暴的獸人怒吼聲,從張曜的身後傳來,雖然完全沒聽懂獸人正在喊叫什麼,張曜還是能清楚感覺到抓著自己的獸人,正十分火大,經不起半點的挑釁和刺激,被撞之後,立刻便要找撞它的人算賬。

  雖然也有不少的獸人奴隸頭頂和身上,還罩著斗篷帽子,但這被撞到的獸人,還是看著自己手爪下正抓著的帽子不爽,滿是長毛的手動了動,將鋒利的指甲更加突露出來,對著草編織的斗篷帽,它便「撕拉——」一聲過去。帽子被瞬間撕扯開來,露出裡面正側開脖子,躲避它鋒利爪子,提防頭皮也被連帶一起撕到的張曜。

  獸人的另一隻爪子,同時搭上張曜的肩,把人整個強行半轉了過來面對自己,當見到這撞了它的奴隸五官面容,和整個的體型身材時,原本怒火沖天的獸人,心情立刻轉好了一些,滿是鋒利牙齒的嘴,向兩邊咧開,眼睛直勾勾地打量著它眼前的這個奴隸,它很喜歡。

  還沒等獸人再細看一會,原本還抓在它手爪下的奴隸,就突然被另外一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陌生獸人,給搶了走,並把那奴隸弄在了它的身後位置,這讓被撞的獸人再次不爽憤怒起來,抬眼觀察起這個和它同樣長著紅毛,能變身全獸的獸人。若是一般的獸人,它可以直接不管不顧地把奴隸搶走。

  可是,眼前這個和它實力應該算是差不多的獸人,要是爭打起來,可要耗費它許久的時間和精力,想了想,獸人把它身後牽著的奴隸,拖拽到它前方,對著陌生的獸人,用獸語說道:「你的奴隸我要了,我拿我的和你換。」

  被裴晏拉到身後,張曜知道他此時還不能發作,只能先趕緊抬手,把身上剩下被撕碎懸掛著的草編斗篷帽,重新拉扯上來,並盡力把腦袋低垂下去,不想再引起更多獸人的關注。

  見撕了他帽子的粗魯獸人,正在對著裴晏嘶吼什麼,張曜也不知道它在講什麼,而此時的裴晏也不能當著獸人的面,給他直接做翻譯。不過,當張曜看到那個獸人,從它自己身後邊,牽出一個渾身長滿濃密黑毛,四肢粗短的獸人奴隸,並拉在它和裴晏之間,說著什麼話的時候,張曜心中隱隱有些懷疑到,該不會是這個獸人想拿那奴隸,和裴晏交換自己吧?這……也……太可怕了點啊……

  沒想到,自己無意的一撞,便招惹上了個大麻煩,張曜暗歎自己的倒霉,卻忽然間察覺到,站在他前邊正護著他的裴晏,情緒有了些波動,雖然乍看起來和平時一樣,但張曜就是能明顯感覺得到,見裴晏的手往後一背,伸向了腰部位置,將別在那的長刀,欲抽出來。

  張曜一愣,喂喂喂!情況還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吧?他想開口警告裴晏,叫他不要輕舉妄動,控制住自己的衝動行為,在這個時候,可不是一個打鬥的好時機。但在眾目睽睽下張曜又不能『露陷』,去和自己的『獸主』說三道四。心中著急疑惑著,張曜不由把視線抬起,望向裴晏一直瞪著的,那個想和他們交換奴隸的獸人身上,一開始他被抓著頭,便轉移開了視線,所以沒有仔細注意觀察抓著他的獸人。

  等看清楚了那獸人的模樣,張曜無比震驚,真是無巧不成書,想不到他的無意一撞,竟然碰到的就是個頭上毛髮全紅,胸口獸毛上,長著類似月亮形狀的白毛,額邊左角方有一道猙獰傷疤的獸人,有著這幾個特點醒目的獸人,不就是那個被做成蟲人的Luc,所說的殺害裴晏父親的兇手嗎?!

  凌厲地冷光直掃向和他對面而站的獸人,裴晏此時根本就沒聽這獸人在說什麼或是想要做什麼,他只想借這個契機,把眼前這個殺害了自己父親的獸人給殺掉報仇。

  對於自己的父親,因為那時的年齡太小,他並沒有什麼和父親在一起的記憶存在,從孩童時期他就是被野獸帶大的。他並沒有和想像中或是書中描寫的那樣,知道父親死了感到痛徹心扉或是傷心難過,心裡其實,冷心點來講,沒什麼悲痛的感覺。只有憤怒的情緒,殘留了下來。

  想著強撐身體一直等待父親回來,卻最終沒等到病死掉的母親;想回來找母親的父親,卻被這些獸人給捉走,並被眼前這個獸人殺害剝皮;裴晏只感到身體內充滿了憤怒的火氣,唯有將眼前這個獸人殺了,才能平復他的情緒。目光垂下,當裴晏瞥見刀疤獸人滿身為慶典活動,打扮圍在腰上的幾圈皮帶飾品時,眼中的怒火更旺,因為在那幾條或黃色或褐色,又或是黑色的皮質腰帶物裝飾間,他看見了一條刺目的白色皮質腰帶物……

  白色膚質的腰帶,似乎已經製作了很久的時間,上面的白色已經變得有些變色暗沈起來,皮質也有些萎縮,但這雪白色的皮質,在一堆疊在一起的皮質腰帶物間,還是顯得如此醒目,有不少夾雜著彩色鳥類羽毛的編制掛繩上,裴晏也看到了金色耀目的頭髮摻雜編織在內,繩子垂掛繫在白色皮質腰帶物旁,越看裴晏越能肯定,那唯一的一條白膚色皮質腰帶物,應該就是他父親的皮了……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父親的皮還掛附在這個醜陋骯髒的獸人身上,沒再多想,瞳眸死盯著那條人皮質腰帶物,邁腿朝著獸人徑直走去。

  正不爽這個沒見過面的陌生年輕獸人,竟不搭理自己,站在那一直保持著沉默,既不把它的那個奴隸推來給它,也不說話表示什麼。刀疤獸人想了想,以為是這年輕的獸人,見到自己害怕了,自知打不過而嚇呆了,自信爆滿的刀疤獸人,決定自己行動,將剛剛看中十分順眼的那個奴隸,自己去搶過來。

  還沒待它先動身,原本還一直站著沒說話的年輕獸人,慢慢朝著自己便走了過來,眼底滿是殺氣,看樣子是不願意和自己交換奴隸了?不想更好,它還捨不得這個剛剛從別的獸人手中搶來的乖順奴隸,分給別的獸人呢。一不做二不休,這個年輕獸人的漂亮奴隸,也歸它好了。

  上身向前微弓,刀疤獸人興奮貪婪地伸出它比人類至少長上三倍的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邊兩旁,又細細看了一眼縮在年輕獸人後面,正拉著破碎斗篷重新圍住自己的張曜,心潮澎湃,兩手間的勾狀指甲迅速彈出,正打算一爪將衝向它的年輕獸人開膛破肚時,卻沒料到,那個年輕的獸人,竟然從身後猛地間,抽出一把顏色奇怪的尖銳武器,朝著它便砍了過來。

  刀疤獸人反應過來,正想將身體往後躲時,卻還是晚了一步,胸膛前邊原本長得十分濃密厚實,讓它引以為豪的胸口毛髮,被尖銳的刀給削掉了一大塊,獸毛髮隨即四散在空中,裡面露出的皮膚表層,也被刀尖給劃了開來,浮現出一道細長的痕跡,金色血液正順著被割開的傷口處,緩緩淌出。

  一見血,刀疤獸人才猛然察覺到,面前這個年輕的獸人,是對著自己來的,明明有鋒利的爪子不用,竟拿武器來對付自己?仰頭朝著天空示威性的一聲長吼,刀疤獸人情緒激動到連它自己粗壯的頸脖上,都攀附爬滿了青筋,怒火沖天使它的臉上表情扭得猙獰,也顯得它額頭上的疤痕更加顯眼,對著裴晏的方向,它就猛撲了過去……

  裴晏向旁一轉身,靈敏地躲避開刀疤獸人直撲過來的倒鉤雙爪,返身一下就躍到了刀疤獸人的身後,將刀橫過來朝著獸人的後背,就是一刀過去,刀疤獸人感覺到後方一陣風拂過,立即想朝旁邊躲開,卻不料裴晏橫過來的一刀,突然在空中又調轉了方向,緊隨著它躲避的方位,追砍了過去。

  「撕拉——」一聲,一小片連皮帶毛的血肉片,被裴晏鋒利的快刀,給削了下來,刀疤獸人眨眼間的功夫,又添一處新傷,心中更是憤怒惱火,在這裡待了這麼久的時間,都沒遇到過一下子就讓自己連傷幾次的對手,不去理會後背那處傷口,刀疤獸人轉身過來,重新面對上裴晏。

  看看四周逐漸包圍它們看起熱鬧的獸人們,刀疤獸人心中總覺得它們現在正在鄙視它的能力,雖然它已經待在這幾十年,可不想被別的年輕獸人給打敗,還被其它這麼多的獸人圍觀到,若是它輸了的話,這群圍觀的獸人,恐怕以後也敢來圍攻針對自己,它一定要快點把這難纏的年輕獸人給解決掉,為了以後在部落的地位。

  可不管它如何迅猛地撲向裴晏,都被裴晏靈活敏捷的身體給躲開,還順便給它又製造了幾處新傷,想咬咬不成,想抓也抓不到,本該在夜晚降溫變冷的天氣,刀疤獸人都因為打鬥追趕而熱得滿頭大汗,大滴大滴的汗水,從刀疤獸人濃密的獸皮毛髮間流出,嘴巴也在大口喘著氣。

  裴晏對著刀疤獸人,又是一刀砍過去,這次只是削掉了一點獸人身側的毛髮,裴晏不由地蹙緊眉頭。他從來沒有和獸人打鬥過,這次的對決,他能清楚感受到,獸人的體力和反應,確實和他估測的速度一樣快,雖然他已加快了自己的攻擊速度,還是只能和獸人的速度持平,不佔太大的優勢。

  知道對付敵人,哪怕眼前的這個,是他的殺父仇人,心中也不能因此就浮躁焦慮起來,裴晏盡量控制住他自己的心神,想要更專心的對付眼前這個獸人,把它早點殺了,以祭拜自己的父親。緩緩呼吸口氣,平穩自己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急躁的情緒,裴晏手腕輕輕一轉,刀尖調轉過一個方向,抬起眸,眼神凜冽地再次向獸人追砍過去。

  力氣不但沒有減弱,反而追著自己越殺越猛的裴晏,把刀疤獸人確實折磨得夠嗆,雖然哧佧獸人身體強壯,復原能力強,速度很快力量也強大,但是行動力上的爆發,在持續了一段時間後,就會逐漸減弱,沒有太長的爆發持久力,攻擊裴晏的速度,明顯比開始要來得慢了一些,身上也因為來不及躲閃,劃出了更多道口子,被砍得深的地方,已經可以看見肌肉層,若不是刀疤獸人的身體正在不斷自愈中,光是它身上正滲出的血,也能拖累得它更加衰弱。

  持久戰不是它的選擇,刀疤獸人握了握連裴晏身上的一根毛都沒抓到的手爪,決定不再以獸人的姿態,與拿刀專門刁鑽挑它身體容易重傷不愈的地方砍的裴晏打鬥,而選擇變化做全獸人,咬死這煩人的年輕獸人,速戰速決掉這場打鬥。

  第六十三章:暴露

  本來站在旁邊看,就一直擔心裴晏的情況,不知道也不清楚這些獸人們的能力深淺,若是不小心被它們幹掉或是捉住,他們兩個的結局可想而知,會有多慘烈……所以張曜抱著點小緊張的心情,全神貫注地觀望裴晏和那個刀疤獸人之間的打鬥,同時他自己還要盡力躲閃旁邊擁擠圍觀的獸人,把頭埋在用手拉起來繼續遮擋的破碎斗篷帽中,擋住身旁好奇打量他的獸人目光視線。

  引來一個獸人就夠亂的了,張曜可不想把情況弄得更糟。

  沒想到觀察一番,裴晏的實力比起獸人來說,絕對不算弱,甚至,和刀疤獸人對打起來還游刃有餘,每一刀的攻勢都能把獸人的身體給劃傷,砍得那獸人渾身是傷疼痛難耐,也就此惹毛了那個原本脾氣就不好的獸人,樣子變得更加狂躁易怒,撲咬的動作反而越加不穩起來,粗氣喘得比開始要重上許多。

  不久後,耐心全無的獸人,瞬間轉化成了四腳朝地趴臥的猛獸模樣,也就是哧佧獸人中說的那種,可以變成全獸的樣子。渾身上下全部都長滿了獸毛,頭顱變得更加巨大和猙獰,獸狀的四肢比起獸人時候的樣子,更加粗壯有力,爪子的指甲也變得更加鋒利堅實,向後一弓腰一躍身,獸形態的刀疤全獸,張著滿是利牙的大口,便向著裴晏站著的位置咬來,而裴晏也趕緊舉起手中的刀,擋住全獸咬來的大嘴。

  張開來的血盆大口,裡面的氣味直噴向鼻子本就靈敏的裴晏,裴晏眉頭不由皺得更緊,滿是腥氣的大嘴讓他反胃,他將卡住全獸型刀疤獸嘴裡頭的刀,握緊了刀柄,更加用力地向上一捅,插進到了柔軟的口腔上顎之中,血嘩啦啦地又從全獸的嘴中流淌出來,吃痛的刀疤獸,很快便將大嘴給縮了回去。

  同樣不耐煩再繼續這樣纏鬥下去,裴晏身體一翻,輕鬆躍上了四肢著地一直朝著他撲咬過來的刀疤全獸背上,一隻腳跪在上面,一隻腳還半踩著全獸身上的皮毛上,手拽緊全獸身上的長皮毛,另一隻手則把刀繼續緊緊握著。

  才一會的功夫,刀疤全獸便發現自己找不到它剛剛還在追趕的年輕獸人,只聽到周圍圍觀獸人的興奮大吼聲,它才察覺到那個年輕獸人已經跳起身,躍到了自己的後背上。怒火中燒的刀疤全獸,開始奮力抖動起它的身體,試圖把撐在它身上的裴晏,給抖落下來,可不管它抖動,也抖不下來,反倒是自己被拉扯帶動的背上毛髮,被裴晏一塊一塊揪起,弄得老痛,它感覺它身上的皮毛,都快要被裴晏給揪光扯盡。

  刀疤全獸不再嘗試抖動身體,對著地面突然間便重重側倒下來,龐大的身體頂著厚實的皮毛躺倒在地,試圖打滾將附在它身上的裴晏,用力壓扁捻爛,裴晏也看準了這個時機,在全獸倒地之際,從它身上跳下,凜冽的目光掃向刀疤全獸那因翻身,而露出的白色絨毛肚皮。

  變成全獸後,除了力量的再次提升,毛髮也是全獸人身上一個重要防衛武器,看起來只是一堆雜色的厚毛,好像只有用來取暖的作用,可等裴晏將刀刺入進去後才發現,這些毛髮濃密且結實無比,將他用力刺下去的刀力度,都抵擋掉了,如把刀捅進棉花中一般,毫無任何效果,無法將刀疤全獸的身體給刺傷穿破,來回戳刺了許多刀,換了好幾個地方都沒有用。

  毛髮對於全獸來說,是個絕佳武器,不管其它野獸的攻擊和撕咬,都不會給它們帶來傷害和破壞,這也就是為什麼全獸人的階級,會在獸人中排最高,綜合的能力決定一切。

  就算是這樣,裴晏還是敏銳察覺到哧佧獸人全獸的破綻,雖然看起來它們的全身上下,都被毛髮所遮擋,可在這些哧佧獸人轉變的全獸毛髮中,那些肚皮位置的和身體上長著的,有些不太一樣,全獸打鬥時也一般不會翻身露出它們的胸腹部位置,那裡的毛髮顏色和質感看起來,和它們身上的那些毛髮有區別,說不準是一個新的突破口。

  為了證明這個,裴晏一直堅持撐在刀疤全獸的身上,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就是不讓刀疤獸人有機會把自己給甩脫,沒過多久,耐心不好的刀疤全獸,果真倒下身體,想要翻身,趁著這個機會,裴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刀尖衝著全獸露出的肚皮,就直刺了過去。

  「哧——」柔軟的白色絨毛,沒有起到絲毫的阻擋效果,裴晏本就鋒利無比的礦石長刀,瞬間沒入進了刀疤全獸的肚皮中。

  穿透進皮膚和脂肪層,刀刃劃入刀疤獸肚內,裴晏眼底顯現出一片陰鷙,嘴角向上微微彎起,毫不猶豫地把刀直剖深入,向下用力劃拉開來,並瞬間伸出他的另一隻手,把全獸腰間還綁著的那些人皮圍帶,統統一把都給扯了下來,並將其中那條白色的,小心塞入自己的懷中。

  張曜在旁看著,總有種小說描述的『武松打虎』3D效果版,浮現在自己面前的錯覺……看著兇猛龐大型的野獸,跟和它比較起來,明顯體型小上許多的裴晏,來回間對打追殺,就會讓他莫名聯想起那著名的武松打虎故事,雖然裴晏的手中,多了一把鋒利的武器,不過,那哧佧獸人變成的猛獸,也可比單純的老虎,要厲害許多了……

  見裴晏順利把獸人露出的肚皮,一下子剖開,張曜暗叫了一聲好,終於是把那比畜生還畜生的傢伙給解決了,也沒出什麼岔子,身旁圍觀的那些獸人,沒有看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還紛紛在為一個被凶殘解決的血腥畫面,刺激得興奮嘶叫亂吼個不停,對於同類間的死亡,它們似乎從來都沒有過什麼同情心,只是喜歡看打鬥,不管誰的死活。

  裴晏一刀劃開獸人的肚皮,並不打算終止。只是劃開而已,並不一定能讓刀疤全獸確認死亡,尤其是它們的復原力還那麼強,更是不能確保。唯一能確保它死亡的,只有自己才行。手中的刀一個翻手,插回到他後背腰上別著的刀鞘中,裴晏空出雙手,對著他剛剛劃開的傷口,就插了進去,兩手同時穿入刀疤全獸的肚皮裡頭。

  刀疤全獸一吃痛,就想要翻身起來,可裴晏已經抓著時間,手迅速伸了進去,抓住裡面還火熱滾燙的內臟器官,就往外迅速拉扯出來,並用雙手幫忙,把刀疤全獸的傷口,給扒扯撕扯得更開,好讓他順利把內臟全部拉扯出來。

  等到刀疤全獸痛得渾身戰慄,勉強翻身爬起時,它體內的器官,已經被裴晏拉出來了幾米遠,刀疤全獸只覺得腹內絞痛,一低頭,卻看到自己落了一地的內臟器官,它開始驚慌失措,從來都沒有傷得那麼重過,沒心情再去攻擊裴晏,為求活命,刀疤全獸趕緊想忍著劇痛,把它自己的內臟給塞回體內。無奈它的手爪,因為轉變成全獸,完全是動物的形狀,根本無法整理夠住它的器官,不斷痛苦吼叫著,刀疤全獸變得越發急躁不安,滿身的皮毛雖然看不清楚它的面色,但其實已經是冷汗淋漓。

  越是著急,越是無法定下神來恢復獸人的身體,整理它被拉扯出來的器官。保持著全獸模樣的刀疤獸,開始對著站在一邊呆愣著看自己的黑毛奴隸大吼,命令奴隸趕緊過來幫它的忙,可惜它的那個奴隸,被它現在的可怕模樣,早就嚇得木愣呆滯,見它滿肚子裸露出的內臟,還對它大吼大叫,那個黑毛獸人奴隸不由向後倒退了幾步,完全沒有要過來幫忙的意願。

  冷眼看著自顧不暇的刀疤全獸,想要拉扯塞回被他扯出來的內臟腸子,反而因它自己的手忙腳亂,拉出更多黏糊糊的內臟,裡邊的血也不斷順著器官流淌而出,加上刀疤獸的爪子老是礙事,不停還給它的內臟增添傷口,弄得更加可怕,看夠了,裴晏上前過去,再次把身後別著的長刀抽出,朝地上那些被刀疤全獸正整理拉回的內臟腸子,就是狠狠一剁,把內臟腸子剁碎,痛到極致的刀疤全獸,抱著它的一部分身體器官,就疼得翻著白眼昏厥過去。

  獸人們見此刺激血腥的場面,在旁叫喚得更加興奮激動,裴晏也願意滿足此時獸人們的嗜血樂趣,走過去對著地上已經昏迷過去,漸漸恢復獸人形態的刀疤獸人,拿起刀朝著它的脖頸處就剁去……

  不把這個獸人徹底弄碎,如何報扒皮殺父之仇,裴晏淺褐色的雙瞳中,毫無感情的波動起伏,只是冷冷地盯著地上那個,正被他一刀刀剁爛掉的『屍體』看著,金色的血液,不時有幾滴飛濺到他的臉上,氣味腥熱,不過裴晏並不在意,只是繼續手中的動作。

  聽著身旁幾乎讓自己耳朵都快吵聾的獸人吼叫,張曜小心地抬起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看裴晏砍得如此開心,他還是想要去提醒下裴晏,注意下現在的時間地點和人物,此時再高調下去可就不妙了,雖然張曜慶幸著此時獸人們並沒有發現到裴晏和自己的不對,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正想著,張曜感覺自己的斗篷一角,似乎被誰給拽住了,他忙轉頭向後望去,發現又是一個男人的奴隸,面黃肌瘦,比自己要矮小不少,頂著滿頭亂七八糟披散下來的枯黃頭髮,神志看上去不像是很正常的樣子。

  那人凝望著張曜,看了一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張曜只想退身躲遠,不管他現在遇到的是人還是獸人,都可能是個不定時的炸彈。

  枯黃頭髮的男人,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繼續堅持拉扯住張曜的斗篷,張曜想要把男人拉著他斗篷的手給弄開,被一個精神看起來就明顯不正常的陌生男人,一直盯著看,感覺有點慎得慌。

  終於,那個男人的表情開始有了些變化,嘴角慢慢向兩邊咧開,明明是個年紀絕對成年的男人,卻露出個大大的誇張笑容,張曜正迷惑,就聽見男人突然笑著大喊起來:「啊——」

  「我嚓!你叫P啊!」

  本來就不想引起注意,現在可好,被這傢伙一叫,全場的獸人都會將目光集中注意到了自己這邊,張曜心中直問候這個男人的十八代列祖列宗,精神不好還在這時候莫名其妙連累人下水!將男人還抓著他斗篷的手狠狠拽開,男子沒能繼續拉住張曜,眼睛卻還是一直盯著張曜看著。

  一直被獸主關在不見天日的洞中,不能自由活動,很久沒再接觸過人和看過人的他,在看到別的人類出現時,心中莫名產生了極度的興奮和激動感,似乎他空白的腦海中,回想起了以前什麼美好的記憶,追溯著過去幸福無憂的生活,與朋友間交流玩耍的畫面,男人想要表達出他的心情,但多年沒有言語交流,加上精神折磨刺激的各種問題,男人張開口,只會重複一個音節,耳朵在一次被獸主無端暴打時早已弄聾,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大小,一開口,就是極大分貝的單音節喊聲,他面露喜色對著他難得見到的人類張曜,不停繼續大喊大叫起來:「啊——啊啊——」

  「別叫!」趕緊伸手過去一把摀住了男人繼續大叫的嘴,阻止他的發聲。張曜輕呼口氣,在他耳邊迴盪的刺耳喊聲終於消停。但站在另一邊看不清楚這邊狀況的裴晏,卻不知道被圍觀獸人遮擋住視線的張曜這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擔心地從剁爛屍體的碎渣旁站起身,對著張曜這邊的方向,裴晏有些擔憂地喊道:「張曜?怎麼了?」

  笨啊!我嚓!尼瑪啊!XXXZODDF!!張曜心中立刻不斷冒出他此時能想到的所有問候人的髒話,裴晏這個傢伙!關心則亂,你TM一個獸人,好端端的開口說什麼人話?會露餡的啊!我嚓咧!!

  果然,那些聽到裴晏開口說出人類語言的圍觀獸人,統統把視線又調轉回到站在它們圍起來圈子中央的裴晏身上,機警觀察的視線,上下來回掃射在裴晏身上。它們細緻發覺到,原本裝在裴晏手指上的假獸爪,因為剛剛的打鬥分屍,在用力過猛撕扯刀疤獸人的時候,幾個爪子被弄掉了幾個,露出了裡面屬於人類才會有的指甲和指尖,獸人們立即反應明白了過來,這個獸人……不!……這個是……人類!

  而被張曜摀住嘴正神經質笑著的男人,也被他的獸主一把給拖了回去,他的獸主上前直奔過來,迅速就拽住了本想躲開的張曜左手胳臂,防止張曜的逃脫。一時間,原本喧嘩吵鬧的樹頂祭典,陷入到了一片如死一般的寂靜之中,哧佧獸人們凶暴可怕的目光,來回巡視在裴晏和張曜兩人的身上,漸漸地,它們像是徹底頓悟,明白了些什麼。

  持續的寂靜終究會結束,一聲洪亮得讓人震耳欲聾的獸語,吼叫出聲,把這短暫的沉默給徹底打破:「他們兩個!是混進來的人類!!」

  雖然不知道獸人們此刻口中喊的是什麼,但看到它們的凶狠目光全都投射集中在了他和裴晏的身上,張曜現在腦海中唯一浮現出的兩個大字就是……

  我嚓!

  第六十四章:抓捕

  「抓住他們!」

  獸人大聲怒吼道,朝著裴晏和張曜的方向就團團圍了上去。

  張曜暗嘖一聲,把斗篷下另一隻沒被抓住的手伸到背後,將藏在裡邊的礦石匕首抽了出來,以快如閃電的速度,朝著掐緊他胳臂的獸人方向一刀砍過去。

  「撕拉——」一聲,鋒利程度絕不輸給傳說中可以削鐵如泥寶刀的匕首,在張曜反手速度用刀砍去後,將獸人緊抓住他的那個毛髮旺盛的手腕,整個砍斷,獸人一聲哀鳴,伸出另一隻手爪去摀住它被砍斷的手腕部分,嚎叫不已。而張曜則趕緊把那還摳在自己手臂上的獸人爪子,扒拉下來丟到地上,轉身就朝著樹頂上唯一能通下去的木頭階梯方位跑去。

  雖然他們是從樹洞裡面的通道爬上來的,但是現在此刻的情況危機,有那麼多的獸人正在追趕他們,若是選擇通道的話,估計沒爬多久就會被哧佧獸人給追趕上,那還不如選擇道路寬闊一點的樓梯走道,逃跑的速度或許能更快一些。

  一路徑直朝著通道階梯的方向奔跑,看到那個樓梯通道處已經聚集圍堵了許多獸人在那,張曜也只能咬著牙繼續往那跑,樹頂這麼高,指望自己從上面跳下去,那就非死不可了……好歹現在能試著搏搏,就搏搏看看,或許有一絲的生機在。

  匕首橫著向前劃過去,張曜砍開一個正撲向他的獸人,身體隨即又向旁側彎下,躲開後邊獸人伸過來的一爪子,右腳抬起,猛力向後一踹,踹上一個正要偷襲他的獸人肚皮之上。張曜感覺他這一腳過去,能清楚感受到獸人的肌肉,果然很是結實,硬邦邦的,根本就像是踹在了鋼鐵上一樣。若換做平時,張曜很自信自己這一腳過去,能把個正常體型的男人立即踹倒在地上,但是現在,那個剛被他用腳踹中的獸人,只是身體向後傾了傾,接著又毫無什麼痛感的繼續追上自己。

  獸人的力量和身體素質,果然不一般。張曜咬牙用出比他打架時更發揮潛能的力氣,才能勉強架住和躲開獸人向他襲過來的一爪接一爪,一口接一口。

  「鐺!!!」

  抬起匕首抵住了一個抓上他的獸人手掌,那尖長可怕的半彎型爪子,正抓在張曜扛過去的匕首上,他必須要用雙手,同時用力握在匕首把柄上抵抗僵持,才能抵住獸人不斷按壓過來的力道,感覺到獸人隨著爪子的撲撞,壓過來的氣力,透過手爪全抵在了他的匕首上,似乎現在只要他稍微一鬆懈手腕,就會立刻被獸人撲倒在地,用爪子抓爛他的喉嚨。張曜英挺的眉頭不由一皺,因為抵抗和打鬥,身上已經熱出一身大汗,此時還必須堅持靠著雙手施力,和面前的獸人僵持著,不少的汗水順著他的鬢邊滴下。

  這邊還在咬牙堅持,餘光向四邊一瞥,又有三個獸人正圍向自己追了過來,張曜心中不由暗罵,TMD這些獸人,可比他以前打架對付的那些傢伙,難應付多了。原來他一拳過去直接掄倒對方的力氣,到了現在,對付起這群哧佧獸人,也頂多是打得它們身體上出現一點小擦傷,根本起不到什麼太大的效果。用拳頭擊打它們獸人厚實的皮肉,反而讓自己握緊的拳頭更疼,張曜只能盡可能的利用手中的匕首,給這些獸人帶來更大的傷害。

  實在不願再和面前這獸人繼續僵持,張曜突然鬆開了和獸人僵持不下的匕首,向旁邊猛地一下躲閃開了身體,本還全力壓向自己的獸人,控制不住它撲壓過來的力氣,身體剎不住車的便直接向前邊衝了過去,和後面本來準備撲向張曜的獸人撞在了一起。剛剛好險擦身躲開的張曜,不敢鬆懈,抬起胳臂,返身就用手肘狠狠撞擊向另一邊過來的獸人,這次的獸人,手疾眼快,一把擋住了張曜撞過去的手肘,兩隻巨爪如鉗子一般,死死掐住了張曜的手肘。

  一隻手被抓住,張曜試著用力掙脫,卻敵不過獸人的巨大蠻力,他想抬起另一隻手上的匕首,襲向抓著他的獸人,卻又被獸人用另一隻爪子,給抓住了他的手腕,為逼著他把手中的匕首鬆開,獸人加大力氣收緊它的爪子,企圖張曜因為手臂無力而將握著匕首的手給鬆開。

  可張曜並沒那麼容易就屈服,繼續用力抽動他的手臂,採取各種掙脫方式來解開自己被固定抓住的身體,想把手臂給掙脫出來。因為全身都在用力轉動掙脫,原本蓋在張曜頭上本就被撕開了幾道大口子破破爛爛的斗篷帽,順著張曜的掙扎擺動,從頭頂滑落下來,而斗篷上那裂開的口子,不僅讓張曜的整個腦袋露了出來,連他大半個肩膀也全裸露在了外邊,透顯出他那緊實陽剛的麥色肌膚,和他手臂一直蔓延遍佈在整個後背上那更顯張狂氣質的黑色紋身。

  長長了一些的黑色短髮,因為開始戴著斗篷帽的緣故,磨蹭得有些凌亂,髮梢有些翹起,打鬥時出的汗水,沾濕了髮根,也順著張曜那張英俊剛毅的臉頰兩旁,流淌下來,順著他的下巴滑進頸脖上還綁著的奴隸項圈中,接著又流向他還在不停起伏喘氣的結實胸膛上。

  不管是張曜堅實修碩的強健身材,還是他不小心露出的那張陽剛充滿男人氣息的臉龐,都讓近處觀察到他的獸人們,著實驚艷了一把,它們沒有想到原來正追擊的這個人類,模樣是如此的『漂亮』。頓時,它們想要捕捉到張曜的心情,變得更加高昂興奮起來,眼中飢渴的火光也燒得更旺了些。它們一定要活捉到這個人類,這個人類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稀少的極品奴隸。不管是在外貌還是身材上,都比這座島上和部落裡能找到的奴隸,漂亮好看許多,現在可找不到幾個像這樣的極品了。

  張曜自然沒明白圍著他的幾個獸人,現在眼中的變化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只是覺得它們衝向他的樣子,變得好像更加積極急切起來。

  正抓著張曜手臂的獸人,見到張曜掙扎後不小心露出斗篷外的『漂亮』外表,不由眼底癡迷狂熱起來,手臂朝自己的方向兩邊向內施力,就想要把張曜整個人圈進它的懷抱之中,佔為己有。

  感覺到後邊的獸人手臂正向他夾了過來,張曜低頭瞥見了獸人站在他後邊不遠的雙腳,想起來一辦法,猛地抬起他的腳,就用力朝著獸人的腳趾方向狠狠地踩了過去。雖然沒有鞋跟幫忙,只是光著腳,不過張曜這一腳下去的力道,還是給想要抱住他的獸人,帶來了疼痛感。

  獸人腳一痛,不由鬆開了雙手想去按揉自己的腳,而張曜的手臂一獲得自由,便立刻轉身舉起手中的匕首,快准狠地朝著獸人的頸部一刀刺入進去,並抬起腳側擊上獸人的膝蓋部位。獸人摀住噴血的脖頸膝蓋又被狠踹了一腳,身體不由向後一倒,摔在了地上,張曜立刻踩在地上獸人的肚皮上,跳向了前方。

  不願看他就此跑掉的獸人們,緊追其後,有一個伸出手爪,兇猛地抓上了張曜的後背,張曜稍微一掙脫,身體雖然躲開了獸人的爪子,可身上套著的破爛斗篷,卻被後面的獸人給緊緊拽住了,張曜立刻反應,向下一矮身,並把自己的雙手手臂順勢抬了起來,從穿在他身上的寬大斗篷中,如一條魚般迅速滑出,將斗篷繼續留給抓著它的獸人,張曜渾身現在只剩下一個圍在腰上的獸皮,光著膀子他便繼續向前逃去。

  邊跑著,張曜心中邊暗悔,早知道他應該把那雙留在石屋中的鞋,隨身掛在身旁才對,說是為了逃跑可以穿上它,可卻把鞋子留在了那,現在被獸人發現了,還是被一大群追擊,自己卻只能光著腳丫子逃跑。

  張曜感覺他現在的整個腳底板,都已經因為和粗糙地面的磨蹭奔跑,轉變成了火辣辣的刺痛感,導致他奔跑的速度都有些被影響,逐漸開始減緩變慢了下來,真TMD有夠倒霉!心中雖無比鬱悶,張曜此時也只能咬緊牙關繼續堅持住……

  第六十五章:俘

  在另一邊,裴晏也正被旁邊的獸人團團包圍了住,獸人們在親眼目睹他把一個能變身成全獸的強壯獸人都給幹掉後,感覺出他的實力不容小窺,圍在裴晏的周圍和他保持距離,兩方僵持著,一時間沒人先動。知道若是一個一個上去對付裴晏,說不定都會被打敗,於是哧佧獸人選擇了一個它們慣用的襲擊辦法,那就是聯合一起出擊,共同對付裴晏。

  最前邊站著的幾個獸人,首先朝向地面趴伏下身體,倏忽,就變作了全獸的形態,它們抖了抖渾身的粗皮和厚毛,嚎叫一聲撲向裴晏的方向,而裴晏身後方站著的那些獸人,也從後邊漸漸圍成一個圓圈逼近過來,以防止裴晏從後面方向躲開。

  裴晏握緊了手中的礦石長刀,並沒有為眼前這看起來極度危機的場面感到驚慌失措,表情始終沉著,眼底卻已經閃現出來興奮嗜血的亮光,本在開始殺那獸人的時候,就殺得他有些收不住手,覺得沒徹底洩憤夠,此刻,他更是為即將到來的打鬥,情緒調得高昂起來。

  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皮,冰冷懾人的視線掃過面前正撲向自己的獸人,向前一矮身,行動矯健地衝向前邊圍堵過來的獸人們,和它們直面相鬥。

  一刀接著一刀,快如閃電猶如成為裴晏身體一部分的長刀,流利迅猛地將擋在他面前的全獸一個個砍開,雖然搏命的打鬥挑起了他體內的好鬥因子,但是想到另一邊被獸人淹沒,還不知道安全與否的張曜,裴晏不免就有些擔憂,想還是盡快把面前擋他路的獸人統統砍開,好讓他能更快速的尋找到張曜。

  刀插進面前咬過來試圖將自己脖子咬斷的全獸眼眶中,裴晏左右來回扭轉著刀柄,猛地用力向上一剜,將全獸的一顆眼珠從它的眼窩中剜了出來,順勢往後一甩,將眼珠從刀刃上甩到地上。一陣細微的風從身旁襲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裴晏迅速抬手向右側方向擋去,一個長著獸頭人身的獸人,正張大嘴向他咬來。

  雖然擋得及時,手也迅速從獸人的嘴中抽出,並給了那個獸人一刀致命傷,但裴晏的手臂上,卻還是被咬出了上下兩排巨大的犬齒血痕,所幸傷得不算太深,裴晏此刻也沒心情顧及自己的傷口,他必須將精力集中,用在不斷撲咬襲向自己的獸人身上,將它們一個個擋開殺掉。

  越是持續的打鬥,裴晏身上的傷口就越是增加,縱使反應的速度再靈敏,也敵不過如炮轟般絡繹不絕不斷撲上來的獸人群,一個被砍死,立刻又有幾個獸人抓咬過來,顧此失彼,就給了獸人們可乘之機,裴晏身體的上下,除了因為殺獸人噴濺到一身的金色血液,還有著不少他自己身上的傷口,正從他手臂上後背處等等地方,汩汩流出猩紅色的鮮血,漸漸濡濕了他披著已經被撕得破爛的斗篷。

  身旁倒下的屍體越來越多,可向前行進的步伐也開始慢了下來。

  獸人們因為它們竟被兩個人類攪和,而破壞掉了它們今晚本來好好的祭典,而暴躁不爽中,而且這兩個混進來有著彪悍強壯體魄的人類,正是它們想要的奴隸類型,充分激起了它們爭奪的心,不甘把難得碰上的稀有人類放跑,獸人們也卯足了勁,勢必將裴晏和張曜兩個人給捉住。

  好不容易接近樹頂階梯旁,張曜卻發現,階梯的附近此時已經擠滿了獸人,把通行的階梯堵得嚴嚴實實,完全無法從中鑽進去還能保證不被獸人們給捉住,轉頭再向後一望,追在他身後的獸人們距離離他越來越接近,無奈之下,張曜只能選擇轉身繞著樹頂旁的區域跑了開來,後面是數不清的獸人追趕,腳的左側兩步不到的距離,就很可能一不小心滑下這高得像是大廈般的樹頂,摔成地上的一堆碎肉。

  就算體力再好,一路砍打到現在,張曜此時也有些快喘不過氣來。勉強對付一批又一批追趕的獸人,身上已經被抓得全是傷口,頸部向下延伸至鎖骨的地方,就留下了一爪子明顯的紅色抓痕,還在隱隱抽痛著,若不是他剛剛向一旁縮得快,說不定直接就劃到了大動脈,現在雖然沒劃到,可那鋒利的爪子,還是把張曜身上的幾道皮肉給刮了下來,不疼就怪了,更別提身上其它的一些傷口。張曜覺得他要是再被獸人這樣抓下去,都快變成人肉的磨爪板了。

  換另一手先握住刀,張曜將原先捉刀的手,上下甩動了幾下,把順著他手臂蜿蜒流下的鮮血,甩到地上,接著將手掌按在身上唯一一塊布料獸皮上蹭了蹭,把手中的血弄乾後,再用右手把刀握回,因為血液的滑濕,使他無法把刀握緊,更好的砍殺獸人,只得邊跑邊弄乾淨手中的血。

  身體一歪,躲開身後獸人的一爪子,張曜舉起匕首就向獸人刺去,不料手腕卻被獸人給猛地一下提了起來,想把手抽回,沒有抽動,本來就因為連打了那麼多獸人,正累到不行,快要脫力,還被面前這個身強體壯的獸人給拖了住,拉拽手腕不成,看著自己還要被獸人拖拽向它的方位,張曜趕緊轉動他的手腕,將本向前刺去的匕首,轉手間劃向正抓著他的獸人手臂之上。

  獸人一個吃痛,將手鬆開,反作用力使得張曜一被鬆開,原來拉鋸的力氣讓他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被迫向後倒下的張曜,突然回憶起來,糟了!後面可是樹頂的邊緣位置,現在倒下就直接摔下去了!心中雖警鈴大響,可他已經來不及向上翻身。

  正閉眼決定聽天由命時,一聲急切地呼喊聲,讓張曜重新睜開了雙眼。

  「張曜!」

  一睜眼就看見一根正甩向自己方向過來的紫色樹籐,張曜趕緊伸起手將樹籐給拽了住,抬眸一瞧,是裴晏。他正騎在一個暴怒變作全獸的哧佧獸人背上,本來平時是兩腳站立的全獸,現在四肢著地狠命來回跳躍,似乎想要將它身上的裴晏給甩落下來,但它整個脖頸的部位,都被裴晏用樹籐勒了個死緊,滿頭的毛髮看不清全獸的面色如何,但看它已經漲滿紅血絲幾乎爆出的雙眼,就能看出它被勒得有多暴躁。左右甩頭甩不動,還被裴晏強制牽扯了過來,當做了坐騎。

  裴晏手臂一用力,把快摔下去的張曜拉了回來,張曜也趕緊站穩身奔向裴晏的身旁,踩著還在暴跳的全獸就翻爬了上去,騎在了裴晏的身後,為了固定住身體不被甩下,張曜一手自然地環抱住身前裴晏的腰部位置,將另一隻手上的礦石匕首舉起,仰高脖子拿匕首朝著脖子的部位劃去,把那該死圈住他脖頸箍得難受的偽造項圈,給割了下來,用手背蹭蹭脖頸部位,張曜終於感覺喘氣呼吸時能暢快一些了。

  一接住張曜,裴晏立刻牽扯身下的全獸,開始朝著階梯的方向一路衝撞過去,把那些擋住路的獸人,統統都撞擠到了兩旁,不管它們是躲開來還是倒霉的被擠下階梯摔下去的,他現在只想帶著身後的張曜,去到安全的地方。

  吹聲口哨,張曜回頭看了看身後正狂追它們的獸人,裡面新加入了許多全獸型的哧佧獸人,沒想到裴晏的待遇就是和他不一樣,大部分的全獸,都跑去追趕捕捉裴晏了,而自己剛剛光是對付那些獸人,就已經是夠嗆。現在他們兩人匯合在一起,追擊他們的不管是獸人還是全獸,也都集合在了一起,光是看一眼後面氣勢洶洶的追趕者,就能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腎上腺素正在不斷增高。

  感覺到自己摟著的地方,溫溫熱熱的液體正在流出,張曜立刻探頭向前望去,才發覺裴晏的腰腹部上,似乎是被獸人給狠狠咬了一口,有些肌肉被撕扯了開,皮肉翻爛,鮮血正不斷從中流出。原來自己摟在了裴晏的傷口之上,張曜趕緊把正摟著的手抬了起來,張口罵道:「我嚓啊!你傷得那麼重怎麼不說一聲?」就想身後那群獸人沒那麼好對付,原來裴晏已經被傷得這麼重了。

  「沒事。」撇都沒撇一眼自己的傷口,裴晏繼續牽住樹籐操控著身下想要撲咬他,不肯受他控制向前行的全獸,並迅速舉起他另一隻還握著刀的手,把前方試圖跳上來抓他們的獸人砍開,過了一會,緩緩舒口氣,裴晏才問道他身後最為關心的人情況:「你,還好嗎?」

  視線上下找了半天,張曜才從裴晏的身上找到了一塊確定沒受傷的地方,小心地用手圈扶住,穩住他在全獸身上顛簸亂晃的身體,聽到裴晏這句問話,張曜只想拋個白眼給他:「白癡啊你,有空管我,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比起你來,我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沒傷……」

  這是句實話,雖然張曜身上也有許多被獸人襲擊抓出的傷口,不過那群獸人為了活捉張曜,下手起來沒有太過凶狠堅決,加上張曜的應變速度,身上只留下了一些較深的抓痕,比較起獸人為了提防實力強大的裴晏,下手狠絕,弄得翻爛開幾乎可見內臟的傷口,他是要好上太多了……

  「MD!沒想到我們會這麼狼狽……」只是潛伏打探消息來的,結果搞到現在,被整個部落的獸人圍攻堵截,待遇會不會太好了些?一邊皺著劍眉咕噥,張曜還要時不時眼明手快的舉刀,去對付身後那些不斷撲咬過來,或是想要爬上來把他們拽下去的獸人。

  騎著全獸繞著烏木巨樹的盤旋階梯向下狂奔,似乎跑了許久的時間,一路上撞倒了許多來不及避開或是想要捕捉他們的獸人,可離著地面位置的距離,也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下邊階梯處的獸人,也準備好了埋伏它們兩個,等兩人騎著的全獸一過來,兩旁守候在階梯上的獸人,突然就拉起了它們放在木頭階梯上的粗長樹籐,想把他們給攔住。

  張曜和裴晏雖然看到了橫著的樹籐,可已經來不及掉頭,身下的全獸也一直反抗扭動得厲害,停不住腳步去看前方。

  「啪嚓!」

  樹籐拉直緊繃起的繩子,被健壯有力的全獸給撞斷了開,但全獸也因此被重重絆了一下,身體朝下方的階梯摔了過去,裴晏在空中被甩下時,就趕緊拉住了張曜,一同從全獸身上躍下,跳到了階梯上,而摔倒下去的全獸,在底下的階梯上來回翻滾撞擊了好幾圈後,腦袋砸向了木頭階梯的邊角,「咯吱!」一聲,全獸摔斷了脖頸,死在階梯之上。

  張曜和裴晏,才在階梯上站穩,就被上下兩邊過來的獸人團團包圍在了中間,上下不得,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背對著背,上下對付起從兩邊襲來的獸人,一個變身成全獸的哧佧獸人,站在階梯上就直接向著張曜撲咬過來,張曜趕緊抬起手,抵住全獸撲過來的巨大腦袋,和快接近他臉頰上的巨大犬齒,滿滿的尖長牙齒,在自己的眼前晃蕩,張曜只得有手拚命抵住,全獸滿嘴張口流下來的唾液,直滴在他的身上,噁心得張曜抬起腳就把全獸往一邊狠命踹開。

  全獸被張曜的一腳用力,給踹退了兩步,立刻恢復又撲了過來,而張曜來不及對付它,一邊又衝過來幾個獸人,團團把他圍住,張曜舉出匕首正想襲擊過去,卻在瞬間被全獸的一個撞擊動作,撞在了手上,手不由地一鬆開,匕首順著他又流滿鮮血的掌心,滑落而出,直直向下墜去。張曜一轉頭,看到他那支礦石匕首,被剛剛的一撞墜下了樹外,朝著地底下一直掉了下去。現在可好,他唯一的武器就這樣沒了,只能用拳頭了……

  集中回精神,張曜和圍住他的獸人繼續搏鬥,力大的獸人和全獸,毫無控制的衝撞力道,幾回下來,就把張曜逼得離階梯裡邊越來越遠,身體也快要接近樹的外邊,還沒待張曜往回站上一點,沒耐心的全獸,就再次撲向了他。張曜反應過來,立刻蹲下身,將全獸借力一撞弄出了階梯外,迫使它墜下去。全獸飛撲過去,才發現力道大了些,剎不住車的即將墜下烏木巨樹,慌忙中,它的腳爪一把就勾摟住了張曜的腳踝,張曜被巨重的全獸拖累,身體也猛地向下一滑,迅速從階梯上掉下,向著樹外邊滑去。

  半空中,張曜感覺自己的手被捉了住,仰頭一看,發現是趴下身正半個身體懸在外邊的裴晏,正緊緊拽住了他的一隻手臂。但是,他和掛著他腳的全獸重量,確實是不輕,張曜趕緊用力在空中一個蹬腳,把纏著他腳踝的全獸給狠踹了下去,全獸的腳爪,不如獸人時的那麼好抓握,再不甘心,嚎叫怒吼的全獸還是被張曜的一腳狠踢,弄得爪子滑落,身體向下墜落而去,短暫的幾秒後,從高高的巨樹階梯上墜下的全獸龐大的身體,重重摔在了結實滿是碎石的地面上,整個身體內部都被摔了個稀爛。

  張曜懸在半空中,低頭偷偷向下掃了一眼,發現站在地面上看熱鬧的獸人,從他現在這個角度看下去,是那麼的小個,還有剛剛那摔下去就再沒動彈過的全獸,讓他便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是摔下去,也會是同樣的下場,想到這些,張曜不由地冷汗直流,心跳的速度至少加快了一倍。

  嚥了嚥口水,張曜正想說些什麼,好鼓勵精神可嘉抓著自己的裴晏繼續堅持下去,可突然間,張曜似乎才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原本抓住自己手腕的裴晏,雖然用力想要抓住他,可卻因為濕熱液體帶來的潤滑,將兩人的手,不斷的滑開,從原本兩人手臂抓握住的地方,漸漸滑落到了手腕處。

  那液體,不用張曜再多猜,看看還在一直流淌下來,都順著自己的手臂流過來的紅色液體,張曜張了張嘴,心中莫名亂成了一團,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趴在巨樹階梯上抓著他的裴晏,半個懸空在外的身體上,滿滿都是獸人抓咬上去的傷口,因為要拉住自己,裴晏無法繼續戰鬥,身後的那些獸人,已經把他整個人都給包圍了住,如果此時裴晏放開自己爬起來,還有勝算能夠逃開,可他卻要抓著自己,無法動作,怎麼去對付那群包圍他們的獸人?

  獸人似乎也看明白了兩人現在僵持的狀況,不再急迫地攻擊他們,轉而不慌不忙地觀察著他們兩個,像是想要看看他們兩個到底能堅持多久。

  裴晏可沒空管獸人的圍觀,只想把他正拉著的張曜,給拖上來,用盡全力撐起自己一邊的手臂,想把張曜整個人往上拉扯,卻沒想到後面有些不耐煩被裴晏剛剛傷到過的獸人,不願看到裴晏那麼輕鬆地就把人救上來,抬起它粗壯的獸腳,就狠狠踹在了裴晏的後背上。

  被一腳踩在背上,似乎能聽到幾根肋骨斷開的聲響,血從裴晏的身體內部一同向上湧出,接近喉嚨處,又被裴晏蹙著眉狠狠地嚥了回去,但血液過多,不管怎麼吞嚥,還是有著不少的鮮血,從他的口邊滲出,裴晏的表情看上去,卻似乎沒有絲毫的難受,他的眼中只是專注地凝視著張曜,他張口對張曜說道:「快!上來!」

  每當兩人努力想要上來時,站在裴晏身後圍觀看熱鬧的獸人,就要參上一腳,不是狠狠地踩在裴晏的身上,就是撕扯下裴晏身上的一塊肉,但此刻趴著身正用手拉住張曜的裴晏,卻完全無法避開這些攻擊,也堅持著不願鬆手,因此身上的傷處越來越多……

  張曜看著努力想要把自己拉上去的裴晏,身上流下來的血,越來越多,不由地閉上了雙眼,睫毛顫抖了一下。張曜重新睜開眼,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望著裴晏,他小聲罵了句:「你這個笨蛋……」

  為自己這個才認識不久的人,就這麼努力拚命,死也不肯放手,把自己弄得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明明那麼厲害的傢伙,現在卻被自己給拖累,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嘴角逐漸上揚,張曜對著裴晏咧開嘴笑得狂肆 ,突然奮力抬起他的另一隻胳臂,伸向兩人正抓著的手,把裴晏正緊抓他的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的扳開。

  裴晏望向他的眼神,變得疑惑和不解。

  張曜笑著說出最後一句話:「笨蛋!有時間管我,還是你自己先逃吧!」便用力一掙脫,裴晏還來不及再握緊,張曜便已經甩開他抓著的手,身體向下墜落而去……

  空中急速往下降,張曜的腦中還在遺憾著,自己就這麼死了有點太不值當,好歹他應該再拉幾個獸人做墊背給他陪葬才對!向上睜眼一望,卻詫異地看見一個黑影,正朝著自己的方向急速落下,在空中一把攬住了他的腰,與他一同抱緊下落。

  張曜吃驚地瞪大了雙眼,看著果然和他罵得一樣笨的笨蛋,正同他一起墜落,不由怒道:「你TM怎麼也跳下來了!」

  裴晏緊緊摟著張曜,沒有說話,眼角在撇到地面的方向時,從空中他攬著張曜一個用力翻轉,接著,兩人便重重地從高大的巨樹上墜落到了地面,兩人的身體正好砸在了地面上那具,先掉下來的全獸屍體上,因為下墜的衝擊力,徹底把墊底的全獸屍體砸得更爛了一些,兩人濺了一身的血肉渣屑。

  在最後的一瞬,裴晏選擇了轉身當張曜的墊子,將張曜摟護在懷中,自己則墊在下面,雖然兩個人的身體,撞擊在了擁有厚實毛髮的全獸屍體上,減輕了一些緩衝,可身體上還是受到了極大的撞擊力,張曜的一隻腳,就因為磕撞在地表層,而整只小腿都摔折。但這傷勢,比起裴晏根本不算什麼……

  從地上咬牙翻起身,張曜趕緊去看身下為自己墊背的裴晏,發現裴晏此時已經緊閉上了他的雙眼,口邊滿是溢出來的鮮血,張曜頓時有些驚慌失措,他不知道此時到底該做些什麼比較好,試著伸出手臂,小心地碰了碰裴晏的身體,急切擔心地呼喊道:「裴晏!裴晏!你還好嗎?」

  從嘴中突然咳出兩口血,裴晏試圖將他的雙眼睜開,淺褐色的雙瞳,凝望向正焦急望著他的張曜,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咳出一大口的血,張曜急得跪在裴晏的身旁,煩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抬頭看看四邊,獸人正朝著他們兩人圍了過來。

  沒時間再說些什麼,張曜勉強從地上把自己的身體給撐起來,站直身,受傷的腿輕輕點在地面上,就讓張曜痛得幾乎想要摔倒在地,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都抽痛得厲害,也只能繼續咬牙堅持住,冷汗從張曜的額邊不斷流下,一把將地上的裴晏攬起,扛在身邊,拖著他摔折的腳,張曜試圖一步一步向前逃開,逃離這個鬼地方。

  可聞風而至的獸人們,數量越積越多的朝著他圍了過來,張曜拿起裴晏手上的那把礦石長刀,眼神凜冽地指向擋路的獸人,想要繼續戰鬥。才把一個衝過來的獸人砍開,張曜的腦中立刻產生一股極速的眩暈,因失血過多,意識開始逐漸模糊。

  就算是超人,也禁不起這樣來回的折騰,張曜雖然被裴晏用身體擋住減緩了他墜地時的一些衝擊力,但身體畢竟還是受到了不少的影響,加上全身失血過多,沒撐住多走幾步,張曜背著裴晏的兩人身體,就又一同重重地摔在地上,張曜緊咬著牙關,還想繼續爬起來,用長刀撐住他的身體,堅持挺起來一半的身體,又突然間脫力倒回到地面,獸人見狀,伺機而動跑了過來,拿出樹籐繩蔓,飛快地就將重傷的兩人,齊齊捆綁了起來。

  眼中虛幻成了一片的朦朧,張曜此刻的眼中,什麼都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彩色光暈在他眼前來回晃動,努力試著仰起頭,張曜還想抓握住裴晏的手,身體卻被獸人整個捆綁了起來,並與裴晏分了開,被獸人們抬起,搖晃著被運送到關押捕捉到的人類存放地點。一路上,張曜迷糊眩暈的腦袋,在獸人搖晃不停的步伐中,變得更加模糊,一個無底的黑暗洞穴似乎在不停地召喚著他,意識無法壓抑地漸漸消退……

  第六十六章:危機

  「滴答——滴答——滴答——」

  清脆不斷滴落的水珠聲響,把張曜陷入混沌迷糊的意識逐漸喚醒了過來,雙眼倏然間睜開,張曜發現他正躺在一塊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地的表面依附生長著一些棕花色類似苔蘚的潮濕植物。試著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劇痛感立刻傳遍全身,從骨頭裡到皮膚外,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的。這無比激烈的痛感,立刻就把張曜的意識刺激得徹底清醒過來。

  慢慢從冰涼的地面爬起身,脖子上卻感覺勒得格外難受,張曜試著動了動脖子,不由暗罵一句,在他頸項的部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該死的繫上了一根項圈,想要伸手去扯,才發現自己的手臂上和身體表面,多了許多古怪顏色的草葉漿糊,厚厚的一層稀爛地糊滿他的身體,用指頭掐起一點草葉,放在手中揉了揉,不用湊近就能聞到一股劇烈的從草葉中散發出來的草藥味,張曜估計這些草葉,是那些獸人怕他們直接就這麼死掉,挺不過來,而特意拿來給他敷的吧……

  原本當做武器使用的礦石匕首,還有裴晏的那把長刀,現在估計都被獸人給撿走了,張曜現在的手邊,沒有任何武器可以拿來使用。抬起頭環顧四周環境,張曜發現自己正被關在一個陰暗潮濕的石洞之中。

  洞內的面積頂多也超不過八九平方,頭頂上方的岩石呈魚鱗片形狀,交疊錯落在一起,頂端偏向角落的位置,有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口正開著,昏暗洞中唯一的光亮,就是靠著這麼一個小的窟窿口,勉強照亮的。

  張曜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自己又昏迷了有多久的時間,看著頭頂上窟窿口的邊緣,水珠正慢慢匯聚在一起,一滴又一滴的落進洞內,在他身旁一側的地面上,水珠彙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條蜿蜒的小水流,剛剛他昏迷倒在地上聽到的水聲,估計就是從上面的窟窿洞滴下來的。

  旁邊凹凸不平的巖壁上,因為潮濕長出了不少厚實絨毛狀的苔蘚類植物,陰暗潮濕微帶發霉的氣味,充斥在洞中,並伴隨一陣氣流拂過,帶來一股鐵銹般的血腥氣味,從地上勉強支撐起身體,張曜看到了被關在他對面石洞中的裴晏,他想要試圖過去,卻被攔在石洞之中。粗得如大象腿大小的木頭,擋住了他面前的石洞口,木頭之間堆積排列起來所形成的縫隙,十分狹窄,連他想要把手臂伸長出去,都毫無辦法可言。

  而那該死的綁在他脖頸上的樹籐繩,另一端的部分被固定在了穿過木頭欄杆縫隙外的石壁牆走道上,可以看出來,在這裡邊,還有許多像他現在呆著的這樣,大大小小不少數量的石洞,洞門開口前,都被獸人用驚人的蠻力將粗大樹木枝幹給堵截上了,不讓被它們關著的獵物,有機會可以從石洞中逃出去。

  雙手抓著木頭欄,張曜試著用力把它掰動,推轉了半天,還是沒見有絲毫被挪動的反應,本就因失血過多全身是傷精力不足,又才剛剛醒過來的張曜,累得真想攤回到地面上去。喘了口氣,將頭靠向木頭欄杆的縫隙間,張曜試著呼喊對面石洞中也被木頭堵住,躺在洞裡邊地上,一動不動的裴晏,張曜不知道裴晏現在的情況到底如何,從那麼高的地方一同墜落下來,還替自己當了墊背,再怎麼說,裴晏也只是個被野獸帶大的人類而已,並不是超人,傷勢想想就知道有多嚴重。

  張曜斂著眉宇不由沉吟下來,雖然裴晏平時總是對著自己好像很認真地說著他是他的伴侶,可他一直以來都是把它當成一個玩笑話,從來也沒有把裴晏的這句話當過真來對待,可看到裴晏真的為了自己,毫不猶豫的一同從逆根烏木樹上跳下,最後還想著保護自己,不讓他受傷,張曜只覺得裴晏這個人,真的是個……

  ……

  笨蛋……

  不是笨蛋,怎麼會用如此蠢的辦法?不去想自己逃命,趕緊離開這裡,還自己來找死。憑裴晏的能力和野外生存的本事,張曜堅信憑裴晏一個人,是完全能從這個獸人部落中順利逃脫的,而不是為了自己,搞成現在這副狼狽的模樣。

  就只是為了自己,一個才沒認識多久的人,連自己的命都不管不顧了,這不是笨蛋是什麼?真是蠢!

  接著又嘗試喊了幾遍裴晏的名字,對面洞中的人,還是沒有絲毫的回應,張曜慢慢將嘴閉上,神情有些複雜地盯著對面石洞中躺著的人,靜靜沉默下來。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張曜似乎才開始認真梳理回憶起兩人的關係,想著裴晏平時對他的一舉一動,都是那麼的認真看待,說的話也從來不是在開玩笑,真的是把自己當做了伴侶那樣忠實對待,張曜一向鎮定自如波瀾不驚的內心深處,似乎開始有了點波動起伏,不知道是被裴晏『愚蠢白癡』的執著保護行為所刺激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不管如何,張曜只是知道,在他看到裴晏渾身是血躺在他面前不動時,他是真的心慌了,剎時間不知所措,眼睜睜地似乎又看著一個與他有牽絆的人要離他遠去,再也回不來,就如同他的母親一般,等到他後悔補救的時候,卻已經沒有別的機會能來挽救什麼。

  這次的感覺,就像是歷史的重演,張曜不希望也不願意看到裴晏也出什麼事,這些天來的生死與共相處下來,張曜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有點接受裴晏的存在了,他不願再次嘗試生離死別的痛苦,如果這次……

  目光凝視對面洞中,目光能看到的那個熟悉人影,胸膛間還有著細微的來回起伏,證明他還活著的跡象,張曜心中默默想著,如果這次,兩人都能順利活著逃出這個鬼地方,說不定……他會真的考慮看看裴晏總是獨角戲念叨的關於伴侶的問題……

  已經沒有最親的人在身旁,張曜覺得自己現在最重要的牽絆,似乎已經在這些天不知不覺陪伴相依中,變成了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旁,執著要保護自己說他們是伴侶的裴晏,其它什麼的顧忌就讓它們先見鬼去吧,只要兩人都能活著,裴晏能挺過來,他們兩人還要再計較顧忌什麼?

  坐在地上,張曜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腳,從樹上直接摔下來的結果,自然不會太好,就算裴晏為他擋去了不少的衝擊力,腳還是在落地時,給摔折了,落地的那一刻,他都能清楚聽見自己腿骨發出的「喀嚓——」一聲清脆折響,如果是扭到也還好。稍微用手指碰了碰腳踝的部分,張曜的眉幾不可見的蹙起,腿裡的骨頭估計是真的摔斷裂開了,現在他就算想要逃跑,一隻腿真的是不太可能……

  轉頭再次看向對面的洞穴,張曜不死心地繼續試著呼喊裴晏的名字:「裴晏,裴晏!裴晏?」

  怎麼叫,對面躺著的人,還是沒有絲毫轉醒過來的樣子,張曜也逐漸變得更加擔心起來,雖然裴晏的身上也被糊了獸人調製的草藥,給他治療傷口。可裴晏身上的那些傷,不止是外傷那麼簡單,下墜撞擊的那些內傷也需要治療修復。現在兩人被隔離關開,張曜無法看清裴晏的情況如何,更無法去照料昏迷中的裴晏,只能光瞪著擋在兩人間的木頭欄杆,急得火冒三丈,無法克制住心中莫名升起的恐慌和焦慮感,張曜懼怕裴晏躺著躺著也變得和母親一樣,再也不會睜開眼,就此消逝……

  心中張曜也試著安慰過自己,裴晏這個野外磨練生存長大的『野人』,生命力應該沒那麼脆弱才對,可再怎麼樣安慰自己,心中還是惶恐,憤怒自己現在的無能為力,握緊拳頭,張曜便對著面前結實堅硬阻擋他的木頭欄杆,奮力一拳砸了過去,反正傷口已經夠多,他也不在乎拳頭砸在木頭上為手背上新添的擦傷。

  正在煩惱,又試圖穩定住自己此時的情緒,想要冷靜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辦時,外邊石洞的走道上,突然傳來了聲響。張曜立即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側耳傾聽那逐漸過來的動靜聲,暗自推想,該不會是獸人們就來找他們的麻煩了吧?憑他現在這身狼狽的模樣,對付這些獸人,心有餘而力不足。獸人人數眾多,輪流對著打,體力戰拖也要拖垮他,更別提這些獸人的力量和恢復力,他才剛剛領略過,加上自己現在這副殘樣,估計只有被弄死的份……

  張曜此時為求自保,在地上和附近區域奮力翻找了起來,終於在石壁的縫隙處,用手指掰撬下一小塊碎石片,看石頭片的薄度和硬度,用來突襲防禦割個人什麼的,應該沒太大問題,張曜把石片握在了手心中,聽外面的聲響快接近到他的石洞前時,趕緊把握著石薄片的手,背在了身後。

  抬眸正欲瞪向來者,但在看清楚木頭欄杆外的黑影是誰後,張曜愣住了,驚詫地張了張嘴,問道:「……怎麼……是你?!」

  第六十七章:抉擇

  能從外面進來的,張曜再怎麼猜測也沒想到,外面出現的黑影,竟然會是那個沒有雙手,腳還被縫合在一起,只能依靠著縫合皮肉幾乎都長在一起的膝蓋與下巴肩膀部位配合移動,才能挪動爬行過來的Luc?!怎麼會是他?他是怎麼過來的?張曜一頭的霧水,根本沒有想到會是他。

  而在木欄外的Luc,看見張曜一身的傷,趕緊又轉頭四處張望查看,發現到了在張曜對面洞中躺著的裴晏,立即向那邊的方向爬動過去,湊近木欄邊觀察裡邊裴晏的情況。張曜見Luc正在打量,立刻也趴在木欄邊上,有些惴惴不安地向他詢問:「他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妙……」緩緩搖了搖頭,Luc挪動身體,重新轉向爬回到張曜這邊的洞口旁,在他剛剛湊近觀察了裴晏那一身觸目驚心的傷口後,心中只覺得凶多吉少。長歎一口氣,Luc面色沈鬱地開口講道:「我都已經說了,叫你們快點離開這,別來湊什麼熱鬧或是報仇,可你們卻根本沒有聽,現在可好,你們兩個都被傷成了這樣,還被獸人給關押起來。可憐我大哥Phil!mon和他妻子唯一活下來的孩子,怕是很難挺過這個晚上了……」

  「挺不過?不會吧?」張曜雖然知道裴晏的情況應該是非常糟糕,卻也沒料到會到那麼嚴重的地步,連一個晚上都撐不住了嗎?

  「那麼重的傷,沒有及時治療怎麼可能活得下去……就算是你們的體質再好,也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又不是那些復原力強的獸人們。即使是你們兩個繼續活下來,人也已經被獸人捉住關在這了,再逃走只會是同樣的結果,或是比現在還要慘……」Luc永遠都記得那些逃跑人類的下場,如那些被懸掛在出入口上的腦袋和自己現在的畸形身體。

  「你出現不會只是為了告訴我,我們現在死定了吧……」

  Luc一句比一句更讓人絕望的話,讓張曜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好,一邊他確實為自己和裴晏的情況感到糟心煩躁,一邊他也好奇疑惑,Luc到底是怎麼樣進來這裡的,為什麼獸人們沒有阻止發現他?難道獸人不會阻止人類間的『互相探視』?張曜才不會相信,獸人會有那麼善良大方,讓人類隨意進來這裡邊。

  「不是。」因為張曜和裴晏鬧出來的動靜實在是太大,即使在樹洞中的他,也都聽見了外邊的騷亂,一向愛看熱鬧的獸主,自然沒在樹洞內久待,聞著風聲就跑出去看熱鬧了。而他也趁著這個機會,偷偷跟出來,才發現到,原來引起騷亂的人,正是不久前才離開的裴晏和張曜。

  因為一直擔心兩人的安全,Luc在耐心地等待了暴亂的一夜和一整個白天後,看著暮色再次降臨,獸人們又開始集中擁擠排隊,登上逆根烏木樹頂去做同化。因為昨晚上裴晏和張曜的攪和,使得許多前面排好的獸人,都錯過了時機,現在擠在了一起等待著今天的機會。因此樹頂上的獸人,數量比以往擁擠得更多了。他趁著這個外邊獸人比較少的機會,又觀察到他的獸主,帶著它的奴隸出去轉悠時,悄悄地爬進了他藏在樹洞牆壁角落中的另一個洞裡,從那個洞一直爬,爬到了樹幹的外圍,再從一個角落後方的泥土洞中,好不容易鑽爬了出來。

  Luc在圍樹部落待著的時間,久到他已經大概全認識了獸人們在圍樹部落中規劃出的各種不同地方地點,其中就有一個地方,是後些年獸人們偶然找到挖掘,改建成的石洞群穴,用這些石洞,獸人們拿來暫時安頓抓捕到的人類獵物。直到裡面的獵物被獸人們爭相搶奪分配完後,那些石洞才會再次被清空出來,Luc估計到,張曜和裴晏兩個人,可能就是被獸人安放到了石洞之中。

  同樣也在這邊驅使他偷偷飼養的神奇昆蟲,挖建過通道,從泥土洞中悄悄爬出來後,Luc便一直藏在樹影下小心爬行,偷偷摸摸來到囚禁人類的石洞隱蔽口,整個人順利地鑽了進去,一路爬行進了他特製的供他爬行進入的石洞通道中,用他的腦袋頂開了擋住他通道口做掩護的薄塊岩石,才終於是進到了關押石洞的走道內。努力仰起了上半身環顧周圍,確定裡面此時並沒有獸人在看守,他才謹慎小心地爬鑽進來,尋找到被獸人抓捕住的裴晏和張曜,看看他們的情況,現在到底如何。

  「那你是來救我們出去的?」這句話說出口,張曜也不抱什麼指望,Luc能夠在此時出現在這,已經是件很神奇的事,不知道他是怎麼想辦法憑著他無手殘疾的身體過來的,可也只是這一點出乎了張曜的意料。要是Luc這副模樣,都可以把他們兩個正常的人都救出來的話, 他自己肯定已經很是牛B了,何必再當獸人的『寵物』,一直持續屈辱的生活。

  「我沒有力量救你們……」Luc苦笑著垂下頭,看了看自己殘疾的身體,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他能在這麼多年來,偷偷養著喜歡啃食木頭和泥土石塊的昆蟲,驅使它們將通道一條條慢慢挖出,已經是他的能力極限,他也很想有力量去救助別的人,尤其是眼前這兩人,其中一個還是Phil!mon唯一的孩子。

  「……」無語地望著Luc,兩人雙雙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突然間Luc像是記起了他自己帶來的東西,開始努力轉動他的身體,把掛在腦袋上因為一路爬行弄到他身後的一個小包,給甩到了眼前邊的方向,接著他慢慢靠過去,將柔韌葉片黏貼成的小袋,用嘴巴叼了起來,努力仰起頭將它遞給到張曜的方向。

  「?」

  張曜疑惑地從木欄縫隙間,艱難地伸出手指,把Luc嘴上的那個由葉子做成的小袋子取了進來,將它打開來,從葉片袋子的裡面,倒出了兩顆一大一小的果實,圓潤地滾落在張曜的手心中。

  大顆的果實,形狀類似橄欖,張曜只要看上一眼就覺得分外眼熟,這不就是獸人們喜歡吃的,而人類吃了,不是死就是轉變成凶殘獸人的『撒旦之果』嗎?!

  果實的樣子和撒旦之果長得一模一樣,若是說唯一的區別,就是細看這些鮮紅的果實表面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猶如蛛絲般纖細的金色暗紋,像是人特意拿筆繪畫上去的一樣細緻。伸出麼指,在果皮上用力擦了擦,張曜才肯定這些金色的絲線,是天生長在果實上的。而另外一顆和彈珠大小差不多的已經干扁了的果實,像是一個失去水分的酸梅,表皮皺皺巴巴,湖藍的奇怪顏色,看起來就不像是可以食用的類型。

  「這兩顆是什麼?這個不是『撒旦之果』嗎?」指著那顆帶著暗紋的果實,張曜不明白Luc給他這兩顆果實,是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撒旦之果?」一時沒明白張曜對紅色果實的名字稱呼,在看到張曜指著那顆果實嫌惡的表情時,Luc才漸漸有些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於是開口解釋說:「這顆有紋路的果實,我是從獸人那裡偷來的,這種果實很稀有,成千上百顆的紅果裡,才可能長出這麼一顆來。」

  那天看著獸人捧著一堆新長出來的紅果,在洞內狼吞虎嚥時,Luc就眼尖地發現到了地上堆積在一起的果實中,有這麼一顆外表稀奇的,他小心挪過去將那顆稀少的果實下意識隱藏了起來,也沒想過要拿來做什麼。直到裴晏和張曜被捉,他才想起了那顆藏起來的果實,便把它一同帶了過來。

  「稀少?那它和其它的紅果實有什麼很大的區別嗎?」

  「好像吃了這種的果實,可以百分百變成力量十分強大,同時可以在夜晚自由轉變成全獸形態的效果,而不會有異變死亡的幾率存在。所以,我就把它也帶過來了……」看著聽他講話沒吭聲的張曜,Luc接著又介紹道:「那顆藍色的果實,是我以前保存下來的,因為從前被打的傷勢很重的時候,獸人就會帶一些草藥和果實回來,防止我那麼輕易的就死掉,因此我也認識了不少的果實和植物的療效。這種藍色的果實,治療傷勢,不管是內外傷,都能起到很好的復原效果,不過獸人也很少帶這種果實給我,這個是我以前留下的一顆……」

  一同望向張曜攤開的手心中靜擺的兩顆果實,Luc說:「我不知道你會怎麼選擇,如果你吃下那顆復原的果實,或許可以修復部分的傷勢和恢復一些體力,但具體復原到什麼地步,果實都是因人而異的產生效果。我留給你一隻蟲,你就能把這攔在石洞前的木頭弄壞掉,帶著裴晏逃出去。不過這個選擇,很可能半途就會被夭折,因為那些獸人們,你也和它們打過了,知道它們的實力,不是你能輕易打得過的,尤其裴晏還……」轉頭望了望另一邊洞中的裴晏,Luc的話語頓了一下,才又說道:「拖著一個傷患,不好逃跑,你們若是想躲避那些獸人,可以按我標示的圖逃離,那裡可能有路能出去,要是從正門離開逃跑的話,是百分百不可能成功的。」

  「圖?」張曜沒看到有任何多餘的圖紙存在的痕跡。

  「就是我給你的袋子反面。」仰了仰下巴,Luc指著張曜手中提著的那個,用來裝果實的袋子說道。

  張曜反應過來,立刻把那個裝果實的葉片袋子,慢慢撕了開來,因為袋子貌似是用蟲絲黏合在一起的,撕開來倒也沒費太大的力氣,在葉片的反面,果然有一張完整的圖畫地標指示,可能因為是Luc用嘴巴叼著什麼刻畫出來的,所以形狀什麼的都畫得比較粗糙和簡潔,但還是能大概看個明白。

  「你們要是真的能逃離這,就朝這邊進去吧。」用頭點了下葉片上的一個區域位置,Luc告訴張曜說。

  「那裡面安全嗎?」看到Luc所指著說的地方,正是張曜和裴晏剛開始進來圍樹中時,看到的獸人把變異女人扛進去的黑色岩石區域位置,張曜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不是真的靠譜。

  「我曾經被獸人帶著去過一次,發現到裡面也長著一些藍色的這種果實,要是進到裡面,你們吃了也還能盡快把身體復原。至於上次你問我的木船問題……」抬頭看了一眼張曜,Luc把張曜和裴晏冒險進圍樹部落中,一直想知道的另一個重要信息,說了出來:「以前看到獸人比劃說過什麼,所以我大概知道了以前我們那批人製造的那條木船,被那些獸人們放到了島上的哪裡。具體獸人說的位置,我也一起標示繪畫在了這圖上,如果逃得出去,可以考慮去找找那條船。」

  Luc幾乎把一切能逃離出去的辦法都設想過很多很多年了,只是他自己的身體原因,讓他一直只能設想而不能行動,這次終於可以把自己設想已久的逃跑路線和計劃,交給到別的人來實行,也算完成了部分的心願。

  「你懂獸人說的話?」張曜原本還以為人類都聽不懂獸人的語言才是。

  「我都在這裡待了這麼久了,而且,我的語言天賦一向都還不錯。」所以Z文到了現在,Luc只要學過就深深刻在了腦中,碰到張曜他們,他還記得要怎麼說它。

  「那你給我的『撒旦之果』,又是個什麼意思?」還沒聽到Luc談起撒旦之果的處理,張曜不由又詢問道,剛剛說的計劃中,好像和這顆恐怖的果實,沒有扯上半點的關係。邊問著,張曜一邊把手中信息寶貴的葉片圖,小心握在手心之中,沒想到他們苦苦尋覓漂浮之木的木船消息,竟然在這個時候意外得知到了。

  「那個果實,你也可以選擇它的,只是它要比吃第一個果實,後果來得危險許多……你應該也知道,這些果實吃了後,人們會發生什麼樣的反應和異變。這顆果實吃了,雖然人可以保證不會變異失敗而死亡,但是,吃了也會變成和獸人差不多的類型,充滿獸性毫無人性的存在,只知道殺戮。不過我曾經有設想過,如果不吃一整顆,只是吃上一口的話,會如何產生變化呢?」想到自己曾經的設想,Luc便大膽假設道。

  「一口?」

  「這個果實,誰吃了之後都會忍不住把它一口氣給吃光,接著就全身異變了。如果是你在吃的話,只是吃上一小口,忍住後面強烈的誘人食慾感,再通過你洞中通風口照射下來的月光配合,接著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呢?往好處想,你可能擁有了獸人強大的自愈力,能把身上現在的傷統統快速自愈好,力量也能變得和獸人一樣甚至更強大,就能不費吹灰之力逃離這些獸人。而你手中的藍色果實,也正好能空出來給裴晏服用,吃了後說不定他的身體也能恢復不少,你們兩個就更能順利逃跑,而不是你一個人拖著個昏迷的人逃亡。」

  想到好處的地方,撒旦之果似乎真的是個更好的選擇。加上天時地利的關係,正好在張曜的洞中,看到一個透著光進來的窟窿洞,能接收到外面這幾天正變色的月光。其實,變身的成功與否,月亮都是其次,只要果實可以,能照到一點月光都可以進化變異,不是非要到樹頂上才好,只是可能那些獸人這些年來,都一直習慣了樹頂上的祭典,後面也都漸漸養成了這個習慣。

  「那壞處……」不要Luc來說,張曜也完全能夠聯想得到,吃了這果實的壞處就是,變成和那些獸人一樣可怕凶暴的野獸怪物,嗜血食肉,毫無人性的活著……

  「所以我說了,不管選擇吃哪個果實計劃出逃,都很危險。這就要看你自己怎麼選擇,不鋌而走險,只能在這裡等著被獸人處理了……如果我沒有估算錯的話,明晚應該就是最後一天的祭典活動了,獸人們可能會把你們兩個帶上去同化。」

  「呃?」

  「因為你們是這些年難得捕捉到的,質量好的絕佳奴隸,加上七年才能等到這麼一次難得的同化機會,那些獸人們肯定不願意再等待那麼久的時間,若不是你們昨晚的傷勢太重,需要敷藥癒合治療,保證你們同化時不會因為身體太差立刻就死掉,它們估計今晚就想把你們帶去同化了……」看著隨著天色愈暗,慢慢照射進窟窿洞中,傾瀉下來的淡紫色月光,Luc解釋說。

  「咚鐺!!」

  突然傳出的撞擊聲響,一下把兩人的對話給打斷,倏然一驚,Luc神色緊張的準備立刻離開這裡,原路返回,張曜見他要走,忙問了句:「那你呢?繼續留在這不逃走了嗎?」

  「你們自己能先逃出去再說吧,好好考慮你們該怎麼逃吧。」爬開幾步才想起自己的蟲子還沒給到張曜,Luc返過身,加速示意張曜從他的腰上獸皮的邊緣位置,取下一顆米色的繭狀物,對著張曜吩咐了最後的一句話:「這個打開來對著木頭就可以用,小心!」接著加快了爬行的速度,返回到他原本爬進來的隱秘石洞通道中,消失不見……

  看著Luc從他能看到的視線範圍內消失,張曜握緊了手中意外得來的一堆東西,縮回到石洞深處黑暗的陰影之下,低下頭凝視著手中的果實,張曜不由沉思,必須做出一個選擇,從而決定他和裴晏兩人的逃跑之路。哪一個的成功率更高一些,張曜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因此要冒上的險,也更加的大……

  第六十八章:冒險一試

  外邊的動靜傳來得更近了些,張曜忙把手中拿著的一堆東西,藏在身後邊,重新臥倒在地上,裝作一副還沒醒來的昏迷樣子。只不過,張曜看似閉起來的雙眼,並沒有完全合攏上,只是微微瞇成一條縫,警惕觀察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等待的過程總是特別漫長,張曜的心跳正在不斷加速的跳動著,擔心來的會不會是那些哧佧獸人,不會今晚上就跑來想找他們的麻煩吧?想到對面石洞中關著的裴晏,張曜心中更是感到焦躁不安起來,握緊手中的薄片利石,若待會真的出現什麼意外的話,至少他可以用這堅硬的東西嘗試攻擊。

  黑色拉長的影子,漸漸投映在了石洞口的木頭欄杆外,不出張曜的所料,這次真的是幾個獸人出現到了洞口的前邊,似乎是來查看他們兩人的。

  獸人見洞中的兩人還躺倒在地上,看似沒有醒來,便用獸語交談吼叫起來,可惜張曜現在的身旁,沒有裴晏再來幫他做翻譯和解釋,他完全聽不懂這些堵在洞口處的獸人們,對話交談的內容,到底是在說什麼,也不清楚它們來此是想要怎樣。

  幾個獸人分散湊近到各關著張曜和裴晏一人一邊的洞口前,或蹲或站的在木欄外觀察著,一副好奇探究的模樣。從有記憶開始的生活,它們碰到過那麼多不同的人類中,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戰鬥力如此強大的人類,不僅頑強抵抗重傷了它們不少強壯厲害的獸人,還能一路逃跑下來。若不是因為摔落重傷,恐怕就被他們給跑了。

  為了見識見識這兩個厲害的,聽說長得也不錯的人類,幾個獸人便趁著大部分哧佧獸人都忙著祭典的時候,偷偷跑進了關押人類的地點,想看看這兩個開始因為混亂沒圍觀到的人類,到底是長成了什麼樣。

  洞中的光照,實在是太過暗淡,就連視力算是不錯的獸人們,在這昏暗的洞中也幾乎看不清楚什麼。但在巡視打量到躺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獸皮的張曜時,雖然看到張曜身上滿是草藥和血跡,髒兮兮的,但這並不能掩蓋掉張曜本身,那具極度符合獸人喜好的,修長矯健的結實身體。顯露出來的皮膚顏色,似乎也對極了獸人們的胃口,勾得在木欄外的獸人,更想湊近看清楚張曜那張埋在黑暗中的面容。

  有個獸人蹲在邊上,看著看著不由心猿意馬起來,伸出爪子便想要把木欄給弄開,立刻被其它的獸人大吼聲給喝止了住,其它獸人用獸語對著這個想要破壞木欄的獸人,咆哮了幾句,像是在警告那獸人別輕舉妄動,它們只是來看看的,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可就不好辦了,這兩個人類的實力不像一般捕捉到的人類,即使看似昏迷也要提防住。

  至於被關在另一邊石洞中的裴晏,雖然長相和身材也應該是獸人偏好的類型,但因為一身比張曜還髒亂的偽裝皮毛,混合著身上的血跡草藥等等污漬,加上還披在身上的寬大破爛斗篷,大致把他的真實樣貌和體態都給遮蓋了住,因此他受到的注目並沒有張曜那麼多,獸人觀察著裴晏的目光,還是多半帶著點畏懼,聽說這個偽裝成獸人樣的人類,可是連全獸人都被他殺死了好幾個,只是一個人類的力量,就那麼強大了……

  觀察打量了一會,估算時間,獸人們覺得也差不多該離開了,雖然目光還依依不捨徘徊在張曜裸露在外的精壯漂亮的皮膚和身體上,用視線算是飽了眼福,可這幾個獸人都清楚知道,這麼好質量的奴隸,那些會變身的強大獸人們,肯定會來爭相搶奪的,再怎麼樣也輪不到它們這些獸人的份。難得的好奴隸,它們永遠只能用眼睛看看而已。

  一個獸人在臨走前,奮力把它滿是獸毛的手爪,伸進到張曜待著的石洞木欄之間,企圖最後摸上一把那小腿也好,可惜張曜縮靠著的位置,太過靠裡邊,就差個幾公分而已的距離,抓半天沒抓摸到,又被其它的獸人嘶吼警告著催促,想摸人的那個獸人,只得不甘心的將爪子收回,一同離開了石洞通道,慢慢走遠……

  洞內,在靜靜地沉默了許久,久到外面什麼聲音都再也聽不見,耳邊重新靜到能聽見水珠聚集,滴落下來敲打在石壁上的聲響後,張曜才慢慢從潮濕的地面又坐起身來,想起那個剛剛差點便摸到自己腳的哧佧獸人,就感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差一點……他就要沉不住氣的動手了,想把那快靠向自己的獸人,給宰了。幸運的是,獸人再怎麼努力,還是離他有點距離,沒抓到他,因此張曜也忍住沒有爆發出來。感覺手心一抽疼,攤開手心一看,才發現是因為剛剛太過緊張用力抓握,把手中的薄片利石握得太緊,而刺傷了自己的手心。

  看著手心滲出的血痕,張曜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將鮮紅的血珠捲入到口中,感覺鹹鹹的鐵銹血味擴散在口腔內,愣了好一會,張曜突然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嚓啊!什麼時候自己也受裴晏的影響了,還真的自舔傷口,難道真的會好不成嗎?皺著眉不由又想到了裴晏,張曜覺得自己好像在無意識間,已經受到裴晏潛移默化的影響,行為舉止都有點同化了。

  轉頭望向對面的洞口,張曜漆黑如夜的雙瞳中,透出一絲迷惑和不解,為什麼想到自己可能被獸人觸摸,就打心底感到噁心和起雞皮疙瘩呢?雖然獸人們確實也長得有夠驚悚,但自己卻又能接受裴晏的觸摸,接吻和更親密的接觸,似乎也完全沒有任何的排斥感,自己是怎麼了?垂下視線又注視上自己手心被利石割開的傷口,張曜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算了,暫時還是不糾結這問題了,抓了抓頭,現在的時間,還是先想想怎麼逃出去吧。

  一想不明白,張曜就選擇先跳過,先把思緒轉回到現在更重要的該如何逃跑的問題上。Luc提的建議他都明白,兩種果實他該如何抉擇,才能讓他和裴晏逃出去的成功幾率更大,握著手中兩顆果實,看看那顆還沒吃就能聞到誘人香氣的『撒旦之果』,再看了看另一顆據說能治療傷的湖藍色果實,最終,張曜的目光變得堅定沉著下來。

  不賭的大一點,怎麼會有勝算?張曜拖著折斷的那隻腳,慢慢挪近到石洞中靠近窟窿口的位置,淡色的紫色月光正從窟窿口中投射而下,把身體再靠近過去一些,讓月光照在自己的身上,張曜慢慢從手心撿起那顆環繞著金色絲線的紅果,對著月光靜靜凝視著它,好像在月光照射下,果實的香氣變得愈加濃郁香甜起來,不斷勾引著張曜飢腸轆轆的肚子,想要吃它的食慾變得莫名高漲,努力克制住自己,向下嚥了嚥口水,張曜才忍住沒把果實一口就丟進到嘴中。

  這個『撒旦之果』,形容得果然恰當,真是稍不留神,就會被這果實給誘惑住,將拿著果實的手先放下,張曜仰起頭深呼吸一口氣,吃就吃吧,但願是好的結果……

  接著,張曜毫不猶豫地就把果實又拿了起來,小心對著那顆橄欖形的紅果,咬了一小口,剛剛接觸,牙齒就把果皮給咬破了開,裡面甘甜的果肉和汁液,立即流淌出來,張曜此時想不出果實的味道到底是像什麼,只覺得味道真的是很難用語言來形容,十分美味可口,忍不住就想把嘴張得更大一些,將一整顆的果實都吞下肚中。

  在最後一秒,意識突然清醒,張曜反應了過來,強制性地壓抑住心中突生狂漲的食慾貪念,將手指放開,把那才剛咬了一小口的果實丟到地面,眼不見心不煩,接著張曜便抬起他另一隻還能活動的腳,把地上剩下的那大半顆果實,給狠狠踩扁,碾成一團泥漿,毀掉自己還想要繼續沉迷啃食的衝動和念想。

  抬起手抹了抹還沾著點果實汁液的唇角,張曜開始平靜等待身體可能產生的變化。

  月光照射包圍下的張曜,後背靠在身後潮濕的石壁上,看起來似乎還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緊握成拳的雙手正微微的顫動,洩露出了張曜的情況,並沒有外表上看到的那麼平靜,身體正從內部開始產生激烈的反應,從五臟六腑中突然竄出的如火燎般的熾熱,不斷折磨著他,感覺自己的內臟器官似乎被人生生移了位,痛得揪心裂肺。

  就算痛到了極致,張曜也不願像個歪種那樣慘叫連連,只能緊皺著他濃密的劍眉,往死裡忍。身體中的器官疼痛還沒過去,全身的骨頭又開始疼痛起來,張曜忍耐的鬢角已是冷汗連連,就連失血過多都沒怎麼變化的面色,開始慘白一片。

  「唔……」

  悶哼一聲,張曜朝著一邊蜷起了他的身體,雙手環膝,縮成一團。嚓!想過痛,卻沒想到有TMD這麼痛,手握作拳的手背表面,已經疼得青筋都冒了出來,張曜此時也只能堅持咬牙忍耐著,只有到了實在忍受不了,又一波更加疼痛折磨襲來時,他才會啟開嘴,吐出一聲呻吟,身體越蜷越緊,淡淡的黑色霧氣,如張曜此前看到的那些人類異變同化一樣,也慢慢從他的身體表面,每個毛細孔裡飄散了出來,將他整個身體籠罩在了其中,連他的視網膜也被霧氣給遮擋蒙蔽了起來,什麼也看不清楚了,眼睛一片黑暗。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都陸續消失不見,唯一殘留下來的,只有張曜身體中,那從頭到腳由裡到外,一波接著一波比抽筋扒骨還要更折磨人的劇痛……

  第六十九章:瞳

  裴晏一睜開眼,首先看到的,就是正凝視他蹙著眉,一副擔心表情的張曜。發現自己的頭此刻正枕在張曜的雙腿上,裴晏輕輕轉動了下身體,仰面望著張曜的臉,似乎發現到了什麼,開口道:「眼睛……」

  「眼睛?怎麼了?」以為是裴晏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張曜立刻俯下頭,湊近到裴晏的臉旁,細細觀察。發現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紅血絲或是別的什麼問題都沒有看到,瞳孔也能隨著他的動作做出反應,沒瞎也沒壞。

  剛睜眼時,裴晏明明看到張曜那原本漆黑如曜石的瞳孔之中,閃過了一抹紅色,現在再看著張曜靠近自己的雙眼,瞳孔顏色確定還是黑的,和平時一樣正常。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剛醒來看錯了,裴晏搖搖頭,說:「沒事。」

  「……那,你身體現在感覺怎麼樣?」看著被自己拖在身上靠著,給服用過藍色果實的裴晏,神態動作上似乎沒什麼不適的地方,張曜想,應該是吃的那個果實,起效果了吧?不過沒想到,裴晏恢復起來的速度,遠比他原先估計推算的時間要快上好多。

  試著抬起手臂動了動,再用手摸了摸原本開始感覺有些不舒服的胸口部位,那些悶痛的感覺似乎消退了許多,裴晏覺得有點奇怪,回應道張曜:「身體可以,你呢?」記起是和自己一同摔下來的張曜,裴晏突然間就想要翻起身來,關心查看張曜自己身體上的狀況。

  一把將想要起身的裴晏摁回地上,張曜警告他道:「你再等會,緩一緩起來,先讓你的傷口再修復自愈一下。」肉眼可見裴晏腰腹破開的斗篷下邊,裡面被獸人撕咬爛得幾乎慘不忍睹的傷口,正在一點點地修復著,止血結痂中,張曜認為裴晏現在還是再靜靜躺著休息一會比較好。

  「你沒事?」被張曜重新按下,雖然可以貼近在張曜的身上,裴晏此刻還是心想著起身查看,看著張曜臉上和身上那些紅褐色的血跡,他就不由皺眉自責:「是我不好,沒有保護好你,我不是個合格的伴侶。」

  「……笨……」張曜已經無力再說死腦筋的裴晏,明明看起來就是個比自己小,心智也率直純真的少年,卻執著一心的說要保護自己,已經很努力的付出堅持保護著,受的傷也比自己重多了,若是沒有果實的幫助,現在都可能死了,還自責沒有保護好他,這不就是個笨蛋嗎?

  又氣又覺得好笑,張曜忍不住伸出手,就揉了揉枕在自己腿上的裴晏腦袋,嗤罵道:「伴侶是互相幫助依靠的,沒有規定說其中的一個,就一定要保護好另外的一個,是我拖累了你才對,你做得很好,是個好伴侶……」

  我嚓咧!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張曜剛剛張開口說完,就後悔起來,這般聽起來有些詭異的溫情綿綿的對話,莫非是自己吃果實也吃抽了不成?還有,伴侶這個話題,自己竟然還接著裴晏回答,而沒有去反駁裴晏設想中兩人是伴侶的問題。

  沒注意到張曜在說完話後,就有些糾結的鬱悶面色,裴晏在聽到張曜的誇讚後,雙眼就立刻閃現出了奪目的亮色光芒,淺褐色雙瞳中露出的情緒,滿是被認可的高興,裴晏想再次嘗試翻身起來,卻又被張曜按住,警告他老老實實躺著修復身體。於是,裴晏乾脆地直接轉過身,伸長手臂環住了張曜離他現在最近的結實腰身部位,把頭靠著張曜的腰側,蹭了蹭,說:「高興。」

  「啊?高興?」張曜被裴晏突來冒出的詞弄迷惑了。

  「你誇我了。」

  「這個……」

  難道被他誇一下有值得那麼高興的嗎?張曜嘴角抽抽,只覺得裴晏的反應有些誇張,整個腰部都被裴晏的長胳膊給環抱了住,還不時被裴晏頂著他的腦袋磨蹭自己的腰腹,張曜雖然腰間的部位被蹭得有些發癢想笑,還是忍住沒有推開,只要看到裴晏這一身的傷,他就感覺自己狠不了手對裴晏做出強硬態度。

  等看到裴晏身上那些比較大的傷口都癒合了起來,結出了深色的疤痂,張曜也終於下狠手,把身體恢復看起來已經精神抖擻,環抱死粘著自己身上的裴晏拽了起來,看來裴晏的身體情況也沒Luc說的那麼緊張嚇人,還是說裴晏的身體素質比較強的特別?總之,靠一顆干扁果實達到了現在的復原癒合效果,已讓張曜感到十分吃驚,這癒合的速度都快趕超那些獸人了。

  而被張曜拉著起來的裴晏,也立刻觀察巡視起來和他同樣也受了傷的張曜,發現張曜身上的傷口都幾乎消失,只剩下一些淡淡的痕跡,不由奇怪的摸了摸原本張曜脖頸上的傷口,現在那個位置只剩下幾道細長的結痂疤痕。

  見裴晏眼中露出奇怪的探究神情,張曜張嘴便大致講了下原因,解釋了一下為什麼他們的傷口現在便迅速癒合的問題,至於他吃果實異變同化痛苦過程經歷,張曜就省略跳過沒說什麼,可就算是這簡短的解釋,還是讓聽他訴說的裴晏,有點擔心疑慮:「那果實應該我來吃……你,身體現在怎樣?」

  那麼危險的變異果實,竟被張曜給吃了,擔心張曜也會變得和那些獸人一樣,裴晏身體前傾,湊近到張曜身邊,左細看右觀察,沒有發現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存在。張曜完全沒像那些同化的獸人那樣,變成長毛的凶殘生物和失去人類的記憶,準確來看,外貌上和內在都沒有受到果實負面影響一般。

  「哈,可能是我控制得住吧,當時我也只是吃了一口那顆稀少的紅果而已,壞的影響到現在也沒看出來什麼來。反而是我身上的傷口,包括骨折的地方都在快速癒合了。」指了指本來小腿骨折斷裂的部位,張曜一副輕鬆的表情說道:「而且看效果,我身上的癒合速度貌似比那些獸人還快,記憶方面我也還記得你,你不用那麼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裴晏對於那種邪惡的紅色果實,始終警惕,不相信它真的只帶來好處而沒任何的反效果,尤其是那種可怕的果實,還是被對於他來說世上最重要的人給吃了。

  「好了好了,你也別再想那麼多,有這時間,我們還是趕緊商量離開這吧,趁著那些獸人現在沒來攪合的時候。」

  把原本用來綁著他脖頸,現在用來拴住啃木蟲的樹籐繩拖了過來,張曜將繩子上拴著固定住的蟲子解開隨手放生,接著朝已經被蟲子咬開斷裂的木欄石洞口方向指了指,左右動動他僵硬的腿腳,張曜的嘴角重新恢復活力囂張地上揚起來,在經歷了果實和月光的洗禮後,他的身體似乎變得更加強勁,精神也振作了許多,現在裴晏也已經點頭表示說身體沒什麼大礙,是時候開始準備兩人的『越獄』之路了。

  第七十章:逃離

  從被蟲子咬爛倒下的木欄上邊跨出去,張曜拿起Luc給他的葉片地圖,朝著有光的方向又仔細研究了一遍,從圖上找到了他們現在的位置區域,和他們即將逃離這趕過去的地點方位,手摸著下巴,張曜思忖著應該如何過去。

  而從石洞中站起身也邁出來的裴晏,在張曜沒注意的時候,身體率微虛晃了一下,用手迅速撐住一旁的石壁表面,才重新穩住了身體,手觸上突然間又開始悶疼起來的胸腔部位,裴晏的雙眉不由深深蹙起,雙唇抿緊,剛剛躺著時還覺得舒緩癒合,看起來好了似的傷口,在走動時還是顯露出了傷勢的嚴重性,身體的傷勢畢竟還是太重,並沒有因為那少少的一顆果實,就能痊癒完全恢復好所有的傷。

  看起來外邊的皮膚像是癒合在一起,可在皮膚表層的底下,那些摔傷抓爛的重傷,還沒有好起來。裴晏雖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要比以往每一次的傷勢,都更加難受,但他並沒有開口說什麼,怕張曜為自己擔心,而且這些痛,忍一忍應該就習慣了。把按揉傷處的手垂放下,裴晏保持住面色如常的表情,跟上張曜的身旁,就像是一副完全沒事的正常模樣。

  「我們出去這裡後,就從這,往這邊走好了。」看裴晏接近到了他的身後,張曜沒有察覺出裴晏的異常,視線專注地研究著畫滿圖的葉片,手指著他們要走的路線,告訴給身後的裴晏聽。

  裴晏一向沒什麼多餘的意見,差不多都會聽張曜的安排,在聽完張曜所指出規劃的路線後,裴晏表示明白地點了點頭。於是兩人把身上整理擦淨了些,裴晏也把身上撕裂破開的斗篷,多餘的部分給去掉了,只套著個剩下來的簡易斗篷在身上,而他從刀疤獸人身上搶回來的父親的人皮,則小心地放在他身上。兩人身上的物品,似乎沒有被獸人特意搜走,估計是因為兩人渾身都是血,髒亂不堪,獸人們又忙著祭典的事情,沒時間去翻找撕扯他們的東西,使得兩人身上的獸皮還在,連裴晏搶回來的人皮,也沒有因此被搜走。

  穿行在崎嶇的石洞走道中,兩人小心地向前慢慢行走,耳邊漸漸聽見了從前方傳來的,逐漸由小變大聲的頻率聲響,似乎是用什麼東西正在砍木頭而發出的。兩人徑直走上了過去,發現前邊不遠開始出現微弱的火光,趕緊把身體往回縮了一點,過了一會,才探出一點頭,去觀察他們出去並經的一個大石洞。

  大石洞裡邊的四面石壁上,插著幾根被點燃的火把,一個獸人背對著他們,好像正在那無聊的砍著什麼,面積算是空曠的大洞之中,只有它一個獸人在洞內守著。

  因為現在是特殊時期,雖然新來的兩個闖進了祭典,身體聽說很強壯結實的人類,讓獸人們對他們感到關注和好奇,但現在這段時間裡,對獸人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去參加這幾天即將結束難得的祭典活動。不管是將自己的奴隸帶去排隊同化,還是為了單純的慶祝活動,看看熱鬧慶祝祭典,都是件對獸人來說最為重要的事。可這邊的人類,也總是需要有個獸人在此看守洞穴,運氣比較差的一個獸人,被選中負責在此守門。因為獸人們一向還是比較自信它們的實力,加上兩個人類都已經重傷昏迷並被關了起來,它們便想只要有一個獸人看守便足夠了。被派遣的獸人,必須一直守到其它獸人們回來,再一起討論被關著的那兩個人類的處理問題。

  洞中只有一個獸人在此守衛,看它的動作舉止就知道它應該是十分無聊,在它的手中,提著一把張曜昏迷時,從他緊握的手中,偷搶過來的礦石長刀。獸人把刀用手爪拿起,來回在眼前翻著看,接著便舉起刀,對準擺在它面前的木頭墩比劃開來,左右砍了好一會,獸人可能覺得長刀不是很順手,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來,轉過身它將剛剛放水讓別的獸人混進來參觀所換得到的『禮物』,拿了出來,是另外一把同樣是奇怪顏色礦石製造的匕首,將大小適宜的匕首握在手中,感覺比剛剛那長刀輕便了不少,獸人興致盎然地握住匕首,便來回比劃了幾下,又低頭對著它擺著的那個木墩砍了過去。

  獸人也沒想到,幾個欲進來偷看打量新進人類的獸人,會帶過來另一把武器,聽它們說也是在地上順手撿來的,覺得稀奇就一直掛在了身邊,在看到守門獸人手中的長刀時,它們才想起來自己撿到的另一把匕首,便稱它們也有同樣的武器,只要讓它們進去看看,就把這礦石匕首給到守門的獸人。

  在聽到有同樣材質的刀在,獸人自然是心情大好地點頭同意,讓那些好奇地獸人們進來打量兩個人類,然後便收下了另一把材質和它礦石刀相同的匕首。

  到了現在,兩把同樣稀奇材質所製造的礦石刀,統統都落在了守門獸人的手中,獸人自娛自樂地拿著原本是屬於張曜和裴晏的武器,來回用來砍被它雕刻成人模樣的木頭,不斷把木頭砍得更零碎畸形,木屑亂飛,用力砍了一會後,獸人似乎累到了,轉身坐到了一旁的大石塊上,順手提起地上一大塊血淋淋的動物大腿肉,就送進嘴中大口咀嚼起來。

  張曜和裴晏,躲在拐角處,靜靜看著大石洞中,獸人一手提領著的兩把十分熟悉的礦石刀。轉過頭,兩人默契地便對上了一眼,不用開口多說什麼,兩人已經同時想到了下一步的行動,張曜那張剛毅冷峻本顯凶狠的臉,此時咧嘴一笑,顯得有些狂氣,一挑眉望著裴晏,再比了比獸人的位置,只動口型不出聲地默默說道:「搶回來?」

  正主都來了,兩把本就屬於他們的武器,是該回到它們真正的主人身旁了。

  ……

  從獸人屍體上,把打鬥中插穿它脖子的匕首用力拔出來,張曜甩了甩上面沾染到的金色血跡,看一旁站著的裴晏正默默觀察著他,不由奇怪問道:「怎麼了?」

  「你的速度變快了。」裴晏在和張曜一同配合襲擊這獸人時,就明顯感覺到了現在的張曜,要比以前的行動力更為敏捷,力量似乎也變強了不少。

  「哦?不好嗎?」張曜把甩乾淨血的匕首別回到腰上,又跨過獸人的屍體,來到對面的地上翻找出幾片看起來還算是乾淨的葉片,把它們拿起來,便擦拭起他全是血污和草葉爛泥遮蓋的身體,先不說這一身的髒亂,附著在身上有多難受,光是聞著這氣味,估計獸人也能大老遠的追蹤到他們兩個,能處理得乾淨些就盡量弄乾淨自己。

  「……」

  張曜能變強,裴晏自然是為他高興,可總還是有些狐疑,吃了那奇怪果實可能會產生的副作用。

  見裴晏眼中傳達出的不安感,張曜無所謂地笑笑,勸他:「你也別擔心那麼多,我精神意志都夠強,不會有什麼事的。」說著話,張曜邊一腳踩上了獸人原本坐著的那塊,從地面凸起來的巨大石塊,站在石頭上邊向頂部方向望去,在他們所待著的這個石洞上方,有一個能供人上下通行的開口,開口便是通往地面上的連接處。

  張曜伸出頭,把腳盡力踮起,試圖看向洞口外邊的景象情況。發現自己現在的位置,還是在圍樹部落的裡邊區域,因為,他遠遠就看到了圍樹部落中那棵標誌性的逆根烏木巨樹,正氣勢磅礡地聳立在他能望見的方向。左右調轉頭四處望了望,發現此刻周圍似乎都十分安靜,天色也非常昏暗,似乎所有的亮光,都集中在了樹頂之上,襯得下面感覺冷清寂靜了許多。

  這是一個好機會,將手臂伸長,抓拽住洞口外的邊緣區域,張曜用力一挺身,配合著手臂的支撐力及快速的彈跳能力,不一會就輕鬆從洞底中翻跳了上來,重新返回到地面表層。等到裴晏也順利地翻爬出來後,兩人還從旁順便找了一塊大石,將他們剛剛爬出來的那個洞口,給徹底堵死,畢竟洞底下還有個被他們殺死的獸人屍體在,要是一下就被其它的獸人發現看見也不太好,就先用石頭堵住好了,順便還能把裡面的血腥味一起堵住。

  把洞口一填好,兩人順著四周樹木的陰影處,隱藏進不為人注意的角落中,對著葉片地圖,查看分析起他們現在出來的位置方向,並由此推算出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在左手邊的方向一直轉過去。於是,把葉片地圖重新捲好放起來,張曜和裴晏兩人,藉著大小錯落的巨石和樹根的陰影遮擋,在黑暗中行走前進,希望在不引起獸人們動靜的情況下,能安全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斷在樹根和石頭間來回穿行,張曜走著走著,發現身旁的裴晏突然停下了腳步,便轉頭問道:「怎麼不走了?」

  裴晏沒有先回答,突然間直接順著粗大的樹籐根部向上攀爬了上去,張曜詫異,不知道這麼危險的時候裴晏這傢伙還有時間搞什麼小動作,他丫的生怕獸人發現不到他們嗎?正想開口催促,張曜隨眼掃看了一下附近的樹根和石頭形狀,覺得有些熟悉,猛然間想起來,這不就是他們先前住過的石屋嗎?沒有想到,繞來繞去,又繞回到了這裡。只怪現在即使有月光照明,四處陰影交錯形成的昏暗環境,讓一切出現在張曜眼前的樹根和石頭什麼的物體,在他看來感覺都長得幾乎差不多,而沒注意到這地方是他們曾經住過的區域。

  沒過一下,裴晏就從上邊直跳了下來,伸出手中包好的獸皮包裹,遞給到張曜的面前。

  「?」

  「你的腳,鞋子。」細心留意到張曜在脫了鞋之後行走,都一副看上去十分不舒服的表情,在剛經過這時,裴晏就想到了張曜來之前一直喜歡穿著的鞋,雖然他不懂為什麼這些來島的人,都會穿那東西,可也能推斷出是用來保護腳的,既然現在他們都暴露了,張曜也可以重新把他的衣物穿上,包括他的那雙鞋。

  私心裡,裴晏也極不情願現在全身赤裸,只圍著一條獸皮遮擋的張曜,被別的其它獸人甚至包括人類所看到,張曜是屬於他的伴侶,只能被自己觸摸和注目。原本在張曜身上罩著的斗篷已經沒了,若是再遇上獸人近身相搏,裴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得了獸人的手爪,觸摸上張曜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現在把衣物都找回來給張曜穿上,能讓他心裡感覺更穩定一些。

  「哦,謝了,忙著逃命我都把這些給忘了。」腦袋裡一片混亂,匆匆忙忙急著逃跑,張曜哪裡還記得起自己衣服和鞋子的事,現在裴晏遞給到他,他才剎那間回想起來這些柔軟暖和有安全感的衣物們,先把腰上的獸皮直接解開,張曜也不避諱一直喜歡盯著自己看的裴晏,身上只剩下一條底褲,接著才把原屬於自己的那條長褲穿了回去,接著把鞋子也套好到腳上。

  雖然腳底被磨出水泡又一路的跑動,水泡爛了又磨,磨了又流血,此刻穿進鞋子裡可想有多難受,但張曜也只是皺了皺眉,忍了。比起開始時那些大大小小的疼痛,現在腳上的這點痛,張曜還真覺得不算是什麼了。

  有些遺憾地看著張曜滿是漂亮紋身的結實後背,被衣服給全部遮蓋了住,裴晏依依不捨地把視線收回,也將自己的那些衣物一一穿了回去,接著兩人邊走邊比對著剩下的目的地,距離還會有多遠。

  正琢磨該不會是走錯了路的時候,張曜抬頭望向前方不遠處,便看見了那個獸人們曾經把異變女人抬進去,由幾塊黑色巨大岩石組建壘起來的地方。看到他們要去的地方,雖心中深感欣慰他們兩個並沒有走錯方向。

  但是,張曜盯著那敞開的岩石洞口,正有三五個獸人在那進出走動,具體還不知道洞的裡面是不是也有獸人正在活動,而且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獸人繼續來到這邊,想著這些問題,張曜默然了,看來,他們想要通過那個地方離開,還有一場硬仗在等著他們……

  第七十一章:異狀

  抓住獸人粗壯的胳臂,張曜一個過肩摔,將那獸人狠狠地摔翻在地上,抽出匕首便朝著獸人的頸部大動脈位置割去。對搏獸人他現在已經非常明白,要弄就得把對方直接弄死,否則只要獸人還有一口氣在,都會不依不饒地繼續纏鬥下去,增添兩人的危險。

  張曜可不想再被哧佧獸人捉住一次,要是再被捉住,完全可以料想到他們倆的後果,會有多悲慘。因為這些,張曜想不下狠手都不行,只要是攔路堵截的獸人,他見一個就殺一個,誰也不能阻攔他出去的路。

  一刀抹完地上獸人的脖子,傷口深到連裡邊的肌肉組織都被完全剖開,張曜身體向後傾斜,迅速躲避開從獸人脖子中,開始噴湧而出的金色血液。而他背對著的身後方向,也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撲來,張曜立即轉過身去,身後出現的是一個正要向自己偷襲過來的人首獸人,抬起匕首,擋住獸人的爪子,對打當中,張曜明顯能感覺到他現在的身體反應和敏銳度,要比以前提高了不少,可以注意到原來完全觀察不到的一點細微變化,再根據這些變化,身體迅速做出反應。

  原本正進出入黑巖巨石間的獸人,突然見著引起了祭典混亂,後來重傷昏迷過去後,明明被關押起來的兩個人類,以一副沒事的樣子出現在它們的面前,獸人們不由滯愣住,它們只是為了祭典的物品準備,才過來這邊採集果實的,沒想到會就此碰上。

  明知道突然出現的這兩個人類是私逃出來的,可在場的獸人們,都沒有大聲吼叫,去召喚其它的同伴過來,而是保持了沉默。在見到不再遮掩自己身材樣貌,全身都搽乾淨,長相英俊充滿男人陽剛之氣的張曜,和同樣也換回衣服,個子高挑,目光凌厲樣貌俊美的裴晏,獸人們不自覺地嚥了嚥唾沫,打量起兩人的眼神變得火熱起來。

  沒想到這兩個人類的長相和身材樣貌,比它們想像的要好得多,心中開始蠢蠢欲動,獸人們都暗自想把兩人佔為己有,作為它們的奴隸,哪怕是能搶到一個也好。若是大吼大叫出聲,把更多的獸人吸引過來,那這兩個上等水平的奴隸,肯定就沒它們的份了,說不定連根寒毛都摸不著了。

  就因為這個私心作怪,獸人們彼此默契的都沒有發聲嘶吼出來,而是默默朝著張曜和裴晏兩人包圍過來,想把兩人活禽住。等到把人給抓住了,它們再會來爭奪,看是誰能成為兩人的獸主也不晚,反正在場的獸人實力,彼此都瞭解得差不多,幾率爭奪到的可能性想一想還是比較大的,至少和在場的獸人爭,要比和全獸的獸人們爭奪要容易一些。

  而張曜和裴晏兩人,身手自然還沒有差到會被幾個獸人就給活捉住,兩人各自轉身,分頭對付起朝向他們從四面包圍過來的獸人,一人負責對付一邊的。

  張曜轉身正準備對付的那個獸人,像是學聰明了一點,觀察到裴晏和張曜的手中,都拿了武器在對付它們,它也不用尖牙和爪子再次攻擊,轉而彎下腰從地上抱起一塊堅硬的岩石,想敲向張曜的腦袋,張曜一側頭,躲開了那塊表面稜角突出的石頭襲擊,抬腳向前猛力一踹,把獸人往一邊踹了開來,正要上前補上一刀,身後的兩側又撲過來兩個獸人,一左一右死死鉗住了張曜的兩隻胳臂,不讓他有機會動彈反抗。

  雖然吃了那詭異的紅色果實後,身上的傷勢是開始逐漸自愈復合,力氣也比從前要大上一些,可張曜現在的力量,還沒有誇張到比鉗制著他的兩個獸人加起來的力氣還大。左右用力拔動手臂,試圖掙脫開獸人鎖緊他的手,卻被兩個獸人用力地卡著,半分都扭轉不出來。故技重施,張曜想乾脆再踩這兩個獸人的光腳丫好了,現在他可是穿了硬跟的鞋底,要是一腳過去,保證能讓獸人吃不消。但把頭低下往後看,張曜才發現這兩個抓著他的獸人,離他站著的距離,有些差距,自己的腳恰巧無法施力,不能踩到身後兩個獸人的腳上,暗嘖一聲,張曜把頭抬起來,見面前那個開始被他一腳踹開的獸人,又手抱著石頭一臉扭曲猙獰的模樣,朝他衝了過來。

  我嚓!張曜張口一罵,更加用力地想要掙扎出他被鉗制住的手臂,可不管他用什麼姿勢扭動試圖翻轉掙脫出身體,兩個獸人抓著他的手,還是牢固得如鐵鉗一般,而他面前朝他衝過來的人首獸人,手中舉起的石塊,也即將砸向他的腦袋……

  另一邊,裴晏正把突然跳起來想要把他撞翻的獸人,揮刀逼開,眼角的餘光不忘密切關注旁邊作戰的張曜,查看他現在的狀況如何。為了躲避被刀砍到,躲開不遠的獸人,見裴晏的注意力偏移,立刻趁機又返身撲了過來,裴晏趕緊抬起一隻手,按住了想咬上自己的獸人,見獸人還不斷伸頭張大嘴,朝向自己的方向想要咬他,張開的嘴中獠牙尖銳,透明的粘稠唾液順著那些尖牙不斷滴下,裴晏就嫌棄地拿起刀抵上了獸人嘴中一顆尖長的獠牙根部上,用力朝旁邊一撬,把獸人顯露出的巨大獠牙給挑斷了下來,獸人吃痛嗷嗚慘叫一聲摀住了嘴,閉合起來不斷流血的嘴,還不停息地對著裴晏發出短促的低吼。

  這些個獸人,比起在烏木巨樹頂上遇到的那些,會變身成全獸的獸人,力量和速度都算是弱了許多,但裴晏體內極重的傷,此刻並沒有完全癒合好,只要走動閃躲的速度快上一點,身體內的器官骨頭,就立刻像是被絞碎在了一起的感覺,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那種痛感,明明疼到唇色都已經開始有些發白,裴晏也只是微微闔上眼,調整了一下,等下一秒再睜開眼時,全然一副沒有任何問題的正常模樣,攻擊的速度絲毫不減,繼續朝獸人發出攻勢,打鬥的動作毫無任何停滯和減緩。

  才解決掉兩個纏著自己不停想要抓他的麻煩獸人,裴晏的目光轉向到張曜,才發覺張曜正被三個獸人同時圍了住,一個獸人正舉著手中的石塊,似乎想要攻擊向張曜的樣子,瞳眸不由地一緊,正準備立刻趕過去幫張曜忙時,一邁開步,又有兩個獸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眼中釋放出極度的不耐煩情緒,陰翳的視線直掃向擋路的獸人,而本來自信要抓住他的獸人,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樣,在被裴晏用那麼恐怖的眼神盯著看後,都不由地心臟緊張急速跳動了起來,能感覺到一股濃濃的壓迫感襲來,沒有想到它們竟然還會被個人類的眼神給嚇住,獸人開始不示弱的咧開嘴,露出它們的猙獰尖牙,衝上去就想要抓住裴晏。

  手掌穩穩地握住礦石刀的刀柄,裴晏輕抬起一隻手,用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鋒利還沾著上一個獸人鮮血的刀刃撫滑直下,冰冷的眼神撇向衝來的獸人,一刀過去,速度快如閃電,平時有機會他一定願意陪這些獸人鬥,可現在他只關心張曜的安危,無心繼續磨蹭。

  兩個撲過來的獸人,四隻伸長的手爪,都被裴晏整個從腕部齊齊砍斷了下來,獸人們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了掉落在地的幾隻手爪,怔愣片刻,才痛苦反應了過來,想摀住飆血的手腕,可它們的兩隻手都被砍斷,摀住左邊的缺口,右邊的傷又開始持續飆血,一時半伙自愈的能力,也無法把切斷的手臂給一下子弄好來,頓時它們也顧不上再攻擊裴晏,只慌忙著想要把地上屬於它們的爪子拾起來。而裴晏也不會給它們這個機會再自愈恢復,上前過去又速度地補上了兩刀,鋒利特殊材質所製成的礦石刀刃,配上裴晏利索絕狠的動作,兩個來不及叫喊呼喚同伴的獸人腦袋,就咕嚕咕嚕從它們的肩上,滾落了下來。裴晏解決完這些擋路的,趕緊轉身就想去幫助張曜。

  不過等他再次看向張曜那邊的情況時,發現開始的危機已經全部逆轉,張曜的應變速度,似乎比他解決那擋路的兩個獸人還要快。

  力氣突然間暴漲,張曜把兩個原本死卡住他,抱著他胳膊兩邊的獸人,向前用力地一甩,把它們都弄到了前面,反手抓住兩個原本抓著他的獸人,把它們倆的腦袋,重重向中間撞擊在了一起,接著,他抬起手中的匕首,一左一右深深劃斷兩個被他抓著撞頭,弄得一時頭暈眼花,無法立刻做出反應的獸人頸脖,血如泉湧般噴出,張曜把兩個被他割開了致命傷的獸人,用力朝兩旁推開。

  感到了莫名危機原本想要用石塊砸張曜的獸人,立刻丟掉了它手中的石塊,轉身便逃跑開來,一邊還想要叫喚,呼喚其它的獸人過來幫忙,張曜趕緊拿著刀從後面追了過去,不能留下任何一個活的回去報信,也不能讓它們發聲求救。用手中的匕首,張曜從獸人的後背,將刀直接刺入到了獸人的心臟部位,同時伸出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摀住了獸人欲叫出聲的嘴,把它的喊聲全都給摀住了。

  一刀又一刀,接連捅上獸人的後背,並為了方便更好的用刀刺殺,張曜一個施力,將被他一刀刺心已經死亡的獸人,給按倒在了地面上,雙腿膝蓋跪趴在獸人的背部上邊,一刀刀繼續地刺入,金色的血噴濺得滿臉一片腥熱,張曜不但沒有感到噁心難受,反而從內心的深處,突然升起一股強烈激動地愉悅感覺,微斜著嘴角,張曜持續著手中瘋狂的猛刺。

  在血沾滿了手掌和匕首上時,底下的獸人屍體,幾乎快被插成一片爛肉,張曜慢慢舉起他手中的匕首,觀察打量著刀上邊還沾著的一點獸人碎肉看了看,毫無自覺地,便想要往嘴裡送去。

  這動作被站在一旁原本只是默看著張曜反擊,而現在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而迅速過來的裴晏用手攔下,阻止住了張曜莫名產生的奇怪行為,一把將張曜從獸人的屍體上拉起,讓他正面對著自己,裴晏看著張曜,喊道:「張曜?」

  眼中隱約還閃爍著如飢餓猛獸般嗜血瘋狂的光芒,連瞳孔的顏色,都幾乎和白色無葉樹上的紅果一樣鮮艷赤紅,興奮擴張的瞳孔,裡邊的情緒還極為激烈,而張曜的嘴角兩旁,不知不覺也伸出了兩顆過長的彎鉤尖牙。

  看著張曜飄移不定似乎對不准焦距的視線,眼中似乎看不見自己,只有被獸人的血肉氣息挑起他嗜血凶殘的本性,裴晏只能繼續對著張曜輕聲呼喊:「張曜?張曜?」

  「嗯……?」

  過了好一會,張曜赤紅色瞳孔的雙眼,才開始慢慢褪色,紅色從虹膜的邊緣開始逐漸向裡轉換回了黑色,漸漸地,張曜的瞳孔顏色又恢復到了裴晏最喜歡的漆黑色,嘴角外的尖牙也縮了回去,眨了眨眼,張曜看著面前正用力抓著自己的裴晏,有一瞬的茫然,張口問道:「怎……怎麼了?」

  打架打著打著,就莫名其妙開始有些精神恍惚起來,張曜自己也不知道剛剛的時間裡,他做了些什麼,明明記得開始他還被獸人鉗制著,而現在他左右看看,抓他的三個獸人都已經躺倒在了地上,怎麼回事?是裴晏幫他解決的嗎?

  「你不記得了?」看到張曜恢復正常的模樣表情,似乎完全不記得他剛剛嗜血凶殘的樣子,裴晏不由地把眉蹙緊,果然,那果實還是有了副作用……

  「我要記得什麼?」張曜一頭霧水的望著裴晏,疑惑不解。

  「……」

  第七十二章:寄生盲須蚓

  在錯綜複雜的迷樣島嶼上,另一批的倖存者心情正緊張焦慮著。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堆燃著點亮了漆黑叢林的暖色火光,木頭被火燒得霹靂啪啦作響,不少的火星正從火苗中蹦出,所有人緊閉著嘴,雙眼的目光都集中投射在了一個方向。

  躺在庇護所裡看起來正在睡覺的小男孩,神態既安祥又平和,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被陸博明急切呼喊跑過來的幾個人,觀察了一會後,不由疑問道:「出什麼事了?」

  「他……他……」指著小男孩的方向,陸博明的臉色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剛剛突然竄出來的一大束白色絲狀物體,瞬間又縮回到了小男孩的身體裡面,使得跑過來的人們,都沒有親眼目睹到那恐怖的一幕。陸博明張了張口,繼續說道:「這個小孩有問題!」

  「你才有問題!我們家小亮哪個地方惹到你了?有病!」見不得別人說自己孩子的壞話,中年婦女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仰著頭就怒瞪向陸博明,她兒子一向乖得很,而且,這些個外人,有什麼資格來說她孩子的不是?

  「我不是說這個意思……」見婦女一副情緒激動的表情要和他爭吵,陸博明趕緊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指著小男孩的方向解釋道:「我剛剛看到他的嘴巴和眼睛裡面,竄出了許多白色會動的奇怪東西,這小孩可能已經死掉了,被怪物給寄生了!」

  「你胡說!小亮他一直好好的!今天還乖乖跟著我到處走,根本沒什麼事。你說什麼死不死的?憑什麼一直針對我家孩子?還那麼惡毒的詛咒人!」中年婦女一聽到陸博明的解釋更加抓狂,小孩她一直都看在自己的身邊,哪裡會有什麼問題。

  「不是……我……」正要繼續說點什麼,陸博明就被站在邊上的局長趙祥國給拉到了一旁。

  趙祥國伸手一擺,阻斷了大家的爭論,先把陸博明拉到一邊,四下看了看,才小聲湊在陸博明的旁邊問道:「小陸啊,是不是你那個藥吸食得太多了點?才產生的幻覺?」一邊問著話,趙祥國還邊露出一個早已彼此心知肚明的理解笑容。

  「不!不是!」他的那些藥水早就被那躺著的小孩給倒掉了,陸博明倒是希望剛剛他看到的是他產生的幻覺。他堅定地搖了搖頭,表示根本不是那回事,轉頭間,就見到那名中年婦女已經走近到了小男孩的身邊,一副要將小孩抱起的樣子,陸博明急忙開口阻止她:「別靠近過去!那小孩有問題的!」

  說話阻攔間,中年婦女已經彎腰伸出手,一把將躺著的小男孩,給抱進了她的懷中,婦女抬目就怒斥道陸博明:「說什麼鬼話!你別以為我們孤兒寡母的,就會怕你!我們也不是那麼隨便被人欺負的!」

  一邊罵著話,婦女也隱隱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明明抱在懷中看似睡得安詳的孩子,身體上摸起來的質感卻有些怪怪的。體溫像是降低了,比常人的溫度要低上不少,觸摸上去的肌膚,也能感覺到有明顯的不對勁,中年婦女扶抱在男孩身上的手,能清晰觸感到在小男孩的皮膚下面,正有著什麼東西在來回蠕動著,小孩的身體裡似乎摸不到肉的感覺,只摸到裡面正不斷蠕動著的奇怪東西。

  婦女的臉色變了變,感覺自己小孩的身體確實是不對勁了,但她又不願意面對現實,明明小孩一直都被她看護得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間身體就變得那麼奇怪了呢?

  而站在她旁邊的那些人,此刻臉上的顏色也突然間產生了變化,劉榮見到婦女正抱著的那個小男孩,從他的耳朵裡,鑽出來了一束陸博明剛剛所形容過的白色絲狀物,那些詭異奇特的白色絲狀物,正不斷從小男孩的耳朵裡漂浮出來,在空中懸浮扭動著,而懷抱著小男孩的中年婦女,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那些白絲的出現。

  「大姐!快放開那個小孩!」劉榮邁步上前就想要阻止婦女,可那些白色的絲狀物體,看似柔弱的在空中飄蕩一番,突然間,就直直向下彎曲過去,以快如閃電的速度竄向正抱著男孩的中年婦女眼中。

  「啊!!!」

  淒慘的大叫聲,使得寂靜的叢林一下變得喧嘩,婦女雙手一鬆,痛苦地就去摀住她被襲擊刺出血的受傷眼睛,而小男孩在沒被她抱緊後,就摔落翻倒在了地上,婦女雖然疼痛,卻想起被她摔在地上的孩子,立刻著急起來,生怕自己的小孩被她摔傷,彎下腰趕緊想把小孩給扶起。誰知道,當她閉著一隻不知道怎麼被弄傷正滴血的眼睛,把小男孩摔倒的身體從地上翻轉過來時,猛地便看見了小男孩正睜大開來的雙眼……

  兩隻眼睛裡空洞洞的,什麼都沒有,眼珠也完全沒看見到。

  中年婦女徹底被嚇到了,怔怔地開口似乎不相信地疑問:「小亮?」

  地上被翻過身,正面對著她的小亮,嘴巴也在此時上下漸漸張大開來,黑色一片的嘴中,有些白色的絲狀物體,從裡面蠕了出來,男孩眼睛和額頭傷口處的位置中,也探出了白色的絲狀物,趁婦女愣神之際,這些白色的絲狀物體,倏然直襲向婦女的口鼻中,一束又一束纏繞在一起變得壯大起來的絲狀物,不斷進攻向離它最接近的婦女。

  婦女哀嚎著想要用手擋住自己的眼睛,可她驚慌張開的嘴,讓那些白色的絲狀物找到了新的地方攻擊,一大束白色絲狀物慾鑽進她的嘴中,婦女趕緊將嘴摀住,可怕的絲狀物轉個方向,又從兩邊朝她的耳朵襲擊過來。

  婦女脆弱的雙眼都被白色絲狀物刺爛,疼得她哭叫著想要逃開,遠離正冒出許多白色絲狀物的小男孩身旁,可才爬開了幾步,又一束白色絲狀物圈住了她的手腳,迫使婦女無法掙脫逃離。她只能哭喊著求救於現場的其他倖存者們:「救命!你們,救、救——─嗚!」一張開的嘴,讓那些等候的白色絲狀物有了可乘之機,立刻又朝著她的嘴中竄了進去,鮮血直飆出來,纏繞在一起的白色絲狀物,順著婦女的喉嚨一股腦的瘋狂鑽入。

  旁邊看著的人,都沒立刻反應過來,就看到那一堆白色的東西,迅速鑽進到了婦女的五官孔洞之中,婦女面上的肌肉皮膚開始不斷鼓漲起,能清楚見到那些白色絲狀物,正順著婦女的身體鑽入到內部,這一場面極為可怕驚悚。

  本還想著是不是要過去救助婦女時,那些還在瘋狂襲擊婦女的白絲物體,似乎察覺到了在場其他人的氣息,有一小部分還殘留在男孩體內的白色絲狀物,轉向便朝著劉榮他們這邊扭動過來。

  劉榮趕緊抬手,抓住了一束即將襲向他眼中的白色絲狀物,手感上的觸覺,表面滑呼呼的,而且不斷在他的手中來回扭動,發現無法再向前繼續,白色絲狀物掉個頭,對著他的手背位置就刺了下去,一吃痛,劉榮把手給鬆了開,絲狀物立刻掉頭襲向他的身體另一邊,劉榮只能節節往後退,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對付這莫名出現的可怕又奇怪的東西。

  那東西像是長了尖銳的嘴在頂端,刺他手的感覺就像是被針扎一般,若是再等一會,怕是那些白色絲狀物就要迅速鑽進他的手背之中了,這個詭異的東西,真不知道是什麼,是蟲子還是別的什麼生物?劉榮轉頭看看身旁其他的幾人,也都被那不斷從男孩身體裡竄出的白色絲狀物攻擊著,每個人都舉起手四處揮舞,試圖擋開那些襲擊過來的東西。

  可是,不論他們怎麼逃避躲閃,不但無法順利地把這些絲狀物打掉,自己裸露出來的皮膚部分,還一直被這些怪異的東西刺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力氣不夠大,這些白色絲狀物,並不能一口氣刺穿他們的皮膚,也怪不得它們專門想找自己的五官孔洞位置下手,試圖鑽進去。

  大家越跑越遠,也甩不脫慢慢纏上他們身體上的白色絲狀物的時候,一道陌生的聲音猛然間在漆黑的叢林中響起,對著正慌忙應對的幾人喊道:「這些寄生盲須蚓怕火!你們到火堆那邊去,用火刺激它們!」

  不知道是誰出聲提醒他們的,他們也沒時間看是誰,趕緊就朝著他們點起來的火堆方向跑過去,抽出火堆裡正燃著火的木頭,就往他們自己的身上來回晃蕩燒去,想把身上纏著的白色絲狀物燒掉。果然,如那個聲音喊的那樣,這些原本凶狠纏繞他們,想鑽進他們體內的白色絲狀物,在一觸碰到火上時,立刻開始扭曲身體,想要逃開,但立刻被大家手中舉著的火把追趕燒上去,那些來不及逃竄的絲狀物,表面開始滲出白色的粘液,身體漸漸蜷縮成一團,變作焦黑色,不再動彈。

  處理完了自己身上的那些白色絲狀物,大家才終於想起,要去救那個一開始被白色絲狀物集中猛烈攻擊的婦女,從火堆中多拿起幾把燃燒的火把,幾個人趕到中年婦女剛才待著的位置,婦女此刻正躺倒在地面上,身體無意識地抽搐著,看起來好像沒了別的異狀,一條白色絲狀物都沒有見到,劉榮便想接近過去看看。

  剛才提醒他們幾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對著劉榮警告道:「別太接近,那些寄生盲須蚓已經鑽到了她的體內,直接用火把她整個人都燒死吧。」

  「怎麼能用火燒她?她還活著啊。」劉榮不能理解。

  而那聲音的主人,漸漸從黑暗中現身,是一個一邊手臂被齊肩砍掉,一隻腳也似乎嚴重被扭壞的老頭,正拄著樹枝做的簡易枴杖,一步步慢慢走了過來,他對著注視他好奇的幾人說道:「這女人已經死了,那些寄生盲須蚓把她的內臟都鑽壞了,現在全都盤踞在她體內吃肉吸血繁殖呢,要是你們不想被她體內的寄生盲須蚓再攻擊的話,還是趕快把她的屍體燒了吧。」

  說著,他走近到屍體旁,用他手中的樹枝枴杖,猛地刺進到了婦女的身體內,劉榮想要阻止晚了一步。可轉頭觀察那婦女,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和動靜,確實是死了啊……

  從婦女屍體被枴杖捅穿的破洞中,老頭迅速挑出了一條原該是白色的,此刻卻沾滿了鮮血染成了粉紅色的絲狀物,用枴杖把絲狀物捻在地上,示意大家上前觀察:「你們仔細看吧,這寄生盲須蚓,可是河水中一種十分厲害的寄生怪,通常都寄生在魚的體內,或是鑽進別的生物受傷的傷口中,你們是怎麼會惹上它們的?」

  在老頭的枴杖下,幾個都已經有些茫然的人,打量著那細細一條不斷試圖攻擊枴杖的絲狀物,這絲狀物的頂端兩邊,似乎有兩個灰色的小凸點,或許就是這東西已經退化盲了的眼睛,尖銳如針頭的細嘴,正上下伸縮著。老頭從一人的手中拿過火把,將這扭動的絲狀物燒成了一絲焦糊。

  在確認婦女是被那些寄生盲須蚓真的給咬死後,雖然那莫名出現的老頭說,婦女還可能會有一段無意識的反應,看起來像是活著,但都是她體內的寄生盲須蚓給弄成的假象,等到婦女身體裡的血肉被吃光的時候,這些東西就會鑽出來重新尋找新的寄主。為了安全,就要趁著它們還沒有出來時,把它們統統都給燒死。

  因為黃斌推拒,說他手受傷還沒好,搬不了婦女的屍體,最後還是輪到劉榮和陸博明去搬,陸博明雖然十分不情願,但看大家的選擇也不好直接就拒絕掉,不甘不願的幫著劉榮抬起了婦女的腳,向著為燒屍體而弄得更大的火堆處抬去。

  經過的時候,陸博明眼睛撇到地上那個小男孩的屍體,男孩的皮膚已經全部攤在了地上,大張開的嘴巴和眼睛孔洞裡,能清楚見到裡邊白色的頭骨部分,血肉全都已經被那些寄生盲須蚓給吃了個精光,身體上只剩下了外邊的表皮和裡邊的骨架,看上去真夠噁心的。

  等到把婦女的屍體丟進到火堆中,看到那些遇熱想要逃竄出來的寄生盲須蚓,被燃起的火浪瞬即燒死,陸博明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看看自己的手腳,慶幸著自己沒被這噁心可怕的東西給寄生到。在他邊上站著的劉榮,繼續把小男孩的屍體也拖過來丟進到火堆中,一同燒了個精光。大家都默默無語起來,才一晚上的時間,又有兩個人就這麼死了,剩下的倖存者越變越少……

  趙祥國凝望著燒得正旺的火,過了一會想起那突然出現的奇怪老頭,對於這個莫名出現的人,他帶著點審視的目光觀察問道:「我們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過吧?請問你是……」

  「我?」老頭笑了一聲,拉痛了一手臂被切的傷口痛處,不由臉色變得慘白。雖然找了止血消毒的草葉敷上了,外邊也拿葉子包好了傷口,但疼痛一下子根本無法消退掉,腳踝上被生生扭斷的痛苦,也在繼續折磨著他,對轉頭都把視線注目向他的幾個倖存者,老頭大方地介紹起了自己:「我姓胡,你們可以叫我老胡。」

  第七十三章:各懷鬼胎

  「這麼說的話,你是被那個叫張曜的小子,和跟在他身邊那高個長得黝黑的男人,弄成現在這樣子的?」

  將屍體燒完,幾人搬離到了叢林附近另一處地勢較平坦的區域,將庇護所和火堆重新搭建點燃好後,僅剩的幾人圍坐在火堆旁,聽那突然出現的老胡,介紹起他自己的事。

  在劉榮聽到老胡身上明顯是不久前才受到的重傷,竟然是那幾個先離開他們進入島中的張曜等人所幹的,立刻憤怒起來,心中對張曜他們產生了極強的反感心理,冷哼開口說:「哼,那人我一早就看出來了,絕不是個什麼好東西!長得模樣看起來就很凶狠,還有他身上的紋身,瞧著就不是什麼好人樣。真沒想到,他竟然還那麼的卑鄙,不但搶了你住的地方和食物,還指使他身邊的人,把你的手和腳弄傷成現在這樣,要是我現在帶了槍的話,非把他們斃了不可!」

  「唉——是啊,我本是一片好心幫助他們的,還帶他們回去休息,卻沒有想到,他們會恩將仇報把我害成現在這個樣子。」用僅剩的一隻手,上下摩擦一下自己被扭斷的腳,老胡深深歎道,一副不該當初太過相信別人的惆悵模樣。

  自從那次他被砸昏後,等他再次醒來時,就見到站在他面前的黑皮膚眼神凌厲如野獸的男人,正將他的手臂給砍了下來,當時那一刻,他疼得哀叫狼嚎,不停地向著男人求饒,可那人非但不停止,還將他的另一隻腳踝也活活用手扭斷了開來,老胡當時只能故意裝作一副承受不起的樣子,假裝體虛昏迷了過去,才躲開了裴晏繼續的蠻力摧殘。而裴晏,在見到臉上無一絲血色的老胡再次暈厥過去後,也不想就此直接把老胡輕鬆弄死在他的手上,便提起他砍斷下來的老胡一隻手臂,轉身離去,將手臂找了個底處隨手給丟了。

  等到確定裴晏是真的離開了後,老胡才膽戰心驚地睜開了眼,看見自己的一隻完好手臂被齊肩砍斷了,傷口還在不停流著血,而他的一隻腳似乎也被裴晏扭斷了,全身上下都還被樹籐扎扎實實地捆住了,老胡咬牙堅持地翻過身硬站起來,一步步朝著不遠的山坡挪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鋒利突起的岩石,跪下來對著岩石磨擦了許久,才將他身上捆綁的那些結實樹籐給磨斷開,身上那些同岩石一直蹭擦在一起的皮膚,也都因此被磨破擦傷,到處是傷痕和血跡。

  在島上待了那麼多年,老胡也不是輕鬆虛度過的,等到樹籐一磨開,他立刻就低下頭開始四處尋找植物,來為他的傷口治療止血。

  被裴晏拋過來的地方,老胡環顧看了看,不知道他現在是被丟到了哪,四周的環境十分陌生。他靠著辨認地上長的確認無毒可以食用的植物,維持體能,並找了一根樹枝當做枴杖使用,才能一步步挪動他一隻腳行走。

  老胡知道自己傷口散發出的血味,很可能會引來別的食肉生物襲擊,他便想去找他的第二個藏身之處躲避,除了他帶張曜四人去的那個住處外,老胡其實還偷偷在島上另一處區域,倒騰了一個住的地方。正所謂狡兔三窟,那邊現在只是用來寄放他的一些物品,因為距離太遠,他平時很少會想到過去,只是為了以後如果出現什麼意外的話,可以轉移的第二個地點,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他不敢再回去原來的住所,怕再碰上張曜他們幾人,原本用藥趁他們不備還好對付,可是現在他們對自己已經有了防備之心,說不定殺心也起了,這次是他運氣好,那幾個人沒有直接把他給殺了,要是他再返回的話,說不定就要殺掉他了,寡不敵眾,老胡覺得自己不管是體力還是在別的方面,現在都無法敵過,不如換個地方,和他們避開來,保命要緊。

  因此老胡本來想盡快找到他的第二個老巢,進到那去躲避休整,說不定還可以翻找到裡面以前儲藏好的一些草藥,用來治療他的傷勢。

  憑著在島上待了十多年的豐富生存經驗,在四周陌生不認識的環境徘徊尋找,並小心地躲避開各種猛獸昆蟲,一路地找來,好不容易尋到了他認識的叢林區域中,老胡就看到了在黑暗中莫名亮起來的光,原本他以為又碰上了張曜他們那些人,有些心慌的躲在角落靜靜觀察,卻發現出入的人,不是他開始見過的那幾個人,老胡頓時覺得他的運氣又回來了,錯失了幾個人,現在又有幾個對他毫無防備的人,被老天爺送到了他面前,趁著他見過的寄生盲須蚓出現的契機,他突現在了那幾個人的身邊,博得了幾人的信任。

  而對於他身上受傷的事,老胡不好照事實說明,於是他便捏造了一個事情的真相給到幾人。

  說了後才發現,這幾個人原來也認識他碰到的那些人,據說是同一批的空難倖存者,不過,幸好聽出來了他們之間的不和,老胡在心中暗自鬆口氣,更是添油加醋的編造出張曜和裴晏他們對待自己的殘忍惡劣之處。

  「他們那些混蛋,簡直是欺人太甚!他們還在你住的地方嗎?在的話,我們找他去!」

  劉榮越聽老胡的描述越是生氣,想著他們剩下的人數,對抗起張曜他們應該也不吃虧,得給張曜他們一點教訓看看才對,不聽管教亂跑就算了,竟然還欺負一個老人,搶佔別人的東西,算什麼東西!

  「謝謝你了,雖然我也想回去,不過,我被他們丟得實在太遠了,這附近已經不記得該怎麼回去那邊了,報仇什麼的還是算了……現在就算是找過去,人說不定也走了啊。」聽到劉榮激動地想領著大家去找張曜他們,老胡開口謝絕道,要是他們碰上了,一對話他便徹底穿幫了,到時候反而被他們一群人對付,他更完蛋了。於是老胡趕緊找出一堆借口謝絕了這個提議。

  「那現在你腿和手受傷了,還要去哪?」陸博明上下打量老頭身上的傷勢,看起來還挺嚴重的,他沒有料想到,原來那兩個和他一同下海的男人,動起手來其實也挺心狠手辣的啊。

  「其實……我在另一個地方也有個庇護所,很早弄的,比較安全可靠,能容納不少人待在裡面,可以擋風遮雨,還有風乾的肉類食物和草藥什麼的儲藏在那裡,要不,你們先和我一起過去那休息吧。」老胡建議道大家。

  「這……不太好吧,天色已經這麼暗了。」趙祥國看看四周的環境,覺得半夜出行不太安全,而且這個老胡,他們還不是太瞭解他。

  「你們現在在林中,現在遇到的是寄生盲須蚓,誰知道等一會還會碰上什麼可怕的東西,要知道叢林中可是什麼怪物都可能有的,十分不安全,加上你們剛剛的騷亂,弄得滿處的血味,繼續待在這裡絕對不安全,還不如和我一起離開這,你們也能在今晚安心睡個好覺。」老胡的話,句句充滿了誘惑力。

  早已經因為手傷痛得不行,又害怕四周再出什麼狀況的黃斌,第一個開口贊同了老胡的建議,回答說:「不如我們大家就走吧,這裡確實不安全,我想睡覺的話,估計也沒人敢在這野外睡得著吧?」

  「那……好吧,我們就跟你去好了。」轉頭看下左右兩旁的人,劉榮對於這個見義勇為幫助他們的老胡,充滿了好感,點頭同意道老胡的建議,整理好身邊的物品,決定先跟著老胡去他說的那個不是很遠的庇護所,到那休息休息一會。

  而其他的人,也就沒再吭聲說些什麼異議,比起現在的荒郊野外,他們也確實想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了。

  見在自己鼓動之下,開始準備要跟著自己一同出發的幾人,老胡低頭拾起他放在身邊的樹枝枴杖時,陰影遮蓋下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微乎其微的得逞詭笑,和前邊那些年輕人比起來,這幾個男人,明顯感覺要好騙多了。

  為了他受傷慘重的身體,等回到那個庇護所時,他可就要好好藉著這個難得的好機會『補一補』身體了。

  ……

  一路上,剩下來的五名倖存者,跟著老胡的指點行走,在不知道走了有多久的時間後,眾人終於來到了老胡所說的另一個庇護所附近。這個庇護所隱藏在一片茂密長滿了球形葉片的灌木叢中,雖然看起來老胡年紀不輕,還受了那麼重的傷,可精神卻是不錯,領著大家就進入到了裡邊,越過了灌木叢後,就看到了一棵已經枯死的粗壯樹幹,樹幹的底下有條漆黑的縫隙,老胡第一個過去,越過那條縫隙瞬間就鑽進到了裡邊。

  跟在後面的幾人,遲疑了一會,見老胡又從縫隙裡探出頭呼喚他們,他們才慢慢靠近到了縫隙的邊上。走近來一看,發現原來這縫隙,是由許多深藍色的長條葉片長成的,它們依附生長在樹洞之上,因為暗沈的顏色和樣子造型,它們把洞口弄得十分遮蔽了起來,不仔細查看還無法察覺到。

  原本緊跟在老胡後面的趙祥國,看了看葉子,和漆黑的洞口,側過身來笑著示意身後的劉榮,先進去到裡面。

  劉榮拉著跟在他們後面,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痛失了妻兒的男子,將捆著男子的樹籐繩在手中纏緊,和男子一同先進了去。當他的腦袋探過兩旁冰冷的長條葉,鑽進到了樹洞之中時,只感覺視野範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劉榮趕緊把他另一隻手上拿著的火把,舉進樹洞之中,來照亮看清楚裡面的擺設和環境。

  第一個進來的老胡,憑著熟悉的方位,先摸到了一堆積滿灰塵的東西中翻找半天,才找出了一大塊黑色的物體,借火把它點燃,立刻從中冒出了許多白色的煙霧,煙霧的味道並不是太嗆鼻,老胡用冒著煙霧的黑色東西,對著整個樹洞圍繞著熏了起來,不少古怪長相可怖的多肢觸鬚怪蟲,剎那間從樹洞的各個角落中,爬竄了出來,一隻隻迅速溜到了外邊,原本站在樹洞口的人,趕緊向一旁抬腳閃開,躲避從樹洞中一湧而出的怪蟲們。

  「這地方好久都沒來了,所以我先拿這塊驅蟲的木頭點燃來熏一熏,它的煙可以驅趕洞裡頭縫隙中藏著的隱秘毒蟲。好了,已經可以了,你們都快進來吧。」確認洞中都被煙霧熏燎了一遍,老胡解釋說明著,邊把手中還在燃著煙的木頭弄熄,招呼在洞外的人進洞來。

  站在洞口的趙祥國、陸博明和黃斌,陸續都進來了後,老胡示意幾人隨便先找地方坐,而他自己則轉過身拄著枴杖,來到木板拼湊起來堆在洞壁邊的簡陋長桌旁,對著上面擺著的東西收拾起來,邊收拾邊和幾人說道:「我找到的這個樹洞,旁邊附近就有一個天然泉水冒出的泉眼,這也是我為什麼會找到這裡來做庇護所的原因,等我收拾一下,給你們倒點水來哈。」

  「呵呵,老胡啊,你也不用那麼麻煩啊,我們現在能在這裡休息已經很滿足了,何況你自己還有傷在身,還是先過來休息一下吧。」趙祥國表情如平時一樣,笑瞇瞇地對老胡說道。他見老胡一手一腳都殘著,還那麼慇勤地要招呼他們,不免心中有些多疑起來。

  「沒關係,我這人就是有點閒不住,而且,就是因為身上的傷痛得難受,一忙起來才更不容易老想著自己身上的痛嘛。」手中不停翻找著原來藏在這桌上的迷昏草葉,老胡回應趙祥國的話說。

  他可是餓了好幾天沒吃什麼好東西了,在林中提心吊膽生怕被野獸伏擊,又怕那幾個年輕人反悔要來追殺自己,一路上,老胡都是強忍著疼加緊速度拖拉著他傷殘的腳趕路,這次讓他『幸運』的碰上了幾個人類,機會可是非常難得的,再不快點把握時機將他們迷昏,就機不再來了。對於招待幾人的茶水問題,老胡才因此顯得特別積極和堅持。

  桌上翻找了一遍後,老胡終於是在雜亂滿是灰塵覆蓋的骨頭和木頭之間,找到了一個小果殼,從果殼中摳出一團被揉成圓形的灰白色葉團,將它悄悄握進手心,接著他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又用這只唯一能動的手,端起來一個葫蘆形被中心掏空的大果實空殼,想要幫幾人去倒泉水,來解一下大家趕路辛苦變得乾澀的喉嚨。

  但警察劉榮見老胡受著傷,一手還艱難地拿著空心果殼的模樣,趕緊起身說讓他來幫忙,老胡本想堅持說自己去倒水,可現在他這個受傷的樣子,還如此積極說要幫大家倒水,怕被其他人懷疑到自己的目的,推拒幾下後,老胡只能把空心果殼交給到劉榮,並把泉水具體的位置也指點了出來。

  劉榮聽到老胡說的大概泉水位置後,點點頭表示明白,就轉身進出了樹洞口的外邊。

  握著手中已經掏出來的葉團,老胡自然不甘心就此放棄,突然記憶起他隱藏在這個庇護所中,用吃剩多餘怕壞掉的人肉,合併在一起做的醃製風乾肉塊,立即又朝著角落中過去,用他一隻手艱難地再次翻找起來。

  在洞中的人,將手中舉著的火把,一同合併起來堆在了樹洞中間位置的地面上,並撿拾起周圍地面上留下的一些枯枝殘葉,添加在其中,生起一個火堆。寒冷的夜晚,光明的火能給他們帶來不少的暖意和希望。邊生著火堆,幾人轉頭不忘好奇打量樹洞內的結構,樹洞裡邊的面積並不是很大,但也足夠他們一群男人擠在其中休息,在樹洞的一角,被老胡翻找的木架上,堆放著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部都已經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可見這個叫老胡的人,確實是很久沒有到訪過這裡了。在不知道老胡又是在翻找什麼東西的情況下,灰塵被弄得四處揚起。

  「咳咳咳,你是在找什麼啊?」被灰塵弄得忍不住咳嗽起來,邊用手摀住了口鼻,陸博明邊開口詢問道。

  「找到了!我是想,好像還在這裡存著一些肉乾,所以就翻找了出來,我們便可以拿它放在火上吃了,等著我烤給你們吧。想必這麼晚了,你們肚子也餓了。」從石塊間終於抽出了他要尋找的肉乾,被一層層干樹葉包裹在裡邊,老胡用嘴將上面的樹葉撕咬扯開後,蹲下身來將肉放在他的腿上,手心用力相互一揉捏,把被他捏碎在手心中的灰白色葉團粉末,悄悄不著痕跡地抹在了肉的上面,接著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肉提起來,拄著枴杖來到大家生好的火堆旁,說是招待大家一起烤來吃。

  「這肉啊,可是我用自己調製的醬料先醃好才風乾來的,味道可是很不錯的。」肉遇上火,烤出來散發的香味,便已經惹得圍成一團烤著火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一下唾沫,雖然晚上的時候,他們是喝了鳥肉做成的雜燴湯,可那一點點的湯水,怎麼能填飽幾個飢腸轆轆的成年男子呢?沒過一會,肚子裡的東西早已消耗殆盡,現在光是聞這香噴噴的肉味,他們口中的唾液就不由自主地不斷分泌了出來。

  「這肉,很香啊……」聞著越來越濃郁的肉香味,連原本因為傷口疼痛食慾下降心情都不好的黃斌,在此時也被架在火上烤得滴油的肉塊所吸引,忍不住開口嘟囔道。

  「那是當然,我以前可是一名廚師,不管是料理還是調味的方面,我還是挺有自信的。來來來,肉已經熱好了,你們快來嘗嘗看吧!」把用木棍插在火上烤的肉,遞到幾個人面前,老胡邊用下巴指了指,他放在地上剛剛翻找出來的鋒利貝殼工具,示意他們用和刀效果差不多的貝殼,來分切木棍上的肉吃。

  看著肉上他原本抹上去的葉團粉末早已混在了肉中,老胡暗暗心喜,期盼著幾人趕快將這肉吃下。雖然,他心中有點可惜自己珍藏的肉塊,就這麼犧牲成了誘餌,本來只是用到水的話,他這塊醃好的肉完全可以自己留下慢慢享用。不過捨不得孩子就套不著狼,犧牲一點肉乾換來更充沛的食物,想想看還是一個划算的交易。

  「哇——好香啊,是什麼東西的味道?」提著裝滿水的果殼進到洞中,劉榮就立刻聞到了洞內一股讓人直流口水的香氣,不禁問道。

  「是老胡給我們找來烤的肉,來!劉弟,你也快過來一起嘗嘗吧,剛熱好的。」坐在火堆旁的趙祥國,熱情招呼道劉榮。

  劉榮忙點頭提著水一同來到火堆旁,接過旁人遞給他的貝殼,切割起正冒著熱氣鮮紅偏黑色的熱燙肉塊。

  見大家都開口將肉咀嚼嚥下,老胡的心底變得安定自信,耐心等待著,連那個不會自己動手吃,看起來有點癡傻的男人,也被那個長得壯實的警察塞給了一些肉過去吃,老胡更是放心了,抬起他殘留下沒被砍斷的那隻手,他撫摸起自己受傷的腳,耐心等待著草葉發揮它的效果。

  「哎?老胡,你自己怎麼不吃點啊?」見老胡只是看著他們吃,自己卻不吃一點,劉榮趁著手中的肉剛剛吃完的空隙,問道。

  「不了,你們也看到了,我才剛剛受這麼重的傷,吃重口味的肉對我傷口治療不是很好,還是你們吃就好了。」指指自己身上的傷,老胡搖頭笑著婉拒道。

  「說起來啊,老胡,你是用什麼肉做的?味道不錯,肉質很細膩,很好吃呀。」以前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趙局長,對於他現在口中正吃的肉,表示出了極大的好奇心,肉的味道和他以前吃過的那些完全不同,真是種奇妙的味覺體驗。

  「呵呵,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形容不來。你們也看到了,島上的生物都長得奇奇怪怪,誰知道它們叫什麼呢,是不是?」老胡敷衍地笑著說道,要是和他們說實話,這些肉其實都是用人肉做的,估計他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歡快地吃下去了,雖然老胡心中也十分贊同趙祥國的評價,人肉的味道,對他來說確實是很美味的,沒有形容錯。

  「你說的也是。」想想看,島上那些奇怪的生物,趙祥國也覺得他問的這個問題有點多餘,於是噤聲不語,繼續埋頭品嚐他手中的肉。

  看著大塊的肉都落進了幾人的嘴中,插著肉的木棍漸漸顯露,老胡等待期盼著的交雜喜悅心情,讓他的面部表情差點難以掩飾,只得趕緊把頭垂下,目不斜視地盯著地面看,心中默默推算著吃肉的幾個倖存者們即將昏迷的時間。

  第七十四章:中招

  陸博明醒來時,赫然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蛛絲一樣的半透明絲物纏繞住了,無法從地上翻起身,努力地將身體轉到一邊,他看到了正拿著一個古怪灰色蛹狀物體,朝地上似乎沒有動彈的黃斌身上擠壓著蛹繭的老胡,從那蛹朝下的尖端,立刻擠出來了許多黏在自己手腳上同樣的半透明絲物,不一會的功夫,倒在地上沒反應的黃斌,手腳上也全被粘滿了。

  再次試圖從地上翻起身卻無法順利的起來,陸博明便努力動起他身後一同被粘著的雙手,向一旁拚命移動,試圖把他褲子口袋裡裝著的空氣彈槍偷偷摸出來,一邊他不忘大聲慍怒地對著老胡呵斥道:「你是在幹什麼!!」

  「哦?就醒了?看來那葉子放在這太久了,效力都變短了啊。」回頭看到醒來的陸博明,正側倒在地上對他叫囂,老胡一副不慌不忙的表情對他笑了笑,又接著繼續單手抱住他手中專門用來固定捆綁人的灰羽碟幼蟲蛹,朝向地上那些還沒有固定捆綁住的人,一瘸一拐的走去。

  這個一開始他就藏在洞內地底下埋著的蛹,是他專門收集用來把獵物纏住的,蛹繭內分泌出的絲狀物,要比樹籐來得安全方便許多,加上他現在只有一隻手可以用,用蛹把人固定,對老胡來說更是方便。蛹裡面蟲子所吐出來的那些黏絲,有十分厲害的沾粘固定效果。

  看著地上還有沒有粘上正昏迷的人,老胡覺得他要加快速度了,已經有一個人醒了過來,代表草葉使人昏迷的藥效,似乎已經不能維持那麼長的時間了,再不快點把這些壯年的男子固定住,等會倒霉遭殃的就會是他自己了,他可不想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因此,他再沒理會一直在後邊扭動身體試圖掙扎,卻完全沒辦法從沾粘的絲線中起身並動彈手腳的陸博明,只是隨便他繼續亂叫,耗費更多的體力。

  「喂!喂!你說話啊!你到底想對我們怎麼樣?」

  見老胡一副完全不想理會自己的樣子,只是對著剩下倒地的人,用手中的蛹不停對著他們手腳處擠出半透明的絲線物,陸博明慌了,打從心底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他沒有料想到,這個一開始還解救幫助了他們的老頭,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翻臉,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把他們統統都給迷昏了。陸博明不清楚這個叫老胡的老頭,到底是要對他們做些什麼,心中惴惴不安著,更是扭動起他身後的手臂,朝著他口袋位置一點點努力挪近過去。

  正把最後一人的手腳都用蛹繭裡的絲黏合在一起,並牢牢地沾合在地上後,其他的人也逐漸開始甦醒過來,面對醒來的狀況,幾個人從開始的疑惑不解到後來的破口大罵。

  劉榮不停試著跳動他的身體想要起身,可身後粘著他雙手雙腳過多的粘液絲繭,已經把他牢牢黏合在了地上,無法動彈,他憤怒不解地朝著老胡大吼:「你是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們這樣?」

  「呵呵,我沒時間和你們說那麼多。」老胡聽著被他粘在地上同時被固定住了手腳的人,不斷對他的謾罵大吼,表情淡然地笑笑,把手中的蛹放到一邊,開始轉身整理起堆滿了東西的那個木架桌,把木架上的東西都弄下來後,他又從中提出來一個圓形向裡凹陷的大骨頭盆,和各類鋒利的長條石頭,及一些仿照刀做成的纏在木棍上有著尖銳一面的貝殼工具,就像是各式的原始刀一般,被老胡整齊擺放在了木架的一角。接著他便轉身朝地上躺著對他喊叫最凶的黃斌走去。

  「你TMD想幹什麼!放開我!」被絲繭黏在地上的黃斌,望著拿一把鋒利石片刀正向他走來的老胡,憤怒又恐懼地大吼道。

  老胡打量了一下黃斌的身體上下,想著還是要把黏在地上的黃斌與地面相連部分的絲繭給割開,才能把這整個人扛到木架上去,於是轉身他又把剛才的蛹拿了過來,裡面的蟲吐出來的絲繭可以牢固黏住任何東西,而蟲子身體裡的肉液,則能腐蝕瓦解掉它牢固的絲繭。

  把石頭刀片插進到蟲蛹中,裡面立刻泌出滿滿的乳黃色液體,沾了一些這液體在石片上,老胡就彎身開始去割地上黃斌身體被黏在地面上的絲繭部分。

  黃斌上半身被黏在地上的部分,被老胡割開了,而在小腿部位底下的絲繭,被老胡割開後,黃斌突然間爆發轉身躍起,一個肩膀用力把蹲在他身邊的老胡撞倒,一蹦一跳著他被黏住的雙腳,就想要逃開這個樹洞,可因為衝撞得太急,才跳開了幾步,黃斌就被自己的身體給絆住,重新又摔回了地上。

  而他身後被他撞倒的老胡,此時又重新站了起來……

  果然只有一隻手,腳也瘸了的情況下就是不方便,一不留神便可能把人給放跑,想一下制服好幾個男人,對老胡來說還是有點吃力,拄起枴杖,他朝著摔倒在地上想要再次爬起來的黃斌徑直過去,在快接近時,他抬起他手中的枴杖就用力敲擊在了黃斌的頭上,黃斌立刻被打得躺回地上。

  雖然老胡年紀已經過百,但早些年練就的廚子力道,加上多年在島上的生存歷練,讓他的氣力被鍛煉得十分大,提起地上黃斌的一隻腿,老胡就想把他往裡邊拖拉。而地上的黃斌只要有反抗的舉動,他就又一枴杖敲過去,敲得黃斌滿臉是血,直到快拖到木架邊,老胡才氣喘吁吁地停下了腳步,想到他還有不少的能迷昏人的藥草,他決定把自己等會要處理的人再次迷昏過去,這樣讓他比較安全省事,想著老胡便從木架上的果殼中又掏出一灰白色捲成球狀的葉團,把它捏在手心之中,想把它送進到地上正半死不活的黃斌嘴裡。

  「嘶——」

  沒料到,用力塞進滿臉鮮血的黃斌口中時,剛剛明明還沒什麼氣力的黃斌,突然對著他的手指就是用力一咬,連著食指上的肉都被咬翻開來,若不是老胡的手抽得快,怕是半個指頭都被咬下。

  老胡一怒,本來前些天他被那些年輕人弄成現在的狼狽樣,他就感到極度的憋屈和暴怒,現在又被黃斌給咬了一口,更是徹底激發出老胡埋在心底的陰鬱,舉起他手中的細木枴杖。「噗嗤!」一聲,老胡便將枴杖的一頭,直直插進到了黃斌的右眼眶中,透過黃斌的眼珠插進了腦內,立刻,黃斌便癱倒在了地上,身體劇烈地抽搐幾下就再也沒了反應。

  「嘶喇——」把木頭的枴杖從黃斌刺穿的眼球中拔出,裡面半透明混著血色和白黃色的東西,從黃斌爆開成洞的眼窟窿中汩汩流出,噁心又駭人。在場所有的掙扎試圖動彈的人,都被這一幕看得呆滯了住,他們沒有想到這個老胡是玩真的,眨眼間的功夫,就把一個好好的大活人給殺了?!

  把黃斌殺了之後,老胡保持著始終如一的冷靜面容,想要接著將可以迷昏人的葉團,強塞給其他還在地面上試圖逃跑掙扎的人嘴中,當他拄著枴杖欲走到陸博明的面前時,卻見陸博明一個挺身,竟然從地上坐了起來。

  哦?這人上半身沒被絲繭和地面粘在一起嗎?老胡心中疑惑著,卻不知陸博明是反手用他的手指摳爛開了他身後早已破爛的衣角,才從地上粘著的絲繭中才順利坐起,但他腿上粘著的絲繭,還是將他的雙腳和地面牢牢粘住了,陸博明瞪著向他繼續走過來接近的老胡,警告說:「你別過來!」

  「呵呵……」老胡只覺得好笑,就憑陸博明的手腳都被沾粘固定住了,還有什麼本事能逃離抵抗自己?無視陸博明的警告大喊,老胡繼續拄著他的枴杖又向前進了一步。

  「砰!!!」

  將身體猛地向後翻轉,把身後黏在一起的手盡力舉高,陸博明指間拿著他的空氣彈槍,朝著老胡的方向就開了一槍。槍聲過後,老胡應聲倒在了地上,陸博明則是滿頭的冷汗,頓了一會後,他才突然清醒過來,和瘋了似的開始用力扭轉起他的腳,試圖把腳部上被黏貼的地方給拔起來。

  餘光瞟到另一旁也被黏在地上的趙祥國、劉榮和瘋男人那,他們的位置離剛剛老胡弄出蟲液丟在地上的蟲蛹距離比較接近,蟲蛹中剛剛被老胡刺破流出的乳黃色液體還在不斷向外流出,那邊的幾人正把身體向漸漸流在地上匯聚成一道液體的地方靠近,想要用液體把他們手腳上的絲繭腐蝕掉,沒過一會,趙祥國首先脫身成功,將蛹踢向了劉榮那,而劉榮也靠著蟲蛹裡流出的液體,解開了他身上黏著的絲繭。

  在看到連那邊方向的瘋男人都被解開身上的絲繭後,陸博明這邊還在試圖掙扎雙腳,卻無法弄開,於是焦急對著那幾人催促:「快!快把那東西拿過來幫我解!」

  劉榮聞言把蛹丟向了陸博明的方向,陸博明趕緊用身體想把蛹裡面的液體壓擠出,好滴到他的腳踝處。

  一旁解開了手腳束縛的趙祥國向著陸博明這邊走了過來,好奇地彎腰拾起被著急解開身上絲繭的陸博明,先丟放在地上的白色管狀物,問:「這是什麼?槍?」他剛剛就是看到陸博明用這奇怪的東西,發出了槍擊的聲響。

  「管它是什麼,快!快幫我解開!」看著自己腳上還有一大部分的絲繭還沒融開,自己的兩隻手還被反向粘綁在後背,陸博明就有些心焦地對趙祥國大喊道。

  正欲低身幫忙,趙祥國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目光驀地產生異變,慌張地站起身來,陸博明見狀,立刻也轉頭看向趙祥國注視的地方。只見地上那個原本應該是被他打倒的人,又站了起來……

  「沒想到啊,你們竟然還有武器在身邊,是我低估你們了。」扶著肩膀上被剛剛槍擊擦傷出的一道口子,老胡站直身慢慢開口說道。

  「你這東西是怎麼用的?」試著對準老胡扳動起手中的白色管狀物,卻發現沒有任何的反應,趙祥國不由著急地在旁追問。

  「那槍一次只能發一下,要過上半天才能再次用。快!先幫我解開啊!」一隻腳從沾粘的地上終於拔了起來,可是陸博明的雙手還粘在背後,另一隻腳也還黏在地上沒解開,陸博明著急需要幫助。

  可此時早已嚇得慌了神的幾人,在見到這剛剛才秒殺了黃斌的老胡,如惡魔般再次站起來時,條件反射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紛紛向樹洞外開始逃跑,連那個警察劉榮在內,都沒敢再停留花時間顧及地上的陸博明,一下全部都跑了。

  「你們別跑!等等我!」

  陸博明想,只要他們這些人聯合起來,明明就能輕易對付這個受了傷的殘肢老頭,可為什麼他們都要選擇慌張的逃跑呢?此刻他也只能死命地繼續撞擊擠壓地上的蛹,可裡面能流出的液體,似乎已經完全殆盡,再也流不出多餘的液體能為他溶解絲繭,陸博明只好再次試圖用力抽拉他的腳,希望能拔起來,終於在鞋子和襪子都好牢牢粘在地上的情況下,他扭動抽出了另一隻腳出來,跌跌撞撞地便從地上爬起,他的第一個意識也是趕緊朝著樹洞外逃去。

  沒有多跑幾步,身後不緊不慢追來的老胡,就一枴杖從陸博明的身後掃打了過來,接著又把他手心碾碎的灰白色葉團撒到了陸博明的眼前,沒有來得及屏住呼吸,葉子的粉末就已經先一步飄進了陸博明的口鼻之中,一陣眩暈感急速襲來,陸博明只感覺到四周天旋地轉般,找不到出去的道路,眼前一花,他便昏倒在了離樹洞口不到一米的位置。

  後邊一步步拄著枴杖上前過來查看的老胡,暗暗可惜他那逃跑的三個獵物,但他現在的手腳又不好再去追逐,有兩個就算兩個吧。提起陸博明的一隻腳,老胡也將他慢慢拽進了火堆熄滅,重新恢復到一片黑暗的樹洞深處……

  ……

  火光刺目,照得人眼睛發花,等當陸博明再次睜開雙眼醒來的時候,發現他自己已經是渾身赤裸,滿身是水,濕嗒嗒地呈大字型被捆綁在了移動到樹洞中央的木架之上,在他的四周,都點起了火光飄渺跳躍的火把,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股濃郁到讓人想要作嘔的血腥氣味,在他的雙手雙腳上,全部都被新的絲繭給牢牢黏住,掙脫不開。陸博明扭頭望向一邊,驚悚地看見,那被老胡一枴杖捅穿腦袋死掉的黃斌,身體正被豎著吊起,胸膛被完全剖開,裡面的內臟已經全被掏空,渾身上下只剩一片血肉,沒有一點皮膚的覆蓋,視線向下移,陸博明發現在地上橫擺著一排,分別裝著黃褐色人皮,內臟器官,和滿滿一盆鮮血的幾個圓骨形容器,整個可怖的畫面,讓原本是學醫的他,都忍不住想要嘔吐出來。

  等會他的下場,該不會是和黃斌一樣吧?一聯想到這,陸博明的眼底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片恐懼絕望的顏色。

  「呵呵,你終於醒了啊?」剛剛才把一個人處理分解好的老胡,皮笑肉不笑地望向正恐懼到整個身體控制不住正發起抖的陸博明,拿起葉片擦了擦被血染紅的單手,老胡接著提起他剛剛洗乾淨,待會要用到的一套自製原始『刀具』,一瘸一拐來到了陸博明的身邊。

  剛剛的那具屍體,讓老胡不是太滿意,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曾經染到過什麼病,體內的內臟正在逐漸轉變成黑色,一隻手臂也起了黃色的水泡,看樣子那些部分都不可以再吃了,老胡只能把其它應該還能吃的部分,與不能吃的部分全部分了開來,因為這樣,他忙活了半天的時間,這次的葉團藥效很好,被他清理乾淨綁起來躺在木架上的人,到了現在這個點才甦醒過來,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休息整頓,準備好肢解第二人的氣力。

  島內的炎熱天氣不適宜長期保存食物,而且為了以防萬一,老胡也不敢再存活食,於是他決定把這次他捉到的兩人,都盡快殺了,新鮮的先吃一點,而剩下的全部都拿去做成肉乾,供他以後慢慢享用。

  看著醒過來的人,老胡的心情立刻變得非常愉悅起來,希望這個人的身體,能比上一個人好點,他可想嘗一嘗新鮮的內臟,而不是壞掉的那些。

  見老胡神態輕鬆,甚至是帶著愉快地心情,哼著他沒未聽過的古老歌曲曲調,將一片鋒利的貝殼利器舉到他面前時,陸博明驚恐地試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你要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救命!救命——」用力彈跳起身體,陸博明如出了水面正在垂死掙扎的魚,身體的震動撞擊,使得木架都被弄得開始咚咚作響起來,可旁邊看著的老胡眉頭都沒皺一下,不慌不忙地繼續將手中已經洗乾淨的貝殼利器舉起,朝向正激動破口大罵接著又開始哀求喊叫的陸博明頸部位置伸了過去。

  「滋喇——」一聲,樹洞內原本吼叫得刺耳的喊叫聲響,戛然而止,樹洞之中又恢復到了一片安靜,不久之後,又聽見一聲聲跑了調的,似乎是從鼻腔裡哼唱出的古早曲調,伴隨著各種利器切割肌肉,剁碎骨頭的聲響漸漸傳出,心情愉悅正分解著人體的老胡,此刻並沒有細心留意到,在他手指尖端,那曾被掙扎反抗時的黃斌,一口咬傷翻開皮肉的食指傷處,正隱隱醞釀著,即將從中生長出黃色的半透明水泡……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