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日 星期三

異種島(下)BY西陵冥


    第七十五章:人面樹

摸著黑色岩石壘出的石道,向裡邊前行,蜿蜒曲折的狹窄通道,讓張曜感覺有些頭痛,這幾天裡,他都不記得自己究竟爬過多少條像這樣的通道了,現在逃跑又要穿行這樣的通道,真是麻煩。一開始進洞時的那些獸人,他已經和裴晏解決掉了,將屍體拖進道岩石通道裡邊,接著找到了洞口的活動岩石機關,將石門重新合攏了上,便和裴晏向岩石通道裡邊行進。

身旁的裴晏從剛剛開始,就變得沉默了起來,張曜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同時也在思索著自己,好像變得有些怪怪的,在剛剛打鬥時,意識突然間模糊空白了好一陣,難道這就是果實帶來的副作用?此時張曜也沒來得及時間去深究這個問題,現在最主要的事,還是盡快前行,穿過這黑暗的石洞通道。

通道內雖比較暗,但從前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散發過來的微弱亮光,配合上張曜現在的眼睛,似乎比以前看得更加清晰,對於前邊那些昏暗的通道,還是能走得四平八穩,不會胡亂撞到通道的四壁凹凸不平凸起來的岩石表層。



近距離觀察了兩旁的岩石表面,張曜才發覺在這些石壁表面,隱隱都分佈著一層亮晶晶的物質,夾雜在岩石之中,稜角凸起的岩石形狀呈不規則多面性,表面遍佈著細微的溝壑,不知道是什麼種類的石頭,張曜只是伸手摸了摸,就能感覺表面滿是磨砂粗糙的質感。

以為要在昏暗無止境的石洞通道中,一直走下去,直到前方的光亮開始變得越來越亮,在下一個轉彎過後,前面的空間變得豁然寬廣起來,一個巨大幽深的地底環境,出現在了他和裴晏的面前。

永不見天日的黑色岩石所組成的地底世界,四處生長著許多如氣泡的植物,這些植物矮的到人腰部的位置,高的直達三四米長度,形狀極似一個個綠色的水母串聯在一起,懸長在空中,從葉脈中散發出的熒綠色亮光,顏色有些微弱,若是這些植物的光,只有一株,倒沒什麼太大的亮度,可當眼前視線範圍能看到的所有地面,都遍佈滿了這些發光植物後,就可想而知它們的光照會有多亮。

除了在黑暗中長滿的發光植物外,岩石壁的上方,還能見到不少張曜曾經在溶洞中,捉到過的那種螢火蟲幼蟲,它們緩慢地爬行在石壁頂上,把上邊的石壁也照得猶如黑夜中的星空。

因為這些植物長勢密集,張曜也不確定裡邊會不會突然冒出一些什麼,循著地上獸人們踐踏而出的小道,朝前保險地深入。葉片指示圖上的提示,只是說叫他們進到這裡來,卻沒有具體說明應該從哪個地方逃出去,他們兩個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繞來繞去砍開了許多擋道擠在前邊,比臉盤還要大的氣泡發光植物,張曜發現到,前方的區域又有了一些不同,一片枝杈茂密的深色植物,逐漸浮現在了兩人的面前,張曜不由轉身問起身旁的裴晏:「哎,那些植物是什麼?你以前見過沒?」

面前突然出現的成片植物,估計是樹木類的,它們並沒有和周圍的植物那樣,會自身的發光,而是靠著周圍生長發光的植物,才能看清楚它們的大致形狀和輪廓。因為距離離著還是有些遠,張曜也只能看個大概,不知道這些會是什麼類型的植物,會不會有危險。

裴晏聽見張曜的問話,向前邁進一步,觀察起前方的樹影叢林,見那些樹木長得並不算太高,上面的枝杈卻分佈得極為多,似乎還結著不少的果實懸掛在上邊,一團團黑色圓形的陰影,垂掛滿了這些樹的枝杈,因為光照的亮度和距離還不好分辨確認是什麼,裴晏沒有先開口說些什麼,而是加快了步伐,朝著那些樹的方向走近過去。

見裴晏沒開口回答,只是加快了腳步向前過去,張曜也接著跟了上前,隨著裴晏往前走,等走近了之後再觀察,等張曜看清楚了那些樹的真面目後,一時之間也開始有些啞語。

裴晏表情淡然的蹲到了一棵樹的邊上,觀察起樹的外貌特徵,他掃了一眼就大概知道了這些樹是怎麼形成的,也知道不需要他再多解釋什麼,張曜肯定也已經徹底知道了。

這些生長出的樹木,枝幹和人的腰桿差不多粗細,樹的表皮呈現深青色,一根根如網線般裡面似乎正流淌著橘紅色液體的管狀物皮質,凸顯在樹皮的表面,樹的枝枝杈杈上的葉子,形狀也是分外的詭異,像是幾根組成在一起的白骨手指,呈爪型朝下生長,白森森的一束束長在樹枝上,而除了這些詭異的手指白骨葉外,那些懸掛在枝幹上的果實,更是讓張曜感到在意。

「這些果子,不就是那些人頭果嗎……」

長相過於驚悚,張曜是想要忘記都忘不了的,印象深刻的果實,遍佈在了這一片樹木的枝杈上,數量滿滿當當。一棵樹的樹枝上,少的長了七八顆,多的樹上,還掛著十幾來顆。

被這些和人頭長得沒任何區別的女人頭顱果實,團團給包圍在其中,看著她們只有些許細微表情變化,栩栩如生的臉對著自己,真的是比被恐怖片中的女鬼包圍還更驚悚詭異。

幸好張曜的膽子並不算小,瞪著這些果實,還是能保持他的常態,這些天來,遇到的血腥可怕場面,張曜也著實見過不少,還真沒什麼能嚇得住他的了。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些果實還真的是從樹的上面長出來的。

「嗯,是人頭果。」裴晏點點頭,贊同張曜的話,並繼續對著樹的底端位置,細看研究著什麼。

而張曜盯著離他距離最近的那棵樹表皮上邊,長著還會自動一鼓一縮的血管樣東西,忍不住手腕輕輕一轉,將匕首不鋒利的那一面伸了過去,小心地有刀戳在樹幹的上邊試探,沒想到,戳下去後那像血管的東西立刻向裡就凹陷進去,如同戳進了人類的皮膚一樣的感覺。

張曜趕緊把匕首給抽了回來,樹皮也恢復到了原樣。驟然間,耳邊突然像是聽見了女人傳來的呻吟啜泣聲,聲音細微輕弱,斷斷續續的呻吟低泣,如無主冤魂般飄忽不定,張曜握著匕首的手不由一緊,將頭立刻朝向四面望了望,聲音並沒有停止下來,還在繼續的傳出,女人婉轉的哭泣聲時而大時而小,細細尖尖的呻吟悲泣,讓人聽得不由寒毛直起,任誰在昏暗的地底洞內,聽到女人的哭聲,都會被嚇一大跳,尤其是在這座島上,想見到一個人都難,誰還能聽見女人的哭聲,怎麼推想都很驚悚。

「喂喂……你聽到了嗎?」把頭轉向聲音發出的方位看過去,張曜並沒有看見有什麼女人的身影在那邊出現,只看到一堆堆懸在青色樹枝上的女人頭顱果實,正對著自己,雖然他也知道果實不會睜眼或是說話,可耳朵裡聽著的女人聲音,並不是他的幻覺才對,那這些聲音究竟是從哪傳來的?不會是真見了鬼吧?

「聽到了。」耳朵靈敏的裴晏,自然也能清楚地聽到這些突然傳過來的聲音,從蹲著的姿勢站起身來,裴晏果斷地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徑直走過去。

見裴晏穿梭進了人頭果樹木密集生長的深處,張曜一個愣神,趕忙也邁開步子追了過去:「喂喂!裴晏,你等下我。」

女人哭泣悲鳴的聲音越來越接近,裴晏也猛然間在走了不遠的距離後,停住了腳步,轉身來到身旁一棵人頭果樹邊,蹲下身體,他便伸手扒拉開來樹的底端部分,樹的底部看上去似乎長了一片茂密的黑色雜草,和地上漆黑的泥土幾乎融在了一起,等張曜看著裴晏把那些黑色如長絲雜草的東西,給撥到了兩邊,赫然發現到,在黑色的雜草下,竟然浮現出來一張慘白的女人臉頰?!

——持續——

    異種島(下)+番外 BY: 西陵冥

第七十六章:採果

女人的眼睛是緊閉著的,皮膚白得如患了白化病一般,斷斷續續時高時低的啜泣聲,就是從這閉著眼看起來沒有動彈的女人閉著的口中呻吟出來的,張曜打量著那女人的臉,和那些他開始以為是雜草,其實是女人頭髮的東西,吃驚的問裴晏:「她……還活著?」

「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

「那作為人來說呢?」張曜思量,那些被獸人同化異變後沒死的女人,是不是就變成了它們口中所說的『樹種』,也就是他現在看到的這些樹。這麼想著,張曜又仔細查看了一番這棵樹上生長的果實,果然,上面的每顆人頭果,都和埋在地中半隱半露出的那個人面長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只是沒了所有的毛髮,光禿禿如獸人擺著交換食用的那些人頭果實樣子差不多,除了五官的長相不同外。

「人的話,算死了。」雖然看上去聽起來都像是埋在地中的女人,正在哭泣呻吟的聲響,可這些被埋在土中轉變生長成樹的女人們,早在同化之後,就已經徹底死亡,只是她們的身體還因為異化保持著某種意義的存活,剛剛傳出來的聲音,不過是這些女人才埋進來的時間不長,生長之時無意識發出的聲響,等再過上一段時間,變得和他剛剛觀察的第一棵樹下的人頭那樣,整個腦袋萎縮變形,就再也不會發出聲響了。

裴晏的話音剛落,合著嘴的女人頭,又從喉間開始發出一陣陣如哭泣般的呻吟聲,而在附近的周圍,也隨即一同,傳出了幾道女人的哭泣聲,聲音混雜在一起,悲涼淒楚寒意逼人,張曜忍不住抬起手,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直起的寒毛,對裴晏說道:「那……好吧,我們還是繼續走,離開這。」

原來長相逼真的人頭果,還真是從異變女人身體裡長出來的,那不就是代表著,上面的人頭果也是人體內生出的一部分嗎?幸好自己沒有去嘗試吃,這種變態的種植辦法和食用功能,也只有那些血腥殘暴的獸人才想得出來……

小心低頭躲過懸掛在半空中,一顆顆因為旁邊發光植物照亮,而更顯得綠森森陰氣逼人的人頭果,耳旁繼續伴隨著女人悠遠縹緲的哭泣呻吟,張曜向前進時,偶然間仰頭向側面方向望去,見側面的巖壁上,有一塊向裡邊凹陷進去的地方,上面隱約長著一些掛著藍色圓形果實的植物,正生長在那個裡面,張曜見到那些果實,眼前不由一亮,那些果實不就是Luc曾經給到自己的那一種類嗎?雖然Luc給到自己的是已經干扁失去了水分的,但那獨特的藍顏色和大小的形狀,他是不會錯認的。張曜立刻拽住了走在他前面的裴晏,喊道:「等一下,我們先去那。」

「去那?」順著張曜的手指方向,裴晏抬頭也看見了那些藍色的果實。

「蓼刺果?」

「嗯?你認得?」張曜轉頭問道裴晏。

點點頭,裴晏自然是認得那種果實,不過在島外邊很少能見到,想了想他問張曜:「你給我吃的就是它?」

「是啊,效果不錯,現在你身體的恢復效果都是靠著它幫忙,我們趕緊過去再摘點來吧,你身上的傷,光是吃一顆,療效肯定不夠,多多益善。」說完話張曜就急急忙忙先朝著藍色蓼刺果生長的那塊地方奔了過去。

裴晏站在後邊,想告訴已經跑遠的張曜,雖然蓼刺果確實治療效果不錯,但,也不是那麼好摘的,有蓼刺果的地方,一定會有……

「我嚓!這是什麼?」

張曜才剛翻躍上那巖壁的上邊,裡面一條三四米身長的巨型雙頭花斑蜈蚣,就從那一片藍色果實的葉片下突然爬竄出來。

看著張曜迅速反應,翻身躲開了蜈蚣的齶牙,裴晏心裡原本想說,有蓼刺果的地方就必有巨型蜈蚣棲息……怕張曜被咬傷,裴晏從身後將他的長刀抽出,加快腳步也向巖壁上過去。

雙頭花斑蜈蚣的態度不帶絲毫友善,直立仰起的上半截身體,兩側的多個肢腳正不斷來回上下擺動,兩個頭上的巨大齶牙,看起來也十分容易讓人斃命。在察覺到有兩個陌生生物侵入到它的領地,暴躁起來的雙頭蜈蚣,張開它充滿毒液的齶牙,就朝著挑釁它的人類咬了過去。

被它追著攻擊的張曜,身後只有巖壁可以靠著,見蜈蚣撲來,趕緊翻個身繼續躲開,而他剛剛還待著的石壁表面,被蜈蚣一口咬了過去,蜈蚣的另一個腦袋,繼續不死心的轉向張曜躲開的地方連續發動襲擊,張曜連忙又躲開幾步,視線掃到蜈蚣剛剛襲擊他沒中,全咬到石壁上的那些區域,石壁的表面都被咬出了好些個正冒著黑煙焦灼的窟窿洞,從洞中緩緩流出深醬色的毒液,張曜不由有些咂舌,沒想到這座島上的蜈蚣,體型大小和毒液都不容人小看,這要是被蜈蚣的齶牙稍微掛到一下,哪怕是被噴濺到一小滴的毒液,也比硫酸的腐蝕性還可怕啊……

原本一直兇猛攻擊張曜的雙頭蜈蚣,突然間一下停止了向前繼續撲咬的動作,張曜正感到奇怪,低頭見蜈蚣的尾部上面,被後面緊跟著跳上崖壁的裴晏,用隨手帶來折斷的尖銳樹枝,直直扎進了蜈蚣的尾部之中,把巨型蜈蚣釘在了地面上,雙頭花斑蜈蚣感到痛極,翻轉它的身體就想要朝著身後釘住它的裴晏攻擊過去,裴晏的身體一晃,輕鬆躲開雙頭蜈蚣的兩頭夾擊,一轉身朝著蜈蚣咬過來的巨大腦袋就是一刀劈去,蜈蚣身上連著的一個腦袋,被裴晏給快速地削了下來,橫切面斷開的地方,立刻噴湧出許多濃郁的黃色液體並伴著綠色的汁液,滴滴答答流淌在地上,氣味極腥。

只剩下一個腦袋的花斑蜈蚣,腦袋被砍掉一顆,卻還是越戰越勇,憤怒嘶叫著想要繼續咬上他們,裴晏在躲閃退後之時,不小心牽扯到了他體內尚未癒合好的傷處,身體不由一滯,看得在旁的張曜忍不住擔心起動作有些許減緩下來的裴晏。

果然,裴晏的身體並沒完全治癒,動作牽扯過大傷勢就明顯看了出來,張曜立刻想要上前準備從另一邊擊向暴怒的雙頭蜈蚣時,耳朵裡陡然聽見正從遠處傳來的聲響,臉色變了變,張曜對裴晏喊道:「裴晏,快!MD,那些獸人又追來了!」

從他們一路走過來的方向,能聽到正有許多獸人的嚎叫聲響伴隨著它們急速前進的腳步踩踏聲傳遞過來,數量聽上去還不少,看來這些獸人還真不願意把他們兩個放走,一大批跑來堵截追趕他們,張曜喊著裴晏的時候,裴晏已經迅速調整恢復到了往常的靈敏,抬起刀一揮,將眼前那花斑巨型蜈蚣的另一個腦袋斬下,身體也立即反應轉開,躲避掉蟲子體內噴出的血液醬汁。

張曜在一旁則彎下身,趕緊抓著巖壁中的藍色蓼刺果,就往他自己的褲子口袋中猛塞,用力一抓,刺得手指一痛,張曜定眼觀察,才發現到這些蓼刺果的葉片背面上,長滿了無數根細小的透明倒刺,怪不得是叫蓼刺果了,顧不上挑揀,張曜速度忍著痛把盡可能多的果實摘下來塞進到他的口袋中,接著和裴晏從巖壁上翻了下去,朝獸人追趕來的相反方向跑開。

身後嚎叫怒吼的獸人聲音,越逼越緊,張曜心裡可不想再和它們硬拚下去,畢竟他和裴晏身上的傷勢,現在還沒完全好透,和這些數量源源不斷過來的獸人對打,那簡直就是找死,有這時間還不如趕緊找到出口逃跑。

越跑向前邊,兩旁發光的植物就變得越少,若不是爬在巖壁上的那些螢火蟲幼蟲,為他們帶來了一點光明和指引,黑暗中還真辨不清自己會跑到什麼地方去,耳朵裡能清楚聽見前方傳來的水流聲音,嘩嘩的水聲正在逐漸變大,直到張曜和裴晏同時剎住了腳步,停頓住身體,看見在他們的前方,出現了一條橫過來擋住他們去路的湍急水流。

水流動的速度極快,在黑暗的地洞中,分辨不清水流的深淺,張曜回過頭看看離他們不到百米距離的獸人們,再看看站在他身旁的裴晏,兩人對視之後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點點頭,張曜先深吸下一口氣,對著那看不見底的昏暗水流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裴晏緊跟其後,一同也跳進到水中,雖然對於水流的去向不是太明確,但想到自己游泳的技術還是可以,而且有個海神級的裴晏在旁,張曜下水的勇氣似乎也更足了一點,比起和獸人們繼續無止境的打鬥,還不如走水路去尋找新的生機。

躍進到水中,冰涼刺骨的水立刻將張曜的身體淹沒包裹在了其中,張曜身上那些才癒合的傷口,被刺激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沒想到,他們兩個跳下來觸碰到的水,並不是一條河流,而是由海水匯聚成的湍急水流,水沖擊進嘴中,能嘗到極為鹹澀的味道,把張曜身上的那些傷,都刺激得疼痛到難以言表的地步,原來鹽水處刑是這麼痛苦的一件事,在渾身傷口都浸泡在海水中時,張曜終於是徹底體會到了這種滋味,穩穩心神,張曜在海流中冷靜划動起他的身體,向下慢慢潛游過去。

不久後,他感覺到身旁有什麼東西正觸碰著他,雖然水底之中可見度極低,幾乎看不清周圍的景象,但張曜的心中莫名肯定的知曉,觸碰他的人一定是裴晏,心裡頭頓時變得更加安穩下來,觸碰到他的裴晏,從水中游到了他的前側,拉起他指引著方向,一同朝向昏暗湧動的海水深處順流游去。

張曜不知道裴晏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出路,不過他是百分百信任裴晏的能力,跟隨在裴晏的身旁,兩人一同在湍急的水流中越游越遠,空留下一群追趕上來的獸人,只能光瞪著它們不擅長游泳的流動海水,暴躁地站在岸旁大叫怒吼個不停……

第七十七章:月夜菌林

兩人順著洶湧的海流一路向下游去,在昏暗看不清水路狀況的海水中,不知道游了多少道彎,張曜總算在水中看到了由水面外折射進來的亮光,把腦袋整個鑽出,浮到水面上,用腳踩著水,不由感歎自己終於是重見天日,危險四伏滿是哧佧獸人的圍樹部落,此時已經不知道被他們甩到了哪,現在游出來的地點方位,張曜自己也不清楚是到了哪。

在海流中隨著水飄飄浮浮,張曜仰頭看著已經開始發白轉藍的黎明天空,橘色的光正從地平線位置,慢慢向四周擴散出淡淡的橘色暖光,折騰了那麼久,想不到外面的天已經轉亮。張曜原本順利脫逃好不容易鬆懈下來的心情,在轉頭尋找原本領著他一同游出來的裴晏時,發現裴晏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蹤跡,心頭間驀然提緊,趕緊四處轉頭尋覓,水面上沒有看到半點的人影,臉色一變,張曜深呼吸一口氣,調轉身體重新潛入到流速減緩許多的海水之中,在水底努力睜大開雙眼,尋覓許久,終於在下游的方向,模糊看見到一個人的身影,正隨著水流上下漂浮著。

張曜立刻加快了他划水的動作,向下游迅速游去,追趕接近上已沉入到水底昏迷過去的裴晏身旁,從背後伸手穿過裴晏的胳臂,攬住他的身體,拖住他一同向水面上游去,半抱半拽著好不容易才把人拖到了岸邊。

向後扒了扒還在不斷往下滴水的短髮,張曜趕緊低下頭查看裴晏的情況,裴晏的整個臉龐,氣色看上去十分不妙,雙唇抿得死緊,唇色已經有些發青,身上那些原本吃果實結痂漸好的傷口,也都重新裂了開,正在向外滲著血。

一直以為裴晏吃了那顆蓼刺果後,傷口什麼的應該是好了許多,才會表現出一副輕鬆自在好像沒什麼事的模樣,陪他一路的逃亡,毫不猶豫跳入海流之中,還堅持把自己領出危險昏暗湍急的流域。

可事實是,裴晏一直都在忍耐著身上還沒癒合修復好的傷口,直到堅持把他帶出了危險的海域,才痛到失去了意識,張曜抬起的手不由自主有些發顫,不知道是被冰冷的海水浸泡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試探性地將手指伸向裴晏的鼻間,想要探知裴晏的呼吸,發現半天都沒什麼動靜,張曜立刻彎下身,將腦袋貼近到裴晏的胸膛上,傾聽心臟部位的動靜,耳朵仔細聽了半天,他才終於聽見了弱得幾乎微乎其微的心跳聲響。

張曜立即決定幫裴晏做人工呼吸,快速將裴晏的身體擺正好,讓他的腦袋盡量向後仰高,使呼吸道伸展,接著掰開裴晏一直緊閉的雙唇,跪在地上,張曜手托起裴晏的下頜,深吸口氣,將寶貴的空氣傳送進裴晏的身體內,當唇瓣貼近接觸到裴晏冰冷的雙唇時,張曜的眉不由糾結在了一起,冷冰的觸感,彷彿就是一個已死之人,不斷地吸氣送氣,渡進到裴晏的口中,直到裴晏輕輕咳嗽一聲,吐出不少腹中的海水,臉色恢復了一些,張曜才驚喜的把裴晏的身體調轉姿勢,讓他更好的把吞進肚中的海水統統吐出來。

雖然裴晏已經可以自己保持微弱的呼吸,心跳的力度也比開始有力了些,但整個人卻還沒有甦醒過來,張曜想到他摘來的那些可以治療傷口的蓼刺果,就趕緊返身把它們從濕漉漉的褲子口袋中掏出來,知道裴晏現在根本無法自主吞嚥,張曜把藍色的果實自然的先送進到自己的嘴中,將果實都嚼碎之後,才小心翼翼地扶起裴晏的頭,把嘴中的果實推送進裴晏的口中,讓裴晏能把這些治療用的果實好好吞嚥掉。

一口接著一口小心餵食,直到差不多用掉了一口袋滿滿的蓼刺果後,張曜才算是停止下了餵食的動作,感覺自己托扶住的人,體溫正在慢慢開始回溫,他終於是放下了一點心。

看著裴晏還是蒼白一片的唇色,張曜心中就感到糾緊起來,忍不住又將頭低垂下去,用他的雙唇細細摩挲在裴晏的唇上,試圖把裴晏的唇瓣摩擦恢復到他原本該有的健康顏色,小心地輕吻著裴晏的雙唇,張曜能清楚感受到彼此口中,充斥著的藍色蓼刺果濃重苦澀味和海水的腥鹹味,還沒等張曜多吻幾下,突然,身下的裴晏給了他反應,把嘴自然的張開,舌頭靈敏地就伸滑進了張曜未閉緊的嘴中,輕舔了一下張曜的舌尖。

張曜一驚,抬起頭向下觀察,才發現身下的裴晏並沒有清醒過來,剛剛的反應好像只是裴晏的下意識,像是知道親吻他的人是張曜,而做出來的回應。張曜不由勾起嘴角一笑,雙臂把身體撐起來,抬手拍了拍裴晏的腦袋,小聲嘀咕道:「你這傢伙,昏迷著也記得要搶主動權啊你。」

看到裴晏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張曜也掏出剩下一個口袋中裝的幾顆蓼刺果,自己吞下幾顆,雖然紅果的轉變力讓他癒合傷口的速度加快,可那並不代表他傷口現在就已經痊癒了,從巨樹上掉下來折斷的,雖看起來修復好的腿骨,及身上的一些大傷口,在海水的刺激下,還是隱隱有些疼痛起來,為了保險起見,也為了確保更好的痊癒,保護自己也保護現在情況還沒穩定的裴晏,張曜覺得他還是必須盡快把身上的傷勢治癒好。多吃幾顆治癒傷口的果實,總是有利無患。

等把苦得讓人想要吐出來的蓼刺果咀嚼吞嚥下去後,張曜轉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不知道現在他們順著海流已經飄到了島上的哪個區域,還是先走看看,在這附近不一定安全,那些獸人太糾纏,現在他們兩人還是離著它們越遠走越安全,反正船的信息已經打聽到了,拍拍褲子口袋中的葉片指示圖,張曜彎下身,把躺在地上體重並不輕的裴晏,背到他的身後,忍著因為負重腿骨處開始抽痛的痛感,張曜朝著海流旁一側陌生的叢林中走去,希望能盡快找個隱秘安全的地方好好休息,再生堆火把兩人濕透的衣服給烤乾來。

……

「嘖……你恢復的速度也太快了吧?這次是真好了?」燃著的火堆旁,張曜隨手將手中把玩的一根樹枝撇斷,將它丟進到火苗之中,問起正拿著捕來的像鳥又長著犄角動物正燒烤的裴晏。

默默點了下頭,裴晏將刀尖觸近向烤肉的表面,將皮輕輕佻開,肉的裡邊立刻冒出一股熱燙的白氣,見裡面原本紅色的肉色轉熟,他割下了一大塊遞給到張曜。

張曜抬手將肉接過,才察覺到燙得驚人,趕緊拾起地上抹乾淨的葉片,把肉丟了上去,隔著葉片才將肉夾住送進嘴中,邊咀嚼著烤得火候適宜味道偏向牛肉質感的烤肉,張曜邊用眼睛上下打量起旁邊的裴晏,因為衣服已經在火邊烘得差不多幹,重新套回到了身上,不過裴晏並沒拉上拉鏈衫的衣鏈,兩邊敞開的衣衫內,能清楚看到裴晏裸露出來的結實精壯的上半身肌膚。

本來遍佈的傷口,在吃了那些蓼刺果還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就已經開始轉好,流血不止又被海水泡得泛白的傷處,重新結上了痂,逐漸在修復中。張曜都懷疑裴晏身體內是不是也有獸人的血統在,要不然的話,傷勢好起來的速度也太快了點,想想可能是裴晏從小就在這不同尋常的島上長大,可能身體已經潛移默化被島上奇怪的東西刺激生長,體質的恢復才會這麼不同於常人。

要知道,他也啃了不少蓼刺果的果實,腿中骨折的地方還是有些發疼,雖然身上的那些傷口,已經都好的差不多了,伸手摸摸自己原本頸部被抓得比較重的傷處位置,現在只剩下幾道不太凸顯的疤痕印記。

當他背著裴晏一路進入到叢林時,還很擔心,生怕裴晏會挺不過來,可過了幾個小時後,張曜把裴晏放到一邊的樹底下,想休息一下時,就看到裴晏自己已經睜開了雙眼,精神明顯恢復了許多,拒絕了他的繼續攙扶,堅決說他已經可以自己行走。

原計劃是想盡快趕回去找到項辰和丫頭一同匯合,但因為兩人走的路線和去圍樹部落的方向已經完全不同,附近的環境變得十分陌生,張曜還背著裴晏亂走了一個上午,直到裴晏醒來再分析路線,兩人才開始向著正確的方向行進。因為時間已經耗費,眨眼間一下午也過去了,一時趕不了那麼多路,這個夜晚,兩人決定就地去找個地方先停頓下來,準備好生火和捕獵,加烘乾身上還有些濕,滿是海水沾附的衣物。

不知不覺間,兩人身旁所經過的環境,和開始進入的廣袤叢林有了極大的變化和差異,四周的溫度正在升高,濕氣也比前邊經過的地方要重上許多,張曜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那些比人還高還粗壯的菌菇,不知不覺中已經密佈在了他的前後左右。

菌菇的大小和形狀各不相同,鍾形的、斗笠形的、半球形的、平展形的、漏斗形的應有盡有,而顏色方面,這些菌菇卻極為低調,只有灰、白、褐三種顏色,矮個的胖墩菌菇,像個圓滾滾的足球長在地面上,張曜一個不留神,就一腳踩了上去,把脆弱嬌嫩的灰色菌菇踩成了稀爛。

而那些形狀巨大的菌菇,看起來已變得有了點硬度,張曜試著用匕首敲了敲身旁經過的一個,至少三米高四個人才能環抱住的大菌菇菌柄,敲上去感覺硬邦邦的,聲音極脆,而且在他的敲擊下,菌菇開始輕微地左右晃動起來,從它子實體的菌褶中,飄蕩下一團團白色圓滾的物體,和兵乓球那般大小。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裴晏,張曜用眼神咨詢這些飄下來的東西有沒有危險,見裴晏搖頭表示沒什麼事,他便放心的伸出手接住一顆輕飄飄正落到他手心中的白球物體,白色的圓球近看起來有些半透明,裡邊似乎是空心的,用手稍微用力捏了捏,圓球『砰』地一聲就爆開了來,張曜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粘附剩下的一點白色球皮,覺得自己還真是有夠無聊,把手往菌柄上隨意一抹,便繼續向前邁步開道,這些圓球,估計就是這些大得驚人的巨型菌菇,所產生出的孢子吧,沒想到孢子也能變成現在這麼大顆的……

走到後來,兩人找到了一個今晚可以居住休息的好地點,在一個巨大傘狀菌菇下的平坦岩石那邊。

岩石的表面看起來比較平滑乾淨,而且附近就有一個淡水的小水塘,頂上有傘狀的菌菇做遮擋,只要在岩石上邊,隨意再砍一些菌菇過來,鋪墊在石頭上睡,便是一個天然的柔軟床墊。

把岩石整乾淨,並在岩石的一圈周邊撒上了兩人順路摘來的驅蟲葉片後,裴晏起身就說要去捕獵晚上吃的食物,張曜本想裴晏的身體,今早上還一副快要死掉的德行,是靠著自己人工呼吸加餵食果實,才把命給弄回來的,沖這辛苦的過程,張曜便想張口反對,認為裴晏還是躺著休息比較妥當,別拿自己的命不當命。

可裴晏堅稱說他自己好了,沒有事,張曜和比他還倔的裴晏互瞪了半天後,最後只能無奈聳肩妥協,不過在出發之前,張曜還是先拽著裴晏的領子,把裴晏按拉了下來,扒開他上半身的衣服,對著裴晏的身體傷勢仔細檢查了一番,在確定這次裴晏確實沒有騙他,傷口也的確在迅速修復,精神看起來正常,才揮揮手讓裴晏自個早去早回,而他則選擇留在原地先生起火堆來烤火。

火堆生的差不多時,張曜起身來到了附近的小水塘旁,穿著身上滿是海鹽的衣服褲子,就一起進到了清澈的水中,一同揉洗起來,後來嫌礙事,張曜才在水中把衣褲全部脫下,用來當毛巾使,直到把一身的泥土血跡等等所有的髒污都洗涮下來,頭髮也搓揉了個乾淨,最後把衣服洗淨擰乾後,便掛到了生好的火堆旁,架起的木架之上晾乾,身上先只套著條短褲烤著火。

等到裴晏提著弄乾淨內臟的獵物回來時,就看到了正糾結用礦石匕首再次勇於挑戰自己,試圖刮臉上胡茬的張曜,裴晏把用樹莖捆上的獵物,向著火堆旁先一丟,邁步走近過去,從張曜的身後接過了手中正握著的匕首,垂下頭扶起張曜的下巴,開始細心地幫張曜刮起了臉頰,張曜抬眼看是裴晏,也不再頑強的繼續自我挑戰,把匕首交遞,安心仰起頭讓裴晏來幫他處理。

幾天折騰下來,髒得出奇的身體,現在已經全都弄了個乾淨,神清氣爽的張曜,先抬起串好獵物肉的木棍,在火上翻轉烤起,等過了一會,也從水塘中清理洗乾淨全身上下的裴晏,髮梢滴著水就來到了張曜的身側,坐下身來,接過張曜手中烤肉的木棍,專心烤起肉來,而張曜想著自己烤的,確實每次都沒有裴晏這個土著烤得味道香,便把燒烤權爽快地交出去,自己則環抱著雙臂,等待晚餐的烤好。

裴晏側頭看著張曜大口吃著他烤好的肉,也才自己動手切下了一塊肉,遞進到嘴中咀嚼,總感覺,在他受傷醒來後,張曜對他的態度,似乎要比以前更『好』了一些,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好的感覺,裴晏只記得,原本他一有要接近觸碰到張曜的意思,張曜總會下意識地有些警覺並想著法子避開來,可現在,他再接近到張曜時,張曜沒了那麼多的抗拒,甚至有時還會無意識地主動接近自己,好像對他更加的信任和放心了,似乎有種更親密的牽絆將兩人聯繫得更加緊密起來。

不知道他昏迷的那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才使得張曜對自己的態度有了些微妙的變化,不過,這種變化,裴晏非常樂意,也非常喜歡……

淺褐色的瞳孔微微瞇起,視線柔和地注視著離他極近坐著的張曜,裴晏感覺自己身上所受的那些傷,是真的完全不疼了,能和張曜像現在這般如此接近在一起,這感覺比任何時候的一刻還要美好。

淡紫色的月光投射下來,揮灑在菌菇林中,給這些原本顏色單調,大小錯落的菌菇們,籠罩上了一層迷人妖異的色彩,整個菌菇的世界像是頓時變得迷幻奇異了起來,吃飽了晚飯正背靠著身後粗壯的菌柄休息,身下也墊著柔軟充滿彈性的菌菇切片層,仰望天空的張曜,枕在後腦勺後的手,猛地抽出一隻,用力敲在正環抱在他腰上像條蛇一般緊緊糾纏,頭還靠在他腿上的裴晏:「喂!休息的話滾一邊去!」

「唔……頭痛。」抬手摀住被張曜剛剛敲過的地方,裴晏露出一副難受的表情。

嚓啊!該死的……

真疼的時候裝不疼,不痛的時候倒是裝出一副疼痛的模樣,張曜嘴角抽了抽,暗自腹誹道。正考慮著是否下狠手一把將裴晏給推開時,他的視線滑落掃視到裴晏敞開的衣服下,那露出來滿是結痂和傷疤的胸膛,手不由地就頓住了,這些傷,大部分都是因為自己才弄成這樣的,叫他TMD怎麼狠得下去手?輕輕地無奈歎口氣,張曜眼睛一閉,身體從菌柄上移開,向下滑落睡去,翻個身背對著裴晏,悶不作聲地無視了裴晏的環抱,卻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拒絕的話。

算了,裴晏那一身的傷,不管是裝疼的還是真疼的,也經不起他大力的推拒,要是弄得待會吐血的話,他可不想再看到裴晏慘兮兮無血色的可憐面容,摟著就摟著吧,想想自己也不會因此少塊肉,晚上的天氣也確實有那麼些冷,就當取暖好了……一向善於自我開解的張曜,終於說服自己不去多加關注裴晏的糾纏環抱。

而身後緊緊摟住張曜的裴晏,感覺自己的試探確實起了效,現在的張曜,的確比以前還要更難拒絕得了他,這真是件不錯的事……臉頰對著張曜炙熱結實的後背親暱地摩挲了幾下,鼻腔裡縈繞著張曜身上好聞的氣息,裴晏也閉上了雙眼,漸漸進入沉睡。

畢竟在這幾天內,裴晏的體力消耗,也是需要給點時間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的……

……

深夜,裴晏陡然睜眼,發覺身旁原本被他摟住的人,已經失去了蹤跡,立刻從地上撐起身,向著四周張望,看見正背對著他,直立沐浴在紫色月光下的一道人影,原本極度警惕的目光才慢慢恢復到平靜,裴晏看著那道背對著他的人影,張口呼喊道:「張曜?」

沒想到一向睡覺比他沈的張曜,會突然在半夜驚醒過來,裴晏從墊著柔軟菌菇層的岩石上翻起,踩著岩石下長滿絨草的地面,朝一直背對他站著不動的張曜方向,走了過去。

手即將從背後拍上張曜的肩,卻突然被張曜的一個急速轉身凶狠一抓,而立刻反應躲閃到一邊,沒明白張曜突然間發起的攻擊,裴晏臉上表情有些疑惑不解。

看到轉過身終於面對瞪向自己這邊的張曜,裴晏疑惑的眼神開始變得驚疑起來。

只見像是不認識他一般,用陌生目光瞪視他的張曜,滿眼的暴虐殺氣,雙眸的瞳孔顏色,全都轉變成了異常的赤紅色,對著他正從喉間發出警告的低吼聲,微微向上撩起的嘴角,露出了裡面兩顆長得極尖的犬齒,剛剛想要攻擊自己的那隻手上,指間也生長出了鋒利的長甲,一頭短短的利落黑髮,似乎也在月光的映照下泛出微微的紅色。

其中最為詭異的景象,是從情緒正激動暴躁的張曜身後,緩緩晃出了一條黑紅色毛髮相雜的長尾,正隨著張曜低吼警惕的暴躁情緒,來回左右不停擺動著,裴晏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沒有預想到過,張曜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不像是完全的獸人,但也不是平時他熟悉的那個張曜。

赤目紅瞳的張曜,似乎完全不認識站在他面前,呼喊他的陌生男子,對著裴晏的方向,身體慢慢向下弓去,渾身的肌肉繃緊,朝著裴晏就迅速地攻擊過去……

第七十八章:變質

同時應付幾個轉變成全獸的獸人都游刃有餘的裴晏,即使身上的重傷才剛剛癒合,認為應付起突然異變向他襲來的張曜,應該是能輕易地躲閃開,他不知道張曜是因為受了什麼刺激而產生的突變,此刻他也只能選擇向旁躲閃,不回應張曜的攻擊,怕自己傷害到張曜。

但是,裴晏不反擊,不代表張曜不和他打。

對於裴晏,張曜緊追不捨地想要攻擊到他,不停追向裴晏的方向,企圖抓咬住裴晏,給予致命的一擊。但都被裴晏動作迅敏地躲開了,而在裴晏身後周圍生長的那些巨大菌菇叢林,便因此遭了殃,被張曜鋒利的手爪和身體撲撞襲擊下,菌菇爛的爛斷的斷,稍微菌柄結實粗壯一點的傘狀巨菇,也被張曜鋒利的爪子給抓爛折倒。

激烈的撞擊動作之下,懸長在空中展開的菌褶部分,因為震盪開始向下擴散飄出許多菌菇的圓形孢子,四處飛舞在紫色月光籠罩下的皓亮夜空中,半透明的圓滾白球,如雪團一般紛紛落散到帶著暴戾情緒正窮追不捨想要打鬥的張曜,及一直向旁躲開不主動出擊的裴晏身旁,如一種獨特飄渺的虛幻雪景一般。

被張曜接連攻擊的迅猛動作,逼迫得不斷後退,向旁側開的臉頰,不小心被張曜的利爪劃出了幾道血口,裴晏這才感覺到,張曜現在所爆發的實力,完全不同於原來的樣子,不管是在速度上還是在力量上,都比以往翻了一翻。此時他必須集中注意力才能應付張曜的每一次攻擊,而不會使自己受傷,糾纏打鬥間,兩人不知不覺已快僵持對峙幾十分鐘,一路上對打經過的一片區域,現在都變成了一團亂糟糟的模樣,破碎的植物和菌菇散落滿地,周圍幾乎沒有一個菌菇還能完整地挺站在那。

不願耗費一晚上的時間,都和與他力量速度幾乎相持的張曜繼續再打下去,自己同時又無法狠手攻擊,卻被張曜那狠絕暴戾的攻擊動作,逼得必須盡力抵抗還要保證不傷到張曜。這場打鬥,裴晏覺得要比他平時任何一場的打鬥,還要疲憊。

趁張曜向他襲擊轉身之際,裴晏瞥見一個絕佳的時機,伸手過去一把將堅持打鬥到現在,體力上也已經開始有些疲憊的張曜手腕給攥了住,張曜立即反應,齜著牙舉起他另一隻滿是鋒利指甲的手,就想抓向裴晏的頸部,卻被裴晏抬手瞬間又攥住固定了他的另一隻手,與開始抓到的手一同反轉鉗固到了後背,使得張曜的兩隻手都無法再抓向他。

兩手被抓住背在身後,發出如野獸般吼叫聲的張曜,仍舊不甘示弱的想轉頭咬向裴晏,裴晏抬起腳用力向下一掃,把想咬他的張曜雙腳給絆住,使張曜的身體傾斜倒地,接著立刻翻身過去,把想要從地上起身的張曜,摁在了長滿絨草植物的地面上。

「吼——」低沉暴怒的嘶吼聲,從被裴晏緊緊壓在草地上的張曜喉間,警告般的發出來,強勁結實的身體依舊不斷試圖想要亂動,似乎現在只要讓張曜逮住個機會,他就會立刻襲向按住他的人。

裴晏一手用力按著不斷想要翻起身的張曜肩部,一手還要抓牢張曜試圖掙脫出他手掌抽出的手腕,見張曜的雙腿也試圖向上反踹,裴晏乾脆地騎俯在了張曜亂動背對他的身體上,將腳曲起,用膝蓋壓制住張曜向上不斷亂踢的雙腳。

本就已夠混亂,張曜身後那條莫名長出的長毛尾巴,也因為張曜情緒的激動而不停左右擺動,抽打在了壓制他的裴晏身上,被尾巴來回掃打在身上,弄得裴晏的鼻間,似乎也被長毛給掃到般發癢,不耐之下,裴晏向下一低身,左手臂抵壓住張曜的上半身,順便用左手牽制住張曜隨時想要攻擊他的雙手手腕,腳依然槓在張曜的雙腳之上,兩個人的身體幾乎緊密趴伏貼合在了一起,這時侯,裴晏才有空,抽出他另一隻手,將在他身下不停掃動,打在自己身上的那條長毛尾巴抓握在手中。

握住尾巴的觸感,毛髮的質感意外柔軟,看起來蓬蓬好像有些粗糙的長毛,沒想到摸上去的手感卻是十分柔滑細緻的,當手用力握緊的時候,裴晏能清楚感覺到裡邊的尾骨骨頭,而被他抓住了尾巴的張曜,明顯身體僵直了一下,抵抗反擊的動作似乎有些變弱。

嗯?尾巴是弱點嗎……

看到張曜的反應,裴晏更是抓住了張曜身後的尾巴,順著毛來回撫摸了幾下,被他按壓在草地上的張曜,身體更是有些敏銳地輕輕顫起來,原本充滿警告和敵意的吼叫聲,也漸漸停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像是被摸得舒服了的,從喉間發出的呼嚕聲。

見張曜反抗的動作逐漸消退,還舒服的瞇起了紅色的雙眸,裴晏不由覺得有些有趣,輕輕撫摸著張曜的長尾,好奇起來,張曜的尾巴是從哪長出來的,順著尾巴朝裡一直撫摸過去,直到視線注意到尾巴沒入到了張曜臀部的位置,裴晏毫不顧忌地便伸手拉下了張曜套在身上,沒繫緊的鬆垮牛仔褲,從牛仔褲下,終於是看到了那條長尾,是順著張曜脊柱末端長出來的。

第一次在明亮的月光中清楚觀察到張曜的身體部位,圓潤緊繃翹起的結實臀部,被張曜裡面穿著的灰色短褲遮擋住了其中的風景,只有在尾巴生長出的地方,把原本緊包住臀部的彈性短褲給撐起了一點,可惜裡邊還是被陰影所遮蔽,無法看仔細。

隨著視線向上移動,當裴晏看到張曜因為開始反抗的動作,而撩起到腰際上方的T恤,裸露出光滑緊致的麥色肌膚,被月光照耀,顯得更加誘人惹眼,恰到好處的腰線似乎在誘惑著裴晏上前觸摸。

於是,裴晏鬆開了抓住張曜那毛茸尾巴的手,而把手伸向了張曜露出來的腰上,指腹一接觸到張曜因為異變而比平時炙熱高溫的皮膚表面時,注意力就全部被吸引,不管觸摸過多少次,他還是會被張曜的身體給輕易誘惑住,好像在張曜的身上,沒有一樣是他不喜歡的。

來回的撫摸,直到觸摸上皮膚表面微微凸起,結疤的長條傷口,裴晏才停滯下動作,瞇起雙眼湊近過去觀察,發現是被那些獸人給抓傷的口子,已經在癒合,差不多快好了,但是,看見到張曜原本漂亮的肌膚上,出現刺目的傷痕,這讓裴晏的心情弄得有些沉悶不舒服起來,把頭俯下,對著張曜那些轉變成褐色的傷口,伸出了舌頭,輕輕舔了起來,雖然被張曜警告過很多遍,不要用這方法處理傷口,但見到張曜身上的傷,長久時間養成的習慣,還是裴晏不自覺的這麼做。

被舔吻著後腰位置的張曜,身體有些敏感的又亂動起來,裴晏將頭抬起,觀察地上被他壓制住的張曜,似乎到了現在,張曜對他已經沒了那麼強的攻擊性和敵意,或許是一開始打累了,也或許是他撫摸尾巴的方式,讓張曜感到輕鬆,試圖扭轉身體的張曜,沒有再對著裴晏發出警告聲的低吼,而只是想要把身體翻轉過來。

裴晏順從著張曜的意思,用手稍微撐起身,讓地上原本趴著的張曜翻身正面對上他。張曜赤紅色的虹膜顏色,即使在夜色中也顯得格外醒目,眸中的瞳仁如豎起的菱角形,不像人類的眼睛,倒是和動物的瞳孔相近,兩人的臉相對,距離十分接近,張曜沒說話,只是抬著眸端詳著裴晏,目光純粹,不帶絲毫的情緒,直到裴晏先沒忍住,低下頭湊近過去,舔了舔張曜的臉頰。

被裴晏溫熱的舌頭舔在臉頰上,異化獸變的張曜,沒有和平時那樣,嘴角抽搐地想要把裴晏給推開,反而像是動物一般,愜意舒服地將他赤紅色的瞳眸微瞇起來,睫毛垂下,在眼下形成一片淡淡的光影。裴晏見張曜的樣子,似乎看起來挺享受,並不拒抗,於是更加大膽的從張曜的臉頰一直向下舔吻過去,而張曜也配合地將頭向後仰高,方便舔弄他的裴晏更能親吻到他脖頸的部位。

看著張曜脖頸到鎖骨的部位,也有好幾道雖已癒合卻看起來十分嚇人的傷口,裴晏的雙眉不由蹙緊,感覺自己心臟的部位十分難受,面色變得有些沈鬱,小心地一下一下輕舔著那些傷口的地方,裴晏的兩隻手,也不再按壓牽制住身下的張曜,而是自然地順著張曜寬鬆敞大的衣擺,滑進入張曜的衣服之中,上下來回摩挲著張曜精悍的後背和平滑的背脊。

此時完全像是被獸性控制的張曜,在垂眸撇見低頭正舔著自己的裴晏臉頰上,有幾道被他一開始抓傷鮮血還未凝固的新鮮傷痕,立刻就被那鮮紅的血液顏色所吸引,頭向下微低,張曜伸出他滿是鋒利爪子的手,將裴晏的頭環抱住湊近過去,把臉向一邊側開一些,緩緩伸出他的舌尖,也舔舐吮吸起裴晏臉上傷痕中的血跡。

第七十九章:漸醒

見張曜主動舔起自己,裴晏動作難得滯了滯,心臟驟然急跳一拍,身體感到有些興奮燥熱起來,原本只是心疼張曜身上的傷口,才條件反射的開始舔人動作,但在被張曜難得主動的一舔,而徹底刺激了裴晏心中情感的爆發,淺褐色的雙瞳似盈滿火焰,凝望向挑逗出他情慾的張曜。

舔著裴晏臉頰上傷口的張曜,似乎不滿足那被他吮吸舔吻後不再流出血的傷口,執著地一直伸出他柔軟溫熱的舌來回舔著。

裴晏乾脆扶著拉住張曜的後腦,讓他的注意力回到自己的身上,而不是他臉上的傷口,看著被他拉開一段距離的張曜,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不自覺地還伸舌輕舔自己線條剛毅的唇瓣時,這無意識的誘惑動作,讓裴晏的眸色頓時一暗,湊近過去,親吻上了張曜半啟開的唇。

雖然被張曜長在唇外的尖牙扎傷了唇瓣,但裴晏毫不在意地繼續深入接吻,舌尖撬啟張曜的牙關,迫不及待地探進到張曜的口中,捲出張曜那一直誘惑勾引著他的軟舌,慢慢含進到自己的嘴中,來回捲弄吸吻著它。

被裴晏嘴上磕破皮流出鮮血的傷處,又吸引了住,張曜沒抗拒這個突襲而來的深吻,隱壓在他腦中最裡層的人類意識,讓被獸性控制的張曜,隱隱能察覺到現在的情景非常熟悉,靠近眼前這個人,他能感覺到這人身上的氣味帶著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讓他原本暴躁怒氣的情緒逐漸變得安穩下來,不由地更加把嘴張開,任由裴晏的舌頭隨意進出,主動昂頭貼近到裴晏,兩人相互纏綿地舌吻交融,興致盎然地舔舐啃咬著裴晏唇上滲出來的鮮血,不管是糾纏在一起讓人感到舒服的吻,還是舔進到他口中的鮮血味道,都讓此刻的張曜十分滿意。

兩人糾纏深吻了許久,直到裴晏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開始攀升,而和他身體緊密貼近在一起的張曜,身上的熱度也並不比他低,正來回摩挲接觸張曜肌膚的裴晏,再清楚不過。依依不捨先抬起頭,和身下的張曜雙唇分離,沉溺在剛剛那個深吻中的張曜,妖紅色的睫眸還有些彌蒙,唇微啟喘著氣,上下兩瓣性感的唇已被裴晏啃吻得有些紅腫水潤,映襯得露在唇外的兩顆細長獠牙,更加雪白。

抬起手背,隨意擦拭了一下嘴唇上因為剛剛的吻,而被張曜尖利的獠牙,刺破劃開口子中所流出的血液,雖然裴晏還想繼續纏綿地吻下去,但他覺得現在還有其它的事更想要探究,凝望著身下因為接吻結束有些不滿,而皺了皺英挺雙眉的張曜,裴晏低下頭啄吻安撫了張曜的唇兩下,才把視線移視到張曜的身上。

因為剛剛的親密,裴晏體內的慾火已經完全被張曜撩撥了出來,立刻就記憶起他在獸人部落中,看到的那些獸人接觸的畫面,回想起來,他便十分想要和身下的張曜,同樣嘗試一下那種感覺。這個念頭,一直埋在裴晏的心中。雖然知道現在的張曜因果實影響變異而被獸性控制,個性與平時有些不同,但這人同樣還是張曜,是張曜這個人。現在天時地利人和的機會,不如就來試試張曜說過的『做愛』,到底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從小在野外生存長大的裴晏,也沒有過什麼顧忌,想到什麼就便去做,手觸摸著身下的張曜,心中就感到十分滿足。

再次垂下頭,順著張曜仰起的頸部吻去,輕輕啃咬幾下張曜的喉結部位,惹得躺在地上的張曜,尾巴向前一甩,掃打在了他身上,不過因為不疼,裴晏也沒去管張曜的尾巴,而是繼續向下舔吻,直到鎖骨的部位都被他吸吮磨咬出許多紅印子後,裴晏才皺眉盯向阻礙他繼續親吻下去的,張曜身上套著的礙事T恤。

知道T恤在張曜看來,是挺重要的衣物,裴晏手向下伸過去將張曜腰側兩邊的衣角,慢慢向上捲起,幫張曜把身上對他來說十分礙事的T恤給脫下來,身體在此刻本就被裴晏挑撥得更加燥熱的張曜,也自然順從地挺起身,隨著裴晏把他身上的T恤給褪下,丟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上身全裸的張曜,整個人平躺在野外菌菇叢林中茂密的絨草地上,寬廣結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健美腰腹,緊致柔韌的麥色肌膚,盤旋在雙臂上露出來的張揚黑色紋身,都充滿著男性特有的陽剛之氣和誘惑力。即使瞳孔及牙齒同平常產生了變化,但那依舊俊朗帥氣的五官面容,還是讓游弋打量著張曜的裴晏,心動不已。

視線的注意力向下望去,裴晏漸漸被張曜胸前的兩點所吸引,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光看著張曜那兩點小小的突起,裴晏就變得有些心癢難耐起來,指尖動了動,十分想要觸摸上去,行動力一向迅速的裴晏,便俯下身去,手順著張曜結實的腰側上滑一路撫摸,直到接近張曜的胸口之上,觀察著右胸膛上那粒小小的乳頭,裴晏先是伸出手指觸碰了一下,感覺軟軟的,接著便乾脆地用幾根指頭一同將那突起夾在了指間,反覆搓揉按捏了起來,肉粒在手中把玩的感覺,十分奇妙,而身下的張曜正試圖扭動身體躲開,被裴晏用另一隻手撫摸了幾下尾巴後,才又逐漸安靜下來。

手指來回揉捏玩弄著那顆小小的肉粒,直到它慢慢挺起腫大起來,裴晏覺得神奇,看著那羞澀挺起的乳頭正微微地顫抖,鬼使神差的,他把頭俯低過去,張開薄唇含咬住了那顆一直在誘惑吸引他的肉粒,軟軟的乳頭含在了口中,被裴晏用舌尖貼著它繞圓打轉,不時又會用牙輕輕啃咬拉扯著它玩弄,直到張曜不耐地又用尾巴狠狠甩打了他幾下,鋒利的爪子也抓撓上了他的後背,裴晏才把他原本猛烈的吮吻啃咬動作,漸漸緩了下來,繼續開始輕柔地輕吻舔弄張曜胸前的那點。

至於另外一邊那顆還沒挺起的肉粒,裴晏自然不會忘記照顧它,伸出手去挑逗那一顆,直到它也被手指玩弄得羞澀挺立起來,裴晏便用手指將它夾在了指縫間,以畫圈圈地姿勢揉捻玩弄著小小的乳頭,邊玩著一顆,邊又吸吮著另一顆帶著張曜身體獨特氣味的乳頭,裴晏驚歎著張曜的身體,每一處都充滿了驚喜。挑逗著挺起來已經被他玩得有些紅腫的乳頭,裴晏也不忘順手揉按張曜肌肉結實的厚實胸膛,感覺著張曜身體肌肉的美妙彈性,幾乎讓他捨不得鬆開手。

被裴晏不停用手挑逗著的張曜,胸前肆意的淫猥玩弄使他莫名升起股不知名的快感,全身燥熱到了極致,全然沒有接觸過這樣的感覺,尤其是在野性意識控制下的張曜,對於這些快感的出現,有些茫然,卻本能的學會接受,喜歡享樂是獸人性格中不可少的,平時的張曜也從來沒有被人這樣玩弄過乳頭,低沉的嗓音從喉間斷續瀉出,對於快感毫不掩飾地向上挺了挺胸,把身體的部分更好的交給到他眼前的裴晏。

手和嘴相互交替,直到張曜胸前那誘人的兩點,都被裴晏玩得紅腫不堪後,裴晏才暫時算是放過了它們,想要繼續向下探索過去,望向張曜緊繃起來,隱隱顯出六塊腹肌的腰部,裴晏將唇又湊了上去,吮吻舔弄起來,不過即使是獸性大發的張曜,怕癢的本性還是沒忘,被裴晏那麼一舔,不由地開始縮起腰,身體向側一轉動,尾巴直接打向了裴晏的臉上。

抓住張曜的尾巴壓到一邊,裴晏此時,又被張曜轉過來側起身對向他,露出來的後背紋身所吸引。

肌理結實的後背胛骨處,張狂肆意的黑色紋身,如一副誘人的畫卷,映襯在張曜天生漂亮光滑的麥色肌膚上,裴晏邊抓著張曜在他手心還在來回甩動的尾巴,一邊將身體又貼近過去,輕舔上張曜那滿是紋身的後背肌膚,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濕漉。從側面擁住側過身的張曜,裴晏的另一隻手向下繼續滑去,慢慢來到了張曜的腰腹下面,用靈活的手指解開了張曜褲子上的扣子和拉鏈,裴晏相當熟練地就把張曜身下的褲子全部都脫了下來,包括那條短褲在內。

一邊幫張曜脫著,裴晏也邊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都給脫了下來,本來就不是那麼習慣穿衣服在身上,而且,他十分享受和張曜兩人肌膚相貼在一起的感覺,當兩人身上的衣物都被裴晏給扒光除盡後,裴晏立刻又從張曜的身後附了上去,緊貼在張曜的後邊,低下頭啄吻著張曜滿是性感黑色紋身的後背,一邊撫摸著因為衣物都被扒光,有些不自在來回晃蕩起來的張曜尾巴。

透過毫不隱蔽遮擋的月光照映,裴晏明顯能看到張曜已經因為他的來回撫摸,刺激得興奮起來的分身,而他自己的,也早就已經興奮地直直挺起,自己堅硬的部分有些難耐地磨蹭在張曜的後臀上,一邊裴晏不忘把手伸向前邊,幫張曜撫慰激動的分身,記得張曜上次教他的手法,上下擼動來回地撫慰著張曜,這樣的伺候,讓被他環抱住的張曜更加興奮,主動挺起身來配合。

看著眼中朦朧表情性感誘惑的張曜,在他的身前輕喘著氣,裴晏不由自主地就轉頭過去,又吻上了張曜的唇,不顧自己已經滿是傷的唇,可能再被咬得更慘烈。

因為身下的堅挺越發激動,裴晏想起那些交配獸人的動作,便有些急迫興奮地把張曜的雙腳微微弄開,伸手摸向張曜的臀縫之中,在摸到了那個此刻還緊閉在一起的柔軟穴口時,裴晏便心急地想把他的炙熱,插進到裡邊去。而被他分開了雙腳的張曜,尾巴立刻自然地就開始向下捲進去,遮蔽住了他的下身部分,因此也阻擋住了裴晏原本奮力想要戳刺進去的行動。

看到張曜出於本能防禦捲起來,從身後邊彎向前方,把臀縫全擋起來的尾巴,裴晏試圖把那尾巴給拉開來,誰知尾巴從後面向前捲得死緊,一點也不肯讓開,正當裴晏琢磨著應該想個什麼辦法來處理時,此刻天空中那原本詭異散發著的紫色月光,開始漸漸消退,七年才有一次的紫色月光奇景,到了它結束的時候,在紫色的月光漸漸轉回到它原本的白色光芒時,整個菌菇林也從原來虛幻的紫色奇幻光中,變回了銀白色籠罩的世界。

就在這奇景結束的時候,張曜身後的尾巴也開始逐漸縮回消退,慢慢的,尾巴全都消失不見了,而抓撓在裴晏身後的尖利爪子,也恢復到了正常的人類指甲,睜開的紅色瞳眸,艷麗的顏色正在消融,黑色的正常瞳孔正在恢復當中。

可裴晏此時並沒去注意那麼多,在看到阻擋他的尾巴消失後,張曜身後那誘人的穴口又似乎在召喚他了,把原本側抱住的張曜按倒正壓在草地上,裴晏一手拉起了張曜修長的腿,就想要把身下脹痛的炙熱捅進去。

「我嚓!尼瑪在幹嗎?!」一清醒過來就明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張曜在裴晏拉起他腳踝的時候,立刻伸手把想徹底貼近上他的裴晏,給推了開來,從地上迅速翻起身來,張曜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一件都沒剩,而被他推開的裴晏,也是全身的赤裸。

這……TMD怎麼一回事?張曜真的有些混亂了……

明明睡著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一醒過來就這樣了?瞪著又摸向自己過來的裴晏,張曜疑問道:「怎麼回事?」

「張曜?」發現張曜開口說話,裴晏這才注意到張曜的雙眼和爪子什麼的,全部恢復到了正常,回歸平時的模樣。見到張曜清醒,裴晏似乎變得更加興奮起來,雖然直覺野性的張曜不錯,但他最喜歡的,還是平時這樣的張曜,那才是他最著迷的重點。

「我怎麼了?還有,我倆是怎麼了?」想要推拒開向他靠過來的裴晏,卻沒有推拒成功,反而被裴晏再次撲倒在了草地上,被撞擊得連連咳嗽出聲的張曜,下意識就感覺到一股危險感正迎面襲來,把他按住的裴晏,沒有開口解釋什麼,反而再次又將他的腿向兩邊拉開,明顯感覺到的一個興奮堅硬的東西,正危險地抵在他的臀縫間,張曜腦中警鈴大響,急忙阻攔:「嚓!你別動!」

裴晏沒有聽張曜的話,反而用力向那柔軟之處頂撞了過去,但張曜那並沒有做過任何擴張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擠得進去裴晏的碩大慾望,只是把兩人都弄得疼了起來。

「進不去……」裴晏皺著眉用疑惑的表情,望向被他頂得面目有些扭曲的張曜,有些不解地詢問道。他明明看那些獸人們都是這麼做的,沒什麼不同啊。

「靠!尼瑪的!當然不可能進得去!」翻過身試圖站起來,卻被裴晏給拉扯了回來,張曜轉身怒瞪裴晏,罵:「我XXX!睡一覺起來就變成現在這樣,我哪招你惹你了?」

「是你招我的……」裴晏記得清清楚楚,剛剛是張曜主動舔他臉的,並完全忽視是他先舔張曜的行為。

「你到底想幹嗎?」掙扎幾次想站起又被拉扯回來,張曜實在無語,想和裴晏打,又念在裴晏身上才剛剛癒合的傷和他們全都赤裸的身體,張曜想想,決定還是語言上好好交涉溝通一番。

「做愛。」裴晏的回答十分迅速,而且簡潔明瞭。

「……」

沉寂了十幾秒,張曜真不知道這時候他該做出什麼反應好,為什麼會突變成現在這種狀況?看看自己的身上,才發現自己的身體皮膚上全是一些曖昧的痕跡,估計這些都是裴晏那傢伙的『功勞』,張曜煩躁地捋了捋頭髮,想和裴晏認真商量一會,卻還未等他想好說什麼,箍住他的裴晏便突然俯下身,將他正欲開口說話的雙唇吻住,舌頭靈敏的便鑽入了進去,掃撩過他的腔壁和牙齦。

一個極度纏綿使人暈眩的深吻結束後,裴晏的薄唇還緊貼在張曜的唇上不願離去,碾著抿著含著的親吻,依依不捨,過了一會,裴晏才用他那因為慾望不得紓解而變得有些沙啞的嗓音,在張曜身旁說道:「張曜……張曜……我們做愛吧……」

「唔……為什麼……?」想抗拒裴晏的吻,卻失敗的被吻得渾身又燥熱起來的張曜,不知道要怎麼推拒開裴晏不斷粘著他的發燙身體。

「你說過我是個好伴侶,所以我們做吧……我想要……」身下正發燙的性器緊抵著張曜的下腹,曖昧地向著張曜的身上蹭了蹭,裴晏見張曜張開的口型不對,立刻又用嘴將張曜準備說出口的『不』字,用吻給封了回去。

一察覺到張曜有想要開口拒絕的意思,裴晏便又是一個深吻過去,直把張曜吻得頭腦發昏,幾乎要暈眩過去。肺活量什麼的,他永遠不是裴晏的對手……

「我說!……唔嗯……」

「不唔……恩!……」

「我……嗚嗯……」

幾次開口想要拒絕,都被裴晏的吻給堵了回去,裴晏似乎存心不想聽到他拒絕的話,張曜真是被弄得無語,憋得一肚子火,卻被裴晏那可憐兮兮的忍耐慘樣給弄得又無從發氣,在被堵著嘴不知道吻了有多少次後,張曜終於不耐地趁著裴晏還沒再次堵住他的嘴之前,脫口而出:「你TMD別吻了!做就做!」

「……好。」聽到張曜這句想都沒想就說出來的現在極度想自扇嘴的衝動話,裴晏第一次笑得猶如春風拂面,深邃俊逸的混血五官,立刻變得柔和起來,淺褐色的瞳眸中閃爍出奪目光彩,四處原本顯得有些詭秘陰暗的環境,似乎都被這一笑容給照亮。

而張曜,在察覺到自己吼出了什麼話後,只想把自己給抽死,TMD腦子被吻糊塗了是吧?這種事情竟然還敢答應?!雖然張曜是有認真考慮思考過他和裴晏之間的關係,但也沒想過要發展的這麼快啊?!這到底是什麼和什麼啊……

第八十章:禍從口出

「那個……剛剛我是亂講的,你就當沒聽見,去睡吧。」張曜瞬間決定,把他剛剛吐出來的話,全部嚥回去,他才不想配合裴晏這野人,在荒郊野外做如此大膽荒謬的事,張曜總覺得兩人的關係,還沒必要進展到如此的神速,心中有些許惶恐和焦躁。

「不,你說過了,不能反悔。」裴晏可不吃張曜反悔的說辭,身體匍匐過來欺上張曜,把張曜重新摁倒在了他身體和地面之間,牢牢鎖定住張曜整個人,不讓他有機會逃脫。俯下頭親吻住張曜的頸側,舔吻著張曜那讓人著迷緊致充滿彈性的麥色肌膚,裴晏邊舔吻著,邊對剛剛的事產生疑惑,不解地嘟囔自語了一句:「為什麼剛剛進不去?獸人它們都能進去。」

對於裴晏的這個問題,張曜緊閉著嘴不想接話,感覺他再說話,就是自己給自己挖陷阱了,抬起兩隻手想把壓在他身上的裴晏腦袋給推開來,卻不料被正舔吻他頸部的裴晏,轉過頭直接舔上了他展開的手掌心,一下又一下溫熱的觸感滑過手心直達手腕,帶來一股酥麻感,張曜趕緊把手給縮了回來,換個位置繼續推拒裴晏的結實胸膛,手一接觸上去,張曜才反應過來裴晏的身體溫度,是那麼的炙熱,使他觸碰過去的手都似乎被感染上了裴晏的情緒,變得有點抖。

「疼。」一看張曜推拒他的身體,裴晏立刻垮下臉,露出一副傷口被弄疼的苦痛樣子,張曜見狀,立刻下意識地把手移了開,不敢再去用力推拒裴晏,生恐裴晏的傷口被他再次弄傷。可是,不用手推拒,就弄不開黏在他身上的人,張曜此刻還真不知道要如何來應對,這個對著他耍無賴的裴晏。

見張曜齜牙惱火地瞪著自己,卻又不忍心推拒弄傷到他,裴晏變得更加肆無忌憚,把手放在張曜的身體上來回撫弄摩挲,並將手逐漸向下伸去,慢慢攥住了張曜驚醒過來後就有些消熱的分身,上下極為有技巧地,幫著張曜繼續撫慰擼動了起來,讓它重新恢復活躍和熱情。

「你……嗚嗯……」被裴晏摁壓在草地上,全身赤裸著的身體還被裴晏來回撫弄,連下半身的重要部位也都被裴晏攥在了手中搓揉挑逗,張曜漸漸也有了些情動,原本推拒著裴晏雙臂的手,開始慢慢收緊起來,扶著裴晏的胳臂,張曜英挺的雙眉蹙起,想要忍住快要出口的喘息,卻又被裴晏突然襲向他胸前乳頭的刺激動作,給弄得低吟出來。

「唔!……你做什麼?」見裴晏的腦袋挪動到了他的胸前位置,正用舌尖舔吻著他的乳頭,另一隻手還罩上了他另一邊的胸膛,打圈揉按著他的肌肉,還用兩指掐住了他的一邊褻玩起來,張曜咬緊下唇忍住一聲呻吟,不可思議地問道。這一招是裴晏從哪學來的?那個位置有什麼好玩的?用手推著裴晏緊緊貼附在他胸前的腦袋,張曜想把裴晏給拉開:「那裡,別碰!乳頭有什麼好玩的……嗚!」

正說著,被裴晏含吮著他的乳頭,突然間咬扯起來的挑逗動作,給弄得腦子當場當,說話卡殼,一句話都沒說完整過來,一怒之下,張曜乾脆用手直接敲上了裴晏的腦袋,提高嗓音警告道:「別舔!」

「不舒服嗎?」依依不捨離開那顆柔嫩嬌小,被他舔得愈發紅腫誘人挺立起來的乳頭,裴晏抬起頭對向張曜的臉,疑問道。他明明能清楚察覺到,張曜應該是感覺到很舒服才對,在這段時間裡和張曜的接觸撫摸,使裴晏對於張曜的反應,是舒服還是難受,都已經能瞭解摸透。

「舒服個屁啊!別捏!」看裴晏邊和他說著話,另一隻手卻還在恣肆揉弄著他左胸上的那顆乳頭,張曜一把將裴晏的那隻手給打開了來。

「……騙人,你明明就很舒服,你的下面在我剛剛舔你乳頭的時候,都更硬了……」裴晏另一隻還在忙著上下揉搓撫慰著張曜分身的手,能清楚感覺到張曜的激動與否,就是因為他剛剛的舔咬刺激關係,事實是不會騙人的。

「沒有!」就算是被玩弄乳頭所刺激的,張曜也嘴硬的死不肯承認,MD,自己一個男人,乳頭會有什麼好敏感的?身體微向上仰,感覺自己的性器,正被裴晏靈活的手弄得越來越堅挺,快感正在逐漸醞釀攀升。

不由地將雙眼瞇起,攬住罩在他上邊的裴晏後肩,等待著高潮的即將來臨,卻沒想到,就在快要到臨界點的時候,裴晏手上的動作卻緩了下來,一著急,張曜就想推開裴晏的手,自己來弄,卻被裴晏的手給攔住,不讓他自己用手撫慰。被逼得爽不了,眼睛瞳孔顏色又開始激動得有發紅預兆的張曜,瞪著裴晏:「你想怎樣?」

還讓不讓他繼續了?明明是裴晏先一開始挑撥自己的,又不讓自己得到紓解,折磨人有意思嗎?

「告訴我為什麼進不去。」一向好學的裴晏,不懂就問,任何問題都『偏愛』來請教張曜這個『老師』。

張曜死也不想告訴裴晏男男如何做愛的事,雖然他曾經不小心看到的片子裡,讓他大概知曉了男男之間的做法是怎麼樣的,可就是因為知道,他的嘴才閉得更緊,不願回答。

帥氣陽剛的臉龐,因為慾望得不到紓解,而泛出燥熱的緋紅顏色,額鬢全濕,張曜此刻因為慾望的折磨,顯得性感又有些脆弱的模樣,讓裴晏的心中,更是騰升起一股想要徹底疼惜張曜的慾念,他希望能完全的擁有張曜整個人。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不斷被裴晏的手挑撥得臨近高潮,卻又在快到達頂點的時候驟然停止,接著又是不厭其煩的詢問,張曜自己無法搶回主動權,又被裴晏壓著上下身體都被摸遍了個遍,不停地被挑逗玩弄,張曜的氣息變得紊亂不堪,被裴晏問到後面問煩了,直回駁一句:「我XXXX!你那麼大,怎麼可能進得去?!」

「哦……是這樣嗎?可是那些獸人都進得去。」裴晏想那些獸人的下半身,應該也不是很細小,都可以那麼順利地進到它們獸人奴隸的身體內。

「那是它們做得多了!估計它們也不在乎痛好不好!你要是進來還不非把我弄死!」張曜一想起自己看見那些獸人坦蕩交合的畫面,再代入到自己身上,就覺得特別慎得慌。

「它們都沒死啊……」

仔細地再回想起在獸人部落裡看到的淫亂交配畫面,裴晏似乎終於想起來了一些關鍵細節,好像見有的獸人,會弄點植物的汁液弄進到獸人奴隸的體內,還會用手指先弄個幾下,是不是張曜也需要潤滑和擴張,才能讓他的尺寸進得去?一時之間,裴晏像是終於頓悟出了辦法,立刻急切地想要證明實踐,翻身起來,裴晏也不管他身上一件衣物也沒有遮擋,就竄進到了旁別的菌菇林深處。

見上一刻還在糾纏自己的裴晏,下一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張曜一時沒反應過來,從被摁倒躺著的柔軟絨草地上,用手肘將身體撐了起來,坐在草地上,張曜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趕緊去撫慰他被裴晏折磨挑逗了許久的腫脹分身。

已經完全勃起挺立著的分身,熾熱無比,用雙手將它給圈住,張曜微闔上雙目,開始熟練的自己動手繼續開始撫慰揉搓,手上下的速度愈變愈快,快速地搓揉著立起感覺要爆發開的分身,直到高潮的來臨,再也沒了裴晏阻擋他。輕輕地從鼻息間發出一聲悶哼,當白濁的液體都從慾望的頂端噴射而出後,張曜閉著眼爽快地舒了口氣,手意猶未盡地,在他還有些高潮餘韻沒消散掉的半挺分身上來回慢慢搓揉著,等到張曜想起來,終於記得睜開眼從快感中緩過來時,就發現到,裴晏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悄悄回來了,正坐在他的對面方向,手托著下巴,興致盎然地看著他自慰的樣子,眼神中滿是專注。

頓時被嚇了一跳,張曜身體不由向後一傾,問:「你什麼時候又回來的?」

「剛剛……」舔了舔感覺愈發乾燥的唇瓣,裴晏沒想到張曜一人坐在草地上,垂目咬著下唇自慰的迷濛模樣,會是如此誘人性感,那袒露在月光下的緊實健壯的身材,透著健康陽光的每一處柔韌肌膚,和高潮時淫靡挑逗著他心的表情,都讓裴晏的悸動更加加深,口乾舌燥,彎腰朝著正準備站起身爬起的張曜方向,一下子就猛撲了過去,和動物捕捉獵物的動作一樣,迅速把張曜重新箍制在了他的身下。

而剛剛才高潮完有些身體虛軟的張曜,被裴晏大力的一撲,猝不及防地被重新摁回到了地上。發覺自己的雙腿腳踝正被裴晏拉著向兩邊拉扯開,張曜急了:「我嚓!你想怎樣?」試圖把雙腳給合攏起來,可力氣方面,裴晏始終比他的力氣還要再大上一些,無法抗拒併攏的修長雙腳,被裴晏給左右掰開到了兩邊,顯露出了他身下一直被裴晏渴望接觸觀察的地方。

從來沒有在別人的面前,把自己的身體展露得那麼開過,而且此刻還是在野外的叢林之中,察覺到裴晏正低頭看向他的臀縫之間,張曜立刻伸出手去遮擋他的下身,一邊試圖把他兩隻被裴晏強行拉開的腳再次用力合攏收回。

裴晏見身下的張曜不斷地亂動,害他無法仔細看清楚,於是拿出了他找東西順便拉扯回來的柔韌樹籐,將張曜試圖遮擋他想觀察美妙風景的手腕,一同捆綁在了一起,接著把張曜正想將他踹開合攏的雙腳,也一同向兩邊疊起,用樹籐把腿分別都給捆了上。

張曜的雙腳,被裴晏瞬間捆綁固定,大腿和小腿相貼靠在一起,被深藍色的樹籐緊緊捆綁固定了住,腿被捆上,無法踢踹裴晏,也無法走動挪開,張曜火了,這玩得也太過了吧?

「裴晏!你TMD把我鬆開!」張曜試圖用牙齒咬開捆在自己手上的結實樹籐,這個行動卻被裴晏看見了到,一把就拉起了他的手,摁在了他頭頂的上方,使他無法再繼續動作。兩隻分別被捆起來也想試圖合攏的腳,被裴晏抓著再次給分開,張曜感到自己的全部,都赤裸裸地袒露在了裴晏的眼前,心中有些發慌,不安地奮力想要掙脫。

「你答應要做的,不捆住,你就亂動。」不滿意張曜總是亂動不配合,裴晏明明是張成熟男人的臉,卻露出了少年般稚氣般的表情,不滿地撇撇嘴,他湊近到張曜的臉旁,安撫性地先舔了舔張曜,示意他安靜一點。

「做你個頭,鬆開!要做也是我做了你!」掙扎不開,看著裴晏又低頭研究起他被迫分開來的身體下邊,張曜就控制不住的開始緊張,為毛他要被這個野人弄成現在這狼狽樣?!

「我更喜歡進入你,擁抱你。」裴晏聽到張曜的話,開口想都不想地回道,在他眼前這個強壯漂亮身上氣味也誘人的男人,只有把他擁在自己的懷中,和他結為一體,裴晏認為他才能得到真正的滿足,極度渴望能擁抱住張曜,讓張曜只屬於他自己一個人的。

把張曜的姿勢調轉了一下,抬起張曜的臀整個向上抬高,好讓自己可以更好的透過月光觀察仔細,裴晏埋下頭,總算能細細巡視張曜一直企圖併攏雙腿卻被他又再次拉開的臀縫間,在張曜的性器下方後邊一點的位置,那個正在緊張地收縮的蜜穴,應該就是他待會可以進入的地方吧?凝視著那個因為暴露在視線下,羞澀緊張的部位,裴晏伸出了手指,好奇地向它伸過去。

感覺到有指頭伸到他自己都從來沒有探究過的地方,張曜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開始緊繃起來,磨著牙警告裴晏,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抵抗的方式:「裴晏!住手!」

「……」沒時間回應張曜的話,裴晏現在已經完全被張曜身下的誘人小穴給吸引了住,感覺一根指頭伸進去有些費力,被後穴閉緊的動作不停抗拒著,指頭才探進去小半根,就被全箍緊了住,可見這裡邊有多麼的窄小緊致。但是,觸摸到裡面炙熱的溫度和柔軟的感覺後,裴晏相信,若是他埋進去的滋味,一定也會十分的美妙。

把自己剛剛離開摘來的,能分泌潤滑汁液的無毒葉片,撕扯開來,讓裡邊半透明的稠狀液體滲透而出,指尖挑了一些液體,裴晏就把它送進到了張曜的後穴之內。

身體隱秘的部位,突然又被冰涼滑膩的液體入侵,張曜抬起兩隻沒有被裴晏再按住捆綁住的手,想要靠著手肘和肩膀幫忙,把身體翻坐起來,遠離裴晏的興奮探索,但裴晏根本就沒理會他的小掙扎,繼續將手指送入進了他的體內,更多冰涼濕滑的液體,順著裴晏不斷進出往來的手指,送進到了張曜的身體裡邊。

想要爬開,身體終於在翻轉間成功地翻趴了過去,張曜只想著逃開,卻並不知道他背對著裴晏跪倒趴伏在地上的姿勢,更方便了裴晏的動作,只要抓住張曜的一隻被捆起來的腳,就能讓他無法再爬得更遠,看著因為背對趴伏而翹起的姿勢,更加顯露出臀縫間的那個誘人穴口,裴晏加快了他手指間的擴張動作,因為送進了不少的潤滑液體到裡面,裴晏的兩根指頭,已經能順利地滑進到張曜的身體內,在指尖進去了後,才更加發現張曜體內的美妙,那緊致不停包裹住他手指的甬道,柔軟溫暖的感覺,使得裴晏身下的性器變得更加漲起,擴張的動作也開始有些不耐,在好幾根指頭都能在身下張曜柔軟的小穴內進出時,裴晏突然聽見了張曜的一聲低吟。

低下頭,裴晏湊近張曜的耳畔問道:「有感覺了?」掃過張曜前邊的性器,正被剛剛他的那個動作,刺激得再次勃了起來,裴晏似乎明白了什麼,又用手指對著他剛剛擴張潤滑進去的位置,抽插攪弄了幾下,張曜的身體不由一抖,快溢出的呻吟聲卻被張曜咬著下唇的動作給制止了住,而沒輕易地洩出來。

本來被裴晏這樣擴張自己的身體就已經感到十分丟人,現在還光是因為指頭的按壓就又興奮起來,張曜只感覺自己不想再把臉給抬起。

在被裴晏按著弄到指頭進去兩根的時候,張曜已經有些決定放棄抵抗了,他知道裴晏一直對他十分重視,在和獸人打鬥的時候,若不是有了Luc的幫助,說不準兩人的下場到底會是什麼,現在能安全的出來,已經算是一次重生,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九死一生的驚喜,雖然裴晏外表看不出來,內心肯定因為他的重傷而感到心中不安焦躁,而張曜自己,想著那天裴晏如果就那樣死在了石洞中,心口的位置就開始隱隱作痛起來,見此刻的裴晏,如此執著的想要和他合為一體,在抗拒不了,被裴晏的堅持擺弄下,張曜終於也算是想通了,不再抗拒內心深處的情感糾葛。

若換作他來抱裴晏,想著裴晏身上受過的重傷,和總感覺年齡比他小而產生的勾引青少年犯罪感的升起,還加上裴晏倔強無比的堅持信念,渴望要擁抱著自己,這讓張曜從身體和內心上,都無法能徹底拒抗裴晏,這種情況下,張曜也只好選擇接受,雖然其中有很一小部分的原因是,他還是打不贏裴晏……要是堅持打起來的話,到最後他還得被裴晏給壓制住,白費了半天的力氣……

見身下的張曜,漸漸不再呵斥和反抗,身體也在逐漸放鬆下來,裴晏一邊繼續潤滑擴張著張曜的穴口,一邊將張曜翻過身讓面對著自己,劍眉幾不可見的蹙起,表情有些痛苦又好像有些愉悅的張曜,見裴晏把他翻身過來正面對著對方,立刻抬起雙手,想要把臉上的表情給遮擋住。

「不要遮。」喜歡張曜現在喘息性感的樣子,裴晏低頭湊過去,舔吻了一下張曜的下巴位置。

「我嚓……唔……你管我遮不遮,你……倒是快點!」要做也做得速度一點,被手指在身體內抽弄了許久,張曜真的有些要撐不住了,只想要速戰速決,結束這個折磨……

「你那裡太窄,怕傷到。不過,現在應該可以了。」早就忍得身下的性器快要爆裂,汗也濕透了裴晏的兩鬢,低頭再次安撫性地啄吻了一下張曜緊咬著下唇的唇瓣,裴晏低下腰,慢慢將他的炙熱分身,朝著被他潤滑擴張過,漸漸打開的羞澀小穴中,挺了進去。

「唔嗯!」感覺剛進去,確實不是很痛,但那漲漲的滋味,還是讓張曜有些無從適應,身體下意識地便想向上抬高,遠離裴晏碩大炙熱的分身,但裴晏並不會給張曜這個機會,拉拽住了張曜的身體固定,裴晏還是堅持地,一寸一寸,把他那驚人尺寸的肉刃,插進到了張曜的體內。

「唔……」說不出什麼話來,張曜皺著眉忍受,可是那不斷挺進到他體內的東西,彷彿沒有止境一般,以為可以忍受,卻在裴晏向裡繼續挺進一點後,逐漸崩潰,張曜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允許另一個男人,進入到自己的身體裡邊,現在他也只能咬著唇忍受對他來說,十分折磨人的體驗。

一捅進到張曜的後穴內,裴晏立刻就舒服地瞇起了雙眼,軟化潤滑過的甬道,緊緊地從四面把他的分身包裹在了裡面,並隨著張曜有些緊張的收縮動作,把他的慾望吸得更深,埋在裡面的滋味實在是難以言表的舒服,在挺進去一半後,卻還是被張曜緊張的動作卡住了,裴晏把頭湊近張曜的耳廓邊,不斷舔吻著他,並小聲說著:「張曜,張曜,你身體裡面好舒服,好熱……」

「……唔嗯……滾!」這種話張曜才不想要聽到。

「放鬆一點,我進不去了。」試著向裡邊捅了捅,還是差一半的距離。

「那你就出去!」

「張曜……張曜……」含著張曜的耳垂吮吸舔咬著,裴晏那類似撒嬌的低沉嗓音,在張曜的耳邊不斷懇求著,張曜舒口氣,試著讓自己的身體更加放鬆開,他也真的希望這事能快點解決,所以還是順著裴晏的意好了。

等張曜終於放鬆一點,不再勒得像剛剛那麼緊的穴口,給了等待的裴晏一個絕佳時機,立刻在張曜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情況下,一個用力的挺身,把他全部的熾熱硬物,都徹底插進到了張曜的後穴之中。

「呃!……」被這毫不及防的用力插入刺激,而讓張曜忘了緊咬住他的嘴,低聲的喘息呻吟了出來,張曜感覺他的身體內部,全都被裴晏的那根東西給徹底填滿了,彷彿要抵進他腹部中的物體,只要他稍微挪動,就能清楚感受到它在裡邊筋脈跳動的感覺。

太凶殘了……自己怎麼把這東西吞進去的?

還沒等張曜糾結夠,裴晏已經憑著他的本能,腰肢用力的開始前後擺動起來,抽動著埋在張曜體內的巨大分身,拍擊在兩人相貼之處的肉體聲響,透著股淫猥的味道,被壓在身下的張曜,因為裴晏的用力抽插動作,弄得有些痛苦,裴晏立刻像是知曉了般,伸出他的手,來到張曜的身下,把張曜原本刺激地挺起現在又有些萎靡的分身,上下幫著搓揉起來,盡力想要張曜和他有一樣的快感。

初次接待外來者的緊致後穴,被裴晏用力的來回戳刺給撐大開,裡面敏感的一點被擅於發現的裴晏察覺到了位置,找準地方,裴晏便用他粗長的性器開始猛力來回頂向那一處腸壁內,這般的刺激,使得被壓在身下的張曜,不由仰頭呻吟一聲,被裴晏握住的性器也開始逐漸分泌出來興奮的液體,正從頂端的位置緩緩流出。

來回不停的用力撞擊持續著,裴晏每次都將他的巨物緩緩抽出,在幾乎快要全部抽出來的時候,卻又一個挺身全部埋進到張曜的體內,來回頂撞著張曜敏感的一點,此刻,裴晏已經能徹底享受到張曜體內緊得不可思議包裹著他的快感,這種絕頂的美妙讓他欲罷不能,只能不斷向張曜的深處頂撞索取。

裴晏情動激烈的狀態,讓張曜根本無法推拒,張曜此時學著放鬆接受,並從中找到快感的所在,好讓自己更加舒服。

兩個人相貼在一起的交合,不知道維持了有多久,裴晏的動作開始減緩,從原本一開始初嘗情慾的激烈動作,變成了現在完全埋在張曜溫軟的體內,小幅度地頻繁抽插,幾乎不將他的整個慾望大力的抽出,而是深埋在張曜緊致的後穴之中,享受著溫熱柔軟的甬道包裹起來的滋味,被他翻轉身體來回做了很久的張曜,此刻都沒力氣再呻吟什麼。

越弄越是舒服的裴晏,親吻著把自己下唇都有些咬破的張曜,有些疑惑地對著張曜說:「張曜……你裡面好舒服,不想出來。」

「你不出來我就殺了你……唔……」被裴晏又突然的一頂,失去了原本應該是極具氣勢的嚴厲警告,幽幽地轉變成了一聲低吟,張曜張口喘息著,不忘怒瞪還對著他興致勃勃不停在他體內抽動的裴晏,喝道:「你還沒結束?」

「快了……」動作又開始變得激烈,上下動作地抽插了十幾下,已經體驗過的熟悉快感即將來襲,裴晏微闔上他的淺褐色雙眸,準備釋放前的準備,並依依不捨地用他的炙熱性器,在那已經來回被他抽動了許多次,還依舊緊實的甬道中來回研磨轉動了幾下。

「你……該不會是想射進來吧?」察覺到此刻似乎臨近高潮的裴晏,沒有半分想要從他體內抽出的樣子,張曜突然間想起,警惕地張口問道。

「嗯……」

「我嚓!嗯尼瑪啊!射外面去!」即使身體上下都疲憊不堪,張曜還是決定要翻起身掙脫離開這個不知道後果只知道此刻享樂的裴晏。

「別走。」環住張曜緊實的腰身,將張曜給拉扯了回來,裴晏一個用力撞擊,又狠狠插進入了張曜的體內,他才不願張曜就這麼離開。

「別射進來!」張曜沒掙脫開裴晏的糾纏,只能用嘴繼續警告。

「……」

晚了,裴晏暗想,一聲低喘從他口中輕輕吐出,堅挺中滾燙的濁液,已經抑制不住地一股腦噴湧了出來,完全洩淨在張曜的體內深處,裴晏全身舒暢愉悅地擁住張曜,將兩人的身體繼續緊密相連在一起。

「……我嚓!……」沒有阻止成功,讓裴晏的精液全都射進到了自己的體內,熱燙的液體,刺激著張曜也忍不住攀上了高潮,對於裴晏屢次的拒不聽話,張曜狠狠瞪著和他相擁在一起,露出一臉饜足表情的裴晏,張嘴上去就是一口,咬上了裴晏的肩膀上邊,直到舌尖嘗到了血味,張曜才覺得自己心中爽上了一點。

而裴晏,只是緊抱著讓他全身上下都徹底心滿意足的張曜,沒有任何的動作,對張曜的那一口,他完全不在意,反而是在張曜的動作之下,他還埋在張曜體內的分身,又慢慢開始半勃了起來。

雙目不由驚得瞪大,張曜自然也察覺到了還埋在他體內那東西的明顯變化,瞧向正對著他露出一絲少年稚氣笑容的裴晏,張曜驚詫地開口:「你……」

「張曜,我們繼續吧。」似乎沒有看到張曜驚詫的表情,裴晏自然而然地把腰向裡邊用力又挺了一挺,讓慾望完全在張曜的體內徹底勃發挺立起來。

「……」

張曜完全沒有料想到,一個長那麼大從來都沒有開過葷的『處男』野人,他的需求量,不是只有一次就可以滿足得了的殘酷現實……

第八十一章:近況

柯亦巧手上捧著一株長成燈籠形狀的花蕾,花朵顏色由粉逐漸轉紫,煙灰色的葉片狹長捲曲,植物的根部位置還懸掛著幾顆圓形紫色根莖的植物,此時她正在認真把這植物的顏色和模樣,都描繪在一本巴掌大小的筆記本上。

本子原本是張曜他們從老胡住的洞中翻找出來的,不知道是老胡從哪個無辜受害者身上取得來的。除了一本本子外,還找到了一支可以用的圓珠筆,這些東西張曜覺得他反正是用不著,於是就全給到了柯亦巧來用。

此時的柯亦巧,正專注地埋著頭,身體俯趴在洞內的一塊扁平岩石上,握著那僅剩下的圓珠筆,小心翼翼地使用它,在本子上記下她現在正在描繪並附加說明的手中植物詳情。

在張曜和裴晏離開後的日子裡,柯亦巧也想著自己也要努力一點,而不只是靜靜發呆光是等待,什麼事都沒有做。於是,她突然便想到了可以用拿到的本子和筆,去記錄島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各種東西類型,並將它們的功能效用,一一記在本子上。不管是有毒的,還是無毒的動植物,記錄下來總會是有用的,再沒用也當是鍛煉了她的記憶能力,可以多去辨識這些在島上的東西。

在柯亦巧本子所記錄的前幾頁上,全是她回憶在島上這些天吃過的動植物記錄,照著她的記憶而繪畫了下來的,並在上面附加了文字的說明。可以吃的植物水果,像是裴晏曾經摘來過的一些,或是用於消毒止血驅蟲的植物等等,柯亦巧也都細心地全部記錄了下來。

記憶力上,柯亦巧一向記東西都比較牢,過去幾天的事情,要她回憶都可以細心憶起那些細節來。因為這個小小的優點,也使她的成績一直都能保持不錯的分數。雖然不幸墜落,來到了這座島上,她的體力方面和生存力上,都要比成年人和男人弱上一些,但柯亦巧還是想盡量努力,發揮出她的優點,不使自己顯得那麼沒用和拖累。

現在,她便是想通過繪畫記錄動植物用途的辦法,來鍛煉一下自己,也順便打發一下躲在島上無事可做的大段空餘時間。

好不容易把手中的植物樣子都畫下來後,柯亦巧用筆記下最後一點標注,耳朵裡聽見了像是腳步聲傳過來的聲響,她趕緊抬頭往外一瞧,發現是肩背著弓箭,手上拎著一隻三頭禽類動物的項辰,正從洞外邊朝裡走了過來。

見狀,柯亦巧立刻從地上起身迎過去,幫忙接住了胸口破開一個血洞,正不斷向下滴著血的鳥類屍體。長著三個腦袋的鳥,嘴巴卻像是鴨子一樣扁平,可它那粗短的六指腳爪,沒有任何蹼膜連接,翅膀向兩邊拉開,可以拉伸至少三米左右,估計是在天上飛的鳥類,被項辰用箭給射中。

拿出一片葉子,接住鳥肚子中不斷滴出的鮮血,柯亦巧有些擔心地問項辰:「一路滴著血帶回來,不會把別的動物引來吧?」

「切,沒關係,我快進來時拔下來的箭,血才滴了下來,你趕緊處理了就沒事。」把身上背著的弓箭放到地上,項辰左右抬起手動了動他的胳臂,順口詢問道:「今天怎麼樣?」

把死鳥拎起來,下邊用手趕緊托住帶去地上墊好的大葉片上處理,柯亦巧現在對著流血死去的動物屍體,已經可以淡定的面對了。

在這些天的等待時間裡,她平時除了沒事的時候記載動植物相關記錄外,也開始壯起膽試著去料理那些捕捉來的動物屍體。

因為項辰前些天捕到獵物回來後,為了填飽肚子終於開始試著親自動手剁獵物的屍體,結果把那些好不容易才捕捉到的獵物肉,弄得支離破碎,骨頭毛皮和肉全都混合在了一起,內臟什麼的也被弄破了,搞得十分狼狽,最後偌大獵物身上的肉,他們兩隻剝下了一點,弄到晚上只能弄到點肉湯可以喝,才算是勉強填飽了肚子。

至此之後,柯亦巧只得肩負起處理獵物和料理食物的工作,雖然她一開始對著那些血淋淋的動物也有點膽戰心驚,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但飢餓感和食慾始終是戰勝了人的恐懼,鼓起勇氣來,柯亦巧在洞中剁了她人生中第一隻連皮帶毛的獵物,把獵物的皮毛都扒掉,將內臟取出,骨肉料理成了食物。

在家時候就喜歡自己弄些東西自己來吃的柯亦巧,沒想到能在島上徹底發揮出她的廚藝,原本在家弄的肉,是她家人從超市中帶回來的,都是用塑料膜包得好好,完全看不出任何血腥的乾淨肉塊,而現在她卻是要面對一整只連頭帶腳的動物來處理。

把動物先放在葉片上後,柯亦巧轉頭在旁邊取出一個挖空的果實殼,接在鳥屍體滴血的傷口下,接著又翻找出地上她收集起來的一堆驅蟲葉片,圍在鳥屍體的周圍撒上,並又翻出一團如海綿一般的草絲,覆蓋在肉上面掩住它濃重的血腥味,接著轉身她把從洞外一路延伸滴在地上的血跡,也用海綿植物吸取掉,並覆蓋住。

這些植物會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味,能把散發在空氣中的血氣味迅速掩蓋掉許多,用它來遮蔽,能避免那些鼻子靈敏的獵食動物,發現到他們所住的洞穴,而產生危險。要是因為食物的血味,把可怕的大型食肉動物招惹來,那就太糟糕了。

等把地上的血跡都確認弄掉了之後,柯亦巧這才顧得上去回答項辰的問話:「今天還好啊,我又記下了三種植物的圖和效果呢,要不是你昨天吃了拉肚子,我還不知道那個長花植物吃了是那樣的後果。」

「哼!我看它的樣子以為是可以吃的……」想起昨天的事,項辰就感到有點丟臉,可面對外人卻還是堅持硬著臉,表示出他一副不在意的逞強模樣。

「沒有見過的植物你還敢吃,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不是已經告訴我們哪些植物是可以吃的了嗎?你還非要去嘗試那個沒試過的植物……」昨天兩人去摘植物的時候,項辰見到那植物非要嘗試帶回來吃,柯亦巧阻止了半天都沒有勸住,拿回去煮了後,只吃了一口,就起了效果,幸好那植物只是讓項辰拉了一晚上的肚子就恢復了,若是有劇毒的,柯亦巧還真不知道到時候要怎麼辦,她根本就沒有地方能去求助。

「還不是他們兩個人說的那些可以吃的植物,味道都太難吃了……」雖然裴晏指認了幾種植物給到他們,可不是苦的就是澀的,一點都不好吃,項辰這才把主意打到了開闢新的食用植物上,卻沒有料到,他死活覺得能吃的植物,讓他一晚上都沒有睡上好覺,狼狽的樣子還全被面前這個比他小不少的女生瞧見,經歷了這一場後,項辰發誓他以後再也不敢去亂動那個嘴,拉肚子的滋味實在難熬,為了活命,還是忍耐吃點苦澀的植物好了。

不過,在經過練習鍛煉後,打獵成了項辰現在另一個吃食的選擇,運用裴晏給他製作的弓箭,他這幾天來,射箭射得越來越順手,能射中獵物的幾率也變得大了許多。

比起幾天前,兩人還在因為吃光了洞口前樹上邊,那些能吃的果實,開始疑慮是不是後邊的日子,就要依靠苦澀植物為生。現在幾乎每天都能吃上肉的料理而產生的幸福感,要比前些天好太多了。

「你出去時查看到了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的消息了嗎?」看看畫在洞中牆上記錄標識時間的白線,已經有十多條了,明明約好了說一周過後回來相聚的,可是都已經一個禮拜多了,卻還沒等到兩人的消息,柯亦巧不免有些擔憂起來,怕張曜哥哥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什麼都沒看見,他們兩個人現在都還沒有回來,說不定已經被那些凶殘的獸人給吃了吧。」

擦拭著弓箭上的血漬,項辰面無表情地推測說,獸人本來就很危險,那兩個人還冒險跑到全是獸人的地盤去,怎麼想也覺得是凶多吉少,項辰雖然打心底也希望那兩個實力不錯的人能夠回來,可見著一周約定好的時間過後,接著一天又是一天,兩人都還是沒回來,項辰也就漸漸不抱什麼期待了,只能先撐一天是一天,拚命練習他的射擊技術,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強一些,能在這座危險的島上保護住自己的性命。

「才不會呢!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有事?!」

「哼,沒事的話,怎麼都過了十多天他們兩個還沒回來?你又不是沒見識過那些獸人的厲害,他們跑到全是獸人的部落中去,肯定沒那麼好糊弄它們的,獸人要是發現了他們兩個人類的存在,他們哪能從裡邊逃出來?」

「我……我不和你爭了,反正我相信張曜哥哥他們那麼厲害,一定能回來的。」不願再和項辰繼續爭論下去,只會弄得她本就忐忑的心,更加的七上八下,柯亦巧扭過頭準備去處理獵物,好製作晚上吃的東西,卻在這時候,又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動靜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經過灌木叢,所發出的摩擦聲響,柯亦巧的臉色不由變得有些緊張,問道項辰:「你聽到了嗎?」

「聽到了……」聽到外面驟然響起的動靜,項辰彎下腰,把剛剛他放在地上的弓箭和箭壺重新又撿了起來,精神開始有些緊張不安。

「外面的警戒線還是好著的嗎?」

為了安全,他們兩個靠著從探索節目得來的靈感,用可以相互撞擊能發出清脆聲響的果實,綁在了細細的樹籐上,再用樹籐圍繞著洞口外附近的區域,全部纏上了這些樹籐,若是有什麼動物進到洞口的附近周圍範圍內,都會因為撞上樹籐,而牽引起樹籐上的果實發出撞擊聲,從而讓他們兩個人知道,有生物正在進入附近的區域。

而那些纏繞了樹籐的地方,也只有他們兩個知道具體的隱藏位置,所以在他們自己進出的時候,是會特別留意,不會把洞外邊一圈圈圍著的樹籐,給撞擊出聲音。除此之外,動物們進來時應該都會撞上樹籐,發出聲音提醒到兩人才是。

可是,為什麼他們都聽到了近在咫尺即將靠近過來的聲響,也沒聽到樹籐做成的警戒線所發出的聲響呢?

這太古怪了……究竟過來的會是什麼?

兩人都警惕地站直了身來,注視向洞口外的方向,柯亦巧也已經慌張地從洞裡邊,拿出了她的短矛握在手中,兩人各自拿著手中的武器,對於馬上就要過來的未知物,心中產生極度地不安和緊張。

雖然在島上這十幾天裡沒碰上什麼恐怖的襲人怪物,但在這座島上,什麼可怕的事都有可能會發生,危險一直存在,就憑他們現在兩人,真的可以對付突來的未知狀況嗎?

第八十二章:會合

「唷,你們還活著啊。」

兩道站在洞口前的身影,被外邊投射進的亮光把影子給拉得長長的,即使因為逆著光,還看不大清楚人臉的模樣,但那熟悉無比的磁性嗓音,已經第一時間讓正緊張握著短矛的柯亦巧,激動得當場落淚,高興不已。

「張曜哥哥!」就知道張曜哥哥他們還活著,眼眶內盛滿了因為高興即將溢出的淚水,柯亦巧聲音帶著些哽咽地朝著洞口外兩人飛奔過去,激動的情緒一下無法克制,她差點就想要直撲上去,但在察覺到那無比熟悉從旁邊掃射過來的凌厲視線後,柯亦巧隨即在離張曜面前兩步遠,就停下了腳步,圍著兩人,她開始打起轉來,不斷查看著兩人的模樣,似乎還有些不相信她的眼睛。

「張曜哥哥,裴晏哥哥,我們一直在等你們回來。」眼淚汪汪地望著張曜,確定兩人是真的回來了,柯亦巧抬起一邊的手臂,就順手擦了擦她被眼淚弄得朦朧的雙眼,開心地說道。

「嘿,丫頭,你是要哭還是要笑啊。」看著感覺像是許久不見的柯亦巧,還是和他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那樣精神,邊抹著眼淚邊欣喜地看著他們,張曜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頭,笑著調侃道她。

「我……我激動啊。張曜哥哥,你受傷了?」走近看,能清楚看見張曜露出來的手臂上和頸部的位置,有一些淡淡的痕跡,都是兩人走之前都沒有的傷口,而且在裴晏的嘴角邊,她也看見了一塊青紫的痕跡,不由擔心地開口問起。

「哦,去獸人部落遇到點危險,被弄傷的,已經快好了。」抬起自己的手臂看了看上面的傷,張曜還有點心虛,前些天被裴晏用樹籐勒緊後產生的紅色勒痕,因為身體的癒合修復,現在雖然是消失了,但總覺得還是有點心虛的忐忑,至於手臂上的那些獸人襲擊的痕跡,現在都淡了許多,估計這兩天就可以消失不見,至於柯亦巧問起的裴晏那臉上的傷,張曜沒解釋什麼,因為裴晏臉上嘴角處的傷,是被他給打的……

在那一晚被裴晏半強迫半懇求的攻勢下,張曜可是被反反覆覆折騰了很久,每次想要試圖拒絕,又被裴晏給糾纏了住,不知道裴晏重傷過後,是哪來的那麼多精力,張曜從原先的反抗,到因為快感的刺激順從慾望配合,再到實在累了想休息,卻一直被裴晏拉著繼續,反正等他後來醒了幾次,裴晏都還一直精神抖擻著,這讓張曜不由再次懷疑到,島上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被裴晏給吃過,才使現在這個明明是人的裴晏,某些方面的精力卻要比人強悍得太多……

第二天原本以為自己會像聽說的那樣,拉肚子什麼的,畢竟裴晏那個傢伙完全沒有聽他的話,把那些東西全都留在了他的身體內,可是到了第二天張曜起來,卻發現自己除了精神上有些被折騰得覺沒睡好,累的慌以外,其它身體方面,完全沒有任何的異狀,難道,這就是果實帶來的自愈效果的好處嗎?

張曜想到身體自愈的好處用在了這方面上,只想嘴角抽搐。若不是第二天白天的到來,光線亮堂到刺眼,張曜反對的徹底,估計裴晏還要繼續和他『野戰』下去,喝令裴晏給他去好好冷靜後,張曜才拖著滿身的『愛痕』,去到水中清理身體,接著繼續趕路前進。

一路上往回趕,身上的那些痕跡雖然逐漸消失不見,但張曜心中卻久久無法平靜下來,他的心境,似乎在不斷產生著變化,從在獸人部落被困的時候,他開始察覺出了裴晏對他的真心,決定認真考慮兩人的關係,再到發現裴晏差點沒命後,感到自己內心深處對裴晏這個人,也開始產生了不同與一般人的情感,再到後面那一晚的混亂,從莫名醒來時兩人就已經赤身裸體的詭異情況,以及自己腦抽的話和極為混亂的一夜經歷,這些都讓張曜頭疼不已,為什麼自己和裴晏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滾在了一起,還是被裴晏這小子狠狠壓了一晚上呢?

不知道該怨恨誰,張曜只得怨恨起那些搞雄雄戀的獸人們,若不是它們那群傢伙,也不會刺激到原本單純個性的裴晏,非要和他嘗試做和獸人一樣的事,結果弄成了他現在這個糾結的樣子。

對於那一晚的記憶,張曜真想抓著自己的頭去撞牆,從一開始的反抗拒絕,到因為有了快感產生,便不由自主地攀附上裴晏的身體,配合一同瘋狂交歡的自己,張曜自己也覺得有點陌生了,原本就算是再有感覺,想要控制住自己身體這回事,他還是可以堅決做到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在他和裴晏激烈糾纏時,明明已經有些累了,但身體嘗到了快意,在裴晏的挑逗之下,就會不自覺地主動配合起來,好像他的身體比他更知道要如何去享樂一般。

這不由地讓他想到了那些被獸人拉著一起做的獸人奴隸們,也是原本抗拒的樣子,等到做了之後便學著主動配合享受起來。想必,他那只是咬了一口的果實,已經深深地影響到了他,使他和裴晏在激烈交纏的時候,意志上想要控制,身體卻先一步因為快感主動投降配合了起來,這……真TMD有夠『配合』的啊!

對於這麼忠於本能享受的身體,張曜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了,他也只能慶幸,這個負作用,應該不會影響到正常的生活習慣。

因為這一切的混亂都來得太快,這讓一直那麼多年喜歡女人的張曜,腦子混成了一團,從他考慮再到直接滾在一起的速度,進展得太過迅速,他覺得自己還是要理順一下比較好,而且,張曜覺得自己也不是女人,對於那晚的事,自己其實也享受到了快感,他也不想和裴晏去糾結這個問題,他只想現在理順自己心中的想法,再來真正地回應裴晏。

可是……食髓知味的野人裴晏,自從和張曜度過了那舒服刺激的一晚後,似乎就愛上了那種快感,沒事的時候就會纏上張曜,在他身旁摸來撫去,搞得張曜十分暴躁。他只想此刻趕路為主,島上四處荒野叢林,還滿是昆蟲猛獸,張曜可不想再來那麼一次。終於在被裴晏纏著煩了後,把裴晏的嘴角都揍紫了,才使裴晏從狂熱中降下了一點溫來,張曜告誡裴晏回去後別粘著那麼緊,和平常一樣,至於那事,等以後他再和裴晏細談。

裴晏見張曜那保持著低氣壓的臉,抬手摸摸力氣明顯比以前大許多,打人力道增強不少,因而更能明顯感覺到刺痛的青紫嘴角,點點頭,算是保持住了他的安分,才給了張曜一段時間,來邊趕路邊思考的力氣。

「那,傷要不要緊啊?需要草藥療傷嗎?」聽到張曜和裴晏被獸人給傷到了,柯亦巧立刻就想去翻本子對照一下洞中摘來的那些植物中,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助治療傷口的。

見柯亦巧關心的樣子,項辰只是站在一邊環臂冷哼:「我看你還是不用那麼積極的找了,他們兩個懂得可比你多,一路上過來,自然是記得用藥,哪還需要你來幫忙。」

「哦……說的也是。」自己記下來的那些植物,大部分還是裴晏哥哥摘來的,柯亦巧扭了扭自己的衣角,覺得她真是急糊塗了,有裴晏哥哥在的話,什麼植物他好像都認識一樣,肯定已經找藥治療了才對。

「話說,外面圍著的那些樹籐,是你們兩個做的?」

張曜環顧洞的裡邊,打理得很有條理,不管是地上擺著的用弓箭射中的獵物,還是擺在洞壁一旁,一長排的各種植物水果,及他和裴晏兩人,在找尋到這邊洞方向時,發現到的隱藏起來,用來做警報作用的樹籐,能清楚看出來,這兩個小鬼都在努力地適應島上的生存,憑著他們自己的本事飛速進步著,還真是有點出乎張曜的預料。

原本他以為回來時,見到的會是被猛獸襲擊剩下的肉渣,或是餓得奄奄一息的兩個人,沒想到出乎他的意料,這兩個小鬼也挺有出息的,成長得很快,把自己也可以養活照顧得挺好,能一直堅持到他們回來,說不定他和裴晏兩人現在沒回來,這兩個堅強起來的小鬼,也還是能繼續這樣再一直堅持下去。

「是啊,是我們做的,怎麼樣?」項辰的語氣聽起來還是像以前一樣拽,但掩不住他心情得意有些上揚起來的嘴角,明顯洩露出了他些許期待讚揚的模樣。

「嗯……挺好的,你們兩個,還真讓人刮目相看啊。」摸了摸下巴,沉寂好一會,張曜才總算是開口評價道。

聽到張曜的話,項辰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明顯更加開心了些,被別人認同的喜悅,讓他像同年齡的少年一般,終於不再彆扭,顯露出愉悅的表情,而同樣被張曜算是誇獎到的柯亦巧,也笑得雙眼彎了起來,心情歡快地招手示意兩人快先進到洞中來休息,等她獻寶般趕去製作捕來的獵物料理,好讓他們品嚐一下她的手藝。

早上才吃了裴晏摘來的水果,現在胃裡已經全部消化光的張曜,不客氣地便找了塊乾淨的地面坐了下來,看著柯亦巧樂顛顛忙前忙後地去準備吃的,等著吃吃看別人做好的料理。

雖然在他身旁的裴晏,也十分會做烤肉料理,不管是在天上飛的還是在地上跑的動物,都能烤得恰到好處,非常美味。可是,張曜估計裴晏這個傢伙,除了烤肉就是光啃生肉吃了,肉類食物的其它處理方式,貌似都不會……

也因為這個原因,讓張曜更是期待在場唯一的一名女性,所做出來的料理了,他偶爾也是很想吃吃看除了烤肉以外的料理食物的。

第八十三章:尋船之路

「所以說,你們才會耽誤了約定時間,到現在才回來的?」吃上一口柯亦巧料理好的肉,項辰詢問道。邊說著話,他邊將拿著呈肉葉子的手,換了一隻交替來拿,畢竟手中的肉是剛剛弄出來的,燙得要命,必須不停換手他才能捧穩裝肉的葉子托盤。

四人手上等均分到的料理好的肉塊,是柯亦巧用無毒葉子包起來,將從老胡那搜來的調料,把肉全部調味醃製好後,接著把肉就放在了葉子中層層包裹了好幾片新鮮葉子弄成的形狀。接著是把包好弄緊的肉,埋在了一開始點燃的火堆下邊土層中,用上面原本火堆的餘溫,散發著滾燙熱氣的石塊泥土把肉壓埋在土裡面,等過了一段時間後,這才將葉片包裹好的肉挖了出來。

一掀開葉片,悶熟調料好的肉味,香氣四溢,熱氣騰騰,肉汁完整的都被保留了下來,肉質也十分鮮嫩可口,還夾帶著一股葉片上獨特的清香氣息,確實是相當的美味。

這頓肉吃的,讓張曜也有些吃驚,他還真沒瞧出來外表看起來瘦瘦小小,年齡不大的柯亦巧,做出來的吃的和調味,技術都不是蓋的。伸手接過柯亦巧用類似勺子型骨頭舀進了果殼裡,遞到他面前的植物蔬菜燉湯,張曜先把這碗順手遞給到旁邊的裴晏,然後才接過了下一碗,端起來喝上幾口,暖到心坎清香帶著股甘甜味的蔬菜燉湯,配上香噴噴的肉一起吃,真是他在這座島上吃到過的最舒服的一餐了。

喝了幾口湯後,張曜才回答起項辰的問話,答說:「是啊,就和我剛剛說的那樣,因為那些獸人的關係,我們是從另一邊出來的,地域位置不是很熟,若不是靠著裴晏他認路的本事,估計我們倆過來的時間還會拖得更晚。光是在林中尋找返回到這邊的路,就耗費了不少時間。不過,你們兩個也挺頑強的啊,這些天不但沒有出什麼事,還把自己照料得挺不錯。」

本來按張曜的估計,以為這兩個和他待了幾天,他總感覺不是很強的小鬼,會在這些天過得很淒慘,弄不好還會被野獸襲擊,沒想到他們兩個,努力堅強地逐漸成長了,學會了獨立生活並運用他們的本事存活了下來。

「幸好張曜哥哥你們找到了治療的果實,要不,我們可能都再也見不到你們了……」聽了張曜盡量已經降低了血腥指數的訴說,說起這些天進入獸人部落和逃出來的經歷,柯亦巧覺得自己更是佩服起這兩位哥哥,只是聽到張曜稍微形容了一下的大蟲子,她光是用想的就已經全身發寒了,而兩位哥哥不但從有那麼多凶狠獸人待著的地方成功逃出來,在受了嚴重的傷勢後還可以強撐復原,這是有多強悍啊……

她現在光是打量張曜手臂和頸脖露出來的皮膚上,那淡淡還未完全褪去的密集傷痕,就已經能感覺到當時他們身上的傷有多嚴重和致命,每道看得見的咬痕和抓痕的痕跡,形狀大小都非常的深刻猙獰,說不定在張曜哥哥被衣服遮擋下的其它地方,還有更多嚇人正在癒合的可怕大傷痕。

「哈,那算是我們運氣好,碰到了熟人,幫助我們獲得了一線生機。」想到那個被做成了蟲人的Luc,張曜就打心底的感激他,若不是他偷偷冒險過來給了他們地圖和果實,他們現在也不會這麼順利地就逃出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自由自在的吃著東西聊天說話。

「那張曜哥哥,你們倆身上的傷,現在真的全好了嗎?」柯亦巧聽到兩人又是和一群獸人打架,又是從極高的樹上墜落下來,那樣的傷勢,就算是傷筋動骨都得休息一百天,現在頂多才過去好幾天的時間,再繼續趕路什麼的,她害怕兩人的體力能不能撐得住。

「嘖,你那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啊?我說過了,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上還有點結痂的口子而已,估計再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失的,我和裴晏身體都恢復得差不多了,現在主要還是趕去找漂浮之木的船比較要緊,反正地圖我們已經有了。」

因為靠著紅果對身體的改造變異,和藍色果實的補助,張曜感覺他身上的傷,不管是身體內部的還是外部的抓傷,幾乎都已經好透了,不管是走路什麼的還是奔跑,都沒有任何的問題,除了一點,就是裴晏對他說過的,他有時會失去意識變得獸性凶殘具備攻擊性的問題,他自己是不記得了,可聽到裴晏的描述,張曜覺得他還是要多加注意一下。

裴晏說他在紫色月光照射的那晚,失去意識並長出了長長的尾巴,怎麼叫他都沒有用,一聽這事,張曜下意識地就轉頭去看了一下他的身後,幸好沒有再看到裴晏說的尾巴什麼的,知道野人不會沒事撒謊耍他玩,張曜謹慎地在第二晚睡覺時特別注意了一下,怕自己和上一晚一樣,突然變成不認識任何人的獸性帶尾獸人。

可是,第二晚過去一直到太陽升起來為止,張曜也沒見自己的身體和意識有什麼變化,以為是自己清醒的緣故,在第三天野外休息睡覺的時候,張曜便拜託裴晏守著,自己扎扎實實地睡下去,看有沒有異變,等再次到了清晨醒來,見裴晏搖頭,張曜就明白了自己一切如常,沒有什麼特別的異狀。

由此張曜推斷出來,可能那天他發生異變的原因,是因為身體接受果實的改造影響效果還沒消除,在那最後一晚彷彿有著詭異魔力的紫色月光照射下,使他的身體產生了異變,而後面的幾天,因為七年一次的奇特月光變化期結束,月亮的顏色恢復了平常,由此他也沒有再受到月光的莫名影響。

至於他打架時發生的一邊,張曜則推斷可能是當他情緒過大的時候,就會被隱藏在他體內的果實獸性影響,激發出一些獸性的本能,自己卻毫不知情,於是為了安全起見,張曜就和裴晏約定了,盡量看住他,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就把他喊醒或是捆起來,等到他自己慢慢冷靜恢復,這也是張曜現在唯一能想到應對的辦法了。

誰叫『撒旦之果』吃了後,有好處的地方就必有其相反的副作用呢,現在就算張曜想要解除他身體的異變,也毫無辦法了,身體已經受果實和月光影響變異,只能自己想別的一些辦法盡力解決,若是指望有解藥,看看現在那些獸人們就能明白,根本不可能會有解藥的存在,有的話就不會有現在這麼多的獸人了。

吃了果實變化了身體還能再變回原來狀態的事,要是人類吃了變獸人又能變回來,哪裡還會有那麼多的獸人不去把自己變回來呢?所以能推想到,根本不可能存在能解除改變回人身體效果的解藥在,張曜現在只得認命接受事實,希望他能控制好他的情緒,他可不想再和裴晏說的那樣,獸性大發時幾乎想把那噁心的獸人肉都吃進去的蠢樣再次出現。

至於裴晏身上的那些傷,這次張曜肯定確實是好透透了,本來裴晏對於那些癒合果實發揮配合出的恢復效果,就非同一般的人,當時只是吃了一顆,就一直撐到了逃離出獸人部落內,後來被張曜連續餵食了多顆後,身體更是加速恢復吸收了許多,完全不見他留下任何的後遺症。

光是看裴晏每晚精神抖擻地糾纏自己,張曜磨著牙就敢完全肯定,裴晏這傢伙,這次確確實實是恢復好了。雖然每次在他抗拒推搡不願讓裴晏強行半夜摟抱在一起睡覺時,裴晏就會突然露出傷口疼痛的表情,捂著被他推碰的地方,蹙眉抿唇不說話,讓張曜一時頓住,不敢再繼續用力,於是到最後,他還是又淪落到了被手長腳長的高個裴晏,身體整個纏得結實黏在一起睡的悲劇下場……

張曜現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他後來的話語商討及一場狠狠地打鬥警告,讓原本前幾天對他不停想要求歡的裴晏,情緒安分了不少,不再每晚糾纏個沒完。

不過,除了那事以外,裴晏堅持要纏著他睡覺的壞習慣,雷打不動。張曜是說破了嘴皮都沒法拒絕,其實他對於摟抱在一起睡,也不是非常抗拒,畢竟晚上的溫度太冷,兩人擁抱在一起的溫暖確實能讓人舒適不少。

可是……那一直非常『精神』頂在他臀後的硬物,讓張曜的神經再粗也不得不繃緊,怎麼樣他也不可能完全忽略掉它的存在,這讓他睡覺怎麼可能會睡得安心?!提心吊膽被迫摟抱在一起僵著睡了幾晚後,張曜在發現裴晏只是頂著他,沒再做出多餘的犯規舉動,於是他便睡著睡著也就習慣了,白天趕路還要對付猛獸蟲怪,晚上他也沒那麼多的精力再去和裴晏重複這曖昧的問題,只要敵不犯我,張曜便不再浪費力氣去和裴晏爭議,反正他說什麼,裴晏也是個屢教不聽的倔強傢伙。

「哦,既然你們身體都恢復了,那我們要什麼時候出發?」伸手接過了張曜掏出來的,說是標記著漂浮之木所製船置放位置的葉片地圖,項辰眼睛看著圖上面,密密麻麻的各種山嶺地形標記只覺得有些頭昏,開口不由詢問說。

「我們現在要去的位置,在這裡。」指向地圖上的一個位置,張曜說道:「我和裴晏商量過了,本來我們如果是從這往這邊走的話,能更快到達目的地。不過,在這一片的區域,都很可能是獸人活動的範圍。」在圖上的一塊地方,用手指圈起一個圈,張曜示意說。

「要從這走會很危險?」看著張曜圈起來的地方,項辰接著問。

點點頭,張曜繼續說:「所以,我們決定繞點遠路,從這邊過去。」

抬起手指又指向了葉片示意圖的另一個位置:「這邊靠近火山的一邊,好像圖上標示那有一條裂谷帶,火山裡飄出來的紫色煙霧,也一直徘徊在那附近,因為哧佧獸人都極不喜歡霧氣的味道,我們從那邊走的話,遇上獸人的幾率會比較小。現在哧佧獸人的祭典已經結束,它們又知道了島上出現了新的人類,說不定會出來四處尋找,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能不和它們碰上就別碰上,順著這霧氣集中最濃郁的裂谷帶走去的話,也能接近到我們要去的目的地,只是花費的時間,要比直線走要耗費都一些時間。」

「……好吧,我沒什麼意見。」比起遇上那些猙獰恐怖的獸人,項辰心中自然還是願意選擇安全的路,反正兩個比常人彪悍的人都回來了,聚在一起的四人,感覺上比光剩他和柯亦巧兩人待在一起,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嗯,那好。張曜哥哥,裴晏哥哥,就聽你們的。」對於走哪條路,柯亦巧更是沒任何的意見。

「好吧,既然這樣決定了,我們現在就走吧。」把手中吃剩下的葉片往地上一丟,張曜拍拍手上殘餘的渣屑,講道。

「現在?」正繼續往嘴中繼續送食的項辰,頓住了他口中咀嚼的動作。

「那你還想待到什麼時候?你們現在在這邊還沒被獸人它們注意到,已經是非常走運了。獸人們現在祭典結束,估計要出來許多巡視找人的,我們要是再在這待下去,一定是會被察覺到的,趁著現在天還不晚,還是趕快離開這吧。」張曜說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看四周,問:「你們還有什麼東西要收拾嗎?收拾完我們就走嘍。」

「等等……這也太快了點吧?」項辰慌忙下,有些不滿。

「嘖,那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不走。」扯起嘴角笑得狂肆,張曜挑眉說道。

「……」

「哦,那我這就去收拾。」聽到現在就要出發了,一邊正吃著肉的柯亦巧,趕緊把剩下的全送進到嘴中,立刻就急急忙忙轉身去收拾她的東西了。

而心情有些不爽的項辰,在瞪著張曜看了一眼後,也才慢吞吞地返身去收拾他的物品。

等把需要的東西都打包背上,手中也拿好了自己的武器後,四人便離開了洞穴,朝著地圖標示選定好的路線趕過去,只希望這一路上不會再遇上什麼可怕的意外事件,雖然,他們也知道這只是個希望,因為意外總是會以最出乎人預料的方式出現。

第八十四章:裂谷帶

「啪嚓!」

觸及眼前隱藏在樹叢中的,一根與其它植物顏色幾乎相同,融為一體的樹籐,在下一秒鐘,地上驟然間彈起了一長排極為尖銳的爪型木刺排條,每一根爪型木上面,都還長著許多根極為尖細的木刺,若不是裴晏察覺,將這個機關給提前給觸發掉,不知情而誤踩上去的人,要是觸碰到這機關,腳輕則被夾傷,重則可能被夾斷致殘。

吹了一聲口哨,張曜蹲在觸發好已經沒問題的木刺排邊,用眼睛打量著地上那凶殘的陷阱,開口問道:「這是我們今天發現的第幾個陷阱了?」

「都已經十多個了,那些獸人到底煩不煩啊?」項辰的臉上露出明顯不耐煩,被磨得暴躁起來的不爽模樣,他對於一路走一路卡,碰到的這些各式不同捉捕的危險機關,感到相當厭煩,而且,他也明顯看出來了,這些隱藏埋伏起來的機關,都是不會直接致人於死地的,頂多是將人困住,或是弄傷到無法逃跑的地步,估計是那些獸人設置埋伏出來的,特意為了捕捉人類才製造出的可怕機關。

「看樣子,獸人們已經出動了啊,設置了這麼多的關卡,似乎不想讓人輕易走到裂谷那邊去。估計是到了那邊,它們就不好追了吧。」從地上站起身來,張曜想著他們四人,從開始朝著裂谷方向趕路,已經在林中行進了兩天時間,一路上碰到的這些機關,設置得是越來越密集,離他們要走的裂谷區域越接近,就變得越多起來。

獸人們想是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經過的人,所以才在離裂谷快接近到的範圍,設置了那麼多的捕獵機關,就是為了能夠捉住或是阻攔人們的腳步,省得它們再去有霧氣沉積的裂谷中追蹤。

可惜吶,獸人的這些機關陷阱,根本不值得一看,被同樣是做陷阱捕獵高手,視覺觀察力敏銳的裴晏,給用最快的時間察覺到,安全觸發廢掉掉了這些隱藏的埋伏,所以大家這一路上行走過來,才能平平安安。這不,又一個新發現的陷阱,被裴晏給迅速就解除乾淨了。

雖然機關陷阱什麼的很煩人,不過張曜想著後面即將進入到的區域,應該能碰上的陷阱不多了,因為在前方的樹林中,霧氣正在越變越濃郁,從高聳巨大的黑色火山口中,濃霧正緩緩擴散出來,裂谷的位置已經十分接近,他估計大家再走幾個鐘頭,就能進入到裂谷帶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敏感問題,張曜總覺得自己,好像也能嗅到霧氣中的一些奇怪味道,形容不上來是什麼樣的,但那味道確實是很難忍受,讓他聞著就感到煩躁,將柯亦巧抱著的包裡頭,多餘的男裝衣服拿出來,捲起圍在自己的口鼻上,張曜也給旁邊的裴晏,用衣服照上次那樣的方式,包了個嚴嚴實實,他知道裴晏的鼻子靈敏,對於前邊即將深入進去的地方,四周出現包圍住他們的濃郁霧氣,肯定不好忍受,所以想還是圍上個東西比較妥當,能擋一點是一點。

正抬手幫裴晏圍著衣服,張曜靠近裴晏臉頰邊的手背,卻突然被裴晏伸出舌尖,給輕輕舔了一下,視線撇向裴晏,張曜見裴晏一副自然『順口』的神態表情,好像舔他是理所當然,嘴角不由地一抽,雙手一個用力,將他正捆綁衣服所打的結,用力向兩邊給拉了緊,壓低嗓音警告道:「你TM安分點……」

「……」被張曜用衣服捆緊了口鼻處的裴晏,乖乖默聲不再亂動。

除了他們兩個外,旁邊站著的項辰和柯亦巧,完全一副聞不到霧氣味道的樣子,於是繼續保持原樣,向前進發行走。

在走了接近兩個多小時後,穿過周圍壓抑濃郁的重重霧氣,在視野範圍一米以外幾乎都辨認不清的狀況下,四個人終於發現到前方的霧氣,開始漸漸變薄起來,在那逐漸減淡的霧中,他們要尋找的裂谷帶,也顯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被紫色淡薄霧氣,所籠罩的裂谷帶,蜿蜒曲折,連綿不絕地延向前方,幾乎看不見終點。而他們四人,就正站在裂谷帶一邊的陡峭巖壁上,距離谷底還有至少幾百米的距離。

裂谷的兩側,全是斷壁懸崖,山巒起伏,猶如高聳的兩垛牆裂,谷帶的底部,平平整整,坦坦蕩蕩,有些地方遍佈碎石泥土,荒草漫漫,怪石嶙峋,有的地方則長著茂盛的雜草,還開滿了許多顏色詭異妖異的花朵,隨微風搖曳,林木蔥蘢,生機盎然,那些草叢邊,還有著一些匯聚起來的藍色水窪,供給了植物和谷底的生物們,繼續生存下去的水源。

基於他們還站在一邊的巖壁上,要想從裂谷行進,還是在谷底中走比較好,張曜看了看向下斜去的陡坡,岩石的顆粒都比較小,都是由碎石塊組成,如果快速地衝下去,估計沒過幾分鐘就能到達谷底。

於是,他便和其他的人建議直衝下去,只要保持一個基本安全的姿勢行動,可要比他們慢慢爬下去,省去不少的時間。看看此時霧氣遮擋下的天色,又快接近到傍晚,紫霞密佈,再不快點下到谷底,尋找今晚的庇護所,他們今晚就不知道要在哪休息喘氣了。

小心的低頭望下去,那全是石頭而且高度不低的坡,讓柯亦巧先緊張地嚥了嚥唾沫,只感覺她兩隻手的手心,正在冒汗,心跳的速度也在急速的加快,她從來沒有試過從坡上直接衝下去,很怕自己會摔得滾下去,雖然心中十分害怕,但柯亦巧一想到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拖了大家後腿的話,就感到極度不安起來,現在還不是她害怕的時候,她決定要勇敢的去試一試才行。

見柯亦巧明顯有些害怕,卻又強裝鎮定的模樣,旁邊其實心中也有些緊張的項辰,回頭問道她:「怎麼?你怕了?」

「我……」

「哼,你也別硬裝,明明臉色都已經嚇白了。」

「這、有點高……」

「……確實……是有點。」率微掉過頭去,項辰小心地朝巖壁下,看了看高度,不得不承認,直接衝下去這事,也只有張曜他們才會能覺得輕鬆簡單。

「你們怎麼了?」看項辰和柯亦巧的臉色都變得不怎麼好,正在活動手腳準備俯衝的張曜,開口詢問道。不過,他想了一想也猜了出來,笑著安慰說:「沒什麼問題的,我先下去,你們看我怎麼做,沒事的,大膽下去就是了。」做好準備,張曜看看身旁的裴晏,相互點了點頭,兩人就先傾斜下身體,保持一個穩定安全的姿勢,向著滿是碎石塊的斜坡衝了下去。

一路踩著碎石,算是邊沖邊滑,感覺風從兩邊呼嘯而過,碎石被踩在腳下,發出劈里啪啦的響動,其實感覺還挺爽的,張曜向上邊的方向,舉起一隻手晃了晃,示意還僵在崖頂沒動的兩個小鬼,快點下來。

見兩個人都已經下去了,感覺還滿簡單的樣子,項辰深呼吸一口氣,心中也準備好了,向下邊邁腿衝去。而柯亦巧見大家都下去了,腳雖然還有點哆嗦,但還是跟著從碎石坡上滑下。一路上,她控制不住地大叫出聲,雖然叫聲有夠淒慘,但向下滑降的身體,倒是保持著不錯的平衡,一路順利下去,四人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就快速從裂谷帶一邊的崖頂,滑到了坡底部。

「丫頭,怎麼樣?受傷了?」看到順利滑下坡的柯亦巧,直接就坐在了地上,張曜想他剛剛滑下來回頭看兩人下來,都還滑得挺順的樣子,應該沒受傷才對吧?

「沒事,只是有點腿軟了……」眼中稀里嘩啦看著各色的景物,在自己的面前一晃而過,沒過多久的時間就這樣滑了下來,柯亦巧在確定自己確實安全後,腿立刻就軟了,抬頭看著站在她旁邊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等、等一下我就好了,馬上就能起來。」

「好吧……」張曜點點頭表示明白,粗野慣了的他,永遠不會理解體驗到作為一個普通嬌小,平時不怎麼運動的女生,在剛剛獨立鼓起勇氣完成的下坡舉動,是有多麼的不容易。反正對張曜來說,他只覺得是件很簡單的事,人人都可以做到,沒什麼難完成的。

谷底下的霧氣,似乎比懸崖上邊的要更薄一些,也可能是因為夜晚的降臨,霧氣什麼的,正在逐漸消失,火山中噴出來的紫色霧氣,在白天的時間似乎要更活躍一些。於是張曜也把他圍在臉上的衣物,給解了開來。

為了離獸人部落的方向越遠一些越安全,幾人下了坡到達底部後,並沒有就此停下他們的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趕路,想多走一點路,再去尋找晚上的庇護所休息安頓。

繞過了幾條道後,走在前面的裴晏,似乎發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先停下了腳步,而旁邊正走著的張曜,本想開口問是怎麼回事,但他比以前視力和聽力,更加提升的感覺,讓張曜也微微察覺到了前方的一些不對,英挺的雙眉不由蹙了起來。

「張曜哥哥,怎麼了?」看到張曜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還都停住了腳步,柯亦巧在後邊跟上來,小聲地詢問道。前面的區域,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不對勁的樣子,只是有著許多大片橘紅色,交雜著藍色螺旋狀的植物,茂密生長在谷底斜坡崖壁旁的地上,另一側則是平坦的地面,沒有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那些葉子裡邊,有動靜。」聲音壓低的回答說,張曜頭沒回,視線繼續集中注視,觀察著那些顏色艷麗的葉子縫隙間。

「是什麼怪物嗎?」項辰不由警惕地從他身後背著的箭壺中,抽出弓箭,拿到手間開始準備,心中開始有點小小的緊張感,騰升出來。

「還看不大清,但數量估計不會很少。」已經能看到葉叢間頻繁竄過的黑影,張曜不知道那些是什麼奇怪的東西。

而他身旁的裴晏,似乎已經觀察出了植物中的生物,到底是什麼,幫張曜開口解惑道:「是雷紋褶傘蜥……」

「雷紋褶傘蜥?」

聽裴晏的解釋,張曜不由重複了一遍,蜥蜴這東西,是多大的玩意?對他們來說,會不會有攻擊性?

還沒等他多思考一秒,似乎也聞到了他們四人陌生氣味,隱藏在艷麗葉叢的生物,開始逐漸從葉子底部,一一鑽了出來。

一米多長的身形,身上邊的顏色,幾乎和它們後面的植物一樣,有著橘色鮮亮的腹部,和深藍色的背部表面,並在其中長出一些淡藍色,組成類似雷紋圖案的形狀,在它們的背上。若是仔細觀察,能發現到它們的皮膚都極為粗糙,全身都是由較小而突起的圓粒狀鱗所組成的,鱗片排列整齊,呈橫排,四肢粗壯,指上有著銳利的爪。尾側扁如帶狀,很像一把長劍,尾背鱗片排成二行的矮脊,張大開的嘴中遍佈尖牙,舌頭如毒蛇一般,頂端分叉,正一吐一縮在嘴中晃蕩著。

一下竄出來的十幾條大蜥蜴,可不是鬧著玩的,顏色還那麼鮮亮,在這樣的荒郊野外,越是鮮艷的物種,越是難估摸到它們的可怕。

張曜雖然記得蜥蜴好像也是會有長牙的,但就算是長,也不是長成他現在看到的,這些蜥蜴口中,那麼鋒利巨大,還圈成了三排的密牙……

算了,他本來就不應該對這座島上的生物,抱著和平時他見過的生物認真比較起來的態度。

看著向他們幾人爬過來的雷紋褶傘蜥,正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響,柯亦巧握緊手中的短矛,問了個在現在危機情況,看起來十分多餘的問題:「它們……會襲擊人嗎?」

「丫頭……你覺得它們現在過來,是來和我們表達友好的嗎?」張曜瞧著離他們四人方向,已經越爬越近的艷麗雷紋褶傘蜥們,他是絕不相信,這些蜥蜴是過來和他們純打招呼的。

雷紋褶傘蜥在爬到離四人還有幾米遠的距離位置時,陡然停止了下來,雙方各安靜停頓了一會沒動,不過在幾秒鐘後,那些雷紋褶傘蜥,就猛然仰起了它們的頭顱,喉部向外一張一鼓起來,從它們的頸部後方,同傘一樣,撐開了大片鋸齒邊緣的藍色皮褶,環繞在它們頸部後圍的一圈,以此彰顯出它們的迫人氣勢和威脅能力,口中還在繼續不斷地發出嘶叫,朝向張曜他們,迅速直奔了過來……

第八十五章:雷紋褶傘蜥

「嚓……你們小心點,別被它們給咬到。」張曜向後退開一步,對其他人喊道。

這種鮮艷顏色的個大傘蜥,誰也不知曉它們的鋒利牙齒,與粘稠拉絲的透明唾液中,是否含有致命的病菌和毒素,若是有人被咬傷意外感染中毒的話,即使張曜的口袋中,還剩下一些能治癒傷口的蓼刺果,但也無法起到解百毒的作用,現在唯一的應對方法,只能是小心躲避加還擊應對。

「不用你提醒,我們也知道……」

誰會想要被這些一張開口,就是三圈獠牙密佈的傘蜥給咬住?這要是一口下去,肯定要被撕扯下一大塊的肉。項辰雙手配合拉緊他的弓,將已經架上去對準好的弓箭,朝著離他最近方向,正竄過來的雷紋褶傘蜥腦袋上,飛快地射了過去。

「噗嗤!」一聲,尖銳筆直的弓箭,直插進雷紋褶傘蜥扁平的腦殼之中,從頭側沒入,另一端刺出,傘蜥後頸上豎起來的皮皺,立刻就焉了回去,向旁邊一歪,身體翻倒在地。

張曜雙手用力一個抓擋,握住了一隻抬起前腳,只用兩條後腿站立,想撲過來咬他的褶傘蜥嘴部,上下手施力,將褶傘蜥極力想要張大開的巨嘴,強行給合攏回去。

可被他掐住的褶傘蜥,並沒有因此示弱,帶狀的尾巴向上揚起,朝著張曜的身上就抽打過來,張曜趕緊用一隻手,掐住固定好雷紋褶傘蜥的大嘴,另一隻手空出來把匕首取出,對傘蜥甩過來的鱗片尾巴狠砍過去。

基本沒什麼東西能堅硬過張曜手中,那用特殊材質礦石所製成的匕首,就算雷紋褶傘蜥身上厚實的鱗片,在槓上張曜手中的匕首後,也漸有裂開來的痕跡出現,在雷紋褶傘蜥的尾巴,用盡全力掃過來時,與匕首相觸,鱗片立刻翻開破碎,裡邊鮮紅色的肉,也同時被鋒利的匕首給割開,鮮血流出。

趁著雷紋褶傘蜥將尾巴痛極縮回之時,張曜趕緊握著手中的匕首,從傘蜥腦袋一端捅了過去,再用力向下一劃拉,把在他身上撲騰的傘蜥,給弄沒了聲息,將傘蜥不再動彈的屍體丟到一旁,他繼續抓緊時間,對付起爬竄過來的更多只雷紋褶傘蜥。

這幾天來,殺動物見血,已經鍛煉出來膽量的柯亦巧,此時也能夠鼓起勇氣,勇敢對付起向她爬過來的傘蜥們,她舉著短矛,用那鋒利的一頭,指向一隻正爬向她的傘蜥。

在傘蜥突然抬起上半身,直立撲來時,柯亦巧一咬牙,用力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著傘蜴揚起的下顎方向插了過去,尖銳的短矛,立刻從傘蜥下巴鱗片比其它部位細薄的皮層中,穿刺了進去。

感覺到被刺中的傘蜥向下倒去,柯亦巧立刻雙手抓握緊短矛的木棍部分,跟著蹲下身來,繼續用力往裡邊刺進。

直到過了一會,她感覺到血正從傘蜥被刺破開的傷口中,順著豎起的短矛直流下來,因為重力,原本被刺中下顎進到嘴中的傘蜥,在它轟然倒地的時候,整個腦袋也更是向下垂進了柯亦巧豎起的短矛中,短矛從傘蜥的後頸部刺出,傷口致命,立刻它就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第一次獨立將這個比她兇猛的生物給解決掉,柯亦巧心中欣喜無比,心還在怦怦直跳,還沒從剛剛的緊張中緩過來,她站起身來,把插進雷紋褶傘蜥腦袋中的短矛,給用力拔出,不忘歡快地和旁邊那些正忙著對付傘蜥的人報告:「我殺死一隻蜥蜴了!」

「切,這才一隻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我都已經弄死好幾隻了。」

從背後掛著的箭壺中,項辰又抽出一支箭來,他仿照裴晏給他做的幾支箭,自己又繼續做了更多支的弓箭,向一個竄過來的傘蜴腦袋,用箭飛速射了過去,對於柯亦巧只殺了一隻就樂顛顛的樣子,他立刻表達出明顯的不屑感。

「這可是我第一次殺啊……」殺死了一隻,柯亦巧的信心似乎也變得強了些,對付起下一隻爬過來的傘蜥,握著短矛的神態自信了許多。

而張曜掃了一眼大家,感歎真是環境塑造人,原本他以為嬌弱的兩個小鬼,已經在島上快速地成長起來,不但沒再拖後腿,還能幫上一點忙,真是謝天謝地……

當他轉過身去,用腳踩住一隻傘蜥的後背,將匕首捅進傘蜥的軀幹之中,將它迅速斃命時,抬頭見原本還拿著短矛,信心大增起來的柯亦巧,突然就愣在了那,發著呆沒有動作,張曜不由皺了皺眉,他才剛剛欣慰一下,怎麼她又在這時走神了?張口他朝著呆愣住的柯亦巧,便警示道:「喂!丫頭,注意你身邊的蜥蜴!愣著做什麼?」

「張曜哥哥……你、你的後面……」抬起手,柯亦巧指著張曜身後背對著的,一開始雷紋褶傘蜥爬竄出來的那片艷麗葉叢方向,表情還繼續維持著一副震驚的模樣。

「嗯?」聽柯亦巧的話,張曜趕緊轉過頭去,向後邊查看。只見在那些繁密的葉叢中,又爬出來了兩隻蜥蜴,這兩隻蜥蜴,同現在正包圍瘋狂攻擊他們的傘蜴,有點一樣卻又不太一樣……

在這兩隻蜥蜴的身上,並沒有分佈那麼多,五顏六色多彩艷麗的色彩,它們的身體上遍佈著的是灰色鱗片,並夾雜著一些土褐色的鱗片顏色,在四肢和頭顱上,同那些鮮艷的雷紋褶傘蜥長得基本差不多,只是,在它們的頸部後圍,沒有了那一圈能撐開張大的皮皺,尾巴要比鮮艷的雷紋褶傘蜥,短一些和粗壯一點,至於這最大的區別所在,就是……

這兩隻爬竄出來,至少有五米以上身長,高兩三米的身體,這可比一隻巨型的鱷魚身體,還來得更加龐大驚人,而且,明顯能看出來它們兩隻灰色蜥蜴,要比鱷魚來得靈活。

看著這巨大體型的巨蜥,幾乎讓張曜產生了像是看見活恐龍的錯覺,回頭問起旁邊正殺著顏色鮮艷雷紋褶傘蜥的裴晏:「那兩隻TMD是怎麼回事?變異中的變異體?」

長這麼大的個頭,速度又敏捷,一口的牙和鋒利的五爪,可以想像得出,它們要比一米多長的雷紋褶傘蜥,威脅力翻上好幾倍才是。

「這兩隻,是雌性。」抬頭望了一眼,裴晏幫張曜解惑道。

「X!又不是癩蛤蟆,怎麼母的比公的要大上這麼多?!」張曜目視著那兩隻氣定閒神,似乎看起來態度十分淡定的巨蜥,不由張嘴罵道,看樣子這兩隻巨蜥,並也沒有把他們幾人當一回事,瞧那不慌不忙的神氣樣……

其中的一隻灰色巨蜥,站著離他們四人還有好幾米遠的位置上,突然就慢慢張開了它的大嘴,將上下顎分了開來,鋒利的尖牙密佈在口中。可這些牙齒並不是重點,一條發亮的粉色舌頭,從巨蜥的口中緩緩挪出來了一點,還沒等張曜眨眼反應,他就感覺到一東西,正迅速朝著他們的方向襲擊過來。

旁邊的裴晏,抓著張曜的胳臂,示意他躲開,而張曜本身提高起來的靈敏度,也使他的身體,立刻反應向旁邊躲閃開來。

剛剛那道快速閃過的東西,在張曜原本停留的地面上一晃而過,勾粘起地上碎石無數,張曜再抬眸一瞧,那離他們距離還遠的巨蜥舌頭上,已經黏合上不少的碎石,巨蜥把舌頭縮進到口中,隨意地動了兩下,就把那些粘在舌頭上面的石子給吐了出來,接著它又緩緩咂了咂嘴。

眨了眨眼,張曜自語道:「我嚓啊……這貨不但是恐龍體型的巨蜥,還TMD有變色龍的血統?!」

剛剛襲擊過來的東西,不是別的,張曜肯定那是這蜥蜴的舌頭,若不是自己剛剛躲開得快,那進到巨蜥滿是鋒利牙齒口中去的,就不是碎石,而是他本人了。

「張曜哥哥,裴晏哥哥,它們……我們要怎麼對付啊?」本來用短矛將旁邊不斷撲來的雷紋褶傘蜥擋開,就已經很費力了,柯亦巧對於現在又突然出現的,兩隻會吐舌黏人的蜥蜴,感到他們的處境似乎更加糟糕起來,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兩個,先撐住對付旁邊那些小的,這兩隻大的,就交給我們倆吧。」

張曜轉頭看了一眼裴晏,彼此間眼神交流,他知道如果不對付完這兩隻大的,他們是不可能順利從這逃脫的,見裴晏先一步過去,對付起其中一隻大個巨蜥,張曜上前不忘回頭,對另外兩個小鬼說起鼓勵的話,用來鼓舞起大家的士氣:「等著我們殺了那倆大傢伙,今晚的晚餐就有著落了。」

「……」

沉默聽著張曜說的這些話,見張曜也衝過去和裴晏,一同對付起那兩隻最難搞定的巨大個頭的蜥蜴,項辰心中默默想說,這些蜥蜴的味道,應該也不會有多好吃,他才不期待這一頓晚餐呢……

現在的他,只希望別被身旁這些圍過來,相比大只的雌性巨蜥,算是小個的公蜥蜴給咬傷,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第八十六章:疚

和舌頭可以拐彎,上下左右無死角到處亂彈的巨蜥打鬥,沒有張曜料想的那麼容易,一邊他要不斷躲開那快如閃電,直擊過來的粘性長舌,一邊還要試圖攻擊這只身體龐大的巨蜥。張曜總有種錯覺,自己就像是一隻被巨蜥正在捕捉的蚱蜢,個頭的比例相差懸殊,一路躲閃都有些微微氣喘,身體也因為劇烈的跑動開始發熱出汗。

偷空時間,張曜瞥見另一旁正對付另外一隻巨蜥的裴晏,明顯情況看起來比他要有經驗,估計是在叢林中捕食獵物磨練出的技術,那只巨蜥粘滑的舌頭,已經被裴晏給迅速砍斷了,此時,裴晏正躍在那只巨蜥的身上,而巨蜥的身體上,已經是遍佈傷痕,估計是挺不長多久的時間了。

回神轉身,從朝向自己襲來的巨蜥身下躲了過去,張曜拿出匕首,攔住巨蜥長著尖銳白色彎鉤指甲的爪子,向旁狠狠一削,巨蜥右爪的幾根指頭,就被鋒利的匕首給割斷下來。感到身旁又一道影子呼嘯過來,張曜趕緊把身體向一邊側開,卻沒料想到,影子在空中轉了個圈,又從另一個方向轉了回來,等到張曜察覺到時,後腰已經被那沾粘的舌頭給捲上了,而他抓著刀的那隻手,連刀帶手都被舌頭上的粘液,粘在了上面。

張曜想要用力抬手抽離,卻沒有效果,他的身體正被舌頭粘起,抬高懸上了空中,正向著巨蜥張開滿是厲牙的嘴中縮去,這要是進去了,哪還有活著的機會?肯定得被咬成肉篩子不可,可此時的張曜,想動彈反抗已經太遲,眨眼間的功夫,他整個人就被徹底吞沒進了巨蜥巨大的嘴巴中。

「張曜!」正站在另一隻巨蜥身上的裴晏,轉頭見上一刻還看到的張曜,在下一秒卻被巨蜥捲進了口中,他立刻用力一刀劃下,給他身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巨蜥,補上最後一刀的致命傷,迅速從那巨蜥的身上翻跳了下來,朝吞食張曜的那只巨蜥身邊就趕了過去,心中默想著,張曜應該還沒有出什麼事,只要他快點趕過去,把這巨蜥給撕開……

一趕到巨蜥的旁邊,裴晏仰起頭,就明顯察覺出了這只巨蜥的異常狀態,巨蜥的龐大身軀,在突然間就僵直在了那,沒有繼續的動作和反應,過了好一會,巨蜥的上顎開始以一種古怪緩慢的動作,慢慢向上抬高起來,裡面順勢間噴湧出許多濃稠的深色血漿,一長條滑溜沾粘的舌頭,沾滿了血跡掉落到地上,與地面上的碎石接觸碰擊,發出「劈啪——」的血水濺動聲,巨蜥的下顎,也開始脫力般向下垂打開來,一個渾身沾滿鮮血的人,從這不知道什麼原因,已經僵直死亡,頓在那的巨蜴口中,跳了出來。

兩隻雌性巨蜥的慘烈死亡,渾身擴散出來的濃鬱血氣味,把原先氣勢洶洶包圍他們四人,那些艷麗顏色的雷紋褶傘蜥,都給震駭了住,沒有再試著對他們四人繼續圍攻下去,甩動著它們的尾巴,沒死的蜥蜴們調轉身,竄回了它們原本待著的葉叢中,消失不見。

而正應付得十分辛苦的項辰和柯亦巧,這時候才總算是能夠舒上一口氣來,見張曜和裴晏兩人把巨蜥給打敗了,項辰就在一旁的地面上,將他射出去的那些弓箭,給一一給回收了回來,甩乾淨血漬插回到他的箭壺之中,而柯亦巧則邁步走向了裴晏和張曜站著的方向,想要關心兩人的情況,但當她走近一點,看到滿是血水的張曜相貌時,不由吃驚地抬起手,摀住了她的嘴:「張……張曜哥哥……」

「別過來。」和張曜面對面保持著一米多距離的裴晏,突然開口警告道柯亦巧。

「張曜哥哥他怎麼了?」不是因為張曜身上的血水原因才吃驚的,因為那些淺紅色的血,柯亦巧能明顯分辨出來,是屬於那死去巨蜥身上的,讓她真正感到吃驚的地方,是張曜的眼睛,和其它的一些身體變化……

尤其是張曜身後長出來的,正在身後晃動著的長尾,更是讓柯亦巧感到疑惑不解,張曜哥哥現在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他鮮紅色眼中看過來的視線,是那麼的陌生和讓她膽寒?就像是一隻猛獸一般……

「你們別過來,走!」沒想開口解釋什麼,裴晏全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站在他對面的人身上,慢慢向站在地上,胸膛正起伏喘著氣,尾巴有些警惕垂下去正來回晃動著的張曜,走了過去。

「吼——」

張曜從喉間滾動出的警告聲響,並沒有讓裴晏因此停步,他繼續向著張曜走近。

「張曜……」喊著張曜的名字,裴晏向前又邁了一步。

「吼!!」一下爆發,站在地上的張曜,突然躍起身就直撲向裴晏,而裴晏一手伸長,速度比張曜更加快的抓住了張曜滿是利爪的雙手,將它迅速箍制在張曜的身後,而張曜撲過來的身體,裴晏也毫不猶豫地把他整個人給攬在了懷裡,試圖讓此刻正被獸性控制,情緒激動的張曜,恢復到平靜。

張曜整個人被圈在了裴晏的懷中,兩隻手又被牢牢給困了住,他想要踢起來的腳,也被裴晏給制止了住,無法掙脫又被滿身血味刺激得爆發脾氣殘暴起來的張曜,瞪著他赤紅色的瞳孔,張大他有著兩顆鋒利長牙的嘴,直接攻擊向離他最接近的人,身體上的部位,也就是裴晏袒露在他面前的頸側部位,透過衣服的布料,他直接咬穿進肉中,鮮血從咬破開的傷口中直流出來,野性的趨勢,使得張曜毫不猶豫地,開始本能吸食啃咬起來。

而攬住抱緊著張曜身體的裴晏,並沒有阻止張曜此刻的行為,反而是空出他的另一隻手,緩緩撫摸上他知道的,能穩定張曜情緒的長毛尾巴。順著因為喝著血,開始興奮左右擺動的尾巴,輕柔撫摸過去,一遍一遍,裴晏耐心地安撫著獸化的張曜情緒。

「他……是怎麼了?變異?」見情況不對,也立刻跑了過來的項辰,看到前邊兩人相擁著,而張曜正在瘋狂啃咬裴晏的一幕,他給驚到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柯亦巧擔心害怕地在旁邊光著急,但聽了裴晏哥哥剛才的警告,她又不能隨便就上前過去,只能在旁邊緊張得滿手冒汗,她不在乎突然變化奇怪起來的張曜哥哥,是不是變成了什麼怪物,她只祈禱著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

「怎麼辦?當然是過去把他們兩個給分開啊!」看現在的情況,要是裴晏再被咬下去,估計血就要被吸光了,項辰抬起腿,就想要過去把兩人給拉開。

「別過來!」還是同樣的一句警告,裴晏喝止住了想要試圖過來的柯亦巧和項辰,現在在他懷中被他安撫的張曜,好不容易情緒開始穩定了一點,身體上極高的溫度也在緩緩下降,他不想旁人再過來,刺激到張曜。

感覺到口中的血液極為甘甜,又如此的熟悉,彷彿曾經品嚐過這個味道,張曜赤紅色的妖異雙瞳,緩緩地眨動了一下,神志開始慢慢恢復回來,凝住神,他才發現自己正被裴晏緊緊給抱了住,而他的嘴,正啃咬吮吸著裴晏頸側旁的位置,猛地把頭抬了起來,看向被他尖利牙齒給咬得滿是血污的傷口,還在流出鮮血,張曜懵了,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又做了什麼。

「張曜?」感覺到張曜的變化,裴晏又試著喊了一聲。

「我……又發狂了?」自己現在,怎麼整的和狂犬病一樣了?難道這就是吃了那果實一口後,就會必然產生的壞影響嗎?凝視著裴晏身上被他給咬得血肉模糊的傷口,和還殘留在他嘴中的血腥味,張曜心中頓時激起一片巨大的波瀾,五味雜陳,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巴掌,自己發狂就算了,為什麼還會牽扯傷害到旁人?明明裴晏身上的傷才好了不久而已。

「沒事……」見張曜恢復了神志,雖然異變出的眼睛、尾巴和牙齒什麼的,都還沒有恢復回原樣,裴晏還是目光如常地,對待凝望著眼中此刻被愧疚感充斥的張曜,低聲安撫道:「不疼。」

「不疼尼瑪啊!嚓啊!下次你把我直接抽醒得了!何必弄成現在這樣?」慢慢將裴晏的身體給推了開來,張曜的情緒難得變得有些低落起來,看到裴晏受傷,還是被自己給啃的,表情還TMD那麼一副無怨無悔的德行,這讓他怎麼能不糾結愧疚?

「你是我的伴侶。」所以他想要好好護著,讓張曜不做出自殘或是其它更瘋狂的事來,而是能在他的懷抱中冷靜恢復。裴晏其實感覺這次,情況挺不錯的,至少要比上一次恢復神志的時間更快了些,似乎張曜的身體,已經漸漸開始能融合把握住獸性爆發的控制感,理性的恢復速度在加快。

「那個……」不知道現在還能解釋說明些什麼比較好,張曜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正發愣看著他們兩個的項辰和柯亦巧,張了張口,講道:「現在獵物既然已經有了,我們去找地方休息和做食物吃吧。」

「哦……好。」看著好像神志是恢復了到平常狀態的張曜哥哥,鎮定的對著她說話,可他身後那一晃一晃的長毛尾巴,和那雙赤紅色的眼瞳,還是讓柯亦巧不由自主地有些走神起來,埋在她心底的疑問漸漸積累起來,她此刻必須強行忍住,才能克制得了現在就想要開口提問出的一長串問題。

第八十七章:面談

看得出裂谷下邊的區域,有不少物種在此棲息,所以才會遇上那些危險的巨蜥。若是在地上隨便找個地方搭建庇護所,肯定是不安全的。於是需找休息地的四人,把頭給抬了起來,瞧向裴晏指著的一處,高聳陡峭的懸崖壁,找到了適合他們今晚休息的庇護所。

隨著裴晏指的方向,三人看著那離地面至少幾十米高的崖壁上,有一塊向外突起的平坦巖面。在它靠裡的崖壁,向裡凹陷著,形成個半凹的洞穴。若是攀爬上去,在平坦巖面上休息的話,確實可以躲去不少在地面上活動的生物。而且巖壁的方向,還向裡邊凹陷了不少,人可以縮進在裡面,擋點風什麼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地點。於是,最後決定的庇護所,就定在了這懸崖壁上。

靠著籐蔓植物綁成的繩子幫忙,四人都安全順利到達了崖壁凸起的巖面上邊,因為一次性並不能帶上來太多的木材,用來晚上生火取暖和烤食物,裴晏便又返回向下攀爬去,收集更多的木材分批運上來。此時的天空,已經變作了一片墨藍,遍佈的繁星與巨大的明月,散落在這如絲絨般純色的夜空中。

等到裴晏提著最後一大堆捆好的枯木樹枝,扛在身後,攀爬上巖壁,跳回到崖上的有些向裡凹的洞中時,沒有看到他想要尋找的張曜身影,只看見了項辰和柯亦巧兩人,正在生好的火上,處理燒烤今天捕殺來的巨蜥肉。鮮紅色的肉塊,在火苗上被烤得劈里啪啦作響。

抬頭見是裴晏回來了,柯亦巧剛準備開口告訴他,張曜哥哥在底下水泊中,清洗完被蜥蜴血濺髒的身體和衣物後,就攀爬到更頂端的崖頂上去時,裴晏已經先動了動鼻子,四處嗅了嗅,悶不作聲地將扛來的一大捆木材,丟到他們兩人身邊,憑著嗅覺的追蹤,轉身一躍,向崖壁上繼續攀爬而去。

「好厲害……我都還沒有說……」就已經知道張曜哥哥在上面了啊,柯亦巧不由地驚歎道。

「切,廢話吧你,那個裴晏,可是在這座島上被野獸給養大的,這點嗅覺還是有的。怎麼可能聞不到張曜身上的味道?」手翻轉烤肉木棍的手,已經轉到發酸的項辰,實在沒耐心地把棍子架在了火旁的岩石上,讓肉自己先烤著,回道柯亦巧的話。

「沒想到,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從獸人部落逃出來是那麼艱難,還吃了那恐怖的果實,才變成現在這樣。」也在翻轉著手中被火烘烤著的肉,柯亦巧視線看似聚集在烤肉的上邊,腦袋裡卻還在為張曜後來在路上時,給他們簡單解釋的答案而糾結。

在聽完了前因後果後,她只感到吃驚和替他們心疼。異變什麼的,是需要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選擇去吃下那明知會出問題的果實,從一個人類轉化變異成一個異類?為了逃離盡快恢復身體,而選擇了冒險,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你不怕他突然發狂吃了你啊?」項辰想,他們兩人又不是沒見過那些恐怖的獸人,分食它們的同類。現在張曜也吃了那果實,雖然只是吃了一口,但並不代表異變同化的冷血凶殘性,有沒有潛移默化影響同化到張曜的身體,改變他的行為。今天看到張曜凶狠啃咬裴晏的樣子,就應該能看出其中的凶殘了。

「不會的,張曜哥哥會控制得住的。」

「哼哼,這誰能保證得了?」

「反正,真的到張曜哥哥控制不住的時候,我相信裴晏哥哥也會攔住他的……」今天的一幕已經明顯看出來了,是裴晏哥哥耐心的安撫,張曜哥哥才能那麼快就清醒過來,只要有裴晏哥哥在一邊照看張曜哥哥,柯亦巧是相信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看柯亦巧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項辰終於也沒和她繼續爭論下去。在他的心中,自然也希望張曜能恢復好來。雖然張曜今天變異的樣子,有點把他給嚇住了,可也沒受到什麼傷害和威脅,裴晏確實也在其中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作用。他們兩人要是一直在一起相互協助搭檔,應該是不會有什麼慘劇發生。

這麼說起來……項辰突然回想起今天那兩人,姿勢有些曖昧的擁抱安撫在一起,怎麼看都總感覺有些曖昧呢?腦中開始琢磨起來,直到旁邊的柯亦巧看了一眼火堆中烤著的肉,立刻朝正思考的項辰急喊道:「焦了!焦了!你烤的肉!」

「呃!」趕緊把著火的肉從火中抽了出來,來回晃動,把上邊的火給熄滅掉,可當火熄滅掉後,上面的肉也已經被燒得和木炭一個顏色。盯著那塊木炭肉,怎麼看也無法再挽救,項辰只能鬱悶的把肉丟掉,重新撿起地上的一根樹枝,再串過一塊肉來烤。

……

皎潔明亮的月光下,微風徐徐,當裴晏攀躍上崖頂時,就看見了正坐在懸崖邊,晃蕩著雙腳的張曜。寬厚結實的上身赤裸著,下身也只套著一條,從柯亦巧隨身帶著的行李袋中,翻找出來的咖啡色白邊棉質運動長褲。

在張曜身後邊,那條長尾好像已經消失不見。裴晏仔細在張曜的臀後,那低腰寬鬆的運動褲上掃視了一遍,沒有發現到那條尾巴的蹤跡,心中有些可惜,那條長毛質感柔滑的尾巴觸感,其實摸起來很有手感,現在讓他不由地開始懷念起來。

不過轉眼間,裴晏的注意力,就從思考那條尾巴的去向上,給轉移開來。他現在的目光,完全被月光籠罩下的張曜,給全部吸引了住。

張曜背對著他的修碩身影,赤裸袒露出的肌理,結實緊致卻不誇張。寬闊的雙肩,微彎起的平滑背脊,瘦窄的腰身,和能想像得到同時他也觸摸過的,被褲子遮擋住的緊而翹的臀,這些都在刺激著裴晏的視覺感官。

呼吸逐漸加重,尤其是在看見張曜麥色光滑肌膚上,後背蔓延到兩隻手臂,那張狂不羈的黑色紋身,遍佈在皮膚上,與張曜整個人的氣質相輔相成,更凸顯出張曜獨特性感的一面。

裴晏輕輕邁開腳步,朝著張曜的方向走了過去,而耳朵也比以前靈敏許多的張曜,在此刻回過頭來,看到了正向他走來的裴晏。

「你來了。」隨手抬起和裴晏打了個招呼,張曜的身體並沒有動,還是坐在懸崖邊肆意晃著腳,感受晚上的涼風從面頰上拂過。

這懸崖上,可能是因為離火山的位置比較接近,晚上的溫度沒有像前些天待著的那些地方一樣,會因為夜晚的降臨變得極度寒冷。現在這裡,反而到了晚上,天還有些悶熱。於是他藉著在崖壁邊休息的機會,吹一吹風,感覺挺不錯的。同時也可以藉著這個機會,來理一理心中的感情糾結。

低下頭,張曜就能望見懸空向下垂去的幾十米差距,底下邊是一片漆黑陰暗,估計地上都是些堅硬凸起的岩石碎塊。這要是從上邊墜落下去,可比上次從樹上摔下來還更慘,但對於並不怎麼恐高的張曜來說,他現在坐在這,反而感覺更加自在,頭腦也能變得清晰許多,蠻有提神的效果。

對於他和裴晏的事,張曜剛剛已經思考了一遍,覺得是個男人,就應該把已經拖拉磨蹭幾天的事,好好梳理清楚。加上今天碰到的事後,他更是覺得應該給裴晏一個回答,把兩人的事交代明白。於是,張曜拍了拍他身旁的岩石空位,示意過來的裴晏也一同坐下,在懸崖邊一起聊天。

裴晏聽話的過了來,靠著張曜的身旁,一同並肩坐下。手臂的皮膚,挨上張曜赤裸的肌膚表面,裴晏就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裡邊,有股電流迅速地竄過,產生出麻麻的觸感,他不由自主地便想要表達出他的親暱,側過頭去,自然地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張曜光滑露出的脖頸部位。

「喂喂喂!我可是準備和你談話來著,你能不能先別動你的口……」脖子往後邊一縮,對於一靠近自己,就開始各種親密的裴晏,張曜就感到頭有點痛。

「眼睛……」在張曜仰頭躲閃之時,裴晏發現到,張曜的雙眸顏色,還沒從赤紅色的瞳孔中轉換回來。

「怎麼?」沒有鏡子可以照,張曜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疑問。

「還沒變回來,紅的。」指著張曜的雙瞳,裴晏答道。

「呃?是嗎?我還以為已經恢復了。手指甲和嘴裡的尖牙什麼的,明明都已經恢復原樣了。」伸出雙手,張曜觀察著他自己的手指甲,已經恢復到了平常的狀態,他也不清楚為什麼他的眼睛顏色,還沒有恢復。隨口便問道裴晏:「怎麼?眼睛紅色的很奇怪嗎?」

在荒野一直沒個鏡子可以清晰照到自己的臉,即使是裴晏給他的那塊石頭,也在趕路顛簸時,不小心就遺落掉了。所以到現在為止,張曜也不大清楚他眼睛的情況,到底是變得有多奇怪。

「不是,我更喜歡你黑色的眼睛。但,紅色的也適合你,我都喜歡……」將頭又湊近過去,裴晏輕柔地細啄了一下張曜的眼睛。

張曜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感覺到有個溫熱柔軟的東西,正貼近在他的眼皮上,溫柔地輕觸著,被裴晏啄吻得有些發癢,張曜忍不住笑了一聲,忽然才意識起什麼,開始正色警告說:「誒!別鬧了,叫你過來是談話的。」

「哦……說什麼?」被張曜又一次攔了開後,裴晏終於是停止了騷擾張曜的動作,端正他的姿勢,問道張曜。

「那個……」看著裴晏注視著自己的視線,專心準備傾聽的正經模樣,張曜伸手捋了捋他還為乾透有些潮濕的短髮,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要從何開口,明明是自己說要和裴晏談的,現在卻莫名有些卡殼起來。

第八十八章:告白

「你的傷……怎麼樣了?」瞥見裴晏頸側上的傷口,似乎只是用水簡單清洗了一遍而已。上邊被他尖牙撕咬開的傷,在沖洗掉血跡後更加凸顯,張曜心中的負罪感不由加深。自己在無意發狂之間,就把身旁的人給傷成了這樣,若不是有裴晏制止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傷?」看到張曜的視線,正盯著他的頸部上看,裴晏反應過來,搖搖頭回答道:「沒事。」

「嚓!哪裡沒事?給我看看。」拽過裴晏的衣領,把他向自己的方向給拖近了些。張曜湊上前,仔細端倪後,更是查看仔細了傷口顯現出來的可怕痕跡,英挺的劍眉不由緊皺,低聲嘀咕道:「這傷不輕……你是吃點蓼刺果治療,還是去採點藥來敷敷?」

「沒事,傷口舔舔就好。」裴晏不以為然,他傷勢的恢復速度一向比較快。加上不久前,才吃了那麼多有修復治癒療效的藍色蓼刺果,更是感覺現在的身體恢復力,要比以前好。所以對於頸側的咬傷,他沒怎麼太在乎。

「XXX!舔毛啊舔!你自己舔得到嗎?都咬成這樣了,你也不怕得狂犬病?呃!……」惱火地罵到這,張曜才突然間反應過來,把自己也繞著罵進去了,立刻轉頭呸了幾聲:「呸呸呸!咬你的是我,MD!把自己也一起罵進去了。」

「你沒病。」

「我當然沒有……」再次轉過頭,看向裴晏的脖頸間,那被自己發狂時亂啃出的傷口,張曜想想自己剛剛思考的事,緩緩吐出一口氣來。在下一秒疾速抬手,把裴晏的腦袋給一把攬了過去。

「?」

裴晏還沒來不及做出反應,就見和他突然貼近,正面對面的張曜,倏忽將頭側低了下去,將臉埋進了他的頸部位置。

下巴處被張曜微濕豎起的短髮磨蹭著,裴晏感覺自己頸部的傷口處,此時正被一滑軟柔熱的東西,給輕輕一舔而過。深長均勻的呼吸,拂在他的頸側,裴晏的身體不由一滯,膛腔開始急促起伏,氣息變得有些不穩,明白了舔著自己的是什麼。

「反正,你也舔不到,所以……」為現在自己突然做出的舉動,小聲解釋道。張曜對於裴晏身上的傷,是打心底感到愧疚和不安。現在,他惟有用這個方式,來表達出他的歉意。

不怎麼習慣地伸出舌,小心舔上裴晏的傷處,張曜嘴中有些含糊不清地,說出了他今晚要講的話:「關於上次說到的那個伴侶問題……」

「嗯?」一聽到從張曜口中,第一次主動談到這個話題,即使是被張曜的接近和舔舐攪得有些心神不定,裴晏的注意力,還是第一時間集中到了這話上。豎起耳朵,他仔細傾聽張曜接下來要說的話。

模糊不清的話語,從埋在裴晏頸間的嘴中,繼續傳了出:「這幾天我想了下你的事……其實以前,我從來沒認真琢磨過,自己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沒想到,會來到這座島上認識你。雖然我覺得,我們做朋友也挺好的……」

話聽到這,裴晏的雙唇不由緊張地抿在了一起,他總感覺張曜此時所說的話,似乎是在強調,他們更適合做朋友,想要拒絕當自己的伴侶一樣。絕不願意放棄死心的裴晏,伸手過去,一把將張曜的手攥緊在他手中,不肯鬆開。

可以感覺到身旁人產生出的緊張不安,所以才握緊了自己的手,張曜慢慢開口,接著說道:「不過,待到現在,我發現自己,也挺喜歡你的。那……不如就做伴侶吧。」

不知不覺間,張曜早已察覺出了自己對裴晏的感情,正逐漸改變著。他能輕易接受裴晏的親吻,也不反感進一步的接觸,兩人甚至都有過了最為親密的行為。

在裴晏受重傷昏迷的時候,他更是被影響,變得情緒失常,不知所措起來。

曾經他有些冷血的設想過,若是當時受重傷出事的是別人?他或許在那時就根本不會有任何的觸動感了,頂多帶點同情的心理。可是在裴晏受傷的時候,他才明顯察覺到了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對裴晏的感情發生變質,讓他的心態產生了變化。

從來都沒有設想過,自己會和另外一個男人,有什麼樣的糾葛。可事實就是這麼發生了,張曜確實對在這座島上,一直執著要守候自己,個性勇敢又堅強的裴晏給吸引。他會因為裴晏而影響自己的情緒,最重要的是,對著裴晏,張曜也會產生慾望。如果到現在還死不肯承認,自己其實也是喜歡著裴晏的話,那自己就太混賬了。

島上面危機四伏,張曜也不知他們能不能安全離開這座島嶼,重返文明的世界。

但在此之前,趁他們都還活著的時候,張曜並不想自己做出讓自己以後後悔的事,重蹈覆轍,醒悟太晚。趁現在都好好的情況下,他願意接受這份彼此尊重互相依賴的真摯情感,去回應一直真心對待他的裴晏。

這麼想著,他便叫來了裴晏,完成他的告白。

「傷口消毒完了。」把類似告白的話,語氣聽上去十分淡定地說完後,張曜匆匆確定完裴晏的傷,已經被他全部舔好,便告知了一聲。接著他就把頭撇到了另外一邊的方向,像是突然有雅興,研究起遠處的景色有多麼奇特一般。

其實,張曜糾結地告白完後,面上有些發薄,原本長相剛毅冷峻的臉頰上,在此時難得浮現出一片緋紅。

扛不住地抬起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發燙的臉,張曜暗罵著自己:「嚓!說的好搓!我究竟在講些什麼啊?這告白真是……裴晏,你還是當什麼都沒聽到吧,現在下去吃點東西烤烤火算了。」

張曜覺得自己醞釀半天埋在肚中的話,說出來卻只剩下幹幹的一兩句,搞得有些呆。畢竟他長這麼大以來,還真是沒有試過,去和別人告白這一套。總感覺渾身有點不自在,尤其還是對著一個,和他同樣性別的男人來告白。

想要站起身離開懸崖邊,下到崖壁中的庇護所去,張曜卻發現他的手腕,被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裴晏,給拉了住。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裴晏就以極快的速度,將他猛地一下撲倒向了懸崖頂端的平坦崖面上。

被倏然間給撲倒下來,身上沒套衣服只光著的背部,直接就撞擊摩擦上地上粗糲的岩石表面。這讓張曜不由地皺起了眉,想要開口好好『問候』裴晏的一家。不過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就先抬頭看見了裴晏正對他浮現出的笑容。

將他按壓在地上的裴晏,臉正面對著他,一臉柔化散開的笑容,雙眸中閃爍的亮光,更是璀璨奪目,彷彿現在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就是他了。

在聽到張曜肯定下來,承諾認可他的答覆後,裴晏自然是滿滿的歡喜,湧上心頭。雖然平時張曜已經不太會拒絕他,但是從張曜口中,親口說出來的保證和承諾,才更讓他感到安心和穩定。

沒等被他壓倒躺在地上的張曜,再開口說些什麼話。心中欣喜難耐的裴晏,已經先一步俯下頭去,吻住了張曜的雙唇,對於接吻,早已經熟爛到不行的兩人,這一次的親吻,卻似乎是這些天來最彼此心意相投的一次。

張曜原本是想罵人的,可在看見裴晏只是為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回應,就洋溢出滿臉的欣喜。他被微微感動到,又有點酸澀的滋味湧了上來。想著自己已經接受認可了裴晏,這一個吻也不算什麼,張曜便逐漸鬆懈下他緊繃的身體,伸出手臂,環住裴晏低下來的後腦勺,昂高他的下巴將唇開啟,方便兩人肆意瘋狂的親吻。

激烈纏綿地吸吸舔吻著對方的唇,吻在不斷地深入,裴晏的舌靈活地探進到張曜的口中,四處掃撩著張曜敏感的口腔內壁,汲取吮吻裡邊甜蜜的津液,彷彿那就是最甘甜的美味一般,不斷來回纏繞挑撥著張曜的軟舌,一邊,裴晏的手向下逐漸滑去,摩挲上張曜裸露出的光滑腰側,和那寬廣厚實的胸膛肌膚。

彼此相互貼緊擁吻的兩人身體,因為這個吻,漸漸開始變得燥熱起來。裴晏身下的慾望,也因為他正壓著的人,迅速蓬勃挺立而起。頭向側移去,裴晏輕輕含吻上張曜的耳廓,舌尖在張曜的耳中來回轉著圈舔動,玩弄著張曜有些敏感,又被舔得開始泛紅的耳垂。

想到被自己壓在身下,這個挺拔英俊的剛毅男子,是剛剛承諾過當自己伴侶的人,能任由他撫摸親吻,只屬於他一人的伴侶,他完全能親密地接觸他,讓他為自己動情呻吟。這麼想著,裴晏的內心深處,就變得更加澎湃湧動起來,慾火迅速騰升,下腹亢奮的慾望也異常難忍。

嗓音因為慾念而變得有些暗啞,裴晏的唇吻摩挲著張曜的耳旁,低聲呢喃著:「張曜,我想做……」充滿磁性又撥動心弦的聲線,在張曜的耳畔,不斷懇求低語道。

「嚓!你精力太TM旺盛……」因為剛剛激烈的舌吻,張曜的呼吸還帶著些紊亂。此刻,他也能清楚地感覺到,俯伏在他身上的裴晏,正緊抵著他腹部位置的灼熱堅硬。從那傳遞過來的壓迫感,讓張曜只能驚歎裴晏的精力旺盛,自從嘗到了那麼一次甜頭後,便已經牢牢地惦記著了。

第八十九章:心軟

「張曜……」

「張曜……」

一聲聲低沉的呼喚,在張曜的耳旁不停喃語,時而又輕舔上張曜的耳廓,使得張曜不由地想把頭給躲避開。但事實上,只要他將頭稍微一偏開,裴晏便會緊跟過來,繼續用雙唇舔吻含咬著他的耳廓,而那一聲聲的磁性嗓音,也在不斷挑撥張曜的心,騷動他的神經末梢,讓他整個腦子都開始變得混亂,化作一團漿糊。

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卻偏向著自己撒嬌般的懇求低語,張曜死閉上嘴,沒有直接回應裴晏的話。

見張曜沒有說話,但同時也沒有開口拒絕他,裴晏便自覺當作是張曜的默認同意。他把頭向下垂過去,注視上他早就蠢蠢欲動許久,自從上一次以後,就再也沒機會玩弄的張曜胸前的兩點。

那兩點小巧的突起,很是誘人,裴晏還記著它們被含在自己口中時,那柔軟的滋味觸感,和把玩揉弄著的感覺,他迅速埋下頭,含住了張曜胸前其中一顆乳頭,將它包進嘴中,用舌尖細細地逗弄它,不久後,那小小的東西就慢慢挺立而起,變得更加可愛誘人,用嘴含咬在口中也更加的順口。

裴晏空出來的兩隻手,也沒時間閒著,向下迅速地探滑進張曜鬆緊褲腰帶設計的長褲裡邊,穿過外褲和裡面的內褲,手直接鑽進去撫摸到了張曜結實緊繃,又具有彈性的雙臀。一摸上去的手感,就讓裴晏難以抗拒,兩隻手正好能罩住張曜的臀部,裴晏將張曜的下半身,朝著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抬起,用手轉著圈的姿勢,不停按揉搓捏著張曜的緊實臀部,手上感受到的觸感十分美妙,他越是揉捏越是上癮起來。

「XX!做就做,有必要這樣弄嗎?」被裴晏壓在身下的張曜,雖然極力不想開口說些什麼,可裴晏的過於『主動』,還是讓他有點不知所措。知道在告白完後可能把裴晏的熱情給激發出來,不做的話,是不可能讓裴晏徹底安寧的。加上張曜覺得和裴晏做,也不是很排斥,畢竟裴晏是他喜歡的人,兩情相悅自然發展下去也很正常。對於裴晏的吻和撫摸,張曜也確實激起了慾念,會想要去紓解放鬆。

可是……被別人按揉著自己的臀部,並含著自己的乳頭這種事情,張曜還真是從來都沒有嘗試過,他也不知道裴晏是從哪得來的靈感這麼弄。

不想拒絕裴晏,但張曜又有些不知怎麼應對才好,只能任由著裴晏挑逗他的身體,頂多不習慣地時候開口抗議幾句。

「我喜歡……張曜,你的乳頭好可愛,含在嘴中……」裴晏開口說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就被身下的張曜,立刻伸出手給摀住了他想要繼續說下去的話。

怒瞪著裴晏,張曜咬牙警告他:「閉嘴!廢話太多了你!」張曜才不想聽到關於他身體反應的匯報,真TMD太丟人了!

「好……」不知道張曜是因為他的挑逗撫摸,還是因為他的話,而臉上的膚色持續泛著一片緋紅,半啟開的唇瓣喘息著。裴晏只覺得此刻的張曜,實在是過於可愛,忍不住又湊近過去吻了吻張曜的唇,接著才繼續去『照顧』張曜胸膛上,那另外一顆他還沒有來得及關照的乳頭。

……

「嗚……嗯……你快點!」想到懸崖下面,還有項辰和柯亦巧兩人在那。雖然張曜知道他們不可能有本事爬得上來,也聽不見這上邊穿出的聲音。但在他心中,總還是有種莫名提起來的緊張感。他催促著裴晏,最好是快點結束。

可正把他雙腿自然地朝向兩邊方向拉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哪裡拿出來滑潤葉子的裴晏,正把葉子中的汁液擠出,探進到他的身體裡抽動擴張。被迫拉開大張的雙腿,有些顫顫巍巍,張曜此時唯有緊緊咬住他的下唇,才能勉強壓抑住他快要瀉出的低吟。

「嗯,差不多了。」也因為忍耐渾身冒汗的裴晏,在知道潤滑的事後,就不想讓張曜感到疼痛,同樣也希望張曜能享受到兩人的交歡。所以他對於前期擴張的事宜,一向都做得極為認真仔細,比上一次要熟練了不少。

見幾根手指並在一起,都能順利在張曜溫暖緊致的身體內進出,裴晏將手指抽了出來,把他忍得青筋盤踞的猙獰巨物,抵向了張曜已經擴張好,因為指頭的突然抽離,正緩緩收縮著,往外泌出多餘推送進去潤滑液體的柔軟褶皺處。

感受到一個碩大的頂端,正抵向自己的身後,轉圈研磨了幾下後便頂滑了進去,長長的硬物,不斷地直深埋進到身體的裡面。張曜的身體不由開始微顫,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別人進到自己身體裡邊的奇異感。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裡,被男人的東西給徹底填滿,這讓張曜的雙手,不由攥緊住了裴晏撐在他身體兩側的手臂。張曜的額鬢全濕,平時精悍而堅毅的英俊外表,在此刻顯得有些脆弱,他雖然已經盡力放鬆他的身體,但被那腫脹的性器填充滿體內的漲漲感,還是讓他不是很好受。

「張曜,你的裡邊好熱,好舒服,好像會自覺地包住我……」一埋進到張曜的體內,雖然已經用手指擴張過了,但張曜的身體內部,還是和他第一次做時一樣的緊致,柔軟的肉壁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突然闖進來的巨大物體,被迫一縮一收之間,把裴晏埋進去的肉莖吸吮得更深入了些,也更緊了些。感受著從四周緩緩圈上來的緊致美妙滋味,使得裴晏不由將頭低下,把腦袋依在張曜的耳畔輕聲讚歎。

「XXXX!你不說話會死嗎?……嗚嗯!……MD!……你……輕……輕點……」被裴晏埋在體內的硬物,急速抽動的動作,給徹底攪亂了本就混亂的思緒,體內抽插刺激的感覺,讓張曜不由閉緊上了雙眼,被裴晏分在身體兩旁拉開的修長雙腿,圈在了裴晏瘦窄的腰身上。他仰面對著裴晏,承受著裴晏在他體內的瘋狂抽刺,勉強咬住了牙關,才磕磕絆絆的從呻吟中擠出話來,警告裴晏給他放輕一點,也給他將嘴好好閉上!

被張曜警告後,裴晏終於是乖乖地閉上了嘴,一手幫著張曜撫慰他的慾望,讓張曜的感覺能更好受一些;一邊裴晏憑著他上次的記憶,抬腰戳刺進張曜體內敏感的一點上;感覺到身下的人,在被自己的刻意頂弄後,而瀉出的輕微呻吟,喘息開始變重,裴晏就更加興奮了起來,拉起躺倒在地上的張曜,和他擁吻住,用舌尖頂開張曜的雙唇鑽入到裡邊,肆意褻弄著張曜溫熱的軟舌。身體與其相連的部分,裴晏抽動的速度並沒有絲毫的遞減,反而越來越快起來。

被裴晏的用力頂弄攪得無從適應,張曜本想咬緊雙唇克制住,卻又被裴晏親吻過來的唇舌,給舔舐玩弄著,無法閉緊。雙目微闔下,他面頰浮現的緋紅更加明顯,熾熱的汗水順著俊朗男性化的面龐,向下滴落,因為情慾的刺激挑撥,張曜赤裸的身體上,顯現出了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性感和淫靡。

「唔嗯……你……什麼時候……結束……」在來回變換調換了好幾個姿勢,被裴晏精力旺盛的反覆折騰下,張曜終於是有些吃不消了。

現在他的姿勢,是被力氣驚人的裴晏攬抱在了懷中,整個人直接坐在了裴晏的懷中。因為這個姿勢,裴晏的堅挺慾望,也更加探入進了他的身體裡面,將他的後穴內給填充得十分漲滿。上下不停拉著起伏抽動,張曜皺緊雙眉,環抱住裴晏的腦袋,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抓穩倚靠到的地方。

裴晏好奇的探索心及異常旺盛的精力,都讓張曜實在有些難以應付,吃不消。就算性愛是一種享受,可這一直不斷的持續,也會轉變成一種折磨。

「馬上好。」

「MD!你一開始……嗚呃……也是這麼說的!」張曜生氣地抬眸,紅色瞳膜的妖異雙眼,怒視著還在他體內不知疲憊,上下激烈動作的裴晏。他磨著牙覺得裴晏這傢伙,真是變得越來越奸了,什麼叫做『得寸進尺』?他現在算是徹底領會到了,因為一時的心軟默許,而造成他現在自討苦吃的慘樣。

「……」對於張曜的怒斥,裴晏並不在意。輕輕舔咬住張曜的耳廓,深埋在張曜的體內,他感受著已經被他插弄過很多次,因而變得異常柔軟濕滑,並開始不自覺地,下意識圈緊吞吐他堅挺的溫熱甬道。彷彿怎麼要也要不夠一般,裴晏已經完全沉溺進了這極樂的性愛交歡之中。堅挺的性器連續不斷地朝著張曜體內敏感的一點上戳刺捻弄,直弄到原本想要抗議的人,口中只能喘息出低啞斷續的性感呻吟。

裴晏似乎有些理解了,為什麼那些獸人會特別喜歡交合的原因。彼此間親密交纏所產生的快感,好像讓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因此變得更加活躍起來。尤其是當他垂眸注視到,正被他緊緊擁抱著的人是張曜,這個對他來說最棒的伴侶後,兩人間所迸發產生的快感,就更使人身心愉悅,有上癮的感覺。

被裴晏不斷的內外刺激,又挑弄起性慾的張曜,察覺到他的身體,似乎更加快速地能接受歡愛帶來的快感。會不自覺地就開始貼近到裴晏的身上,主動追求被挑起來的慾望。

張曜不知道這是不是也是因為吃了那個奇異果實產生的影響,使他現在對於做愛這事,身體來得比本人更加習慣和享受。即使是被裴晏上一輪折騰得有些疲憊的身體,在裴晏停頓一會又接著纏上來的時候,身體也自覺恢復了一些體力,並記憶住了裴晏的觸摸,只要是輕輕被碰到的地方,是裴晏曾經反覆玩弄過的敏感部位,到現在只要是被輕輕觸碰上,就又立刻敏感起來,產生舒服的快感。

就如他原本自己平時也不會去注意的乳頭,自從被裴晏來回的舔弄啃咬過後,到了現在,只要裴晏輕輕對著他的乳頭,舔一舔或是吹上一口氣,他乳頭的部位便漸漸開始發癢酥麻,慢慢就挺立了起來,渴望著裴晏更多的觸摸。而自己的慾望,也會因為只是乳尖被舔弄,就會興奮地開始有些勃起,張曜不由感歎自己的身體,真是十分會追求歡愉。

對於慾望,張曜也願意坦率地去接受它,在上次和裴晏初次做的時候,他還有點不習慣和難受,可到了這一次,裴晏不斷的嘗試和索求,兩人間的身體磨合,達到了一個默契的程度,各自似乎都瞭解了彼此的敏感點,不停追求快感的做愛方式,也讓兩人都嘗到了快意。雖然張曜覺得,還是裴晏要更爽上一些……

可是……

到現在都已經多久了……

額邊的青筋開始不耐煩地暴出,張曜側頭望向一旁天空的顏色變化,都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若不是他考慮到憤怒的大吼出聲,崖壁下邊的人是絕對能聽到動靜的話,他真想對著不知疲倦還在探索他身體的裴晏大吼。

MD!就算是自己再怎麼配合,裴晏這傢伙永遠都比他預想的還要更加貪心,嚓咧!他現在真的是困到了極點,再這麼搞下去,明天哪來的精力繼續去趕路啊?可惡的裴晏!

張曜抓抱住裴晏後背的雙手,洩憤般毫不客氣地就狠力抓撓了上去,給裴晏肌肉線條緊繃的光裸後背上,留下了一條條他抓狂的痕跡,這也是張曜現在唯一能想出的洩憤辦法。

不過,張曜的抓撓,完全沒影響到還在對著他體內不斷挺進抽動的裴晏。對於背部上被張曜抓得刺痛火辣的傷痕,裴晏只覺得是張曜給他身上留下來的愛撫鼓勵和標記。他不但不覺得難受,反倒是非常樂在其中,張曜主動在他身上留下標記的行為,好像更是證明出了兩人親密無間的伴侶關係。

……

在下面吊在半空中的懸崖凹壁內,等待許久因為時間太晚,而各自裹上了獸皮睡去的兩個小鬼,前邊堆著燃起的火堆,已經漸漸開始熄滅。

架在火堆之上的一根巨大木條,「啪嚓!」一聲,從中間的部位突然被燒斷了開來,木頭劈里啪啦地掉落下來,發出悶響,把正睡著的柯亦巧,給驀地一下驚醒過來。

視線朦朧地抬起手,柯亦巧揉了揉她的雙眼,左右看看,發現身旁還是只有項辰一人的身影。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好像從上了懸崖頂後,就再也沒下來了。本來她是想和項辰去上邊看看情況的,但崖壁十分陡峭,又不像他們上這巖面時那樣,有人幫忙。兩個完全沒經驗和超強體力的人,根本沒那個本事可以用手獨立攀登上去,只能死下心,該做什麼繼續去做什麼。

在心裡,兩人相信張曜和裴晏應該是安全的,若是有事發生的話,只要在頂上大吼一聲,他們在底下的,都應該還是能聽到一點動靜聲的。

柯亦巧不知道那兩個哥哥,是為什麼沒下來吃烤肉和休息睡覺,她猜測著可能是因為懸崖頂上,更開闊或是更漂亮什麼的吧,哥哥們才跑到崖頂去休息了,而不願意回來和他們擠在崖壁中央,肯定是覺得這邊太擠了……

這麼想著想著,柯亦巧勞累奔波了一天的疲憊睏意,又席捲上來,深深地打了個呵欠,她把身上的獸皮重新在身上裹了裹緊,將腦袋縮回到暖和的獸皮裡邊,重新陷入沉睡之中。

第九十章:坦白

第二天,兩人臨近清晨才匆匆返回到崖壁下,對於他們昨晚在上邊沒下來的原因,張曜覺得,為了未來的花朵好,還是隨便敷衍地找了個理由,解釋了一番。接著,他就忙著去懸崖下找水清理身體,也把昨晚在火邊烘烤的衣服,也一同拿了下去。

張曜唯一值得慶幸的事,就是昨晚留在身上的激情痕跡,因為身體的自愈修復,正慢慢變淡,加上向裡凹陷的崖壁庇護所中,光線背陰,倒是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使得裡邊的兩人,察覺發現到什麼不對。

起來修整的第一件要事,除了洗刷,那就是吃飯,吃飽好補充即將行走要耗費大量體力的身體。等到張曜徹底洗刷完自己的全身,弄得清爽之後,便把烤乾好的衣物重新套回到身上,開始去懸崖底部的附近周圍,尋找乾枯的樹木枝幹,及長得圓柱狀枯萎易燃的草類植物,準備把它們拿回去,用來點火烤食物用。

不知不覺整理了一大捆的植物抱在手中,張曜聽到了身後突然傳來的動靜,立刻機敏地轉頭向後方望去,原本緊繃起來的神經,在看到來人後,他才緩下一口氣:「喲,是你啊……」

「我都離得那麼遠接近,你都還能聽見聲音?」在離著張曜距離還保持著十多米遠,慢慢走過來的項辰,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他明明都刻意放輕了行走踩動的腳步和聲音,距離也還差得那麼遠,卻沒有想到張曜立刻還是能立刻察覺他的到來。

「嗯,可能是受了『撒旦之果』的影響變異,現在我的五官感應還挺靈的。臭小子,你要是想偷襲我的話,還是趁早死心吧。」張曜嘴角向上一抬,笑得極為囂張和張狂,帥氣陽剛的男性氣質盡顯。

「哼,我才不會吃飽沒事做那麼無聊的事呢……」邁步向著張曜的方向走近了些,項辰把頭朝旁邊一扭,口氣不屑地接話道。

「你下來做什麼?怎麼不在巖面那等著?」看著跟近自己走過來的項辰,張曜不由有些疑問。

「你們都在做事,我也就來幫點忙啊。」順手從地上,將乾枯樹枝撿起的項辰,現在已經不再像開始時性格那麼扭曲,漸漸願意和別人嘗試好的人際溝通方式。

「不錯啊~」

張曜沒想到,原來讓自己有些無語對待,一無是處還傲慢嘴賤的官二代小子。在這十幾天的時間裡,就有了比開始見面時,明顯的進步和改變。

到了此時,張曜才終於開始認真打量他眼前這名少年。比平常人更白白嫩嫩養尊處優的皮膚,因為這些天太陽的暴曬,雖然沒變黑變黃多少,卻看起來健康紅潤了一些。原本弱雞樣的小身子板,也在通過練習射箭,並成功捕捉到許多獵物後,開始有了挺拔的自信感。整個人身上散發出的暴躁扭曲的情緒氣息,在逐漸消退,一個終於開始認真對待生活和生命的『男人』,正從裡到外慢慢開始蛻變成長起來。

「那個……裴晏那傢伙呢?」對於這種真正對他的讚揚,反倒是讓平時本就容易嘴硬彆扭的項辰,有了些無從適應,想到他下來的另一個目的,他便轉口問道張曜。

「他啊,去看他昨晚佈置的捕獵陷阱去了,如果有收穫的話,今早估計我們就能吃頓好的了。」張曜邊把手中已經包不住的木頭枯枝,用結實的野草扭在一起,準備捆綁固定,一邊回答項辰的問話。

「我,今早看到裴晏身上的痕跡了……」

「啪嚓!!!」

項辰輕飄飄的一句話,成功把正在捆綁樹枝的張曜,給驚了住,雙手不由地加重了力道,野草繩在張曜的手中被扯斷,原本捆綁住的木頭樹枝,劈哩啪啦掉散了一地。

「呃……」張了張口,張曜也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是你弄的吧?」頂著一張少年純潔青澀的臉龐,項辰說出來的話,卻一句比一句犀利。

「……」張曜心中還在糾結要怎麼解釋。

「你們兩個是GAY?」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張曜思量,現在的小鬼也忒早熟了點吧?什麼事情都一副好像很瞭解的德行。

「哼,這一看就知道啊。難道你們以為,我會像柯亦巧那樣傻乎乎的,輕易就相信你的那個什麼解釋?我早就感覺你和裴晏兩個人的關係有點怪,沒想到你們兩個,還真的是……」

項辰清早時待在庇護所中,雖然裡邊的光線十分黯淡,但他還是憑著那一點的光亮,細心察見到了裴晏沒有拉上的衣服下,那遍佈在皮膚上的一些曖昧痕跡。加上張曜解釋說話不算自然的神色,更是加深了他的推斷。

至於為什麼他那麼容易就會聯想到這些,是因為項辰自己就接觸認識一個。那個人,便是跟著他一起坐飛機死掉的保鏢……

在項辰年齡更小點的時候,他並不太知道,只是感覺那跟在他後邊,年齡比他叔叔還大的保鏢,總趁著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盯著他看,看得他心裡不舒服,感覺毛毛的。

那彷彿黏附在他身上蠕動的視線,讓他寒毛全都豎了起來,覺得保鏢十分古怪,雖然說保鏢是負責來看住他的,可這種『看』法,也太過於詭異了些。

據說保鏢是已經娶了妻子的,還有兩個小孩,保鏢的長相,是一副丟在人群中,絕對毫不起眼不引人注意的那種模樣,甚至還可以用難看兩個字來形容他的外貌特徵。在保鏢的身邊,項辰總是能嗅到一股發油的古怪味道,那股難聞的發油味,加上保鏢對他時不時的注視,更是讓項辰反感暴躁。

再後來的一次,項辰有次無意中,發現到那保鏢竟然會偷偷拿他換洗下的衣物,躲在倉庫的房間內,邊自慰邊喊他的名字。那一畫面,讓項辰每回想起,就渾身的雞皮疙瘩遍佈。

沒想到一直和自己年齡相差懸殊,完全可以當叔叔級別看待的保鏢,竟然會對自己產生那種讓人噁心的遐想……

最近的幾次,保鏢更是對他有了些曖昧的動手動腳。每當項辰忍不住發火,想找父母把這保鏢給換掉時,卻不知道這保鏢,什麼時候和他父母關係弄得特別好,加上他平時就惹禍任性的毛病,父母完全都只相信保鏢的話,對他所說的那麼荒謬的話,根本不相信。認為又是他想要甩脫保鏢自己出去瘋的借口,不予任何的理會,還命令保鏢更要加看緊他。

於是,保鏢繼續留在了項辰的身邊,不過沒再敢像以前那樣放肆。項辰想著法子折騰,想讓保鏢自己請辭,可保鏢還是如吸附在他身上的吸血螞蝗一樣,牢牢跟著他無法甩脫。弄到後來,項辰見保鏢沒再怎麼樣,他也就無所謂了,眼不見為淨,只要保鏢不惹他,他就當保鏢透明的。

直到這次去L國的飛機,保鏢照例又跟著他一同出來了,飛機出事,保鏢擋了一下從上邊掉下來的不明重物,就再沒了反應。項辰也算是終於和這保鏢,解除了無止境的糾結。

就是因為這些,使得項辰對GAY的事,有了些瞭解和敏感。同時他也在網絡上,知道了更多這方面的內容和知識。出於自己被個變態的GAY騷擾,讓項辰一直對GAY有種莫名的厭惡和排斥。沒想到現在,他身邊的兩人卻在不知不覺中攪在了一起……

想想裴晏和張曜的外貌身材及年齡的感覺,項辰已經先入為主的以為,張曜才是攻的那一方,他不由開口,對張曜感歎了一句:「你倒是下手很快啊,一上島就拐到了一個對外邊事情什麼都不瞭解的懵懂野人。」

聽項辰的口吻,張曜明白,他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可是,要張曜去解釋出來的話,感覺更尷尬的還會是自己,於是張曜聰明地選擇了閉上嘴。

其實對於他和裴晏的伴侶關係,張曜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說或是丟人的,這段感情,他敢承認也就敢接受所有人的評價。張曜沒覺得自己喜歡一個男人或是女人,和別人的看法有什麼衝突和矛盾,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由別人來指點評價,他也對這段關係感覺相當自然。他不會去刻意宣揚什麼關於他的事,但若是有人發現,張曜也會大大方方的承認,沒什麼不好坦白需要隱瞞起來的。

「怎麼?你看不舒服?」並沒有矢口否認他和裴晏之間的關係,張曜算是間接的回答並肯定了項辰的疑問。

「……沒有……這又不關我的事。」

看了網絡,項辰自然也瞭解了在這世界上,除了變態外,還是有很多正常的GAY存在的,也沒什麼好特意讓他去鄙視或歧視的。而且,眼前這個張曜,雖然看上去像是很凶狠冷酷,但卻救過自己好幾次,算是個不錯的人。

而那個野人,雖然項辰現在直視面對他還有點怕,但對於野外生存的強者,項辰的心中,還是隱隱有些敬佩的。對於兩個都那麼優秀的人,成為了彼此間的依靠和對象,項辰真的是沒感覺到有噁心或者是反胃的反應出現,倒是在聽到張曜算是承認的話後,有了種:果然是這樣……的得到答案的平實感,沒有其它的意外。

「其實……你們兩個在一起,看上去感覺挺好的……」項辰的這句話,難得誠實還不帶刺。

原本還以為會被說噁心變態的張曜,在聽到一向講話不饒人,說起話來能頂得人想狂打他一頓的項辰,竟然從他口中說出這麼一番結論,張曜還真有些吃驚,挑了挑一邊的劍眉,他回道:「想不到,還能從你嘴裡,聽到這話啊……」

「哼!愛聽不聽,反正你們的事又和我沒什麼關係,只要你別打上我的主意就行!」對於被變態保鏢盯上過的事,還是讓項辰的心中率有點陰影存在。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張曜無語,他自己本來就不是個喜歡男人的人,若不是因為那人是裴晏的話……

再說了,張曜上下掃視一眼站在他面前,身材纖細瘦兮兮的少年,覺得自己不管怎麼樣,也不會把心思動到他的身上去才對。

「……」臉色一黑,沒想到張曜的回答也那麼直接,毫不給他面子,項辰一扭頭,氣惱地便衝去另一邊撿拾枯木去了,不願再和張曜搭話。

而張曜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繼續把地上弄散開的樹枝一一撿回,重新捆綁在一起。既然被發現就發現吧,發正他也沒打算隱瞞什麼。不過,能得到旁邊人的理解,而不是嫌惡的目光,張曜心中感覺,其實還挺不錯的,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九十一章:真實身份

「啊哈——啊哈——啊哈——」

氣喘吁吁一路向著夜色蒼茫的叢林深處跑去,從老胡居住的樹洞中逃出的三人,整個神經都還繃得死緊,胸腔內急速跳動的心跳,還沒有穩定下來。即使不知道前方錯綜複雜,茂密枝葉遮天蔽日的叢林中有些什麼,他們也不敢放慢正在奔跑的腳步,生恐那個雖然缺手斷腳,卻異常詭計多端的老胡,再次追上他們,給他們使出花招,讓他們落網被捉。

因此,奔跑中的他們完全沒想到要回頭去救剩下的人,也完全沒時間去記其它的事,現在逃亡的時刻,也只能顧及著自己的性命安全,根本沒有空去惦記別人的死活。腦子裡也只記得要盡快逃跑,能逃得越遠自然是越好。

一路狂奔,直到沒了力氣,三人也繼續往前步行著。從天黑一直走到了天空泛起一片魚肚白的色彩,接近清晨,三人才逐漸放慢下腳步,覺得心裡頭,稍微有了點安全存在。四處轉頭,看看周圍的環境,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是跑到哪,遍地都佈滿了黑色的堅硬岩石,附近生長的植被,也與他們先前見過的植被,有了很大的區別。

腳步終於停頓沒再前行,三個人在一棵形似芭蕉樹,個頭卻比芭蕉樹大上好幾倍,身高十幾米的藍色葉片植物陰影籠罩下,頓住了。彎下身體,向後靠著大樹的枝幹,一路滑坐在樹底之下,或倒在陰影中開始喘息個不停。

等老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一個人先試著開口說些什麼。彷彿他們,還沒有從親眼看到老胡那凶狠老頭,輕易把人眼珠子捅穿弄死的血腥刺激畫面中回過神來。

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直到大家的氣都慢慢喘勻了,趙祥國才突然開口,說起話來:「劉『警察』,沒想到你逃跑的速度也挺快的啊,怎麼這時候沒和你平時說的那樣,去奮勇救其他的人呢?」

趙祥國對於從老胡庇護所樹洞中逃出來之時,曾被急著逃跑的劉榮給推搡了一下,險些跌倒失去逃跑機會的一幕,可是記憶猶新,非常深刻。他的心裡頭不免有些惱火和斤斤計較,看平時這個說話風風火火,像是沒什麼頭腦光長肌肉的警察,在逃起命來還真是不含糊,自己都差點要栽在他的手裡。

「好、好可怕……」似乎還沒有從剛剛見識到的血腥場面中回過神來,蹲坐在地上背對著趙祥國的劉榮,正雙手抱頭喃喃自語著什麼,渾身上下猶如健美教練一樣強健凸起的碩大肌肉塊,都開始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這……你不是個『警察』嗎?什麼可怕的場面沒見過?還會被這嚇到?」趙祥國雖然同樣被驚住了,但看到劉榮那害怕的樣子,不由產生了狐疑。按道理說,一個當警察的訓練出來的心理承受基礎,應該沒有那麼差才對吧?至於親眼見到人類殺人,就恐懼到變成現在這副快尿褲子的德行?這個叫劉榮的,真的是一名警察嗎?

「死、死人了……」回想起剛剛那個大活人,就被老胡輕易間一下子就給弄死了,劉榮不由加重語氣強調道。

「死人你見得還算少嗎?這些天不是已經看到過那麼多死人了嗎?」

「那些都是意外!都是被這座島上的恐怖生物給殺的!可是,剛剛那個人……我是親眼看到他被那老頭給活活殺死的!」

「你一名警察,至於看到殺人就嚇成這樣嗎?你……到底是不是警察?」

趙祥國一下挪近到劉榮的正面,面對著他查看打量。看到劉榮一臉的顏色,都變得慘白,抱頭哆嗦著的驚恐模樣,他終於徹底懷疑起劉榮的身份。本來大家因為意外來到這座島上,又沒有任何的證件可以證實自己是誰,若是瞎說的身份,也沒有任何人能證明這說的是真是假。這個劉榮到底是誰,趙祥國現在也不能肯定擔保了。

「我……我不是……」在趙祥國平時笑得瞇成條縫,看似沒什麼威脅,在此刻卻顯得意外犀利的眼神掃視,不斷施加壓力下,劉榮終於張了張口,說了實話。

「我不是警察……」

「……」

「……那你,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我就是守大門的保安……」說起自己的真實工作,劉榮說話是語氣顯然沒有了以前那麼足,立刻從他一直洪亮有力的聲音,降下了好幾度的音調。

「保安?!」這個職業真是大大出乎了趙祥國的預料,他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精明的人,竟然被一個區區的小保安,給蒙騙糊弄了那麼久。本還以為這個男人是名警察,會對自己有所幫助,但實際上,卻不過是個替人看門的小保安……

劉榮這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幻想著自己能成為一名警察。因為他看電視的時候,總覺得當警察十分過癮,可以把別人統統都給管住,沒有人敢反抗自己,走到外面去不曉得有多麼的拉風。於是,為了自己也能當上一名警察,劉榮開始天天跑去鍛煉身體,把他的身體鍛煉得十分強壯,渾身都長滿了『漂亮』的肌肉。然後,他就跑去考警察了。

可不管劉榮怎麼考,都無法順利地考上,文化上的成績他學不怎麼好,加上好像在當警察的意願思想方面的考核上,他也沒有通過。無法考上警察,文化成績又不理想的劉榮,沒有找到什麼好工作,最後就混著混著,去做了一名守大門的保安。

原本劉榮也沒有那個閒錢能跑到國外去瀟灑,直到前段時間他堅持買的彩票,竟意外中了些錢,想著要瀟灑一回的他,就想到了自己出國去旅遊。因此,碰上了倒霉的飛機意外,無意間便淪落進了陌生的島上。

因為飛機上的人,本來就各不相識,這給了劉榮一次製造夢想的機會。用他早就在心中幻想過無數次的假設職業,在大家的面前,拿謊言塑造出了他是名警察的假象。一直愛琢磨警察片子和研究警察說話內容的劉榮,扮起警察的角色來如魚得水,加上群眾對於警察到底真正是什麼樣的,也不會很瞭解,所以過了那麼多天後,大家都還是相信以為劉榮就是一名警察,沒人會去懷疑這一點,這也讓劉榮徹底享受到了自己作為一名警察的快意,可以接收到大家崇敬的目光,別的人也會聽他的話去做事情。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幻想想做警察很久的劉榮,沉迷不已,幾乎都快自己催眠自己真的就是一名警察了。

可是,在因為親眼目睹到身旁的熟人,被別的人突然間當著他的面給殺掉的血腥場面出現時,這讓劉榮沉浸在幻想中的夢驚醒了過來,內心深處的他,還是會感到恐懼和害怕。劉榮現在只想著逃跑,再也顧不上他幻想中掩護他人的好警察形象,他就想著自己能夠活著逃出去,完全沒了幻想警察時候的勇氣。重新回歸到現實中,劉榮還只是那個,膽子一般懼怕死亡的普通保安,而不是一個可以真正勇往直前的警察。

「保安……你還真是騙了我們好久啊,虧我曾經還那麼信任你。」盯著劉榮看了許久,趙祥國連連搖了幾下頭,表達出他對劉榮的強烈失望感。

「我沒、沒想到,殺人是那麼可怕的事……我只是,夢想成為一名警察而已……」害怕加揭露出來身份的心理,使得劉榮根本不敢抬頭去目視趙祥國,只能低著頭看向地面,低聲囁嚅。

「你確實也成不了一名真警察,瞧你現在的熊樣……」趙祥國見劉榮現在的身體還在哆嗦著,那畏畏縮縮的模樣,哪裡還能看得出是幾天前說話底氣十足,彷彿天塌下來都有他扛著的自信氣勢的劉警察?一遇到大點的事,就立馬回到了守門保安的原型,真是根本就靠不住。

「那,我們現在要怎麼辦?」看看左右兩邊,只剩下了局長趙祥國,和因為樹籐捆綁在一起,被一同拖著跑來的,死了老婆孩子後變得瘋瘋癲癲的瘋男人。劉榮在被趙祥國指出後,再也沒了以前盲目的自信和勇氣,而是把全部的希望和看法,都寄托在了趙祥國的身上了。

「怎麼辦?那當然是現在繼續趕路。我們要盡快找到那些漂浮之木,離開這座島才行。」趙祥國見他的身旁,也就剩下這兩個人,一騙子一瘋子,他懶得再和他們,去裝什麼和顏悅色的面貌,趙祥國直接拉下臉色,滿臉不耐煩地回答說。

「哦。」點點頭表示明白,劉榮見趙祥國起身一副準備要繼續走的樣子,他趕緊拖著身旁和他綁在一條樹籐上的瘋男人,一同起身繼續跟著前進,不敢再耽誤多一點的時間,生怕再出什麼意外來,就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了。

現在剩下來的人數是越來越少了,包括自己在內,就只剩下區區的三個人而已。加上四處的環境又驚險惡劣,劉榮此刻只渴求著自己能繼續活下去,對於掌控其他的人,做個厲害威風警察的夢,他已經不抱那個勇氣去相信自己可以貫徹下去了,他覺得還是重點先保住他自己的性命,才是最至關重要的事。

第九十二章:突襲

三人接連走了好幾天的路,腹中飢腸轆轆,沒能捕捉到什麼可以填飽肚子的大型獵物。在這古怪的島上,胡來轉去徹底迷失了方向。他們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走到了島上的哪個區域,就更別說去尋找什麼漂浮之木了。連最根本需要辨別方向的辦法,他們都完全無法去辨別和尋找正確的路。

而且,在這些天中,三人都沒有找到多少可以飲用的安全水源,不只是肚子感到異常的飢餓,嘴巴裡面也是乾渴得要命。尤其是在烈日炎炎殘酷悶熱的天氣籠罩下,更是把人的極限,逼迫到了臨近崩潰的邊緣。

劉榮的腳步正逐漸變得虛軟,幾乎沒了力氣能再向前繼續邁步前行。他的嘴唇表面,幾乎佈滿了乾裂開的半透明死皮,粘附在皺巴巴失去水分的唇上。呆滯麻木的視線抬起,在掃視到前方不遠的一處叢林中時,他看到了懸掛在枝幹間,向下垂落的一根根銀色柔軟細長枝蔓。

在枝蔓的末端位置,掛著一滴滴巨大透明的晶瑩水珠,劉榮整個人的精神頭,順勢間就立即振奮了不少。看那水珠的樣子,就像是純淨的露珠一般,總而言之,應該是可以飲用的安全水源。

「趙大哥,你們看前面!」

「水?」趙祥國的目光,同樣也注意到了那些枝蔓上,所滴出來的巨大水珠。他的口氣中帶著一些遲疑,心裡暗自琢磨著,難道真有那麼好的事?會有看起來乾淨安全的水,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沒多說什麼話,趙祥國只是默默跟在已經激動先跑到前邊去的劉榮身後,向那些在叢林中自然垂下的枝蔓走去。他沒打算第一個過去嘗試喝那些水,決定還是先看看別人的反應,他再考慮喝不喝,即使他的嗓子眼,現在都幾乎乾渴得快冒煙了。

先第一個帶頭跑過去的劉榮,手中還牽著纏住瘋男人身體,制止他亂跑的籐繩。於是,瘋男人也被劉榮一同給拉動,靠近到了銀色枝蔓的附近。

低頭近距離觀察眼前的枝蔓,劉榮發現到,枝蔓的顏色並不真是全銀色的表皮,而是在樹皮上生長著細微的銀色絨毛,短密的絨毛匯聚在枝蔓表面,遠看上去,便像是樹皮原本的顏色。若是仔細看的話,能發現到,枝蔓真正的顏色,是被完全覆蓋在絨毛底下,烏青色的原貌。

枝蔓尾端懸掛起的晶瑩水珠,形狀大小要比一成年人握起的拳頭還要大,卻沒有直接從枝蔓上滴落下來,劉榮感到有些奇怪,便好奇地伸手過去,觸碰了一下透明水珠的表面。

一觸碰過去,原本以為是透明無物的水珠外,劉榮感覺手指間還摸到了一層極具彈性的薄膜,包覆在水珠的外邊,只要用指尖稍微用力一刺破,水立刻就從裡邊湧了出來。看到被他用指甲戳破漏出的純淨水源,就要被滴光,劉榮趕緊把腦袋低了下去,張開他快要乾裂開的嘴,去接住那些寶貴的水源。

水一進入口中,就順著喉嚨澆灌進身體裡,享受到這水帶來的甘甜和解渴效果,大大緩解了劉榮多天來被烈日折磨,幾乎快脫水的身體。他飢渴地一口接著一口,不停喝著滴出來的水,直到大滴水珠裡的水,都被他喝光後,劉榮才又重新轉到旁邊另外一根掛著水珠的銀色枝蔓旁,去喝它上邊水珠中的水。

在見到劉榮接連大口喝了好幾滴水球珠中的水,看起來好像都沒什麼事的樣子,趙祥國才算是稍微安心確定下來,這些水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他放下懸著的心,也走近了過去,低頭尋到離他最近的一滴水珠,迫不及待地弄破外邊的薄膜,喝起裡邊的水來。他從來沒有在這麼久的時間中,連一口水都沒喝到過,他算是充分體會到了水的寶貴,是多麼的重要。

等到三人都急迫地專心喝起枝蔓末端掛下的水珠時,卻沒有察覺留意到,在他們附近的環境情況,正在開始慢慢發生著細微的轉變。每當枝蔓上的水被他們越喝越少的時候,旁邊叢林的樹木,就開始詭異地微微顫抖起來,葉片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不過這點動靜,還是沒有讓沉浸在喝水中的三人,發覺到什麼問題。

直到明顯感到附近的震動,越來越明顯後,趙祥國才警惕地先把頭給仰了起來,環顧周圍,注意到附近的一個細節之處。身旁四周的樹木顏色,似乎都是淡紫偏白一些的模樣,沒有哪一棵樹的顏色,是長成和他們喝著水的枝蔓那樣銀色絨毛的外表。那他們喝著的枝蔓籐,到底又是從哪個地方生長出來的?

「刷喇——」一聲怪響,倏然間傳出。

不待三人反應,一道模糊的黑影迅速從濃密的叢林枝葉間,忽地一下竄出,把站著的三人瞬間就給吞噬了個乾淨。下一秒,原本剛剛還站著三人的地層表面,已經不見他們的蹤跡……

第九十三章:食人水籠草

「這是什麼玩意?」三人被歪七扭八的擠進在了一個圓形的半透明球體中。手掌上所能觸摸到的地方,似乎都覆蓋著一層滑膩的油狀物體,觸上去極易打滑,完全不能扶穩站住他們的身體。

透過半透明的球體往外觀察,能發現到球體的表膜外邊,還生長著許多根豎起的黑色尖刺。趙祥國努力仰起頭望向包裹困住他們三人的球體頂端,才發現到,他們是被一株球體植物吞噬後,向上拉進到了叢林上方的茂密葉叢之中。

把他們困住的球狀物頂端,靠近過去努力查看,能看到它的接口處,是一根手腕粗細的銀色絨毛枝蔓,就和他們剛剛喝水的植物顏色,長得一模一樣。這些植物似乎不生長葉片,只是由一根根的絨毛枝蔓所纏繞組成,大小和粗細各不相同。

被球狀物包裹,拉進了林中樹冠密集的葉片間,他們才發現到,似乎他們被拉進入了另一片詭異植物生長的範圍領域。在他們的四周,除了附近樹木的葉片顏色外,其它的全是一顆顆半透明長著黑色尖刺,大小各不相同的圓形球體。及擠在更上方一些,懸掛著球體的各種粗細大小銀色枝蔓,它們四處扭曲,旋轉纏繞在一起,密密麻麻,生長的勢態極為旺盛。

「怎麼都弄不破,這些到底是什麼?這麼結實?」試著用手敲擊撕扯包裹他們三人的球體植物壁膜,劉榮才發覺到,這球體植物看起來沒什麼特別,可用手試圖把它扯爛撕破時,壁膜卻異常的結實柔韌,上面分泌出的滑潤沾粘的汁液,也給他們帶來不少阻力。若是想光靠著手腳之力,根本無法將它弄破打開。

原本在他們手上,是有拿著磨尖石頭與樹枝捆綁在一起做成的簡易武器,用來作為島上生存的自衛武器使用的,可在他們剛剛喝水的時候,為了接住滴落下來的水,他們都將樹枝武器置放在了地上,用雙手合併在一起裝水來喝,導致現在他們想要用堅硬點的東西來弄破球體植物,也毫無辦法。

「這是個陷阱……剛剛那些水珠,是這些植物的誘餌。」看看四周的環境,趙祥國已經開始逐漸明白過來。

在他們四周懸掛著的那些,大小個頭不一的球狀植物中,有的裡邊全是一片渾濁的黑色液體,把半透明的球體都給充滿了;而有的球體裡面,則泡著一隻被透明液體完全淹沒的怪異生物在其中,它的身體,被液體浸泡得全部浮腫起來,泡漲的肉,滿滿填擠在那顆球體果實的內壁之中;還有些球體植物中,那些被浸泡腫脹得完全畸形扭曲的動物屍體,身體的部分正在逐漸開始溶解,化作成了黑色的液體,融進到球體植物之中,成為了前邊那些裝滿黑色液體的球體果實前身。

看著這些球體果實的各種變化形態,趙祥國大概能推算出來,這些巨大可怕會吞噬人的半透明球體植物,是靠著垂下去能滴出清甜水珠的誘餌,來誘騙其它的生物主動過來接近它們。

當生物接近觸碰到的時候,就已經觸發了它們的枝蔓反應,但這些植物並不會立刻就採取行動,一直等到時機成熟,獵物放鬆警惕後,它們才突然發動進攻,使獵物落入到它們的陷阱之中,接著被樹上早已等待多時的空心球體植物給捕獲困牢。

趙祥國想,如果他沒有推測錯的話,這些困住他們的球體植物,就像是一些他聽聞過的食肉植物,只是,那些聽聞的植物只能捕食小型的昆蟲,而現在他遇到這株植物,則可以將人也吞噬掉……

如果他們再不盡快從這球體植物裡邊逃離,估計這球體很快就會分泌出液體,將他們淹死在裡面。接著他們就會變成像旁邊那些球體植物中的腫脹屍體一樣,被泡爛溶解,轉變成這些植物所需要可以吸收的黑色肉質養料。等養料液體被球狀植物漸漸吸收光後,這些植物就又會再去捕捉新的獵物進籠,而他們三人,就成了這些可怕巨型食肉植物的最新獵物……

瘋瘋傻傻的男人,被趙祥國和劉榮兩人的身體,壓在了半透明球體果實的最底下,哼哼嘰嘰了幾聲,試圖掙扎爬起,卻無法從滑膩的球體壁面中找準抓點,弄得一身更加沾粘,全是果實球體內分泌出的滑膩液體,沾在了他的身上。

而擠在瘋男人身上邊的兩人,此時的感覺也並不怎麼好,三個成年人被迫擠壓在一狹小密封的果實中,本就難受,想要試圖站起身來,也無法好好的站穩,用手拚命敲擊扒拉四周的球體植物壁膜,也毫無作用。滑膩的液體,加上結實充滿彈性的半透明果實外皮,想要徒手弄破完全行不通。越是出不去越逼得他們急迫緊張,從上面連接的那根銀色枝蔓中,正慢慢開始向裡面流進透明的液體,不知道這些液體何時會把他們給淹沒,若是不趕快想辦法逃出,液體淹滿後,他們必死無疑。

一邊盯著流進果實內越積越多的液體,他們一邊抓緊時間嘗試起各種辦法。劉榮在原本氧氣就不足的球體果實內,大力掙扎,弄得滿頭大汗,頭也因為氧氣不足開始有些眩暈,他用力將腳死命往果實壁膜上狠踹過去,卻被彈了回來,包裹著他們的球體植物,只是輕微地左右晃動了幾下,沒受到更大的影響。

「啊啊啊!!!我們要怎麼辦啊現在?」劉榮嘶吼大叫的聲音幾乎抓狂,被困在悶熱氧氣快消耗殆盡的球體中,還眼睜睜看著液體被不停的澆灌進來,即將把他們全部淹沒,他惶恐到了極點,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逃出去。現在的困境,幾乎要將他給逼瘋,連日來的各種壓力和體力的極限損耗,似乎在此刻全部都襲向了他,劉榮的整個精神變得極為急躁,瀕臨崩潰。

「只能試試這個了……」液體流進來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到現在已經漲到了趙祥國膝蓋部位以上的部位。原本倒在下邊被他們踩住的瘋男人,勉強拉住兩人的身體站了起來,沒被直接淹死在底部,三人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地攙扶在球體植物中,趙祥國從他的衣服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從醫生助理陸博明那裡,拿來的空氣彈槍,這也是他們現在唯一的希望。

知道這槍要是打出去的話,只有一次機會,若沒有打准,他們就真的得淹死在植物之中,成為它們的養料。趙祥國指揮著瘋男人和劉榮,幫助他穩住搖晃的身體,並把他托起來向上,更靠近那根掛著他們的植物枝蔓,在確定對準它後,趙祥國便一槍開了過去。

植物的枝幹,立刻從中間部位,被打穿了一個洞,但還是有些纖維,繼續連接在困住他們的球體植物上,趙祥國立刻叫大家一起用力,在球體植物中上下猛力彈跳,給植物施加向下的壓力。

用力跳了好幾分鐘,剩下連接著的纖維,終於負擔不住三人的重量,「啪」地一聲斷裂開來。

三個人隨著包裹住他們的球體植物,一同向下墜落而去。本以為落在了地面就算了,可當球體植物落到地面時,裡面充滿的氣體加上植物表皮本身的柔韌彈性,並沒有使它當場癟平不動,而是彈跳翻滾起來,帶著裡邊還沒出來的三人,向著一邊急速開始滾動彈跳起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在球體植物中沒有任何可以抓住依附的東西,被擠在裡邊撞得昏頭轉向的三人,隨著球體植物向旁邊翻滾而去,等到球體植物來回碰撞翻跳許久之後,裡邊待著的人幾乎要嘔吐出來,球體果實終於是緩下了速度。

三人本想松下口氣,抬起暈眩的腦袋看向球體植物外時,卻發現他們三人正懸停在一個陡峭的崖壁邊上,精神立刻緊張到了極點,小心嚥下一口唾沫,球體植物猛地一傾斜,向陡峭的崖壁下一路翻滾了下去,三人緊閉上雙眼,無能為力也無可奈何的隨著球體植物,一同向下繼續翻滾而去。

等到三人再次從不停翻轉的眩暈中緩過神來時,發現他們待著的球體植物,被卡在了崖壁下一片茂密褐色草叢間的兩塊岩石縫隙裡。他們靠著尋找到被槍擊穿破的植物孔洞,用力把破了洞又失去供給終於開始枯竭的植物球體,向兩邊使勁撕扯開來,渾身上下滿是液體的三人,喘著氣從破碎的球體裡邊連滾帶爬了出來,爬靠到旁邊焦黑的岩石上,喘息個不停。

還沒等他們從剛剛的驚魂中轉過神來,長度比人還高的褐色草叢一側,傳來了悉悉索索的動靜聲。趙祥國立刻直起腰,將視線注視到發出動靜的地方,並用餘光掃視著附近周圍的環境,考慮如果等會有危險再出現的話,自己應該從哪個方向逃走比較便利,最好還能讓另外兩人給他當替死鬼幫著擋危險,腦子正轉著,一根短矛般的武器尖端,先從草叢那頭探了出來。

接著,一個腦袋兩旁各紮著一根辮子,頭頂著一片心形大葉片遮陽,五官面容清秀年紀看上去也不大的女孩,手上正拿著短矛並提著不少可食用的植物,出現在了驚魂未定的三人面前。

「咦?警察叔叔……怎麼?是你們?!」

「小柯?!」

沒想到,原本在不同地點方向行進,穿梭在島嶼上的幾名倖存者們,竟然在這一個時間和地點裡,又重新相遇到了一起……

第九十四章:聚合

「於是,你們兩個就把他們幾個人給領回來了?」雙手環抱在胸前,背靠著身後樹枝上的張曜,覷起眼眸望向幾米遠距離外,正圍坐在生起火堆旁,烘乾身上被植物汁液沾濕衣物的三人。他沒有想到還會和這些倖存者碰上面,也沒有預料到,原本人數比他們四個人多多了的一批倖存者,到現在竟然只剩下三個人而已。

「哼,我是叫她不要多事把他們帶回來,現在不曉得會多麻煩。」原本是和柯亦巧一同去附近確認過沒什麼危險的地方,尋找採集食物的項辰,冷哼了一聲。對於其他的那些倖存者,他一直對他們的印象不怎麼好,尤其是那個局長,笑起來的樣子他總覺得陰陰的,說不準會招惹來什麼麻煩。項辰總感覺人數一旦變多,事情的發展就會變得複雜難測起來,所以他本人是很反對柯亦巧把他們領回來的事。

「我也沒做什麼啊,是他們自己就跟著過來的……」柯亦巧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委屈,其實她什麼也沒做,根本沒想到自己會無意間碰見這些其他的倖存者,包括那個讓她打心底感到懼怕的局長伯伯,也在這三人之中。再加上警察叔叔也在,她沒說什麼話,三個人就自然而然的跟著她和項辰,一同回到了他們現在的臨時庇護所中,她也沒別的辦法應付。

張曜有些頭痛的打量那三個對他來說,算是非常麻煩的人。趙局長那個人不用多說,在飛機出事海上飄蕩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那什麼CF局長的真面目,至於那名警察和瘋男人,不知道他們又會怎麼樣。想不到還能有那麼巧的事,在環境如此詭異奇特的島上邊,他們這些倖存者,還能夠再次聚合到一起。

「我覺得和他們一起走,反而更危險,還是別和他們混一起更好點。」項辰見張曜沒繼續開口說些什麼,便首先發表了他的看法,腦袋往火堆那邊的方向看去,他瞧了瞧坐著的三人。本來項辰的個性,就是不喜歡的人,就巴不得他們早死,所以他完全沒有一點點多餘的同情心氾濫。

「可是……我們都是倖存者,一起去找船也沒什麼關係吧?漂浮之木所造船的位置,我們現在也已經離它不遠了呀。」除去讓柯亦巧感到有些害怕的趙伯伯外,對於那個死去妻子和孩子,變得瘋癲的男人,及一直很熱情的警察叔叔,她還是抱著一些同情和好感的。覺得大家不應該那麼冷血,既然他們有指示圖在手,也快接近目的地了,應該可以大家一同協助,共同出島才是最好的事情。

在三人剛剛過來的時候,張曜已經過去和他們先打過了招呼,交談並瞭解了一些這些天三人的遭遇,得知了其他倖存者的悲慘結果。而且,看三人的神情,像是也打探知道了他們已經得到尋船出島的辦法,態度很是明確的表示,要和他們四人一同出發。一改前些天強硬做主的態度,這讓張曜不由思量起來,他知道如果拒絕和這幾人同行,這些人也還是會偷偷跟著他們走,到時候不知道會弄出什麼意外,還很可能被這些人給胡亂攪出什麼事。

都是落難在島上的倖存者,每個人都渴望著能生存獲救,張曜自然理解若是他斷然拒絕他們一同行進,說不準更加可能挑起他們的怒火,而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人與人之間的互相暗鬥,總是比島上的恐怖生物襲擊更加難防,那倒不如就爽快同意他們這些人的懇求,一同出發。至少這樣,張曜還能觀察監視到他們的行動,而不用處處都得記得小心提防著。

「就一起走吧,反正和丫頭說的那樣,我們估計今晚休息完,明天就能趕到指示圖上的放船地點了,多他們幾個同行的也不多。」張曜聳聳肩膀,用一副無所謂的口氣回答道。

「怎麼能和他們一起走?」項辰聽到張曜的回答,皺起眉一臉難堪表情,強烈表達出他不滿的情緒。

「喂,小子,你以為我們拒絕和他們幾個一起走,他們就真的不會跟著我們了嗎?何必搞得那麼麻煩,走就一起走,反正我們也快要離開這了。」拍了一下腦袋仰得老高,正獨自生著悶氣的官二代少爺腦袋,張曜嗤笑說。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把不知根底好壞的三人放在身邊一同行動,總好過他們的暗自跟蹤。反正現在說那麼多,張曜也覺得麻煩,何況那三個人現在離他們說話的距離還不遠,此刻正往他們這邊好奇地望著呢。

張曜四處轉頭看了看,對柯亦巧和項辰說道:「我先去看看裴晏那邊的獵物,捕捉得怎麼樣了,你們就先在這等著吧。」語畢,他立即轉身離開了這些嘰嘰喳喳爭論的小鬼,先躲開去清靜一會。

見張曜離開了,兩人也就轉身慢慢走回到火堆旁。柯亦巧特意挑著一邊離趙祥國距離最遠的位置,安靜地坐了下來。見坐在她左手邊那個死去妻兒的男人,原本白淨的臉上,現在已經是蓬頭垢面,滿臉的鬍渣和亂七八糟完全沒打理過的頭髮,混合著泥巴雜草全都攪合在了一起,髒兮兮的不行。在他的手上,正抱著一根張曜他們昨晚剩下的魚肉串,啃得起勁。

柯亦巧看那一半的魚肉都快被啃掉,另外一半的肉還懸在木棍上,岌岌可危,馬上就要掉下來。她趕緊彎腰過去,從邊上拿起一片乾淨的葉片,幫瘋男人把手中啃著的肉,給接了住,將那塊要掉下的魚肉包在葉子中,再次遞給到瘋男人的手中。

瘋男人丟掉了手中吃光的木棍,接過柯亦巧幫他托好的半塊魚肉,繼續捧在手中大啃起來。見他吃得生猛的模樣,柯亦巧又轉身拿了一顆已經破開洞眼,裡面盛滿可以飲用汁液的果實,遞到給瘋男人,小聲溫和地勸道:「叔叔,慢點吃,別噎到了。」

不過,男人明顯是一副完全沒聽柯亦巧勸告的瘋癲樣,粗魯地伸出手一把奪過柯亦巧遞來的果實,繼續大喝大啃個沒完,如餓死鬼投胎一般。

畢竟在這幾天裡,瘋男人都沒有真正吃到過什麼好東西來充飢,現在一下子能吃到那麼大只的飽嘴魚肉,就像是突然能吃到豪華的盛宴一般瘋狂。

「小柯啊,你們剛剛在那邊討論什麼呢?」邊烤著身上還有點濕的衣物,邊吃著剩餘用火加熱過的魚肉,劉榮開口詢問她。

「啊?警察叔叔,我、我們剛剛沒說什麼……」不善於編造謊言解釋,說他們剛剛是在討論和他們三個要不要分開走的話題,柯亦巧開口的解釋有點含糊卡殼起來。

「呵呵,他哪裡是個什麼警察?你們也別再這樣繼續稱呼了,聽起來實在是有點可笑。」在旁默默坐著沒說話的趙祥國,驟然一笑,滿面浮出的笑容裡,卻還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不是警察?」一聽到趙祥國說的話,項辰立刻便接話問了起來。疑惑這個從上島開始,就一直得瑟囂張的傢伙,到底是做什麼的?

「他啊……不過是一個保安。警察什麼的,都是他瞎吹的。」趙祥國瞇成細縫向上彎起的雙眼旁,笑紋深刻。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掃量了一眼在被他揭穿身份後,明顯開始縮手縮腳悶不做聲,只顧埋頭苦吃的劉榮。

「這……」柯亦巧還真的沒想到過,原來身份什麼的,也有人會去造假。本還以為是趙伯伯亂說的,但她轉頭看見一向說話洪亮大聲,底氣十足的劉榮,此刻縮著脖子光是吃東西不反駁,她才猛地反應過來。原來一直以為是警察的劉榮,真的不是警察,全是騙他們的。

「切,原來是個冒牌貨。」項辰聽完鄙夷地切了一聲,現在真是什麼人都有,居然連警察都有人能拿來捏造。對於這幾個人,他更是沒了興趣,拔弄著火堆上剩下的一根木棍串肉,項辰也沒什麼胃口想吃。只等著看今晚會不會有什麼好的獵物,被裴晏給捕回來。吃新鮮的,他更喜歡。

在和捕獵能力超強的裴晏和張曜身邊待久了,項辰他們吃東西的胃口也都被養刁了一點,基本上天天都能換著花樣吃到不同的肉類食物。

……

夜幕降臨,在裂谷帶分支的一條長滿奇特植物的路旁,有一個天然形成的溫泉水域,估計是因為靠近黑巖冒濃霧類似火山的附近範圍,使得地下的水溫發生了變化,形成各種不同溫度的泉水天然池。在一片耐熱植物的包圍下,由巨大焦黑色岩石組成,天然凹陷入地下的區域,湧出來許多乳白色的溫泉水源。

當島上的『野人』裴晏,確定了有一池活水的溫泉是可以用的,溫度也正好是人體可以承受的範圍,大家就開始決定待會輪批進去,去洗刷他們又髒又勞累趕路的身體。

不想又被裴晏拖住糾纏,張曜早趁著裴晏去弄食物的時候,就先跑去用泉水迅速洗了個戰鬥澡。等到裴晏過來的時候,張曜已經渾身清爽,身上冒著熱騰騰的蒸汽穿好衣物出來了。這惹得原本期待很久的裴晏,情緒變得相當不穩,直接一把將張曜拖拽進了樹叢的陰影處,把張曜按在樹上不停索吻了許久後,他才算是勉強得到一點安慰,穩定下來情緒。

而其他的人,就看他們的意願去自發洗刷,直到在場男性全都洗完了後,柯亦巧才帶著點羞澀地捧起她的衣物,去到仙人掌似樹叢環抱遮擋下的溫泉處洗澡。附近的範圍都已經事先設好了警戒裝置,雖然溫泉的地方,離著大家生火休息的區域,還有一段的距離,但若是有什麼東西胡亂跑進來的話,裴晏和張曜他們,還是能立刻發現趕過去的,因此也不需要特意派人在邊上看守著。

等到柯亦巧來到乳白色正霧氣氤氳的溫泉邊時,看著嫋嫋水汽騰升,感到十分的新奇特別。以前她從來都沒有去泡過溫泉,沒想到第一次的嘗試,竟然是在這座陌生奇異的島嶼上。

把手從邊上圍著溫泉的黑色岩石間伸了下去,探進到水中,水溫的觸感微微有些燙,但用來泡澡的話,應該是很舒服的。小孩子性子的柯亦巧,立刻將身上的衣物都脫了下來,歡快地就躍進到溫暖的泉水之中。

在她浸泡著的溫泉周圍,生長遍佈著許多像是巨型仙人掌的植物。這些植物通體顏色發青,原本應該像是長刺的地方,卻長出了許多長長的黃綠色葉條,就像是樹木的枝蔓一樣。而就在這些植物叢中,一個人形的影子,正慢慢浮現……

當看到柯亦巧撿著衣物準備去洗澡的時候,一直烤火沒有動作過的趙祥國,心裡頭就泛起了一絲絲的波動。

眼見自己在這座島上,已經待了那麼多的時日,環顧旁邊一圈的大男人,就剩下了柯亦巧這個唯一僅存下來的女性。

想到這,趙祥國更是覺得有些心癢癢起來,怎麼也坐不住了,再看看旁邊的人,忙著處理食物的處理食物;忙著搭建休息住所的忙著搭建修正;忙著整理武器的忙著整理手中的武器;似乎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邊……

於是,趙祥國慢慢從坐著的石頭上直起了身,藉著尿遁的理由,悄悄朝著柯亦巧洗澡過去的仙人掌樹叢中,穿梭了進去。

也慶幸這些植物,並不是真正和那些墨西哥仙人掌一樣,要不的話,趙祥國擠在當中走動,非把他扎傷不可。撥開擋在前邊的一條條從仙人掌植物中長出的葉條,趙祥國估摸推算著,自己離溫泉池附近的區域距離,應該是越來越接近了。

在繞過前邊一個巨大體型的仙人掌植物後,趙祥國已經能清楚感覺到溫泉方向飄過來的獨特味道和熱氣,及水被人明顯撥動發出來的聲響。

趙祥國的心,也如同撥動的水浪一般,被挑撥得越發燥熱起來。他瞪大雙眼瞧向前方,繼續又走了幾步,可以看見濃濃騰起的水汽中,一個小小的黑影。心情變得更是興奮,感受著前方傳來的熱騰騰泉水熱氣,趙祥國微仰起頭,把他衣服襯衫上,繫在最上邊頸部位置,死死卡著的紐扣,用手給解開了一顆來,鬆鬆他粗短的頸脖。臉色因情緒漲滿轉變成豬肝紅的他,邁向前的步伐變得更加急切。

身為一名CF的局長,什麼樣的女人他沒有玩過?當然,其中自然是包括那些嬌柔的弱小的楚楚可憐的未成年女孩,雖然比起未經世事的,趙祥國更喜歡主動漂亮的成熟美女,但來到這座島上空了那麼久,能有個清淡的小菜吃吃,已經是很不錯了。

他自然相信女孩一定會抵抗他,不過,現在在島上剩下來的人,可全是男性了。趙祥國相信,就算他不出手,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別的人也是會出手的。他想著反正這名女孩到最後,都會淪落為他們這些剩下來還活著的男人的發洩物,那他第一個出手也沒什麼關係的。把自己的設想,代入到島上其他男性倖存者的身上,趙祥國絲毫不覺得他此刻的行為,有什麼不對。

正當趙祥國離著溫泉的距離越走越近時,一隻髒兮兮的手攔在了他的面前,把他給擋了住……

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趙祥國望著那隻手,降低音量不願驚動前方,低聲惡狠狠地斥問道:「你在這做什麼??」

攔在他面前的不是別人,竟然是那個死了妻兒後,就一直瘋瘋癲癲神經不正常的瘋男人?!

瘋男人滿面的鬍渣,上面還粘著他啃食物留下的各種殘渣,面容更是黑乎乎髒亂不堪,他執著地伸長他的手臂,攔住了趙祥國想要前行的道路,口中喃喃自語著:「晴……婉……晴婉……」

「她又不是你那什麼晴婉,你給我讓開!」繼續低聲呵斥著,趙祥國想從旁邊繞過去,卻又被瘋男人給擋了回來。

左走右繞都沒躲開,動靜聲又不能弄得太大,趙祥國怒火和慾火都無法順利發洩,氣極之下,他反倒是冷靜了下來,重重吸了口氣,沒有再動作。

過了好一會後,趙祥國揚起他平時常掛在嘴上的熟悉笑容,對攔住他的瘋男人柔聲商討道:「那個女孩,真不是你的晴婉,既然你護著她,是不是代表你也注意她很久了?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兩個一起過去,怎麼樣?我可以讓你先……」

笑容漸漸開始轉變得有些猥瑣起來,後面的話,趙祥國不必多說,相信彼此間都應該非常明白才對。

可是,攔著他的瘋男人,腦袋似乎是真的瘋了,根本沒有聽他商討妥協的話語,還是一味地埋著頭,阻攔他前進,口中不斷碎碎念叨著死去妻子的名字。

趙祥國被逼得沒轍,想著如果大力推搡瘋男人一定會打草驚蛇,驚動到所有人,弄得他得不到任何的好處,反倒把火邊的那些人,給吸引過來就太不妙了,只能惡狠狠地瞪了破壞他好事的瘋男人一眼,趙祥國無奈地死心,轉身離開,打消掉了他心中升起來的邪火。

在見著趙祥國確實是走了後,喋喋自語的瘋男人,才挪動起他的腳步,慢慢也跟著離開了滿是仙人掌的茂密叢林間。

第九十五章:發現

清晨時分,裂谷帶內徘徊不散的紫色霧氣,正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濃郁厚重起來。

潔淨的露水,順著粗壯高大的仙人掌植物,一路滑落,最後匯聚在了一起,懸停在仙人掌植物向下垂去的葉條尖端,化作成一滴滴晶瑩透亮的水珠,折射出流動般的螢光。不知名的奇異鳥類,從裂谷崖壁兩旁茂密生長的闊葉植物中飛出,伴隨著它們翅膀撲哧的聲響,還從口中發出了一些咕咕唧唧的怪鳴叫聲。

躺在用木枝搭建,葉片墊底的臨時庇護所中,正睡著的張曜,此刻還沉浸在美夢中。難得暫時可以脫離現實中的危機憂慮,在夢中好好放鬆一把,似乎是夢見了什麼美事,張曜的嘴角邊,顯出了一絲柔化他冷毅凶狠面容的淡淡笑容。

早已經醒來洗刷好,並重新把庇護所不遠處即將熄滅的火堆重新燃起的裴晏,正在加熱昨晚剩下沒吃完的食物,好當做早上的一餐。看到在庇護所中睡得正沈的張曜,他心中不由一暖,想到張曜前幾天,正式認可並接受他做伴侶後,裴晏的心情到現在還處在興奮雀躍的階段。

現在的裴晏,總希望能每時每刻和張曜粘在一起,只要兩人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感覺自己心臟的部位暖暖的,愉悅的感覺充斥了全身。他可以不時的觸碰張曜,張曜也不再會像以前那般推拒和厭煩,甚至在裴晏心癢難耐,去親吻張曜時,還能得到張曜放鬆自在的回應。

能讓像張曜這樣,身材漂亮結實,實力強悍性格也好的人,同意成為他契合的伴侶,陪伴在身旁,這是讓裴晏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表達的愉悅快事。

看著沉睡的張曜一個翻身,正面側對向了他這邊的方向。英俊的面容依舊是那麼讓人著迷,身上套著的T恤,寬大的下擺因為睡姿的轉動,掀開一角向上翻起,露出了裡邊瘦窄的腰身,小麥色的肌膚光澤柔韌。

這讓裴晏看得不由雙眸一暗,放下了他手中的樹枝,站起身朝著張曜的方向走近過去,眼底中只有張曜一人身影的存在,他完全無視了離著張曜後邊不遠處,躺在另外幾個樹木枝幹搭建出的庇護所中,正呼呼大睡的另外幾個倖存者。

夢中的張曜,正夢到自己重新回歸到了正常的世界裡,遠離了驚悚奇異的海島。他可以使用各種便利的電器,看電視,玩遊戲,或是舒服的在大浴室中泡澡,還有軟綿綿的大床可供休息。夢裡頭的場景總在不斷跳躍變換著,沒一會的功夫,張曜又坐進了餐廳中,開始大口享受著各式精緻的美食。

陡然間感覺到臉上一涼,濕潤的觸感,讓張曜有些疑惑,琢磨著是不是餐廳中下起了雨,一股熟悉的『鬼壓床』感,同時猛地壓向了自己。感覺雨越下越大,臉上的濕軟觸感不斷,熟睡中的張曜,似乎終於察覺出了什麼不對,從夢中倏然轉醒,閉著的雙眼睜了開來,便見到了正親暱舔著他臉頰的裴晏……

不只是舔著他的臉,張曜身體僵在了那,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從他T恤下擺,不知道何時鑽滑進來的寬大手掌,正上下來回撫摸著他的腰腹和後背肌膚。

「……喂!」黑眸瞪著裴晏,張曜手肘向下一個撐起,從躺著的葉片墊子上,猛然翻坐起來。

「醒了?」見張曜起身,裴晏又想湊近過去,和張曜親吻,卻被張曜用手給推拒開來。

「嚓!一大清早就這麼粘合,我還沒洗漱!」張曜頭痛地突然開始理解,那些養粘人寵物的人,一大早被他們的寵物給舔醒的滋味,到底是什麼樣的了。

「沒關係。」裴晏只想著能和張曜親密,繼續不死心地把頭又湊近了過來。

一把掩住了裴晏探過來的頭,把他的嘴給用力捂上,張曜視線向兩旁撇了撇,發覺其他的人還在睡著,他壓低下嗓音警告著裴晏:「你不介意我介意!舔我一臉的口水,走,先離開這洗漱去,別吵醒了他們。」想著今天估計也要走上很長的路,看天色估算一下,可能也才清晨四五點左右的樣子。這麼早,張曜覺得還是讓其他人多睡一會,好養足精神有力氣走路。

拽著裴晏的一隻胳臂,張曜拖著他便悄悄起身,從庇護所裡爬了出來。一同離開,去向昨晚他們洗澡用水的溫泉池那邊。一清早的起來,還是先去清理洗漱一番更舒服。

溫泉中湧出的水,本就是活動的水流,水質乾淨溫暖,不但泡澡不錯,早上用來隨便洗個頭抹把臉什麼的,也感覺十分舒爽。照例用能消毒殺菌的植物細枝清理牙齒,把牙全都刷了一遍,又快速洗好頭抹乾臉的張曜,難得放鬆地坐在溫泉水旁黑色的方形岩石上,仰高他的下巴,讓裴晏幫他拿匕首刮鬍子。

反正不管張曜試驗挑戰了多少次,總能自己割到自己的臉頰出血,而裴晏的技術不錯速度又麻利,張曜便決定徹底把這項任務,都交託到裴晏的手中。

兩人間相處的氣氛融洽,尤其是在張曜坦白了心聲後,更是與裴晏心意相通。待在這座詭異海島上,覺得不再只是自己一人。張曜打量著眼前的裴晏,覺得越是順眼,兩人邊隨意說著話邊清理臉頰上的胡茬,感覺上他們倒沒有那些上島遇難倖存者們,通常會有的絕望悲觀情緒,在身上出現。

而就在張曜拉拽著裴晏離開後,另外一處庇護所中,各自蜷縮在獸皮下睡覺的項辰和柯亦巧,被那輕微走動的聲響,給弄得漸漸清醒了過來。

畢竟他們在上島後,幾乎每晚休息睡覺的地方和環境都在變化,體會四處顛簸的趕路及時刻緊張野獸出沒,使得項辰和柯亦巧,睡覺也不會睡得太死。一旦醒了過來,也就沒了那麼想睡的感覺。

柯亦巧首先抬起手,揉了揉她還有些迷糊的雙眼,看看前邊的位置,她發現張曜哥哥他們睡的庇護所中,現在已經沒了人影,不由地感歎一句:「張曜哥哥他們,起得還真早啊。」

「……」沒有理會柯亦巧的自言自語,剛醒過來的項辰,還有點起床氣在身上。一醒過來,不怎麼願意開口說話,腦中暈暈沉沉的。在見到柯亦巧起身,並開始整理起東西,一副要出去的模樣,他才開口問道:「怎麼?你要去哪?」

「既然醒過來了,就去外邊刷牙洗臉啊,你要去嗎?」柯亦巧低頭擺弄著手中,她前些天用魚骨晾乾洗淨,製作出來的魚骨梳,邊惦記著等會要把她的辮子拆開,好好整理梳過一遍。

「去。」再次眨了眨眼睛,項辰總算是真正清醒過來一些,慢吞吞地從捂暖和的獸皮包裹之中鑽出,他跟著柯亦巧一同也向著溫泉的方向走去。

……

還沒走近到溫泉那邊,柯亦巧耳朵裡就已經可以聽見張曜和裴晏說話的聲響傳來,她不由翹起嘴角,和旁邊的項辰笑著說道:「啊!原來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他們也到這邊來洗臉了。」

「廢話,要不還能來這邊做什麼?」還有點沒睡飽的項辰,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眼角因此擠出了一滴淚水。跟在柯亦巧後邊,磨蹭行走著,語氣保持著他一貫性的不耐煩態度。

「呵呵~不如我們悄悄過去,嚇嚇他們吧。」性格活潑的柯亦巧,即使現在處於惡劣的環境下,還是保持著她小女生愛玩的心情。蠢蠢欲動地想要去嚇一下,平時總是比她和項辰成熟厲害許多的另外兩人。

說做就做,柯亦巧慢慢放輕了她行走的腳步,腳接觸地面時,刻意將動靜聲降到最低。朝著張曜他們發出聲響的方向,從仙人掌叢的掩護遮影下,貓著腰溜了過去。

見柯亦巧一臉興奮的樣,項辰不屑地撇了下嘴,想著這有什麼好玩的?真是無聊……不過,他也沒阻攔柯亦巧的行為,反而跟著柯亦巧一樣,也放輕腳步向前繼續。

愈發靠近前邊的柯亦巧,雙眼已經能透過前邊遮擋住她的密集植物葉片縫隙間,隱約看見前邊張曜和裴晏兩人的身影。她原本興奮激動正準備衝出去嚇人的動作,在見到前面兩人接下去發展的動作後,讓她驚詫得停頓住了腳步,沒再繼續前行。

而身後跟上來的項辰,不知道情況,想要繼續往前走,衣服的一角卻被柯亦巧急忙伸手,給拉著阻攔了住,不讓他繼續前進。

「怎麼?」見柯亦巧扯著他衣服的手,項辰不解地抬起頭,開始仔細打量起前邊葉片縫隙間的情況,也見到了柯亦巧剛剛看到的一幕。

坐在焦黑色岩石塊上的張曜,雙手向後撐著岩石的表面,被站在他身前的裴晏,給環抱住了上身的身體。

被裴晏用手捧起托高仰著的臉,正被低頭俯下去的裴晏,用著十分親密纏綿的方式,細細親吻著。張曜似乎在這時說了句什麼話,惹得攬住他的裴晏,更是抱緊了他的身體。兩人間的深吻也變得更加激烈起來,吻了好一會,張曜輕快地笑出聲,手臂抬高,一把將站著姿勢比他高的裴晏,給用力拉低了下去,主動大方地又回吻了過去。

兩人間親密無間的曖昧姿態,即使是再懵懂無知的人,現在也應該能看得明白,兩人之間的關係是什麼樣的了。

項辰轉過頭去,打量一眼站在他身旁,臉上表情還保持著一副吃驚模樣的柯亦巧。他是早就察覺,並在本人口中知道了情況的人。所以現在目擊到現場的曖昧畫面,他也沒什麼感覺。可這個天天粘著張曜,嘴裡總是呱啦呱啦不停的女生,在看到她崇敬的哥哥,竟然是個GAY,不知道她會不會有什麼幻滅失望的反應表情。項辰有點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惡意瞎想猜測著。

在震驚之後,柯亦巧大大的眼睛裡,並沒有生出反感或厭惡的情緒,甚至連失望的神色,都沒顯露出來。瞳眸裡還是同往常一樣,項辰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前邊,壓低聲音問她:「想說什麼嗎?」

「我就想……張曜哥哥怎麼和裴晏哥哥關係那麼好,原來他們是……」垂下的雙手,無意識地擺弄手中拿著的魚骨梳,柯亦巧小小聲地回道。

「哼,這麼明顯的事,你這才發現。」真是個遲鈍的人,項辰哼了一聲,鄙視道。

「咦?你早看出來了?」吃驚地抬頭看著項辰,柯亦巧這才發覺到,項辰的態度是那麼的淡定,原來是早就知道了?!

「都說了那麼明顯的事,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又鄙視地看了柯亦巧一眼,項辰回答說。

「……這樣啊……」沒再說什麼,柯亦巧繼續沉默擺弄著手中的魚骨梳。

「你不繼續過去嚇他們了?」見柯亦巧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項辰開口問道。沒見到柯亦巧露出他預料的反應,項辰有點失望,而且,他也不想一直站在這發愣下去。

「不嚇了,等一會我們再過去吧。等他們……」

看著前邊還在持續親密擁吻的兩人,柯亦巧感覺她的臉頰,開始漸漸有些發燙起來。對於真人的場面,她還真是沒怎麼見識過。尤其是在親密的兩人,還是她這些天裡非常熟悉,一直相處在一起的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

原本是想要去嚇人的她,卻反倒是被她想嚇的人,給嚇了住。

既然要等一會才能再過去,項辰便隨意開口,繼續問柯亦巧:「你怎麼看?」

「什、什麼?」

「他們兩個啊……」努怒嘴,明示著前邊的兩人,項辰想著,難道他現在還會問別人的事嗎?

「我……覺得,他們滿配的……」

兩個哥哥總是默契地互相協助做事情,一個肆意勇敢,一個厲害強大,柯亦巧這時仔細回想起來,才察覺出兩人平時的互動,就已經充分暗示了兩人關係的不一般。加上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站在一起,不管是身形還是外貌的搭配,在一起都感覺十分協調,柯亦巧還真的是打從心底感到兩人的般配。

加上在從前的時候,柯亦巧聽說過學校的高中部,有鬧過一對同性戀的事情。那時候說是在學校裡傳得沸沸揚揚,因為學校的嚴厲警告加上家長的逼迫反對,同學們的鄙夷,兩人爬上了學校的最高樓,齊齊跳下,自殺身亡。

聽說那兩個人,平時的表現都相當不錯,成績也很好,為人處事十分低調。只可惜弄到最後,被那些流言蜚語刺激諷刺,和被現實的壓迫,變成了那樣的結局,讓人唏噓。

柯亦巧雖然從來沒有見識接觸過同性戀,但在她聽說那事之後,就一直覺得,他們的喜歡不能得到支持,還被人逼到只能自殺逃避,實在是很可憐也很可悲。最後,隨著他們的死,什麼都沒剩下。

所以現在,當她看到張曜哥哥他們,原來也是的時候……她自然是沒有產生任何鄙視噁心的感覺,只是覺得這樣的感情太艱難了,在這樣的生存環境下產生的感情,更是真摯和不易,所以她第一時間轉換好心境,持著祝福的態度來看待這件事。

唯一使她擔心不安的,是怕大家回去後,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的關係,會被旁人說三道四。想到這,她更是同情『弱勢』的張曜哥哥他們這邊,希望自己能守護祝福他們。

……

「嚓……他們不走也不過來,搞什麼啊……」

在和裴晏擁吻到一半時,心情放鬆下來的張曜,沒對旁邊產生什麼警惕。是在裴晏側頭對他耳旁的提醒,才讓他發覺到,遠處仙人掌葉條叢遮擋中,那兩個人影的存在。張曜心中不免有點小尷尬起來,本是想裝作若無其事,等兩人出現,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可是……

那躲著的兩人並沒有立即就出來,也沒有離開,而是死站在裡邊端望,倒是讓張曜有些無從應對了。

現在他們兩個是繼續裝作什麼都沒看到,還是耐心等著兩人出來?

張曜把被旁人盯著看,卻無絲毫壓力和感覺,還繼續想要親暱追吻他雙唇的裴晏,抬手給推了開來。先緩緩的呼出口氣,又抓了抓自己的腦袋,張曜這才轉過頭去,對那人影藏著的方向,喊道:「喂!你們兩個小鬼,躲在裡面還出不出來了?」

「……」

「……」

聽到張曜這麼一喊,想要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好像是不可能的了……柯亦巧和項辰,默默撥開擋著他們的仙人掌葉條,從裡邊慢慢挪了出來。

第九十六章:臨近

「張曜哥哥,裴晏哥哥,你們早。」熱度還未消退下去的臉頰兩邊,正被一片粉色所暈染。柯亦巧的視線慌亂,還有點不好意思往兩人的身上瞟,眼睛左右游移著,躊躇地問好道。

「嗯,早啊。」見走出來的兩人,反應都算是十分冷靜,張曜也就用淡定平穩的口氣回答說。一個躍身,從他坐著的岩石上跳下來,他拍了拍身後的灰塵,見柯亦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張曜挑了挑眉,說道:「有什麼要說的就說。」

「你……和裴晏哥哥……」雖然已經親眼目睹了兩人親密的情景,柯亦巧還是想親口再問上一遍,好好確認。

「嘖,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再說了,你們剛剛不是已經躲在樹叢裡都看到了嗎?」張曜聳了下肩,態度很是坦然,原本顯得有些冷酷堅毅的面上,勾起一個狂肆笑容。他對於和裴晏之間的關係,並不想試圖撒謊遮掩什麼,既然都被丫頭看見了,那便坦白地承認。

而且,兩人應該都在旁看了許久,怎麼還沒確認夠?張曜琢磨著他現在,是不是要說點什麼比較好,好去安撫一下對他的觀念看法,可能陡然崩塌的柯亦巧。忽然,張曜發現到柯亦巧猛地握緊了她的雙手,垂在身側兩邊,表情神態認真十足地向他們這邊,大力邁步過來。

這邊張曜還在和柯亦巧他們交談著話,而站在張曜旁邊的裴晏,似乎完全沒被現場微妙的氣氛所影響。他知道站在對面的弱小兩人,對於他和張曜,都起不到什麼威脅作用,加上張曜也說過,對他們沒有任何興趣,所以裴晏完全不在乎他們的態度,到底會有什麼變化或者是不同,他依舊做著他自己想做的。

從後邊伸長手臂,順著張曜後腰的兩側,裴晏把雙手伸到了前方,一把攬緊了他前邊的人。他整個人都從後方貼近到張曜的後背上,下巴放在張曜的肩膀一側,他的舉動,如某種大型貓科動物一般,瞇著他淺褐色的瞳眸,親密地蹭了蹭張曜的頸側一邊,粘著張曜表示出他的親密,態度相當的旁若無人。對於張曜和兩個弱小人之間的對話,他沒有什麼想參與進去的。只要此刻能和張曜親暱著,他就已經十分滿足。

被身後不知不覺又粘上自己的裴晏給巴拉著,張曜感到他後背的壓力遽然劇增。察覺到有頭髮在他的頸部磨蹭著,弄得脖子部分開始有些發癢,張曜微抬起手,把那蹭著他的黑髮腦袋,從肩旁推移開了一些。接著繼續低垂視線,目視向他越發靠近走來的柯亦巧,不知道她那副堅決的表情,到底是想要對自己說什麼。

「張曜哥哥……」

「嗯?」

「我、我會支持你們的!」

激動的想要更接近一些,但在仰頭看見張曜肩上靠著的,原本瞇眼正心情愉悅磨蹭張曜頸項的裴晏,抬眸向她瞟了一眼,柯亦巧立刻就反應了過來,終於懂了為什麼每次靠近,裴晏哥哥就用那麼恐怖的目光看人,她知趣地站了住,沒繼續靠前。

接著前面的話,柯亦巧開口,態度十分認真地對張曜說道:「我知道你們這樣的關係,一定是很不容易的,會受到大家的不理解和排斥。但是,我一定會支持你們,不管別人怎麼看待,你們也要努力下去,加油!」

已經在腦海中幻想到,別的那些人們對張曜和裴晏關係的惡劣對待,和冷嘲熱諷的態度。柯亦巧的心中,更是為張曜裴晏兩人感到擔心激動,總怕他們會因為別人的鄙夷,變得脆弱起來,受到別人的重重傷害,最後一蹶不振。因此,她更是想鼓勵支持張曜和裴晏,希望他們不管別人是怎麼看待的,自己都要過得開心才是,她一定會站在他們這邊,永遠支持理解他們。

「呃……」

張曜沒有想到,柯亦巧這個丫頭的反應,竟然是……

這麼奇怪……

額頭上滿是黑線,張曜有些無話可說。看著面前站著的情緒比誰都激動,一副誓死扞衛他和裴晏感情的柯亦巧。張曜的心中,既有點囧又有些感動,看著還在巴拉巴拉繼續說著話的柯亦巧,他正準備說些什麼時,就見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項辰,突然開了口。

「喂,你那麼激動做什麼?他們本人都沒有那麼多的顧慮,還用得著你為他們想那麼多嗎?」耳朵裡全填充滿了柯亦巧巴拉巴拉的話語,項辰被吵得不行,翻個白眼。打斷了柯亦巧從一開口就幾乎停不住的嘮叨話,問道她:「我們不是過來洗臉刷牙的嗎?你還要說多久的廢話啊?」

「……我,只是想支持一下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他們。」被猛地打斷了話,柯亦巧也才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太激動了些,雙頰的顏色轉變得更加嫣紅。低垂下視線,她不好意思再看身邊的人,覺得自己現在確實有點激動和丟人。

「哈哈,沒事。丫頭,你的支持,謝謝啦,我和裴晏都很感激。若是以後真被別人鄙視『受到委屈』了,我們一定會想著你的鼓勵而振作起來的。哈哈~」嘴角揚得更高了些,張曜抬起手,揉了揉柯亦巧低下去的腦袋一把,笑著應答道。

雖然他覺得柯亦巧有點杞人憂天了些,對於旁人的看法,張曜早就已經練就一身銅牆鐵壁,毫不在意大家是怎麼看待他的。只要自己能活得開心,就好了。人總是為自己而活的,又不是為了別人才活。至於裴晏,那就更不要為他擔心,這廝根本就是個完全不在乎旁人目光的『目中無人』的傢伙。

不過,到了現在,能得到兩個小鬼對他們的認同,並算是祝福支持了他和裴晏間的關係,張曜還是感到非常開心的。這兩個小鬼,要比他想得好許多,沒和他們白相處這麼久。

……

當大家都逐漸清醒,起來陸續洗刷,並把要準備帶著的東西都收拾好後,剩下的倖存者們,在火邊把昨晚剩下的肉食給吃了完,補充好體力,便立刻決定動身,繼續他們的路程。

根據張曜手上拿著的葉片示意圖分析,他們現在即將遠離裂谷帶內的區域,繞向到外邊。因此,他們可能離著獸人出沒的危險大了一些,但也離他們的目的地更加接近。如果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今天加緊時間趕路,說不定就能到達他們的目的地。

今天的行程,不但要加倍提高他們的警惕心,仔細觀察四周的動靜,也要加快腳步前行的速度,為了能夠盡快找到漂浮之木製造的船,也為了能早日遠離這座恐怖的島嶼。

從裂谷帶的一側崖壁上,倖存者們攀巖一一上了去,翻出了裂谷帶的區域。大家向著平坦長滿了奇異樹木的叢林地表繼續行走,一路上懸著的心和緊繃的神經,卻沒遇上什麼猛獸或是獸人的出現,只有一些奇怪色彩斑斕的飛鳥和昆蟲,從他們穿梭的廣袤叢林中,撲騰而過。

為了能盡快到達,張曜和裴晏趕路的步伐,比往常還要更快了一些。項辰和柯亦巧,在這些天的鍛煉中,體力也算是被磨練得提高不少,加上年紀輕體力恢復得快,重物類的東西又基本被張曜和裴晏給分擔背走,倒也跟得不是很吃力。

可那些個早已經在這幾天裡,被磨得精疲力盡,速度趕不上四個年輕人的局長他們,只能在後邊大喘著氣跟著走,手上還要駐著一截樹枝當支撐工具,才沒有累得直接趴下去。

一天的時間裡,他們幾乎都在馬不停歇的趕路,除了中午時候,摘了些在樹林中發現的可食用水果,及背著來的肉乾,坐在地上休息吃了一會東西充飢外,就再沒有停下來過。一直到下午,已經連續走了好些個小時,趙祥國的腳都走得有些發抖抽筋起來。

比起他們那批倖存者趕路的速度和時間,他真心感覺到這四個年輕人,要比他們彪悍迅猛許多。

在這一天多時間的接觸下,趙祥國已經充分觀察到這批年輕倖存者,與他們那一批比較起來的不同。他們那一批人中,到現在只剩下了三個,還都弄得渾身狼狽體力透支。而這人數完全沒少的四名年輕人,不但適應得好像不錯,體力和精力也都一直保持著充沛的狀態,比起他們的情況,好上太多。

不管是在捕獵的方面,這些年輕人,都能捕到許多個頭體積不小的獵物回來。行動力上,也都願意主動勤勞的做事找食,捕來的食物數量,完全可以填滿肚子,甚至還能找到一些植物來補充缺失的營養。而在體力上面,這些年輕人中,那個皮膚黝黑的高個男子,與那名長相顯凶的男人,實力都相當不錯,一直能補充到食物,沒缺失什麼營養。

所以到了現在,在這座島上,年輕人的精神體力還可以那麼充沛,不像他們這僅剩下的三人,都因為被惡劣的環境打壓,而被絕望的情緒所籠罩,完全不如這四個年輕人那麼精力充沛滿是活力。

趙祥國心中不由有些暗悔,若是當初沒和這些年輕人分開,一同行動的話,說不定他們現在也不會落得這麼狼狽。這樣的想法,在他腦中來回轉思著。可趙祥國卻沒有想到,如果當時的張曜他們,要是離開的話,也不會想和他們這些人一起行動的問題。

正跟在後面邊走邊想著,打頭帶路走在最前面的張曜和裴晏,腳步似乎開始有些放慢,漸漸停住,站在了前方不遠,不知道在張望著什麼。過了一會後,張曜返頭對後面的人喊道:「就在前邊不遠了,你們趕快過來!」

一聽這話,後邊腳走得疲軟的人們,精神立刻就振作了許多,朝前加速,快步趕了過去……

第九十七章:船蹤

看著手中的葉片指示圖,張曜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上邊標示的,獸人安置船隻的區域附近。不過,因為葉片的大小局限,也只是大概指出了這邊的位置,至於船到底是放在了哪,他現在還沒找到頭緒。

在前邊的區域,兩旁生長的樹木,逐漸被岩石所替代,而那些原本單調灰色夾雜著黑色紋路的岩石表層上,開始出現一簇簇茶褐色的方形晶體,這些晶體越往前看去,分佈形成的就越多。

幾乎遍佈在整個岩石地面上的晶體,半透明的質地,加上天空投射下來的陽光,與其反射出的透亮光彩,形成了璀璨光澤的美麗形態。見地面都被這些大小不一的晶體,一簇簇的覆蓋,張曜不由驚歎,覺得他們彷彿像是來到了水晶宮般的奇幻領域。

「哇——這些是什麼?是水晶嗎?」驚奇地蹲在地上,柯亦巧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滿地都是的亮閃閃晶體,質地觸摸上去的感覺,冰冷而又堅硬。她完全被這些晶體的形態和數量所驚艷了,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麼多漂亮的石頭生長在一起。柯亦巧想著,怪不得剛剛過來時,覺得前邊亮光閃動著,原來都是這些地上方形晶體所折射出來的。

「水晶哪裡會遍地都是啊,我估計這些,也就是什麼方解石之類的東西。」對寶石和各種礦石等等,項辰曾經在博物館參觀過好幾次,加上自己家裡常常也會收到不少,因此他對於各種寶石之類的東西,倒是有那麼一點記憶和印象。

「那這些石頭不值錢嗎?」

「就算值錢,你以為你能搬得動嗎?哼!」

「這……」看著滿地都是的漂亮晶體石,柯亦巧本還以為它們是水晶,卻被項辰立刻否認說只是一些不算珍貴的石頭而已。她也不懂這些晶體到底是些什麼,於是轉頭問起了前邊的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兩人:「張曜哥哥,這些是什麼?」

「呃……裴晏,你知道嗎?」張曜對礦石類的東西可沒有研究過什麼,於是把問題轉頭推給了身旁的裴晏。

裴晏觀察著地上遍佈的晶體,並沒立刻開口回答。這些在地上形成生長出的晶體,看起來有些像是書上曾描述過的方解石。但不論它們的生長環境、堅硬度及樣子方面的一些地方,還是有著不少的區別,他也不能肯定這些晶體到底算什麼。畢竟對於一個忙著在島上生存捕獵的人來說,礦石的研究,他沒有想過深入下去,於是裴晏緩緩搖了下頭,不能準確回復張曜的問題。

「你看,裴晏在島上待的,都不能確定這些石頭是什麼,你們也別操那麼多心了。不管這些玩意值不值錢,我們都拿不了的……」

如果滿地都是黃金什麼的,張曜考慮著自己可能還會想著去挖幾塊帶走。但這些不熟悉的,還是在這座恐怖島上所孕育出的未知石塊,還是要小心對待的好。誰知道這些奇怪形態的晶體,會不會釋放出什麼有害的輻射物質,那就得不償失了。

「說的也是。」既然都確定不了這些漂亮的石頭到底是什麼,柯亦巧想著就算了,她也只是好奇的一問而已。從地上站起來,她拍拍褲子上沾到的晶體碎石顆粒,繼續跟上張曜他們向前行進。

而本來跟在後面,看著地上反射出光芒的晶體,頓起貪念,考慮著要不要挖一點帶走的趙祥國及劉榮,在聽到前邊人的對話後,也都逐漸冷靜了下來。

想現在他們已經夠累得慌,即使想要拿走地上這些不知道值不值錢的石頭,也沒了那個力氣可以去背動它們。加上他們也試著去阪了扳地上生成的一簇晶體,發現它們長得格外牢固,幾乎和底下灰黑色的巖面融在了一起。用旁邊散佈在晶體縫隙間的岩石塊敲擊了半天,也沒敲碎一塊下來。

看到前面的人又走遠了些,他們也只得放下手中的石頭,追趕上去。反正前邊都是這些晶體,夠他們不斷去試驗扳動。

在平坦的地面向上逐漸升高,形成了一個高坡,大家都必須依靠抓住附近生成的方塊晶體,才能攀附上坡。坡的角度變得越來越陡峭,在攀爬上好幾個顛簸角度各不相同的晶體石坡後,他們距離目的地的終點,似乎要最終接近了。

翻爬上又一個滿是方形晶體密佈的坡,張曜低頭往下一看,立刻把頭又給縮了回來。沒見到他們要尋找的船,反而先看見了一群哧佧獸人?!

他們趴著的這個坡,翻過之後,另一邊便一直向下延伸,深入地面凹陷了下去。似乎是原本平坦的地面,被大自然的怪力給硬生生劈裂開一道大斷痕。

兩邊分開的斷裂層向下蔓延,光是左右地面被自然分開的距離,就已經接近幾十米的寬度。裂開向下的坡度往右手邊的方向,正有著一群張曜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獸人們,正從那邊的斷裂坡底方向拐彎過來。

而這個坡底的區域,似乎也正是葉片指示圖上,標明放著漂浮之木所造船的最終位置。那些獸人來此,莫非也是為了那船?驚疑之餘,張曜也不敢隨意地輕舉妄動,和裴晏兩人,他們攔住了身後陸續過來的其他倖存者,示意大家保持安靜,暫時不要出聲。

大家趴伏在坡上隱秘的一側,靜靜等待著獸人的離去。幸好他們發現得早,再加上他們趴伏的這一邊高坡,不在上風口容易暴露氣味的區域,獸人們想要發現注意到他們這些人,也沒那麼容易。

向坡底下延伸進去的斷裂層巖壁上,生長出的晶體,顏色逐漸從茶褐色慢慢加深,越是生長在底部的晶體石塊,顏色就變得更深了些,由茶褐色轉成深褐色,再從深褐色幾乎變成如墨色一般漆黑的水晶顏色。一部分沒被光影遮擋,在陽光直接照耀下的晶體,折射出的光亮,幾乎晃花了人的眼睛。而那些經過了一天的烈日暴曬,容易吸收到陽光照射的全黑色晶體表面,現在已經變得滾燙無比,完全無法讓人觸碰上去。

從拐角過來的獸人們,數量上還挺多。張曜小心看了一眼估算著,少說底下也有十幾二十多個。它們的樣子,和在圍樹部落中見到的都差不多。有渾身上下長滿毛的獸人,有人首獸身的粗壯獸人,更有長著獸毛腦袋人身結構的哧佧獸人。

在它們的身邊,還牽著幾隻張曜在部落中,曾經看到它們使喚過的,體積龐大像鳥又像蟲,還長著巨大背殼,全身覆蓋一層灰色橢圓形羽毛,有著海龜腳蹼爪子的窩殼鳥。隔著幾個獸人,就牽著那麼一隻。不過,這些窩殼鳥的平殼上,並沒獸人坐在上邊,那這些被獸人牽過來的窩殼鳥,到底是來這邊做什麼的?

其中最為奇怪的事,還是這些獸人和窩殼鳥身上,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弄得,塗抹了一身像孔雀石那種顏色的藍綠色粉末。

粉末遍佈在它們的全身,就連臉頰上,都抹滿了那顏色的東西。張曜看得一頭霧水,不知道這些獸人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若是在祭典時所看到的身體塗鴉,他還能理解一些,可這全身上下都抹,連窩殼鳥身上都抹滿了的情況,就有些奇怪了。

張曜不由轉頭,看了身旁一同趴伏著的裴晏一眼,用疑問地目光詢問裴晏,想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但對獸人這些奇怪的行為,與身上抹的東西,即使是在島上混得基本很熟的裴晏,也有點想不明白,見張曜的視線移向自己,他默默地搖了搖頭,表示他現在也還不太清楚。

等看到獸人們牽著那些窩殼鳥,都順著坡中裂開來的自然石道,向左邊的方向繼續走去,直到慢慢消失了之後,張曜他們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響。直到再過去了十幾分鐘後,裴晏側耳傾聽了一會,在確定獸人們的確是走遠了後,才對著張曜點了點頭。

裴晏這一點頭,讓旁邊緊張趴著的人,都把那懸起來的心,重新放回到了原處,噓出口氣。

從來都沒有遇見過獸人的趙祥國和劉榮,此時正一頭的冷汗,情緒難穩。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在這座島上,還生活著一群看起來和人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生物,雖然不知道它們具體有多厲害,但看到身旁的四個年輕人,都露出了嚴肅避諱的表情,他們就大概能猜測出這些獸人,很可能是非常難對付的生物。要是和它們對上,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第九十八章:蜂孔崖

再也沉不住氣的劉榮,頭轉向張曜他們這邊,開口便問道:「那些是獸?!還是人?!到底是些什麼怪物?」

「哼,你們算運氣好的了,沒有和它們直接正面碰上。」雙手環抱住手臂,項辰冷哼了一聲,斜眼打量著趙祥國他們三人,答道:「那些是哧佧獸人,是很早以前吃了島上奇怪果實變異,生性凶殘的怪物。比我們厲害還有恢復自愈身體的能力,愛好殺戮和捕捉人類。你們真要是的和它們碰上了,絕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這麼可怕?」乾澀的嗓子用力向下吞嚥一口唾沫,劉榮只要聽到別人提起殺戮的事,就經不住地回想起那個可怕老頭殺人的血腥場面,心中更是有些膽怯發寒起來。

自從人殺人的殘忍一幕,在他面前發生過後,他就再也不能像開始上島時那樣,幻想自己裝出一副無所懼怕的警察模樣,有著無比膨脹的膽識和勇氣。在目睹殺人加身份被揭露出的雙重壓力下,劉榮原本的性格漸漸恢復顯現了出來。

「是啊,我們現在要是碰上它們,也夠折騰的。幸好避開了,我看現在,應該也可以下去了。」在原地等待了這麼長的時間,張曜推算著獸人們現在應該也已經走遠,看它們的樣子,估計不會再突然想起什麼而回來。他想他們還是趕緊把握住時間,往下邊過去。

先一個帶頭抓住了周圍長得到處都是,結實又好抓握的晶體,張曜順著坡,慢慢向裂開深陷的縫隙處往下攀爬過去,順著底下的縫隙,準備往獸人剛剛出來的右手邊方向走。往那邊走的話,應該就可能找到他們一直在尋找的東西了。

後邊原本或坐或趴著的人,見張曜和裴晏已經動身下去了,趕緊也站起來跟著,一同學著小心往下攀爬。慶幸巖壁上都長滿了長形的有色半透明晶體,使得體力本來不能堅持住的趙祥國他們,也能靠著用手抓穩晶體,腳踩在晶體上,往下順利爬過去,而不會因為出什麼意外產生滑落的危險。

在等到所有的人,都下到了裂縫底部的道上後,他們便接著繼續步行,朝縫隙右邊直拐過去。

地面上,散落的是許多塊黑色和灰色相雜在一起的碎石屑塊,但越是往前走,碎石的顆粒就轉化得越為細顆小粒,到了後邊,更是轉化作了細沙,和前邊方向出現的金色細沙,融在了一起。腳踩上了金色白色相間的天然沙灘,一股夾雜著濃郁海味氣息的風,從前邊直吹過來,張曜不由地頓下了腳步,低聲自語道:「海……」

雖然一路上也能嗅到海的氣息,但這明顯從前方吹來的風,可以知曉他們現在距離大海已經不遠了,難道他們要尋找的船就在海邊附近?

大家的視線前方,看到了一路向前的終點,是一片似乎望不到盡頭的金白色沙灘,及還沒看見已經先聞到的大海,在沙灘的盡頭之中。沒想到,他們這些人繞來走去,竟然又接近到了島的邊緣區域。除了海風的出現外,張曜似乎在遠處向前一直蔓延的崖壁角落,發現到了他們苦苦尋找許久的東西。

那就是,漂浮之木造的船……

有設想過許多壞的情形,船可能被獸人給處理了,暴力地強行拆毀;或是因為惡劣天氣和時間的摧殘,船可能已經破裂不堪;這些都是張曜設想過最有可能出現的悲劇情況,雖然他也無比希望,船能夠在這麼多年時間過後,還能一直保持得完好無缺。

張曜爬上了一邊的崖壁之上,對著現在只是一個小點的模糊船影,用裴晏遞給他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收集起來的一種河魚頭骨,全透明的奇特骨質結構,還有凹凸鏡的照映功能骨片,和柯亦巧幫忙從她藍色行李袋中翻出來的,可以當草藥晾乾好的大葉片卷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簡易的望遠鏡。拿著它放到眼前,張曜望向船的位置方向,配合他現在本就非人的超強視力,他可以很清楚地就看到遠處船的輪廓模樣。

當好結果出現,那船如張曜所希望的那樣,從『望遠鏡』裡看起來十分完整,靜靜聳立在那,這反倒是讓張曜感覺有些不真實起來。

把頭轉到崖壁下正密切看著他的裴晏,張曜覺得他還是去問一下好歹是唯一瞭解過漂浮之木的裴晏:「那前邊的,是漂浮之木做的船嗎?」邊問著話,張曜邊把他手中自製的『望遠鏡』丟給了站在下面的裴晏。

裴晏一手接過了在空中散開的葉片和骨片,拿著它們也攀爬上了和張曜差不多高度的崖壁上邊,把葉子和骨片重新組合在一起,他透過『望遠鏡』看向前邊張曜所指的地方,仔細觀察一會後,他點了點頭,對張曜回道:「是。」

漂浮之木的顏色,十分的深沉,幾乎接近於深墨色。但就在這黑色的木頭裡,卻又有著寶藍的顏色,混在其中,樣子非常特別。而且在樹的表皮上,還有著比黑色稍淺的暗紋盤旋在樹的外表層上。這種特徵的樹,即使現在只是遠遠的打量,他也一樣能肯定是漂浮之木做成的。

好吧,就算真的是可以容納好些人,又是裴晏父親參與設計的船,正擺在前邊遙遠高聳向裡弧起的崖壁之下。看起來有弧度上平下陷的崖壁,似乎給它下面擺放的船,擋去了不少的海風與暴雨。但是,船被擺放在那都過了如此長的時間,『望遠鏡』看過去都沒什麼殘破的感覺,這讓張曜實在有些費解:「船放在那風吹雨打這麼久,竟然還可以好好的?」

「漂浮之木,喜陰惡陽,泡在水中也能常年不腐。」所以被丟在這裂崖側的陰潮之處,倒沒被怎麼損壞。也可能是因為這些奇特強大的優點,才使得這種樹,成為了島上唯一能載人離開漂浮出去的樹吧……

「好吧……」大自然的造化,總是很神奇,張曜也就沒再說什麼。不過想到這船是十多年前就造好的,現在打量過去,貌似還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張曜怎麼看都覺得神奇。

而且,通過剛剛的『望遠鏡』觀察,在這條體積不大但也絕對不小的船底部,好像鋪墊增高了許多砍伐下來的圓柱形樹幹,把船給托高在了沙面之上。在船的甲板上邊,有著一堆花花綠綠的東西,如果張曜沒看錯的話,那些東西很可能是由許多不同種類的果實和肉之類的食物組成壘起的,想必是那些離開走遠的獸人,特意擺上去的。

這麼想也有對,因為才過了七年一次的祭典,加上獸人熱愛崇敬的漂浮之木樹林,都被燒燬掉了。現在這唯一值得紀念,僅剩下來的漂浮之木製造的船,就成為了島上獸人們能過來慶祝祭典的重要物品,所以它們才會帶來它們的食物,擺在船上祭拜。

心裡頭,張曜不由地感到幸運,本來計劃若是找到了船,他們就坐船離開,不過要走的話,他們也還是需要去到處尋找食物,收集屯放在船上以便當儲備糧食用,不然沒找到回去的路,反倒先餓死在船上,那就糟糕透了。

現在得來全不費工夫,不需要去特意採摘食物,獸人們已經把食物滿滿噹噹的都給他們運到了船上,他們只要能把船順著海洋的方向推出去,就應該能乘船離開這了。一邊感到無比幸運,一邊張曜也不敢貿然的就開始得意忘形,因為腦子裡,他還是有一根弦時刻緊繃著,在提醒警告他,天上不可能白掉下餡餅,尤其是在這座島上,更不可能有這麼好的事發生。

從崖壁上觀察完前邊的情況,又繼續跳下來往前走的張曜,仰頭又望了望兩旁的懸崖壁,他感覺到明顯和前面四處生長晶體的巖壁,有了十分大的變化。

離開了那些閃閃發亮的晶體包圍,現在張曜走著的沙灘兩邊,豎起來的嶙峋巖壁,岩石的表面變得異常粗糙乾裂起來。石頭顏色呈煙灰色,裡邊夾雜著些許銀光,像是某種粉末,融合進了這些崖壁岩石中。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些巖壁上面,都自然形成了許多大大小小不一,向裡凹陷進去,完全看不到漆黑深處是什麼的六角形洞孔。

六角形天然形成的洞孔,直徑大的幾乎超過兩米,小的直徑也有人的腰圍那麼粗。裡邊不反射出絲毫亮光的六角形洞,黑乎乎的一片,遍佈在他們這些倖存者站著的沙灘兩側崖壁上,看起來就像是他們來到了蜜蜂的巢穴一樣。

張曜打量著那些看不到裡邊的六角形洞,密密麻麻遍佈在他們的身旁附近,感覺就像是許多雙的眼睛,在自己的前後左右,默默地監視觀察他們一樣。再看了看前面的方向,遠處的那個黑點,也就是崖壁下被木頭托高的船旁,看起來是如此的安靜和正常。

可就是這種寧靜,反倒是讓張曜的心中產生了些彆扭感,似乎總感覺還是有些什麼未知的危險,正隱隱騷動他警惕起來的神經。

「坐那條船我們就可以離開這了吧?」跟在後面慢慢走著的趙祥國,在聽到前邊裴晏確定了那模糊的黑點,就是他們苦苦尋找了許久,可以漂浮出海的船,他心中不由感歎。想著自己終於是能活著找到逃離這的交通工具,心情不免有些激動難耐,他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座奇怪的島,向著走在他前邊的人說:「那我們就快點走,別把時間給耽誤了。」

現在已經到了下午,若不再加緊速度出海的話,等到半夜再出去,那圍在島旁的海浪,就會轉變得異常洶湧波濤起伏,光是一個大浪就很可能把整條船給拍散架,最後還是越早離開越保險和安全。

因為各人的體力有所差異,往前趕路走時,張曜和裴晏兩人,已經漸漸先行到了最前邊。而其他的人,因為體力的耗盡,慢慢被拉到了後方。

船是越走越接近,張曜覺得事情有點太過順利,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可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繼續提高警覺,來應對可能出現的意外。這麼想著,張曜正準備繼續向前邁步,卻突然被他身邊的裴晏給一把拉了住,制止了他前行的腳步。

被拉住的身體一滯,張曜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欲轉頭望向裴晏這邊時,卻被裴晏的一聲快速警告,給喝止了住:「別動!」

「是……怎麼了?」身體僵在那,連原本想要轉頭的脖子也都僵在了原處,張曜呼吸間也不敢做出太大的起伏,眼睛默默瞟向裴晏那邊的方向,望著裴晏轉動了一下眼珠。他是沒發現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知道裴晏為什麼突然間要把他拉住。

「你臉旁邊,仔細看。」緊拉著張曜的身體,防止任何可能的動作觸及,裴晏提醒著張曜,讓他向面前靠近臉頰的那個方向,仔細去觀察。

在裴晏的提醒下,張曜這才十分仔細地,垂眸觀察起他面前所有的東西,直到他看見了,離著他臉頰只差幾厘米的距離,有一根比頭髮絲還要纖細許多的透明絲線,正在空中微微飄蕩著……

第九十九章:怪蟲

不知道這條絲線究竟是從哪冒出來的,張曜也理解裴晏的警示提醒,在這島上任何可疑的東西,都必須小心的防範,不能輕舉妄動。再仔細的觀察了一眼前方看似什麼都沒有的空氣裡,透過陽光的照射和物體本身所產生的微弱反射光,絲線逐漸明顯可見,正飄在空中,隨著海風的吹動,向著張曜這邊的方向就吹了過來,張曜趕緊把頭向後仰去,躲避開那根絲線的靠近,保持安全的距離。

除了這一根外,張曜還在陽光下,他們即將前行的道路中,看到了更多的絲線,在光照下隱約折射出一絲亮光,因而暴露了它們的位置。這些絲線的數量,幾乎數不過來,由於它們本身就比較透明和纖細,在那些沒有被陽光照射到的陰影處,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未知方位的絲線,正從那裡邊延展而出。張曜不曉得這些絲,若是碰上去的話,到底會產生怎樣的影響。

見張曜停止住,沒有再繼續前行觸碰那可疑的絲,裴晏算放下了心,將原本拉著張曜腰肢的手,有些依依不捨的在緊實的腰側附近徘徊摸了一下,才鬆開了手。

張曜直接無視了裴晏的『揩油』,神色如常地問道他:「這些絲……是什麼?」不知道這些絲線究竟是些什麼鬼東西,他覺得直接還是瞭解一下比較好。

其實,裴晏並沒有見過這些古怪的絲線。因為這邊方向的島嶼環境,和他一直生活的那邊,很多的動植物都生長得有不少區別。即使是他,也有很多以前沒有見識過的動植物。包括了路上攀巖下來的晶體石塊,那種形態的地面特徵,和他居住的那邊區域完全不同,還有就是這些,突然在他面前出現的細絲體。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憑著在島上待了這麼多年的經驗,裴晏直覺就知道它們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很可能是個陷阱,於是搖了搖頭,他回答道張曜:「沒見過,要小心。」

「你也沒見過?」又重複問了一遍,見裴晏再次確定的搖了搖頭,張曜覺得有點麻煩了。

既然是裴晏這個島通都不能肯定的東西,那真是沒有任何的準備,也不知道前邊到底是埋伏了什麼。張曜開始思忖,前方要繼續行走的路,究竟如何才能順利的過去,那些透明飄蕩在空中的絲線,說不準就會被他們這些人無意間給觸碰上。還正在想辦法的張曜,這時候突然又聽見身後邊傳來的一聲驚呼。

張曜立刻轉過頭向後望去,他已經聽出來了,驚呼的聲音是柯亦巧發出的,不知道後面是出了什麼情況,聽驚呼聲感覺不大妙。

思索著不知道後面行走的倖存者,是不是在無意間觸碰到了空中飄著的細絲,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他們身前的那片原本平坦的金色與白色相間的沙灘表面,竟倏然向下呈漏斗狀凹陷了下去。

而離著漏斗沙坑最近的柯亦巧,一隻腳已經滑了下去,接著是另一隻沒踩穩住的腳,身體搖晃不穩,沒一下的功夫她就滑進了沙坑中央,還沒等她多做反應逃開,驀然間,從那不知什麼原因漏斗下陷的沙子中央,一個腦袋如臉盆大小,長著一對大顎的複眼怪蟲竄出了頭來。

怪蟲黑色橢圓的複眼和彎形的大顎,加上明黃色的蟲頭,組合在一起分外驚悚。下一刻,這突然冒出來的怪蟲,就想用它腦袋兩邊的口器,去攻擊夾住正掙扎試圖從漏斗狀沙坑中爬逃出來的柯亦巧。

站在柯亦巧旁邊的人,離得最近出手最快去救援的人,張曜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那個瘋男人?!

瘋男人彎腰一伸手,拖住了柯亦巧努力向上伸出求救的雙臂,猛力往上邊一拽,接著用力一甩,把柯亦巧整個人,從漏斗狀沙坑中給順利解救出來。可是,當瘋男人轉身把柯亦巧丟上來時,自己卻毫無防備的站在了漏斗狀沙坑邊,他的雙腳,立刻被沙子中已經探出來一半身軀的古怪大蟲,給用那鉗子般的大顎夾了住,一下就將瘋男人狂扯進了漏斗狀沙坑中。

但身體還算是強壯的瘋男人,雖被夾住雙腿摔倒,一路滑進了沙漏之中,但還是有力氣用他的雙手奮力向上扒拉,試圖從漏斗狀沙子中站起身來。現在離他最近的幾人,項辰跑去拉起甩到一旁還驚魂未定的柯亦巧去了,而站在沙坑邊袖手旁觀看著他的趙祥國與劉榮,此刻的表情各有些不同。

趙祥國一臉的淡漠和無情,連最虛偽的笑意表情都不願顯露,甚至還離著他面前的沙漏陷阱,向後接連退開了幾步。

而趙祥國旁邊站著的劉榮,一向挺直自信的健美『麵包』肌肉身體,在這幾天重重的打擊與身份被揭露的自卑產生後,態度逐漸變得有些畏縮猶豫起來,背也沒有以前那樣能挺得筆直。他是想要去救人,可見到長相奇特的蟲和它異常兇猛的攻擊人習性,劉榮還是感到了有些畏懼和害怕,猶豫不決著,不知道他到底該不該幫忙救人。

離那些倖存者距離更是遠的張曜和裴晏,準備返身回來,還沒等他們走近,那只從漏斗狀沙坑中鑽出小半截長條圓扁身體,背部遍佈規律黑黃相間警示圖案的怪蟲,扭動得更加歡快。細看它的身上邊,還長著許多密密麻麻細短的鬃毛。肢腳相對怪蟲那明顯巨大的顎比較,反倒顯得短小纖細起來,生長在蟲體身側的兩旁,正扭動不停。

怪蟲在發覺到它捕捉到的人,體積沒像以前那些獵物一樣,能順利地拖入沙中時,便開始不耐煩地翻動捲起它隱埋在沙中的另一部分蟲尾出來。

從翻滾揚起的細沙中,那蟲子的尾巴伸長出來,上邊竟還長著一根至少一分米以上的黑色螫針?!只見怪蟲把它圓扁的節肢身體向上一翻,將尾巴的螫針,瞬即朝著被它鉗住的人後腰部位,直刺了過去,整個刺入的過程還不到一秒的時間就已經結束。

沒過幾秒,毒素就立刻開始順著怪蟲刺進去的身體部位,向瘋男人的身體內部上下瘋狂擴散開來,雖然被瘋男人的衣服給蓋了住,看不清楚下邊被螫的具體變化,但在看到瘋男人的後腰部位,竟然漸漸向上鼓脹而起,把衣服都給撐了起來,腫成一大塊的包,讓人驚歎毒素的可怕和速度。

「嚓!那是什麼怪蟲?!」張曜在看到那蟲的模樣時,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了。像這樣埋在沙中攻擊獵物的行為,還真有點像是蟻獅的行為。可眼前這蟲子的體型及模樣,還有身上鮮艷的色彩與尾部毒刺螫針的出現,又有點像是胡蜂的感覺。總體來說,就如同這兩種恐怖蟲子的結合放大,造就演化出了這詭異奇特的物種,張曜暗自覺得,可以稱它蜂獅蛉,因為結合了兩種昆蟲的特徵在。

被那螫針刺中的瘋男人,臉部和手臂等露出來的部位,都開始逐漸泛紅浮腫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螫針中注射進去的毒液,含有讓人極為痛苦折磨的成分在,瘋男人開始發出劇烈的慘叫聲,一邊痛苦的大聲哀嚎,一邊用力胡亂揮舞著手臂,拍打夾住他往沙下拖拽的怪蟲蜂獅蛉。

聽到瘋男人的痛苦叫喊聲,直傳向兩邊高聳陡峭的崖壁間,回音不斷,這讓原本站在一邊不管不顧的趙祥國,臉色迅速變換了一下。

剛才看到那些獸人模樣的生物,才離開這兒,若是因為這瘋男人的大叫哀嚎聲,又把那些獸人給叫喚回來了,那該怎麼辦?趙祥國原本還指望沙中的怪蟲,能動作利落點把這昨晚阻礙他好事的瘋男人,給速度解決掉最好不過。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瘋男人掙扎的動作過大,求生意志堅強,或是因為他後腰腫起來的傷口,使他的身體體積增大,而使得夾住他的怪蟲,不能把瘋男人的整個身體,給順利的全拖進沙子中。瘋男人揮舞雙手拍打撲騰的上半身,還死死的卡在漏斗狀沙坑當中,正因為他身上毒性的擴散發作刺激,而控制不住的嚎叫呻吟,十分痛苦。

見再這樣下去絕對是不利,趙祥國慢慢將手伸進了他的口袋中,把從陸博明那裡拿來的空氣彈槍給悄悄地掏了出來。他知道即使用槍射擊了那只怪蟲,被毒素入侵的瘋男人還是會控制不住情緒的,嚎叫個不停,為了一石二鳥,趙祥國話都沒說一句,直接將手中的槍舉起,對準了漏斗狀沙坑中的一人一蟲。

反正這空氣槍能發出來的聲音,要比普通的槍支噪音小上許多,就連瘋男人狂吼的痛苦叫聲,也都可以壓過槍的聲響了。所以對於開槍直接射擊的決定,趙祥國是沒有任何顧慮和猶豫的。

「砰!!」的一聲,空氣彈槍所發出的短促聲響,使原本噪音最大聲的坑底,在頃刻間又恢復到了一片寧靜……

趙祥國的利落一槍,直接穿過了瘋男人的腦袋,開了一個洞。瘋男人不能再繼續的開口大叫,張著喊叫還未閉上的嘴,瘋男人露在沙外的上半身,重重傾倒在了漏斗狀沙坑的一邊,而他身下夾住他的怪蟲,也被空氣彈槍同時給貫穿擊中,正在沙中痛苦的來回翻滾,攪得金色和白色的細沙,全拍打在了空中,飛揚起來,過了好一會,怪蟲也才漸漸僵死在沙坑的底部。

旁邊所有的人,此刻都陷入進了莫名的沉默中。事情發生得太快,大家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怎麼才一會的功夫,趙祥國這個CF的局長,就將和他同行的倖存者,連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就給殺掉了?!而且,趙祥國是什麼時候帶著的槍?他的槍,又是從哪突然冒出來的?

情況似乎發展得越來越糟糕……

第一百章:爭執

「叔叔!」

見剛剛才把自己救上來的叔叔,被蜂獅蛉給拖進了沙坑,柯亦巧慌忙跌撞的從地上爬起來,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把叔叔給救出來。

接著,她看見了現在前面離沙坑距離最近的趙伯伯,正朝著坑旁邁進了幾步。然後從他口袋裡掏出個白色的管狀物體,對準到沙坑中的一人一蟲。

柯亦巧原以為趙伯伯是去救人的,卻沒有想到在下一刻,被困在坑中的叔叔,就被趙伯伯手中的東西給殺了。

圓形孔洞傷口中,汩汩流出來的鮮血,蔓延在沙坑裡躺倒的瘋男人面容下,夾雜混合他一臉髒兮兮的灰塵泥土與鬍子,模樣十分淒慘。瞪著的眼睛,還未完全閉合,人死去原來是那麼的快……

柯亦巧情緒不由激動起來,憑什麼這個平時說自己是CF局長,說是為大家做事想辦法的趙伯伯,會如此的心狠手辣?竟然把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麼給殺了?!究竟是為什麼?!

心中滿是氣憤和不平,這讓原本有些懼怕趙祥國的柯亦巧,勇氣提升,她直接朝著趙祥國的方向追過來。一下拉扯住趙祥國的衣服,抬眼怒斥著趙祥國:「你為什麼要殺了那個叔叔?他救了我的命!明明你有武器在手,應該殺了那蟲子,救叔叔的!為什麼要把叔叔給殺了?」

趙祥國拿著手中的槍,向四面因為他的驚人之舉,而朝他看來的人望過去。在看到張曜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一副警覺起來並不認可他行為的防禦表情,趙祥國知道,張曜他們都對自己不再放心。

而自己現在,已經能確定可以離開島的船位置在哪。不過不知道前面還會不會有什麼意外再次出現,一不做二不休,趙祥國腦中的思維急速開始轉動,既然現在已經撕破了臉,不如……

沒理會柯亦巧的質問,趙祥國疾速抬手,把拉著他正憤怒質問的柯亦巧,一把拉近到他的身邊,用手臂死死箍住了女孩脆弱的頸部位置。

見到這突發的狀況,原本轉身走回來的張曜,皺起了眉,警告道:「趙祥國!你做什麼?!」

「你們別過來!!」

用力地把箍制住柯亦巧脖子的手臂,向裡邊的方向又緊了緊,弄得柯亦巧咳嗽不已,臉色迅速漲紅起來。趙祥國警告著試圖向他靠近過來的張曜和裴晏,叫他們離自己遠一點,並用手中的空氣彈槍,指向了女孩的太陽穴位置,說道:「你們要是再靠近過來,我就直接殺了她。」

雖然趙祥國自己是知道,手中的空氣彈槍,要醞釀至少半天的時間,才能有一次發射的機會。不過幸運的是,這些年輕的倖存者,並不知道這個秘密,再加上他剛剛才當著他們的面,把那瘋男人給射殺了,更凸顯了這槍的威懾力。

原本站在趙祥國後面不遠的項辰,見到了柯亦巧被抓,想要把身後的弓箭取下來,可這小小的動作,還是被機警狡猾,時刻注意大家舉動的趙祥國給發現了。趙祥國立刻回頭,對旁邊木然呆滯看著大家反應的劉榮喊道:「把那小子給我抓住!」

「啊?」沒有明白為什麼大家突然就反目,劉榮還有點不知所措,但因為和趙祥國相處得久了,被命令後條件反射的就把要拔箭射擊的項辰給捉了住,並把他身上的弓箭一把打在了地上,將項辰的雙手一下就反轉扭到了身後,使得項辰不得有任何的動彈。

當意識到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後,劉榮已經不能突然的放手,只能表情疑惑地問趙祥國:「趙大哥,你這是……」在做什麼啊?

「你還想不想活著離開這裡?重新回去?要是想的話,就聽我的話。」

趙祥國撇了迷惑的劉榮一眼,回答說。這些天他和這個光有一身肌肉卻沒什麼腦力的劉榮相處,徹底瞭解劉榮這人,極容易受到自己的影響,而在不知不覺中站到自己的這邊,是個比較好控制的傢伙。現在這種情況光是靠他一個人,來應付四個年輕的倖存者,還是比較困難。能有個打下手的幫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可是……我……」就算是想活著離開,可是和這些倖存者僵持又有什麼關係?劉榮看著與他們相對站著的,只有幾米距離的張曜和裴晏,心中惶恐不安。看他們注視過來的眼神,他就有點膽寒和無措起來。

「閉嘴!好好把你手上的人抓住就好。」正說著話,命令劉榮控制好被捉還在不停亂動的項辰,趙祥國突然感覺到什麼不對,低頭看向自己手中正箍制住的人。發覺柯亦巧正趁著自己說話分神的時候,把手向她的衣服口袋中伸去,趙祥國馬上警覺起來,看柯亦巧把手迅速抽出,立刻鉗住了柯亦巧的那隻手。

在柯亦巧的手上,是一把小巧的用貝殼製造出的小刀,是柯亦巧平時用來料理食物好切割的工具,也是為了不時之需,如現在這種危險的情況。

可惜,她的意圖被老奸巨猾的趙祥國給立刻發現,趙祥國一把將柯亦巧的手抓了起來,向裡用力地抓握緊,直接壓迫著柯亦巧的手腕,直到她疼得厲害手一鬆,刀便跌落在了沙灘上。柯亦巧不想死心,又亂動抵抗起來,被不耐煩正心中緊張壓抑,情緒不爽的趙祥國,伸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她的臉頰上,怒吼道:「你給老子安靜點!」

就算平時裝得再和藹可親,笑容再怎麼像彌勒佛,在面對此刻被張曜和裴晏凌厲視線壓迫,及未知的危險,和連日的恐怖歷險所堆積在一塊,趙祥國終於還是不耐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罵出髒話,語氣滿是不耐煩和粗暴。

見趙祥國連個小女孩都打,使得和趙祥國本就僵持的張曜,憤怒異常,他一邊想要向趙祥國的方向邁步,一邊警告著趙祥國:「你TMD,連個小女孩都打,還是不是東西?」

「別過來!你們是不是也想像那個男人一樣,腦袋開洞?」見蠢蠢欲動的裴晏,眼神比猛獸還讓人感覺心哆嗦,而張曜也向著自己的方向過來,心中雖然知道手中的空氣彈槍沒子彈,趙祥國還是露出一臉凶狠表情,拿槍轉指向了張曜和裴晏兩人,警告他們不准再過來。

「趙大哥,你為什麼……」看到平時人看起來算是十分溫和的趙祥國,拉著那個小女孩,想都不想就一巴掌扇了過去,把小女孩的嘴角都打出了血,臉頰一邊更是開始紅腫起來。劉榮於心不忍的勸道,而他的手上還在緊緊鉗制住,看到趙祥國打柯亦巧,也非常生氣拚命亂動試圖掙脫的項辰。

「你別多事!」不想浪費口舌解釋什麼,趙祥國手中的槍繼續指著張曜和裴晏,眼睛也死死盯著兩人的一舉一動,警告著:「你們兩個,後退!」

「裴晏。」把身旁拿著刀正時刻準備過去的裴晏給攔了住,張曜對著裴晏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裴晏這野人或許不知道槍的厲害,可他還是知道得非常清楚,就憑他們現在只有刀在手的狀況,即使體力和速度比常人要快,也快不過槍的速度。若是被槍打穿了腦袋,那絕對是不可能再起死回生的。他們現在還是先冷靜下來,才能對付這該死的局長……

在張曜的攔截下,裴晏總算穩住他一直蠢蠢欲動的身體,雖然他對於被抓住的兩人,沒有太大的感覺,可在看到那個身上氣息難聞的男人,把那和樹枝長得差不多的東西,指向他和張曜的時候,他便打心底感到非常的不爽,若不是張曜的阻攔,他此刻真想立刻過去,將那男人給砍個粉碎。

張曜真的沒有預想到,在這局長的身上,竟然還會藏著一把槍。雖然知道局長不算是什麼好人,可也沒料到他會眼都不眨的,莫名其妙便將瘋男人給殺了。現在,竟然還拿槍指向了他們,簡直是比白眼狼還白眼狼。千注意萬警惕,料想過可能出現的最糟狀況,被局長他們搗亂或是拖後腿,都有辦法能制服解決得了可能出的麼蛾子。但,張曜還是沒猜到,會有個現代高科技兵器的加盟……

這TMD的槍是怎麼過飛機安檢的?還是他們從島上其他倖存者那裡發現的?因為這一把槍的緣故,現在他們倒是處在了弱勢的位置,只能雙方繼續僵持著,誰也不想被槍給射中。

看著臉被打腫也忍著沒哭,明明平時是個特愛哭的丫頭,此時正緊咬著唇硬作出一副堅強的姿態,像是怕大家擔心她的樣子,更是讓人感到心疼這個女孩。張曜蹙眉望向指著自己不動的槍,開口問道:「趙局長,你到底是想怎麼樣?為什麼殺了那男人,還把他們兩個給捉住?」

「呵呵,我殺那個男人,可是為了我們大家好啊。若不把他殺了,他叫得那麼大聲,把其它危險的東西招惹來了,可怎麼得了?」感覺現在大家都被自己給控制了住,也被他手中的槍給唬住了,趙祥國似乎又漸漸恢復了他平時的狀態,從失控中調整過來,又開始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對上張曜的問話。

「就因為這個,你就把他殺了?」張曜想,這個CF局長還真是不把別人的命當一回事……

「至於你們……我還有個忙想要你們來幫。」一手箍制著被他扇了一巴掌後,終於老實不少的柯亦巧。趙祥國的臉上,露出了讓張曜此刻極想打他一拳的噁心虛偽笑容:「因此,只能委屈你們幾個,好好聽一下我的話了。」

「哈?你要我們幫忙?就這麼個求法?」把他們當中的兩人給控制了,還被槍指著要求幫忙,換做是誰都會相當不爽才對吧?張曜不禁冷笑一聲。

「總之……你們不想幫也得幫,要不的話,後果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手臂向裡勒緊了懷中的女孩,導致女孩咳嗽不已,趙祥國笑瞇瞇地抬著指向張曜和裴晏方向的槍,輕輕又左右晃了晃,標明它的存在感。

「……你要我們幫什麼?」被槍漆黑的圓洞口給明晃晃的指著,張曜便開口順從趙祥國的意問道,想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前邊到船方向的路,我都不怎麼放心。所以,想請你們兩個,先走過去一步步探下路,怎麼樣啊兩位?」才走到剛看到船一個點的距離範圍而已,就已經被可怕的怪蟲攻擊得很是狼狽。

趙祥國琢磨著船的附近,說不定也有著其它更多的危險和埋伏,為了他自身的安全,他當然是需要有人能及時的『挺身而出』,去幫他打探一下前邊的路,那他才可以放心的過去。而不會變成像瘋男人一樣的下場,被怪蟲給襲擊蟄刺。

「……」

「怎麼?不願意嗎?」見站在他對面的兩人,都沉默不語沒有給他回應,趙祥國不耐地又加重口氣重複問了一遍。

「嘖,怎麼會不願意。」張曜看看身旁的裴晏,眼神暗示他先別輕舉妄動,接著他又轉頭看向漂浮之木所造船,被置放的位置那邊。

其實,原本不需要趙祥國突然爆發,面目猙獰露出本性,他們也本來就打算先帶頭在前邊走,何必鬧成現在這個樣?

不過,想到剛剛見到的那只可怕蜂獅蛉,也不知道在前面的沙灘下,還有沒有其它更多的埋伏。那些飄散在空中幾乎看不清楚的細絲,也讓人心生警惕。只是現在,他們兩個同伴都被趙祥國和劉榮給抓了住,自己和裴晏又被槍給指著威脅,若是現在不聽趙祥國的話,誰知道他會不會再弄出什麼麻煩的事來。張曜便先點頭應著,和身旁的裴晏一同轉身,向前邊放船的方向慢慢走過去。

趙祥國看著終於聽話的兩人,向前走去,嘴角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現在他只要認真觀察前面兩人,所走過的安全地方,再跟著行動就沒什麼問題了。而且,若是前邊出什麼意外的話,也有人能替他抵擋,只要先站在原地觀察就可以了。想到這些,趙祥國的心情就轉換得異常愉悅暢快起來。

第一百零一章:蟲湧

張曜小心翼翼地朝著沙灘前邊的方向,邁步過去。雖然他們剛剛也是走得同樣一條路,可心理負擔絕對沒現在這麼重。開始的時候,他還並不知道沙灘的危險,但在看到剛剛突然竄出的怪蟲後,張曜堅信,擺放漂浮之木船的附近周圍,一定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接近到的。

既然那些獸人們會選擇了這個地方,來做船的置放點,肯定是有它們的原因。說不準,船的附近都已經埋伏了什麼東西,就是為制止別的生物靠近和破壞。

「小心。」警告的低沉嗓音,從張曜的身後響起。張曜一邊的胳膊,被後邊跟過來的裴晏給拽了住,張曜立刻配合地停下了腳步。在裴晏手指著的空中,他發現到,接近腰部距離的不遠區域,又交叉出現了好幾根細長的絲線。

這些絲線,真沒研究出來到底是從哪個地方冒出來的,有的仔細觀察,好像是斜進入沙中的,有的又似乎粘在了蜂孔崖的峭壁之上,每根絲線的高低角度都各不相同,讓人完全是防不勝防。

見前面走著的兩人突然停下了腳步,沒再繼續往前走,後邊挾持著人手裡還拿著槍正警惕的趙祥國,不耐煩地開始催促道:「你們走快點啊!」

「干!你以為想走快,就走得了的嗎?」雖然被槍給指著後背的位置,張曜的髒話還是禁不住地飆了出來。若不是怕再激怒刺激到趙祥國,而使得他為了洩憤去虐待柯亦巧的話,張曜倒真想直接豎起他兩手間的中指,好好問候一下『趙局長』的全家。不過,最後張曜還是忍了住,只是雙手握拳的姿勢緊了緊,接著又繼續向前探路過去。

「為什麼要聽他的話?就因為他手中的『槍』嗎?要不,還是我去襲擊他好了。」看到自己的伴侶不爽,裴晏的心情也被激得異常憤怒。滿是殺氣的雙眸,手中正惦著剛剛從石壁上掰下來的一塊硬石,他估算著現在的距離若是丟過去,是否能一招就制敵。

「我嚓!你不要亂來!」眼睛餘光撇到走在自己身旁的裴晏,手中拿著的石頭,張曜立刻就反應過來裴晏的意圖,連忙開口警告:「他的那把槍,發出來的東西可比你的石子速度快多了,你這傢伙,別做傻事!等會我們再看情況想想辦法,現在你給我放鬆點,別瞎折騰。」

他可不想讓裴晏又一次受傷到全身血淋淋的可怕地步,身體明明才剛恢復好了不少,何必跟這個莫名其妙的人渣局長硬碰硬?

在張曜的再三警告下,裴晏終於是默聲地聽從了張曜的提醒告誡,但他心中,還是時時刻刻惦記著如何對付那讓人生厭的傢伙。

「你有沒有覺得,好像絲線變得越來越多了……」

兩人越是往前邊走動,張曜就越覺得有些不對頭。保持艱難的姿勢左躲右閃,好避開滿空懸著的絲,還要時刻注意留心,在他腳底下踩著的沙灘是否安全。不過再怎麼用心的注意和避免,前面飄蕩而來的透明細絲,數量還是越來越多。

躲閃起來,簡直比那些007過紅外線還要更加困難。這些幾乎透明的細絲,能隨著一點點的微風就四處亂飄,沒一個準頭,稍不留神就很容易觸及上它們。

一直小心側身躲避,試圖往前走的張曜,在面前十幾公分的距離外,又見到了十多根垂下來的透明細絲。他立即把身體往旁一退,怎料到,腳踩在後邊沙灘上時,便感到了一絲不對勁,腳踩著的地方比其它踩過的細沙都要鬆散,轉頭他就看見一根透明的細絲,一直延伸向他正踩著的沙子中。

發現自己觸及到了細絲,張曜暗想糟了!細長的透明絲,在被他一腳踏過去後,瞬即脆弱的分斷成兩段,而被他腳踩著的沙灘底下,張曜已經能隱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蠢蠢欲動地向上拱出。

「唰——」

大量的金色細沙被掀向空中四散開來,一隻巨大的蜂獅蛉,從掩埋的沙子中,驟然仰頭衝出。原本底下平坦的沙灘,立即下陷成一個大坑,爬出的蜂獅蛉張開它鐮刀狀的大齶,就想要把觸動它絲線的張曜給鉗住。

張曜忙不迭地連連退後,將手轉到他的身後,把腰上別著的鋒利礦石匕首,給抽了出來。

這蟲和他剛剛看到的那隻,長得差不多,有點像是剛剛那只的進化版,不但在體型上要比剛剛的那只至少大上一倍,蟲體兩側的肢腳,似乎也長長了許多。也因為這個,這只蜂獅蛉並沒有安分地只縮在沙子中,安靜等待獵物自己送上鉤,而是跟著向旁邊迅速跳避開它一擊的張曜方向,緩緩從沙子中跟著爬了出來……

「嚓!爬出來了……」明明剛才那一隻,死活都埋在沙子中,也沒有試圖出來過啊……

張曜不由暗罵一聲,視線向旁瞥了瞥,驚悚地發現到,他們前後左右的沙灘表面,都開始向上鼓了起來。更多只的蜂獅蛉,從金白色相間的細沙中弓起身來,細緻的沙粒,隨著蜂獅蛉黃黑色明顯的背殼,滑落至地面上。才一會的功夫,他和裴晏兩個人,就已經被十幾隻體型有大有小帶毒螫針的蜂獅蛉給包圍了住。

不會就是因為剛剛踩到的絲引發的吧……

張曜默默暗想著,看來那些細絲,就是這些蜂獅蛉搞的鬼,一旦有東西觸及到,深埋在沙中休眠的它們,就立刻能夠感應到外邊的動靜,迅速從沙子中鑽出來。至於到底他是中了什麼好運,一碰到一根絲線就引來這麼多只,張曜還真是沒想明白……

……

「張曜?」向前直衝過去,將一隻體積最大的蜂獅蛉,攻擊過來的尾部螫針,一個橫刀切飛,裴晏接著把蜂獅蛉的巨大腦袋,拿起長刀給利落地劈開成了兩瓣。轉身之際,就見到張曜向後退過來,裴晏立刻伸手扶住張曜,詢問了他一句。

「沒啥,就是那只怪蟲衝力太猛了點。」剛剛在和一隻衝向自己的蜂獅蛉對峙,張曜是用匕首扛住了蟲頭夾過來的兩個鐮刀狀大齶。不過,蟲子的力氣太過兇猛,即使張曜吃了『撒旦之果』後,力氣是比從前大了不少,但比起蟲子來,硬碰硬還是有點吃虧。他剛剛雖然把匕首轉向切進了蜂獅蛉的腦袋裡邊,趁著蜂獅蛉將它毒螫針尾巴調轉過來前,就把它的腦袋給捅穿成了稀爛,但蟲子壓過來的衝力,還是讓張曜不由地向後連退開幾步。

「我沒事。」張曜再次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事都沒有,眼角的餘光,在看到裴晏身後驀然出現的陰影,立即張口警告道:「注意你後面!」

見裴晏馬上轉身去對付偷襲他的蜂獅蛉,張曜也趕緊轉身站穩和裴晏分開了一些距離,各自去對付不同方向,連續不斷爬過來的巨型蜂獅蛉群。現在可不是個分心說話的好機會,這些蟲不但體積大得礙事,還長著毒刺,必須分外小心地去應付它們才行。張曜可不想自己被這些蜂獅蛉給蟄到,在看到剛剛瘋男人被蟄之後產生的反應,他就能很清楚的知道這些蜂獅蛉毒螫針中毒液的厲害。

看到張曜確實沒什麼問題,躲閃蜂獅蛉的大齶和毒螫針動作都還是非常敏捷,裴晏也能十分認真專注地對付,另外方向包圍過來的蜂獅蛉。雖然殺掉了幾隻,但又有一些正陸陸續續地從沙子中冒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躲閃攻擊的動作,觸碰到了更多的絲線,而導致現在這種惡性循環的後果。

就在張曜和裴晏都不能分心,必須一心一意地對付著這些不斷從沙中爬出的蜂獅蛉時,那邊被趙祥國勒住脖子的柯亦巧,發現到張曜他們身旁兩邊的陡峭蜂孔崖壁上,似乎傳出了些異樣的動靜,她不禁睜大雙眼,仔細望了過去。

崖壁上那些密密麻麻隨意形成排列出的六邊形天然孔洞中,更多只的顏色黑黃相間,外表絢麗也標明著它們危險性的長條扁狀蟲,正從那些六邊的洞中,探出了一部分的身體。它們腦袋前方鐮刀狀的大齶,看著就讓人膽戰心驚。

現在目睹到的最恐怖場景,就是兩邊的蜂孔洞中,都開始爬出這些蜂獅蛉出來,龐大的數量,柯亦巧想著就算沒有千隻,也有幾百隻在上面……

更別提崖壁上那更多的蜂孔洞中,暫時還有沒給出反應的。這麼多的蟲,向著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的方向就爬了過去,柯亦巧急得眼睛發紅,恐懼又害怕的問抓著她不放的趙祥國罵道:「你這個混蛋!為什麼要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過去?!」這簡直就是去送死啊,那麼多只的蟲,還有著可怕的毒性,就算是厲害的他們,也不一定都應付得了那麼多只蟲的……

「呵呵,小柯,你啊,就別那麼多的廢話。沒有他們探路,死的可就是我們了。你還是乖乖聽伯伯的話,伯伯以後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聽到沒?」

果然不出所料……

冷汗從額頭上泌出,在看到了前面混亂可怕的蟲戰後,趙祥國無比慶幸他的先見之明,和劉榮一同擒著柯亦巧和不斷試著反抗的項辰,一同後退開。直到找了一塊高聳的岩石,四人站在了上邊,躲避掉了從兩邊蜂孔崖壁上,竄下來的蜂獅蛉蟲群。省得它們誤闖誤撞,襲擊到他們這邊。

因為心情慶幸和愉悅,趙祥國的心情又恢復了些平穩,表情笑呵呵的如往日那樣,用他拿著空氣彈槍的手背那面,拍了拍柯亦巧被他扇腫的臉龐,語氣中聽起來帶著點心疼的意味,假仁假義地關切問道:「臉腫了啊,都是伯伯不好,剛剛太激動了。要是你聽話的話,伯伯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啊,你知道嗎?」邊說著,趙祥國邊用他還貼靠在柯亦巧臉頰上的手背,曖昧地上下蹭了蹭女孩細嫩的皮膚,心中暗想著,果然還是小姑娘的皮膚才能夠這麼的細滑。

被趙祥國的手給觸碰,渾身都開始不由僵硬起來的柯亦巧,只感覺非常的想吐。她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現在抓住自己的人,就是一個自私的大混蛋。柯亦巧不想再說什麼去刺激他,她將視線抬起來,再次看向張曜和裴晏哥哥那邊的方向。兩人的身影,現在幾乎都看不大清楚了,全都被黃黑相間,時而仰起身的蜂獅蛉給遮擋了住,尤其是從崖壁上爬下來的蜂獅蛉越聚越多,前邊都快形成蟲的世界。

柯亦巧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怎麼辦,害怕的本能促使著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不知道是懼怕抓住自己的趙祥國;還是害怕前邊密密麻麻的蜂獅蛉群;或是,只是擔心害怕著張曜哥哥和裴晏哥哥出什麼事;不過,她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作為拖累……

雙眼中的視線目光,在此刻變得異常堅定起來。柯亦巧注意到另一邊被劉榮抓著的項辰,正對著自己眨了眨眼睛,她一愣,繼續小心地看了項辰那邊一眼,發現到項辰給過來的暗號,似乎是在告訴她,趁著現在趙祥國累到把槍垂放下,並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人蟲大戰的機會下,一同掙脫。

兩人的眼神交流像是達成了共識,柯亦巧也悄悄眨了眨眼,回應項辰,在項辰的一個手勢出現之後,兩個人猛地用力將身體撞擊向抓住他們的趙祥國和劉榮。

「砰咚!」沒預料的情形突然發生,兩個結實的壯男人被柯亦巧和項辰,毫無防備地從站著的岩石上,給一同撞了下去,重重跌向地面。柯亦巧和項辰一同跌下來,不過都撞在了趙祥國和劉榮的身體上,兩個狀男人成了人肉墊子。

「呃!」

「媽的!你這死女人!」

被突然擠撞,從岩石上邊昏頭轉向地摔在了地上,使得趙祥國立即變得憤怒不安起來,想要抬手抓住還沒從他身上爬起來的柯亦巧。但柯亦巧的反應極快,手腳並用地迅速從他身上爬了起來,並速度將他因為突然摔下,手沒抓穩滾落在沙灘距離他不遠處的空氣彈槍,向更遠的地方狠力踢飛。

因為柯亦巧想著,她又不會用槍,如果自己搶過來很可能又被搶走,乾脆不如踢遠一點,大家都別想拿到。看地上的人還沒有翻身爬起來,她又連連向後跑開幾步以保持安全的距離。

而把劉榮也撞翻在地上的項辰,在剛爬起來後,卻被摔下來反應也很快的劉榮,又給拉了住,劉榮慢慢站起身,在項辰的後面,想把項辰重新給捉住。一個急速反應,趁著劉榮身體剛爬起來還沒站穩之際,項辰用著極為流暢的動作,一口氣將比他看起來健壯許多的劉榮,給重新摔翻在了地上,接著他立刻抬起腳,在劉榮的胸膛上,狠狠補踹了一腳後,才轉身和已經跑開的柯亦巧相匯合。

跑回到他們剛剛停留過的地方,兩人把他們的武器,弓箭和短矛重新拾了起來。不用再多說些什麼,項辰和柯亦巧直接就朝著張曜和裴晏被蟲群包圍的方向奔跑過去,雖然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但只要大家一起通力合作,不管有什麼樣的危險和困難,相信都是能將它給化解掉的。

邊跑著,柯亦巧邊為她剛剛看到項辰的那個漂亮摔人動作感到吃驚,畢竟劉榮雖然不是警察,也算是個強壯的保安,一身的健壯肌肉也不是白練的。竟然被瘦不拉幾的項辰給一下摔翻在地,她不由開口說道:「你剛剛好厲害啊!竟然摔翻那麼大個的人。」

「哼,我不是說過練過空手道的嗎?他那傢伙,我還對付不了?」神氣十足地回上一句,不過項辰的心中還是有些覺得,平常練習的本事在用到實際上時,感覺還是有那麼一點困難。

雖然他因為練空手道獲過獎,但在被丟到這島上後,大部分遇到的不是怪蟲就是異獸,那些可以對付人的本事,要用來對付這些異種生物,根本起不到什麼樣的用途。而在他剛剛被劉榮抓住後,也試圖拿出他平時的本事去對付。可劉榮的身體力量,畢竟還是比他強上不少,加上保安實踐的機會又比他多得多,項辰試圖掙扎了多次,都沒能成功地掙脫開。

還好,在剛剛趁著摔下來的劉榮還沒穩住身體的時候,給他狠狠來了那麼一下,才算是寬慰了項辰多日來,明明有武力卻完全沒法實踐證明出來的苦悶。

第一百零二章:雪上加霜

「你們別跑!」

趙祥國惱怒地大吼道,從沙灘上爬起身來。可女孩和少年已經跑了很遠,離那些攻擊異常兇猛的蜂獅蛉群,距離要更加的接近。趙祥國可不想冒險上前去追,但他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捉來的兩個威脅籌碼,就這麼白白跑了。突然間他想起來,可以用來繼續唬住年輕倖存者們的空氣彈槍,不知道被那死女孩踢到哪,他立刻低頭視線左右尋找起來,找尋那只被踢開的槍。

邊尋找著槍,趙祥國一邊吩咐著旁邊的劉榮:「你過去把他們兩個給追回來。」

「我?」被項辰狠狠一摔,又被踩了一腳的劉榮,才從地上坐起來,痛苦地咳嗽幾聲。聽趙祥國命令他,要他去前面追人,不由抬頭望了前邊一眼,眼睛倏然睜大。那些爬下崖壁的蜂獅蛉,似乎感應到他們這邊的動靜,正有好幾十隻往他們這邊的方向慢慢爬竄了過來。劉榮條件反射地打了個哆嗦,受不了那麼多密集的蟲子,加上才不久,他親眼看到瘋男人被這些蟲子螫針刺中折磨的下場,他可不想落得同樣的結果。慌慌張張地站起身,劉榮轉身就想往相反剛剛他們過來的方向跑走。

「你去哪?」終於是在前面七八米的金色沙灘上,發現了被柯亦巧踢過來一路滾動停止下的白色空氣彈槍,趙祥國正準備過去撿它,發現後邊的劉榮,不但沒有聽他的話去追兩個人回來,反而轉身向後退開,一副要跑的樣子。

「太危險了……我、我先躲躲。」不想和那些可怕的蜂獅蛉正面相對,劉榮現在已經是背對著趙祥國的姿勢,邊解釋著邊加快腳步逃走。

「你別跑!」再呼喊也已經晚了,劉榮頭也不回的迅速往回逃了開。趙祥國忍不住暗罵一聲懦夫,再轉頭看了看前邊沙灘的狀況,臉色驟然一變,趕緊向地上空氣彈槍的位置方向跑過去,想在蟲子爬過來之前,把槍給拾起來,再趕緊去找個地方躲避一下。

快步來到了空氣彈槍滾落的位置,趙祥國彎下腰就準備將它拾起時,兩個白色尖尖,間距差不多二十公分的東西,在沙子表面凸起了一些,趙祥國先是奇怪地瞄了一眼,接著立即反應過來,身體往後猛地退開。

「啪嚓!」一個巨大的蟲頭,張開它剛剛只露出沙灘外兩個尖頭的雙齶,從沙子中突襲出來。那原本在沙上邊停留的空氣彈槍,隨著細沙的翻滾一同落進了蜂獅蛉大張開的嘴巴裡,順著蜂獅蛉的口腔,滑進消失在它的身體裡邊。

見原本快到手的空氣彈槍,就這麼被蜂獅蛉給吞噬掉了,趙祥國無可奈何也沒有辦法。總不能讓他過去,徒手把蟲子的身體給撕開,將槍取出來。現在他沒有了武器在手,看著吞噬完空氣彈槍,沒有絲毫不適感的蜂獅蛉,正緩緩從沙子中將它長扁巨大的身體,靠著兩邊細長的肢腳爬出來。趙祥國立即決定轉身逃開,不管怎樣,他還不想被這蟲給活活吃了。

所幸這些蜂獅蛉,估計是待在沙中的時間太久,對於在陸地上奔跑,速度還沒有人的兩隻腳跑得那麼快。趙祥國運足他全身的氣力,朝他們來的方向,拚命跑去。可還沒有等他跑上幾百米,就見到原本先逃走的劉榮,面色漲得通紅,氣喘吁吁地又折了回來。趙祥國不由心生疑慮,明明這邊全是致命的蜂獅蛉,怎麼逃跑的劉榮還敢再回來?

「怎麼了?」一把攔下了跑向他這邊的劉榮,趙祥國立刻疑問他。

「趙大哥……咳咳咳!!不好了!」跑得太快,幾乎被自己口水嗆到的劉榮,驚魂未定地伸出手,指了指他跑回來的方向,激動地說道:「那些哧佧獸人,又返回來了……」

「什麼?!」

趙祥國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現在兩旁包圍夾住他們的崖壁,高聳陡峭,無數個六邊孔洞遍佈在上邊,還要擔心裡邊有沒有蜂獅蛉寄居。前面通往大海的沙路被大群蜂獅蛉團團包圍,後邊的去路,又被突然返回的哧佧獸人給堵了上,那他們現在到底該怎麼做?

……

耳朵率微一動,裴晏似乎察覺出了什麼,將他手上提著的,還在不斷滴淌綠色血液的蟲頭,朝旁邊的蟲群堆裡用力一丟,他邁步靠近到張曜的身旁,對著張曜低聲說道:「那些獸人回來了。」

「嗯?」一腳踩在蜂獅蛉的屍體上,將卡在蟲身裡邊的匕首用力拔出。張曜也偏過頭仔細傾聽了一下,透過蟲群身體碰擦沙面發出來的干擾「!剌——」聲,用他比以前靈敏的耳朵,隱約像是聽到了一些不對勁的聲音。在裴晏的確定告知下,張曜嘖了一聲,將地上的蟲屍抬腳踹開,不爽地嘟囔:「我嚓啊,前有狼後有虎,它們要把我們堵死在這?」

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瘋男人的喊聲,把聽覺力強還沒有完全走很遠的獸人,給吸引了過來,或是因為那特殊不尋常的槍聲動靜引來的。總而言之,那些想要避開來的哧佧獸人,終究沒能順利地避開。

看看他們邊打邊向前進,愈發接近的船,已經不再只是個黑點而已,大概能用肉眼看清楚輪廓。而且,不知道是因為風化還是別的什麼因素影響,在擺放船的沙灘邊,地形似乎發生了變化,船靠近前面,向海邊徑直過去的沙灘,形成了一個傾斜過去的下坡。

張曜腦中的靈感迅速閃過,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主意。雖然很冒險,但現在這樣的情況試試也無妨,自信狂妄的笑容浮起,張曜抬手一拍裴晏的肩膀,正欲說明,一隻挺身爬起的蜂獅蛉,從他們兩人的後背,竄了過來。

「噗嗤——」一聲,一支飛過來的箭,將偷襲的蜂獅蛉身體釘穿在了沙灘上,筆直的弓箭從蜂獅蛉的後腦穿過它的嘴刺出。張曜原本拿著刀準備砍蟲的手,停頓了一下。他回頭一看,發現是項辰和柯亦巧他們兩個人,竟然在此刻趕了過來。

「你們逃出來了?」其實張曜原本就估計過,這兩個小鬼沒看上去的那麼弱,說不定能靠著他們自己的能力掙脫出來。加上他和裴晏一直在忙著對付身邊突然爬出來的蜂獅蛉,一時半刻間,還真把這兩人又給忘了。

「切!殺蟲你們還有時間談情說愛!也不會注意下後背的危險。」項辰鄙視地掃量了張曜和裴晏一眼,發現兩人和蟲群打到現在,身上似乎也沒出什麼事,心中算是安下點心。但口氣上,他還是一副態度欠扁的模樣,鄙視著張曜和裴晏兩人剛剛的行為,最後還是他幫忙,把差點咬上他們的蟲給解決了。

「喂喂……我們剛剛哪有談情說愛?正在討論正事呢。再說,你以為我們兩個對付不了這只蟲?」張曜踢開腳下那只被項辰射死的蜂獅蛉,抬起嘴角回應道。重新會和在一起的四人,繼續向前跑去,遠離爬竄想要包圍他們的蜂獅蛉。

這些蜂獅蛉爬的速度沒四人快,加上四個人實力強弱的分配合作,一路披荊斬棘,總算是到了船的附近,剛剛邊跑邊討論的事,張曜也已經說完,在停下腳步後,他同另外三人說道:「那我們現在就來試試,看看這辦法能不能成。」

「要是不成怎麼辦?」聽到那些獸人竟然又返回來了,項辰感覺不是很樂觀。

「不成也得成。」張曜思量,他們四人現在也沒時間整別的辦法,轉頭望向他們來時的方向,一群熟悉的剛剛才躲著觀察過的獸人,重新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相信那些獸人,也已經發現他們幾人的存在,光是聽獸人激動嘶吼直傳過來的野獸叫聲,和它們明顯加速奔跑過來的步伐,張曜就能完全知道了……

不過奇怪的一點是,這些獸人往這邊奔跑過來時,那些一路上曾經包圍攻擊他們的蜂獅蛉,竟然紛紛掉頭,躲回了它們的崖壁洞中,或是一個翻身鑽進了沙子裡,就像是在躲避它們的天敵一樣。怎麼回事?那些蟲子難道還會懼怕獸人?張曜皺眉琢磨著,這個可能性不大,蜂獅蛉根本就是那種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獵物都會想吃的蟲類。

與其說它們是懼怕獸人,倒不如說……

張曜的視線投向了獸人身上塗抹得到處都是的粉末,應該是這些奇怪顏色的粉末,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怪不得那些獸人過來出去時都能好好的,原來早就有專門應對的辦法了……

第一百零三章:移船

眼看著獸人追趕過來的速度,要比在沙灘上爬行的蜂獅蛉,明顯快上許多。身旁還有一群未逃竄的蜂獅蛉,正繼續圍攻著他們。獸人要來攪合,蟲子又沒打完,看情況是時候他們該分開來,徹底運動一下了。

必須速度的解決掉,擋在他們面前的這些阻礙和麻煩才行。張曜回頭吩咐道一旁的裴晏:「那些獸人,你先幫忙過去擋一下,拖著它們,我和他們兩個過去推船。」

裴晏點點頭,他知道現在形勢緊張,對於張曜的個人實力,他相信現在不會出什麼大問題。於是不再多言,聽從張曜的吩咐,裴晏轉身朝著獸人奔來的方向過去,好幫助張曜他們爭取出更多的時間準備。

雖然派了裴晏過去擋路,去拖緩獸人們過來的腳步,但是僅靠一人之力,並不能完全掃清所有的阻礙。張曜和兩個小鬼的身邊,此刻還圍著不少爬竄過來,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看,想要吞食他們的身形大小各異的蜂獅蛉。

「啊!」

張曜聽到身邊一聲雖然刻意壓低,但還是沒忍住喊出的呻吟,他立刻轉過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在柯亦巧的左手臂上邊,被那些可惡撲上來的蜂獅蛉,嘴上的尖銳大齶,給生生劃拉開了一道十多公分的血口子。

鮮紅色的血液,從翻開的傷口中滲出。新鮮的血腥氣味,一滴滴順著柯亦巧忙抬起來摀住傷口的手指縫間,匯聚流成了好幾條,不斷滴落在潔淨細緻的金白色沙灘上。這新鮮熱乎的血味,似乎更刺激了在場圍攻他們的蜂獅蛉,它們顯得更躁動起來。

把仰頭撲向自己的蜂獅蛉嘴邊的雙齶,給用手強抓了住,力氣不小的蜂獅蛉,在張曜的手中來回扭動著它的身體。試圖攻擊咬人,蟲尾部上的螫針,也正不停翻捲上來,想要刺向張曜的手背,不過這些舉動都被張曜給靈巧地躲了開。

抬起另一隻手上握著的匕首,張曜迅速把那轉動不停試圖咬他的蟲頭,和那具有毒性可怕的螫針蟲尾,給速度地削了下來。將蟲屍狠狠地丟遠到了一旁,張曜終於空出了點時間,能分神掃量一眼柯亦巧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並慰問一句:「丫頭,你傷勢怎樣?」

心中默默祈禱的張曜,自然是希望柯亦巧別割到什麼大動脈之類的危險位置。若是真割到了一些致命的出血點,流個幾杯子的血,估計人也就沒什麼好去救治的了。現在的環境沒血可以補充,也沒有醫院醫生什麼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死亡,這是張曜最不希望發生的事。

「沒事的,張曜哥哥,就是有點疼,沒傷得很深。」雖然傷口處傳來火辣辣的疼感,破開成血色一片的口子,看起來也有些誇張。但柯亦巧運氣好的是,蟲子的大齶並沒有劃傷到她的胳膊深處,或是其它重要一些的血管部位,即使傷口看起來十分嚇人,卻不是那麼的嚴重。

現在對於柯亦巧最主要的煩惱是,她沒有時間好去把正背著包裡的治療草藥,給翻出來使用塗抹止血。搖搖頭,對關切詢問她的項辰和張曜哥哥,柯亦巧開口安慰道:「真的沒事,你們小心旁邊那些!」正說著話,她就看到了張曜和項辰的身後,又爬出了好幾隻的蜂獅蛉,趕忙提醒。

「它們這些雜碎,我還應付得了。」張曜反手,將背後一隻體型中等的蜂獅蛉,手起刀落動作乾脆地刺了死。速度相當地快、準、狠。

在經歷了島上各種的磨練和異變能力轉變提升之後,張曜對付起眼前這些雖然煩人又危險的蜂獅蛉,還是能應付得了的。至少,比起已經開始氣喘吁吁,艱難對付身旁蜂獅蛉,身上還在不停添加新傷痕的項辰和柯亦巧來說,他簡直是輕鬆太多……

不過,幸好這些蜂獅蛉多是多了點,但鑽出地面爬行的速度,還沒有他們敏捷。否則的話,身旁兩個小鬼打不過就躲的技能,想必是行不通了。別說是現在一身傷,被咬死的可能性絕對會有。

相比他,柯亦巧和項辰兩人,雖然勇氣和膽子是比剛剛上島的時候提升了蠻多,但要讓他們兩個來應對如此多的蜂獅蛉圍攻,還是艱難了些。張曜盡可能把周圍的蜂獅蛉,給解決掉不少,也好減輕兩人小鬼的壓力。

現在兩個小鬼,一路衝到這和他們匯合,就已經被蟲傷得滿手滿背,甚至是腳上的一圈,都被蜂獅蛉的大齶咬刮,添出許多新傷。東邊一道口子,西邊一個刺破的傷洞。其中最誇張的傷,便是剛剛柯亦巧手臂上那新受的傷,加上項辰背上背著的弓箭,全部已經射完,沒時間再回收,也只得用他備用石頭綁成的石斧,拿出來防禦回擊想要襲擊他的蜂獅蛉群。

不過兩人還算是機靈,雖然被咬得一身都是慘不忍睹的皮肉傷,還是知道要躲開那些蜂獅蛉身上最可怕的螫針,寧願被咬上一口,也不敢被蜂獅蛉蟲尾的螫針給刺中。他們清楚知道,若真被毒刺給蟄到,絕對會產生生不如死的反應,痛苦感可以直接參考那被蜂獅蛉蟄到的瘋男人反應。所以到現在為止,小鬼表現都尚好,未被螫針刺到。

若是比逃跑的速度,其實他們四個人完全可以輕鬆的甩掉這些蟲,跑開很遠。但是,為了近在咫尺不遠處停放的船,他們又不得不繼續停留在原地,並向著蟲子只多不少的船邊接近。

踹開礙事擋路的蜂獅蛉,張曜向著船方向愈加接近過去,他現在已經能完全打量看清楚,那條被他們尋覓了許久的『漂浮之木』船。

船體越是近處觀察,顏色顯得更加明顯。漂浮之木的獨特色感,遠遠看過去會以為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幾乎和他們隨處可見的那些黑色岩石差不多。但走近再這麼一看,張曜才真正看明白了漂浮之木的獨特性。在黑色的木頭間,隱隱顯現出寶藍的色彩,顏色的質地感覺,不像是樹木的,倒有些像是某種溫潤的奇特玉石。

若不是樹木特有的肌理暗紋,盤旋生長在樹的上邊,張曜還真有種這東西不是樹的錯覺。材質感有夠古怪稀奇,就不知道觸摸上去的感覺,到底是像石頭,還是木頭的觸感?

在體積不算小的船上面,張曜看到了他們很遠就發現的那堆水果食物,滿滿堆在船甲板上。看來獸人們擺放這些食物做祭典,是毫不手軟。食物看上去也挺新鮮的,沒有什麼問題。也就是因為這些食物的存在,讓張曜剛才立刻下了出海的決定。雖然有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躲避正追過來的獸人,另一部分的原因,則是看在了這些食物上,才讓張曜有了底氣。有食物在船上,離開這座島也不怕中途餓死了。

若是沒準備食物就坐船逃離,說不定還沒找到出路,就先在海上餓死了。現在趕了巧,碰到獸人祭典的活動,船上都是新鮮的各類食物。

又把三隻同時爬過來的蜂獅蛉,給阻攔了住。張曜張口催促著與其被襲擊,不如好好出體力活的另外兩人:「你們去船尾,把船往海那邊推。」

「行得通嗎?這船……我們推得動?」項辰往後退開一步,閃躲一兇猛蜂獅蛉的大齶夾鉗,並順手拉過旁邊有點體力不支的柯亦巧,避開另一隻蜂獅蛉的翹尾蟄刺,他十分疑慮張曜這個行動決定。

「那麼多廢話!先試試啊,你倆先去推,我砍完幾隻得空再一起來弄。」張曜想著自己先多砍掉旁邊最近幾隻礙事的蜂獅蛉,好爭取多一點的時間推船,順便掩護兩個小鬼,讓他們兩人更能集中精力去推船。

柯亦巧和項辰默默聽話,快步跑到了船尾的部分,趁張曜吸引了大部分圍攻來的蜂獅蛉注意,他們抬起手就用力開始推動起眼前這條,體積不小的『漂浮之木』船。

「咦?」項辰本來抱著和推貨車那般,基本不可能會有什麼任何反應回饋的心情來推船。但在看到船被他們兩人用力向前推時,船體有了一絲明顯的動靜,底下墊高船用的圓形長木,也開始發出了「哢哢——」的響聲,他的心情立刻就被振奮起來,本以為船木頭的顏色和模樣,會很沈很重,可實際卻出乎預料的輕感,推船沒有想像中那麼的沉重。

因為船微弱的動靜,鬆散的顆粒細沙,隨著墊在船下方長圓木的緩緩移動,一波波從縫隙間擁擠而出。推船的兩個小鬼沒有猜到,雖然『漂浮之木』輕是一個原因,但加了上面的食物和船本生的體積,也不會輕到哪去,主要是因為下面墊著的木頭漸漸腐朽和地勢間的變化,導致船可能只需一個時間,就不再會繼續停滯原地太久。船早晚會因為底部墊著的木頭鬆垮崩塌及斜坡的陡度,一路傾斜滑向進海的方向。只不過這次人為的推動,將這個過程提前了些。

「啊!張曜哥哥,船動了!」欣喜地仰頭轉向張曜那邊的方向,柯亦巧立即把這好消息,告訴給了正在他們身後邊十米外,忙著攔截蟲群襲擊的張曜。

「哦?是嗎?那你們再接再厲,繼續!」船果然是能推動的,張曜就想都過了那麼長的時間,船停放位置下邊的沙土,已經是接近崩塌斜垂,照現在他能看到的角度,應該能順利地把船一路推送到海上去……吧……張曜心中默默估摸著。

船一開始有了向下移動的跡象,三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船後邊突然有什麼東西,虛晃了一下,忙著推船的兩個小鬼,並沒有察覺到這些。反而是和蜂獅蛉對峙的張曜,感覺到了一些不對,他趕忙轉頭警告道柯亦巧和項辰:「小心!船後面!」

聽到警告的兩人,立刻鬆開他們推船的手,往後退開來。一個巨大的黑影跳到了船的甲板之上,體積看起來,相當龐大……

第一百零四章:激鬥

「這是什麼怪東西?」當項辰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樣後,表情稍微怔忡了一下,張嘴囁嚅道。

跳躍趴伏上船甲板的黑影,是一隻比周圍攻擊他們的蜂獅蛉,身體還要龐大的怪蟲。體積和一輛小汽車差不多大小,呈橢圓殼形,殼的表面凹凸不平,密佈著許多細銳的尖刺。蟲體的顏色同漂浮之木一樣暗沈,都以黑色調為主。所以一開始縮在船與崖壁縫隙間的角落之中,並沒有被他們察覺出來。

「這玩意……估計是蜂獅蛉的成蟲形態?」張曜此刻已經快步趕到了兩個小鬼的身旁,一同對付著四周圍上來的蜂獅蛉群,提防著它們尾部的毒螫,一邊對船上那甲殼蟲般的巨型硬殼生物,打量臆測著。

雖然蟲的外貌和形態,與他們身旁爬竄而過的蜂獅蛉,長的樣子好像完全不同。但若是仔細觀察這蟲的模樣,還是能看出與蜂獅蛉有著一些相似之處。尤其是在頭部的部分,簡直與地上爬得正歡的蜂獅蛉長得一模一樣,只是嘴上邊的大顎比例縮小了些,腦袋的顏色也轉成了深黑色,上邊浮現出與蜂獅蛉身上顏色相同的黃色斑點。

這顏色,也是硬殼怪蟲通體漆黑的身體表面上,唯一的亮色地方。因為它的腦袋比起渾圓堅殼的龐大軀體,要小上許多,加上喜歡縮在厚實的甲殼下,躲在陰暗漆黑的地方,若不仔細睜大眼去觀察,還真不容易發現到怪蟲身上唯一的亮色,從而知道這個身體顏色偽裝低調的生物藏匿在哪。

不過,現在在張曜他們眼前出現的這只怪蟲,倒是非常意外地主動出現了,像是他們四個人,打擾到了它的休眠,或只是趕巧,這蟲現在肚餓了……

「張曜哥哥,我們現在怎麼辦?」

情況緊急,柯亦巧轉過頭,就能看到那群正向著他們愈發衝過來的獸人們,正被裴晏哥哥給阻攔著。像是明白一人無法阻擋住一群的獸人,裴晏哥哥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一邊的崖壁搗弄了幾下,就瞬即弄塌下好幾塊的巨大岩石,滾落在了沙路中,使得通往這邊來的路徑變得更加狹窄,獸人也不好一群同時蜂擁過來。

可就算是這樣,那麼多的獸人,光靠裴晏哥哥一人,根本沒辦法完全的阻攔住。有好幾個獸人,便趁裴晏和其它獸人打鬥時,試圖從旁邊的縫隙或岩石間攀爬過來。再加上一直圍著他們不願離去的蟲群干擾,柯亦巧想著就算她再努力爭取不拖後腿,還是無法能和張曜哥哥他們一樣,輕鬆地就能對付這些蟲子,和應付就要追過來的獸人們。

這持續不斷的打鬥,已經拖垮了柯亦巧身體裡大部分的體力。每當她舉起手中的武器時,就覺得手臂上下變得異常乏力和疲憊,但她還是選擇了繼續咬牙堅持,不願就這樣輕易的認輸。

到了現在,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漂浮之木所造的船上邊,竟又突然跳上了這麼一隻,看外表完全不知道底細的巨大怪蟲,他們到底要怎麼辦才好呢?

張曜四處快速地轉頭,查看了下現在的處境,他知道再不抓緊時間去推船的話,那些追過來的獸人,一旦挨近到他們開始打鬥,事情就將變得更加麻煩和拖拉。於是他下了個決定,和後邊的兩個小鬼吩咐說:「這蟲子,我去把它引開來,你們兩個趕緊趁這機會繼續去推船。」

「很危險吧……」仰頭再次看了看那趴在船上,沒有動作過,但卻一直像是在注意他們的巨型怪蟲。柯亦巧的手心,都幾乎緊張得冒出了冷汗。這麼大的蟲,若是蜂獅蛉的成蟲,肯定是更加難纏。張曜哥哥一人去對付它,不會出什麼事吧?

「別擔心他了,說不定我們比他死得更快。」項辰用手中的石斧,敲擊開一隻偷襲到他腳邊的蜂獅蛉,並抬起一隻腿,迅速躲避掉了蜂獅蛉尾部刺來的毒螫,接話說道。現在他們光是應付幾隻蟲,就已經是夠嗆,哪還有時間再去擔心別人?能確保他們自己能堅持到活著推船,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是!所以,你們兩個給我堅持住,可別一下就被咬死了啊!」張曜冷毅英俊的臉上揚起一抹笑,彎腰速度地撿起地上一塊,從崖壁上掉落下的巴掌大碎石,在手心裡顛了顛,手臂向後伸展抬起,接著猛力就向前邊丟了過去,丟得相當有準頭,一下就重重擊在了趴在船上的蟲子身上。

靜靜等待沉默了幾秒,蟲子似乎還是沒有一絲的反應和動靜,這讓三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

正當項辰準備開口嘲諷一下,是不是因為蟲子殼太厚的緣故,所以張曜丟過去的那塊石頭,才沒有引起它任何影響的推斷時,巨大硬殼的怪蟲,身體終於是動了動。

「呲——」

蟲子相比身體算是小的腦袋,驀然間向旁轉動了下。它口上尖銳鋒利的彎形大齶,也猛地向兩邊一下彈了開來。兩根可以伸縮出到嘴外,半米多長遍佈著細刺鉤的白色毒牙,從怪蟲深藍色的口裡邊露出。那些細刺的尖端上,似乎還能看到上邊都有著一個黑色的小點,只要被劃到一下,那毒液就會立刻進入到被害者的身體裡邊。

「嚓!毒刺TMD還換位置了?!」張曜沒有猜想到,原本在幼蟲尾端的毒刺,現在竟然生長進化跑到了蟲子的嘴巴裡邊,並且還能自由地伸探出來,簡直像是毒蛇那般,能自由控制它們的毒牙。

被石頭那一下的敲打,而被激怒起來發出刺耳鳴叫聲的硬殼怪蟲,用著驚人的速度,從船上一下子便竄了下來,它黑色的複眼直盯著它的目標,張曜的方向過了來。

見蟲子真被他給激怒了,張曜趕忙轉過身就朝向離船方向遠的位置跑開,試圖把怪蟲引得離船距離越遠越好。運氣好的是,蟲子確實是被他惹火了,完全沒去注意另外兩人的存在,直接跟上了張曜這邊的方向。張曜心中松下口氣,算是給兩個小鬼多一點的時間和機會,去繼續推船。而他自己現在,則是要更加小心了,他可不想成為救難的悲催犧牲品……

在轉變成成蟲之後,大部分的蜂獅蛉都選擇離開了這,到島上別的區域去尋找配偶和捕捉更多的食物。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讓唯一在這的成蟲,沒有離開,反而是在船和崖壁的縫隙間,舒服地待了下去。直到碰上現在的突發狀況,驚擾到了它的安眠。

本以為是獵物自動送上門,卻沒料到被獵物的石頭反擊敲打,巨型怪蟲的凶性立馬就被激發了出來,不襲擊殺死招惹它的獵物,蜂獅蛉的成蟲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而不知道這蟲非常記仇的張曜,還在繼續引著具有龐大軀體的硬殼怪蟲,向離船更遠的方向引開。

……

「呲呲呲——」

蟲子比張曜預計的還要難纏,他沒料到體積如此龐大的蟲,速度反應卻驚人的快速。完全和它那些爬行緩慢的幼蟲蜂獅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即使現在張曜的應變力和體力,都已經明顯的提高,但對付起這一隻硬殼怪蟲來說,尤其還是只超大尺碼,和小汽車一樣的個頭,就沒那麼容易了。每次當他抬起手中的匕首,想要刺向硬殼怪蟲時,這怪蟲總像是有了預知力一樣,先一步便躲閃了開,使他的一擊完全落空。

把頭快速地偏向一邊,躲開蟲子從嘴裡突然間又彈出的毒刺獠牙,張曜向前幾步快走,來到了怪蟲的身側,以快若閃電的速度把匕首猛劃向甲殼蟲的身體。這一擊,總算是讓怪蟲的身體,被劃開出一道口子。蟲子的甲殼,被無堅不摧的礦石匕首給傷到,裡邊露出來蟲體特有的白色肉質。只可惜,怪蟲反應實在是不慢,這一劃沒等張曜弄得更深些,怪蟲已經退後躲了開。所以最後也只是劃開了它的殼,卻沒觸及到裡邊重要器官。

硬殼怪蟲被張曜弄傷,更是激動地鳴叫出聲,連續不斷地嘶叫了幾番後,倏然間,蟲子向後接連退開來幾步,但它橢圓的複眼,還在緊密注視著張曜。

張曜不知道這蟲子又是鬧哪樣,雖然他也希望蟲子是被他傷到後,想要落荒而逃。但看著他對面怪蟲全面警備敵意的架勢,和完全沒有停息怒火的「呲呲呲——」叫聲,張曜就明白這蟲,是沒有那麼快放棄的。

在硬殼怪蟲橢圓拱形的背中縫間,有著一道極為細窄的縫隙,此刻正慢慢地開始擴開。硬殼怪蟲黑色的蟲殼,在突然間向左右的上方,抬高了起來,從裡邊伸展出了兩對淺黃色,帶著點點灰斑和黑色翅脈的透明鞘翅。兩對鞘翅迅速展開飛起,一下子就把體積看起來龐大的硬殼怪蟲給抬上了空去,在空中還能動作自如的飛動。

張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這突然騰飛起的怪蟲,給襲擊了過來。硬殼怪蟲身體下邊的細肢腳體,張開一下子就抓住了站在沙灘上的張曜,接著如子彈般的速度,帶著張曜衝向到另一邊的崖壁之上,把張曜的身體狠狠往堅硬的崖壁上撞擊過去。

「碰!!!」

隨著身體與岩石的接觸撞擊,崖壁上的碎石也跟著落下不少塊,而張曜的身體,在撞擊之後從崖壁上邊滑下,重重落在了沙灘上。落地瞬間,一下子就掀起了地上大片的細沙層,幾乎把張曜的整個人影給遮蓋了住。

正在另一邊推船,又兼顧躲閃應付蜂獅蛉的柯亦巧和項辰,已經把船推得向前又傾斜了些。在此時,他們也同時目睹到了張曜的危險處境。柯亦巧著急的就想要立刻大喊出張曜的名字,卻被旁邊的項辰,給喝止了住:「別喊!把那蟲子再吸引到我們這邊就糟了。」

「可是……」不敢鬆氣地繼續用力向前推動,正緩緩隨著底下木頭移動一些的船身,柯亦巧的眼中都急出了淚花。眼看著那把張曜哥哥撞到崖壁上的巨大怪蟲,正向著張曜哥哥倒下去的地方慢慢爬過去,而且附近的那些蜂獅蛉,也正往那兒爬了過去,她是真的很擔心張曜哥哥的安全。

「放心,我們先做好張曜交代的事,他應該沒有那麼脆弱的……」項辰雖然是安慰了柯亦巧一句,可他自己的心中也沒什麼底,不知道張曜的情況怎麼樣。但現在他們如果過去的話,也不能起到任何的幫助作用,連張曜都抵擋不過的蟲,他們兩個人就更不可能解決。而且,他轉頭再看了一眼後邊的方向,接著對柯亦巧說道:「裴晏他過去幫忙了,你放心吧現在。」

只見原本在應對獸人的裴晏,在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後,立刻就往張曜的方向趕了過去。有裴晏幫忙的話,項辰暗想,應該張曜不會再出什麼更大的危機狀況。雖然,隨著裴晏的轉身過來,那些原本阻攔住的大批獸人,也跟著湧了過來……

第一百零五章:各邊情況

原本被張曜派去阻攔大批獸人接近的裴晏,對付起情緒激昂奔跑而來的獸人,應對的手段要熟練了一些。畢竟前些天,才和這些獸人們打鬥過,掌握練習出不少經驗,知道攻擊哪些地方更能直接重傷到獸人,使它們在最快的時間,失去攻擊的能力。加上因為現在還是白天,獸人即使有一些有變身成兇猛全獸人的實力,在白天的時間裡,也無法變換過去。攻擊的實力降低不少,使得裴晏更能拖長它們想要前進過來的舉動。

雖集中精神專心應付著這些糾纏不清,被他不斷阻攔後,脾氣更顯暴躁不耐幾乎抓狂的獸人們,裴晏還是空出了些時間,去關注張曜那邊的狀況和情形。在發現張曜被那巨型硬殼蟲給抓起丟到崖壁上時,裴晏終於是忍不住,沒再去管那些獸人們,而轉身向著張曜掉下來的地方奔了過去。

「張曜?」

喊著張曜的名字,裴晏一邊把手中的礦石長刀握緊。見離他幾十米遠距離外,趴伏在沙面上的硬殼怪蟲,在將張曜撞到崖壁上後,就立即飛遠降落到另一旁的沙灘上。才停歇了一會,怪蟲又以驚人的速度,朝張曜倒地的地方飛速爬竄過去。

裴晏見狀,立刻全身進入警戒狀態,想用刀把怪蟲給速度解決掉。他估算著距離,追過去絕對慢了,正準備把手中的刀舉起,直接朝向怪蟲身上致命點位置丟過去時,裴晏就看見了倒在沙塵中,被揚起的沙粒掩沒住身形的張曜,從沙地上緩緩爬了起來。一個急速抬手,就抵住了向他爬過去的巨殼蟲身體。

鋒利長出的尖銳指甲,死死卡在了蟲腦袋和它的硬殼身體上,直接就從蟲體堅硬的保護甲殼外,直插了進去,將那巨大的硬殼怪蟲,抓得十分堅牢。而明明和一輛小汽車體積差不多的怪蟲,就被那不知道比它小几倍的人類,給那麼輕鬆地就制止住了想衝撞過來的身體。

怪蟲舞動著它身下的細長肢腳,卻無法抓撓住抓按著它的人類。嘴巴裡彈出來的毒刺尖牙,上下伸縮亂動著試圖蟄刺,也被抵按住它的人,歪頭輕鬆避開。

滿是鋒利指甲的手,一個用力,幾乎把蟲子的腦袋抓下了一半,怪蟲為了逃脫,又試圖扇動起它甲殼底下的鞘翅。想要把抓著它的人,一同帶離地面。而抓著它的人,猛地弓腳一躍,竟然以人類不可能有的強大彈跳力,跳躍翻上了怪蟲的背上,從怪蟲還沒有來得及合攏的堅實甲殼下,把那幾對礙眼的鞘翅,給暴力地拉扯了出來。接著,用另一隻手上的爪子狠抓了過去,順勢間,那原本就輕薄透明的鞘翅,就被有著鋒利爪子的人類,給撕了個稀爛,巨型硬殼蟲想要繼續飛起來的計劃,成了泡影。

怪蟲被強行扯爛了鞘翅,疼得向後一個翻滾,而它背上站著的人,也立即靈敏地跳了下來。從旁邊繞回過來,雙手猛地抓住了蟲子那相比較人類來說,體積不小的腦袋。把地上那因為剛剛一摔,掉下來的匕首撿拾回來。

「喀嚓!」一聲。終於,匕首將蟲的硬殼腦袋利落地給刺穿開來。刺進去的匕首,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向下用力的劃拉開,從蟲子翻起來的蟲腹部,一直下拉到尾部才算的終止。

一刀速度的劃完後,蟲子似乎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那黑黑的身體上邊,又隱約多出了一條黑縫。匕首在手中一轉,插回到身後邊,空出兩隻手來的人,對著蟲子的腹腔位置,用力將手從中間那條縫隙間插了進去,並施力向兩邊扒拉開來。一眨眼的功夫,從怪蟲左右被蠻力強行分拉開的身體中間,露出了蟲子的白色肉質,及一股股綠色的蟲子血液,直接噴湧流淌出來,順著怪蟲龐大又凹凸不平的甲殼身體,滴落濺射在金白色相間的美麗沙灘之上。

就這麼一刀加力氣驚人的撕扯扳開,體積龐大的怪蟲,就這麼被活活的一分為二。被分割開來的殘體噁心至極,除了白色的肉和綠色的血液外,裡邊肉粉色的腸子和筋管,纏繞堆積在一團,比豬腸子還要肥大好幾倍。而且,在蟲子被掰扯開掉落在沙灘上的一堆內臟器官中,還有著一團被半透明白色薄膜包裹著的物體,隱隱約約能看見裡面裝著的是,一顆顆黃色橢圓形手掌大的東西,累積排列在一起,像是這怪蟲的卵……

怪蟲的身體雖然連頭部也被砍成了兩瓣,卻還沒有立即死去,攤在地上那些細長滿是小絨毛的肢腳,還在空中抽搐亂動個不停,但也不會再有什麼威脅了。

因為滿地內臟和濃鬱血腥氣味的刺激,使得剛剛殺了這蟲的人,身後黑紅色長毛的尾巴,興奮地開始左右不停擺動。他的兩隻手到肘關節以上,都沾滿了剛剛強行把蟲子分肢,噴濺沾染上去的各色液體,透明的混合著綠色的蟲血,濃稠地慢慢順著他的手臂一路往下流,從他垂著手的指尖,一滴滴落在了沙灘上。

見被他分成兩邊的蟲,肢腳還在頑強亂動,腦袋中被分成兩半各一邊的毒牙,也還扭動著,他立刻上前過去,把那分開的蟲腦袋又給撕扯踩跺得更粉碎了些,才心情感到愉悅不少。

當裴晏看到那熟悉的尾巴再次從張曜的身後冒出,便知道張曜又進入了異變的狀態,雖然攻擊的手法還是那麼殘暴,可感覺上,裴晏又覺得和上次看到張曜的情況,有了點不同。於是,他再次喊了下張曜的名字:「張曜?」

「聽到了,我沒事。」

轉身過來,面對著裴晏的張曜,瞳孔的顏色再次轉換成了妖異的紅色獸瞳。尖銳的犬牙,從嘴角兩邊長出,手上鋒利的指甲,還不停向著沙灘方向滴落著濃稠的蟲液。他在看到裴晏蹙眉望著自己的表情後,嘴角微微向上一抬,態度輕鬆地笑道:「好像現在,我已經能控制自己異變中的意識了。」

比起原來一失控就失去自我,沒有自己的意識,現在異變獸化後的張曜,似乎已經和他身體內的紅果作用產生了最終的融合,即使在情緒激動或是別的因素刺激異變狀態下,還能繼續維持住他的原來意識。

見張曜沒事,走過來的裴晏也鬆了口氣,突然警覺疾速抬手,轉身將後邊正抓向他,想要襲擊他們的人首獸人,用手抓了住,接著使勁一個翻轉,將獸人重重地摔翻在地,把長刀立即舉起,割向獸人的頸脖,金色的血液從獸人破開的脖頸傷口中迅速流了出。

獸人被裴晏死死按在地上,無法掙扎起身,脖子被割開的傷口,傷勢極深,一時間根本無法靠它自愈的能力復合起來,加上裴晏的壓制及對傷勢再一次用刀劃過去,獸人滲出的血液在沙灘上匯聚成了一大灘後,身體微微一抖,獸人張著它利牙的獸嘴,就停止了動靜。

等把這獸人給解決,裴晏立刻又起身對付起旁邊更多的獸人們,當他再次轉頭,看了一眼殺完怪蟲後立刻加入到對付獸人行列中的張曜,在看到張曜廝殺獸人時,眼瞳中迸發出來的光亮色彩,和動作極為血腥凶殘的殺戮手法。他感覺到,雖然張曜已經能在異化時保持住意識,但獸性的基因,還是有點潛移默化影響到了張曜,看他現在對付敵人的手段,就能看得出來。

不過,這些都沒關係,不管張曜再怎麼變化或是如何,還是只屬於他一人的伴侶。眼底原本算是平靜的情緒,也因為面前不停地廝殺和血液的亂濺,開始燃燒興奮的裴晏,舔了舔他的唇瓣。對於接下來和他們對峙的獸人們,他並沒有感到絲毫的恐懼或是害怕,反而因為這些敵手,體內好鬥的基因蠢蠢欲動。畢竟是在野外生存並被猛獸養大的裴晏,對於打鬥,他從來都不會畏懼,反而在面對越艱難的處境和越厲害的對手時,更加激發起他的潛能和鬥志。

與異變獸化的張曜並肩站在了一起,一同阻擋獸人向船接近過去的腳步,給了另外那兩人多一點的時間,去推動船的前移。裴晏對於接下來能和張曜一同對付獸人,心情感到愉悅和放鬆,能與自己的伴侶共同作戰,是一件最棒的事情。

……

另一邊,見到獸人重新返回的劉榮和趙祥國,立刻轉頭一路往張曜他們那邊的方向逃了過來。越是退過來,他們越是能看見一地的,已經被殺死流出綠色血液,翻著肚皮各種死狀的蜂獅蛉屍體。兩人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胡亂踩過蜂獅蛉的屍體,就向前急速的逃跑。見獸人越追越近,情況危急,在下一個拐角的崖壁旁,兩人轉頭見到巖壁間有一條隱秘的夾縫空隙,立刻就往裡邊鑽了進去。

縫隙的空間有一些狹窄,普通體型的成年人鑽進來還可以,但劉榮和趙祥國的身材,都算是比較偏壯的,擠進去可想而知有多麼的費力。兩人必須深吸著氣,才勉強算是擠了進去。因為一路上被殺掉的蟲屍遍地都是,難聞刺鼻的血味充斥在整個被崖壁夾在中間的沙灘上。嗅覺本來靈敏的獸人,在追趕過來時,並沒有察覺注意到隱藏在旁邊崖壁縫隙陰影裡躲著的兩人,從他們的身邊經過,向著目標明確的張曜他們那些人方向,直奔過去。

屏住呼吸連口氣都不敢喘,一直憋到獸人陸續都從他們的身旁經過離開之後,在靜待了好一會,兩人確定獸人統統都走了後,才小心翼翼地小吐出口氣來。

先擠進巖壁縫隙裡面的趙祥國,全身繃緊的肌肉和僵直的身體,因為獸人的離開漸漸鬆懈。靠在緊擠在他後背的冰冷巖壁上休息,可就在他沒有留意的背面巖壁上,還暗藏著一個天然六邊孔洞。因為縫隙間光線太過昏暗,這隱秘的孔洞,並沒被他們給留意到。

一隻剛剛為了躲避獸人身上塗抹散出的,讓它們恐懼氣味的小只蜂獅蛉,此時正在洞中盤踞著。

感覺到撐進在它洞邊的肉色人手,情緒本就焦慮攻擊性極強的蜂獅蛉,憑著它的本能立刻發動攻擊,張開它口上鐮刀狀的兩邊大齶,並彎起了它身後帶著螫針的尾部,同時向趙祥國的手臂刺咬過去。

「啊!」

比火燎般還要迅猛痛苦的疼痛感,一下子從手腕的部位傳遞了上來,趙祥國忍不住痛喊出聲,立刻把他的手臂給抬了起來。靠著外邊照射進來的一絲光,趙祥國看見他手腕的地方,被鉗出了兩道很深的血痕,但這並不是傷得最嚴重的地方,在手腕向上一點偏側的位置,一個藍色針孔的小洞出現,才是最讓他感到害怕的。

手臂的皮膚漸漸開始隆了起來,並泛起一片紅,又痛又麻又燙的感覺充斥在手臂中。而且隨著毒液的迅速擴散,痛感從趙祥國的手腕向上蔓延,整個胳膊都疼了起來,那種疼痛感,比趙祥國這麼多年來受到過最重的傷,還要疼上至少十倍。刺中他的那只蜂獅蛉,個頭還不算是蜂獅蛉中最大的一隻,所以刺進來到手臂裡的毒液,其實沒有多少。加上趙祥國反應迅速地把手抽了出來,只有一點點的毒液,進到了他的身體裡。但也僅僅是那麼一小點的毒液,已經讓趙祥國無法忍受這種煎熬和疼痛。

他的頭上和額角開始頻繁地冒出汗來,整個臉也都漲成了豬肝色,急促大口地呼著氣,心率跳動的速度節節加快。而手腕被螫的地方,已經腫得是原來手臂兩倍大小。趙祥國現在總算是明白開始那個瘋男人,為什麼會那麼大聲的嚎叫。這種痛,根本是完全無法忍受的極限痛感。從本就磨損破開的外套上邊,趙祥國撕扯下一條布,手和嘴共用,將他的手臂上邊給勒緊纏繞了住,雖然他不知道這樣能不能阻止毒液的擴散,但這也是他現在唯一想到的自救辦法。

外邊原本跑過去的獸人,有一些零散跟在後邊的,靈敏的耳朵聽見了從後方傳來的人聲動靜,有幾個立刻返身就回來尋找藏起來的人類。緊張地躲在縫隙巖壁間的劉榮,眼珠子一直死死盯著外面的情況看,在聽到原本漸行漸遠的獸人們,在趙祥國突然發出的一聲慘叫後,腳步聲又傳了回來,把他急得要命,不由生氣地對躲藏在裡邊的趙祥國小聲指責道:「趙大哥你剛剛喊什麼?!現在那些獸人又回來了!」

「是嗎?」趙祥國沒什麼心思的應著聲,轉頭打量向他們鑽進來的縫隙另一邊觀察過去,發現左手邊的縫隙,是一直向外延伸的。雖然能隱約看見遙遠縫隙那邊透過來的光亮,可是,再往前試圖挪動一點,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卡了住,前邊的崖壁縫隙,越來越狹窄,他們是不可能從這邊穿越過去的。但現在他們要是從原路逃出去的話,立刻就會被獸人給發現,不逃的話,獸人就如甕中捉鱉一樣,輕鬆地把他們兩個都給捉住。

腦中轉了轉,趙祥國似乎想出了主意,先咬牙忍住他一隻手臂上傳出的劇烈疼痛,他用另一隻還能自由活動的手,倏然一下,把劉榮整個人用力向外給推了出去,生怕一下推不動,趙祥國甚至還抬起腳猛踹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的劉榮,被趙祥國這麼用力的推搡,跌跌撞撞就從崖壁縫隙裡摔了出去,歪倒在沙灘上邊。正好,被返回尋人的哧佧獸人給看個正著,見到他的獸人們立刻興奮地吼叫起來,朝著那身材外貌,都極符合它們審美的劉榮追趕過來。

被推得摔在地上的劉榮,一回頭就見到了那些看著自己,表情恐怖不停吼叫的獸人們。它們滿是毛皮的外表,還有那和野獸一樣的腦袋,張開的嘴裡全是可怕的獠牙,奔跑來的速度如飛一般,並隨著它們的跑動,長長的舌頭甩在嘴巴一邊,透明的粘液唾沫,隨著甩出來的長薄舌頭滴落下來。這種人與獸類異化出的生物,對於劉榮來講,實在是過於驚悚,寒意從脊背竄過,他完全無法接受和想像被這些怪物給捉住。趕緊就從地上爬了起來,劉榮也沒時間去找趙祥國算賬,掉過頭就立刻向另一邊方向逃了開。

而全身心注意上劉榮的獸人們,絕對不想讓如此符合它們胃口的珍稀人類給逃掉,加上先搶先得的原則,返回來的幾個獸人,都十分貫注地去追趕跌撞逃跑的劉榮,因而再次沒有留心注意到崖壁縫隙裡,還藏著另外一個人。

「走了……」再過了一會,聽到大聲呼喊救命逃跑的劉榮,聲音漸漸傳遠,趙祥國估計著劉榮已經把那些掉頭回來的獸人,都給引了開,於是一人確定自語道。抬起手,趙祥國托著自己另一邊疼得要命的手臂,小心地慢慢走出了崖壁縫隙間,他正琢磨著下一步應該怎麼做時,就聽見了右手邊的方向,傳出一聲粗昂的喘氣聲。

趙祥國剛走出來的身體驀然一震,頭僵硬地緩緩轉向右手邊方向,見一獸人正守候在崖壁旁,看到他自己主動的出來,猙獰面孔長滿獸毛的獸人腦袋,興奮地打了個響鼻,舉起它指甲超長,形似人手卻又佈滿獸毛的手臂,就向著趙祥國這邊抓了過來……

第一百零六章:時刻驚險

「救命!救命!」一路邊跑著邊大喊救命的劉榮,並不知道這樣做只是會更耗費他的體力。

在這座島上,不管他現在如何喊叫,也不可能指望會出現什麼人過來救他。叫得越響,只能把其它更多的危險生物,吸引過來罷了。加上他逃跑的方向,是他原本想要躲避蟲群,原路折返的路線,更是連一個人都遇不到,反而離著另外幾個倖存者越來越遠。

而且劉榮現在的體力,不管再怎麼努力掙扎,也完全敵不過哧佧獸人的速度和力量,還沒等他跑多遠,就已經被後面的幾個獸人給追了上來。

獸首人身的哧佧獸人,爪子一把就拉住了劉榮的手臂,卻被劉榮慌張抽手時給掙脫了出來。不耐煩的獸人,又抬起手再次抓了過去,攥住了劉榮一邊的胳臂,將人猛扯在地上。把劉榮給抓住後,獸首獸人時不時還警惕地抬起頭,注視著它周圍的獸人,提防那些獸人過來和它爭搶。見其它幾個獸人愈發接近過來,獸首獸人立刻提起被它狠摔在地上,腦袋正眩暈不止的劉榮手臂,把他拖近向它的身旁範圍內。

另一個追趕上來的獸人見狀,立即也從側邊一把抓住了劉榮的腳,兩個獸人為了『極品』的奴隸展開了拉鋸戰。一個拉手一個拽腳,朝向兩個不同的方向,拖搶起它們的『奴隸』。後面緊跟而來的其它獸人,見狀也紛紛擁擠過來,想要加入爭搶的行列,一同爭奪這個難得稀有的人類。

而被好幾個獸人用力爭搶拉扯的劉榮,只感覺他的手筋和腳筋,甚至連裡邊的骨頭,都幾乎要被這些力大的獸人給拉扯弄斷。手腳被緊掐住的地方,疼得厲害。獸人們壯實的手臂,從不同方向拉扯他的力氣,似乎還在越變越猛。劉榮不禁大喊出聲,拚命試圖掙扎。

就在這時,另一個等級更高的棕毛獸人,從獸人堆中擠了進來,對於被幾個獸人同時爭搶的奴隸,它樣子看起來是勢在必得。沒做什麼多餘的動作,另外幾個正在爭搶的獸人,見到這等級更高的凶暴獸人出現後,它們的爭搶動作便開始逐漸放緩,後來更是直接就鬆開了它們的手。

因此被丟在了地上的劉榮,就順理成章的成為這高等級棕毛獸人的奴隸。棕毛獸人彎下腰,想把劉榮給粗魯地拉扯起來。沒料到,被丟在地上的劉榮,倏然間抓起一大把沙,丟到了圍著他的獸人們眼前。獸人們各色瞳孔的眼睛,條件反射的在瞬間閉上,劉榮趕緊趁著這個機會,從地上跌蹌地爬起,拖著他被拉扯得渾身瘀傷變青的身體,往前試圖再次逃離。

被耍弄的獸人,咆哮出一聲憤怒的嘶吼,睜開眼便朝著還沒逃開幾步的劉榮追趕了過來,伸出它鋒利爪子的手,一把罩向了劉榮的後腦勺,把劉榮的腦袋往它自己的方向狠力拖拽了過去,接著按住劉榮就往地面上撞去。

雖然只是柔軟的沙地,但硬生生的撞進去還是有些面頰生疼。被顆粒分明的細沙,堵塞住整個五官,全被沙粒掩埋在裡面的滋味猶如活埋,讓劉榮完全無法忍受。沒等他掙扎幾下,似乎認為這個警告不夠解氣的棕毛獸人,繼續拖起了劉榮的頭,一路抓著他的頭髮,將他強行拽到了沙灘一旁的崖壁處,加大力氣將劉榮的頭,重重撞到堅硬的石壁之上。

石壁凹凸不平起伏的岩石表面,在和劉榮的腦袋進行親密接觸後,立刻將他的整張臉,都撞得血肉模糊一片,連劉榮試圖張開叫喊阻止的嘴,也因為嘴巴的張開,被磕斷了其中的一顆牙,他的鼻子更是被石頭割出一道缺口,滿臉幾乎都被鮮血所覆蓋。

獸人並沒有就此停下它的虐行,繼續抬起它長滿獸毛健壯的腳,狠狠踹在了和崖壁撞擊後,腦袋頭暈眼花渾身無力再去逃脫的劉榮背部,邊踹著獸人邊嘴裡發出吼叫,叫聲似乎在警告著劉榮,給它記住膽敢隨意逃跑的後果和下場。嘶吼聲一停,獸人從地上又拖起劉榮的腿,摸了摸劉榮那連小腿都鍛煉得十分結實,長滿凸起肌肉的部位。

「喀嚓!」清脆的一聲,劉榮的腳踝突然被獸人給用手扭折。

「啊——」劉榮發出的淒厲慘叫,已經完全透露出他此刻所承受的痛苦。

故意在不弄斷腿的前提下,給『奴隸』來了個小小的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跑。這次只是故意弄痛了點而已,若是把腳裡的骨頭再固定住,塗點草藥治療,這隻腳以後還是能繼續一瘸一拐的走路。所以對獸人來說,這真不過是個『小小』的懲罰和警告而已。

在看到被它狠踹敲撞又扭折了腳的『奴隸』,終於不再去試圖亂動,而是虛弱地倒在地上因腳上的疼痛,不斷倒吸著氣。獸人這才停下了它手中的動作,從它的腰上,取下盤在上邊的結實籐繩,把劉榮一隻手提拽起來,用手中的籐繩扎扎實實地把他給捆了個牢固。

雖然現在已經捉住了一個奴隸,但獸人們並不會因此就滿足下來。而其它未捉到奴隸的獸人,這時都調轉過身,向著它們最開始發現動靜的地方,也就是張曜他們的位置,追趕了過去,想要爭搶到屬於它們的人類奴隸。

……

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努力推著船,柯亦巧和項辰兩人,不敢放鬆絲毫的警惕。一邊要使勁推船,一邊還要時刻注意著和他們距離不遠的那群哧佧獸人。

雖然不少獸人,已經被張曜和裴晏兩人搭檔,解決掉不少。可在數量上,還是哧佧獸人佔有絕大的優勢。

若不是張曜和裴晏極力的阻攔和反擊,那些想要捉他們,尤其是在看到他們兩個,觸碰了對哧佧獸人來講最神聖的『漂浮之木』船後,獸人表露出的情緒更顯暴躁,一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可怕模樣。

因為聽從了張曜的吩咐,柯亦巧和項辰現在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幫忙把船給推動。雖然周圍已經快要被獸人包圍,可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抹著不知名東西在身上的獸人靠近過來後,那些原本瘋狂襲擊他們的蟲群,終於知道躲避鑽回到沙中,或是藏匿進巖壁的洞穴裡。沒了兩邊敵人同時夾擊施加壓力,負責推船的兩人,暗暗鬆口氣,現在他們只需要擔心獸人這一邊,而不用時刻再去提防,可以隨意從船邊或是沙中突襲竄出的蜂獅蛉。

不過,怎麼攔也不可能攔得住所有的獸人,有兩個獸人趁著張曜和裴晏,被另外幾個獸人包圍困住的時候,從另一邊繞了過來,向著柯亦巧和項辰發動起攻擊。兩人見狀,知道不能再待在原處繼續推船,轉身他們就向旁邊躲了開。

原本在船下墊著的圓柱長木,因為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已經從裡到外腐朽破損,在他們兩個剛剛的推動下,墊在下面的木頭逐漸斷裂粉碎,船的重心也因此微微有了些傾斜。估計再用點力,船很可能就可以滑下去了。只是現在被獸人追趕,他們也沒時間繼續去推船,而且力氣光是靠兩個人來推,好像還有點不夠力。

項辰邊躲避著兇猛撲來的獸人爪牙,一邊朝著張曜的那邊方向大喊出聲:「張曜!獸人過來這邊了!」

「你打不過嗎?」張曜抓過一隻獸人的手臂,狠命向下一折,接著甩出他的匕首直砍過去,利落地把那隻手臂砍斷後,拿著那只斷手,轉身就丟到了另一個想從後邊抓向他的獸人臉上。

「還有箭的話,我早把它射死了!」繞著船開始不停打轉躲避,獸人似乎怕力太大碰到船後,把它們崇敬的神木給破壞掉,因此不敢用太大的力來抓捕他們,只能忍下了它們以往暴躁的脾氣,追在人類的身後打轉。可就算是這樣,比起速度和耐力什麼的,獸人還是極佔優勢,追趕得前邊跑躲的項辰,滿頭大汗。他在聽到張曜稍帶點調侃的話後,明顯不服,若是他還有弓箭在的話,對付這些獸人,當然是比現在要簡單。

而且現在最主要的是,船隻靠他們兩個人推動,雖動了一些,但動得還是太慢了些,恐怕光靠他們兩個人,是很難能把船直接推到沙灘的下坡。現在船下邊墊著的圓木,被他們推弄得壓散晃動了不少,再多點力氣一起的話,應該能成功讓船繼續移動。

和柯亦巧利用他們身體瘦小靈活的優勢,一次次躲過獸人的利爪,項辰繼續對著張曜和裴晏那邊喊道:「我們剛剛推這船,已經感覺到它的晃動了,它下面的木頭都腐爛碎化了。不過,現在光靠我們兩人的力氣,沒辦法一口氣把船推下去,你們也一起過來推啊!」

啊字音才剛剛落下,項辰便突然感覺到靠著船的頭頂上邊,有一大片的黑影投射籠罩在他的身前,他趕緊往前面跑開兩步,再抬頭一看,發現那一直繞著圈追他們的獸人,終於是不耐煩,忍不住它們的獸性控制力,跳到了船的甲板上,彎腰正用爪子試圖把他們給捉起。

現在被獸人的一爪子,兩人被迫退離開船的周圍。兩個獸人見狀,也立即跳下了船,蓄勢待發的模樣緊盯著他們兩人。張開它們的尖牙大口,聲音洪亮地嘶吼了一聲後,就以極快的速度往他們這邊撲來。項辰心跳緊張地不斷加速,握緊他手中的石斧,他知道這玩意拿來對付獸人,絕對不是什麼靠譜的武器,但現在的情況,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而站在項辰身邊的柯亦巧,也在衣服上偷偷擦了擦她冒汗的手,接著拽緊手中的短矛。對馬上要撲過來的獸人,柯亦巧打從心底感到懼怕,即使如此,她也還是要壯起膽子勇敢去回擊,她深刻的明白,如果不反擊的話,下場將會十分悲慘,現在回擊了,至少還有那麼一絲希望。

「啪嚓——」

「撲哧——」

鮮血四濺,剛剛湧出來的鮮血,還帶著體溫的熱度,一滴一滴蜿蜒匯聚在一起,順著皮膚由上滑落到下邊。

兩具獸人的軀體,轟然間,倒在了沙灘上。血液透過金色與白色的細沙,沾染進去,並向地底滲透而去。沙粒上的血液顏色,全是奇異的金色,若不是有著刺鼻的腥氣味道,真感覺不出這種顏色的液體,竟然會是血。

「嘖嘖,看來你們兩個對付蟲子還勉強能行,對付這些獸人什麼嘛……」

站在倒地獸人屍體後邊出現的兩人,一個舉著匕首,一個扛著長刀,紫色礦石的刀刃上,粘滿了金色和綠色混合在一起的血液殘跡。

在見到兩個小鬼被獸人追趕後,張曜便和裴晏立刻掉頭趕過來幫忙,反正都沒攔住獸人群,就乾脆地聚合在一起好了。於是剛剛趕過來的他們,就順手把要襲擊到柯亦巧和項辰面前的獸人,給利落地砍斷了腦袋。

身後的尾巴左右不停晃動著,紅色獸瞳的張曜,剛調侃完兩個小鬼,後邊那些甩不脫的獸人,又緊跟了過來,張曜轉身和身旁的裴晏對付起它們,還順手拖過一個離他最近,渾身長滿厚毛的哧佧獸人,把他被各色粘黏血液弄髒的匕首,擦按在獸人的毛皮上,用力擦拭了一番後,讓匕首重新恢復到它的乾淨,使用起來也能更加地鋒利。

將礙事的獸人擋開到一邊,四人又繼續跑近到船邊,合力把船往沙灘的坡下方向用力推移。果然,力氣屬於正常範圍的兩個小鬼,想把材質奇特異常輕的漂浮之木造的大船,推動起來,還是相當的艱難。不過,在加入了張曜和裴晏,這兩個明顯力氣不同旁人的怪力人加入後,船又慢慢向前搖晃起來,發出「哢吱哢吱——」的木頭響聲,船底部墊著的木頭,也隨著推移的動作,粉碎成末得更加迅速,和地上的細沙混和在了一起。

接著又是「轟然!」一響,船瞬即從平坦的沙灘,逕直向下坡方向滑了過去,見推船的努力終於起到了回應,大家都松下口氣。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上船呢……

見四人把船都給觸碰過了,此刻更是將『神木』船給移動了位置,這些舉動激得後邊追來的獸人群,更加憤怒大吼起來。裴晏聽著獸人的吼叫話語,轉述給張曜聽:「它們說,要殺了我們,說我們觸碰了神木。」

「哈?哈——我們也沒那麼好殺的。」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追趕過來的憤怒獸人們,張曜不屑地一笑,現在他們對付獸人可沒有原先那麼弱了,再說,船要下移也已經是阻止不了的事實了。

「張曜哥哥,船……好像越滑越快了……」

原本船剛剛下滑時,速度還算比較平穩,四人能在後面跟上。可是,當柯亦巧現在再看看前邊他們正追趕的船,滑下去的速度,似乎越變越快了起來。他們都要被船給遠遠甩開了,這船的速度,她真擔心船還沒滑到海中時,就已經在地上散了架。

「什麼?」張曜轉回頭看向前邊,果然,船滑下去的速度,簡直可以用飛速來形容了。他紅色的眼瞳向裡收縮了一下,身後的尾巴甩了甩,罵了句:「嚓啊!我們快追上去!」

張曜可不想看到船失控,一下水就出什麼意外,現在還是得趕緊追上船去,把船給控制住。而且,還要把船上那些食物給收拾一下才行。見隨著船下移顛簸中,散落在沙灘兩旁的食物,張曜就覺得可惜。至少在下海的時候,他們要上去把船給控制住,讓它順利地進入海中,盡量別出什麼意外。若是船翻了或是怎麼樣,他們出島的希望,也就徹底化作了泡沫……

第一百零七章:厚顏無恥

奔跑追趕前邊的船,張曜伸手抓到了船的邊緣位置,借力一個翻身躍起,便動作輕巧地跳上了船的甲板。

在船上站穩了後,他回頭看看還在船的後面,跟著船跑得幾乎上氣不接下氣的兩個小鬼,皺眉開口催促道:「快!跑快點!你們兩個,把手伸過來!」

示意從另一邊也跳上船的裴晏,一同來幫忙拉人。終於,在獸人的指甲尖幾乎都快要抓撓到兩個小鬼的後背上時,張曜和裴晏速度地抓住了小鬼伸過來的手,用力一提,把兩人拖上了船。

一被拉到船的甲板上,柯亦巧和項辰便立刻癱倒在了船面上,手腳全部展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個不停。在他們的額頭上,全是因為急速奔跑而流淌出的汗水,臉色更是因為跑動而漲得通紅,彷彿全身的血液此時都匯聚在了他們的頭上一樣。

一上船,張曜就趕忙尋找起可以存放食物的地方。一頓亂找之下,他還是在裴晏的手指之下,才發現了船甲板偏前的位置,有一個四方形的木拉門。

將那方門拉開,能看到裡邊的寬敞空間,絕對能將船上邊所有獸人拿來祭典用的食物,都給丟進去儲藏。

於是,張曜和裴晏兩人抱起地上那些食物就往裡面拚命丟進去,邊丟著食物,還要邊保持住站在晃動船中的身體平衡。

還沒等四人多鬆懈一下,船又突然向著左右兩邊,開始劇烈搖晃起來。累癱倒在地上的柯亦巧和項辰,趕緊抬頭爬起身,手緊張地抓著他們的武器,問:「怎麼了?」

「嚓!獸人在往上邊爬……」

站在船甲板上的張曜,把他手中抱著的食物,全部一下子丟進到船的四方開口裡邊。拍了拍手,他轉身一腳迅疾抬起,將一個腦袋正探向船,手扒拉著船木的獸人,給重新踹回到了沙灘上。

不過這邊才踹開一個,船另外的幾邊方向,又有更多的獸人正試圖往上爬過來。船也因為獸人的攀爬,更加的晃動不穩。獸人們像是不再去顧忌船木頭的『珍貴』,此刻的它們,已經徹底被張曜他們給逼得狂躁起來,勢必把四人都給抓住,才能平撫下來它們的憤怒惱火。

船在經歷了最初急速向下滑行的瘋狂速度後,在快臨近到青色大海距離百米的位置時,下滑的速度卻又慢慢減緩了下來。

雖然坡度還保持著傾斜,一地光滑的細沙也起到了助滑的效果,船依然能保證可以順利滑進到海中,不會半途就停下來。但後邊瘋狂追趕上來的獸人,也已經可以直接從船邊,攀爬上來對他們發動攻擊……

沒辦法,最後這一段到海上的距離,先堅持著吧。

張曜和裴晏分別負責了船兩側爬上來的獸人們,而另外兩個小鬼,就打打下手,跟著一同阻攔不斷爬上來的獸人,若是打不過,他們兩個就趕緊跑到張曜或是裴晏的旁邊,讓他們來一同幫忙。順便有時間的話,就把那些即將滾落下去的食物,給踢回到船的中央。

而那些被張曜和裴晏,用刀刃或重拳打倒在船上半死不活的獸人,兩人也趕著過去處理它們,將那些原本傷著的獸人,弄得更殘了之後,再推到船的下邊。

就這麼一直僵持打鬥著,弄傷獸人而噴出來的金色血液,有不少濺在了張曜他們的身上。沒能及時躲避,張曜和裴晏自己的身體上,也正逐漸增添了不少被抓咬弄傷的口子。從傷口處流出的鮮血,與別的沾染在身上的血混合一起,緩緩滴落在黑色木質的甲板上,顏色顯得格外明顯。

船上面的大部分食物,此時都已經掃進了船甲板中的四方開口裡。但還有不少沒及時推進去的食物,隨著船板左右滾動晃蕩,一個不小心就掉落了出去,還有不少的果實,表殼部分已經滾滿了船板上的血液,變成了一些『血淋淋』的食物。

這樣的廝殺,對於獸性被激發異化的張曜來說,其實算是一件非常暢快的事。抬起手臂,張曜低下頭就舔了舔他手上,被獸人爪子抓破的幾道傷痕。眼中妖異的紅光熠熠生輝,長毛的尾巴在身後甩動個不停。

剛剛那個抓傷他的獸人,已經被他給砍折了手臂。並且,張曜沒有直接一刀就砍斷,而是掐著被他只砍了一大半的那個傷處,用力把獸人手臂剩下連接的部分,給強行折斷扭轉了下來。斷裂的白骨和爛開血肉,讓獸化的張曜更顯興奮。垂眸望著滿手都是的金色血液,張曜雖保持著人的理性,卻又完全無法控制住自己此刻想要舔上去一口的衝動。

快速把手抬了起來,將沾染著粘稠金色血液的手指,放進了口中。張曜身後邊的尾巴瞬即停止了甩動,他撇開頭,猛呸了好幾下:「嚓!呸呸!呸!!*$##&@#$&*!!」一連串的髒話隨著張曜的呸聲,一起狂飆而出。

如此噁心又極為腥氣的難吃鮮血,真TMD太恐怖了!張曜狂呸了好幾下,才感覺他的嘴巴裡味覺稍微好了一些。果然,鮮血什麼的,還是裴晏的血好喝一點……

雖然沒那時候發狂的意識,但張曜現在用心回憶,似乎還是能回想起那時候,入口喝到的血液味道,熱熱暖暖的流進到自己的口腔內,帶著股莫名的誘人甜味……想到這,張曜不由伸出舌尖,難耐地舔了舔突然感到異常幹渴的雙唇。回味著血的味道,猛然間,張曜又愣了住,他察覺出現在自己有些詭異的思想,MD!喝血吃肉什麼的,怎麼還惦記起裴晏來了?這TMD是什麼事啊……

目光抬起,正好和站在船另一邊抵擋獸人圍攻的裴晏,視線在空中交匯。看到裴晏微偏著頭,疑惑地看了自己一眼時,張曜搖頭表示他沒事。裴晏這才轉移回視線,專心對付圍著他的幾個獸人。張曜在旁,觀望著皮膚黝黑身材修長矯健的裴晏,混血的深邃五官表情狠戾,動作敏捷地躲過獸人的粗魯撕咬,並迅速地給予反擊。只有在裴晏將面前的獸人擊倒時,嘴角才會向上勾起了一個滿意的弧度。對於廝殺打鬥,裴晏也一向是樂在其中,血性一下子就被激發出來。

視線還在繼續,打量著裴晏轉過身對向他這邊的側面,露在黑色拉鏈衫外的頸部,皮膚的質地看上去很不錯,顏色雖黝黑卻表面光滑,那皮膚對於職業性敏感的張曜來看,不由讓他開始幻想琢磨,如果裴晏的皮膚拿來紋身的話,一定也很帥。有股想要創作的衝動湧了上來,不過可惜,現在連根鐵針都找不到的島上,更別指望能去紋任何的東西……

腦中混亂想著亂七八糟的事,但張曜全身的各種神經,還是保持著最高的戒備。動作不停地與糾纏沒完的凶暴獸人打鬥,他獸化後更靈敏的鼻子,能清楚地聞到與他衝撞過來的獸人,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絕對從來沒有洗過澡,骯髒到驚悚地步的難聞氣味,簡直是可怕到了極致。於是張曜更是厭惡地把獸人們一個個速度弄下船。

剛剛正把一個從旁邊撲來,想抓著他咬的獸人上半身給擒住,後背向前猛地彎起,抓著獸人就從背後狠摔至前邊。讓體積不算是輕的健壯獸人,重重跌進到了沙灘裡。拍拍手上抓著獸人皮毛而弄得髒黑的手,張曜低頭向旁邊一撇,又發現了兩隻正攀在船沿邊上的手。

條件反射的就想要立刻把那手的主人給弄下去,但張曜在看到手臂的主人,努力往上探出來的頭後,愣了下,怎麼是這傢伙?他還活著?

開始並沒有仔細看幾眼到攀在船邊的手,所以張曜也沒注意到那兩隻手上,沒有了獸人濃密的毛髮生長在上面。直到看見了腦袋的探出,張曜才注意到想要爬上船的傢伙,竟是那個狗屁破局長?!

「你還沒死啊?」張曜左右轉頭向兩邊先看了看,見獸人暫時還沒靠近過來的,就乾脆利落地用隨意的姿勢蹲在了船邊,低頭俯視著船邊艱難想靠自己的雙手,爬上顛簸中且表面光滑船板的趙祥國。

趙祥國此刻,正滿頭冒汗的忍受著被蟲蟄刺疼痛難耐的手,努力控制配合著他另外一隻手,攀附在了船板的一邊。他剛剛好不容易才甩脫了緊迫追趕他的恐怖獸人,便看見了他唯一能遠離這座恐怖島嶼的救命船,正急速向著海的方向滑下去,於是他趕緊就加快步伐追了過來。他不知道船上的四個年輕人,究竟是做了什麼事惹怒到這些獸人,獸人們咆哮出的火氣,他都完全能得看出來。

基本上,好像沒有獸人再留意到貼著崖壁角落躲閃跑過來的他,都全心全意的把心思放在去追趕張曜他們這些人的身上了。獸人們不斷試圖想要跳爬上黑色外表的漂浮之木船,趙祥國就看著那些獸人們,被船上的人給打了下去,接著又是重複的爬上打下。

因為注意力都被轉移了,沒有被獸人一時察覺發現到的趙祥國,順利地靠著他的幸運和謹慎小心的動作,一路追趕了上來。看著船加速下滑的時候,他本還以為自己沒辦法再追趕上去,可在後來見到船下滑的速度變慢了,他才又燃起了大片的希望,拚死拚活地挨近到船的旁邊。因為圍住船的獸人,數量特別的多,趙祥國也沒敢一下子接近上去。他靜靜在一旁跟著,直到發現獸人被船上的年輕人解決了不少,自己的安全性更有了保證,才趁著機會,趕緊跑到了船邊,一路跟著船往下跑,接著用力一跳,雙手扒住了船上邊的邊緣位置,整個人掛了上去。

平時趙祥國也喜歡自己出去鍛煉鍛煉身體,光是憑著臂力爬上船的話,應該也沒有太大的問題。只是,那要在他精力充沛兩手都完好的前提下才行……現在他的一隻手被毒蟲蟄刺過後,疼得也像那死去的瘋男人感受一樣,想要拚命的大聲嚎叫。可為了安全,他必須死死忍耐住,也根本無法使太大的力。現在兩隻手扒到船上時,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勉強掛在了上邊,沒被船的顛簸一下甩出。

堅持了好一會,在重新恢復了些力氣後,趙祥國想要一股作氣,將他的手臂往上使勁,把身體給撐起來,讓腦袋先抬起探向船的上邊,看看上面的情況。不過沒讓趙祥國想到的是,他抬頭先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那個長得凶狠外表的張曜。

這人……

是張曜嗎?

雖然掃了一眼以為是,但趙祥國的眼神漸漸變得疑惑,還轉變成了戒備和畏懼的神色。那紅得絕不像是人類的瞳孔,手上的爪子及露出來的獠牙,還有身後甩動得和那些獸人幾乎差不多的尾巴。這是怎麼回事?張曜?是他嗎?他到底是人是獸?

趙祥國在震驚恐懼中,聽到了張曜嘲諷的話,才驚覺到張曜還是那個張曜。勉強穩住自己的心神,趙祥國的眼珠轉了轉,把他吃驚的表情恢復調整到一切如常的樣子,他盡量用較為平靜和藹的口氣,對張曜說道:「把拉我上去吧。」

「哈?為什麼?」張曜禁不住嗤笑一下,他見過無恥的傢伙,還真沒見過無恥沒臉沒皮到這個地步的人。在剛剛殺人傷人之後,還有那個勇氣來要他幫忙上船。誰的腦袋會秀逗了,才這麼做?

「剛剛那件事,是我太激動了。所以……有些失控,我可以向你們道歉。」態度聽起來十分誠懇,趙祥國佯作冷靜的抬起眼,目視樣子變化奇怪的張曜。在看到張曜的表情,似乎完全不為他的話所動,快要扒不住船的趙祥國,趕緊接著說服:「你看我們現在,也就只剩下這麼一點同類,能守在一起了。更是要珍惜彼此才對啊!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一同合作努力離開這座島,那是比較重要的大事,你說是不是?」

「……」張曜沒有吭聲,對於連這種可笑的話都能扯出來,厚顏無恥到了極點的『CF局長』,他還真沒什麼話要講。

見張曜完全不幫他,趙祥國只得靠著一人的努力繼續往船上爬,邊爬他邊語氣溫和的勸道:「一切都可以好好講的,那些不愉快的矛盾,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幾個僅存下來的人,依舊是聯繫最為緊密的同伴才是。難道你真的會那麼冷血,見死不救,拋棄同伴嗎?我想,你們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吧?」雖然只是觀察了這些年輕人一天多的時間,不過趙祥國敢肯定,他們都是一些『心軟』的傢伙,只要稍微示弱表示一下,應該是能把他們的態度給軟化掉的,勸著他們帶上自己,一同離開這座破島,重返文明的世界。

「……呵呵,抱歉,我還真就是那麼冷血。」紅色的瞳孔顏色,似乎在此刻被渲染得更加妖異鮮艷,張曜伸舌再次舔了舔下唇瓣,因為被不習慣長出的尖牙,無意間磕碰咬傷的出血口。他無所謂的表情聳了聳肩,對於船邊這個無恥到用別人的命來威脅大伙,膽小又陰險,還厚臉皮的混蛋,他可是完全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若真的原諒放心這個人,讓他上船,那才是腦袋被門縫夾過的白癡。張曜勾起來的嘴角,盯著趙祥國看著,越是笑越是顯得有點詭譎嚇人,再配上他那獸化野性的特徵在身上,更讓趙祥國感到悚然。

發現自己的話,並沒有成功說服眼前這個變成怪物樣貌的張曜。趙祥國終於壓抑不住他假裝出的淡定,內心深處隱埋許久的驚懼,和惶恐在島上艱難生存的心境,在這時候一下都暴露了出來。臉色直拉下去,變得十分難看,趙祥國表情猙獰地想要威脅恐嚇,突然站起身開始莫名活動腳腕轉圈的張曜:「我說了!我可是CF的局長!要是你們不管我!等回去我可是能……啊!!」

話還沒說完,趙祥國原本沒受傷抓住船邊緣的那隻手,被張曜活動好後,突然狠狠踏上去的一腳,給踩得他痛叫出聲。不過,強大的求生欲,促使趙祥國即使被張曜那一腳踩中,也沒有就此輕易鬆開他抓住船的手。他的兩隻手,依舊死死抓在船邊上,痛叫地想要呵斥張曜,卻被張曜接下來完全不留情的第二腳,給打斷了他的罵話。

「你……啊!!你個死混混!你竟然敢!……」

手被連踩了幾腳,趙祥國扒著船,被踩得慘叫不停,但還是死也不肯鬆開他抓著船的手。

發現趙祥國原來還能如此的頑強,張曜回頭看一樣船上的情況,小鬼正應付著的獸人,似乎快要把他們兩人給打趴下了,現在他也應該趕過去幫忙才行了。

於是,不願再浪費時間。張曜轉過頭來,輕蔑地掃了一眼趁他移開注意力,一隻腳也已經偷偷用力攀上船面甲板的趙祥國。他走過去就是一腳,把趙祥國扒上來的腳又給踢了下去。

重新蹲下身,望著用怨毒眼神正瞪著他的趙祥國,張曜的表情,第一次完全冷了下來,原本就顯得冷酷可怕的五官,此刻更顯現出他的凶戾和陰狠,彷彿能看出來他以前混得瘋狂時的『真混混』樣子。

過了好一會,張曜才張開嘴,態度異常認真地對趙祥國說道:「我們本算得上是同伴,但你自己先背叛了大家。我絕不會同情一個打女人的傢伙,尤其還是欺負弱小的陰險人渣。所以……再見,哦!不對,應該說是永不再見了。」最後一句話,張曜又重新恢復了輕鬆的口吻,抬起手,亮出足以撕破獸人皮肉的鋒利手爪,在趙祥國的眼前晃了晃,接著猛地抓向已經被他踩得髒黑一片,趙祥國扒著船的兩隻手上邊。

趙祥國頑強攀附在船邊的兩隻手,被張曜用力的一抓,幾乎把裡邊的筋肉都給抓翻了出來,白骨隱隱可見。就算是趙祥國再怎麼能忍耐,也無法受得了如此的刺激。加上張曜的手爪,把他被毒刺蟄中的手,也給抓了開,更是疼到了他的極限。

「砰咚!」一聲,趙祥國因手疼一下鬆懈,整個人又重新掉回到了沙灘裡。不甘心,也不甘願就此死心,趙祥國想要繼續去追趕船。在他從沙灘上爬起時,他突然發現到了,滑行向前的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滑過了前邊最後剩下的短短幾米沙灘陸地,朝向近在咫尺的青色大海之中駛了進去。

趙祥國情緒突然失控,整個人跟著船向前急速奔跑去追趕,人直接就衝進到了大浪起伏的海中。

海水中蘊含的鹹澀鹽分,一下就包圍刺痛並加重了趙祥國中毒又受傷,裸露在外的手。疼痛難忍的托著自己一邊的手臂,趙祥國的臉上寫滿了絕望,目光凝視著前方海中隨著海浪的推波,越飄越遠的黑色木船,憑他現在的傷勢和力氣,是完全不可能在海中游泳追過去的。幾乎崩潰地,趙祥國朝著船的方向痛苦怒吼:「不——」

話音剛落,趙祥國還失魂落魄地站在海中,身體隨著海浪的衝擊微微左右搖晃。在他毫無防備的身後,這時突然竄出了好幾道黑影,迅速地襲向他。趙祥國只感覺他的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悶聲擊中,他努力試圖睜眨他的眼,可雙眼的視野範圍,還是漸漸開始變得模糊,眼皮不可控制地又睜眨了幾下,眼前的一切就轉成了黑色。趙祥國仰面朝著海水的方向,直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第一百零八章:各自下場(上)

一種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劇痛,從趙祥國的四肢與軀幹相接的部位,開始蔓延出劇烈的疼痛感。原本處在昏迷中毫無知覺的身體,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痛感漸漸地不斷加劇,越變越疼。這種痛,並不是趙祥國手腕被毒蟲螫針刺中時,所感覺到的如火燒般的痛,而是一種更為直接的痛,這疼痛的指數,已經遠遠超標到了極限之外。

讓人完全無法承受的痛感,在蔓延至全身後,終於使得昏迷的趙祥國,呻吟一聲轉醒了過來。他緩緩睜開了他的雙眼,在他的眼前,首先出現的是一片漆黑的岩石頂,石頭沒經過打磨處理,帶著原始粗狂的凹凸不平表面。四周看起來,都是被這些黑色的岩石所包圍著,他現在似乎正待在一個石屋一樣的地方。

不過現在,趙祥國並沒有多大的心情,去多打量四周是什麼環境。他只感覺他的兩肩及胯骨以下到大腿根旁的兩邊,有種說不出的極致疼痛。這種可怕劇烈的疼感,讓他不由地想要翻轉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可當趙祥國努力抬起一些頭,去看向他的身體時,他才驚悚地發現到,他的雙腳,從腿根部以下的部位,就全都沒有了?!空蕩蕩的,只看見了他身體下面被撕破到腿根處,殘留下的長褲,而現在變成了破爛的短褲。腿根的部位,被一大堆藍色的稠狀物體所覆蓋。

兩條腿莫名其妙的就被全部切除,消失不見,這讓才剛剛醒過來的趙祥國幾乎崩潰。他本想抬起他的手,去摸摸他的腿根來確定一下。可無論他腦中發出什麼指示,他的手都沒有抬起來去做出動作。趙祥國努力扭轉動他的脖子,向他自己手臂的部位看去,眼睛瞪大開,驚悚地發現到,他的兩隻雙臂也被從肩膀兩邊的部分,被完全的切除掉了?!同樣也是被藍色的濃稠物體塗抹在了兩邊。

原來他昏迷中感到十分疼痛的感覺,都是從這些被切掉的位置傳遞過來的?!為什麼?為什麼?

趙祥國腦中混亂成了一團,原本就已經因為失血較多,而發白的嘴唇,現在更是變成青紫色一片,他情緒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著。他完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明明在上一刻他還在追趕張曜他們搭乘漂浮在海上的船,怎麼下一刻他醒來時,就變成了現在這麼一個模樣?!趙祥國命令著自己要冷靜下來,想說服現在只不過是他做的一個惡夢。他沒有事,他的手和腳還健在,他還要活著回去,繼續當他的CF局長,過他的好日子,現在看到的,都是假的……假的……

可這話無論再怎麼說服,全身傳遞出來的劇痛,已經將事實展露無疑。做夢是不可能產生劇痛的,這徹底把趙祥國想要自我安慰的幻想,給絕望的戳破。疼痛就是最好的證據,證明了趙祥國現在面對的,正是他的現實遭遇。他確實是失去了他的雙手和雙腳,只剩下了沒有手腳的軀幹,變作一個沒能力再獨自逃生的廢物。

殘酷的事實,終於逼得想要強裝冷靜的趙祥國發狂,他無法接受這個悲慘事實,他開始張開嘴大力狂吼起來,發洩著他全身無法忍受的劇痛和崩潰的痛苦。一邊悲吼亂叫著,趙祥國一邊拚命扭轉他的身體,原本他躺著的,離地面至少一米多高的石頭板台,寬度也只是夠他正面躺著。在趙祥國這一個用力過猛扭轉身體的動作之後。

「砰!」地一聲,趙祥國無手無腳的渾圓軀幹,便從石板台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因為趙祥國的軀體,本就壯實又有些發肥。在沒有了四肢後,又從上面摔下來,他的軀體連連在地面上滾動起來,那些原本敷在他傷口處的草藥,都被甩下來許多。弄得墊著樹葉的石屋內部地面,全是草藥滾過的痕跡。

雖然已經用草藥給敷蓋了幾天,止住了趙祥國傷口處的血瘋狂流出。可在趙祥國從石板台上摔下來時,那些才穩定一點的傷口,被這劇烈的動作給再次弄得破裂開,鮮紅色的血液伴隨著藍色的草藥,滴落了一地。

等到趙祥國的身體終於不再滾動,停止下來時,他已經接近到了石屋的洞門前,只要稍微一探頭,他就能看見外邊的景物。當趙祥國看到外面的情況,到底是個什麼樣子時,他幾乎瘋癲狀的眼瞳,慢慢睜得更大了一些,神色驚恐地注視著外面的一切。

在石屋的外面,向下望去的一大片區域,來回走來走去的,全是那些讓他畏懼的哧佧獸人們。哧佧獸人的數量,遠遠比他們在沙灘那裡遇到的,要多得多。

長相兇惡的外貌和殘虐的野獸性格,都讓趙祥國本能的害怕和厭惡它們。在看到這麼多的哧佧獸人出現,從周圍一些和他現在待著一樣的石屋中翻跳而出。還有遠處一棵巨大像是植物的黑色物體上,他好像也能看到不少的哧佧獸人在那邊活動。難道他現在,是在哧佧獸人們的老巢中?!

此時驚異的趙祥國,並不太清楚,他在海中追趕著船的時候,他身後的海裡和沙灘上,還有著不少剛剛追趕船被船上的張曜和裴晏,丟下來的獸人們。當獸人在看到趙祥國這人類的出現後,立刻就從後方接近過來,想都不想便把趙祥國給迅速打暈,帶了回去。

因為獸人內心深處人類的記憶本能,對海有著深深的畏懼,它們並不願在海水中停留太久。只能憤怒加無奈地放棄了繼續襲擊觸動神木船的那幾個人類,和追尋它們島上唯一的神木船。不過,還剩下來沒逃跑成功的人類,它們自然是不願放過他。被打昏過去的趙祥國,一路上被哧佧獸人間的實力爭鬥,在不知不覺中,他就已經落入了其中一個獸人的手中,成為了那個獸人的勝利品。

可等到獸人們都回到了部落中,那個得到趙祥國這勝利品的哧佧獸人,才發現到趙祥國的手腕已經被蜂獅蛉給刺中。整個手臂全都已經紅腫起來,並轉變成了紫色。獸人開始不爽憤怒地咆哮起來,它們哧佧獸人知道那些蟲子的厲害,才會每次去沙灘邊弄祭典的時候,用搗弄出的一些特殊蟲子懼怕的石頭粉末,和水混合在一起,塗抹在全身來驅擋蜂獅蛉的攻擊。只要被蜂獅蛉給刺中的地方,是絕對不可能恢復的,那一部分的肉都會徹底壞死,無法治癒。

沒想到它好不容易爭奪來的人類奴隸,卻有一隻手臂腫到發紅變紫,獸人當即決定把趙祥國的手臂給整只切除掉,那也是唯一能讓它搶到的勝利品繼續存活下來的辦法。可是,少了一隻手的奴隸,在哧佧獸人的眼中,是最難看和沒有價值的。它們喜歡完整的奴隸,哪怕是被它們弄折了手腳,只要保留著,也算是不錯的奴隸。可少了一部分的,就是缺憾不好的殘次品。於是獸人想想,就放棄了讓趙祥國做它奴隸的念頭,而想把趙祥國改成一隻『寵物』,一隻漂亮的『寵物』……

寵物什麼的,一如獸人的審美,像Luc那般無手無腳的人類,只能依附獸人存活,無法逃跑,可以帶出去玩耍的『蟲人』,正是獸人們最喜愛的寵物。哧佧獸人想著反正它已經有兩個獸人奴隸了,這個人類就用來做寵物好了。

於是,在趙祥國昏迷沒醒的時候,他就被獸人先用一種特殊的植物,塗抹在了他的身體上面,並擠出了汁液灌給了昏迷中的趙祥國喝下去。因為在這麼多年把人做成寵物的經驗上,獸人們也已經發現到,把人活活弄成蟲人,人總是會不斷的掙扎和慘叫,白白耗費了他們的精力和體能,很容易在中途或切割完四肢後的幾天內,就死亡。而且,那不斷鬼哭狼嚎的叫聲,即使用東西堵住,也讓本就耳朵靈敏的獸人,光是聽到他們哼哼,就脾氣被激得暴躁煩怒起來。

在後來,它們就找到了一種植物,能服用和塗抹在要切除肢體的皮膚上,這樣的話,被切割的人,便不會有什麼痛感,會進入到昏迷無知覺的狀態裡。等到把人利落地剁去了手腳後,再灌上些吊著命的果實,和草藥覆蓋在傷處,等過了幾天,人再醒過來後,傷也就已經好了不少,寵物改造的死亡率便減少許多。這個辦法,同樣用在了趙祥國的身上,直到剛剛藥效的消失,所以趙祥國才因為疼痛被刺激得甦醒了過來,迷茫地不知道自己,一覺之後便成為了無手無腳的『蟲人寵物』。

被永遠被切除了四肢的趙祥國,不知道他現在這副慘樣,只是為了滿足獸人們的詭異喜好,而改造成了這般畸形的模樣。這種痛苦將一直伴隨著他,由一個原本四肢健全的正常人,變成無手無腳以後只能像蟲子那般靠蠕動身體爬動的獸人寵物……

正因為全身的疼痛,和自己眼前看到的場面而震驚的趙祥國,眼睛幾乎呆滯地凝望著石屋外,他已經完全瞭解了他現在的處境,肯定是被獸人們給捉住了。他現在,應該就是在獸人的部落當中。可是為什麼?他的手和腳就這麼沒了?這是為什麼?

在趙祥國又開始因為身上的疼痛忍不住哀嚎出聲時,他所處的石屋下邊,一條橫過來踩久自然形成的走道上,一群獸人正擠成一團走了過來,在這些毛色各異長相不同的可怕獸人中,趙祥國意外地看見了一個他熟悉的人影,在那些獸人擁擠晃蕩的縫隙間隱約顯現。

第一百零九章:各自下場(下)

被一醒來身體的殘缺所刺激,無法冷靜面對此時狀況的趙祥國,在發現到那個熟悉的人影時,情緒壓抑不住的激動起來,朝著那邊方向便大聲呼喊。他不知道為什麼那人可以混在獸人之中一同行走,但看樣子應該比他的情況要好很多,他試著求救,希望那人能幫助他,於是大叫道:「劉榮!劉榮!!!」

趙祥國體虛微弱的喊聲,自然無法透過石屋傳遞到下邊還有段距離的劉榮那,加上來往獸人喧嘩的吼叫聲,更是把趙祥國的聲音完全給掩埋了下去。

喊叫了幾聲的趙祥國,在看見那些密集走在一起的獸人,終於稍微分散開了些,他才算從獸人間看清楚了劉榮現在的樣子。

劉榮身上的衣物包括鞋子,都被撕扯了掉,不知道是不是那些哧佧獸人所做的,只在劉榮的腰部位置上,圍上了一塊野獸的皮毛。而露出來的手臂和腳踝上,能清楚地看見因暴力扭動而造成的瘀傷痕跡,鍛煉出的麵包塊似的肌肉身體上,到處也都是青青紫紫的傷口。頸部的上邊,趙祥國還吃驚地發現那裡綁著一根項圈?!項圈連接著根細長的樹籐。樹籐的另一頭,正被走在劉榮前邊的獸人給拽著,而劉榮垂著腦袋,被強行拉著往前走。

旁邊虎視眈眈圍觀的獸人們,對於這個極為符合它們審美的人類奴隸劉榮,都口水吞嚥不止。雖都想打著他的主意,但顧忌著等級比它們高的獸人,正把這個『極品』奴隸牽在手中。它們也只能圍在旁邊,看看熱鬧。

而被強行拖出來的劉榮,還沒從這幾天的恐懼心理中轉過神。他的身體畏懼地極力想要縮小,想降低他的存在感,躲避旁邊假裝無意間觸碰到他的猙獰獸人們。在他被強行帶到這後,就一直處於驚懼之中,這裡到處都是長相恐怖的哧佧獸人,四處的環境看起來也十分怪異,被白色高聳的樹木圍在了裡邊,一看就知道這的環境,是沒那麼容易逃脫的。

他雖然極力反抗,可這幾天來,都被那個捉住他的獸人,狠打了好幾次,他的力氣又根本不是獸人的對手。加上一隻腳還被獸人給扭折,現在只能一瘸一拐的走路。劉榮簡直是怕極了用樹籐強行把他捆住拖著走的獸人,尤其在昨天他看到這獸人,當他面把一活生生的動物給撕咬啃開,弄了滿地的血沫和肉渣,甚至還把動物身體裡面發育完整即將出生的幼胎,給活拖了出來,扯開幼胎的四肢頭顱,就啃得開心,他就更能感受到這獸人殘虐的個性。

正當劉榮發愣了一會,沒及時跟上前面獸人拖拽的腳步後,前邊的獸人就不爽地就停下了腳步,它知道奴隸不好好教訓,是不會馴服的,轉身它就給了後邊的劉榮一腳重踢,把劉榮踹在了地上。用它哧佧獸人的語言,威嚇著劉榮給它好好聽話。

不過,完全不懂獸人語言的劉榮,只聽見了那類似野獸的吼叫正對他咆哮,卻完全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不敢大力反抗或動作,因為這幾天來,他已經吃夠了其中的教訓。

直到獸人踹到滿意收回腳,被打得鼻青臉腫身體抽痛的劉榮,才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不敢怠慢一步地跟上獸人的腳步。他現在實在是被打怕了,為了活下去,他只能乖乖的聽話,接受獸人對他的任何命令和指示,即使聽不明白也要學著去領會。而就在劉榮艱難地一瘸一拐追趕上他的『獸主』時,卻不知道在他左邊的方向,遠處一個石屋內,正有個熟人在喊著他的名字。

繼續呼喊了好幾遍,幾乎把嗓音都喊啞了,趙祥國也沒見劉榮回頭看向他這邊的方向,反而是跟著那些獸人們,漸漸走遠,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趙祥國再次陷入到絕望之中,他身上的疼痛也開始越發難熬,想要哀嚎呻吟,想要打滾,卻又不小心碰到了傷口,一下子劇痛難受,只能僵持動作待在原地不動,趙祥國忍無可忍地發洩般大吼亂叫起來。

他的聲音,終於把在附近活動石屋的主人,獸首灰毛的獸人給吸引了回來。一聽是那昏迷的人類『寵物』醒了,還如此吵鬧,脾氣不好的獸人迅速翻跳進了石屋之中。在它的手中,還拿著從趙祥國身上剁下來的殘肢。因為喜歡吃這些肉,除了有毒的那隻手丟掉以外,其它剩下的獸人都拿來吃了。

現在它的手中,拿著啃完了全部皮肉,只剩下白骨的骨架手臂正把玩著,一進到石屋,它就看到摔在地上快接近門口的趙祥國,不由惱火起來。都這樣了,人類寵物竟然還想逃跑?用力將手中原本屬於趙祥國一部分的,現在只剩下白骨的手臂,丟到了趙祥國的臉上,並抬腳一踢,把趙祥國無手無腳的軀幹,踢進了石屋的裡邊。

趙祥國被直接踢撞向了石屋內的石牆一邊,身上沒好的那些切口,立刻鮮血流淌而出,腦袋眩暈的趙祥國,睜眼仰頭一看,就望見了扒在他臉上,一副白森森的人手骨架。他立刻慌忙扭動腦袋,把那人骨給甩脫下來,他並沒有發現察覺出,這手臂原來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因為過於懼怕,趙祥國根本不敢再往人骨掉落的方向去仔細打量。

獸人繼續向著趙祥國走了過來,發洩地又打了幾下後,才把趙祥國的身體重新拎起來,丟回到石板台上。這一次,哧佧獸人記得把角落裡放著的栓脖子樹籐,給滿身正流血的趙祥國給套上,並緊緊拴在了一邊的石縫間。接著,它又拿了些草藥隨便抹在了趙祥國被切開現在正流血的傷口處。

這個人類好歹算是現在的珍稀品,哧佧獸人可不想那麼快就折騰死這個寵物,把人一弄好草藥,獸人轉身就又出去了,相信這次,這個人類是沒辦法再逃出去的。跳出石屋,獸人這次記得轉身,把石屋上捲起來的葉片,給拉了下去。

渾身疼到不行的趙祥國,已經感受不到剛剛獸人對他再次攻擊產生的痛感,他的身體激烈地哆嗦著。血很快被那些神奇的草藥給止了住,使得趙祥國並沒有因為這次出血休克,而痛快解脫的死去。除了被獸人捆住脖頸的項圈和樹籐繩,他的軀幹部分也被防範意識強的獸人,用樹籐將他和石板台捆在了一起,完全無法再去動彈。絕望精神幾乎崩潰的趙祥國,轉頭看到出去的獸人,將葉簾拉下,代表著光明的日光,被那葉子給遮擋了下去,他注視著光亮一點點從他眼前消失不見,直到石屋內恢復到一片陰暗,就如同趙祥國今後的生活一般,也將在這無止境的灰暗和絕望中煎熬渡過……

……

「呼——呼——」一聲聲微弱的喘息,從一片四處生長著球形葉片的灌木叢深處,再穿過灌木叢向裡探去,一棵已枯死的粗壯樹幹中,那漆黑的縫隙間,隱約傳出。

不過,還沒進入到縫隙中,已經能聽見除去微弱呼吸聲外,其它發出來的聲響。

「嗡嗡嗡——」的飛蠅聲,充斥在樹縫隙的洞中,在洞的裡邊,現在似乎已經變成了昆蟲的樂園。蟲子們嗡嗡的歡叫聲,幾乎掩蓋掉了裡面縮靠在樹洞角落中,那唯一人類的呼吸聲響。

探入樹洞中,裡邊一片狼藉,被打翻在地盛放著人肉的圓骨型容器,因為沒及時處理那些肉,鮮紅色的肉已經開始變色變質,吸引了許多不知名長相奇特的飛蠅,過來吸吮肉液和交配產卵。一團團紫色頭黑色身體的六翅飛蠅,圍繞在這些肉和內臟之上,發出的聲響十分喧鬧雜吵。除了這些被吸引來的飛蠅外,還有不少的甲殼蟲、扁條蟑螂、齧齒類的生物,也都混進了樹洞之中。它們放開膽子,在此大嚼特吃這些對它們來說的美味食物。

有一些成功從肉中孵化出來的飛蠅幼蟲,已經開始在肉的上面來回爬動,密密麻麻的乳黃色蛆蟲,覆蓋在變質顏色恐怖的肉上翻滾蠕動,上邊不時還有一團團的飛蠅,繼續在空中求偶交配著,迫不及待想要把下一批卵,產在樹洞內數量不少的變質人肉上。

各種的飛蟲和生物,排泄消化出來的東西,混合著洞內腐敗變質的人肉味,加上樹洞內的空氣質量,本就不怎麼通風,可想而知裡邊的氣味,會有多麼可怕。原本應該是計劃把這些肉醃製風乾,就不會弄成現在這般恐怖場面的老胡,似乎在半途之中就沒了那個力氣繼續下去,才造成了現在這樣狼狽的場面。

滿地打翻的或是盛放在地上的圓骨型容器,裡邊的肉都因為沒有及時去處理,全都腐敗變質,發出可怕難聞的氣味,肉裡裡外外都還爬滿了飛蠅產下孵化出來的蛆蟲,集合在一起的味道更是無法形容。

沒有把肉處理完的老胡,此時竟然還縮靠在樹洞的角落裡喘息,不知他是怎麼忍耐自己待在這比地獄還可怕的洞內。可當把注意力投放到老胡的身上,仔細觀察過去,就能明白其中的原因。

縮在角落的中的老胡,虛弱地喘著氣,已經沒了力氣可以再動彈,他懼怕著樹洞縫隙透進來的,哪怕是一絲絲的光亮,都讓他難以忍耐,唯有黑暗才使他稍微平靜。

不止是懼怕光亮,聽到水滴落的聲響或風從樹洞外刮過,都讓老胡的身體不由地開始哆嗦,他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會懼怕這些東西。可現在只要聽到這些動靜,他的反應便會立刻大起來,出現各種可怕的幻覺,逼迫得他躲避退縮,直到縮進樹洞深處的角落裡,躲開這一切,才感覺安穩了一些。

老胡他唯一還能用的一隻手,從那天處理屍體開始,就漸漸從指尖發癢疼痛起來。接著不久後,就冒出了黃色的半透明水泡。一顆顆擠在一起,排列在他的指尖上,感覺又痛又癢。老胡強忍著那折磨的感覺,去翻找了許多草葉食用敷治,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染上的是一種什麼怪病,敷治之後,完全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傷口處反而越變越嚴重。一顆顆細粒排擠在一起的水泡,即使他忍住不去觸碰,過了不久後,那些水泡就開始自己脹大起來,直直在指尖上鼓起兩倍多高,接著承受不住爆裂開。然後那失去了水泡的皮膚部分,就變成了一片黑色的組織……

水泡不斷地蔓延和擴散,老胡並不知道他的傷口,是被已經感染的黃斌給咬傷傳染的。因為黃斌還是個壯年男子,在被怪鼠咬傷之後,傷口並沒有發作得那麼迅速。可老胡的情況,就大不一樣,年齡上的衰竭,加上他手上才受過不久的傷,抵抗力本就不強,被黃斌那麼一咬傳染之後,感染病毒很快地就在老胡的身體內外發作開來。

老胡見到他身上的可怕狀況,更是慌張的去尋找草藥來治療,可全身蔓延開的速度,從他的手臂到頸部至全身,都已經蔓延生長出了這些黃色的半透明水泡,從一堆小顆粒排列在一起的小水泡,到變作一顆大的,接著爆開,留下底部沒有皮膚,肌肉組織極度受損的感染傷口。並且在老胡的身體裡面,內臟也正在發生著變化。

漸漸地,老胡開始手腳無力,不能再繼續動作,全身都發虛,怕光怕水懼怕風的吹動。他只能縮靠在樹洞最黑暗的角落中,一動不動,苟延殘喘,直到現在……

被老胡沒時間繼續處理完成的肉,變成了現在的這副德行,但老胡也無力去把它們收拾乾淨。他現在連抬手的力氣都幾乎沒有了,只能靠在樹洞邊,微弱呼吸。現在在黑暗中的老胡,幾乎無法分辨得出,竟然還會是一個人……

全身的皮膚,幾乎都已經潰爛發黑,發出濃郁的腐臭氣味。飛蠅在老胡的身旁「嗡嗡——」盤旋,不少蟲卵都已經覆蓋在了老胡的腳上和身上,但老胡卻完全沒力氣去弄掉它們。連他的臉上,頭髮和皮膚都全部爛成了一團,原本左眼珠的部位,現在正被一顆乒乓球大小的半透明黃色水泡所覆蓋著,原本的眼珠的位置已經不知道被擠壓到了哪。

齧齒動物迅速地竄過來,從老胡的身上咬下一口肉,又快速地跑開,被活活咬掉一塊肉的老胡,身體渾身微弱的哆嗦了一下,也沒別的動作可以去抵抗。

現在的他,身體幾乎被黃斌傳染給他的病毒,全部侵襲,無法動作,只能微弱的呼吸兩下。

「咳咳咳咳——」突然間猛烈地咳嗽,終於讓連指尖都無法抬起的老胡,身體劇烈地動作了一下。

「啪嚓!」一聲,就因為這一咳,鼓在他臉頰上那顆巨大的水泡也在此刻,瞬即爆裂開來。裡邊的紅白色的汁液和半透明的粘稠液體,順著老胡的臉頰流淌至他的胸膛上,驚動了在他胸膛肉上面鑽洞的赤背蝍蛆,蝍蛆立即從他的衣服裡蠕動到另一邊啃食鑽咬。

因為這個咳嗽,除了臉頰上的水泡被震動得爆裂開來外,連那被擠開的眼珠,也化作半液體的濃稠東西,順著老胡的臉頰一直流下。完全沒力氣說話的老胡,僅剩下的一顆眼珠裡,滿是痛苦和煎熬的情緒。他最先被感染的那隻手,也是如此,在不斷的長泡和腐爛中,終於承受不住斷裂了下來。這種完全無法再動作,又痛苦煎熬看著自己身體不斷潰爛的折磨,讓老胡第一次有了想要自殺解脫的衝動,這樣活著,還不如給他死個痛快。尤其在這幾天動作不能,被身體病毒折磨,蟲子的肆意啃咬下,他已經完全崩潰受不了,只想著能立刻解脫,快快的死去。

但可惜的是,老胡並不知道,他被感染的這種病,並不是一種能讓人迅速就死去的病。這些病毒,在侵害老胡身體的時候,同時又釋放出了一種奇特的毒素,使得被感染上的人,並不會那麼快的死亡,即使在沒吃沒喝的情況下,也能奇跡般地維持被感染者至少兩周以上的生命。還會讓被感染的人,繼續保持他們的意識和感官感覺,直到身體爛了又爛,爛到幾乎全部分解的時候,人才會真正消亡。

因此,才剛剛開始痛苦折磨的老胡,並不知道他所期盼的解脫,還要延後更長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只能繼續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潰爛,痛苦折磨著他的身體和精神,被越來越多的蟲子所包圍啃食……

第一百一十章:遠離

齊心協力互相默契配合的張曜和裴晏,把剩下幾個還在船上邊和他們糾纏沒完的獸人,一同丟進到了大海裡面。

這些一被丟到海中的哧佧獸人,在察覺到它們四周的海水,正向著它們包圍簇擁上來時,立刻神色變得慌亂起來,開始四處尋找還未離遠的海島,拼了命地朝著那個方位游了回去,不再眷顧打鬥。張曜看它們獸人急迫回島的樣子,估計是對這片一望無際的空曠大海,充滿了畏懼,一旦發現到地方的不對,便果斷選擇放棄再追趕他們四人,而返回去它們習慣的海島。

看到獸人們都撤離遊走了,船上的四人,這才算有了調整船的機會和時間。

張曜沒有預想到,腳下這條漂浮之木所造的船,比他預計想像的要結實多了。雖然木質比普通的那些木頭要輕,但結實程度上卻十分夠勁,要不然也不會在島上置放了那麼長的時間,連底下鋪墊著的圓木,在一同滾滑下坡時,都已經在中途顛簸粉碎,而他們乘的這條船,卻能夠安安穩穩地一直滑進到海中,到現在也沒有看出一絲異樣,真的是很牢固。

打開船甲板上的那個四方木拉門,張曜順著裡面釘成一豎排向下延伸的木頭階梯,下到了船裡面去打量一番。一是想查看下裡邊的佈局和情況,看船有沒有在滑行過程中受到損害,如漏水什麼的。二是確保一下安全性,別裡邊又藏著一些什麼怪物之類的東西,突然再爬出來讓他們『驚喜一番』,那可就夠嗆了。

在踩到底下的木板後,張曜靠著頭頂敞開的洞孔照明,仔細觀察了下周圍有夠昏暗的船艙裡邊。除去他們剛剛丟進來散落了一地的水果肉類等食物外,裡面全都是空蕩蕩的,倒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船底板和周圍的船板,也確定夠安全牢固和結實。張曜接著又往裡邊再參看了一下,還發現到一個隔間,估計能在裡邊睡覺休息什麼的。

在查看完畢確認了安全後,張曜便從船艙裡邊又爬了出來,正好看到裴晏在按著他剛剛所說的指示,把船帆給升了起來。船帆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的東西所製成的,非常輕薄的褐色物體,摸上去感覺很是柔軟,但能在這麼多年過去後,還能和船體保持一樣,沒有腐朽的跡象,應該也是用一些比較特殊的東西,製作出來的吧?張曜心中默默這樣推想著。

除去這條黑色木船上,可以下到船甲板底部的船艙外,在船的中間也搭建出了一間木屋,裡邊可以避風擋雨,還有個操縱船方向的木質方向舵,設置在裡邊,就和一般看到的駕駛室一樣。靠著今天海上吹來的大風,裴晏升掛起的帆,整個被風吹得鼓了起來,船沒受到多少島邊圍繞海浪的衝擊阻隔,就在強力海風的推送下,漂出了海面很遠,也離著他們生活了不少天的後邊海島,距離越拉越開。

當海風平靜了一些,船也在海上沒有那麼晃蕩後,本來在船木屋中,努力試圖操縱掌舵正專心的張曜,終於被因為他瘋狂開船技術的轉向,弄得快要吐出來的項辰給制止了住。張曜本還有些懷疑項辰的水平怎麼樣,不過在項辰試驗操縱了幾下後,船確實開始漸漸平穩下來,向前穩定的移動,於是張曜也沒什麼事的走出了木屋,讓項辰一人去操縱開船。

張曜一出來,就被柯亦巧給叫了住,雖然柯亦巧對於張曜現在這副赤目紅瞳,尖牙利爪帶著尾巴的樣子,還有些習慣不來。但看著張曜手上好幾處被撕扯爛開的傷口,她就忍不住擔心,想要幫張曜給包紮一下。

和獸性融合的張曜,平時本就沒多少的耐心,現在更是極度缺乏。甩著身後的尾巴張曜就想要躲開,傷口什麼的對他來說,只要弄點草葉抹一抹就行了,反正現在他自愈修復的能力快。要是用柯亦巧特地從藍色行李袋中,翻出的一件不好穿的衣物改成的繃帶,來包紮什麼的,張曜感覺有點太小題大做了。這些傷口包紮,還是柯亦巧他們留給自己比較需要,他們身上可也是傷痕纍纍的。

但不管張曜如何左躲右閃,還是被此刻異常執著的柯亦巧給圍堵了住,沒辦法應對的張曜,煩惱地抓了抓頭,盤腿直接在木船板上坐下來,讓柯亦巧用草藥給他敷著,再拿繃帶來給他固定包紮。

不久後,當張曜看著手上那歪七扭八異常糾結的繃帶造型,嘴角不由抽了抽,仰頭望著柯亦巧,無奈地說道:「丫頭,你這技術……」

也真夠夠菜的啊……竟然還能綁成這副德行?

「我……以前沒綁過。」都實在不忍心目睹自己包紮出來的造型,柯亦巧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面露羞愧的慌張講道:「不好意思,我重新給你包紮過吧!」

「算了算了。」張曜的耐心終於是用完了,把那本就纏得不牢的繃帶解了開來,遞給到柯亦巧:「這繃帶本就不夠用,還是你們自己來包紮吧。我這點傷,好的快,用繃帶太浪費了。」

「可是……」捧著張曜遞過來的繃帶,柯亦巧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卻被張曜按住了她的腦袋,安慰性地揉了揉她的頭頂。

「至少等你自己包紮的技術好了,再給我包吧,我先去船那邊走走。」揉了下柯亦巧的腦袋,當作對她的安慰和鼓勵,坐不住的張曜站起身便走了開。

邁步來到船的一邊,張曜扶著船的護欄,凝視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和他們正遠離的海島。島越是離得遠,越顯得模糊起來,只剩下了一個隱約的輪廓在那裡。而纏繞在島周圍的朦朧紫霧,更是把島暈染得愈加神秘詭異。心中不由感歎許多,張曜想到這些日子裡,在島上曾經經歷過的那些神奇刺激的冒險經歷,就覺得有種九死一生的感覺。突然間,在他的耳邊,響起從後面傳過來的,腳踩踏在木船板上發出的輕微走路聲響,張曜立即回頭往後望去,見是裴晏正向他走了過來。

「還沒恢復?」看著靠著護欄邊的張曜,身後的尾巴肆意地晃來晃去,剛剛才跳進海中清洗了一番身上蟲獸血跡的裴晏,渾身滴著水就來到了張曜的身邊。他還記得張曜以前給他的指導,把衣服什麼的,都已經擰乾海水晾在了船板上,身上只套著條短褲過來,幸好,還不是全裸奔的模樣。

「恢復?」沒轉過神的張曜,紅色瞳眸的獸眼,疑惑地眨了眨。直到靠近他過來的裴晏,伸手自然地撫摸上他身後邊的尾巴,張曜才全身不由地起了一個哆嗦,明白裴晏的問話。他不怎麼習慣被撫摸產生的那種奇異感,試圖扭動他的尾巴,掙脫裴晏手掌的撫摸和牽制。

可裴晏似乎特別喜歡摸張曜的尾巴,沒能順利地掙脫出來,尾巴還是被裴晏給拽在了手中,接著,又被順毛摸得張曜幾乎興奮起來。獸性佔著身體一部分的張曜,終於忍不住張開嘴,對著離他靠得極近的裴晏,就是一口咬過去,以示警告和威嚇。

尖牙咬過去的力道,控制得適中,啃在裴晏緊實的肩膀上,卻沒把皮膚咬破開。可當張曜發現到,裴晏還是完全沒有鬆開摸著他尾巴的手,他紅色的瞳眸,順著裴晏的肩膀,向下一掃,望見了裴晏手臂上的一處抓傷。因為剛剛海水的洗浴,沒完全癒合上的口子,正從傷口中,流淌出一些鮮紅誘人的血液。

張曜難以忍耐地舔了舔唇,口中突然感到異常的飢渴,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控制得住,他還是沒忍住的將頭低了過去,伸舌舔上了那處傷,似乎在張曜的記憶中,還深深惦記著裴晏的血肉香甜。

細細地舔完那處傷口中的血,直到再也舔不出一滴血液,張曜不滿足地又去尋找起裴晏身上的其它傷口,一一開始舔舐起來。而把張曜直接一同拉倒,乾脆坐在船甲板上的裴晏,任由著張曜獸性化的渴望。他的手中,還把玩著張曜的尾巴,柔軟的長毛,比裴晏曾經觸碰過的任何生物的毛髮,還都讓人感到舒服順手。

手指捲著張曜的尾巴來回把玩著,裴晏甚至還好奇地想要用那長長的尾巴嘗試打結,直到被張曜不爽地用尾巴狠甩了一下他的手心,裴晏這才停止下動作,繼續順著張曜的尾毛向下輕撫,不再試著亂玩。

張曜的一路舔舐,終於發展延伸到了裴晏的臉頰上,在裴晏臉頰靠近嘴角的位置,也被獸人的襲擊,給劃開了一道小口。張曜現在只要是看到傷口,都忍不住過去伸舌舔一舔。這一舔在裴晏的臉上,終於讓把玩著張曜尾巴,撫摸張曜身體的裴晏,徹底冷靜不下來了。

把頭微微向下一撇,裴晏直接就親吻上了張曜的唇瓣。他現在已經學會了技巧性地躲閃開張曜唇邊的兩顆尖銳牙齒,舌頭順利地探入進裡邊,捲起張曜的舌來玩弄吸吮。而張曜在被裴晏這麼一吻,似乎也從著迷鮮血的獸性中,恢復過來一些意識,他也伸手攬住了裴晏還在滴水的濕漉漉腦袋,加深了兩人間的深吻。口舌相交,兩人激烈纏綿的舌吻,交錯的空隙間似乎能看到彼此紅色的舌尖交融,在彼此膠合的唇齒中來回出入,伴隨著唾液吸吮交融的水聲,在旁的人聽起來,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被吻得舒服的張曜,臀後的尾巴還在裴晏的一隻手中握著,被裴晏拉著他,兩人的身體越發貼近。為了舒服和方便,獸性的促使下,明顯變得更加坦率,尊崇慾望享受的張曜,抬起坐在船板上的身體,整個人跨坐在了裴晏的懷中,雙腳盤在裴晏的腰上,手抱著裴晏的腦袋,繼續親密的互吻。

而裴晏,一邊吻著他懷中最愛的熱情伴侶,一邊將手順著張曜的衣服下擺滑了進去,來回摩挲張曜後背結實緊繃的肌理,他想念著張曜身後那片美麗的紋身,慾望被勾起,裴晏現在就想要把張曜身上礙眼的衣物全部扒光,這樣便可以自由地吻上張曜漂亮紋身的肌膚,進入到張曜的體內。

就在兩人的動作越發親密達到限制級的地步時,一道冷冷的少年聲音,從距離不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喂!你們兩個,忘了我們都是在同一條船上的了嗎?要做的話去船艙底下做!別擋在前邊的船板上,妨礙我開船看前邊的方向,我可不想看你們兩個男男是怎麼做的……」

被這突然響起來的聲音,給驚醒起來,張曜才猛然間恢復了些理智,身後的尾巴漸漸開始消失,抓抱著裴晏身體的手爪,也同嘴角邊的尖銳長牙,一同縮了回,只有紅色的瞳孔顏色暫時還未消退。清醒過來的他,發現自己正以十分曖昧的姿勢坐在裴晏的懷中,腳都已經纏在了裴晏的腰上,而且,他已經能明顯感覺到他臀的下邊,正有個堅硬的東西在頂著他。

張曜立刻從坐著的姿勢,直接跌撞地站了起來。嚓啊!雖然這次異變控制力強多了,能自己做主,可是獸性中的肆意享樂本能,還深深影響著他。光天化日下,當著兩個年齡尚小的少年少女,在船板上就做出如此瘋狂到幾乎馬上就要做的行為,這到底是要鬧哪樣?

轉頭看了看縮在船中木屋後邊,已經臉燒得通紅的丫頭,再望望在船木屋中的項辰,張曜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這真是比上次撞見兩人親吻還更加尷尬的感覺……本來自己失去理性控制就夠那什麼的了,裴晏這野人還跟著他一起起哄,完全不在意別人的圍觀,張曜想到這些就感覺額頭抽痛不已。

看到張曜起身,裴晏森冷凌厲的目光,直掃向打斷了他好事的項辰,那沁寒的肅殺之氣,直接把項辰嚇得將頭縮進了他們看不到船木屋裡邊。躲著的項辰有些後悔他剛剛的一時衝動,和張曜待得太久,倒險些忘了那個,在張曜身旁讓他最害怕的人,項辰只後悔他的一時口快,希望他不會過一會後,被不知不覺地突然丟下到海裡。

手被意猶未盡的裴晏給拖拽了住,張曜低頭一看,發現裴晏正一副孩子氣的報復樣,瞪視著船屋中的項辰。張曜不由地一樂,揉了裴晏濕漉漉的頭髮一把,其實他並不是排斥享樂和親密,只不過,還是沒有觀眾圍觀,感覺會更自在一些。安慰地反握住裴晏的手,張曜重新彎下腰,親吻了一下裴晏的薄唇,將頭側附在裴晏的耳邊,輕語道:「等兩個小鬼休息了,我們再繼續吧。」

聽到張曜的話,裴晏眼中立刻閃現出喜悅的光彩,直接伸手拉住張曜就是一個索吻。張曜想著接吻什麼的,小鬼他們反正也已經看過不少次了,沒什麼好躲的,於是他便低頭回吻向裴晏。現在他們四人,終於是離開了恐怖的海島,向著一望無際的大海進發,澎湃起伏的心境一時還無法平息,所以張曜對於裴晏此刻的親密,十分能夠接受。

船上邊的人,慢慢鬆懈下來這些天裡一直緊繃的神經,張曜和裴晏兩人,坐在船的後甲板上,心情難得可以放鬆一下,兩人肩並著肩,靠在一塊,靜靜佇望著海面上夕沈的斜陽。

天空的顏色,被火紅絢麗的太陽餘輝,渲染成一片絕美的色彩。紫紅色的雲霞逐漸蔓延天際,這美麗的顏色,同時又映射在此刻分外平靜的海面之上,波光粼粼。天空與海面相互輝映,讓人不由讚歎這大自然,竟能創造出如此壯觀和綺麗的景色。

臉上的紅暈已經漸漸褪下來的柯亦巧,正把她的注意力,專心集中到如何把繃帶綁好的事情上。她想要用她本就受傷的一隻腳,來做實驗包紮。可手忙腳亂纏了半天,卻還是綁得亂七八糟,纏成了一大團,她苦惱地歎氣,只能解開繃帶,繼續嘗試包紮。

而在操縱著船坐在船木屋中的項辰,也第一次感覺心情的寧靜平和,似乎是現在和他待在一起的人給他的影響,也或者是因為現在海上面,那漂亮到讓人窒息的景色,使得項辰的心中滿是正面積極的感覺,恍惚間,覺得這些日子如同做了個奇怪的夢一樣。

原來的海島,已經完全看不見蹤跡了,『漂浮之木』所製作出的船,揚帆在海中漂浮,載著他們四人,向著這片廣闊的海中飄蕩得更遠。在他們的四周,除了一望無際看不到邊的大海外,就只剩下他們四個活人和船上的那堆食物。

對於以後,他們會不會在海中遭遇到奇特恐怖的海怪,可不可以安全的返回去,能不能找回到他們原來正常的世界和碰到其他的人類,這些現在都還是未知數,無從知曉。他們此刻能做到的,只是堅強地活下去,堅持到重返文明的人類世界,遠離四週一切的危險和困難,這也是他們唯一所期盼希望著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第XX天後

XX天之後……

一臉菜色的張曜,躺倒在船木屋內的甲板上,躲避來自外邊直射照進來的猛烈日光。

雖然已經用了類似椰子一般,藍色堅殼果實內的肉,挖出來揉搓成果油,塗抹在全身用來防曬。但海上邊的陽光強度,可比在島上的時候要更加可怕,不止是太陽的照射,『漂浮之木』本身的顏色吸熱程度加上海水表面折射上來的光,都使得整條船上的溫度更加升高。

昨天晚上,他們才剛剛經歷過一場巨大的暴風雨。雨水從空中傾瀉而降,不斷擊下的閃電,轟鳴的雷聲,及掀起來的巨浪,幾乎要把他們的船在海中給揉捏拍散。對於寬廣無邊的大海來說,他們的木船實在過於渺小,只能隨著大浪來回起伏顛簸。不知道是船確實夠結實,還是他們的運氣不錯,在暴風雨折騰了大半個夜後,海面上終於是恢復了一點平靜,雨勢開始漸漸變小,雷電也消失無蹤。

在海邊長大生活習慣的張曜,和島上生存意志力本就堅強的裴晏,在這狂風暴雨中都堅持了過來,同時還把另外兩個,幾乎要被巨大海浪甩出去的人,都給拖拽了回來,才沒使他們被暴怒的大海給吞噬掉。張曜沒想到,這大海的顏色雖然和他平時見過的海不同,但脾氣倒是蠻相似,一樣是捉摸不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後半夜,雨水淅淅瀝瀝地繼續下著,但天氣的情況,已經好轉了許多。張曜和裴晏趕緊利用這個機會,去尋找容器來接珍貴的雨水。畢竟他們四人在船上,只是喝果實中的汁液,還是不大好,容易拉肚子什麼的。現在有機會能接到淡水,可是個難得的機會,他們自然是要多去接點水來儲存備用。

本來一開始下雨的時候,他們就想要來接水,只是沒想到後面的天氣,竟會直接轉變成劇烈的風暴大雨。他們一開始接的那些雨水,都在後邊惡劣天氣巨浪顛簸下,翻倒了許多出來,不少容器也掉出了船外,水根本就沒有接到多少。到了現在,惡劣的天氣總算是平靜下來,可以安穩地來接點水了。

至於另外兩個小鬼,從上船之後這些天來,臉色就沒怎麼好過,而且還開始變得越來越慘淡。畢竟都是在城裡長大,又沒有經歷過在海上漂流的生活,來回起伏的巨大海浪不斷顛簸著木船晃蕩,就算平時再不暈車暈機的兩人,現在也都暈在了船上。雖然還沒到要吐出來的地步,但在海上漂流的這些天,感覺上還是不太舒適。

在這場暴風雨的洗禮過後,兩個小鬼終於完敗地趴在了甲板的外沿,對著海水大吐特吐了一番。被船晃得天昏地轉的他們,直到張曜和裴晏都把接好雨水的容器都收拾了,他們都還沒有從甲板上爬起來過。只要稍微一動身,兩個人就立刻又想吐起來,只能繼續如死狗一般,在原地攤著。

於是,張曜便讓兩個小鬼好好去休息了,他自己去負責通宵掌舵開船,直到開到現在的白天。外邊已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景色,海面也如往常一樣,於是張曜想著先歇口氣,便躺倒在了甲板上,準備瞇眼小憩一會。現在的天氣,讓他渾身上下都熱得要命,原本小麥色的肌膚,曬得越發深色,幾乎都快要和裴晏黝黑色的皮膚相比拚了。

正把手臂擋在眼睛上邊,遮擋著陽光的照射,把眼睛閉上的張曜,就聽到了有腳步聲進到船木屋內的聲響。接著,一滴滴水般的冰冷液體,落在了他的臉頰上,張曜把手移開了些,睜眼便看見了正蹲在他身旁,專注望著他的裴晏。

裴晏見張曜睜眼,俯下身,一手撐著木甲板,輕輕啄吻了下張曜的唇。接著,他把手中早上栓了樹籐和重物,丟進海裡浸泡當冰鎮效果冰涼過撈出的果實,將上邊的殼撬開了一個洞,想要給張曜喝裡邊清甜解渴的果汁,有著很好的降溫降熱效果。

接過裴晏遞過來還在滴著水的圓潤果實,張曜用手肘撐起他的上半身,喝上了一大口,感覺確實是通體舒服了不少,給燥熱的身體降了溫。還沒來得及把大口動作灌進嘴中,而無意從嘴角漏出的汁液給擦掉,嘴邊就先被旁邊蹲坐著的裴晏,一伸頭過來,給舔了個乾淨。

「喂!你真屬狗的啊?」張曜一挑眉,無奈裴晏的舉動。看來野獸把裴晏養大,這些習慣還一直深深影響著裴晏這個傢伙,不管他如何糾正解釋警告過多少遍,還是那麼喜歡舔人。一手抵著裴晏想要繼續湊近過來的腦袋,張曜一邊繼續喝著他手中果實裡的汁液,要是被裴晏這麼親親舔舔下去,估計這果汁只會越喝越燥熱了吧?

原本投射進木屋內的強烈陽光,在突然間,好像暗下來許多,整個木屋內都變得暗沈下來。張曜皺眉,覺得有些奇怪,就聽見了外邊傳來項辰的呼喊聲:「張曜,你們快出來看看,前面好像有什麼!」

「什麼?!」聽到項辰的喊聲,張曜立即從地上翻起身來,並把手中喝完的空果殼,丟給到後邊的裴晏,邁步來到了木屋外。在船甲板的最前邊,項辰和柯亦巧兩人,正趴在欄杆上,伸長脖子努力往前邊的方向探望著什麼。

張曜抬頭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原本晴朗無雲的湛藍天空,不知道從何時起,都被霧氣給團團包圍了住。不過這些霧氣,倒不是讓張曜敏感警覺的紫色並帶著難聞氣味的那些怪霧,而是看起來十分普通的白色霧氣。

這些霧,從薄到濃,漸漸將天空的顏色都給遮擋了住,包括原先猛烈的陽光,也被遮擋得乾乾淨淨。周圍一望無際的海域,被這些霧氣給逐漸籠罩了起來,一切的東西看起來都變得朦朦朧朧,辨不清楚方向。

兩個小鬼大喊要張曜出來看的東西,張曜現在也已經看到了,在他們船的前方,正逐漸顯現出一大片黑影的形狀,他不能確定那是些什麼。上前繼續走了幾步,張曜也站在了船頭的護欄杆邊,仔細眺望著前方。

已經有許多天的時間,張曜再沒有見到除了海水還是海水以外的東西,差點他就以為,他們四人乘坐的船,很可能在海上就這麼一直漂流到他們的食物吃光為止。而事實上,他們的食物,也確實吃得快差不多了,再撐個幾天,估計就沒東西可以再食用了。所以現在,當張曜看到前面被霧氣遮擋模糊住的黑影,既有些興奮又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不知道前面會不會是傳說中的什麼『海市蜃樓』,其實一切都只是他們看到的幻影……

可張曜還是真心希望,前邊出現的黑影物體會是真的,不是海上產生的幻影。若是真的話,他們就能夠得救了。為了確認,張曜問道不知不覺跟過來,正站在他身後的裴晏:「那前面的,是陸地嗎?」

瞇起淺褐色的瞳眸,同樣觀望著前方黑影的裴晏,緩緩點了下頭。確定了前邊霧氣環繞中的模糊黑影,就是一片陸地。那左右蔓延開的寬幅大小,可要比他們離開的島大上許多倍,不知道這是個什麼地方。

「陸地?我們找到陸地了嗎?」在海上漂流體驗過後,才能真切地體會到,雙腳能踩到結實穩固地面的安全感,是有多麼的美好。柯亦巧望著前邊遠處模糊的黑影,心中暗暗期喜著,她極度希望前面出現的陸地,就是他們的國家,或是任何一個認識的地方也都可以。她現在真的很希望能見到一切正常的生物和人們,重新回歸到原來平靜的生活中去。

「那我們現在,要去那?」即使沒這個意願,項辰察覺現在海流漂動的方向,也正把他們的船,往前邊的方向推行過去。他現在帶著點渴望,又帶著點疑慮地轉頭詢問道張曜。

「當然要去,難道你還想在船上繼續吐下去嗎?我們的食物快沒了,再在船上待下去就得餓死。MD,總算在餓死前看到陸地了。」張曜看著前面的黑影輪廓,越前行越顯現得更加巨大明顯,張口回答說。

而裴晏則是無所謂待在陸地還是海上,只要張曜能在他的身邊,他是去哪邊都無所謂。所以也沒什麼意見好發表,只是習慣性地從後邊伸手,把趴在前面欄杆上的張曜給圈了住,他高大的身體,在張曜的身後如一隻大型動物般,撒嬌磨蹭著張曜的後頸。

張曜淡定地無視了裴晏的『騷擾』,示意大家開始準備收拾東西,控制船的帆和方向,繼續向前面霧氣中浮現出來的大陸方向前進。但願,他們這次將去到的地方,是個能重新返回到文明世界的正常陸地。既然周邊的霧氣顏色,還算是正常,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張曜看看兩邊的白色霧氣,如同他以前常常能見到的那般平凡無奇,反而心中安定下不少。

『漂浮之木』的船,就這樣向著黑色陰影的陸地方向,緩緩漂移了過來。

而這片張曜他們發現的,被白色濃郁霧氣給遮蓋住大概輪廓的陸地,準確來說,還是一座海島……

這座海島,比張曜他們先前離開的那座島,要更大上許多倍。而張曜擔心遇見的紫色霧氣,正在島中央區域的黑色凸起山峰中,慢慢飄出,融合進了周圍一片黑色岩石的環境裡。

紫色滾燙刺鼻的熔漿,從地面那些黑色網狀岩石裂開的縫隙間,緩緩向外流淌而出。在以火山為中心的一圈地面內,寸草不生,幾乎沒什麼生物,在這圈黑色岩石和熔岩的侵蝕下存活。

而在這座島的外圍,有著一圈高聳陡峭直上幾十米高的峭壁陡崖,幾乎把整座島的外圍都給包了起來。裡邊的環境,從外邊觀察幾乎看不大出來,只能仰頭看到外圈的岩石峭壁。繞過這些陡峭圍繞島嶼生成的巖壁,向裡進去的環境,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清澈乾淨的透亮溪水,流淌過長滿正常綠顏色,類似蘇鐵類和羊齒類植物的周圍。矮草植物的邊上,生長著許多樹木,長勢極其繁盛。類似蘇鐵類,松柏類和銀杏類的植物,分佈在島內各處。這些不同綠色的植物,都鬱鬱蔥蔥,如同一片綠色的海洋。彷彿和正常能看到的植物,長得差不多,沒有了張曜他們先前待著的那座島上,生長出的動植物那麼詭異獨特。

這時,一聲長鳴,突然響徹雲際。高大類似鐵樹的植物頂端上,飛出一道黑影,扇帶起的風,將底下植物的葉片,都刮動得開始劇烈搖晃起來。一隻展翼至少十二米長的生物,飛向了空中,盤旋著不停揮動它的雙翼,狹長張開的桔色尖嘴內,長有兩排極為尖銳的鋸齒狀細牙,充分說明了該生物的食性特點。

一隻飛出來後,帶動了後邊一大群的騷動,不久,底下生長的植物葉片又開始左右擺動起來,幾十隻如同飛機大小的巨型生物,展開雙翼飛到了空中盤旋著。這番動靜,驚動了在溪流邊喝水的另一種生物,它被空中飛舞盤旋的黑影所驚擾,開始向上仰起它的頭顱。

不斷抬高起來的脖頸,幾乎達到十米以上的長度,而它身邊原本以為是正常大小的植物,也如同這些巨型生物一樣,比例實際生長得十分巨大。各類體型巨大的異生物,在這座島內綠色植物覆蓋著的區域,活躍生活著。

正將船駛向過來的張曜和裴晏他們,還不知道,這座即將登上的島,並沒有他們所預期希望的那樣『正常』……

——正文完——

番外:彼此聯繫

清晨時分,天空中才泛出一點魚肚白的顏色,大街上依稀只見到幾個行人匆匆走過。這個時間點,還沒到上學上班的高峰,平時繁忙熱鬧的馬路,行駛經過的車輛寥寥無幾。

空曠的馬路與人行道,襯托得平時喧鬧的大街,在此刻顯得格外寧靜。馬路兩旁栽種的闊葉樹上,繁枝間躲著的小鳥,已經開始嘰嘰喳喳鳴叫個不停。人行道兩旁的各式商店,還沒到營業開門的時間,鐵門或是拉上,或是掛著一把大鎖。也只有賣早點的店舖,把門給早早打開,正整理著東西,準備早上餐點的販賣。

而除了唯一開門的早點店外,還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矗立在那。透明玻璃門上貼著的大幅店內宣傳海報,身穿顏色鮮艷制服的店員,正用他們一臉充滿精神的笑容,和亮出來的上下兩排雪白牙齒,熱情歡迎著每位顧客的大駕光臨。

「嗒——嗒——嗒——」急促的腳步聲,及!轆在地上拖動發出來的碰撞滾動聲響,從一旁的人行道上傳了過來。

一名左手正拖著個黑色皮質行李箱,急速走在人行道上的男子,一臉的行色匆匆,不時還掏出他的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接著又來回張望著馬路的兩邊,尋找出租車的蹤跡。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不巧,還是地方不對,在他走了一路望了一路後,還是沒能找到一輛出租車的影子。

輪廓俊朗,卻顯得有些面目冷毅的男子,鬱悶地吐出口氣,暗悔他昨晚上網上得太嗨,直接弄到了剛剛,才猛地想起來還要趕飛機的事。於是一路拖著已經收拾好的行李,看著時間,便趕出來想要打出租車走。

但一路上他的運氣『好』到出奇,原本天天都能見到出租車的馬路,在他現在需要的時候,卻一輛都找不著了。要是再這樣下去,肯定得誤機。

男子正糾結著,抬頭一瞥前方幾十米遠的交叉路口上,一輛顏色顯眼的出租車正呼嘯而來,他趕忙拖起行李箱,想過去喊下那輛車。卻沒料到,他向前衝過去的身體,正好和剛剛從二十四小時超市中,出來的另外一名卷髮男子,碰撞在了一起。

「劈里啪啦——」

各種塑料袋包裝的食物,在掉落到地面上後,發出不小的聲響。灰色石磚的人行道上,此時被各種鮮艷顏色包裝的食物散滿了。超市中出來的卷髮男子手上,本捧著兼環抱著才能托住的這一大堆食品,就因為兩個人剛剛不小心的碰撞,從手中掉了下去,因而散得滿地都是。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卷髮男子另一隻手上提著的一袋啤酒,沒有被撞下去。只是些薯片麵包類不怕摔的食品,被弄在了地上。

卷髮男子看著他好不容易才死塞進幾個大塑料袋中排得滿滿噹噹的食物,被撞了一地,食物都從塑料袋中給擠落了出來,不由開口說了句:「我靠,你撞得還真準啊。」

「抱歉抱歉,我急著打車趕飛機,一時沒注意。」

拖著行李箱的男子,正是準備趕飛機去L國的張曜,他連忙道歉,把行李箱拖到一邊後,蹲在地上幫被他撞掉一地食物的人,收拾起那些吃的。抬頭遞食物時,張曜看了一眼對面的人。

這個正拾起袋子往裡邊重新塞食物的男子,有著一頭不知道是故意燙的,還是天然形成的蓬鬆卷髮,開口說起話時感覺雖有點痞,長得卻是一副爽朗陽光的模樣,年紀看上去,估計也就是個學生差不多。

有著一頭卷髮的男子,在聽到張曜的解釋道歉後,嘴角咧出個不介意的笑容,笑容看似挺豪爽,卻在他陽光的臉上顯露出不少痞氣感。他把食物抓起一大把往袋子裡猛塞著,對還在幫忙揀薯片的張曜說道:「算了,沒關係。你要趕飛機?那快去吧,我這也沒什麼。」

聽這麼一說,張曜也不再推辭客氣。把手中最後拿著的一樣食品,遞給到卷髮男子的手中,他便站起了身來,轉頭又見到一輛出租車正要開過來,忙對還在地上收拾的人,說了聲:「那我趕去打車了,真是抱歉啊哥們。」

「沒事沒事,你走吧。」揮揮手,送別了和他在路上這麼巧合一撞的陌生人,當卷髮男子終於把地上最後一包薯片,也塞回到塑料袋中後,便把這些食物又再次環抱起來,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抱著食物走著,卷髮男憶起剛剛和他撞到一塊的人,身上穿著的黑色骷髏衣,還真TMD有夠帥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買的。想起衣服,才又記起那人的長相,雖然看起來有點長得凶悍冷毅,不過憑剛剛的態度,和長相表現出來的還真不一樣。從個人眼光上來評價,卷髮男覺得那人長得還算挺順眼的,要是來個路人甲長相的和他撞到一起,他現在也不可能還能回憶起那人的模樣是好是壞。

走著走著,拐過一個彎後,卷髮男子走近了一棟高檔的大廈內,和門口值班的保安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便徑直來到了電梯旁,等電梯開門進去後,空出一根手指,按下他要去的樓層。

上電梯出電梯再邁步走到了門口,卷髮男子懶得去開門,而且又因為他不喜歡帶鑰匙,即使裡邊的人給他配了一把,出來時他也忘了帶。於是,兩手捧抱著食物的卷髮男子,抬起腳就直接乾脆地踢了踢門,喊著裡邊的人出來給他開門:「肖弈!肖弈!來開開門!」

喊了幾聲後,不見動靜,正準備抬腳再踢幾下時,門卻突然就開了。站在裡邊拉開門的,是一位身材偏高偏瘦,皮膚蒼白得詭異的年輕男子。男子皺眉看著卷髮男手裡抱滿的食物,伸手過去幫忙全抱了過去,問道卷髮男:「買這麼多?」

「哈哈,那是一定要的!我們這幾天不是說好要奮鬥沖關嗎?你可是答應好我的,這幾天一起翹課來玩,可別反悔了啊你。」卷髮男兩手輕鬆地進到了房間,從肖弈提放到茶几上的食物袋子中,先翻出了一罐啤酒打開,痛快地喝上了幾口。

本來大學的課,他就是想翹就翹,沒什麼所謂。在知道面癱男肖弈的家裡,有多餘的電腦可以給他玩,還有隔音的房間專用,玩起來的音效更是爽到爆。他是不管怎麼樣,也要拖肖弈一同下水,把他現在癡迷的那個遊戲,好好的給玩到通關。

看著談起遊戲就眉飛色舞的卷髮男,明明覺也沒睡剛玩了一個通宵,因為屋裡沒什麼東西可以再翻出來吃,就一大早直接衝下樓去『進貨』。還故意買了這麼多吃的,就是為了後面的幾天充飢,可見卷髮男對一定要打通關遊戲的堅定決心。其實,肖弈覺得自己怎麼樣都行,課程什麼的他完全不在乎,只要眼前這一頭卷髮對他露出笑容,名字叫做王陽的人,能同他一直在一起,不管是去學校或是家裡,都可以。甚至,他更喜歡王陽能留在家中玩遊戲,這樣的話,彷彿就是把王陽一人圈在了他的範圍內,只有他一人可以獨佔。

「哈哈,那我們現在好好吃下東西充充飢,等會再一起去遊戲?」翻出一個麵包丟給到還站在那的肖弈,頂著一頭天然卷髮的王陽,自己也找出了包薯片打開,用著薯片下酒喝。原本通宵餓得直叫喚的肚子,現在也總算是安靜下來。

吃完東西後的兩人,收拾收拾便又繼續回到了他們的隔音臥室內,開始他們的遊戲通關之旅。這一天,如同每一個普通再平常不過的一天那樣,翹翹課玩玩遊戲,時間就這麼一下便過去了。

但也是在這一天,將要改變所有平靜和穩定的不安因素,正隱隱開始了它的影響蔓延。

……

鈴鈴鈴——

「喂?」

在某個實驗室中正工作的男子,看到電話響了後,立刻伸手把它給按掉。左右看看沒人注意他,他才拿著手機悄悄走出了實驗室。

找到一個角落的地方,男子把電話給重新撥了回去,面帶著笑容,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您好,對對,是我。東西您收到了嗎?對!當然啊,這東西……」

聲音正要提高上來,男子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在哪打電話,立刻小心地掩住了話筒的位置,小聲地對著話筒繼續講道:「這個東西,我絕對可以打包票,確定是有用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這的東西,都是有保證的,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的人來買,是不是?嗯,很有效果的。您的錢已經打過來了?那太好了!嘿嘿,反正東西您放心,我自己都給了我妻子一瓶,您就知道我多放心它了。嗯,嗯,好的,那就這樣啊,希望以後還有機會能合作,謝謝啊,再見。」

掛斷電話後,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片喜色,想到錢都打到賬上了,他就興奮得連今天的工作都不想再做了。有了那麼多的錢,真不知道要怎麼花。興奮又開心的男子,此刻特想把這好消息拿去與別人分享,於是,他想起來同樣在研究所工作的妻子,便立即撥了個電話過去。

因為妻子那邊的實驗室裡,是禁止用手機的,男子便打了那邊的分機號碼,卻被告知他妻子早上因為身體不適,已經請假去了研究所的醫療室,到現在還沒回來。聽到這話,讓男子心裡頭,產生了點小小的不安。他妻子昨晚才喝的藥水,應該……不會有什麼副作用才對吧?明明已經試驗確認過了多次,怎麼說也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正琢磨著,驀然間,男子看到牆上邊安裝的警報紅燈裝置,開始不停閃動鳴響起來。不少行色慌張帶著一臉恐懼表情的實驗工作人員,匆忙從走道的另一邊跑了過來。男子表情有些茫然,看著那些本應該安靜待在實驗室中工作的同事,現在這番驚恐逃跑的模樣,他奇怪不解地猛拉扯住了一個人,追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有活死人!活死人在那邊咬人!快點逃!」解釋了兩句,忙著逃跑的人,便把男子拉著他白色衣袍袖子的手給扯了開,繼續又向前跑遠。

男子疑惑不解地站著原地,望著大家逃跑過來的方向,像他們這層樓,是不負責實驗體研究的,根本不可能有那些威脅性的生物,出現在他們這層樓才是。可現在這突然出現的狀況,是怎麼回事?

最後邊的方向,慢慢走過來的幾個人,男子睜大雙眼看清楚了,那些人身體搖晃不穩,卻還能堅持不斷地前進,渾身滿是鮮血,有的人身體呈現一個極其詭異扭曲的角度姿勢,完全不像是活人能夠做到的。他們或是『它們』,抓過離著最近的人,就開始瘋狂地撕扯別人的血肉,放進到嘴裡大力啃咬咀嚼。不少人因此被咬傷,接連慘叫發出的呼喊聲,在一向十分安靜肅穆的研究所走廊中迴盪。

在這些活動姿勢奇怪的人當中,男子驚訝地發現了他妻子的身影。可他妻子的模樣,已經變得非常不對勁,泛白渾濁瞪大的眼瞳,嘴角邊嘔吐滴淌出的奇怪濃稠液體,還有妻子背後插進腰前出來的一根手臂粗的鐵管。都這樣了,還能繼續活動行走?!這……到底是怎麼了?!

男子慌張地連連開始退開,到達拐彎處時,一轉過頭,就看見了從後邊也突然圍過來的,同樣有著白瞳,面色發青麻木的人。男子轉身就想要逃開,卻又被那白瞳的『活死人』,一把給拉了住。『活死人』張開口,對準男子的喉頭血管位置,就一口咬斷下去。

立即噴濺而出的紅色鮮血,甚至濺染到了男子的眼球之上。男子無力推搡正死死啃咬著他喉頸的『活死人』。此刻,旁邊又有另兩個『活死人』聞著血味走了過來,加入到爭搶分食男子身體的隊伍中。而男子到最後,都還保持著張大嘴,眼睛瞪開,一副還沒明白過來的驚嚇表情。因為鮮血的急速噴湧,男子沒過一會就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他的屍體,成為了越來越多包圍過來的『活死人』口中的食物……

距離研究所十分遙遠的B城這邊,在得到了專門送過來用箱子包裝好,由研究所弄來的神奇藥水。坐在高檔轎車後座裡的某XXX官員,正指揮著他的司機,今晚開車去『老地方』。作為他最寵愛的一位小蜜生日,雖然這禮物花去了他不少的錢,而且還得靠著他特殊的渠道,才能弄到這個傳說中神秘研究所裡生產出的東西。

不過幸運的是,這些花出去的錢,都還是可以通過他的工作再偷偷賺回來。所以官員也並不是太心疼這筆錢的花出。而且,錢花在這上面,讓他最喜歡的迷人小蜜開心一下,那他也能好好的開心開心。拿著手中裝著藥水的盒子,官員來回打量著,心中其實他已經能夠想像得到,再過十分鐘後,等到了特意為小蜜買的別墅裡,當她看到了這份『大禮』時,定會表現出非常歡快和熱情的模樣出來。

……

另一邊,好不容易終於是趕上飛機,沒有誤點的張曜,對照著機票上標注的號碼,尋找到了他的位置。還沒等他放好東西進去坐,就先看見了一個小男孩正和他的家人僵持在座位裡邊。

「小孩子不能一個人坐那的,和媽媽坐這邊來啊。」

「不要!我就是要坐靠窗的!我不管!」

「坐一起我們能照顧你呀。」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坐在這!」

「唉,你這孩子……」

估計也是怕打擾耽誤到大家登機休息,那一家人沒有再繼續僵持著和孩子爭論,他們似乎也知道孩子的任性脾氣,是他們寵壞的。若不照著孩子的意思來,他就會一直堅持鬧上好幾個小時,都不會停止。無奈之下,大人們只得讓孩子一人,坐在了前邊那個靠窗的位置上,讓他滿意開心。

而被迫在旁邊聽著那孩子嗷嗷吵著要坐靠窗位置的張曜,只覺得他沒休息好的腦袋,似乎變得更加昏沈了。在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久,又一個挎背著黑色電腦提包的胖子,一手拿著飛機票,邊走邊對著號碼來到他這邊的方向停了住。一察覺到有人接近過來,張曜首先就感受到,迎面撲來的臭汗味,忍不住抬眸看了胖子一眼,明明今天的天氣還算是好,不冷也不算熱,可這胖子的衣服前後領子下邊,已經因為這短短上飛機的路途過程,就大汗淋漓地把衣領都染得變深,真是出汗量驚人……

胖子把東西都放好了後,終於是坐到了他靠走道的位置上。左右調整挪動了一下他肥壯的屁股,胖子似乎還有點不太習慣座位的狹窄。飛機此時還沒有起飛,胖子左右便尋找叫起了空姐過來,對著空姐囑咐著,希望可以早點把食物分發過來,一副像是沒吃早飯的飢餓模樣。

再後來,見空姐還沒把吃的分發過來,已經耐不住飢餓的胖子,又從座椅上站起身,把他的包掏了出來,從裡邊先找出幾包食物,就開吃了起來。

左邊是在椅子上動個不停的小男孩,興奮幾乎癲狂的各種舉動,已經招惹得空姐頻頻走過來,善意地提醒了幾次請不要動這個,也不要動那個,不要站起來什麼什麼的;而右邊坐著的胖子,則一直在喀嚓喀嚓不停咀嚼著他自帶的食物,沒全部塞進到嘴巴裡的食物殘渣,隨著胖子渾圓的手指縫隙,掉落在胖子深色的衣褲之上,顯得格外邋遢。啃咬食物和揉著食物塑料袋的聲響,也是個讓人無法忽略掉的噪音。

張曜再次抬手,揉了揉他的額角,他只希望後面起飛的好些個小時裡,能夠安靜的渡過去……

飛機終於准點開始起飛,張曜側頭望向窗子外邊的天空顏色,看得出今天是個晴朗的日子。一望無際的天空中,幾乎看不見幾片雲彩,只看到了一片湛藍的天色,是個飛行的好天氣。按道理說,這趟飛行旅程不過是次普通的飛行而已。

只不過,等再過去幾個小時後,藍天上飄出的大朵白雲,將會變得越來越多起來。而在這些白雲之中,漸漸將會浮現出濃郁的紫色霧氣。這些詭異出現的霧氣,會逐漸形成一個黑洞,靜靜等待著飛機經過,將它們給強行拖扯吞噬進到霧氣之中……

不管是已經坐在隔音臥室裡,準備雞血奮戰幾天,痛快玩遊戲通關,並會在精彩時喊出聲歡呼的王陽,和一向玩什麼遊戲都可以保持面無表情的肖弈;還是在飛機上沒睡足覺,正靠在椅背上,努力想要排除掉旁邊孩子歡快的叫聲,好靜下心來休息的張曜;及此刻還在充滿危險生物的島上,過著日復一日捕獵生存孤僻一人的裴晏;他們的未來生活,已經因為各種原因的異變和影響,發生了聯繫和改變。而驚悚又充滿刺激的歷險,也將在他們的身上一一展開……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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