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3日 星期一

网游之远嫁他乡(三) BY 琰华七宝



  73、小黑偷蛋

  當天陸白在餐館行兇暴打戚老闆後,就回家睡覺了。

  下午睡醒起來,仍然不打算理會他,那人,不給些顏色看不行了,否則,再這麼不分時間不分地點的啊嗚來啊嗚去,可怎麼得了。

  照顧完藥田菜地和自家小寶寶,再盡情的玩弄一番小骨頭,陸白心滿意足的傳送回商江飛陸,往商江水域跑去。

  要說這飛陸還真是神奇,江水半月形環繞陸體,上游自縹緲的雲霧間發源,水體懸浮,如巨大的白帶逸出飛陸邊際,然後凌空蜿蜒而下,中游在大地上滾滾奔騰水汽迷茫,下游于飛陸邊緣形成雷鳴瀑布,傾瀉到不知名的彼方。



  濛濛說,水流會在飛陸最底部轉為地下河,從巖體溶洞中逆流而上,返回水眼,形成循環。陸白遙想,覺得這上上下下的,要是能坐船體驗一番就好了,一定比遊樂園中的激流勇進更加驚險刺激。

  怒巧擎與跟著她一同離開的百來名前怒雨閣成員,組建了風雷會,就駐紮在商江中上游的水域邊上。那裡有一座小小漁村,雖然簡陋,但復活點雜貨鋪倒是一應俱全。

  江水自村前奔湧而過,豐美的水產不但讓玩家們大飽口福,魚場同時也是很好的練級點,再加上岸邊深處,懸崖山谷中長滿奇花異草珍貴藥材,即使採來賣給npc都是價值不菲,生活於此處,閒雲野鶴般自在逍遙,不少人甚至想一輩子住在這裡,再也不回文明社會了。

  陸白沿江奔行,一路上心曠神怡,覺得警察大姐簡直太會享受,這麼好的地方,要是放現實裡,那就是價值億萬的鑽石級奢華會所,不是王公貴族能源大亨七海船王根本不會接待啊。

  「百無?」

  男子的聲音響起,驚訝中透著絲絲喜悅,陸白左右一看,沒找到人在哪裡。

  「什麼傢伙藏頭露尾?」

  那人低低一笑,自灌木叢中鑽出,正是墨血盟的老大墨黎。

  「我露尾巴了嗎?露了的話,你不就應該能看到我了。」他神情天然冷傲,然而說出的話卻沒有半點兒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陸白笑笑,有些摸不到頭腦,「你藏樹叢裡幹什麼?準備埋伏起來打劫?」

  墨黎眸光一閃,「還真讓你給說著了,這不是,劫到了紅鹿台的大東家,收穫豐美異常。」

  陸白捏拳頭,「有本事把那句關於樹與路的經典名句念一遍,我就可以堂堂正正的揍你了。」

  墨黎不知想到什麼,面上微微一紅,不自然的扭開臉,「怎麼到這樣偏僻的地方來,有事?」

  「嗯,去前面漁村,有個朋友好久沒見了。」

  墨黎深深地注視他,忽然道,「看望朋友,總不好空手,我知道個不錯的地方,能收穫不少好禮物,帶你去吧。」

  「啊?」陸白茫然。

  「走吧,不費什麼功夫。」

  墨黎不由分說拉著他來到江邊,就要往水裡跳。

  「等等哎,你怎麼說風就是雨……而且我不大會游泳……」

  墨黎掏出一顆清涼的珠子塞給他,「避水珠,可以在水裡面行動自如。」

  陸白一愣,「這東西很珍貴吧……」

  「借你的,用完還我。」

  陸白還想再說點兒什麼,但人已經被拉下了水。

  雪白細膩的氣泡漂上頭頂,避水珠發出微弱的熒亮,江水清澈寧靜,折射下絲絲縷縷太陽的光線,如夢如幻。

  陸白興奮地睜大眼睛,第一次潛水,這種美妙的滋味實在難言。

  墨黎微微一笑,拉著他悠閒愜意的游來游去。

  玩了一會兒,陸白髮消息問,東西呢?

  墨黎拉著他慢慢游,漸漸接近一處廣大的淺水窪,江水在這段流域形成奇異的綠色,就像一塊巨大的通透翡翠。

  「看那邊,有好多大蚌,那是二十五級小怪,不算難打,只是注意別被夾到就好。」墨黎發信息。

  陸白眨眨眼,「你說的禮物就是珍珠?我有好多呢。」這樣寫著,他還證明般從項圈裡掏了一大把出來。

  墨黎:「……」

  「不愧是奸商,真富有……不是珍珠,是別的!」墨黎這樣回答,不知為何文字裡帶上了些莫名其妙的強烈情緒。

  「哦……」陸白迷迷糊糊被拉著游,繞過車輪大小的大蚌群,拐了幾個彎,江水轉變為澄澈的藍,遠遠看到了白金色的沙灘,以及隱藏在白沙下方的美麗宮殿。

  是的,非常奇妙,除了宮殿,陸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巨大的蚌殼層層疊疊堆砌,外露著幻彩琉璃的珠華內壁,無數這樣美麗的事物宛如磚瓦般構築出宏偉的巢穴,真像神話裡面的宮殿一樣。

  「好大!」陸白震驚的望向巢穴中央,那裡面趴著一隻房子那麼大的巨蚌,一動不動,好像在睡覺,往它微微張開的蚌殼縫隙中看去,瑞氣千條的珠光連成一片。

  「這個,怎麼樣?」墨黎在水色珠華中微微而笑,充滿魅力的臉龐英俊非常。

  陸白一瞬間只覺目眩神迷,也不知是被珍珠,還是被珠光中的人給晃花了眼。

  「在這裡等著,我去掏上幾顆回來。」墨黎握了下陸白的手,就要去打攪巨蚌boss睡覺。

  陸白一把死死拉住他,「別胡來,這傢伙到底多少級?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

  墨黎眼瞳深邃,忽然伸手摸了摸陸白的耳朵,「不要擔心,我不是想用蠻力打,好好看著,別出聲。」

  食指點在陸白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著他如同黑色的鰻魚般劃過曼妙的曲線,無聲無息接近了巨蚌。

  陸白摀住嘴,心臟砰砰直跳,充滿好奇緊張和興奮的感覺。

  只見墨黎抽出匕首,撬下一塊建築巢穴的蚌殼,這異常的水流波動好像驚動了巨蚌,使它背上的眼睛動了動。

  陸白屏住呼吸,不知道墨黎要怎麼做。

  墨黎藏在蚌身下方的視線死角中,等待了一會兒後,就探身上去,用匕首柄在巨蚌殼上輕輕敲擊,似是要引起boss的注意。

  巨蚌霍然睜開眼睛,嚇了陸白一跳,然而墨黎使用了影分身技能,上方的身體虛化,本體好像瞬移一樣又藏回了下方,千鈞一髮間躲避開來,沒讓boss發現,可差點兒把陸白驚出一身冷汗來。

  之後,墨黎又故技重施幾次,把巨蚌弄得很煩,卻又找不到是什麼東西在與自己搗亂,好好的下午覺不能睡,別說boss,就是人也開始煩躁了。

  於是,在墨黎又一次騷擾它後,巨蚌突然張開蚌殼,探出一根又粗又長的肉足,上下來回在自己殼外狂掃一通,激起巨大的水流迴旋與河底細沙,聲勢驚人。

  墨黎雙腳牢牢掛住巢穴壁,利用強勁的腿部力量保持平衡,在驚濤駭浪中紋絲不動。之後他的腰肢如一張勁弓般彈起,後仰,手臂閃電探入蚌內,掄圓了滿月樣一劃。

  嘩啦啦——

  拳頭大小的珍珠們滴溜溜的滾了出來,滿滿接了一空蚌殼,巨蚌boss嘴裡一下子輕了,哪能不知道有事發生,當即發出一聲震天咆哮,周圍水體居然形成了水龍卷,浩大的吸力將所有一切都掠奪向它的龐然大口之中。

  陸白即使離得遠,也還是受到影響差點兒立足不穩,更何況就吊在邊緣的墨黎?

  一瞬間,陸白心中充滿了歉疚和難過,墨黎……他可是為了給自己找禮物,才生生餵了boss啊……

  「想什麼呢,還不快跑?」

  頭上被輕輕拍了一下,緊接著肩頭一重,就讓人環住身體快速游動,他扭頭一看,旁邊那個緊身黑衣的頎長男子,不是墨黎又是哪個?

  「你沒事?真厲害!」陸白大大笑開了臉,毫無保留的讚歎光輝,直把墨黎照耀得兩頰又不自覺的暈紅起來。

  「嗯,沒事……在最後關頭移動開了……」黑衣青年喃喃著,抱住陸白的手臂更加收緊了些,他擇一處淺灘游上岸,在出水的一瞬間,忽然湊上去,吻了吻陸白的耳。!!!

  陸白驚訝地望向他,下意識感到一絲不安。

  「……水草,粘到了……」墨黎沉默很久,才輕聲這樣說。

  「哦,謝謝。」陸白有些不自在,稍稍退開些兩人緊貼的身軀。

  墨黎神色黯然,將盛滿大珠的蚌殼遞過去,「給。」

  陸白搖頭不接,「我沒出半點兒力,再說這太珍貴了,我不能要。」

  墨黎一頓,眼中閃過愉悅的溫潤光華,「小白,你性子很好,雖然只是遊戲裡的寶物,但像你這樣的人也不多。放心,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就是個不常見的稀罕物,拿著吧。」

  陸白不信,「這麼大的珍珠,足足一籃子,怎麼會不值錢?」

  墨黎嚴肅道,「這是吃的。」

  陸白囧,「不可能,沒聽說珍珠能吃!不對,我是說,我不吃珍珠粉!」

  「不是珍珠,從一開始就跟你說了的。」

  陸白死活不信,「你當我三歲小孩兒似的糊弄?」

  墨黎無奈,「好吧,我烤給你吃。」

  他在沙地上刨了個坑,埋了三隻珍珠進去,然後又從項圈中取出木柴搭在上面,升起了火。

  陸白傻乎乎的看他禍害價值連城的大珠,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黑……你太敗家了。」

  「為了餵飽小白,敗家算什麼,豁出性命都無所謂。」

  「……」

  陸白心中默默流淚,這可怎麼接話啊,太詭異了。

  不一會兒,淡淡的清香飄散出來,墨黎滅掉火,從灰燼中扒出三隻拳頭大的圓珠。珠子表面仍然華彩瑩然,但卻又帶上些焦黃色,看起來誘人無比,陸白吞了吞口水,這東西看起來真像能吃的樣子。

  墨黎用大葉子盛了一隻,小心的敲開外殼,「啵」一聲,冒出一股馥郁蒸汽,酥香軟嫩的蛋白露出來,顫巍巍充滿無上誘惑。

  「來,張嘴。」墨黎意圖服務周到。

  陸白此時顧不得計較他古怪的親密行為,搶過蛋來就大口咬了上去。

  好吃!

  墨黎含笑看他狼吞虎嚥,慢條斯理解決自己的那枚蛋,好像在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陸白吃完,將爪子伸向最後一隻蛋,卻啪的被一巴掌打掉。

  「想吃?來打一場吧,誰贏就歸誰。」墨黎話語中隱含某種莫名的期待。

  陸白嘿嘿笑,「小黑找打,我還怕你不成?」

  於是撲過去叮光叮光……

  兩個青年為了一隻蛋滾成一團,筋疲力盡,不知由誰先開始,哈哈大笑了起來。

  胡鬧一陣後,陸白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夕陽已下,頭頂上掛了漫天星斗,深遠燦爛,微風拂過,水聲淙淙,無限愜意。

  「小黑啊,這蛋究竟是什麼名堂,我可不信是巨蚌產的。」

  墨黎曲起手臂側臥,靜靜的看陸白,「是龜蛋,本來藏在白沙下面,後被巨蚌吞進嘴裡,不知為何當了珍珠般孕育。」

  所以才那麼好看又好吃啊,陸白摸摸肚子,都有些捨不得將它們全部送給警察姐姐了。

  要不,就給小寶寶小魔物們留幾隻,然後葉葉小玉兒他們,都要嘗嘗鮮,當然還有討厭的奸商……

  陸白認真擺弄蚌殼中的珍珠蛋,數來數去分配。遠處山間傳來轟隆隆的雷鳴震響,他茫然抬起頭來,心想難道那邊下雨了嗎。

  墨黎也聽到了,神情微妙莫測,

  「小白不是要去看朋友?天黑了,快些走吧。」

  74、恩怨情仇

  雷聲一陣連著一陣,雖然傳到此處時聲音已經低弱,然而內中蘊含的剛烈浩然之氣卻萬分鮮明,陸白側耳傾聽,越來越覺得熟悉。

  「這是雷系法術特有的音爆,並非自然生成。」濛濛悄悄道。

  陸白恍然,他熟悉的雷術士只有一個,就是怒巧擎。

  回頭看了墨黎一眼,「第一幫主,應該事務繁忙吧,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江邊,你究竟來做什麼的?」

  墨黎一歎,「……來幫朋友。」

  陸白不再多言,風一樣往雷爆的方向疾跑,墨黎神色複雜,緊緊跟在後面。

  幾息間,來到一處小谷之外,谷口裡三層外三層全都圍的是墨血盟幫眾,很多人陸白都認識,就在不久前,他們還幫著推魔偶王以及猛勁兒沖姬鎮長和小玩具發花癡呢。

  陸白捅捅美甲粉絲小花爪,「爪子姑娘,你們幹嘛吶?」

  小花爪眼中星光燦爛,滿溢著崇拜,「圍殺怒巧擎呀,哦哦,看那比模特還模特的高挑身材,女豹般強勁柔韌的腰,筆直修長充滿爆發力的腿,堅定的脊背,沉凝的肩膀,所向無敵的雙手……好強呀~~好帥呀唔唔~~」

  周圍一圈兒幫眾跟著附和「嗯嗯嗯」,花癡本色盡顯。

  「……」

  陸白無語半晌,「你們到底站在那邊啊?」

  小花爪生怕錯過精彩鏡頭,頭都不回,用畫滿黃瓜的爪子趕蒼蠅樣扇了扇,

  「幫會是幫會,個人崇拜是個人崇拜,怒巧擎姐姐比大多數boss都威風捏,我們發下癡又不耽誤幹活,幫主都不管,你是哪兒來的風紀委員囉哩吧嗦?」

  「……」

  陸白徹底服了,不過,說得對哦,熟人是熟人,立場是立場,那自己對這幫花癡們稍微那個一下,也不算過分是吧。

  於是,他施展仙風隱,毫不猶疑抽槍就捅,墨血盟眾的包圍圈瞬間稀里嘩啦東倒西歪,陸白趁機跳入場中,想叫怒巧擎跟著自己先衝出去再說。

  然而看清谷內情形後,他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風雷會的玩家有近三十個,但他們並沒有上前拚殺,而是如墨血盟幫眾一樣,也在對面圍了個圈兒,只不過個個神情義憤,死死盯著中間空地上木然站立的男子。

  怒巧擎不在場,剛剛還看到了,人呢?

  「被殺了,三秒鐘前。」濛濛解惑。

  陸白仔細打量那個男子,大驚,「這不是落雪紅劍?那個傳聞中,被警察大姐戴了綠帽的,棉花朵朵的老公?」

  如果怒巧擎都回城了,那他們還傻傻的等在這裡幹嘛,話說圍殺輪白這種事,不在復活點附近是做不成的。

  墨黎也好落雪紅劍也好,全是遊戲老手,陸白都知道的事情他們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風雷會玩家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怒巧擎出現,腰背還是那樣筆挺堅毅,雖然眼下的情況對她很不利,但陸白不知道為何,看到她就有一種心安的感覺。

  「此處應該有一座復活點,風雷會眾人不知為何選擇了它作為默認,被墨血盟堵在了裡面。」濛濛繼續悄悄分析。

  陸白點頭,看了看於摸不著頭腦的混亂後重新站穩的墨血盟眾,琢磨著應該怎樣幫助怒巧擎他們打開一條出去的路。

  領悟仙風隱後,在二十和二十五的技能關口上,陸白沒有獲得新的技能,反而原本的木系法術威力全面提升,現在隱身效果可以輕鬆持續二十分鐘,所以他倒是有充足的時間想對策看熱鬧。

  怒巧擎站到落雪紅劍對面,沒什麼廢話,一揚手示意開始。

  落雪紅劍的血紅色大劍呼嘯斬來,怒巧擎粗大的雷霆通天徹地,然而戰鬥開始得兇猛,結束得卻更加突兀。怒巧擎雷法用盡,被落雪紅劍砍中肩頭,就那麼乾脆利落的死了。

  陸白髮愣,「她沒用藥?怎麼挨上就死,那個劍雖然被改造得挺厲害,可不至於這麼逆天吧?」

  濛濛閃爍,「不但沒吃藥,而且級別很低,用幾個法術後就沒了靈力無法繼續,應該死過不少次。這方面落雪紅劍就比較佔便宜,他是近戰,不用技能單靠武器上的優勢也能殺敵。」

  風雷會玩家終於有忍不下去的,大聲對落雪紅劍道,「殺了這麼多次,有什麼仇恨都報夠了吧?你還真想把大姐砍成零級?」

  落雪紅劍好像沒聽到,手拄大劍靜靜等待,滿面麻木。

  墨血盟那邊有人回嘴,「人家三角關係的恩怨情仇,外人少多嘴哦。」

  風雷會玩家大怒,「你們有本事別堵著門口啊,一下午都殺我們好幾撥了,這時候耍猴戲一樣說什麼公平的一對一決鬥,羞辱大姐,當婊子立牌坊,就都是你們這群爛貨!」

  陸白心中怒意暗生,真是這樣?墨黎拉著自己在江底玩耍的這段時間,他的手下卻就在不遠處,實行著這樣的狠事?

  墨血盟人數眾多,罵戰也是七八張嘴對一張嘴,兩方玩家蒼蠅般嗡嗡嗡的叫聲中,陸白也聽明白了個大概。

  原來風雷會在山谷中發現了野外復活點廢墟,這是可以被玩家佔領,並且發展為自己駐地的標誌。現在龍王界中的玩家幫派大多是在城市中向系統租用駐地,價格高昂,一些小幫會甚至沒有固定的房舍,而是將個人的小飛陸權限開放,當成幫會駐地。

  怒巧擎他們本來也是那樣,所以這個山谷的發現不能不說是個驚喜。他們想方設法完成漁村中的連環任務,正式擁有了復活點的使用權,自然大部分人就把默認改在了這裡,哪知道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被墨血盟堵住谷口出路,將他們包餃子似的團團圍住。

  經過數輪廝殺,風雷會損失慘重,藥品基本告罄,正想著這回徹底完蛋,剛到手裡幾分鐘還沒有捂熱乎的駐地就要被人搶走,哪知道落雪紅劍突然越眾而出,直言單挑怒巧擎,解決私人恩怨,此事與其他風雷會成員無關,怎能不讓憋了一肚子火的風雷會玩家們集體瘋魔。

  陸白咬牙切齒,好你個小黑,真是黑啊,他早知道墨黎不算好人,可沒想到他不是好人到了這種地步!

  風雷會玩家罵來罵去,自然就有人舊事重提,說落雪紅劍原本就是墨血盟的奸細,為了榮華富貴(?)陰謀分裂怒雨閣,陷害怒巧擎,今天這便是來斬盡殺絕的。

  落雪紅劍突然大聲慘笑,「遊戲而已,我犯得著因為這裡面的東西,而賠上自己現實中的家庭?」

  風雷會玩家都知道他與棉花朵朵離婚了,而棉花朵朵現在的確在會中,與怒巧擎關係親密,這個……這個……還真不能說落雪紅劍恨得沒有道理。

  風雷會的玩家有些啞火,墨血盟那邊立馬囂張起來,種種什麼女幫主丟了江山得了美人,紅劍大哥賠了夫人就不能再折兵等等亂七八糟的說法洶湧噴濺,越講越是惡意。

  當然這樣的傢伙沒得意幾秒鐘,就被以小花爪為代表的墨血盟花癡眾狠狠踩扁,連他們的敵人風雷會看了都覺得蛋疼,種種慘狀按下不表。

  一片亂糟糟中,上線的光華閃過,怒巧擎與一個女孩兒拉拉扯扯同時出現,陸白心說怪不得鬧成這個樣子還不見大姐,原來是後院起火了。

  「你放手,我把話跟他講清楚!」棉花朵朵使勁兒甩開怒巧擎,大步走到落雪紅劍面前。

  「房子車子都是你的,我是淨身出戶,也磕了三個響頭給你賠罪,殺人不過頭點地,你要是嫌上次的頭磕得太低調,那好,今天人多,我就讓大家都看看,我有多麼對不起你!」

  棉花朵朵說著,就砰一聲跪了下來。

  落雪紅劍眼前一黑,身體搖晃了一下,險些站立不住。

  墨黎排開眾人衝過去扶住他,對棉花朵朵冷笑,「你這話什麼意思,他貪錢?他讓你磕頭了?他愛你,愛上個同性戀是他自找,被當成工具利用來騙你父母還有你將要過世的奶奶是他活該,他就得忍氣吞聲天天眼睜睜看著你和另一個女人親親我我,而不能有半句怨言,憑什麼,就憑他是男人,你們是女人?」

  怒巧擎用力拽起棉花朵朵,神色嚴厲至極,「朵朵,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你究竟是在侮辱他、侮辱我,還是侮辱你自己?」

  棉花朵朵大哭,「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沒有對不起他,你根本不知道我喜歡你,對不起他的是我,是我一個人的事!他要殺要打,都衝我來就好,可憑什麼打你?!」

  怒巧擎將她一把推到身後,「你的確做錯了很多事,傷害了他,也把你自己當成個垃圾一樣丟棄,但從小到大這麼多年在一起,我沒法不管你,現在聽好了,做錯事就認真道歉,盡所有的能力去彌補過錯,然後抬頭挺胸的站起來,朝前走,而不是更加傷人傷己,明白嗎?」

  轉回頭,面對落雪紅劍與墨黎,「你有理由恨我,我同樣有責任承擔你的憤怒,她的一切,在我肩上。你沒有將我當成女人,而是當成敵人來認真對待,我感謝這份尊重,對你們兩個都是。現在,言輸贏太早,繼續吧。」

  75、純黑與紅

  落雪紅劍與怒巧擎分別推開墨黎和棉花朵朵,再次站立場中,陸白悄悄靠過去,偷偷往怒巧擎的術士袍子裡面塞藥。

  怒巧擎一愣,轉瞬間神態又恢復正常,並沒有表現出異樣。

  雙方開打,落雪紅劍仍然一劍一劍削過來,怒巧擎這次卻沒有狂放雷法,而是直接欺身上前,用起了徒手格鬥術。

  圍觀玩家們齊齊一愣。

  「咦?她一個術士跟人家劍客拼近身搏鬥嗎?」

  「哎呀哎呀英姿颯爽哇,不愧是霹靂霸王花,大姐身手真不是蓋的。」

  「喂對面的花癡,紅劍大哥才厲害,他劍術上從不輸人!」

  「你說誰花癡?明明你周圍一圈兒都是花癡!」

  然後墨血盟花癡眾一邊拍照錄像一邊蹦高,「對對,我們是花癡,我們是花癡!」

  ……

  怒巧擎在拳腳上厲害,落雪紅劍同樣是高手,兩個人貼身戰鬥,精彩紛呈,陸白本來還有些不知名的冒火,但欣賞了這麼高水平的較量後,卻又心平氣和起來。

  看得出來,他們倆都傾注了全部的精神與力量在決鬥之中,是互相尊重的敵手,僅從這點來說,陸白作為圍觀者,就無法有絲毫怨言了。

  不過,原本沒有取勝希望時,警察大姐會狂轟濫炸,現在有了藥瓶,她怎麼反而不用法術?難道她要維護所謂的公平決鬥原則,自動放棄己身的優勢?

  不要啊大姐,你頭腦不可以比某些時候的戚陵還僵化啊,學習他的缺點是沒有前途的!

  陸白有些急了,恨不能衝上去敲怒巧擎的腦袋。

  濛濛小聲鄙視他,「當誰都像你這麼笨?她肯定有計較,安心看就是了。」

  事實證明,濛濛比陸白可聰明多了。

  怒巧擎右腿側踢,身子順勢一滑,竟從大劍下面鑽過,轉到了落雪紅劍的背後。落雪紅劍不及回頭,反手疾刺,然而怒巧擎並沒有再與他近戰,而是在後滑的過程中,滾滾雷法已經扔了過去。

  雷咒!

  天雷閃!

  金電狂舞!

  雷動九天!

  轟隆隆——轟隆隆——

  戰鬥至此,再沒有懸念,怒巧擎宛若職司雷霆降世的女神,在紫藍耀目的電閃雷鳴中,將落雪紅劍直接轟殺成渣,化光而去。

  陸白看得心動神搖,不能自已,仰天發出嗚嗷嗷一陣大叫,發洩此時激動的心情。

  「笨蛋!」濛濛大罵。

  陸白趕緊捂嘴,幸好緊接著無數狼嚎自圍觀群眾中響起,敵對雙方陣營連成一片,不分你我,勉強把陸白的叫聲掩蓋下去,沒有發生活見鬼之類過於驚悚的事件。

  鬧成一片中,落雪紅劍從風雷會眾人身後走出,原來他為了決鬥,也把默認復活點改在這裡了。

  「還打嗎?」怒巧擎問。

  落雪紅劍搖頭,「比不過你,我輸了。」

  怒巧擎皺眉,「失敗一次,就值得頹唐?我之前輸了那麼多次,可不是在逗你玩。」

  落雪紅劍笑笑,「你是個很好的人,我真的比不過你,不單單指武力或是……愛情。有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從一開始我就不如你,然後,這種不如,進一步變成了嫉妒和某些更加陰暗的東西,使我與你越距越遠……對不起。」

  場中一下子靜得落針可聞,陸白更是屏住了呼吸,怎麼回事,他要說什麼?

  墨黎想上去拉落雪紅劍,但比他更快的是棉花朵朵。

  女孩兒突然衝上來,踹了落雪紅劍一腳,臉色蒼白卻又堅定,「是我的錯,你聽清楚,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你來說我就是一團垃圾,你不走運踩上了,雖然看似臭了,但你本身沒有也不用跟著一起腐爛,擦擦乾淨繼續你的生活就是,沒必要太把垃圾當回事。」

  落雪紅劍渾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怒巧擎拍拍棉花朵朵的肩膀,對落雪紅劍道,「你的話我收下了。其實,你不比我差什麼,硬要說的話,可能就是我不會對不起我自己吧。」

  落雪紅劍神情有些恍惚,即像看著眼前的兩名女性,又像透過她們看著遠方,良久不語。

  墨黎眼中閃過一絲喜悅,輕鬆的聳肩,「既然這樣,我們就不打攪各位建設幫會駐地了,墨血盟的,回家。」

  風雷會玩家就算不甘心他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拍屁股走人,可現在打又打不贏,能保住駐地已經很不錯,不甘心也沒法子,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墨血盟眾嘻嘻哈哈的走遠。

  怒巧擎眼睛不著痕跡掃視四周,陸白知道她在找自己,於是上去拉拉她的手,悄悄說自己去去就回。

  陸白還是決定要跟著墨血盟一下,給他們找點兒不自在,否則,這幫傢伙明明給別人添了偌大麻煩,卻打完了就跑,高高興興野營踏青一樣,實在令人惱火。

  有這樣心思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墨血盟眾沒走多遠,便被一大幫人堵在了半路上。

  墨黎抬眼輕哼一聲,「我還想說,你什麼時候才會出現呢。怒雨,風雷,你們兩家幫會的名字這般纏綿,真的分手了嗎?」

  「分手後還能做朋友,這份心胸氣度想來黑幫主是無法理解的。匆匆忙忙上哪兒去?可以借你的紅副幫主說句話嗎?」風雨無間張弓搭箭立在最前面,眼睛直直盯著墨黎。

  黑幫主歎氣,「墨血盟……從一開始我就想跟他搭伴,名稱裡寫清楚了這意思,可他到現在都還沒答應我呢。小紅又不曾對不起你,他不跟你說話。」

  落雪紅劍有些尷尬,「風雨,我是和怒巧擎不睦,但從沒有針對過你,當然,再怎麼樣也還是辜負了你的信任,於你有愧……」

  風雨無間點點頭,「感情問題難分對錯,我知道你不好受,多年的朋友了,那些過往就不再提。我要問另一個事情,關於在幽暗小鎮圍殺葉葉,真是幫主下的命令嗎?」

  落雪紅劍一愣,不自然的看了墨黎一眼,而後坦然道,「沒人下令,是我假傳聖旨。當時感到那小孩兒對你很重要,就用了這樣的法子給你們倆製造矛盾。」

  風雨無間對落雪紅劍很熟悉,怎麼會漏過他下意識的眼色,知道恐怕葉葉的事情墨黎也有份,當即搖頭笑笑,

  「黑幫主,我不佩服你實在不行,心機用到你這個地步,也算超凡入聖了。」

  墨黎眉眼冷肅深沉,「一點點賺下這麼大的家業,不多想些,才是不負責任。」

  風雨無間再不多話,當先一箭射了過去。

  怒雨閣與墨血盟正式開打,幾百號人叮叮光光攪成一團,五行法術箭矢飛石激光彈漫天狂舞,陸白在一旁急得跳腳,但這時候衝進去可是找死呢,只好小心翼翼爬到高處看熱鬧。

  墨血盟人多,怒雨閣既然敢堵他們,數量自然更是不少,雙方化光的頻率都差不多迅速,絕對是一場慘烈至極的消耗戰。

  濛濛數了數,告訴陸白,墨血盟會先消耗乾淨,他們畢竟打了好幾場,藥品武器耐久都不如生力軍怒雨閣,失敗也是情理當中的事。

  墨黎自來心思縝密,還沒開打,他就已經知道這場仗恐怕得不了好。不過玩家間的戰爭,團滅一次兩次也就小痛小癢,完全影響不了大局,倒是落雪紅劍,因為復活點改在了風雷會的山谷裡,萬一陣亡可是個麻煩。

  他一直小心注意著保護落雪紅劍,在眾人打得差不多後,覷了個空,突然一把抱起人來,影分身施展得滿場都是,自己的本體卻溜邊兒跑了。

  因為戰場情勢混亂,墨黎的技能又極具迷惑性,竟然除了坐在高處的陸白,誰都沒發現他的真正意圖。

  「黑,小黑真是太黑了,我不追上去,實在對不起他這麼黑呀。」陸白嘖嘖搖頭晃腦,腳下追蹤的速度可一點兒不慢。

  他就不信了,天下間的便宜還能全都被腹小黑給佔了?做了那麼多壞事,總得付出點兒什麼吧。

  逃跑的兩人漸漸遠離戰場,來到僻靜的山石後。

  「放我下來,我有話和你說。」落雪紅劍平靜道。

  墨黎眼眸閃爍,依言將他放在地上。

  落雪紅劍呆了片刻,把大劍遞出來,「謝謝你費心為我贖回它,可我以後不會再上線,東西還你吧。」

  墨黎皺眉,「我以為你想開了。」

  落雪紅劍點頭,「是想開了。本來,我有十分的理由恨朵朵,以及怒巧擎。可是,我真的不如我的情敵,甚至因為嫉妒變得醜惡,到最後比錯誤的源頭朵朵,都更加卑鄙。可歎的是,剛剛居然是朵朵為我保存了最後一分面子,不管她這麼做,是因為愧疚,還是因為對我仍有一份除愛之外的感情,都讓我獲得了解脫,這件事情,終於可以徹底放下了。」

  「別胡言亂語,你怎會卑鄙?」墨黎握住他的手。

  落雪紅劍看了墨黎好一會兒,眼神奇異,「雖然還比不上你,但肯定不算堂堂正正的好人。用雷系卷軸殺朵朵,然後嫁禍怒巧擎的,難道不是我?」

  墨黎輕笑,「是我教你那麼做的,你為我離間風雨無間與怒巧擎,我幫你重奪棉花朵朵的愛,一切的關鍵都是怒巧擎,只要將她擊倒,你我二人的目的就都可以達到了。」

  落雪紅劍點頭,「你確實是這樣將我說服的,你的墨血盟也的確成功上位了,但在朵朵的事情上,卻出了岔子。」

  墨黎無奈,「這事是我沒計算好,本來一切都很順利,怒巧擎與棉花朵朵決裂,你身為她老公,加深感情順理成章,哪知道,她性格太不按照常理出牌,居然死都要保護怒巧擎,遷怒於你,事情越鬧越大,終至不可收拾。」

  落雪紅劍木然搖頭,「很精彩,那時候我真以為是人算不如天算,緣分盡了,不管再用什麼心機手段,都挽回不了感情。可是現在,我想明白了,一切仍然是人算,那個人,就是你,墨黎。」

  冷峻的男子沉默了幾秒,忽然瀟灑一笑,「你怎麼知道的?」

  「你對我說,在珍稀卷軸上寫怒巧擎的名字,用來殺朵朵,系統記錄會被假造,可其實根本沒有這回事,殺朵朵的人,明明白白寫的就是我。她怎麼都不肯公開記錄,並且那樣受傷憤怒的破口大罵,要保護的人不是怒巧擎,卻恰恰是我本人。最後她走到離婚那麼決絕的一步,也是因為這件事吧,而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向任何人吐露不利於我的,哪怕一個字……系統記錄,還是我離婚前摔壞了她的光腦,拿去維修時自己看到的……」

  墨黎嗯了一聲,「壞事總有露餡的一天。」

  落雪紅劍直直看著他,「論壇上放視頻的是你,用謠言抹黑造勢的是你,為了將怒雨閣弄得分崩離析,這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為什麼要走得那樣遠?設計離間我與朵朵,激化我們的矛盾,造成她與怒巧擎在輿論上的事實,挑明原本不明朗的東西,逼得我們只有離婚一條路可走……只是為了墨血盟上位的話,你不利用我,同樣可以達成目的,到底為什麼,一定要死死揪住我不放?」

  墨黎慢慢的笑了,「你這次上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問我這句話吧。」

  他緩緩靠近身旁的男子,張臂環抱,冰冷的吐息吹拂在鬢角耳畔,

  「你心中,早有答案才是……」

  落雪紅劍眼中似有什麼光芒破碎,痛苦的捏緊了拳頭。

  「你與她,勉強維持婚姻,對雙方都沒有好處。長痛不如短痛,現在這樣,她幸福,你也幸福。」所以他的算計,是一石三鳥,成全了所有的人。

  落雪紅劍混亂喃喃,「我不是同性戀,你別在我身上……花這麼多無用的心思……」

  墨黎低笑,「我向來目標明確,不得到心中所向誓不罷休。不擇手段,腹黑冷血,陰險惡毒,你說我什麼都好。」

  落雪紅劍一把推開他,「我下線了!」

  墨黎瞇起冷漠的眼,「來日方長,我不急。」

  「我急!」

  青年的吼聲傳來,開滿瑰麗鮮花的香籐猛然竄起,纏繞向兩人。

  墨黎一把抱住落雪紅劍,將他緊緊護在懷裡。

  「百無?你幹什麼?」

  陸白蹦到他們身上狠狠踩了好幾腳,當然大部分都踩在墨黎身上,一方面是腹小黑拚命維護,另一方面則是笨小紅早就被警察姐姐原諒了,自己這個外人還真沒有代替人家懲罰的資格。

  可是,「小紅啊,你挺倒霉的,本來以為被金錢妹妹利用就夠慘了,沒想到這個接力棒下家的腹小黑更為變態,你當心啊,絕對不可以痛快就範,一定得掙扎逃跑才行。那個,我殺你不是為了別的,就當替葉葉最後報下仇,你死完咱們間就算完事了。」

  墨黎瘋狂掙動,「要殺他用別的方法行不行?別用這個!」

  陸白斜睨他,「腹小黑,你太壞了,我知道艷紫鉚很舒服,你蹭在我身邊就是和小骨頭一個心思,都想再多多享受上幾把。怎麼?只顧自己爽,笨小紅就不能也快樂一下嗎?」

  墨黎臉色慘變,「生氣的話,我隨便給你殺,多少次都行!但不要對他這樣,絕對不要!」

  陸白不明白他為何反應這樣激烈,但敵人越不願意咱們做的事情,咱們就偏偏越應該做嘛。

  「腹小黑,我找你麻煩,就是為了讓你不爽啊,別廢話了,接招吧。」

  啵——

  香籐吐出濃郁曖昧的紫霧,墨黎眼神一瞬間有些迷離,看看懷中的男子,他已是紅霞滿面。

  墨黎狠狠咬住舌尖,心思電轉,瞬間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

  他猛的低下頭去,深深印上身下之人的唇瓣,與他繞舌癡卷,抵死纏綿。

  記住!

  是我在帶給你這般無上的歡愉!

  落雪紅劍重重喘息,微微睜開滿溢慾望的眼睛,看到身上之人用著一種死生無畏的拚命氣勢瘋狂索取,好像在與什麼可怕的東西奮勇爭奪,不知為何,覺得這副畫面還挺有意思。

  往生的白光雙雙亮起,艷紫鉚花籐沒了纏繞的東西,不甘不願縮回陸白的身體。

  陸白半閉著眼,眼珠在大大的縫隙中滾來滾去,問濛濛,「他們倆真開放,完事了嗎?」

  濛濛沒好氣,「你不會自己看?」

  陸白撓頭,「總覺得最後還是腹小黑贏了的樣子,我以後不會被他報復,有什麼麻煩吧?」

  濛濛哼哼,「別說以後了,你現在就有了天大的麻煩,回頭。」

  陸白依言向後看,戚老闆黑如鍋底的臉立刻躍然眼底。

  ……

  轉天,戚老闆不生氣了,悠閒自在的坐餐桌旁看報紙等吃飯。

  奇怪,明明昨天晚上回家時是包公臉來的,腫麼現在心情爆好的樣子捏?葉葉好奇。

  「糖糖知道是咋回事嗎?」

  阿巴頓哼了一聲,「當然,小阿白哄戚老闆的招數,還是我給指使的呢。」

  小骨頭連忙在一旁表示,自己也有出主意,那是群立群策的結果。

  葉葉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麼弄的呀,快說快說!」

  小骨頭扭扭,「這個屬於行為藝術的一種,光說不能體現其內涵於萬一呀。」

  他偷眼看看糖糖,「要不,主上,咱們倆給小豬豬示範一個唄。」

  「滾!」阿巴頓毫不留情一鐮刀將小骨頭砍飛。

  「汪汪!」

  『偶來示範偶來示範!』

  小花興奮得要命,湊到麥穗身邊這樣那樣了一番,把麥穗雞寶兒弄得很舒服,

  『明白了咩?』

  葉葉捂臉,好萌,真滴好萌呀~太油菜啦!

  76、鹿鹿得寶

  再過幾天,技能大會就要開始了。

  個人單項沒什麼懸念,自己拎槍上去揍就是,團體比賽則有人數規定,必須是五至十人,多了少了都不行。

  「喂,你要去不?」陸白捅捅攤在大搖椅上午睡的戚老闆。

  「嗯?別鬧。」戚老闆把白鹿鹿抱在懷裡,舔了舔他的包包,繼續睡。

  陸白撲騰,「誰鬧了,問你要不要組團參賽啊!」

  戚老闆雖然煩人,但實力絕對凶殘,有他在的話,跟什麼人打都不會輸吧,陸白心中對自己的敵人們有絲小愧疚,貌似跟戚奸商組團是在作弊欺負人吶。

  「關於這個……」戚老闆清醒了,捧著陸白的頭,熱乎乎的仔仔細細舔來舔去,把人弄舒服後,才小心翼翼道,「我還是不參加了,工作忙……」

  「你忙?!」陸白炸毛,「早中晚三頓飯外加下午茶和宵夜,你恨不能都賴在這裡吃,每天去上班的時間加起來有兩小時沒有?現在吃完飯還添了個睡覺的臭毛病,你再不活動活動,都要長小肚腩了!」

  笨鹿鹿居然膽敢懷疑自己的身材不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戚奸商怒了。

  「今天就讓你看看,咱們倆到底誰有小肚腩!」

  戚老闆抓住白鹿鹿,把他按在大搖椅裡,辟里啪啦稀里嘩啦一通折騰,陸白自然不肯乖乖讓人扒衣服,拚命反抗並且也奮力回手扒戚老闆的衣服。

  叮叮光光一陣後,轟隆一聲,搖椅塌了。

  麥穗淡定的飛上茶桌,叼起一塊巧克力,目不斜視的飛走了。

  小骨頭瞪大眼睛哦哦哦,一邊嘴裡小聲兒嘀咕著大白天滴真不講究,一邊張著小手要去摸陸白暴露出來的肚肚。

  戚老闆伸手指,把它彈了個跟頭。

  阿巴頓用鐮刀將不知死活的小骨頭勾回來,發現這好色的傢伙越來越膽肥了。

  葉葉從花園中探頭,「椅子壞啦?戚小子你這樣是不行滴,給自己用的東西怎麼都不做結實些捏?生產豆腐渣產品的豆腐渣商人當不得呀。」

  戚老闆鄭重點頭,「說得對,弄到半途塌了太掃興。」

  他摸摸陸白的肚皮,「小鹿乖乖等著,我這就去做張更大更結實的搖椅,回來咱們再繼續……」

  「哪個要跟你繼續!」

  砰——

  戚老闆鼻子上挨了一拳,陸白拉著葉葉跑掉了。

  葉葉咕咕笑,「戚小子腹肌很發達哦,他沒有肚腩,阿白你冤枉他啦。」

  陸白回憶了一下手感,有些不服氣,「吃完就睡跟只動物似的,居然不長膘,還有沒有天理了!哼,老子從明天開始天天做油炸食品,早上炸油條炸蜜果,中午炸薯條炸雞翅,晚上炸丸子炸豬排,肥死他!」

  葉葉擦了擦口水,痛苦的捂額,「阿……阿白,我三高……」

  而且,萬一即使這麼吃,戚老闆也還是腹肌健美,他們這些陪客反倒變身圓球,那簡直太悲催太划不來了。

  經此事件,陸白沒了夥同戚老闆的心思,與葉葉嘀嘀咕咕一番,就跑去了紅鹿台。

  「小玉兒,一起參賽不?」陸白揪住佟掌櫃。

  瞳□玉抱住他哭訴,「老闆娘,就算是自家親戚,你們也不能這麼奴役哥哥我啊,都快忙死了。」

  陸白怒,「是東家,東家!小玉兒找死?」

  瞳□玉抹淚,「老闆他東家,把老闆揪回來頂班順便給哥哥放帶薪假吧,哥哥陪你玩遊戲。」

  「……」

  「你忙,你忙,我錯了。」

  陸白點頭哈腰的退出來,本來還想去招惹小胖,邀請她用無敵於天下的菜刀砍人的心思也淡了,話說她都五十級了,參加大賽明顯有欺負人的嫌疑,還是別去給遊戲公司添堵了。

  咦?要這麼說的話,戚陵也是一樣的情況,所以他才不參加的嗎?

  陸白耷拉著腦袋去找四人組,遵循坐標來到了雲霧繚繞的群峰絕壁之上。

  「你們也太會挑地方了,要不是我腿腳伶俐,早不知道摔死了多少回。」陸白氣喘吁吁。

  四人組……其實加上死皮賴臉跟在一旁的雷格舅舅,應該被稱為五人組,他們俱都熱烈歡迎親人白鹿鹿童鞋的到來,就差撲上去飛吻。

  「咋回事?」

  「嗚嗚陸哥,」小舞哭訴,「那高崖神木太高了,我們跌斷腿都夠不到,幸虧陸哥你來了,老天對我們真的不薄嗚嗚……」

  陸白黑線,「我來得真不是時候,送上門的苦力麼。」

  木狐狸眉眼彎彎假笑盈盈,「白鹿鹿君來找,是否有事相求?只要幫著弄到神木,就一切都好商量。」

  陸白齜牙,「求個頭,找你們參加技能大賽啊,喂喂,你們該不會也很忙吧?」

  拳獅嘿嘿笑,「正好,小狐狸升級了,有了神木就能做出更神奇的機關獸,令比賽更有把握。」

  雷格點頭,「我們得到了圖紙,很難得,不能浪費機會。」

  陸白捅捅他,「你一個黑社會,天天賴在遊戲裡,不覺得格格不入?」

  雷格露齒一笑,「戚老闆說了,只要臉皮厚,就一切皆有可能。」

  「……」

  陸白:「還是覺得你這麼熱心很怪。」

  雷格:「不怪,小狐狸很聰明很能幹,我對他寄予厚望。」

  陸白:「你連他都招惹?看,無口男在瞪你了。」

  教父舅舅反瞪回去,「狐狸答應用做機關剩下的邊角廢料,幫我弄把槍出來。」

  「槍?」陸白震驚。

  「是縮小版外觀槍械化的機關獸,」木狐狸解釋,「噴吐的都是激光彈,原理與別的機關獸一樣。」

  「哦,」陸白明白了,話說他一直覺得很奇妙,機關師做出來的戰爭兵器,在科技水平上絕對不下於現實世界裡面的熱武器,據說頂級機關獸還會產生自己的靈識,獲得另一種並非血肉之軀的生命形式,無盡世界真的很奇妙啊。

  「陸哥,高崖神鷲外出覓食了,半個小時後才回來,快,抓緊時間偷東西吧!」冰封狂舞手舞足蹈,要不是他舅舅一把抓住,差點兒就從絕壁上滾下去成肉餅了。

  剛猛的狂風肆虐呼嘯,兩隻小飛機那麼大的神鷲互相追逐嬉鬧越飛越遠,陸白吞吞口水,往直上直下成九十度角的壁立高崖攀去。

  開始的一段路還算好走,他輕輕鬆鬆在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踏腳點上縱躍,漸漸攀高,五人組不多久就變成了小黑點兒。

  轉頭四顧,天遠地遙,自己彷彿身處在虛空世界之中,無倚無憑,倍感迷失。

  濛濛小聲鼓勵,「你沒有恐高症,別害怕,別迷茫,很多攀登失足的人,都是因為自己的心理因素而掉下去的。」

  陸白深呼吸,大著膽子專注的看地面,在這種高度上,大地好像有一種龐大的吸力,甚至在不停旋轉,誘使人深陷下去。不過周圍的狂風環繞於他,好像帶著些向上托扶的力道,很有安全感,如果不是陸白這樣對風極為敏感的人,根本無法察覺。

  看了一會兒下方,他也就適應了,手腳並用輕靈矯健的向上攀爬,到了中部的時候,高崖巖壁光滑如鏡,就連米粒大的突起都沒有了,陸白來回尋找,實在找不到踏腳點,不由有些發愁。

  「濛濛,太滑了,上不去啊,怎麼辦?」

  他也曾想用長槍鑿出凹陷,然而巖壁也不知道是什麼質地,槍捅上後連個白印都沒有,堅硬得難以想像。

  小光腦來回掃瞄,同樣一無所獲。陸白倒是可以憑借衝力往上跑,但是動能無法持久,高崖還有好幾百米才到頂,是無論如何都衝不上去的。

  「也許,那裡不是可以憑肉體上去的地方,說不定需要借用特殊的工具,我們還是先下去,再想辦法吧。」濛濛只能這麼建議。

  陸白頹然,額頭抵住巖壁,輕輕歎了口氣。

  風狂猛吹拂,環繞高崖尖銳的呼號,頭上的包包感到一絲涼爽,陸白愜意地閉上眼睛,一瞬間,他好像看到了風的軌跡。

  那無形無色,飄忽難測,自由自在的形體,在高崖周圍構成了幾個游移不定的氣旋,時聚時散,還算均勻的分佈在幾百米長的距離上。

  這是?

  陸白霍的睜開眼,看向那些氣旋,也許,這樣能行!

  濛濛感應到他的想法,想了想,還是決定鼓勵,「試試吧,大不了掉下去摔成肉餅,就像漢堡肉那樣。」

  陸白黑線,「濛濛寶貝,爸爸不知道為啥有些欣慰,你饞肉了嗎?」

  腦補一下發光雞蛋吃漢堡肉的情景,這是新品種的蛋包肉?陸白囧囧有神。

  濛濛敲他腦袋,「還有時間想東想西?神鷲快回來了。」

  陸白縱身一跳,往離自己最近的氣旋躍去,心中不斷祈禱,龍王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好在神龍大大今天的午飯貌似不是肉餅,他的身體挨近氣旋,明顯感到了一絲停頓。

  陸白大喜,用腳一蹬,躍上更高的一個氣旋,接連不斷在空氣中跳躍。

  地面上的五人組張著大嘴看他好像突然成仙了般凌空飛渡,辟里啪啦,下巴掉了一地。

  氣旋雖然時時移動,聚散不定,但陸白不知為何能看到它們,所以還是非常順利的登上了頂峰,跳進高崖神鷲的巨大巢穴之中。

  本以為能看到小神鷲或是神鷲蛋,他都已經做好了順手牽羊的心理準備,然而很可惜,龍王界系統顯然不打算提倡玩家們偷拐別人幼崽的惡劣行徑,巢裡面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孩子。

  要說,神鷲不知道與烏鴉是不是近親,收集閃亮亮東西的能力極為驚人,陸白捂著眼,在一堆光華璀璨的鑽石水晶玻璃金屬片垃圾堆中艱難跋涉,終於從最下面找到了一大節神奇無比的金色木頭。

  毫不猶疑收入項圈,陸白剛要脫離這個差點兒閃瞎眼的地方,就聽腦袋上風聲亂響,神鷲們回來了。

  「快跑!」濛濛催促。

  陸白嘴裡發苦,他也想跑,可是埋在垃圾堆裡面的腳好像被什麼東西掛住了,好疼。

  神鷲飛回,重量級的往巢裡面一趴,疑惑的歪頭看看四周,沒發現什麼異常。

  陸白髮動仙風隱,蹲在角落裡,被迫看那兩隻巨大的神鷲肉麻兮兮蹭來蹭去,你餵我一口我啄你一下,偶爾還來個超級法式深吻,將喙伸到對方嘴裡面親親親,心裡頭極為不是滋味。

  我說你們兩隻傻鳥別親熱了,我不想旁觀你們求蛋蛋的過程啊,我沒故意耍流氓偷窺,真的!

  仙風隱時間有限,神鷲只要那方面的持久力超過三十分鐘,陸白就無所遁形了,到時候被人家臉紅情熱的兩位發現lovelove的床底下還有一名圍觀群眾,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都是你,害老子沒了最後的逃跑機會!」陸白惡狠狠的瞪了眼手裡面的東西,就是它,扎到了自己的腳。

  那是一隻火紅色的菱形晶瑩玉牌,巴掌大小,散發著溫暖和煦的熱力,上雕一隻威武神異的火麒麟,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瞳似乎會說話。

  陸白瞪著瞪著,越看越喜歡,這傢伙長得,好像第一次進遊戲時看到的那只吃饅頭牛鮑啊,真可愛。

  口水滴答的,陸白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

  金紅火光瞬間暴漲,陸白驚呼一聲沒了蹤影,熊熊烈焰有些寂寞,在熄滅前舔了舔愛愛中的神鷲們的屁屁。

  嗷——

  77、麒麟秘境

  撲通一聲,陸白從半空中掉落下地。

  他揉著屁股舉目四顧,發現自己身處在雲霧之上。

  「這是哪裡?」陸白傻眼。

  他站在高出雲層的山腳下,再往外邁一步,就是奶白色的雲煙繚繞。山體形狀凹凸起伏,帶著一種震撼靈魂的神威氣勢,顏色是一整塊通透得令人心動的沉碧,就像最美麗的玉石,陸白即使看不清全貌,仍然湧起激動不已的強烈情感。

  濛濛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給他顯示出一幅周邊環境掃瞄簡圖,陸白看了好幾遍,傻呆呆的說,

  「這是……龍頭?這座山其實是巨大無比的龍頭???」

  濛濛點點身子,「是巨大的神龍像,這裡是突出雲層的山頭,下面還有蜿蜒龐大的山脈構成龍身,距離人們平常活動的地面非常遙遠。」

  陸白用力抓頭,「我天天吃飯的時候都遠眺商江飛陸,從沒看到過這麼高的一座大龍神像啊,它一定非常巨大吧,怎麼會看不見的……呃,不對,周圍都是雲霧,難道它其實藏在雲煙之中?」

  濛濛嗯了一聲,「十有八九就是這樣。」

  陸白皺眉,商江飛陸上雲煙繚繞讓人難以窺探真顏的地方,只有一個,那就是商江水的源頭,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神奇不已的天上水眼。

  「大江的發源地?哇塞,這可不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壯觀畫面啊,奇怪,居然什麼水聲都聽不到,源頭在哪裡?」

  陸白閉目,感應著風中的一絲清涼水汽,撒腿就跑,沿著雲與山的分界疾奔,轉過一個明顯的山稜拐角,來到龍頭正面。

  「哇——」

  轟隆隆的聲音震天徹地,浩大江水滔滔不絕似萬馬奔騰,自水眼中洶湧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瑰麗無垠的拱線,傾瀉下雲霧的彼方,水連雲,雲連天,白浪翻捲,氣象萬千。

  陸白激動得手舞足蹈,他即使在電視中,都從沒有看到過這麼恢宏壯麗的景致,此時直面大江滔滔,瞬間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

  看了好久好久,陸白才收回癡癡的目光,在一片水汽蒸騰中遙望源頭,忽然覺得那淡藍色的巨大水眼還真的像是一隻眼睛,尤其另一側,還有一隻紅色的巨大洞窟與它遙遙相對。

  「你猜得不錯,它們正是神龍像的兩隻眼,」濛濛解釋,「一隻生水,一隻聚火。」

  陸白走到紅色洞窟那半邊,果然周圍不再有水汽瀰漫,反而充斥著乾燥溫暖。而且很神奇的,越是靠近紅洞,就連水聲都越來越小了。

  陸白不知為何,覺得那洞裡面似乎有什麼非常奇妙的東西,在吸引自己前進。

  他毫不猶疑蹦蹦跳跳上竄,雖然紅洞的地勢也很高,但畢竟沒有直上直下,藉著大龍臉上鬚子鱗片之類的起伏,陸白不多久便很順利的來到了巨大洞窟前面。

  深吸口氣,邁步走入,洞裡面很溫暖,很舒服,外面的聲音一絲都聽不到,靜謐異常。

  洞壁上掛著玉石般晶瑩剔透的鐘乳石,被不知從哪裡來的火光映照,反射出層層瑰麗奇妙的光華,美麗非凡,當然最多的還是一種火紅色晶石,好像一叢叢嬌艷的花朵在熱情綻放。

  陸白掏出自己的菱形玉牌,覺得兩者在感覺上有些像,但玉牌的品質無疑要高上十個八個檔次,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晶石能夠比擬。

  看著上面的火麒麟,陸白戳戳它,笑瞇了眼,這到底是一件什麼寶物呢?竟然把自己傳送到了這麼美妙的地方,真是太神奇了。

  不自覺的,陸白又湊上去親親,和麒麟嘴對嘴了才醒悟過來自己幹了蠢事,他還沒參觀完呢,萬一這就被傳送回去了可怎麼得了?

  周圍的空氣似乎扭曲了一下,陸白頭腦有些暈眩,瞬間失去了時間的概念,一屁股坐在地上,心想完蛋了。

  不過等他揉揉眼仔細看看,發現自己仍然在洞窟裡面,好像並沒有被換地方,於是大叫僥倖的同時,趕緊拍拍屁股爬起來。

  一路繼續睜大眼睛走走看看,四處亂摸,見到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就直接往項圈裡裝,毫不客氣,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

  經過一面巨大的墨石壁,上面開著團團簇簇五顏六色的碗大花朵,花朵唯美精緻,質地非常奇妙,柔和綿軟,自然細膩,看起來居然好像蛋糕上面的奶油花一樣。

  咕嚕一聲,陸白肚子有些餓了,不由自主過去摘了兩朵淡粉色的花下來,湊到鼻前聞一聞,似乎也散發著一種奶油的甜香。

  濛濛迅速阻止,「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還是不要亂吃的好,你忘記曾經慘痛的教訓了?」

  陸白一驚,趕緊擦擦口水,但又捨不得把花扔掉,所以還是將它們收進了項圈裡。

  轉過一面半月形的石壁,眼前豁然開朗,遼闊的火紅池水靜靜流淌,其上翻湧著點點金色的蓮花,忽生忽滅,忽聚忽散,彷彿蘊含著天地間某種深廣玄奧的哲理。

  或平坦或玲瓏的橋樑連結著架設池上的亭台水榭,曲折蜿蜒,美不勝收,陸白一瞬間愣了,怎麼這地方還有人居住嗎?

  而且建築如此精美奢華,仙靈飄逸,簡直好像……好像傳說中的洞天福地一樣。

  「小心……這裡,有些不對,」濛濛不安的扭動著,一遍遍掃瞄周圍的環境。

  「怎麼了?」陸白茫然。

  「剛剛,似乎又經歷了一次傳送,可我非但不能計算距離和方位,竟然連究竟有沒有傳送過都不能確定,那似乎是遠超過我信息庫儲備資料的異常跳躍,其原理也和我們光腦一直以來的運作模式不同……」

  陸白半懂不懂,但濛濛有些慌張卻是一定的,「我沒感到有什麼變化……難道我們已經不在龍頭裡面了?那這裡又是哪裡?」

  濛濛左右搖晃,「不知道。你要小心,此處環境中蘊含的火性能量,是剛剛的數千倍,池水似乎沒有什麼熱度,但那是因為熱力並不向外發散,其內在卻比岩漿還要滾燙,你千萬不能觸碰到它。」

  陸白惴惴點頭,望望身後,甚至想先退出去再說。

  可是,都已經到了這裡,要是不進去看看,怎麼能甘心吶。

  思想鬥爭了一會兒,他還是小心翼翼的走上橋樑。

  亭台水榭中的擺設精雅舒適,並不單單是暖色系,綠色植物同樣不在少數。它們有些垂吊在池面上輕輕拂動,有些看起來嬌貴些的,則被一種透明的水色薄膜籠罩,摸上去清清涼涼,沁人舒爽。

  主殿後方,還有一座整體被水膜保護的小花園,裡面田地整整齊齊,種著各類一看就很名貴的藥材,陸白認出,其中好幾種,在自己小飛陸的藥田中也有種植。

  旁邊是丹房,三隻巨大的晶石鼎靜靜屹立,周圍一圈圈帶有抽屜的架子,放置的都是各種藥材藥丸,看得出來此處主人在這方面很擅長。

  右邊是另一個小些的洞窟,兩扇石門半掩,上書大大的「煉」字,內中灼熱逼人,他猜想是不是鍛造武器的地方,沒往裡面走。

  陸白心中有些疑惑,雖然濛濛一再提醒這裡很危險,但他卻總覺得自己對這裡的主人,有種冥冥中的熟悉感。

  正殿無門,對著池塘的一面牆全部是敞開的,以十六幅巨大的絲簾紗帳分隔內外。陸白把簾幕捲起,站在殿內,直面浩淼的大池,金蓮幻生幻滅,景致壯闊至極。

  殿裡後方立著一面屏風,屏風前地上鋪著又大又厚的絨毛毯,綿軟絲滑的涼被隨意搭在一旁,看著就讓人有睡一覺的慾望。

  陸白打了個哈欠,揉揉眼,「這裡的傢伙,還真會享受。」

  他在毛毛毯上滾了幾圈兒,拉過涼被蓋上,懶懶躺著,愜意的欣賞著外面池塘水榭的美景,眼皮漸漸沉了下去。

  濛濛無語,這傢伙神經未免太粗了吧,什麼狀況都還沒搞明白,就睡上了?

  ……

  「你怎麼來這裡了?讓我好找!」

  男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將陸白吵醒。

  他伸個懶腰,睜開眼,就見紅髮金眼猶如天神般俊美的人正怒瞪著他,那一張臉黑得直能滴下墨來。

  「呃……焱?竟然是你!」

  陸白乍見他,喜悅異常,扎手紮腳就要往人家身上撲,哪知道焱迅速後退一步,與陸白保持三尺遠的距離站定,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露出明顯的厭惡情緒。

  陸白呆了,伸出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臉色漸漸黯淡下去,

  「……我沒有做錯事,你為什麼就真的,再也不與我見面了?」現在,還這樣躲避自己,果然,他其實是討厭自己了吧。

  焱動動嘴唇,終究沒說別的,只是又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白掏出那塊玉牌,「無意中得到了這個,它送我來的。」

  焱面色有些古怪,「這是技能大會結束時才會面世的隱藏任務物品,並且到時候能不能觸發,還要看玩家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你又是從何得來?」

  陸白低聲把摸上神鷲巢穴的事情說了,懦懦道,「我也不知道怎麼觸發了它,就是……就是親了親……」

  焱金色的瞳眸一暖,趕緊扭開頭看別的地方,「你身上帶著我的氣息,玉牌可能以為是我要回家,所以才把你傳送了吧。」

  陸白一愣,「我們好幾個月沒見了啊,你的體味還真重,到現在都留在我身上?」說著,似模似樣的抬胳膊聞了聞。

  焱臉色一黑,陸白趕緊轉移話題,

  「這是你家?你果然是個有錢人……那個,我不在商江飛陸上了吧,不然濛濛不會沒有資料。我都知道了,你應該是無盡世界的居民,那個,難不成這裡是火焰飛陸?跟你說,我之前去過巨鐮飛陸哦,那上面都是綠綠的螳螂……」

  因為焱一直是疏離冷淡的神情,陸白即使使勁兒自說自話,卻仍然無法緩和尷尬的氣氛,念叨了一會兒,他還是訕訕的閉了嘴。

  兩人間一下子沉默下來,陸白覺得空氣越來越沉重,心中的怒火也不由騰騰而起。

  明明是這傢伙自己跑掉,明明是他與自己劃清界限,為什麼卻好像自己做錯了事情一樣,現在要承受他的冷眼對待?

  「沒經過你同意,私自闖到你家裡來,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是,你就沒有什麼事情,是應該對我解釋清楚的嗎?!」

  陸白猛地衝上去,揪住焱的衣領,緊緊逼視他的眼。

  焱的瞳孔瞬間轉為暗金,喉頭艱難的動了動,突然一把推開陸白,

  「別靠近我!」

  78、尖尖小角

  陸白重重跌在床鋪上,雖然柔軟的絨毛毯幾乎沒有令他感到什麼疼痛,但心中卻湧起一陣更加難受的悲涼。

  他真的很喜歡焱,想和焱做朋友,然而他總是這樣笨拙,不知何時何事,就得罪了那麼重視的人,以至於人家厭煩他得,甚至連僅僅被觸碰到衣物都無法忍耐。

  他為什麼,總是搞砸一切?

  可如果就這樣自顧傷心,忍氣吞聲,黯然罷手,他就不是陸白了。

  「靠!」

  翻身蹦起,他鍥而不捨的朝焱埋頭猛衝,

  「別以為你硬了老子就會軟!老子這輩子從來沒因為別人硬自己就軟過!你討厭我什麼,給老子解釋清楚,少打啞謎!老子頭腦一條筋,你他媽的再怎麼彎彎繞繞,不說清楚了老子就是無法理解啊!」

  焱在寬敞的殿內執著的躲避,硬是不讓陸白近身,看著他這樣怒聲吼叫,明明白白感受到憤怒下面深藏的痛苦,焱的心也無法遏制的一陣疼痛。

  不是這樣的,我從沒有討厭過你,我怎麼會討厭你?

  只是,我同樣不想傷害你,絕對不可以!

  陸白颶風一樣來回撲騰,可就是抓不住焱,氣喘吁吁的同時,心中也不由湧起陣陣挫敗感。

  怎麼辦,要用攻擊的手段嗎?

  一瞬間,陸白心中升起一股強烈的慾望,他想用籐蔓把焱綁成粽子,倒吊起來,讓那火紅的長髮垂到地上,再用柳條兒鞭子抽一抽,看他還敢不敢躲避自己,無視自己。

  頭上的包火燒火燎的疼,心中的惡意好像都彙集到了頭頂,有什麼東西,就要噴薄而出。

  焱瞳孔驟然緊縮,空氣中若有若無飄散著裊裊異香,他好似著魔了般走上前,喉嚨乾澀難忍,只想用那不住誘惑自己的可口美味盡情滋潤一番。

  砰一聲,巨大的光網投射出來,兜住焱奮力往上提,卻原來是一把長著火焰蓮花翅膀的紅色角形長劍,在拚命阻止要往陸白撲去的主人。

  「濛濛,濛濛過來幫忙,我一個制不住他!」那把劍大叫。

  陸白滿臉是血,昏迷過去,濛濛正在用光化出來的小手絹幫他擦拭,聞言一愣,

  「熾角?原來是這樣……你可以做這種事嗎?」看那架勢,明明就是要把焱扔到金蓮池裡去呀,雖然濛濛自己當初也這麼幹過。

  「沒事,焱自己三令五申吩咐過,」熾角一邊努力一邊回答,「這裡不是商江飛陸,萬一出什麼事,你的陸白就真的死了,根本沒有復活的可能,所以……一定不能讓焱對他出手!」

  濛濛一驚,這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看到焱野獸般的怒吼掙扎,理智全失,熾角的光網甚至有些兜不住他,於是當機立斷,丟下陸白上去幫忙。

  兩隻光腦射出的光網層層纏繞住焱,像是兩頭小牛一樣將人往池子裡拖,漸漸出了大殿。焱感到自己距離陸白越來越遠,哪裡肯幹,渾身火焰大漲,瞬間將光網氣化。

  「不好!」

  熾角撞開濛濛,可即使這樣,濛濛也還是被火焰燎了一下,全身通紅宛如炭球,好似馬上就要融化。

  熾角的蓮瓣翅膀用力揮舞,劍身化出三丈長的光影,做出攻擊的姿勢,可那是它的焱,又哪裡是說下手就能忍心下得了手的。

  這麼一遲疑,焱的烈火已經熊熊掃了過來,熾角被狠狠拍入火焰池底,轉瞬沒了影蹤。

  「風捲雲生!」

  巨大的龍捲風猛然自正殿衝出,龐大的旋轉風壓重重頂上焱的身軀。

  焱嘶聲咆哮,立於池邊的腳竟然僅僅後退了一分,並沒有掉落下去。濛濛掙扎著飛過來,小炮彈一樣呼嘯著撞在他的踝骨上,焱身子又往後一倒,長髮垂下,觸碰到池水中的幻生金蓮,眼神陡然間恢復了清明。

  「該死……」

  揚手將陸白的法術消弭無形,他自己跳下池水,浸了好半天後,才只露出來半個腦袋,羞愧難當的看著陸白。

  陸白這時候也知道,焱恐怕又因為自己的血失去理智了。

  沒功夫理會他,陸白連滾帶爬撲向炭球小光腦,

  「濛濛,濛濛你怎麼樣,說話啊,千萬別嚇爸爸!」

  濛濛見他要伸手來抱,趕緊自己滾遠些,「別碰……我燙。」

  陸白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怎麼辦,你要是燒壞了,爸爸……我該怎麼辦才好?」

  焱在池中道,「小鹿……白,別急,我知道有個人可以修好它,你把頭上的血擦乾淨,我帶你去。」

  陸白慌亂點頭,忙跑到殿後的大浴池中清洗。

  他其實很莫名其妙,自己根本沒有被攻擊,為什麼會出血了呢?還是血流滿面這樣誇張的流法……

  鏡子中的青年臉色蒼白,頭上的鼓包破了,冒出晶瑩皎潔的兩隻錐形小尖角,好像一隻小惡魔,只是小尖尖角上似乎隱隱籠罩著淡淡的月華,看起來聖潔異常,這倒並非惡魔的角可相比擬了。

  「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陸白摸了摸小角,硬硬的,帶著點兒彈性,而且能感覺到被撫摸,連觸覺都有,非常奇妙。

  他這是得了什麼病吧,不然,誰家腦袋上會長這種東西呢。

  搖搖頭,現在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重要的是趕緊救濛濛,萬一等會兒涼了,熱脹冷縮下碎掉了怎麼辦。

  陸白急忙往外走,路過大衣櫃的時候,想了想,打開來,在焱華麗的衣物中翻找到一頂奇怪的白帽子,扣到頭上,好歹遮掩一下。

  外面,焱已經回到屋裡,將濛濛用淡淡的光罩包裹,小心抱著靜靜等待。

  他衣物乾爽,頭髮飄逸,完全看不出剛剛洗過一場岩漿澡。見陸白頂著帽子出來,焱一愣,眼神奇異的看了看帽子,尤其是那兩個奇怪突起的形狀,將臉轉到另一邊。

  陸白一時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那個……我迷迷糊糊,好像記得還有個東西掉到池子裡了,你把它撈起來了嗎?」

  焱嗯了一聲,「那是我的劍,沒事,它不怕燙。」

  陸白點點頭,揉揉衣角,有些不安,「我忘記你暈血的事了,也許你看到我,就是……有點兒心理陰影,對不起,我不該追著你跑……」

  當然自己暈過去前腦海中的那些邪惡想法,是怎麼都不能讓焱知道的,話說,這該不會是變相的流鼻血吧,陸白深刻檢討,覺得自己變壞了,於是更加愧疚。

  焱面色古怪,他都做好被陸白暴打的心理準備了,怎麼現在反而被道歉了?白鹿鹿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呢。

  「站到我面前,對就是那裡,別靠太近,把玉牌拿出來。」

  陸白乖乖一一照做,感覺有股溫暖的力量從焱身上傳出,玉牌亮了起來,周圍的景物微微扭曲,他頭腦暈了一下,等再定睛一看,兩人已經換了地方。

  這是一座小島,他們站在類似碼頭的地方,只是身後並非江水,而是藍藍的晴空。

  陸白以為自己回到了遊戲中,站在了不知那處的小飛陸上,然而探頭朝下一看,才發現下方並不是無盡世界特有的虛空。

  寬廣的江河在地面上奔流而過,兩岸是植滿綠樹的長長防洪堤,行人悠閒的在江岸邊散步,身旁就是一座高樓林立的現代化大都市。

  臨界電影世界巨大的球形影院,在太陽光的反射下耀眼奪目,周圍五大遊戲區的全息投影,即使從這麼高的地方看過去,也仍然夢幻異常。

  「這裡是……濱江?」

  陸白呆怔,濱江上空,為什麼會有一座浮在天空中的小島啊?還有,焱這傢伙一看就是某種大妖怪,他輕輕鬆鬆就能進入人類世界,這真的沒有問題嗎?那位大能都不管他?

  「別胡思亂想,少說少動,我們修完光腦就得趕緊離開,此島不是久留之地。」

  焱像是想摸摸陸白的頭,但手伸到一半,還是忍住放下了。

  陸白嗯嗯點頭,跟著他往裡走,踏上絲茸碧草,穿過爬滿薔薇花的觀景長廊,恢宏壯麗的建築群立刻躍然眼底。

  陸白瞇起眼,仰望高高的主樓頂部,「巫家學院?」

  「對,」焱眸中流淌著懷念的光彩,「我曾在這裡學習過一段時間,雖然後來因為工作的關係,將進修地點改在了商江分院中,但仍然算是這裡的學生呢。」

  陸白一愣,這個就是地球上的修行學院?

  「對了對了,我的一個朋友,叫佟□玉的,也在這裡學習哦,他說食堂的飯特——好吃,小胖做的跟這裡一比完全就是豬食……呃,當然他這話有些誇張,不過……」

  化大哥在圖書館吃飯,他應該是學院的老師一類吧,難道說那個美味無比的黑糯米糰子,就是巫家學院的食堂伙食?

  喵的,這幫傢伙咋這麼幸福捏?

  陸白口水流了一地,心中充滿了對佟□玉,佟□玉他堂哥,外加焱的森森羨慕嫉妒恨。

  焱決定不理他,自顧自走入學校,陸白趕緊跟過去,他可沒忘記小玉兒說過這裡處處陷阱,是個充滿著無窮無盡超恐怖小怪物的地方。

  「煉金系的系主任是光腦的研發者,我們找他就好,他叫阿瑟,是名瓷娃娃般清冷精緻的美男子,你也注意著些,看我們能不能碰巧找到一個。」焱這樣吩咐。

  陸白東張西望中一愣,啥叫碰巧找到一個?難道說還有很多個阿瑟嗎?

  再者,瓷娃娃般精緻的冰山美男子,又是什麼個樣貌吶?不知道比起SD阿巴頓大魔王,哪個更加可愛些。

  陸白完全誤會了焱那句關於瓷娃娃的描述,開始往垃圾桶裡、長椅下、課桌中這樣詭異的地方,尋找「嬌小」的瓷人美男子。

  等他從一間空教室的講台底下縮回頭來時,才發現焱不見了蹤影。

  「不會吧,跟丟了?」陸白傻眼。

  教學樓中靜悄悄的,學生們都在上課,可不能大聲喧嘩喊叫,陸白踮起腳尖探頭探腦的四處找焱,不知不覺走到了好像植物溫室的地方。

  穿著色彩繽紛花衣服的一尺小人兒端端正正坐在桌子上,手裡面捧著一本比他還大的精裝書細細研讀,華美的小臉上神情專注,看起來可愛極了。

  陸白口水漣漣,焱那是什麼眼神啊,這阿瑟小傢伙哪裡像瓷娃娃了,雖然真的很袖珍,可他明明就是肉嘟嘟的嘛。

  「嗯,打擾啦,請問系主任您有空嗎?我遇到了困難,是來請您幫忙的。」陸白狼外婆般搓著手接近小肉孩兒,極盡諂媚之能事,生怕把人給嚇到。

  然而,小肉孩兒在看清楚他,尤其是他頭上那頂被尖角撐起來的奇形怪狀帽子後,還是一下子變了臉色。

  「你……你要幹嘛?別過來,要吃肉肉嗎?」小孩兒在自己的衣服兜兒裡掏來掏去。

  肉肉?

  陸白疑惑,難道是這個小娃娃的名字?還真貼切啊。

  「不不,我不吃肉,」他趕緊搖手,「我那個……最近吃得比較素,對,都快要變成素食主義者了,所以……」不會吃你的。

  哪知道話還沒說完,那小人兒就哇哇大叫著,掏出無數巨大的蘑菇摔打過來,

  「走開!食草動物神馬滴,最討厭啦!」

  79、神秘轉職

  陸白被大蘑菇頭們砸得滿頭包,好不容易挨到攻擊停住,定睛一看,肉呼呼的小人兒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可怎麼辦……

  他有些犯愁,剛剛也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呀,咋就把人家給得罪了呢,大名兒阿瑟小名兒肉肉的誘人小傢伙,要救濛濛還得靠他呢,必須趕緊追上去賠禮道歉才行。

  陸白鼻子抽動,仔細分辨空氣中的味道,小肉孩兒非常香,散發出大量的草木精氣,僅僅是站在他身邊聞一聞,就有一種沁人心脾的舒爽之感。

  擦了把口水,陸白覺得肉肉倒不算冤枉了自己,雖然吃人不大可能,但如果有機會舔一舔他的話,自己絕對就會毫不猶疑撲上去的。

  沿著氣味消失的方向追趕,不知不覺離開了學院建築群,越走越往北。

  島上到處芳草青青,柳綠花紅,生機勃勃,靈氣濃郁有如實質。陸白捏了根草叼在嘴裡,一咬一咬的嘗味道,路過不遠處的果園,那裡的清甜芳香實在令人難以抗拒,不知不覺間,他走了過去。

  沒經過主人家的同意就摘果子吃,是不是不大好啊,陸白有些糾結,卻在看清一棵大棗樹上的情景時,被狠狠唬了一跳。

  只見一條墨青巨蛇纏繞在樹枝上,長長的尾巴愜意垂下,一晃一晃,尾巴尖尖還圈著一個幾歲大的孩子。

  小孩兒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生死不知,陸白緊張得心臟怦怦直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生怕驚擾了大蛇,令它把孩子攔腰擰成兩段。

  怎麼辦,天哪島上為什麼會有這樣史前怪獸一般的巨蛇啊,它肚子餓嗎?那小孩兒就是它的晚飯?話說這裡不是修行學校的所在地嗎?竟然發生了這樣恐怖的事情,都沒有人管管!

  濛濛不在,陸白拿不出項圈裡面的長槍,急得團團轉之下,就想找節樹枝來打蛇。不遠處的金桔叢中有段黑黑的奇怪東西,他伸手過去,一拽,那東西竟然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你幹嘛呀?即使抱我大腿,我也不會給你甜食的!」

  一個黑黑團團的人形鑽出來,叉腰哼哼,眼睛瞇成一條漠視的橫線,乍一看還挺有魄力。

  陸白覺得,這黑糰子好眼熟啊,手感涼涼QQ的,難道他是美味的黑糯米糰子精嗎?

  「有蛇啊!還有孩子!快看!」陸白對著糰子精手舞足蹈。

  黑糰子高高興興的點頭,「嗯嗯,有蛇蛇,有寶寶,真養眼呀。」

  陸白渾身發抖,「養眼個鬼!小孩兒要被吃掉了啊!」

  黑糰子翻他個白眼,「鬼招惹你啦?再說哪個講我家蔚蔚會被吃掉,明明應該是蛇蛇被吃掉才對。」

  巨蛇在樹上不悅的咳嗽一聲,將頭優雅的擺了擺,黑糰子立馬翻譯說那意思是叫兩個吵鬧的傢伙有多遠滾多遠,於是不由分說拉起陸白,一溜煙兒的跑出果園。

  陸白不放心,一個勁兒的回頭張望,但再仔細瞅瞅,也看出了些名堂,那蛇好像不是要吃小寶寶,反而把自己當成個大搖籃一樣,在輕輕搖晃著哄寶寶睡覺呢。

  「它是小孩兒的寵物?這年頭的寵物真辛苦,不但要當保姆,更得在使用價值耗盡後,被做成盤菜端上桌麼。」這樣一想,陸白反而可憐起命運悲催的大蛇來了。

  黑糰子撓撓大腦袋,「阿蛇是菜?可蔚蔚還太小了,吃不下呀,現在他們倆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

  「真的?呃……你是誰啊?」

  「我是蔚蔚爸爸。」

  「哦……原來是家長。」

  陸白認真道,「那個,其實吧,蛇肉不好吃。」

  糰子精爸爸愣了愣,趾高氣昂地挺起胸脯,「好吃的,你要相信我的手藝。」

  陸白在心中默默淚流,漂亮的大蛇對不起,我救不了你。

  黑糰子上下打量他,「咦?沒見過你啊,新來的學生嘛?」

  陸白趕緊把自己跟著焱來找阿瑟修光腦的事說了。

  黑糰子嗯嗯點頭,「原來是麒麒的朋友,放心吧,阿瑟對小光腦們很好吶,一定不會讓你的濛濛出事。」說著,還伸手摸了摸陸白的帽帽。

  陸白安心了不少,傻笑著想:琪琪?焱的小名兒還挺可愛。

  心裡頭一放鬆,腦袋忽然暈了下,他身體一軟,往後就倒。

  黑糰子趕緊接住,「怎麼啦,生病了?」

  陸白有點兒氣喘,「不……不知道,身子發虛。」

  黑糰子把他扛起來,飄行前進,「一定是餓了,走,我帶你吃東西去。」

  不多久,來到一座天然古雅的大木屋前。糰子精把陸白放在門口,自己進去屋裡翻翻,不多時,捧出來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了三隻金黃色的玉米,還有一碗淡綠色的甜粥。

  陸白肚子咕嚕一響,捧起粥來,一秒鐘喝乾,濃濃的靈氣充盈全身,他舒服的喘了口氣,覺得頭不疼眼不花,身體好多了。

  見黑糰子歪頭看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太好吃了。其實……明明中午吃得很飽,這還沒到飯點兒呢,我平時不這樣貪嘴的……呃,說不定是失血過多,低血糖,所以需要補充能量了。」

  黑糰子掀起他的帽帽,戳戳小角,「你在發育中呀,得吃多吃好,不然營養跟不上。來,嘗嘗我的新品菜式——糖心玉米,這可是今天早上剛剛想出來的做法,連大人都沒試吃過吶。」

  陸白問:「大人是誰?」

  糰子精答:「校長啊,還有,我是教導主任咕咕。」

  陸白眨眨眼,他就是會用鞭子體罰學生的魔鬼教頭?小玉兒的話真不靠譜,糰子精明明又可愛又和氣,還給自己飯吃,很好心的,哪裡會是那麼恐怖的人呢。

  玉米搞不清是蒸熟還是烤熟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從表面上看起來,就是一根完整的大玉米。

  陸白張口咬下去,嚇了一跳,裡面居然沒有玉米棒子,而是綿軟的奶油。

  「咦?這是怎麼弄的,芯兒呢?太神奇了!」玉米粒顆顆緊密,甚至有些爽脆酥香,配上柔滑不膩的奶油,那美妙的滋味簡直讓人停不下口來。

  陸白吃得滿嘴都是,狼吞虎嚥啃完一個,馬上捧起第二隻,這個的裡面是紅糖蜂蜜調出來的糖心,熱熱燙燙,令人一下子從胃裡暖到心裡。

  第三隻裡面是清清涼涼的冰激凌,嫩嫩的玉米與雪糕簡直就是絕配,陸白費了好半天力,才沒有吞下自己的舌頭。

  黑糰子見他吃得高興,自己也開心地搖頭晃腦。

  陸白吃飽了,渾身靈氣繚繞,頭上更是舒服得不得了,於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哈欠。

  糰子精拍著自己的腿,咕咕壞笑,「小鹿乖乖,來,到這兒來,閉上眼睛睡覺覺。」

  陸白信任的爬過去,枕在他腿上,立刻進入了夢鄉。

  黑糰子咕咕咕,笑的得意極了,抱著陸白的脖子摸啊摸,又在尖尖的角上撓啊撓,玩得高興不已。

  ……

  「小掌門,壞動物就在那邊,你要給我做主哇,他簡直太可惡啦,盯著我的樣子,飛流直下三千尺,那口水都有瀑布那麼長啊。」

  九彩小肉芝委屈得要命,用力拉扯自己的救兵,想讓他狠狠給陸白個教訓。

  「島上來了沒見過的動物?我看看。」

  風姿絕世劍氣凌霄的男子抱著芝仙走近,見小陰魂正在廚房門口玩弄白鹿鹿,無奈搖頭,

  「小桂,別惡作劇人家,你怎麼把他衣服都脫光了。」

  黑糰子咕咕,「小龍呀,別那麼一本正經嘛,反正它現在又穿不上,我也是為了讓它舒服些嘛。」嘴裡說著,手上不停,還在陸白的四肢肚肚上摸來摸去。

  龍掌門輕輕觸碰尖尖的小角,微微一笑,「真不常見,按說既然已經以人類的身份過活了那麼多年,並不容易覺醒祖先血統的,他不但覺醒了,還能夠達到變身這樣的程度,僅靠自身絕無可能,想是有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做了奇怪的事了吧。」

  巫華天現出身形,聳聳肩,「只是適逢其會。既然有緣相遇,順勢推動一把無可厚非,再說,神光掠影本就是他們一族修行的功法,我那也算物歸原主。」

  小陰魂樂顛顛,「它好可愛,大人大人,我們要不要養它呀?正好與仙鶴們作伴吶。」

  巫華天撫摸陸白短短的尾巴,畫了個巫族護符上去,「想得倒好,可若焱過來拚命,你要如何應對?」

  小肉芝看他們三個都在玩陸白,也紮著小手想摸,但又害怕萬一陸白醒來,會咬自己,於是進退維谷,糾結得要命。

  黑糰子想像了一下下,捧著大腦袋眼冒紅心,「那就連麒麒一塊兒養吧,麒麒也好可愛吶。」

  不遠處的一個阿瑟聽到了,冰冷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

  於是,煉金教室中正在修復光腦的另一個阿瑟,非常突兀的對焱道,「教導主任想養你。」

  焱發愣,「桂頭?他又打算幹嘛?我覺得,他越來越喜歡惡作劇,明明另一個小白現在都跟著大黃天天上班,敬業得不得了,你說他到底是被誰帶壞的呢。」

  阿瑟一默,好半天後,才意味不明的笑笑,「咱們鶴島上,最喜歡使壞心眼兒欺負人的那個,可不是小白,它與那人相比,遠遠不夠級數呵。」

  最後調試了一下後,就把濛濛從實驗煉陣中取出來,當皮球一樣拍了拍,阿瑟道,「加強了晶體的能量層級,又開啟了智能體A級權限,小濛濛,你要努力,別辜負了這份機遇。」

  濛濛身上亮起羞澀的粉紅光芒,「阿……阿瑟瑟大人……我真的可以嗎?」

  「可以。」阿瑟繼續拍皮球,聲音中充滿鼓勵。

  「太好啦濛濛,這樣你就和我差不多了,阿瑟大人,別光和濛濛玩,也拍拍我嘛。」熾角飛出來,在阿瑟身上蹭來蹭去。

  焱臉一黑,抓住兩隻小光腦,「矜持,得矜持,別忘記你們的屬性是傲嬌。」

  阿瑟擺擺手,「雖然鶴島靈韻婉然,能夠包容你本體強大的力量,但你畢竟是外來者,待久了不好,還是趕緊走人吧。」

  焱也知道,自己與鶴島眾人不同,並非出生於地球體系之中,會被法則排斥,於是道謝之後,就尋路去島北找陸白。

  到地方時,只見黑糰子正嘿呦嘿呦的給渾身赤裸的陸白套衣服,不由大驚失色。

  「桂頭,掌門,校長,你們在做什麼,為甚把他……」給扒光了?

  龍劍淵雲淡風輕看天看地,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巫華天咳了一聲,眼神示意小陰魂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解決。

  黑糰子眨眨眼,忽然圓乎乎的沖焱伸出雙手,樂呵呵道,「麒麒,我好想你,來,抱抱~~」

  於是,焱再也顧不得深究原因,上去夾起陸白就準備落跑。

  陸白迷迷糊糊睜開眼,「啊,濛濛修好了?」

  巫華天突然道,「小鹿,你已經完成轉職,情況比較特殊,要好好用心體會。」

  陸白髮傻,轉職了?什麼時候?

  然而焱已經發動了傳送,他再想問問清楚,卻沒有了機會。

  80、技能大會

  金黃色的豆腐丸子,裡面塞得滿滿都是香菇,陸白捧著巨大一盆在那邊吃啊吃啊,糾結不已。

  昨天回到龍王界後,焱不由分說把他扔到商江城中,什麼都沒有解釋清楚,就逃命一樣離開了。

  然後,剛開始跳腳沒有兩分鐘,戚老闆就從天而降,將他逮住,一頓狠訓,那樣子極為瘋魔,看得陸白都有些害怕。

  最後,嘴唇都被咬腫了,才哄得老闆露出來笑模樣,他覺得自己簡直悲催得要命。

  不過嘛,陸白摸摸角,回想一下戚老闆纏著舔角舔了半個晚上的事情,微微有些臉紅,還別說,真挺舒服的。

  如果不是戚老闆動不動就不明原因的黑臉教訓人,其實,能被他舔角舔一輩子,也是很好的事情呢。

  濛濛坐在陸白的小角中間,圓圓的蹭蹭,也挺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白鹿鹿,關於戚老闆的秘密呀?

  雖然焱再三拜託過,說不是時候,但濛濛當然是向著陸白的,表示如果自己被問起來,一定不會對陸白說謊。

  可是吧,哎,白鹿鹿這樣遲鈍,主動對兩者身份產生疑問的幾率太低了,所以戚老闆才能大搖大擺毫不擔心的他身邊晃麼,他果然是個奸詐的人。

  陸白把二十斤丸子全掃下肚,覺得暫時有點兒飽,不大滿足的歎口氣,開著自己的光幕翻來翻去,卻怎麼都看不出個明堂。

  可能是因為頭上長角,再加上吃了黑糰子好多靈氣食品的緣故,他如今已經三十五級,並且木法與槍術也達到三十大關,新領悟了一個威力巨大的法術風捲雲生,這些都寫得很明白,唯獨轉職信息,卻怎麼都找不到。

  「濛濛寶貝,化大哥說我轉職了,可從面板上看不出來啊,到底是什麼職業這樣奇怪,連個說明都沒有。」

  濛濛轉轉,「也許平時是隱藏的,需要你激發能力時,才看得見,昨天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嗎?」

  陸白完全沒印象,自己在糰子精那裡,吃完就睡,沒做奇怪的事啊。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陸白只能這麼寬解自己。

  金色的神木昨晚就給了木狐狸,把五人組感動得眼淚汪汪。

  他們說下午的時候,怎麼等都等不到陸白,發信息給他結果提示不在服務區,可是被嚇得不輕,趕忙聯繫戚老闆,又被吼得臭頭,他們都以為白鹿鹿壯烈了呢。

  當然,幾人開心之餘,也沒忘記鄙視陸白,一把年紀了還學初中生在頭上粘小角,無恥賣萌,行徑極為惡劣。

  陸白有口難辯,曾經想連夜下線自己衝到醫院去做檢查、當小白鼠,但還是被戚老闆給勸住了,說不要大張旗鼓,他會幫著聯繫專家想辦法,也許只是某種返祖現象巴拉巴拉。

  又糾結的歎了口氣,陸白覺得身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還都被籠罩在團團迷霧之中,看不分明,真是要命。

  摸摸肚肚,又有些餓了,摸到廚房把盆子放下,抱起一隻魚缸那麼大的玻璃罐子,從裡面掏泡芙、曲奇、姜餅小人兒吃。

  總吃不胖看得滿頭大汗,「百無……你再等等,甘薯和玉米馬上就烤好了,鍋裡面有五百隻茴香餡兒的大蒸餃,薯條和面果子各炸三十斤,黃瓜絲粉皮涼菜在另一個大盆中,我還在熬虹彩八寶粥,放心吧能裝滿三大桶,對了外面架子上還有胡蘿蔔餅、冰糖發糕、三丁夾烤饃和兩屜酸菜包子,你要是等不及,先用那些墊墊,別光吃甜食。」

  陸白滿臉通紅,尷尬的撓頭,「……小胖,外面架子上沒東西了,我……我都吃光了……」

  總吃不胖:「……」

  金翦:『唧唧,濛濛老大注意,小胖好像要暈過去了,千萬別讓她掉鍋裡面把自己煮了呀。』

  麥穗:『哥哥,你不要滿含期待的這樣叫,小胖不好吃。』

  金翦:『嗯嗯,誰都沒有大蟲子好吃,爸爸爸爸,我要吃油炸螳螂!』

  糖糖:『臭雞崽兒,童子雞最補了,我以前在地獄中時,每天要吃一百隻!』

  小花:『汪汪,不許對哥哥流口水,哥哥們都是偶滴,你敢……你敢的話,偶就把小骨頭吃掉!』

  小骨頭:『不要……人家想獻身給白白……』

  麥穗:『吵什麼,都去給蘭草還有藥田菜地上肥,得讓它們快快長,把爸爸餵飽了,不然大爸爸一定會把我們所有人煮熟了喂爸爸,你們沒見他今天早上看我們的眼神都不對了嗎?』

  小花汪汪汪:『什麼大爸爸,那傢伙最討厭,最壞!』

  戚陵抱著一堆藥瓶子走進門,若有若無的掃了小花一眼。

  小花毫不示弱對他呲牙,萬花筒般的瞳眸中隱含凶戾暴虐的血腥邪光。

  戚老闆頓了頓,忽然蹲下身來,從項圈中掏出一隻麵包籃子,對著小花搖了搖。

  小花:『——!!!』

  圓圓的籃子中鋪著綠綠的葉,裡面胖乎乎的小雞麵包兩兩相對,小尖嘴小眼睛一應俱全,看起來可愛極了。

  小花口水瞬間流了一地,嗚汪汪,是小雞哥哥們的樣子吶,它早想抱住它們倆吃一吃啦,沒想到,夢想在這一刻變成了現實,它們變成麵包啦汪汪!

  戚老闆自言自語,「我自己試著烤出來的,原本想喂小鹿,但看樣子,這個還不夠他塞牙縫……」

  「汪汪汪!!!」

  『給偶吃!給偶吃!!!』小花顛著兩爪站起來,扒著戚老闆的手臂,拚命討好舔舔拚命搖尾巴。

  戚老闆勾起嘴角,「我是誰?」

  『大爸爸大爸爸!』

  「我好不好?」

  『大爸爸最好啦,大爸爸偶愛乃!』

  金翦抬起一隻爪子摀住臉,麥穗扭開頭去,不忍卒睹。

  戚老闆勝利地笑笑,算是報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箭之仇,撓撓小花的肚肚,將麵包籃子遞給它。

  麥穗瞇起黑豆眼,『大爸爸,你利用我和哥哥滴色相?』

  戚老闆已經可以聽懂小動物說話了,這時候無法假裝溝通不能,只好摸摸二雞寶嫩黃色的小腦袋,

  「麥穗乖,想吃狗狗蛋糕嗎?我烤給你。」

  麥穗無語,大爸爸當它是小花那麼好糊弄?

  金翦興奮,『我要大蟲子蛋糕!』

  小骨頭偷偷看小花,見它正對著麵包小雞流口水,沒功夫理會自己,於是奮起護主,伸小手到金翦翅膀底下撓撓,『不要吃大蟲蟲,金金沒品位!』

  金翦躺在地上唧唧笑,爪子伸到黑袍袍裡面,在骨頭縫間抓抓抓,小骨頭立刻受不了的扭來扭去,兩隻傢伙滾成一團。

  小花對著麵包雞崽兒流了半天口水,完全捨不得吃,趴在籃子邊上糾結,可比陸白爸爸煩惱多了。

  「感覺怎麼樣?會不會有了些飽腹感?」戚老闆問。

  陸白又仰頭吞進去一瓶藥丸,當糖豆樣嚼了嚼,「還行吧,奇怪,明明藥裡面的靈氣比團團精的飯含量多得多,可我為什麼總是不能滿足啊?」

  戚老闆語重心長,「忘了他吧,那是傳說,你不可以被養叼胃口。」

  陸白抗議,「絕對不是美味與否的問題,我就是覺得餓。」

  戚老闆無語,當然是黑糰子的問題。

  長角的第一天享受到了那麼高品質的靈性食品,以至於白鹿鹿永遠記住了那個滋味,其後如果無法達到相同水準的話,他就總會處於飢渴之中。沒法子讓鶴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教導主任當勞力提供食物,自己只能寄希望於可以用數量彌補質量吧。

  這在發育本身來說是件好事,因為那意味著陸白的靈脈被拓寬,能夠消化吸收更多靈氣,但對於餵養者來說卻實實在在是個煎熬,畢竟身邊跟著個嗷嗷待哺的無底洞,是件很崩潰的事情。

  不信看看小胖,她都恍惚了。

  再吞了些藥,又在總吃不胖驚恐的眼神中吃掉廚房中足以餵飽一頭大象的食物,陸白摸摸癟癟的肚皮,將剩下的另一半裝進項圈中當儲備糧,揮揮手,去找姬鎮長做集訓。

  陸白跟五人組商量好了與他們組隊,葉葉不跟著孫孫,也泡在這邊,於是他們就是七人小團體,隊長冰封狂舞這樣在商江城報了名。

  木狐狸為教父舅舅做出兩把大口徑槍支,雷格施展起來後那叫一個火力凶殘。

  他自己則弄出來一隻真正的機關木狐狸,細眉長眼滿臉狡猾,陸白覺得它簡直像真的具有生命一樣。嘴裡面叼著小玉兒精心打造的白金雙刃,全身上下都是炮口機關槽,既能遠攻又能近戰,絕對當得起商江飛陸第一機關獸。

  拳獅與弦在天也都是各自領域的頂尖高手,這只隊伍出現在大會名單上的那一刻,論壇上集體沸騰了,商江日報更是高調宣稱,第七十七號戰隊雖然不滿十人,但實力絕對數一數二,甚至比各大幫會的精英隊還要強大得多。

  因為被媒體高調鼓吹,小舞覺得萬一撐不到決賽實在太丟人,於是加班加點安排訓練,培養團隊戰默契,好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之前合作過很多次,一切進展極為順利。

  陸白更是嘴甜甜的磨蹭姬鎮長給大家當陪練,蛛皇boss在收了除徒弟外其他人的天價三陪費後,心情爆好,糾結了一幫小弟小妹,笑瞇瞇的將所有人全都扁得鬼哭狼嚎。

  花錢找挨揍這種事,擱誰身上都無法拒絕啊。

  時間就這麼滾滾而過,技能大會的正日子,終於來臨。

  主城中的大競技場座無虛席,商江飛陸第一牛鮑火麒麟,繼上次神威天降後,再次驚艷出場,熊熊天火燒透了整方天空,喜慶的金花烈焰組成瑰麗神奇的天幕景觀,隆隆的戰鼓聲、鐘聲、磬聲、簫聲、琴聲相伴,令得所有人全都激動難抑,仰天狼叫,恨不能立刻上場廝殺幹架。

  陸白目眩神迷,火麒麟大牛鮑,果然最帥!

  笨蛋戚陵真沒有福氣,不參賽就算了,這麼精彩的開幕式,居然說有工作不能來,真不知道他除了餵飽自己外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好忙。

  大會的賽程安排非常緊密,因為參加人數實在太多,所以開闢出來了幾十個賽場同時進行比賽。

  當然系統會考慮到將同一個人的單項與團體賽錯開,不會發生衝突,並且也會留出來充足的休息時間,避免連續作戰。

  陸白的第一場個人戰鬥被安排在開幕式結束後十分鐘,時間到了,光腦給出提示,並且負責把選手傳送進入隨機場地。

  站在戈壁灘賽場上,空氣中都是漫漫黃沙,陸白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不遠處他的對手傻乎乎站了會兒,就哇哇大叫著往他直衝過來。

  戰鬥開始。

  81、殺人惡魔

  要說龍王界的技能大會還真是偷懶,除了生活職業如種田養殖廚藝裁縫等會分門別類外,戰鬥職業不論個人賽還是團體賽,全都是大亂鬥,系統隨機抽籤,逮著誰就是誰,上去打吧。

  而且規則居然是殘酷至極的單回合淘汰制,只要不小心輸一場就基本完蛋,雖然系統說有專門為失敗者設計的復活賽,勝出者照樣可以參加下一輪抽籤繼續比賽。

  但所謂復活賽,是更加殘酷的混戰,集中敗者一百名,放到一個巨大的場地中廝殺,最終存活下來的那個,就是勝利者。這種不管陰謀陽謀,不管主動鏖戰還是被動躲避,必須殺掉其他九十九人才能獲勝的復活戰,媒體評論說,它比淘汰賽更加凶險,而且運氣的因素也很重要,百分之一的概率,都可以去買彩票了。

  所以淘汰賽時,基本人人奮勇殺敵,全都力爭不要淪落到去參加復活賽的地步,根本不存在什麼謙虛禮讓。

  當然,過度戰意激昂的情緒下,很多參賽者都沒有好好利用地形試探,而是一上來也不搞清楚對方的實力,就張牙舞爪硬碰硬的衝上去,陸白的對手,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那是個刀法十級滿的小戰士,也就是說僅僅能夠施展出來系統加成的招式效果,他本人根本沒有掌握真正的戰鬥技巧,無論在現實還是在龍王界,都只不過是個一般人罷了。

  陸白無語,話說遊戲運營了這麼久,破十的人數一直在穩步提升,其實這就和現實裡面練武藝差不多,但凡刻苦用功一些,學了好幾個月,哪怕是莊稼把式,也總能會上幾招。

  雖然那種拳腳,只能是十一二級的程度,可總歸算是學會了些東西,哪像這個戰士,堅守十級大關不動搖,但人物等級卻與陸白一樣有三十多,紅藍條挺長,倒也能堅持著被多砍那麼一會兒。

  「兄弟,你該不會屬於組團蹭經驗,自己啥都不伸手的那種人吧。那你還玩什麼戰士啊,當個遠程不好嗎?站在同伴身後放放技能,放多了說不定哪天還能悟出些什麼,我說,近戰不自己流血流汗,是根本無法突破的啊。」

  陸白一邊拿槍捅戰士,將他捅得暈頭轉向,一邊覺得這種行為極其無聊,不由開始碎碎念。

  那戰士咬牙切齒,「小子……那個兄弟啊,哥們兒可是在四大工作的金領,這不能用錢砸的破爛遊戲,要不是為了妞兒,早不玩了。這次也是她,非得看看哥們兒的英雄氣概,才給我報的名。這樣吧,你手下留情,我給你一萬……不不兩萬塊,怎麼樣?一場遊戲裡面的比賽而已,何必太認真,答應吧,我現在就可以讓光腦給你劃錢過去!」

  陸白肅然起敬,原來是人民幣戰士,他還以為這種珍稀生物在龍王界中已經絕種了呢,沒想到今天有幸見到一名,要不要跟他合影留念一下?

  「喂喂,小子你聽到沒有?我不跟你開玩笑!」人民幣戰士血條嘩啦啦的降,見陸白神情恍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手上還在機械的扎扎扎,不由焦急起來。

  該死,這個頭腦簡單的野蠻人,以為破十就了不起?在現實中一定是個頹廢失意的宅男,連給自己這種社會精英提鞋的資格都不配!

  「小子,你想清楚,日薪兩萬!這年頭你幹什麼能賣上這個高價?二線的明星雞鴨,過夜費也就這樣了。你要不幹,我留著這錢今兒晚上就能找那XXX爽上一把,妞兒再哄就是了,操作得好,不用錢就能陪哥們兒。想想吧,今天的你,可比XXX和我那個妞兒都值錢啊!」

  血條已經在往絲線的厚度方向前進,人民幣戰士心急火燎,驚慌失措中一張快嘴辟里啪啦,什麼都往外噴,將陸白侃得震驚當場,連捅槍的韻律都停了一停。

  人民幣戰士以為有戲,嗷嗷叫著揮舞店裡買的精品刀砍過來,陸白下意識轉身躲開,沒讓他碰到一片衣角。

  戰士大怒,「你不是答應了?想毀約?不守信用,怪不得一輩子就是個失敗的貨!」

  按說,陸白早該氣得要命,一頭頂過去了,然而……可是吧……

  他傻乎乎的望著人民幣戰士,「你沒看說明?」

  「什麼屁說明?」戰士感到購買不成,立馬惡聲惡氣。

  「賽事轉播說明啊,所有龍王界玩家都可以通過光幕多角度全方位觀賞每一場精彩比賽,提供直播,點播,錄像回放,精彩片段,同職業集錦,專家講評等等各項貼心選擇……」

  匡鐺一聲,精品刀掉落在地,人民幣戰士風中石化,雙眼中交纏著不可置信與卑劣惡意。

  陸白惘然長歎,「現在我相信,兄台可能真的有女朋友,當然你只當她是『免費』的妞兒而已,估計她現在也明白自己的地位了,不會再做什麼粉紅愛情的天真夢,你真是做了件好事啊。」

  噤著鼻子,像拎著馬桶刷戳什麼贓物一樣,陸白捅了捅人民幣戰士,令他死翹翹,收回槍尖後那叫一個心疼,覺得蜘蛛師父的腿都臭了。

  出了賽場,與自己的七十七號戰隊匯合,拳獅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可憐啊,初戰就遇到個JP垃圾。」

  陸白淚流,他也覺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倒霉。

  小舞擔心,「那個JP會不會對白白懷恨在心,伺機報復?」

  黑道教父攬住陸白的肩頭,「舅舅幫你擺平?自家兄弟,價錢好商量。」

  陸白眼睛一亮,對啊,精英碰上黑社會,絕對軟蛋縮卵。

  葉葉揮手,「緊張什麼?這種小人我見得多了,就會嘴上叫叫,最多辦公室裡使使壞而已,其實膽小如鼠,欺軟怕硬,只會對自以為社會階級比他低的人逞威風,給他大風浪讓他翻,他比你都怕,不足為慮啦。」

  陸白摸摸頭上那頂兩隻耳朵的奇怪帽帽,心想難道自己看上去很軟弱很善良很好欺負,就像一隻食草動物?

  「哼,一定是帽子的錯,老子明明超級凶殘!」

  陸白不滿,決定回去後就纏著小玉兒做一頂維京人的那種牛角頭盔,再弄幾隻骷髏在上面,務必使自己看起來彷彿魔鬼般猙獰,震懾對手!

  三十分鐘後的團體賽,對手是一群正值妙齡的女孩子,用各式各樣漂漂亮亮的花瓣裝飾上身的小可愛,給自己人起個名字叫超級腦殘女生為愛傾心傭兵團。

  一上來,看到有高有矮有大有小,有粗狂有優雅,有陰鷲有天真,一溜兒七名帥哥美男萌正太,立馬集體狼嚎。

  她們這群鶯鶯燕燕們彷彿被紅布晃花了眼的公牛,撒腿狂衝過來,哥哥叔叔弟弟的叫,抖著小胸脯甩著超短裙下光著的粉琤琤大腿滿場撒嬌,即使七十七戰隊全員都是柳下惠,可也不大好意思揮拳痛揍。

  葉葉長得最嫩,為了避免被掐臉頰的厄運,讓兩個當自己孫女還嫌小的女孩子追得沒命跑,嗚嗚大叫,

  「老……老夫好可憐,誰來救救我呀?」

  雷格陰沉著臉擎出雙槍,「女人……煩死人,小女人更加煩死人,再不知好歹,我要殺了!」

  拳獅鄙視他,「你個雙性戀,開槍啊,跟我擠一起跑什麼?」

  木狐狸在一旁嗯嗯點頭,「你那冷酷的黑面,如果不是背對著她們施展,會更具威力哦~」

  雷格眨眨眼沒吭聲,心想自己好歹是花花公子之國西西里來的,雖然是混血,可也不好太過敗壞故鄉那風流多情的國際形象,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別太放肆了。

  陸白眼珠轉轉,發消息給葉葉:把小骨頭放出來,讓它嚇死這幫女孩子!

  葉葉茫然:啊?它那麼可愛,能嚇唬誰?

  陸白:老王頭笨笨,讓它變成大的出來啊,鐮刀魔正體的時候,還是很有威懾力的,再讓它把衣服撕破些,骨頭塗黃些,露出酥香的排骨……不是,是朽爛的骨頭架子,看不把那些小女孩兒嚇得鬼哭狼嚎才怪!

  擦了把口水,陸白跑著跑著有些餓了,發信息時差點兒給出奇怪的指示,趕緊往嘴裡塞了滿滿的紅嫩叉燒用力大嚼。

  葉葉恍然大悟:嗯嗯,還是阿白聰明,我讓小骨頭好好打扮一番,就這麼辦!

  又逃竄了五分鐘,葉葉蹦高,手指間打出清脆的爆響,巨大的召喚陣旋轉著飛上天空。

  瞬間,陰雲密佈,電閃雷鳴,狂風呼號,宛如來自地獄的淒厲喊叫。

  賽場上好似變成了無邊的黑夜,女孩子們戰戰兢兢停下腳步,臉色蒼白的在陰風中瑟瑟發抖。

  刷——

  雪亮的刀刃劃破黑暗,夜幕寸寸碎裂,化為無數雙目血紅的烏鴉,嘎嘎大叫,帶著不祥的死亡樂音,撲向衣著清涼的少女。

  呀——!!!

  女孩兒們放聲尖叫,那刺耳的音波差點兒震破七十七戰隊眾人的耳膜,大家痛苦的捂耳,集體逼視葉葉,葉葉委屈得淚花亂轉,可惜聲音太吵,沒法子立刻揭露白鹿鹿才是罪大惡極的那個。

  女孩們慌成一團,法術技能砰砰亂放,烏鴉被暫時驅散,卻又匯聚一處,片片黑羽組成殘破的斗篷,在風中狂亂飄揚——

  死神,自濃濃的暗夜中,緩步走來。

  ……

  「好……好……」女孩兒們哆哆嗦嗦的聲音。

  陸白蹲在樹上暗笑,趕緊嚇得跪地求饒吧,你們這群壞丫頭,快快尖叫「好可怕啊!」,哥哥說不定一好心,就放過你們哦~

  「好……好酷哇——!!!」

  「帥呆啦!這麼英偉的骷髏,我從來沒見過呀——!!!」

  「瞧那高挑的身段,緻密的骨骼,華麗的鐮刀,充滿哥特頹廢主義的殘破斗篷……哦哦哦~人家不行啦!」

  「偶像哇,您一定是引領死神界時尚先鋒的超摩登骨仕,偶像哇,請給我簽個名吧!」

  「合影留念,請在背面寫上:送給親耐滴腦殘花癡咪咪~那個……帥骷髏君,能交換下電話號碼嗎?我想請您吃飯——!」

  陸白囧:「……」

  這是神馬世道,難道這就是零零後的腦殘女生嗎?

  鐮刀魔偷眼看看白鹿鹿,對著女生們雍容一笑,「可以哦,你們都是我的小貓咪,如此動人女孩子的小小請求,紳士又怎麼能夠拒絕呢。」

  「哇——死神SAMA——您俘獲了我們的心!」

  「不過嘛,」鐮刀魔優雅的輕搖手指,「我不喜歡人間的食物,純潔若白雪般的靈魂,才是我的最愛,就如同我眼前的這般……」

  「死……死神SAMA……」女孩子們雙手交握,頭頂冒煙,臉頰像火燒般滾燙,眼眶中閃動著碩大的紅心。

  「我渴望著你,」冰冷的骨手輕輕滑過女孩兒們的頸項,挑逗的勾起下頜,「你是否願意回應我的這份飢渴,向我奉上甘美清純的身體與心魂?」

  「我願意——!!!」

  女聲數重奏高亢響起,鐮刀輕舞,她們在神魂顛倒中化光而去。

  鐮刀魔赫尼(Horny),本就有角狀、粗硬,以及毫不掩飾的放蕩與情慾,這樣奇妙的引申意思。

  「……」

  七十七戰隊眾人,在被傳送出戰場好久好久之後,才抓狂不已的回過神來。

  「小骨頭!小骨頭你好大的膽子!」陸白滿面猙獰,捏住縮小後的鐮刀魔拚命揉搓,然後放進嘴裡咯吱咯吱咬啊咬。

  「嗯……嗯嗯……不要……停……」小骨頭晶瑩的骨架粉紅粉紅,羞射的弱弱掙扎。

  「讓你嚇唬她們!嚇唬懂不懂?竟敢隨便誘惑人,然後再殺死,膽肥了你!」陸白跳腳大叫。

  小骨頭捂臉羞羞,「隨隨便便調戲魅惑什麼滴,照白白的級別差遠啦,當然,在那個的時候殺死人這方面……也是……」

  雷格點點頭,「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陸白大怒,「騙人!你活了那麼多年,一定比我調戲得多多了!說,到底幹過多少次?」

  小骨頭眼眶變成荷包蛋,掰著小手指數啊數,數不明白,還大有去掰腳趾頭的意思。

  陸白:「……」

  原來如此,地獄超品大惡魔神馬滴,果然不是好東西,哼,戚陵那個討厭鬼,真說對了啊。

  82、與美為敵

  一直默默不語的弦在天突然開口,「今天好辛苦,初戰就這樣艱難,未來的賽事,不好走。」

  無口男一語命中核心,胡鬧的眾人全都心有慼慼焉,點頭不已。

  「不想輸,可別的玩家也有些小凶殘,奇怪,以前網游的時候雖然也有很多JP,但不會像今天出現的這樣密集啊,是不是我們運氣有些背?要不待會兒集體到城隍廟拜拜吧。」小舞極為憂慮。

  拜拜?

  陸白認真思考,「商江水源那裡有巨大的神龍雕像哦,我們去拜他更有用吧。」

  眾人仔細查看下地圖,集體搖頭,「好遠,那裡也沒有傳送陣,你自己去有可能,我們的話跑斷腿一晚上都趕不及來回。」

  於是只好放棄,他們各自又參加了兩場淘汰賽,今天的賽程就全部結束了。

  光幕上顯示出已經淘汰了一半的參賽人數,復活賽也舉行了幾十場。濛濛忽然重點圈出一個勝利者的名字,陸白一看,驚訝得瞪大眼。

  「小黑?怎麼進復活賽了?他輸給了誰?」

  濛濛調出墨黎失敗的那場淘汰賽回放,陸白一看,對手是水術士,而且還是一名大美女。

  「哈哈,小黑是不是看人家長得美,所以下不了手?」白鹿鹿立刻發信息嘲笑。

  過了一會兒,身後傳來墨黎有些疲憊的聲音,「怎麼可能,我有小紅。萬一小紅不理我,還有小白可以一解相思,心中滿滿當當,再沒有另外的空間給不相干的人了。」

  陸白怒哼,「還有精力口花花,看來沒什麼事。復活賽的滋味不錯?」

  墨黎把腦袋搭在陸白肩膀上,從後面緊貼著他,尋求安慰,下一秒就被毫不客氣的推開頭,他也沒什麼反應,順勢坐下來,攤在台階上發呆。

  競技場前人已不多,夕陽與橘紅色的天空就在正對面的遠方,陸白也坐下來,心想是該吃晚飯的時間了,不知道家裡面有什麼好東西在等著自己呢?

  咽嚥口水,抓出十塊三明治,想了想,分給墨黎一塊小的,自己將其它九塊全部吞乾淨。

  墨黎笑笑,吃掉,覺得有精神多了,「復活賽我足足折騰了一小時才贏,其中不乏高手,還都知道我的大名,和起伙來圍攻,太緊張刺激了。」

  陸白聳肩,「反正你那麼陰險狡詐,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人不可能是你對手啦。喂,怎麼會輸給美女的?從錄像看起來,你基本沒動手,光站在那裡挨打啊。」

  墨黎沉下臉色,「她很不對勁,比賽看上去是我生命耗盡失敗,其實,我是被活活嗆死的,對同調者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好滋味。」

  「啊?」陸白驚訝,讓濛濛把鏡頭拉近些,墨黎那時候的臉色確實極為猙獰可怕,青紫交加,像是上吊又像是缺氧,可是,他身上沒有水跡,只有美女對手漫不經心打過來的一級冰錐,所爆出來的點點霜花。

  墨黎像是知道陸白正在看錄像,比了比自己的喉嚨,「這裡面,全是水,我懷疑整個肺部都被灌滿了水。可是周圍太冷,我完全凍僵了,想張口咳嗽嘔吐都做不到。那個女人所用的法術雖然只有最基本的一級,但威力根本不是那麼簡單,而這些,在錄像上都看不出來。」

  陸白皺眉,他很不喜歡美女的這種做法。既然本領比墨黎高出那麼多,大大方方殺掉他就好,為什麼要遮遮掩掩,使陰招?雖然小黑也不是好人,但總覺得不舒服。

  墨黎站起來,拍拍他的肩,「技不如人,我沒什麼好講的,不過你要小心,萬一遇上她……」

  墨黎又有些晃神,好像仍有未竟之言,但最終沒說什麼別的,只是又用力捏了捏陸白的肩頭,揮手離去。

  陸白皺著眉頭回到家裡,肚子咕嚕一響,也就把這事忘在腦後。

  狼吞虎嚥完三大鍋金槍魚豆腐,吃掉至少五十個雜糧面大餅子,外加無數炸牛丸蟹棒竹輪燒後,陸白吁口氣,覺得有點兒小飽。

  總吃不胖已經麻木了,再也不會下意識望向他的腰圍,只是捏著菜單冥思苦想,明天該做些什麼來喂無底洞白鹿鹿。

  戚陵一直到該睡覺的時候都沒有回來,陸白躺在床上糾結的捏著濛濛,在發不發信息詢問的怪圈兒中思想鬥爭。

  快半夜時,終於忍不住發了條「在哪兒?」過去,結果提示對方不在服務區,陸白牙齒咬得咯咯響,一翻身用被子蒙住頭,賭氣睡覺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嘴唇有些腫腫癢癢的,頭上的小角也很舒服,陸白不自覺瞇起眼笑笑,走入飯廳,結果往常那個雷打不動坐在餐桌旁看報紙等吃飯的身影,並沒有出現。

  「百無,早飯馬上就好。」總吃不胖從廚房探出頭道。

  以前他們家吃飯都是白鹿鹿做,但自從他胃口變大,產量跟不上銷量後,廚房便被彷彿千手觀音般的胖妞佔領了。

  「小胖,戚老闆哪兒去了?」不過陸白今天的心思顯然不在吃東西上面。

  總吃不胖一愣,「沒見到啊。」

  「哦。」陸白有點兒心慌。

  「今天份量的雲酯蘭花露,有嗎?」這凌晨時分轉瞬即逝的露珠,都是戚陵每天摸黑爬起來采的。

  「有,瓶子還在老地方,我加了,放心吧。」小胖回答。

  陸白趴在桌子上,很不解,到底怎麼回事,那傢伙後半夜肯定回來過,該幹不該幹的事情都幹完後,就又走了。

  什麼工作這樣忙,連跟自己交代一聲的時間都沒有?

  不,還是他不想交代吧,不然,就算自己睡得死,叫醒後說說話,又有什麼不行?

  風雨無間與瞳□玉兩個不住這裡但一日三餐頓頓不拉厚顏蹭飯的傢伙結伴走進門,各自坐下,陸白心情惡劣,沒好氣道,

  「現在本小飛陸正在鬧糧食危機,你們這幫游手好閒的無賴,再過來搶吃的,就把你們一起煮了!」

  王宇楓直接無視裝沒聽見,瞳□玉則立刻撲上來掐白鹿鹿的脖子,

  「膽肥啦?敢跟哥哥這麼說話,自家親人都不養,斤斤計較小心眼兒,當心哥哥我咬你哦。」

  陸白嘻嘻哈哈一鬧,開心了不少,想起維京人頭盔的事情,趕緊如此這般央求小玉兒給做一隻出來。

  「牛角頭盔?」瞳□玉面色古怪,「你確定?」

  「嗯嗯確定!」陸白眼冒綠光,「現在的帽子太過賣萌,這在戰場上會被人輕視的。」

  瞳□玉轉轉眼珠,「好吧,就用這個帽子改造一下外形,它材料好,重新做的還不如它呢。」

  陸白表示明白,老老實實摘掉帽帽遞過去,瞳□玉說中午做好,讓他先用頭巾什麼的將就一下。

  兩隻小雞撲騰著小翅膀來幫爸爸打扮,那嚴肅認真的小模樣,讓陸白愛到不行。

  於是,吃完早飯後,白鹿鹿就頂著個雞媽媽的造型,去繼續比賽了。

  今天運氣比昨天好,雖然對手實力直線上升,但JP率貌似也在直線下降,一上午的兩波戰鬥,都是正常地打贏完事,乾脆利落。

  然而在等小舞的那一場時,卻出了狀況。

  「怎麼了?」陸白疑惑地停下吃上午茶的舉動,大家臉色都是少見的凝重。

  「小宅的對手,另一個水術士……很強,他這場有些不好。」拳獅蹙眉。

  陸白髮怔,冰封狂舞是誰,在靈氣匱乏的現實世界仍能覺醒並且實力強悍的超能力者,商江飛陸第一水術士,現在已經逼近四十大關,媒體宣稱其為最有希望攀上戰鬥職業五十級巔峰的法系技能等級第一人,他會遭遇苦戰?而且對方同樣是一位水術士?

  打開光幕一看,果然,那個揚起漫天大水,緊緊包圍住小舞的人,就是昨天活活淹死墨黎的美女。

  「這女人到底什麼底細?沒人認識她,好像是突然出現,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葉葉撓頭,他可是找孫孫的情報網核實過了,大家表示都沒見過,否則這麼大的美女,絕對過眼不忘。

  沒多久,冰封狂舞毫無懸念的輸了,出來後耷拉著腦袋,沮喪異常。

  雷格與拳獅趕緊上去安慰,說不怕,還有復活賽呢,到時候殺回來就是了。

  小舞搖頭嗚嗚,「亂鬥我不怕,可下次再遇上她……我,我覺得還是打不贏……怎麼辦?」

  陸白神色凝重,那麼厲害?到底是什麼人能夠給小舞施加這般彷彿不可戰勝的壓迫感,或者說,她真的是人類嗎?

  復活賽集齊一百人就會開始,冰封狂舞幾乎沒如何等待就又上了場。

  這次也許是受了刺激還是怎樣,他剛出現就化身冰雪皇帝,呼啦啦降下酷寒極凍的冰峰,一下子將全場人瞬間凍斃,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剛傳送進入就又傳送了出去,不少人傻乎乎的跳腳,還以為系統出Bug了呢。

  陸白大張著嘴,原來小宅男竟是這般殘暴,哎呀那個女人比他還厲害,自己可千萬別遇上,不然這壓根沒法打吧。

  中午瞳□玉與總吃不胖一起來探班,小胖當然是攜帶巨量食物來喂鹿鹿,順便從鹿鹿嘴巴邊節省下來一點兒渣渣,就能讓其他所有人統統吃到肚皮外面去。

  小玉兒則做好了頭盔,興高采烈的給白鹿鹿戴上,免除了他雞媽媽的命運。

  不過吧,陸白對新帽帽的造型仍然極為糾結,「這是啥?小玉我要的是牛角,牛角!你該不會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生活條件太優越,以至於不知道牛角長蝦米樣子吧?話說我還以為田螺姑娘這方面的知識應該很豐富吶。」

  瞳□玉臉色如惡鬼般猙獰,「白鹿鹿你敢再說一遍?哥哥出品的東西,你不感恩戴德的拚命道謝,反而滿嘴怨言,真的不想活了吧?!」

  陸白懦懦,「可這角的樣子真的……你們說是不是?」他向自己的隊友們求援。

  然而隊友們一個比一個險惡,明明憋笑到快暈過去了,還偏偏一本正經的豎大拇指。

  陸白對他們絕望了,「小胖你說!」

  總吃不胖是老實孩子,糾結了半天才道,「……嗯,好看,嗯……很可愛,就是……好像不是牛角……」

  陸白跳腳,「當然不是!這明明就是鹿角!小玉兒你讓我頂這個東西在腦袋上,不能震懾對手還在其次,可萬一我的角真這麼長了要怎麼辦啊?」

  瞳□玉一把摀住白鹿鹿的嘴,「吵毛?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長角了?哎呀我跟你說,鹿角好啊,傳說中那什麼龍啦麒麟啦,可都是長滴鹿角。鹿角的是神仙,牛角的只能當惡魔下地獄,你明不明白哥哥對你的一片殷殷拳拳之心?」

  陸白說不過他,只能淚流滿面的頂著可愛到爆的鹿角帽帽去戰鬥,在笑趴下兩個敵手後,第三個敵人終於不笑了。

  「多麼卑劣的生物,」女子高傲的睨視著他,「以為在頭上戴角,就可以獲得與他相配的資格?」

  陸白握緊長槍,「你到底是誰?」

  83、夙水公主

  「學姐?!」

  總吃不胖驚喘,大腦一陣暈眩,渾身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她與瞳□玉送完東西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也和五人組湊在一堆兒看白鹿鹿比賽,畢竟敵手們一上場就被鹿帽帽實行呆萌狀態攻擊,進而達成笑殺技能效果的場面可不多見,非常值得好好欣賞一下。

  就這麼笑了兩場比賽,但第三場開始之後,他們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兩人看到了五人組口中的勁敵美女,並且比任何人都更加熟悉那張美麗的容顏。

  瞳□玉摀住嘴,好半天後,平靜的開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長得如此相似,但她不是姐姐。姐姐已經死了,龐雱你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總吃不胖緊緊咬住下唇,「可……可是在地球上死亡並不一定意味著終結。我,葉葉,還有小舞,都親身經歷了龍王界的奇跡……萬一,萬一這種奇跡同樣發生在學姐身上了……」

  瞳□玉雙目赤紅,咆哮著打斷她,「就算真有奇跡,你認為會慕顧於我姐?無論地球上的大能還是無盡世界的神龍,都不會將機會賜給一個把新生兒往窗外扔的混賬!她那種人……她那種人早死早了,活著也就他媽的是害人罷了……」

  啪——!

  總吃不胖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甩了他個耳光,「她從前不是那樣,不是的!她很溫柔,在許多人都疏遠我歧視我的時候,是她三年如一日的關懷我,對我好!患病久了,誰真心誰假意,我分得清楚,她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瞳□玉慘笑,自己的姐姐,他當然清楚,可越是對曾經的美好情景記憶深刻,就越是反襯得最後的結局殘忍、悲涼。

  五人組大體聽說過他們間的事,這時候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解才好。

  拳獅摸摸小胖的頭,輕聲道,「別把老大的話太當真,他這人,長得惡,嘴巴壞,可心裡面卻分外柔軟敏感,比平常人更容易受到傷害。這麼說的時候,他自己肯定也非常難過……」

  總吃不胖木木點頭,「……我知道,但……最後那時候的學姐,一定不是她的本性,她那樣,其實是因為生病了吧?她病了,病得很重,可即使我們那麼拚命的努力過了,卻仍然救不了她……」

  葉葉也摸摸她的頭,「那個女的不是平常人,至少跟小舞打的時候就不像很善良的樣子,她與佟芷秀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長得那麼像,我們一定會搞清楚,萬一……咳咳,所以小胖要冷靜,才能查明真相啊。」

  總吃不胖這時候也想到了某種不好的可能性,神情漸漸堅毅起來,剔骨刀小光腦飛到她手上輕輕磨,胖妞握緊,細細刮蹭那鋒銳的刀刃,眼中閃過刺心的寒光。

  陸白仙鹿縱運到極致,一直在逃跑。

  沒法子,不是他不想打,實在是打不著。

  那美女過於彪悍,這個戰場明明是叢林環境,但她硬是把自己身體周圍弄成了汪洋一般。不但巨量的水體洪流滔滔不絕攻擊陸白,她本人更是懸浮在二十多米深的水裡,彷彿可以水下呼吸一般,從頭到腳根本不暴露在空氣當中。

  陸白縱使速度再快,槍法再好,夠不著啊真是一點兒辦法沒有。

  潛進水裡去打?

  別開玩笑了,即使是他也知道跟人家水術士主場比水性,純粹是活得不耐煩了。

  濛濛悄悄道:「這樣下去不行,她在蠶食叢林地表,等所有的樹木都被大水沖走,土地被淹沒,你沒了落腳點,會無處藏身的。」

  陸白明白,可是他沒有能夠克制那女人的技能啊。

  濛濛咳咳一聲,「有的。」

  「哦?是啥?濛濛寶貝快說!」白鹿鹿虛心求教。

  濛濛琢磨著,自己好歹升級為A權限光腦了,出些完全處於白鹿鹿知識層面外的主意,應該也不算違規吧,話說,自己本來就不大遵紀守法,沒升級前好像也時時做些光腦不該做的事情。

  嗯嗯,所以,沒事的。

  濛濛心理建設完成,開始毫不客氣的指揮白鹿鹿,「項圈裡有很多種子對不?在我指出的坐標位置上,種植我要求的種子,然後立刻施展農業技『滋養』,速度一定要快,務必趕在那女人沖毀之前讓它們生根發芽。」

  陸白二話不說聽指揮,照著光幕上的紅箭頭紅圓圈蹦蹦跳跳,有時候是樹頂上,有時候是石頭下面,濛濛給出的坐標不是簡單的平面,竟然是三維立體的。

  滋養技能白鹿鹿熟之又熟,呼呼呼放得不亦樂乎,只不過眨眼間,戰場上就都飄滿了綠瑩瑩的點點星光。

  睡菜,半葉蓮,水丁香,寬葉慈姑,香蒲,水芋頭,被一一種下,不多時便翠綠翠綠的長勢喜人。

  女子覺得有些不對,她揚起更加兇猛的洪流衝擊這些飄飄搖搖的嬌嫩植物,然而它們卻沒有像尋常樹木一樣被連根拔起,反倒更加生機勃勃的在水中舒展根系枝葉。

  漸漸的,女子感到她能夠調動的水體越來越少,彷彿有張看不見的大嘴,在瘋狂的吸納吞噬。

  那些奇妙錯落,隱含玄奧理數排布的水生植物,織成了一個碩大的牢籠,將水體圍攏在自己身旁,使它平緩又無害,再不能為女子所用。

  不但如此,她身周的水位更是直線下降,過不多久,女子的腦袋已經暴露出來了。

  陸白在心中沒命的誇獎濛濛,一個勁兒說真不愧是爸爸的大寶貝,簡直太聰明了!

  女子冷笑一聲,「彫蟲小計,如果你我境界相差無幾,這招式倒還有些麻煩,但很可惜,身為高貴的夙水族公主,我並非你這種卑下的生物可以匹敵。」

  她張口發出一聲奇怪的長嘯,週身寒光大盛,無數霜刀冰劍漫天狂飛,鋪天蓋地湧向陸白藏身的水生植物網籠。

  陸白大驚失色,天哪這氣勢簡直快趕上boss了,她說是什麼什麼公主,這絕逼不是人類吧!

  「風捲雲生!」

  白鹿鹿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大範圍木法狂捲而出,轟啦啦攪動冰雪刀劍,令得它們彼此撞成一團,自毀大半。

  「咦?這傲慢公主的法力不咋地啊,比我的大招強些也不多的樣子。」陸白撓頭。

  濛濛小聲兒哼哼,「是你靈力強大了好不?也不看看你天天都吃些什麼,又吃了多少,山寨等生泉水種的蔬菜糧食藥品外加雲酯蘭的花露啊,一噸噸往肚子裡塞,除了鶴島實在沒法比,就是放眼整個無盡世界,這都算頂級奢侈了呀。」

  陸白星星眼,原來自己的莊園這麼厲害,真是多虧了它才不用怕傲慢公主啊哈哈。

  哎……不過基礎建設那樣好,其實全是托了焱的褔。

  他到底得了什麼奇怪的暈血症?以至於明明處得好好的,現在卻連面都不能相見……

  攻擊被擋下,夙水公主大怒,再也顧不得這副身體是否承受得起,奇聲怪叫中無數冰法源源不絕的拋了過去。

  陸白這回可擋不下了,顧此失彼,植物網籠被法術打得簌簌發抖。

  「怎麼辦濛濛?會打壞的!」

  「暫時沒事,雖然是木系蔥蘢之陣的最簡約初級版,但它到底是鶴島上教的陣法,頗能撐一陣。你知道現在該幹什麼了嗎?」小光腦球面閃過一道血紅的晶芒,冷酷問道。

  白鹿鹿一愣,然後咕咕咕壞笑起來,「濛濛寶貝指揮官,爸爸保證完成任務!」

  夙水公主還在狂轟濫炸,這具商江飛陸提供的身體顯然有些撐不住如此大量的靈能衝擊,體內氣脈疼痛難忍,可她絕對不打算停下手來。

  一定要將敵人擊潰,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公主嘴角流下蜿蜒的血跡,水生蔥蘢之陣終究頂不住了,被極凍的寒氣摧毀成片片冰碎。

  她雖然在虛弱的重重喘氣,卻強撐著沒有倒下,蒼白的臉上,一抹志得意滿的傲慢笑容揚起。

  哼,不過如此,殺掉他了……

  胸口很痛,她皺起眉來,看也沒看伸手摀住,心想大能真是不近人情,這限制實力的身軀簡直太麻煩了。

  現在,甚至感到胸腔裡面硬邦邦的,連捂緊的手都好像被刺傷了……

  「呃……!」

  長槍從她後心拔出,滾燙的鮮血還沒來得及流出,就已經被寒風凍成了冰坨。

  「嘖,居然沒死?」陸白對這種極端天氣很沒好感。

  「快補槍,砍脖子,殺掉她!機不可失!」濛濛凶殘至極的嚎叫,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覺悟。

  「無恥之徒!」

  夙水公主簡直快要氣瘋了,她是什麼身份,居然被如此卑劣的東西暗算得手,若是真的輸了,傳出去,她將來還怎麼領導商江飛陸,又怎麼有臉與那位閣下相伴?

  「我要你灰飛煙滅!」

  她身軀突然變得柔若無骨,頭顱猛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凶橫猙獰的望著陸白。

  陸白被唬了一大跳,趕緊連滾帶爬的逃開,恍惚中貌似看到了這女人的靈魂形貌,有鱗有爪,無須無角,怎麼好像一條四腳蛇?

  「死吧——!!!」尖利的呼號,錐子般刺來。

  陸白被這聲音弄得頭腦一暈,全身血液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一樣滾滾沸騰起來,他難受得大聲痛叫,視界中已是一片血紅。

  「你……才要死……」陸白身體內無法遏制的冒出籐蔓,紫氣氤氳中,淡粉色的蕾朵悄然綻放絢麗花瓣。

  「鹿鹿!」

  灼烈的火焰從天而降,形成高熱的簾幕,將兩個人隔離開來。

  金髮紅眸的焱擋在陸白身前,將他緊緊抱入懷中。

  陸白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收回法術,但還是有一小節艷紫鉚籐枝接觸到了焱的身體,隱沒了蹤跡。

  焱面色一變,不動聲色的用火焰做了個圓環緊緊箍住前臂。

  「火尊閣下。」

  夙水公主回轉常態的速度也非常迅疾,眨眼間她就又是一名美貌的人類女子形象了,嘴角胸前的血跡抹得乾乾淨淨,儀態優雅端莊,姿容高貴冷艷。

  焱對她點點頭,「冰螭岫公主,你違規了。」

  夙水公主面色不變,坦誠認錯,「抱歉閣下,我失態了。今後我必定牢記自己對商江飛陸的權力義務,不會再犯。」

  什麼權力義務,說得好像自己是什麼大人物一樣,陸白聽著很不爽。

  他捅捅焱,「這女人到底是誰啊?我跟她講話她都只用鼻孔在聽,還說我這樣身份的人不配知道。」

  焱皺眉,冰螭岫快速接口,「本宮有事請教閣下,這位頭戴鹿角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他的靈力,技能,都不似尋常人類所能擁有。」

  陸白更加生氣,這什麼態度?不曉得自己是什麼,幹嘛要問焱?

  「喂,你這鼻孔教的公主,是我不會說人話還是你不會說?老子一個大活人站這裡拜託你別把我當空氣好嗎?難道世上就光有你提問的份?真沒教養!」

  冰螭岫雍容得體的笑笑,彷彿被無理取鬧了一般,用無奈的眼神望著焱,將那種不與底層粗俗之輩一般見識的名媛風度顯示得淋漓盡致,

  「本來這話由我主動說不合適,但既然你不懂禮數,非得刨根問底,那我也就厚顏自我介紹一下吧。本宮,夙水飛陸陸主唯一的繼承人,夙水皇族冰螭為姓,單名岫,此次到商江飛陸,首要目的是為擔任陸主之位而來,同時,也欲與未婚夫婿火麒焱,共商婚姻大事。」

  84、競爭陸主

  未婚夫?

  陸白傻乎乎地望著焱,有些想像不出他結婚的樣子。

  「……你真可憐,怎麼要和這樣的女人活一輩子麼。」

  冰螭岫面容如堅冰般森寒,「比賽中人人爭勝,自然無所不用其極。我並不會在意你背後偷襲的無恥小人行徑,所以也請你不要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肆意攻擊一名高貴的女性,那才是真的沒教養。」

  陸白攤手,學習夙水公主的行為模式,不理會她,只單單與焱說話,

  「你看,人和人之間,不管有理沒理,做對做錯,總得脾氣秉性合拍,才能相處下去。我雖然見到她還沒一個小時,但很難想像你會與她合得來哦。」

  焱目中帶笑,「嗯,說得對,我就是與你這樣粗魯暴躁沒教養的小傻瓜合得來。」

  陸白突然有些臉紅,這傢伙的這種語氣,這種神態,好熟悉。

  冰螭岫不敢置信的看向焱,「閣下,您是高貴、仁德、公正的品行在世間的體現,真難以想像您會喜歡這樣卑劣無名的無恥殘暴之徒。」

  焱淡淡道,「我喜歡好人。這個好,不是指表面有多光鮮亮麗,而是從某種更深層次的內在煥發出來的,就連本人都不曾發覺的珍貴之物。他是好人,我喜歡他,與他合得來,就是這樣。」

  冰螭岫指甲狠狠插入手心,面上卻仍是有禮端莊,「僅僅一面相見,他便肆意評判我的為人,他瞭解我什麼?您認為這樣不負責任、毫無公正可言的污蔑,是好?」

  焱不耐煩的蹙起眉,「他不瞭解你,你同樣不瞭解他,正如你不瞭解我一樣。既然彼此間都是陌生人,還是收起不必要的傲慢,認真瞭解商江飛陸,瞭解商江飛陸上的人們,才是一名陸主候選人應該做的事。」

  陸白又捅捅焱,「陸主是幹嘛的?」

  「顧名思義,一個飛陸上的最高行政長官。」焱回答。

  陸白眨眨眼,「那我也是自己小飛陸上的陸主?」

  焱笑笑,「小飛陸隸屬於商江飛陸,沒有主飛陸,無法保持其運行軌道、重力與生態環境。當然,如果有小飛陸達到一定的能量層級,並且可以自給自足了,就有資格申請脫離主飛陸,獲得獨立。到時候,那上面的最高領導人,就是新陸主。」

  冰螭岫冷笑,「但主飛陸的陸主基本不會同意這種做法,就和人類世界的國家中有地區鬧獨立一樣,政府必定會鎮壓,甚至消滅這種不利於統治的不穩定因素。」

  陸白對她伸伸舌頭,覺得如果由這個女人當商江陸主的話,自己真得想想陰謀分裂分子都是怎麼成事的了。

  焱貼近他,有些好笑,「想什麼呢,我會保護你,不會有誰可以逼你到那種地步。」

  「現在的陸主是誰?可以讓他繼續當不?」陸白問。

  焱搖頭,「商江飛陸原本不適合生命居住,是大能為了兩個世界交流方便,改造了這裡。它也沒有陸主,一切法則規定都是由中央光腦調控。但隨著商江越來越繁榮,人與人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複雜,陸主的設立還是非常必要的。畢竟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平時很忙,沒法花費太多時間專門管理。」

  也就是說,目前的商江飛陸其實是焱與光腦共同掌管的嘍。

  陸白撓撓頭,「那焱以後不管了嗎?就這麼讓給不知底細的人,會不會太草率?」

  冰螭岫接口,「火尊閣下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無論誰當陸主都會尊重他的意見,而且本宮當然不是不知底細之輩,身份也好管理經驗也好,我都是最合適的人選。」

  「關於這件事,」焱忽然正色道,「這裡也與其它地方一樣,任職前允許競爭,任職後允許挑戰,如果有人成功,那麼他將是新陸主,冰螭岫公主知道吧。」

  夙水公主傲然點頭,「當然,這是王立下的規矩,岫必定遵守。如果有競爭者,岫將賭上冰螭的尊貴之名,與他公平一戰。相信在本體形態下,岫在商江飛陸上無人可敵!」

  嘩——

  賽場外面整個兒炸開了鍋,如今還在比賽之中,直播信號也並沒有被掐斷。

  他們的談話被觀看者全部聽到,並且在玩家們的呼朋喚友之下,收視率節節攀升,不多時就變成了全飛陸皆知的秘密。

  這是什麼?

  這就是boss戰將要拉開的序幕哇!

  「Boss們都要為了爭奪那個蝦米陸主身份互相PK啦,不知道咱們玩家能夠從中得到些神馬好處捏?」

  「奇怪為毛是在比賽當中觸發了劇情?還有關於商江飛陸的來源也說得好像真事一樣。」

  「公主大人原來是特殊任務npc啊,怪不得那樣凶殘!一定得是被玩家打出血後,那個渾身著火的boss才會出來阻止吧?」

  「哦哦,錄下啦錄下啦,你們說焱,他是不是火麒麟牛鮑哇?全商江最厲害的火系boss,就是火麒麟大大嘛。」

  「口胡!什麼最厲害的火系,明明是全五行中都最厲害滴!還沒見過比麒麟更牛逼的呢,無盡世界的神龍是所有人的王啊,才不會以boss的身份出現在玩家面前,所以火麒麟一定是最大的牛鮑啦~~!」

  ……

  冰螭岫覺得焱與陸白間的距離有些太近,非常礙眼,「閣下,現在還是比賽中,為了不要給選手們造成困擾,請盡速離去。」

  陸白摩拳擦掌,「好啊,繼續來,誰怕誰?哼哼,剛剛要不是焱多管閒事,其實你已經死了。」

  焱磨蹭著陸白的身體,面上微微發紅,「不可以,別打了……」

  白鹿鹿奇怪的推推他,「你不是不樂意靠近我?現在粘著這是幹嘛?」

  焱看著他頭上那可愛的鹿角,喉頭艱難的滾動,差點兒忍不住就要張口咬將上去,

  「這場比賽不算,你們與這一輪還沒開始的選手重新抽籤……」

  冰螭岫緊皺眉頭,「閣下這樣安排,可是有什麼特別的原因?」

  「你違規了!」焱忽然聲音轉大,似是極不耐煩。

  冰螭岫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堅持道,「違規並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這個理由並不足以終止比賽……」

  焱突然用力揮手,暴躁怒喝,「你的身體需要被再調試!如果仍然能夠施展高層靈魂攻擊,你將被永遠剝奪進入……的資格!不服就去找大能上訴!」

  冰螭岫面色慘變,滿眼受傷地看向暴怒的焱。

  陸白也有些嚇到,趕緊檢視自己有沒有流血,並且悄悄退遠了些,怎麼覺得焱又有失去理智的苗頭呢?

  之後他們全被傳送出場,陸白回到自己人那裡,仍很茫然。

  眾人爭相表示了一番對於他跌宕起伏經歷的滔滔敬仰之情,又七嘴八舌的評論起冰螭岫與佟家姐姐相似的容貌,以及她居然是焱未婚妻的事情。

  小宅男撓頭,「看他們倆不是很和諧的樣子,焱還說互相間不瞭解,但是卻又沒有否認她那番關於商量結婚的話……哎呀,這是不是包辦婚姻啊?」

  木狐狸長歎,「無盡世界中居然還保有古老的封建殘餘,boss也不容易,太可憐了。」

  「不管怎麼樣,那個女陸主顯然看鹿鹿非常不順眼,要說不會在將來以權謀私耍手段,我根本不信。」雷格摸摸下巴。

  無口男弦在天突然張嘴,「商江小飛陸管理局有資格收回玩家的自有莊園……你們說,陸主將來,有沒有這個權力?」

  陸白一驚,還有紅鹿台,也是從鎮政府得到的營業執照,蜘蛛師父當然不會壞自己,可他僅僅是鎮長,與陸主根本沒法比。

  瞳□玉眼中閃動光芒,「我覺得,老……焱最後特意說了陸主的競爭機制,就是在提醒我們,這是個機會。」

  陸白捏緊拳頭,「不負責任的戚老闆不在,我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定得保護好家園,絕對不能讓她當上陸主!」

  「誰說我不在?」

  戚老闆突然出現,一把拉住白鹿鹿,「你是不是有個能傳送的牌子?拿出來!」

  「你還知道回來!」

  陸白突然非常生氣,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這討厭鬼卻不知跑到哪裡去悠哉游哉,簡直太可恨了!

  戚老闆通紅著眼,突然一把抱住他,狠狠咬上他的唇。

  「嗷——」

  「嗷——」

  「嗷——」

  圍觀群眾們一陣面無表情的狼嚎,葉葉不好意思的摀住臉,「這麼多人呢,討厭~~真開放啊。」

  白鹿鹿面紅耳赤,像個白胖胖的大蟲子般拚命扭動著掙來掙去,「唔——唔唔……」

  濛濛翻譯:「你幹嘛你幹嘛?當街耍流氓,小心我踹你下邊!告訴你我現在力氣見漲,腿部修長髮達有力,輕輕一下那就是斷子絕孫腳!別以為這樣那樣再這樣了我就會原諒你……工作忙你也得老實交代行蹤!還有,未婚妻的事趕緊給我解釋清楚!」

  白鹿鹿一愣,掙扎出戚老闆的懷抱,傻乎乎的問濛濛,「寶貝,最後那句話我沒說呀?笨蛋戚陵什麼時候有未婚妻了?」

  濛濛哼一聲,「我說錯話不成嗎?大爸爸,沒這回事,對吧?」

  戚老闆鄭重點頭,「乖濛濛放心吧,沒這回事。」

  白鹿鹿完全不明白他倆在打啥啞謎,撓撓頭,「你要火麒麟的牌子幹嘛?找他有事?」

  話說,原來焱的全名是火麒焱啊,弄了半天黑團團說的是「麒麒」,不是「琪琪」,焱就是火麒麟大牛鮑哇,哎呀他還欠自己一把瓜子外加倆饅頭捏。

  戚老闆催促,「快拿出來,有急用!」

  陸白聽話掏出,下一秒兩人就來到了商江水源——神龍雕像的水眼與火眼下方。

  陸白看看水眼,突然問,「上次來時,那裡好像沒東西,現在冰螭岫來了,她是不是要住在裡面?」

  戚老闆模糊的嗯了一聲,往火洞走。

  「他們倆會是鄰居?真不爽!」陸白撅嘴。

  「只要她當不上陸主,就沒資格住那裡,」戚老闆道,「所以鹿鹿不可以讓她成為陸主,這是焱的請求。」

  陸白躊躇,「我不喜歡她,不想讓她與焱在一起……可萬一這是焱家里長輩的意思,會不會太多管閒事了……」

  戚老闆搖頭,「這事我……我會幫焱,焱會處理,你不用擔心,成不了。」

  他湊過來舔了舔鹿鹿帽,再掀開帽帽舔舔小角,發現好像又大了一圈兒。

  白鹿鹿舒服的唔唔點頭,雖然心中還是膈應的很,但總算沒那麼難受了。

  奇怪,為什麼那樣關心焱呢?

  而且,其實剛剛也好,上次兩人結伴去鶴島也好,他對焱都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一舉一動,目中的笑意,臉上的神態,都熟悉得彷彿天天在身旁見到。

  到底……

  濛濛默默吐槽,真是野獸的直覺,你還是別思考了,本能都比腦袋靠譜。

  「我們來做什麼?」白鹿鹿傻乎乎的問。

  「幫他把艷紫鉚拿出來,」戚老闆有些彆扭的回答,「他那個……快忍不住了……」

  85、我要戚陵

  「噗噗噗……「白鹿鹿壞笑。

  戚老闆嚴肅道,「別笑了,那不是什麼有趣的本事。今天幸好焱阻止了比賽,你要記得,不到萬不得已,以後都不能在太多人眼前施展它,尤其類似冰螭岫那種身份的,絕對不可以讓其見到你這種能力。」

  陸白不解,「為什麼?」

  雖然他也覺得艷紫鉚有些過於強大,幾乎無敵,完全不像十級技能,但那是他自己從神光掠影裡領悟出來的,是化大哥親手給的功法,難道還會害自己嗎?

  戚老闆皺眉,「它很可能會暴露關於你血脈的一些重要訊息,你還小,缺少自保能力,如果被有心人發現,後果難料。」

  白鹿鹿迷迷糊糊的點點頭,「好吧,不對她用就是,哼,其實要不是疼大勁兒了,我才不想讓她覺得快活呢。」

  不過說到血脈,「喂你到底查出什麼沒有啊?我的血好像會讓焱發狂,頭上還長角,這身體到底出了什麼毛病?我家長輩雖然去得比較早,但都是普通人類的。」

  戚老闆咬了咬小角,幫他戴好帽帽,「應該是大隔代隱性遺傳,你家祖上有特殊的血統,一直潛藏在子孫的血脈中,到你時,也是有了契機才覺醒……這個話題稍後再講,先去幫焱解除艷紫鉚的影響,注意不要流血,一有不對趕緊仙風隱加仙鹿縱退出來。」

  白鹿鹿嗯嗯,又撓撓頭,「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啊,以前艷紫鉚都是直接退回來,這次為什麼會鑽到他身體裡去?」

  「是你靈力強盛了的緣故,」戚老闆歎氣,覺得自己運勢有些背,喂啊喂啊把鹿鹿喂肥,結果反倒是第一個嘗到苦果的人……

  「艷紫鉚這類技能是你的本能,不用想就知道該如何使用,血脈的覺醒會顯現很多深藏其中的訊息,幫助子孫成長,火麒冰螭,都有類似的天賦。」

  陸白茫然,自己的血脈到底是什麼,戚陵為什麼用那種頂尖boss來做類比?

  濛濛的圓球身子閃閃光芒,要告訴他了嗎?

  「進去吧,快去快回,你也該餓了,收拾完畢我們回家吃飯。」戚老闆笑著說。

  陸白看著他淡淡的笑顏,心中忽然漲得滿滿當當,喜悅之情在胸中鼓動,又瞬間化為微帶酸澀的甜蜜。

  他趕緊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

  戚老闆果然是個大壞蛋,笑成這個樣子,在色誘誰呀!

  「你不進去?」

  「呃……不了,你自己去,我在這裡等你。」戚陵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正正對著火洞口,彷彿一尊天長地久的雕塑。

  「哦……」陸白一步三回頭,磨磨蹭蹭的往裡走,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再走深些,又轉身看看戚陵,對他揮揮手,戚老闆卻全無反應,不言不動,陸白心說也不是很遠,他發什麼呆呢,沒看見?

  濛濛催促,「先幹正事,之後你想怎麼黏黏糊糊都成。」

  陸白鬧了個大紅臉,加上有些餓,於是手忙腳亂地掏出紙杯奶油蛋糕往嘴裡塞,一沒注意把火麒麟的牌子掉到了地上。

  濛濛一愣,「你吃的是什麼?」

  陸白滿嘴淡粉色的奶油,「嗯?」

  濛濛突然猛敲他頭,「趕緊吐出來,你拿錯了,把上次焱家裡的那些奶油花給吃了!」

  然而白鹿鹿現在吃東西多快啊,而且吞下肚後食物就立刻消化吸收乾淨,基本不在胃部停留,否則早被撐破肚皮,這時候說吐,又哪裡有東西可吐的?

  「沒……沒啥事吧……」陸白戰戰兢兢。

  「那不是商江飛陸上的東西……鶴島上也沒有,我缺少資料不能分析,紅藍條目前沒什麼變化,應該沒事……」濛濛說得萬分底氣不足。

  陸白撒腿就往裡面跑,心想還是找個明白人問問吧,那畢竟是焱家里長的植物。

  上次陸白在火晶叢中曾誤吻玉牌,進行過二次傳送,但這回並沒有那樣做,去的當然也不是焱真正的洞府。

  過了火晶叢不遠,沒有石壁和奶油花,沒有火池,只有一副金紅色絲絨草編製的巨大圓墊,擺在非常簡陋的紅洞盡頭,火麒麟大牛鮑,就雙目緊閉臥在那上面。

  「……焱?」陸白有些不確定的喚,他的情況難道非常嚴重,竟然無法保持人身了嗎?

  火麒麟艱難的睜開眼,抬起前腿委屈的蹭了蹭,那上面箍著個火環,緊緊勒進皮肉之中,可即使這樣,也仍然阻止不了籐蔓在氣脈中的蔓延。

  陸白一下子就心疼了,它好可愛好可憐的樣子,得趕緊幫幫它,不然即使令它難受的罪魁禍首是自己,也絕對無法原諒。

  「別怕,我馬上解除它!」陸白衝上去,拉住麒麟的蹄子。

  火麒麟嚇了一大跳,趕緊輕輕踢開他,「別動,站遠些,我力量有些控制不住,你都不覺得燙嗎?」

  燙?

  白鹿鹿搖頭,「不會啊,溫度還好。」

  不過嘛,暖暖的很舒服就是了,有點兒像吃了酒心巧克力那次……

  陸白微醺傻笑,膽子特肥,抓住蹄子上下其手,在鱗片上摸摸撓撓,玩得不亦樂乎。

  「……」

  火麒麟:「別調戲我,我的自製已經到了極限,萬一失控後果不堪設想……鹿鹿?你怎麼了,聽到我說話沒有?」

  陸白嗯了一聲,不明原因開心得要命,肚子咕嚕咕嚕,好像更餓了。

  他眼中閃過渴望的光芒,突然撲到火麒麟身上,對著它紅彤彤的大腿饞涎欲滴的大口咬將下去。

  「呃……」麒麟本能的感到了危險,全身火氣一冒,想把他彈開,但在最後關頭卻又生生止住。

  不行,會傷到他,

  「鹿鹿!鹿鹿你做什麼呢?快醒醒!」

  只是這樣一耽擱,大量靈氣就順著艷紫鉚在麒麟氣脈中形成的網絡,瘋狂湧入陸白體內。

  自從離開鶴島後就再沒真正吃飽過的空虛感瞬間被填滿,他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暖暖靈能流遍全身,匯聚在頭頂。

  然後,越聚越多,越長越大……

  「鹿鹿……」

  火麒麟身上的光芒黯淡下去,優美的脖頸無力垂下,金色的眼睛定定望向身上的白鹿,眸中沒有不甘、憤怒,有的只是溫暖的憐愛之情。

  吃吧吃吧,如果這樣能讓你舒服些的話……

  「焱!」

  蓮花角形長劍迅疾射出,狠狠往白鹿後心捅去。

  「你幹什麼!」濛濛化成盾牌,砰一聲把它撞飛。

  熾角大怒,「你沒看到他在傷害焱?濛濛你要為了自己的主人而傷害我的主人嗎?你們倆都不是好東西!」

  濛濛一哽,「不是,如果他神智清醒,一定不會這樣做,但你同樣不能傷害他,要干也是我來!」

  濛濛身上光華大放,變成一把巨大的光錘,咚一下狠狠砸上白鹿鹿的後腦勺。

  「呃……」

  陸白眼前全都是金星和小鳥在飛,下意識想伸手摸摸,卻發現自己的手怎麼都彎不到腦後去。

  「啊啊啊啊啊啊——這是什麼?我的手為什麼會變成蹄子?!!!」

  濛濛焦急道,「還不是你亂吃東西!連麒麟都吃,現在趕緊幫它啊!」

  陸白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後,羞愧得恨不能鑽入地縫之中,用白白的蹄子碰了碰火麒麟,發現它好像已經昏迷,於是趕緊舔舔它的前腿,將艷紫鉚籐蔓連根拔除。

  話說,難道這其實是自己的捕獵技能嘛?怎麼連麒麟都能放倒,跟傳說中吸人精氣的妖怪一樣,太彪悍了。

  焱還是不醒,陸白轉了兩圈兒,不知道該怎麼辦,見它被火環箍得很難受,就張口咬上去,齊刷刷的白牙稍一用力,焱親手設下的火環就四散碎裂。

  麒麟動了動,胸腔的起伏有些急促。

  陸白看到,以為它很難受,於是又細細幫它舔舔腿上凹陷的痕跡,再舔舔脖頸,舔舔臉頰、眼瞼,希望它覺得舒服一些。

  忽然,火麒麟睜開眼,陸白欣喜的湊過去,從呆呆的金色瞳眸的反射中,見到了一隻頭上枝枝杈杈的神異白鹿。

  「咦?老子現在這副樣子嗎?還挺好看的。」

  陸白像照鏡子一樣左右搖搖腦袋晃晃角,又轉身踢踢後腿,抖抖短短的尾巴,自己跟自己玩得挺樂。

  「唔——」

  火麒麟倏地發出一聲震天吼叫,洞中一陣簌簌發抖,紅艷天火橫掃而出,呼一聲將兩隻小光腦直直噴出火眼之外,然後在洞口設下陣壁。

  「爸爸!大爸爸!焱!陸白!陸白!」濛濛砰砰撞擊過去,卻怎麼都突破不了結界。

  戚陵默默正對洞口而坐,雙目微斂,不言不動,似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熾角歎息一聲,陪著濛濛一起對著紅洞發傻。

  洞內。

  陸白很疼,非常疼。

  火麒麟重重壓在他身上,壓得他四條腿站立不住,俯趴下去,被佈滿火紅鱗片須鬃的身軀緊緊籠罩、包裹、纏繞。

  背上的動物,週身天火瘋狂亂竄,暢情恣意的竭力宣洩,暴亂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在洞內燎原肆虐。

  視界中全是一片耀眼的金紅,耳中聽得全是重重的喘息與自己壓抑不住的呻吟。

  他疼得有些麻木,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血,可事情已經這樣了,焱是否更加失控,似乎都沒有了區別。

  肉體上的難以承受,令得頭腦有些晃神,自己白色的毛皮,緞子一樣滑潤,這時候被弄得亂七八糟,很奇怪的,卻沒有燒焦。

  這種火量的話,不但毛皮,就連他自身也早該化成一坨焦炭了。

  短短的尾巴被翻得高高翹起,敏銳的感覺到下方那灼熱的巨大。

  似乎有清涼的氣流從尾部傳遍全身,是尾巴保護了自己嗎?朦朦朧朧中,好像記得有人曾畫過些什麼東西在上面。

  為什麼要保護自己,為什麼……

  有時候,活著並不比死去更好。

  如果在一開始就被焱的天火燒死,化成灰燼,消失無跡……

  那樣的話,他就不用被做這種事了……

  他……他不想做這種事……不想跟焱做……

  晶瑩的淚滴從眼中滾落,卻在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時,便被高溫瞬間氣化。

  麒麟像是知道他在流淚,伸過舌來,小心翼翼的舔舐。

  「不要……不要焱……」斷斷續續的悲鳴溢出唇外,「我不要焱……戚陵……要戚陵……」

  聲音漸大,美麗的白鹿拚命掙扎,哭喊,

  「戚陵……!戚陵……嗚嗚……嗚……我要戚陵!」

  背上的獸愣了,靜默了好一會兒後,彷彿被什麼所刺激,狂吼一聲,更加用力壓制住他掙動的四肢,咬住那漂亮的鹿角,沉浸入無邊的慾海之中。

  86、愛恨無跡

  轉天,賽場外,五人組加葉葉焦急的等待著,但直到下一場團體賽要開始的前五分鐘,陸白還是沒有出現。

  今天開始,就是六十四強的淘汰賽,並且沒有了百人復活機制,而是決出八強,然後會讓所有失敗者進行最後兩次亂鬥,勝利者分別被賦予第九和第十的排名。無論個人賽還是團體賽都是如此,區別只在於團體賽是以隊為單位。

  八強們當然繼續殘酷的晉級制,直到決出總冠軍為止。

  原本以七十七戰隊的實力,四強是沒問題的,蛛皇boss甚至說,他們可以對自己有更高的期待。然而現在陸白缺席,如果他這一場不能參加,失去團體賽的資格,隊伍就會永遠缺少一個近戰,那樣的話,戰隊的未來就很不利了。

  尤其,眾人心焦比賽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則是關心陸白本身,他與老闆一夜未歸,現在也聯絡不上,雖然光腦報平安說不用擔心,可到底是怎麼個狀況,使得一向好爸爸的白鹿鹿會扔下自己的娃兒們不管呢?

  今天份的雲酯蘭花露沒人準備,小傢伙們吃了少料的食物都很不滿,雖然小胖一再表示明天自己會給它們補上,現在先吃一般的靈藥湊合一下,但還是招致了集體的委屈控訴。

  別的小東西倒還好,可小花的目光明顯不對勁,斑斕的眼瞳邪光大盛,看向小雞與小骨頭時充滿冰冷的食慾,糖糖警惕的將那三隻保護在自己身後,緊盯小花,殺機四溢。

  好在有濛濛分身壓制,目前還沒出什麼亂子。

  比賽開始前倒數一分鐘,大家都很喪氣。

  忽然瞳□玉道,「系統鑒於濛濛與熾角都證實,這是不可抗力造成的缺席,所以特許我們換人上場,我來吧。」

  冰封狂舞一愣,「老大在學院讀書,不是不好參加比賽?」

  瞳□玉又哪裡會不知道,可他們一定得竭力爭勝,因為技能大賽的第一,其實就是玩家勢力的代表,在整個商江飛陸的大事上都具有發言權,這種資格很重要。

  就像白鹿鹿說的,家裡管事的人不負責任,其他人就得自力更生,為了保衛家園而奮戰。

  「不,我來!」

  總吃不胖突然開口,瘦弱的女孩兒目光堅毅,握刀的手穩定異常,

  「我上!」

  瞳□玉嘴唇動動,最後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

  比賽開始,總吃不胖雖然是個廚師,但她的戰鬥力,早在砍下鬼火飄飄袖子的時候,就已經被證實了。剔骨刀翻飛,敵人們轉瞬間骨肉分離,被剁成餡料,如果不是系統有屏蔽,場面一定血腥慘烈無比。

  七十七戰隊,成功挺進四強。

  明天他們的對手,是墨血盟的黑紅絕配戰隊,兩幫聯合的怒雨風雷戰隊,以及,冰螭岫的水之皇族戰隊。

  ……

  陸白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慢慢睜開雙眼。

  他身體懶洋洋,軟軟的不想動,非但不疼了,反而很舒服。

  肚子也飽飽的,週身靈氣充盈,倒像是吃了什麼十全大補飯一樣。

  輕輕撥開火麒麟環抱自己的蹄子,他冷漠的看著這個東西。它憨憨的睡著,天真,純潔,美麗異常,帶著些餮足後的舒爽,又有些精氣流失後的疲憊。

  陸白知道,它失去的東西,是被自己給吸收了。

  但是,他不想要!

  與焱那個了,身體舒服得好像能飛上天去,可他心中並不快樂。

  就算吃不飽,就算不會舒服,就算長得沒有焱好看,可他還是想和戚陵在一起。

  戚陵!

  陸白跌跌撞撞往外跑,胸中鼓動著無限的委屈與難過。

  近了,近了,他就在外面,他就在等著我……

  淚水迷離中,看到了紅色結界外的小光腦,看到了那個端坐不動的身影。

  「陵……」

  話剛出口,就被重重撲倒。

  火麒麟騎在他背上,熱切的舔來舔去。

  「走開!不要!」

  陸白拱動脊背,四肢彈跳,想把它掀下去。

  「鹿鹿……鹿鹿……」火麒麟癡纏呼喚,下面緊貼著他,灼熱的形狀急乎乎的蹭來蹭去。

  不!

  不要在這裡……

  至少不要在他面前!

  「戚陵!戚陵!……」

  陸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呼喚他的名字,是在向他求救,還是想要他走開,別看?

  淚水又沾濕睫毛,滾滾而落。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言不動,就那麼直直看著這邊……為什麼……

  難道不是他讓自己進來的嗎?難道不是他說等自己回家吃飯的嗎?

  為什麼不回應自己,為什麼只是眼睜睜的看著……

  到底為什麼——!

  「滾開!」陸白掄起脖子,長角刷的撩過麒麟的頭部,將它好似扇了個耳光般狠狠摜在一旁。

  「王八蛋,滾開!再敢對老子這樣,我殺了你!」

  焱用蹄子摀住臉,很疼,

  「鹿鹿,你喜歡的……我又忍不住了,先騎完這次好不?」

  熾角用蓮瓣遮頭,「焱雖然我理解你是處男,一旦解禁難免精蟲上腦,心思全在那事上面,可跟白鹿鹿做太多真的不行,你想精盡麒麟亡嗎?」

  濛濛則砰砰砸結界,「爸爸很傷心,他不想做,你再強迫,他說殺了你不是開玩笑啊!」

  小光腦真的很著急,它與陸白心靈相通,陸白那因為遭遇慘事再加上隱約感到被背叛,而充滿內心的痛苦,就快要壓抑不住,轉變為瘋狂的仇恨與殺機了。

  焱甩甩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但鹿鹿實在太香了,初熟的他,是那麼清甜可口,僅僅感受到他的氣息,自己就渾身燃火,喉頭乾澀,什麼有條理的話都講不出口,只想遵從本能,把他狠狠壓在身下。

  就是怕自己的本能衝動會傷害他,所以才不敢以真身相見,可現在,還是傷害了他……

  「鹿鹿,我……」焱湊上前,想說幾句好話,但距離接近後,一個忍不住,又下意識地去咬白鹿鹿的角,要把他往身下拽。

  「混蛋!」陸白恨得眼都紅了,集中全身力氣在腿上,重重踢了麒麟一腳,將它踹了三個跟頭。

  火麒麟失去了大量的精氣靈能,即使以它的皮糙肉厚,也好半天都爬不起來。

  「放我出去!」陸白使勁兒用角頂用腿踢,將洞口的結界弄得一陣劇烈波動。

  焱心中渴望愈甚,並且有些不明原因的暴躁急切,他猛跳起來撲倒陸白,死死壓住那美麗的角,大聲咆哮,

  「你總找他做什麼?他又不能回答你不能愛你,只是個假人替身,一切都是我的意念,為我服務。我才是真實的,我才是要和你長長久久過一輩子的人!」

  陸白心中一陣恐懼疼痛,瘋狂掙扎,「不,我不要你,我要戚陵!」

  火麒麟雖然具備麒麟共有的寬仁品質,但在被激怒時卻又是凶殘狂暴的象徵。

  焱被深心所愛一再拒絕,又預感到未來那自食苦果的可能性,心中煩躁不安,再加上初嘗禁果靈脈混亂,全身力量又開始不受控制,熊熊天火四處狂竄。

  「你要他?不要我?好,我就讓你看看他是什麼!」

  焱突然間撤去洞口結界,叼著陸白要往外面跳。

  然而洞中火焰突然接觸到外面含氧量高的空氣,卻猛的好像爆炸一樣洶湧而出,金紅高熱的大火直直噴出三十米距離,才漸漸散去。

  正對洞口的那一片地面,已成焦土。

  戚陵,化為灰燼。

  「不——!」

  陸白大叫一聲,覺得眼中的一切統統破碎了,淚水流不出,全身的血液卻在怒吼咆哮。

  他一瞬間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唯有屈辱、痛苦、仇恨交織的強烈情感,在心中肆虐。

  「鹿鹿……不難過……不害怕,是我錯了……」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一隻手像往常那樣柔和的摸摸他的角,給他安慰。

  「戚陵!」

  陸白欣喜的抬眼看去,見是紅髮金眼的俊美男子,正在對著自己寵溺微笑。

  尖長的鹿角,狠狠貫穿了他的胸膛。

  「焱?……焱!」陸白心中湧起強烈的複雜情感,即有造成傷害的手足無措,又有復仇後的隱隱快意,但更多的,則是擔憂和害怕。

  雖然不是對戚陵的那種喜歡,可他無疑同樣是喜歡焱的。

  淚珠點點滴下,白鹿拚命道歉,「對不起……我沒想這樣,不是,我想過這樣,可我沒真的要付諸行動,真的……」

  焱歎息,摸摸它的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們都太年輕,還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本能……但錯都在我,明明,就是我惹出來的事,卻還莫名其妙吃自己的飛醋……不怪你,鹿鹿。」

  白鹿不敢搖頭,怕傷口會更嚴重,只好拚命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對不起,戚陵死了就是去復活點而已,我真不該這樣大反應……你是無盡世界的居民,與他不一樣……」

  就像五彩與白羽爭鬥時那樣,不同於玩家與怪之間的戰鬥,它們是真的傷勢沉重,記得聽說過,居民間的互相傷害,會致使實質上的流血,甚至死亡,所以治安員才嚴禁這種行為發生。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傷到焱,但是他的情況顯然非常嚴重,他……會死嗎?

  看看不斷從自己心脈中吸收能量的鹿角,焱虛弱的笑了笑,「這點兒傷,養養就好,沒事……可我再耽擱下去,就真說不准了。」

  愛憐輕撓那白嫩柔軟的柳葉形耳朵,焱身上已是虛影重重,他直直凝視陸白,像要將他的影像牢牢記住在心底。

  最後,焱竭盡全力道,「鹿鹿,對不起,我欺騙了你,又強迫了你,但是……請你記住,我愛你!……還有……我很高興……你也……同樣……愛……我……」

  啪一聲,地上的火麒麟玉牌碎成一灘晶瑩的玉屑,陸白角上一輕,焱已經消失了蹤影,了然無跡。

  頭上火燙火燙,強大的麒麟心脈靈能被雙角吸收,正在轉化為他本身力量的一部分。

  雖然他想說,那是焱的,不可以,但生長發育的本能卻還不會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迷迷糊糊中,有小爪子輕輕撓他的臉,有小舌頭輕輕舔舐他安慰,有一個聲音在一遍遍的告訴他,不要覺得屈辱、愧疚、難過,戚陵與焱是同一個人。

  他似睡似醒,好像理解了,又好像沒有理解。

  神識如風飄蕩,在商江飛陸上巡迴,翱翔。

  他在任何角落都找不到戚陵,彷彿那個人已經隨著焱,一同消失了。

  他看到大家在賽場上奮勇戰鬥,看到小玉兒忙碌的打理紅鹿台,看到小胖采露水,做飯,葉葉小雞們種田,糖糖小骨頭修建藥材花草,他們都在好好照顧家園,等待著家長的歸來。

  小花的情況很讓人擔心,它不叫了,飯也吃得少,每日每日只是呆呆的看著小雞們,看著小魔物,看著葉葉與小胖,看著周圍的一切,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又像是僅僅想要記住,永遠不要遺忘。

  陸白在似夢似幻中,雖然如風般環繞在大家身旁,輕輕磨蹭著小花的皮毛安撫,卻其實什麼都做不了,也單單只能看著,看著……

  直到那一天來臨。

  87、大吃四方

  在技能大會個人賽場上,自從墨黎輸給冰螭岫後,他本人也好,有幸堅持到六十四強的墨血盟幫眾也好,再見到夙水公主時,都基本沒做什麼反抗,反而好像達成了什麼協議一樣,隨隨便便就失敗了。

  這種現象,在團體賽時表現的更加明顯,明顯得論壇上大家紛紛猜測第一幫主不是愛上那女boss了,就是想從boss戰中得到什麼好處。

  墨黎對這些一概不理,輕輕放過讓水之皇族晉級,自己則與同樣被七十七戰隊毫不留情淘汰的怒雨風雷戰隊死磕第三名的殊榮。

  冰螭岫是boss,但她也可以通過光腦以玩家的身份進行遊戲,這就需要商江飛陸提供另一具身體給她,與非同調者玩家,與戚老闆,極為類似。

  焱之前中止她與陸白的戰鬥後,當即讓中央光腦調整了她的身體,加入了更為嚴格的限制,法力只夠用三招,再多就沒藍,有藥都補充不上去,使她實力下降得非常厲害。

  冰螭岫極度不滿,然而化石並不怎麼理會她,與王的態度完全不同。夙水公主受到這種與預期相背的冷遇,心中委屈的同時,也更添怨憤。

  她自來高傲,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即使是大巫,對她不好,那也還是大巫的錯。

  有手下小心建議,「公主,火尊消失,正是您該奮起擔當重任的時候,技能比賽一類,既然他們不喜歡您參加,您還是……」

  冰螭岫聽不進去,「我是火尊的未婚妻,他不但不表示親密信任,反而處處提防猜忌,之前更是用我進入地球世界的權限相要挾……哼,說什麼技能大會的勝者有資格參與商江飛陸的管理,何其荒謬!那些卑下的人類有什麼資格對陸主的權責指手畫腳?」

  手下喃喃,「您現在還不是陸主……」

  冰螭岫喘了口氣,「大位已是我囊中之物,所以,必須從一開始便打壓癡心妄想之輩,若改變不了大巫的糊塗決定,就得讓那些玩家中的頂尖階層知道,誰才是強者、誰才是說了算的那個。」

  她想得是不錯,然而個人賽上卻不是所有人都像墨血盟那麼有風度。

  冰封狂舞上次輸給她,一直很不甘心,於場上再次相見時,自然矢志復仇,冰螭岫法力不濟,三招幹不掉同樣漫天飛雪寒風肆虐的小舞,敗局已定。

  她知道自己的劣勢,失敗也是情理之中,個人賽本就無所謂,再加上對小舞渾身通透冰寒的水汽天然喜愛,所以表現得非常有風度。

  人美,氣量好,這一戰她雖然輸了,卻反而在玩家中有了很高的人氣,著實令冰螭岫意外又欣喜。

  技能大會的團體決賽,被安排在所有賽事統統結束的一日清晨。

  水之皇族戰隊隊員,全都是冰螭岫從夙水飛陸帶來的屬下,他們的身體也是中央光腦提供,但並沒有如冰螭岫般被有些不公的二次限制,所以實力非常彪悍。

  但玩家絕對不是沒有一戰之力,黑紅戰隊輸得一面倒,其實很不合理。

  「那是他們識時務,」公主傲然一笑,「我要他們以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立場,他們做到了。」

  木狐狸笑嘻嘻,「是小黑被你淹死的那次說好的?哎呀美女,你不要太相信那傢伙哦,他黑,比狐狸都黑,當心怎麼陰溝裡翻船的都不知道。」

  冰螭岫輕歎,「狐狸再狡猾,山裡面當大王的永遠是老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鬼蜮伎倆都翻不上天去。」

  葉葉舉手,「小黑不是狐狸,是大毒蛇,老虎也得繞著走。」

  夙水公主覺得自己不能再和正太鬥嘴下去,「可否不談動物世界?若無戰意,就不要站在戰場上。」

  總吃不胖踏前一步,「請問,你認識佟芷秀嗎?」

  冰螭岫面色一變,好半天才恢復正常,「她不是死了?」

  總吃不胖緊緊盯住她的眼睛,「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冰螭岫突然暴怒,「為什麼問我?她與我又無關係,你是她什麼人,竟然膽敢質問於我!」

  總吃不胖平靜道,「你認識她,而且很關注她,請問你是誰,長得與她一樣,難道……」

  「不一樣!」

  冰螭岫目光猙獰,直欲擇人而噬,銳利的冰劍疾速擊來,插向瘦弱女孩兒的胸膛。

  弦在天連環箭出,六連擊破掉冰劍,戰鬥開始。

  槍彈,光波,冰霜,箭矢漫天飛舞,七十七戰隊配合默契,被蛛皇boss訓練出來的戰陣幾乎形成本能,上下左右前後近遠,全方位無死角火力覆蓋,又有總吃不胖犀利的剔骨刀神出鬼沒收割生命,即使那些身經百戰的夙水戰士,此時也感到彷彿陷入了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生出有心無力之感。

  陣法的奧義就在於對時間空間,以及節奏的把握。

  夙水族中不是沒有類似的戰陣,可他們實力被限,新身體到手時日尚短,協調性不高,很多時候本能的知道該如何反擊,結果打出去了卻全無效果。

  高手爭勝只在毫釐,此消彼長下,夙水戰隊節節敗退,幾無還手之力。

  冰螭岫大怒,個人賽她輸得起,團體賽卻絕對輸不得,尤其還輸的這麼難看。

  那樣一來,非但她奪取本該從玩家中產生的總冠軍,打壓玩家勢力的計劃無法實現,而且拼著招致未婚夫不滿卻還要參加比賽的堅持,也簡直成了一場笑話。

  她不能輸,絕對不能輸!

  眼前刀光一閃,現出總吃不胖執著的身影。

  「真煩人,你非得追著我砍做什麼?」冰螭岫有些不願面對她,現在取得勝利是第一要務,實在不想與那些醃漬事夾纏。

  「你還沒回答我,佟芷秀是你什麼人,你對她的死又知道多少。」

  冰螭岫心煩意亂,戰局不利,法力用光,一生中最大的恥辱又被追命一樣攆著問,她的忍耐就快到了極限。

  「你不是其他飛陸的皇族嗎?聽說是第一次來商江,那你又是怎麼認識佟芷秀的,你去過地球?你去幹什麼了,你與她見過面?說過話?你跟她說過什麼?」

  總吃不胖一刀一刀砍在冰螭岫身上,說一個字,就砍上一刀。

  她分寸拿捏得很好,並不致命,照冰螭岫的血量估算,還能再削上幾百刀,才會真正死亡。

  夙水公主猛然明白過來,這人類的話語、手段、姿態……難道是在用凌遲拷問自己?

  疼倒不太疼,畢竟又不是她的真身,但這種屈辱卻無論如何都難以忍受。

  她是什麼?她是冰螭!

  怎能被如此折辱!

  「你與她稱姐道妹?那個卑賤之人……她活該像個臭蟲一樣的死去!你也死吧!」

  冰螭岫左手上的戒指藍光大盛,一拳揮來,洶湧的寒能瞬間凍碎總吃不胖半邊身子,使她好像雪粉冰花般片片飛揚。

  「你……殺了她?」總吃不胖艱難問道。

  冰螭岫狠狠愣了一下,心中長久以來壓抑的秘密,如猛烈爆發的火山,洶湧噴薄而出。

  她眼神漸漸瘋狂,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對,你說得沒錯,其實是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是我幹的!得罪我就是這個下場,羞辱我就是這個下場,別管她是誰,我都一定會殺了她!她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啊哈哈哈——!」

  笑聲戛然而止,糖糖繞到她身後,一鐮刀砍掉了她的腦袋。

  戰場上瞬間靜默下來,無邊的寒氣充斥四周,小骨頭骨架卡卡響,葉葉哆嗦著動動腳,卻發現鞋子已經被凍在了地上。

  「糟……糟了……她生氣了……」

  雷格陰鷲地望向遠方,「氣了?正好,一切按計劃進行。」

  一條冰藍色的螭自天外飛來,震天的咆哮彷彿堅冰互相摩擦時所發出的刺耳聲音,令人聽了很不能將自己的心肝都挖出來那麼難受。

  姬朱顏凝立在高高的峰頂上,英挺的眉峰微蹙,「她看上去……怒火攻心。」

  墨黎深潭般的眼瞳微微閃光,「墨血盟、玩家輿論驕兵,七十七戰隊殘忍打壓,所謂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再加上總吃不胖用某些不為人知的隱秘刺激,甚至……肉體與心靈雙重的凌虐。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擊潰她的理性,擾亂她的心神,使她在還沒有與你爭鬥時就先輸了三分。」

  姬朱顏歎息,「真陰險。」

  墨黎微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如果鎮長您具備壓倒性的勝算,我自然樂得清閒。」

  人面蛛皇聳聳肩,「和這些一出世就血脈高貴的傢伙,追求完全意義上的公平競爭?我還沒那麼迂腐。」

  墨黎瞇眼,「也許現在這樣,反而是一種公平呢。」

  「不過,是不是刺激得有些過頭了。她的樣子,可不像一般的心亂。」姬鎮長皺眉。

  墨黎也很不解,「不知道小胖與她說什麼了,又或者,她的隱秘到底有多不堪,這種反應,還真像人精神崩潰前的狂暴表現,鎮長小心。」

  姬朱顏微一點頭,望空拋出蛛絲空毯,乘上去,攔在飛來的冰螭面前。

  「公主,請冷靜,您已經輸了,但您的部下還在戰鬥,請收回場上的寒氣,不要妨礙比賽正常進行。」

  「躲開,我要殺了他們!」螭尖聲咆哮。

  「在下是為您好,這裡不是您家,過於放肆,大巫不喜。」

  「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螭怒氣衝天,覺得自從來到商江飛陸,就沒碰上過一件好事,混亂的頭腦中甚至冒出一個念頭,想要將所有人統統殺光。

  姬朱顏鄭重抱拳行禮,「在下認為,您心性修煉還很欠缺,不足以擔當陸主大任,所以,於此向您正式發起候選人資格挑戰。公主,我們去比武場吧。」

  挑戰?

  什麼挑戰?

  又有對自己權威的挑戰?

  冰螭耳中彷彿響起那個夢魘般的聲音:岫……你以為……我只有你一個選擇?

  「不!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我從一出生起就堅信的東西,為什麼在最後關頭才告訴我不是那樣!這是背叛,是無恥的背叛,你們所有人,都一樣——」

  冰螭狂亂的在空中翻滾,爪上的法寶發出耀眼的藍光,渾身靈力瘋狂湧入,凜冽寒風刮過整個商江。

  人面蛛皇大驚,「公主,請收回法術,您要毀滅飛陸嗎?如果真的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不管您是誰的女兒,大巫都饒不了您!」

  女兒?

  對,她只是個女兒而已,這就是她的全部。

  冰螭充滿裂紋的心靈,完全倒塌。她沉浸入了自己的世界,聽不進別人的話,也不想聽。

  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是一場笑話,身份、事業、愛情、親情……統統都是一段段可悲到極點的鬧劇。

  她還那麼努力幹什麼,一直以來為了珍愛之物的刻苦奮鬥,難道就是為了讓他們一件一件,全都打碎?

  既然這樣,就毀滅吧,她自身也好,這個世界也好……統統煙消雲散吧,是不是這樣一來,就都乾淨了呢……

  姬朱顏的槍雨擊在冰螭身上,鮮血淋漓,但她好像沒有痛覺一般,只是無休無止釋放著森寒的靈能。

  中央光腦升起了三重防禦罩,保護飛陸大地,可那遠遠不夠,必須有人下去用五行靈力救助生靈。

  但是只要再幾下,就可以完全擊倒冰螭……

  地面上的玩家凍死了一批又一批,復活點堆滿了鵪鶉般渾身顫抖的小號,商江居民們,人人渾身掛滿冰霜,呼吸微弱,他是否有足夠的時間,在發生慘事前做到?

  擊殺她,不但危機立解,他更會成為無可爭議的陸主,一直以來的野望,馬上就能實現!

  可是……

  「不護民者,不成王。」

  那是他自己說的。

  人面蛛皇笑笑,流星般俯衝下去。

  防護罩中立刻充滿了溫暖的土性靈能,為大地和其上的所有生靈,維持生機,驅走寒意。

  小飛陸離得遠,但還是感到了陣陣森冷。

  不少小防禦罩上出現了霜花般的裂紋,陸白的飛陸罩更是破了個大洞,寒風呼呼刮過空無一人的田園。

  「小花,你去哪兒,很冷啊,回家吧,聽話!」陸白焦急的想要阻擋,可他其實什麼都做不到。

  『花花……』

  兩隻小雞扇著幼嫩的翅膀拚命追趕,可小花飛得太快,眨眼間就與它們落下一大段距離。

  「小花!」

  陸白眼看狗狗直奔冰螭而去,驚得肝膽欲裂,然而下一秒,更加驚悚的事情發生了。

  小花眼中彩光旋轉,嘴突然張得老大老大,比它的身子……甚至比冰螭都大。

  那是遮天蔽日,吞星食月的一張嘴,沒人看清過程是怎樣的,發狂的冰螭就已經被它囫圇整個兒吃下了肚。

  空間中萬花筒般的光芒越轉越快,竟然給人一種血腥恐怖的感覺,那簡直好像絞肉機或是腸胃在蠕動。

  不多時,光芒散去,一隻羊身人面的猙獰凶獸,現出身形。

  它仰天發出「咩——」的一聲長嘯,聽起來又像嬰兒在呼喚「媽……」,詭異異常。

  濛濛分身拚命阻攔兩隻小雞,不讓它們上前,可小雞們還是飛過去了。

  『花花,亂吃東西,當心拉肚肚。』金翦教訓。

  而麥穗則沉穩的說,『花花乖,跟哥哥們回家。』

  凶獸不看它們,只是邪惡的舔舔嘴角,『不識時務,還當我是任人欺凌的平陽虎?來的正好,我要先狠狠折磨你們,然後再吃掉,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麥穗好像沒聽懂一樣,只是道,『花花乖,哥哥不欺負你,哥哥愛你,跟哥哥們回家。』

  凶獸還是不看它們,喉頭動了動,沒有答話。

  金翦飛撲,要去抱它,『花花,哥哥愛你,親親。』

  凶獸震天怒號,目露邪光,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

  它一爪一隻揪住小雞的脖子,用盡全力狠狠摔出去,接著便毫不留戀的逸向遠方。

  「金翦!麥穗!」

  陸白肝膽欲裂,拚命伸出手,然而他卻什麼都接不到。

  「不要——!」

  白色的鹿終於從沉沉的睡夢中醒來,它身披三色霞光,風馳電掣,瞬間來到慘事發生的地方。

  兩隻小雞淚水啪嗒啪嗒打濕了緊緊抱住它們的大貓,一見白鹿,立馬委屈地撲進它的胸懷。

  『爸爸,花花難過,它很不捨得離開我們……』

  『爸爸,我要花花,沒花花晚上睡不著覺……』

  『爸爸,金金真沒用,都抓不住花花,從今天起,我也要拚命吃,比爸爸吃得都多!』

  『爸爸,麥麥還不夠厲害,聽說有些鬼畜高手即使不動手都能把別人嚇得像被蛇盯住的青蛙,花花沒被我嚇住,我修煉不夠,這就回去努力!』

  陸白鬆了口氣,見小雞們真的毫髮無傷,不由也開始心疼起三兒子來,

  「那個小壞蛋,為什麼要跑?就算吃了大爸爸的未婚妻也不用離家出走啊,哼,跟他大爸爸一樣,有事沒事神神秘秘藏著掖著,當別人傻瓜一樣糊弄,然後又突然不見蹤影,叫家人為他們擔心,真不愧是王八蛋戚陵抱回來的,跟我孵出來的就是不一樣,缺點全隨了他去,一個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大貓撇撇嘴,「關於隱藏秘密……不覺得是你太好糊弄的緣故?我都那麼暗示了,你卻完全不明白,怨得誰來?」

  白鹿鹿大怒,「王八蛋他騙我,他還有理了?」

  大貓傲慢的舔舔鼻子,所以失身沒關係,被騙才是最無法忍受的?

  「那你想怎麼辦?」

  「揍他,往死裡揍!」

  「但他被玉牌傳送回家,好幾天了都沒回來的意思。」估計傷得不輕,爸爸真能吸,把人都搾乾了,大貓吐槽。

  白鹿鹿傻眼,「那……那就先找到他,找著了後再往死裡揍!」

  大貓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好,我還是留一半看家,另一半跟你去,當然得先把小花這個不聽話的捉回來,它居然敢把弟弟們像扔皮球般隨便扔,我撓死它。」

  金翦崇拜,『濛濛老大威武!』

  麥穗眨眼,『留塊完整的地方,回來我接著撓。』

  88、長兄若父

  事不宜遲,陸白讓濛濛貓分身好好照顧雞寶兒和家裡,自己就馱著另一隻濛濛貓去追小花。

  饕餮飛走的方向自然是遠離商江飛陸,陸白循著氣息猛追一陣,再回頭時,已經看不到那熟悉的山水家園了。

  上下左右全是天,蔚藍澄澈,頭頂陽光燦爛,下方卻是一片什麼都沒有的虛空,令人頓生心悸之感。

  周圍沒什麼參照物,這樣很容易迷路吧,陸白有些擔心。

  「無盡世界的居民天生就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分辨方向,你現在也不算個純粹的人類了,用心試試,如果不成,我們就趕緊回去,現在離商江還不算遠。」濛濛貓道。

  白鹿動動耳朵,「風能告訴我很多訊息,我知道小花去的方向。我們走過的地方,濛濛都能畫地圖,辦完事後,原路返回就可以吧。」

  濛濛同意。

  陸白馱著它又飛了一段距離,突然想到,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成一隻白鹿呢。

  濛濛貓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大爸爸肯定門兒清,找到他逼問一下,就什麼都明白了。

  白鹿嗯嗯,覺得孵化出來的濛濛好像比原來更聰明更果決,還帶著點兒小殘忍,不由生出兒子長大了這類複雜的欣喜感慨。

  「寶貝,為啥是貓咪的樣子啊?」白鹿鹿好奇。

  濛濛貓沒好氣,「我的外觀源自於你的潛意識,你問我?」

  白鹿鹿不敢吭聲,他確實一直想養隻貓貓來滴,哎呀其實濛濛的性子本就是只傲嬌傲嬌的大喵喵嘛,也不怪自己有這種印象啊。

  話說,濛濛貓看起來還真威嚴吶,一點兒不像剛出生的小奶貓那麼嬌滴滴,陸白覺得體型再大些的話,獅子老虎見了它都得跑。

  濛濛貓滋啦啦在白鹿鹿角上磨爪子,表示他的腹誹自己都聽到了。

  不過,變大?

  濛濛貓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於是它一躍而下,抖抖毛,呼呼呼的就大了好多好多。

  白鹿鹿張口結舌,這是多麼驚人的體積呀,你見過有三輛超級加長凱迪拉克疊起來那麼大只的大貓嘛?

  「呃……寶貝,爸爸知道你以前一直小小的,這回有機會了自然想長大些,但也別太過頭了呀。」

  這麼大的身軀,再配上濛濛貓那張威嚴的喵臉,看起來已經不止驚悚,而是更向著恐怖的方向大步前進了。

  濛濛用光絲凝結出面鏡子,照了照,比較滿意,「這樣,一出場就能震懾小花,哼喵,那臭小子以為自己變了個樣子就可以目中無人?它老大我也會變!」

  白鹿鹿:「……」

  「對了,濛濛能變樣子,難道我已經突破了五十級?」陸白興奮,這本事長得也太容易了,火麒麟神馬的果然很補。

  「不止,」濛濛貓回答,「系統沒給出具體的評值,應該還拿捏不定你新形態的本領到底有多大,但靈力方面肯定過五十了。」

  白鹿鹿傻笑,撲到巨大濛濛貓的背上打滾。

  「先變回人形吧,」濛濛道,「衣服什麼的都在項圈裡,我馱你飛一段,然後再換你抱我,節省力氣,不然萬一你餓了,項圈中的存糧怕不夠吃。」

  說話間,他們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直追著小花的氣息掠空而過。

  白鹿鹿點點頭,心中默想變回去,鮮花嫩草的幻影閃過,結果他就真的變成人了,當然是光溜溜的。

  趕緊翻出衣物穿上,又看見一個小瓶子裡裝著碎掉的麒麟牌玉屑,不由拿在手中輕輕摩挲。

  原來,焱就是戚陵,他接觸到自己的血會發狂,發狂了就想幹那種事,因為怕傷害自己,所以才以另一具身體接近自己的麼。

  想起自己那時候,在焱身下叫嚷著要戚陵,真是傻透了,他一定都快要把肚皮給笑破了吧!

  陸白一陣頭頂冒煙面紅耳赤,牙齒咬得咯咯響,腦中瞬間浮現出滿清十大酷刑的具體操作方法,覺得必須要給那混蛋點兒Colour See See!

  焱是無盡世界的居民,怪不得,一直就覺得戚老闆沒常識到簡直是個外星人,弄了半天,他果然是,異界人什麼的,與外星人還真差不多呢。

  躺在濛濛柔軟的背上,將自己埋在它豐潤如雲般飄逸的長毛中,陸白回憶著與戚老闆相處的點點滴滴,嘴角彎起淺笑。

  他現在,在做什麼?傷得重不重?能不能治好?有沒有人照顧他?

  上次去他家,好像沒什麼人的樣子,但是有不少丹藥,應該……不會有事吧……

  心中惱怒,微甜,又有些擔憂不安,陸白轉轉瓶子,玉屑閃動著火焰般的光芒,他湊上前親了親,但碎掉的東西果然沒法再進行傳送,不由失望的歎了口氣。

  濛濛貓的速度也非常驚人,阿瑟親手做的改裝可不是開玩笑。

  不多時,前方出現了一大片暗影,越來越大,陸白爬起來一看,竟然是另一座廣大的飛陸。

  是了,這裡是無盡世界,商江飛陸是這個世界中的一員,在商江之外,還有很多很多,數都數不清楚的飛陸,分佈在這個無窮無盡的天地當中。

  濛濛貓警告,「注意,你已經離開了商江飛陸,沒有系統保護,沒有紅藍條,當然也不能復活,這裡是真實的世界,絕對不可以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抱有遊戲之心。」

  陸白鄭重點頭,這才瞭解到設計者的用心良苦。

  除了濛濛說的那兩條,其它的一切都與在商江飛陸時沒有什麼區別,商江就好像一個預習班,或是模擬前哨戰,改變了人們的觀念,使地球人能夠適應異界的生活。

  真奇怪,他們在做著讓地球人進入無盡世界的準備嗎?為什麼要這樣費盡周折,兩邊的人都在自己地盤上過日子,不就好了?

  濛濛貓傲慢的喵了一聲,「龍王界的很多人也都進入地球了啊,如果地球人不來這邊,豈不是很不公平?單方面的進佔,就不是交流了。再說,你怎麼知道別的地球人就不想來?」

  白鹿鹿帶點兒不安的笑了,總覺得這事會影響到自己,心中不由有些害怕未來的改變。

  還是趕緊把狗狗抓住,再找到王八蛋戚老闆,然後就窩回自己的小飛陸吧,無盡世界太過廣大,真讓人心慌。

  濛濛貓接近對空碼頭,卻見那邊滿目狼藉,亂成一片。

  「怎麼了?難道是小花做的?」陸白心中打鼓。

  很多好像是草木精靈的一米來高小矮人,在大聲驚叫著竄來竄去,它們看到巨大的濛濛貓,直嚷嚷著「又來一個又來一個——」,沒命的東躲西藏。

  陸白跳下去,一把抓住一隻頭上開著大大喇叭花的小精怪,「別慌,我們不是壞人壞貓,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喇叭花哇哇大哭,流了滿臉黏糊糊的花蜜,陸白喉嚨動動,不由自主的湊上去舔了舔。

  嗯嗯,真甜,真好吃~~

  四周猛然安靜下來,凜冽的寒風刮過每個人的心頭。

  「哇——吃人啦——經理被吃啦!!!」

  其它小妖精尖叫著發一聲喊,四散逃去,眨眼間就消失在叢林田野間,無影無蹤。

  白鹿鹿茫然的向遠方伸手,「不是……你們誤會啦……快回來……」

  喇叭花抖得全身葉子沙沙響,「吃人……你比剛剛的強盜還壞,妖怪呀——」

  白鹿鹿鬱悶得要命,若不是眼下就這麼一隻可以溝通的,他還真想把這小噪音源遠遠扔開得了。

  「剛剛有強盜來過?它長什麼樣子?是不是這隻?」

  濛濛貓顯然比鹿鹿爸有用得多,不但立刻變成家貓大小,並且投射出饕餮的影像給喇叭花瞧。

  但喇叭花只是哭,看都不看一眼。

  濛濛貓轉轉貓兒眼,示意陸白拿水出來。

  白鹿鹿掏出水壺,壺是小玉兒做的,裡面的水量足夠淹死一條鯨魚。

  「你老實回答,我就用一杯水作為答謝。」濛濛貓用恩賜的語氣說。

  喇叭花已經聞到了山寨等生泉水的靈氣,口水瞬間流了一地,忙忙點頭不已。

  「就是它,壞強盜來搶了我們的倉庫,啊嗚啊嗚把裡面的畜牧產品都吃光啦。嗚嗚,我們該怎麼辦,農墾公司的收購船馬上就要到了,這可是合同規定必須交的貨呀。嗚嗚……賣了我都不夠還呀,老闆會殺了我的……嗚嗚老婆我對不起你,嗚嗚娃子我對不起你……」

  陸白背後有些汗濕,「呃……它吃了多少?」

  喇叭花指給他看,碼頭左邊,上萬平米的倉庫群,全都遭到了小花的毒手。

  濛濛貓嘟囔,「傳說中饕餮是吃人的,花花只吃東西沒傷人,這幫小東西就該感到慶幸了。」

  陸白偷偷想,是不是花花不愛吃素?這些小妖精可都是植物吶,倒是自己,覺得它們很可口。

  白鹿鹿一驚,趕緊擦擦口水,「你們需要賠償收購方多少錢?」

  喇叭花心中一動,難道這個冤大頭看自己可憐,想白給錢錢?

  它立刻精神了,不知從哪兒掏出一隻計算晶體,按按按,然後試探著說,

  「要九百個彩石幣呀。」

  九百萬?

  白鹿鹿現在也是財大氣粗的主了,沒覺得這數字很多。

  「光腦劃賬行嗎?」

  「行行!」喇叭花頭點得那上面的喇叭都要掉下來了,被天上飆下的大餡餅砸得暈乎乎。

  世上還是好人多呀,冤大頭偶愛乃~~!

  陸白注意到右邊裝農產品的倉庫並沒有遭到破壞,心想自己還是多儲備些吃的以防萬一吧,於是道,

  「不是要付畜牧產品的款項……咳咳那個強盜又不是我兒子,沒有替它擦屁屁的道理。倉庫中的糧食蔬果全都給我吧,它們肯定比畜牧產品便宜,我給你九百彩石,差價算爺看你可憐,賞你的,咳咳……」

  喇叭花一想,也行,畢竟農產品不急著交貨,再去飛陸上的農莊中收都來得及,還是先拿到錢錢頂過收購公司那一關才是硬道理。

  而且這樣損失有限,老闆要是知道自己在饕餮的襲擊下還有本事給他挽回損失,說不定反而會提升自己,大區經理神馬滴也不是夢想啦。

  喇叭花理清利害關係,當即把白鹿鹿與濛濛貓當祖宗般供著,慇勤得不得了,分分鐘貨款兩清,服務得那叫一個專業、周到。

  白鹿鹿滿意得要命,臨走前沒忘了賞它一杯水,皆大歡喜。

  心情舒暢下,腳步都輕快了很多,不一時已經看到了前面悠閒飛行的饕餮。

  「呔!前方那狗,你往哪裡走?!」

  巨大的濛濛貓仰天發出一聲震天「喵——」叫,雙目中放射出探照燈般雪亮的光華,王霸之氣盡顯無遺。

  羊身人面的凶獸呆呆地看向比它還要凶殘恐怖的大貓,好半天好半天後,才反應了過來,口中一疊聲「咩咩咩……」,四蹄蹬動,慌裡慌張的望風逃竄。

  白鹿鹿歎息,總算知道自家麥穗兒老想著鬼畜修煉,到底是誰給它樹立的壞榜樣了。

  話說,貓狗大戰神馬滴,狗狗贏面更高吧,小兒子你要不要這麼沒用哦,難道說,因為大多時間都是由濛濛貓把屎把尿拉扯大,所以積威已深了?

  「花花乖,你又錯了,不是咩咩,是汪汪,來~~跟爸爸學~~汪汪汪~~~」

  89、和尚的廟

  饕餮狗逃逃逃,濛濛貓追追追,眨眼間就不辨方向地飛出去好長一段路程。

  白鹿鹿自在的飄在旁邊看熱鬧,時不時摸摸小花彎曲的角,捏捏它人面上的鼻子,再抓抓長毛,拉拉腿,玩得不亦樂乎。

  小花剛開始光顧著躲避濛濛,一沒留神,被陸白玩了個徹底,等再想反抗時,全身上下早已經被摸光了。

  它深深喘口氣,突然停下,咩聲大作,攝人心魂,滾滾音波將纏在身旁的陸白遠遠推開,自己則弓起背,對著濛濛齜出滿嘴虎齒,口吐人言,

  「看在你這東西於本尊落難時,照顧得還算周全,本尊就不計較你冒犯之過,現須速速退去,否則別怪我不與你客氣。」

  濛濛貓喵聲咆哮,「吃完喝完利用完我們,一朝尋得機會,便轉身就跑?沒那麼便宜!」

  饕餮睨視它,「你想怎麼樣?」

  濛濛神氣道,「既然進了我們家的門,就生是我們家的狗狗,死是我們家的狗肉火鍋,這輩子都別想離開!現在,放下武器不許反抗,老老實實的跟我回去看家護院,喵~!」

  饕餮黑線,難不成你家是賊船,是黑店?只要進去了,就一輩子都別想出來?

  白鹿鹿刷的飛回,崇拜道,「濛濛寶貝威武,太有大哥氣度了,抱一個~」

  濛濛貓一爪子扒拉開他,「別搗亂。」

  又對饕餮道,「聽明白了嗎?明白了的話,就趕緊汪汪叫兩聲,叫完咱們好回家吃飯,花花喜歡吃竹筍炒肉不?」

  凶獸渾身一陣顫抖,「本尊不發威,就真當我是狗?吃了你們!」

  它爪子一揮,周圍空間突然變作一個血紅色的大漩渦,銷蝕之力大盛,詭異的能量波動簡直要把所有的一切全都攪成碎末吃掉。

  白鹿鹿想,小花還真挺厲害的,不愧是饕餮,哎呀不過,自己養的狗狗,到底為什麼會是饕餮吶?戚陵究竟從哪裡抱回來的啊?

  他一邊走神,一邊本能的化風接近凶獸,然後,像往常小花鬧彆扭時一樣,輕輕的在它肚肚上撓啊撓。

  饕餮舒服得瞇起眼,嗚嗚哼哼著,愜意的搖了搖尾巴,然後因為太享受了,所以不知怎麼著就「汪」了一聲,空間中的奇景立刻煙消雲散。

  饕餮:「……」

  白鹿鹿抱著它揉來揉去,「花花乖,知錯能改,真是爸爸的好兒子,來,回家吧。」

  凶獸轉開臉,「我……回不去了,你不明白,我是饕餮……」

  陸白惱了,這破孩子,說了半天軟話,怎麼就是不懂?

  「小花你才不明白,爸爸不管你是什麼,爸爸只知道你是小花,這就夠了!」

  饕餮神情變幻莫測,是啊,它是凶獸,可白鹿鹿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與他生活在一起,的確不需要顧慮太多。

  可是,「我討厭麒麟。」

  陸白嗯嗯,「沒事,他也討厭你。」

  饕餮磨牙,「相看相厭還勉強往一起湊做什麼?各過各的多好。」

  白鹿鹿道,「不能因為一棵看不順眼的樹,就放棄整座森林,除了討厭鬼戚老闆,花花對別的不都非常滿意?」

  濛濛貓嘀咕,「森林與樹的那個比喻,用在這裡不合適,你初中語文考試及格了嗎?」

  凶獸怒吼,「才不滿意,對一切都不滿意!尤其那兩隻尖嘴利爪的,之前真該把它們吃掉!」

  白鹿鹿直通通道,「小雞麵包,花花好像沒捨得吃啊,我做夢時都看見了,你不知收在身上哪裡,沒事就一個人拿出來傻笑偷偷看,它們現在還新鮮嗎?」

  饕餮一下子愣住了,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至極,它突然一把推開陸白,撒腿就跑。

  濛濛貓趕緊叼住亂說話的笨蛋爸爸,拚命追。

  陸白萬分茫然,「這是咋啦?花花為啥突然生氣啦?」

  濛濛喵喵,「就跟偷看青春期孩子日記的家長一樣,這種行為惡劣啊,你還好意思說?」

  白鹿鹿覺得有些委屈,「花花才出生幾天就青春期了?我根本沒往那邊想呀。」

  濛濛翻白眼,「打個比喻,其實它青春期早過了吧。你不覺得花花聰明得不像話,那根本不是剛出生的小獸會擁有的智慧,我們身邊就有個明晃晃的類比例子,能夠很好的解釋這種狀況的究竟。」

  陸白一怔,「糖糖?」

  濛濛不再說話,專心狂飛。

  陸白想起阿巴頓說過,是一隻凶獸鼓動他一同進入地球的,然後,他失去了全部力量,變成了一枚螳螂卵。

  饕餮,是否就是那名凶獸?

  失去力量的它,變成了一隻小狗崽兒?

  陸白回憶起產房外,被佟家堂哥抱走的淡藍色小包裹,以及第二天焱抱著小花出現時,自己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佟芷秀生出來的,是小花?

  那麼小花當然沒有父親,而佟芷秀也未必有男人,甚至,她說不定是以處女之身,生下狗狗的。

  那個精神錯亂的女子,不知道莫名其妙懷有身孕這件事,在造成她身死的悲劇中,佔有多大的比重,但是,對小花來說,賦予它第二次生命的女人,毫無疑問是非常特別的存在。

  就像糖糖對葉葉那樣。

  佟芷秀死了,一生下它就死了,小花,會怎麼想這件事,會以為,是自己害了她嗎?

  如今,它又吃掉了與佟芷秀長得一模一樣,宣稱是自己殺死了那個可憐女人的冰螭岫……

  狗狗,一直有心事。

  陸白忽然覺得,花花出走,並不只有恢復了力量這一個原因。

  饕餮的速度越來越快,它掠過的地方,甚至形成了光的殘跡。

  濛濛晶體核心全力運轉,速度也接近了光速,空間在奇妙的微微扭曲,陸白下意識感到不妥,然而卻根本沒時間反應。

  饕餮眼中閃過狡猾的笑意,身後的光軌猛然收縮成一個無窮小的奇點。

  波的一聲輕響,緊追在軌跡中的一人一貓,已經不見了蹤影。

  它舒了口氣,自嘲搖頭,能把洪荒四凶之首,追到只有逃命的份,最後還不得不耍這種小伎倆脫身,他們真是足以自傲了。

  明明一口就能吞下的,卻寧可如此費事,是因為他們是它的家人麼……

  饕餮從自己的空間中取出麵包籃子,小雞們用法術保鮮,這麼久了仍然甜香誘人。

  它小心的摸了摸,看著它們呆呆出了會兒神,大大的眼中有些晶瑩,趕緊扭開頭去不敢再看,心中幾次掙扎著,要把它們吃掉,跟自己做個了斷,卻無論如何,怎麼都狠不下心去。

  歎息著,收起籃子,最後看了陸白與濛濛消失的地方一眼,饕餮毅然轉身離去。

  ……

  白鹿鹿抱著濛濛在空間洪流中打轉,牙齒咬得咯咯響,「這到底是哪裡,迷路了嗎?」

  「被捲到類似蟲洞的時空漩渦中了,但又與我們平常使用的傳送通道不同,應該是一種空間法術。」

  濛濛計算得晶體發燙,仍然拿捏不準方位,心中陰火繚繞,「竹筍炒狗肉,起碼得連續吃上十天,爸爸沒意見吧?」

  「沒意見,一個月都成!」陸白咆哮,小花這壞孩子真得好好教訓了,下次一上去就應該揍!柔情攻勢神馬的根本沒用!

  靠,對付這些離家出走的就得鐵血一些,混賬戚陵和他的混賬狗狗,沒一隻是好東西,決定了,再見到必須立馬胖揍,揍到再也不敢淘氣搗亂為止!

  遠方某人狠狠打了個噴嚏,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就被連累,被遷怒了。

  陸白心中草泥馬滾滾而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氣所以激發了某種能力,他突然感到有熟悉的火性能量在空間洪流外一晃而過。

  「是那個混賬!」

  陸白搖身化成白鹿,通體如光如影,逆流而上,雙角噴出青翠的鋒芒,卡嚓斬開空間,往感應到的那個地方一躍而出。

  藍天白雲陽光燦爛,這裡無疑是無盡世界的某個地方。

  但踏腳處的堅冰是怎麼回事?明明奔著熱地方來的啊。

  百米長的冰盤並非無主之物,而是一些人的遠距離飛行法寶。

  他們看到有不速之客憑空出現,也都愣了。

  一名王者氣度的英偉男子越眾而出,「請問閣下是……」

  陸白覺得他真好看,尤其這份生而高貴的雍容,甚至都不輸給焱。

  「啊,你是冰螭!」白鹿鹿突然抬起蹄子指著對方,覺得一定錯不了,他眉目間與冰螭岫很像嘛。

  男子笑笑,「不錯,鄙人正是夙水陸主,夙水冰螭。請問閣下何人?破開空間到此,又有何要事?」

  他的兩個問題陸白都不好回答,「我沒有惡意,我迷路了,這是意外,呃……」

  說話間,冰盤高速飛行,已經接近了一座通體火紅的飛陸。

  汩汩岩漿流淌成奔騰的瀑布,無數火焰精靈在其中翻騰嬉笑。

  「夙水陸主,你幹嘛來?」一隻火鳥飛出,唧唧喳喳問道。

  夙水冰螭抱拳一禮,「為小女之事,特來拜會焚炎陸主。」

  白鹿鹿耳朵一立,焚炎?好像與焱有關。

  那自己還是沒跑錯地方的嘛。

  怪不得覺得這裡的火氣很熟悉,很可能是焱他家啊。

  火鳥喳喳,「咱們陸主在睡覺,有事和我說吧。」

  夙水冰螭無奈一笑,「他老人家哪天不在睡覺,煩請打擾,實是臣屬傳訊,說小女在火尊負責的商江飛陸,被惡獸吃掉,冰螭心憂之下,唯有直接來找陸主商量。」

  他風度翩翩有禮有節,但話裡面興師問罪的意思又有誰聽不出來?

  火鳥不敢怠慢,趕緊糾結一幫小弟去把自家陸主大人抬出來。

  陸白傻眼,那哪裡是焱啊,一隻鬍子長長快把自己給埋起來的巨大尖耳兔兔,臥在更加巨大的躺椅上呼呼大睡,一看就和麒麟什麼的不沾邊兒。

  夙水冰螭眉頭微皺,送出一道寒氣,想讓它清醒些,「焚炎□陸主,請問火尊是否在家中,小女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身為未婚夫婿,不能沒個計較。」

  老兔兔糊塗道,「哦?哦哦,焱?」

  夙水陸主忍著氣,把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陸白聽到他並沒有隱瞞冰螭岫發狂的事情,敘事公允,對他的印象又好了不少。

  夙水公主的確差點兒犯下大錯,可畢竟罪不至死。

  結果卻被凶獸活生生吃掉,夙水陸主突遭喪女之痛,還能言辭平和行事有度,實屬不易。

  換了陸白,自家寶貝出事,還不定怎麼發瘋呢。

  老兔兔也不好再裝糊塗,只得道,「焱那孩子幾日前已經回來了,並不清楚之後在商江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他重傷初癒,剛剛離開,此時並不在家裡。」

  人家一來他就走了?這麼巧?不是故意躲著呢吧,陸白撇嘴。

  冰螭顯然也不信,堅持要見焱。

  可老兔兔哼哼哈哈,又開始糊塗得半天說不明白話,直把陸白急得恨不能扒開他的嘴幫忙把舌頭給擼平了才好。

  要命,在不在,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陸白趁人不注意,仙風隱一發,四蹄生風,呼呼直闖進去。

  掠過火之居民的城鎮鄉村,掠過喜熱植物森林和溫泉河流山川,憑直覺往高高的地方去,在最壯麗的通天山口火焰天池旁,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紅穴。

  毫不猶疑的鑽進去,果然,石壁,惹禍的奶油花,統統都是那麼的熟悉,金蓮火海之畔,就是戚老闆的老巢。

  90、連帶責任

  陸白變回人形,咚咚咚衝進去,裡裡外外翻了個遍,焱居然真的不在。

  正殿中的床鋪有些凌亂,手摸上去,似乎還有微微的熱度,陸白惱火,「那傢伙一定是見勢不對,跑路了吧?」

  濛濛貓摸摸鬍子,「大爸爸才不會怕事,而且責任感相當過剩,就算被人找上門,也不可能逃走。」

  陸白頹然坐下,「那他去哪兒了?」

  濛濛的分身在家,知道他沒回去過,「也許有別的事情,要先辦清楚?」

  陸白暗暗生氣,他什麼意思,有什麼事情比回家與自己說清楚還重要?

  他不知道自己會混亂,會惱怒,會擔心,會自責嗎?

  在他心裡,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位?

  陸白攤平躺在地上,想著關於戚老闆的一切,他的秘密,都是濛濛解釋的,他本人則能瞞則瞞,能不告訴就不告訴。

  記得自己問過,他是什麼身份,他那時候怎麼回答的?

  「等我們更加親密一些後,我就告訴你,僅僅依靠契約維護的羈絆紐帶,並不足以承擔關於我身份的真相……」

  「靠!」陸白重重捶地,還要怎麼親密?還得多深的羈絆和信任才行?

  這他媽的到底是誰在不信任誰?

  「焱!老子最後給你個機會,出來解釋清楚!不然,你就一輩子都不用解釋了!」

  四周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陸白心中冰冷酸澀惱怒難過,嘴裡陣陣發苦,趕緊摀住眼睛,不想讓自己的脆弱爆發出來。

  劇變發生後,他一直在強撐,用沒心沒肺的嬉笑掩蓋深心中的濃濃不安,可是如今身處在這個全是那人氣息的地方,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

  淚水無聲無息溢出眼眶,靜靜流淌,濛濛團過身子來,圍住他的腦袋,讓淚珠全落在自己的毛上,好像只要沒有眼淚落地,陸白就不是真的這麼痛苦了一樣。

  陸白想起在彷彿永遠都醒不過來的睡夢中,那個一直一直安慰自己的小爪子小舌頭,那個一直一直呼喚著自己的聲音……

  永遠不離不棄,永遠會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是濛濛。

  緊緊抱住大貓,用貓貓軟呼呼的長毛擦乾淨臉,白鹿鹿又精神百倍的振作起來。

  「名家說得太他奶奶的對了,男人都他媽的靠不住!老子走人,抓到小兒子後就回家!又不是沒他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哼!最好他一輩子都別回來!」

  濛濛貓心想,大爸爸讓爸爸哭了,真不是個好東西,活該!

  於是一人一貓趾高氣昂的往外走,走到一半,白鹿鹿肚子咕嚕嚕一陣震天響,他餓了。

  項圈中的好料一路上被吃得七七八八,儲備品基本都是從喇叭花那裡買回來的原材料,陸白又不願意委屈自己跟只真的鹿鹿那樣生吃,沒法子,只得又走回去,用火麒麟家的廚房,大肆折騰一番。

  他雖然不是胖妞千手觀音,但本事大後,速度更快了,出品率提高了不少,沒多久就做出一大堆小山多的食物,自己吃得飽飽,胃裡充實,心情立馬愉快。

  於是白鹿鹿手拎一大籠小豬豬饅頭,哼著歌兒走出去,正正把自己這副酒足飯飽的猥瑣形象展示在眾人面前。

  「呃……」

  老兔兔火妖精小弟們加冰螭陸主水妖精小弟們,七八十雙眼睛都直愣愣的盯著陸白,那眼神兒,就好像在瞻仰外星人、妖怪、金剛。

  白鹿鹿嘴裡塞滿了白嫩嫩的饅頭,撐得自己的兩頰鼓鼓,就像一隻大號松鼠,他想說別誤會,他不是賊,然而舌頭被奶黃叉燒鮮肉雲腿香菇青菜紅豆沙綠豆沙黑芝麻花生仁……擠得根本沒地方動彈,辯解的話語一句都說不出,只好傻乎乎的跟眾人大眼瞪小眼。

  「哇呀,快抓住他,他竟敢闖入咱們火尊的洞府呀嘎嘎!」火鳥唧唧喳喳。

  「哦厚厚……小豬饅頭,好好吃的樣子……給爺爺嘗口……啊……」老兔兔張著三瓣嘴自以為可愛的湊近。

  「這位……兄台,您在此處,難不成……您其實就是火尊本人?」夙水陸主充滿壓迫感的逼視。

  陸白差點兒沒噎死,濛濛貓用大尾巴把他後背拍得梆梆響,才好不容易吞下食物騰出嘴來說話。

  「不是,你們誤會了,我就是餓了,借用一下廚房而已,材料調料都是自帶,沒偷東西!」

  火鳥小弟才不聽他,上去就要抓人,然而在飛近洞口時,卻一頭撞上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眼冒金星掉落在地,跌了個滿頭包。

  「哎呀,是防禦陣結界,疼死鳥啦!」

  「老大你沒事吧?奇怪結界沒破,他是咋進去滴捏?」

  「火尊大人給了他通行玉令?」

  「他是大人的朋友?」

  「不對不對,聽說唯一一塊通行令碎啦,那他又是誰,難道真滴是大人變出來騙人滴樣子?」

  外面吵成一團,老兔兔一聲怒吼,「他才不是焱!」

  全場肅靜,陸白覺得,不愧是貌似火麒麟長輩的兔子,還是有點兒腦筋的嘛。

  然而下一秒,「焱……才不會有好吃的不知道孝敬我……嗚嗚……老夫要吃小豬饅頭!嗚嗚……焱你這個不孝的孩子,雖然麒麟秉天地而生,但咱好歹算是你的近親長輩……你有了饅頭,都不給我吃……老夫……老夫太傷心了……嗚嗚……」

  白鹿鹿囧:「……」

  話說,跟這兔子比起來,葉葉簡直太老成持重了。怪不得所有人都正太正太的叫葉葉,唯獨戚老闆一直堅持著王老先生的尊稱,弄了半天是有更糟糕的樣本反襯吶。

  「行啦行啦,兔兔乖不哭哦,給你吃饅頭。」

  陸白爬上躺椅,用兔兔鬍子給它擦乾淨眼淚,又親手餵了好幾隻豬豬饅頭,老兔兔才破涕為笑。

  別看它那麼大只,食量可比白鹿鹿差遠了,不多久就有些飽,打了個哈欠,倒頭睡覺。

  陸白心說自己還是趕緊溜吧,然而一轉身,手卻被夙水冰螭緊緊握住。

  「我不是焱。」陸白無奈。

  「我知道,」夙水陸主點頭,「但你與他關係密切。聽小女說,火尊與一名人類簽訂了契約,所以火尊的一切,那人都擁有一半,這才是你能夠自由出入洞府的原因,對嗎?」

  陸白皺眉,「那又怎麼樣,我的東西也給他一半了,契約也是他哄著我簽的,說不清楚誰占誰便宜。」

  夙水冰螭緩緩搖頭,「契約……並不僅僅指代實物,有形無形的資產,都算在內,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公信力與責任。」

  白鹿鹿一愣,蝦米意思?

  拜託,就算是夫妻關係,也沒有一方犯法另一方同罪的道理,難不成在無盡世界,那個契約,竟然讓自己有連帶責任了?

  那豈不是說,王八蛋戚老闆不論在外面犯了什麼事,自己都得跟著背黑鍋?

  這他奶奶的到底是什麼鬼契約啊!

  濛濛歎息,它相信大爸爸是想,不論爸爸惹出多大麻煩,自己都能夠幫著擺平,哪知道,現在情況卻反過來了。

  不過冰螭公主的事,找爸爸倒也不算找錯人。

  陸白可是個護犢子的,就算理解陸主失去女兒的痛苦,卻又哪可能把自家花花交代出去。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找我也沒啥用,放手,少拉拉扯扯!」陸白掙動。

  夙水冰螭堅決不放,「火尊出面後,鄙人自會向閣下賠罪。」

  言下之意,焱一直不來,陸白就得一直被這麼抓著,押著。

  「誰的問題你找誰去!」陸白惱道。

  夙水冰螭只是道了聲「得罪」,禁錮的手卻更加用力,其他人也都像盯囚犯般緊盯著他,那眼神令陸白感到一種被針扎般的疼痛。

  陸白大怒,他與焱那個王八蛋沒關係!他根本從來沒真正認識過他!憑什麼因為他,自己就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被這般對待!

  「你真不放手?」陸白看著夙水冰螭英俊的容顏,心中暗火騰騰而起。

  夙水冰螭禮貌搖頭,氣度雍容,神情矜持高貴,態度堅定不移。

  裝腔作勢!

  陸白不知怎麼,看著這樣的男子,體內有些發熱。

  胸中惡意翻滾不休,直想將他那冰冷的外殼打破,看看他為情慾迷亂之時,是不是還能保持這般咄咄逼人,卻又……清冷絕世的風姿。

  ……那樣的他,是會滿面不堪,還是會綻放出更加奪目的艷光麗華呢?

  濛濛貓有些慌,拿爪子使勁兒撓陸白,「不可以,不要用那個,爸爸冷靜些,大爸爸不喜歡你那樣……」

  陸白腦中閃過戚老闆的臉,心中擰了勁兒的那麼難過,理性更加失衡,

  「我不認識他!我跟他再不相干!老子做什麼不做什麼,憑什麼要聽他指揮!」

  濃郁的紫氣猛然綻放,蜿蜒曖昧的籐蔓,迷離誘惑的花瓣,層層疊疊間,將夙水冰螭緊緊纏繞。

  老兔兔突地睜開眼,看向粉花香籐間掩映的神異白鹿,雙目漲得通紅。

  「是白鹿……」

  「魔鹿亂世……」

  「魔鹿亂世啦!」

  焚炎飛陸上一陣兵荒馬亂,所有生靈狼奔豕突,惶惶然不可終日。

  夙水冰螭長聲利嘯,拚命掙扎,然而陸白大部分攻擊就是衝著他去的,兩人距離又近,此時魔籐直入氣脈,於體內生根發芽,結成網絡,急切間根本驅除不出。

  只是眨眼間,他便體內酸軟,俊顏微紅,四肢無力,靈能不聽使喚。

  他的手下想要幫忙,然而籐蔓叢生處處,他們自顧不暇,實在無能為力。

  老兔兔那邊的情況也差不多,小弟們指望不上,它自己雖然有手段可以解除危機,但正因為比誰都知道魔籐的厲害,所以更加不敢讓自己沾上一星半點兒,難免有些畏首畏尾。

  就這麼一耽擱,白鹿已經將夙水冰螭捆成了球兒,用嘴咬住籐條,倒退著往火中拖去。

  老兔兔被結界擋在外面,著急得鬍子都像火焰般翻飛了,「魔鹿,你要做什麼?你不是焱的伴侶嗎?你要在你們倆的家裡床上,對外人做什麼?焱那孩子脾氣其實不太好,他要是知道了,可饒不了你啊!」

  白鹿滿心思都在想怎麼變著法兒的折騰夙水冰螭,哪裡聽得進去,只顧著拖人進去享用。

  風中傳來一聲嗤笑,有人輕語,「爸爸,幹得好。」

  白鹿鹿耳朵一動,疑惑抬頭,接著就見籐球上小心的站著一隻巴掌大的狗狗,正沖它壞笑。

  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張大嘴猛然迎面撲上,將它啊嗚吃下。

  黑暗中,陸白用蹄子摀住臉,覺得丟人透了。

  這叫什麼事兒啊,好不容易想使壞偷食兒一把,還沒嘗到味兒呢,就被邪惡的小兒子給吃掉了。

  旁邊傳來爪子刨地的沙沙聲,白鹿鹿趕緊承認錯誤,

  「俺錯了,濛濛乖,不生爸爸氣……」

  濛濛也跟著下肚,自然萬分不高興,哼喵一聲背對陸白坐著,不理人。

  白鹿鹿小心的舔貓貓,哄來哄去,正賠不是呢,就感到籐球動了動。

  他現在也沒心思了,於是收回籐蔓,放美男子出來。

  夙水冰螭不知該怎麼與他講話,只能先裝作沒看見,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深處跑去。

  白鹿鹿叼起濛濛貓,跟在後面,忽然好像進入了夢境般的場景,被許許多多凌亂的畫面包圍。

  那是屬於冰螭岫的記憶。

  91、冰螭之傷

  「岫,王說,許了你與火尊的婚事。」夙水冰螭道。

  他語氣平和,好像態度與一般的慈父沒什麼不同,只是站的距離有些遠,遠到讓她覺得,他就是在跟空氣說話。

  這算什麼?在她做了那一切之後……

  她想從他臉上看出某種強烈的情緒,但在這個距離上,一切都是模糊一片,辨不分明。

  「這真是一件喜事,女兒多年的夢想,竟然實現了,有情人終成眷屬……父親,謝謝你。」

  夙水冰螭點頭,「既然要與火尊在一起,你就去商江飛陸,做陸主吧。」

  她感到一陣眩暈,她是夙水公主,是這個男人唯一的繼承人,她為什麼要去別的根本不相干的莫名其妙的飛陸當陸主?

  那麼夙水飛陸怎麼辦?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這果然,是變相的流放吧……

  「岫……你以為……我只有你一個選擇?」記憶中的這句話,不斷在腦海中迴響。

  她緊緊攥住雙拳,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低下的面容難以遏制的扭曲,猙獰似鬼。

  在她做了那一切後,在她拋棄可笑的情感,拼盡全力為自己的地位、權威,這如今僅有的,可以抓住的東西努力過後,他仍然還是能夠說出這句話吧。

  自己對他來說,原本就不是唯一,可悲的是,她從出生起,一直一直,以為她是。

  他是她唯一的父親,她是他唯一的孩子,在他們心中,對方是同等地位的存在,都是最重要的。

  然而,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對父親來說,她只是「一個」女兒而已。

  她全心全意的仰慕,拚命將自己塑造成他滿意的繼承人,從小到大,不敢笑不敢玩,近乎自虐般嚴格的要求自己,生怕給他蒙羞……這一切,在他心中,沒有半點兒份量,她是他的女兒,所以她就得這麼活著,做好了,也不值得誇獎,因為那是義務。

  而且,他還隨時可以,將她的努力變得什麼都不是。

  就像現在這樣。

  於是,她笑了,笑意瘋狂。

  哈哈哈——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他不會注意到她的表情是怎樣,或者說,他即使注意到了,也會當作沒注意到。

  岫……你以為……我只有你一個選擇?

  事到如今,他一定還能夠這樣說,當然,當然,有一就有二,她已經什麼都明白了。

  商江飛陸陸主?啊哈哈哈,真是塊很好的遮羞布,她應該感激,因為如果連這個都沒有,她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

  記憶像雪花般融化,破滅,展現出更早之前的姿態。

  在父親彷彿魔鬼般說出那句話後,她就一直在尋找,一直一直,在尋找那個所謂的,另一個選擇。

  聽說,火尊去地球,被人類的女子纏上了,而那個女子,長得與她一模一樣。

  佟芷秀用漂亮的印花布巾包好野餐食盒,嘴角噙著羞澀期待的笑。這是她特意跟龐雱學的新菜式,還偷偷把小菜中的胡蘿蔔切成心形,他如果看到了,會說什麼呢?

  會不會,太大膽了,自己每天送午飯,琢磨菜式,就像一個勤勞的小妻子。可他一直沒什麼表示,會不會,其實心中挺不耐煩?

  要不……還是再等等,或者換個方式,來表明心意?

  她這樣滿懷戀愛中的甜蜜矛盾,走下樓去,就看到了那個長著同一張臉,卻冰冷清華,氣質不知比她高貴上多少倍的美麗女子。

  「就憑你,也配與我爭奪一切?」那個女子惡狠狠地揪住她的頭髮,將她往樹叢中拖去。

  野餐盒打翻一地,滿含愛意的精美食物,被她胡亂掙扎的腳踩踏成泥。

  她大喊著,求她放過她,求誰來救救她,可是沒有人理會,彩色的世界從她眼中層層褪去,從這一刻起,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瘋狂的血紅。

  「你這個骯髒卑賤的人類,你是她的女兒?你憑什麼繼承父親的血統,你憑什麼與我長得一樣!」女人尖聲咆哮,一遍遍把她的臉撞在牆上。

  血花四濺,骨斷筋折,轉瞬間,曾經不知讓海市多少男子傾心的容顏,已經再算不上是一張人臉。

  她疼痛,恐懼,渾身癲癇般顫抖,一遍遍的說對不起,懇求對方停手,放過她,然而那個同一張臉的女人,只是惡魔般不斷大笑,打她,抽她,踢她,捅她,剪她,扎她,刮她,撕裂她,碾碎她,用盡一切手段言語,沒日沒夜的折磨她。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她根本不認識她,她從沒想奪取任何東西,她到底為什麼要遭到這種對待,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是因為戚陵?

  這個女人,也愛戚陵嗎?

  是了,一定是了,戚陵一定很愛自己,所以她嫉妒得瘋狂,才這樣對待自己,一定是!

  戚陵喜歡自己,太好了,她要活下去,必須得活下去,然後幸福快樂的與他生活在一起,只有這樣,才是對這個惡魔最大的報復!

  「呵呵……他喜歡的是我……他心裡面只有我,你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佟芷秀歪斜著嘴,這樣說道。

  冰螭岫渾身顫抖,抱頭瘋狂大叫,「你不配!不配!他才不喜歡你,他是我的!有我一個就夠了!你這下賤女人生的下賤貨色,區區一個人類,憑什麼與我爭?憑什麼挑戰我的血統,身份,地位,家庭?你和你那個下賤娘,該死,該死,統統該死!」

  她拚命踢打,折斷她身上的骨骼,將四肢血肉踩踏成泥,然而這樣不夠,還不夠,一定要想個更好的法子,永絕後患,讓她們母女再也威脅不了她的家庭。

  她過去就是不夠果斷,才會讓悲劇發生,如果能夠重來一次,她絕對不會再犯那時的錯誤。

  父親……母親……她……這才是她的期盼,對於這些毀滅那一切幸福美好的劊子手,必須斬草除根,嚴懲不貸!

  「呵,說什麼你是選擇,奇怪,區區人類,沒有繼承冰螭的能力,憑什麼成為父親的選擇?」

  她揪起那血肉模糊的頭顱,想了想,雖然沒感到她有水之神力,但既然父親那麼說了,就一定是有什麼自己所不知道的血脈奧妙暗藏在她的身體之中吧。

  那樣的話,只要把她的血全都換掉,不就行了?

  斬斷羈絆,讓她與骯髒的人類徹底混為一體,不論父親留給她什麼,都將不復存在,於是,自己還是他唯一的女兒,多好,多好!啊哈哈哈!

  她抓來幾個流浪漢,又掏出從獸醫站撿來的巨大廢舊針頭膠皮管,為佟芷秀換血,轉眼間,女子所剩不多的純血,流了一地。

  佟芷秀艱難睜開眼,看到了她正在做的事,喉中咯咯直響,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

  「不……!你殺了我……殺了我吧……不……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換血……會死……血……血……」

  冰螭岫冷漠的看著,冷漠的沾起一滴她的血,送入口中。

  好像,她與她,不是第一次見面。總覺得,雖然沒有記憶,但在久遠之前,便已經與她相識。

  無所謂,一切都沒問題了,她再也不是個威脅,她與冰螭,永無聯繫。

  不過,為什麼要這樣麻煩,為什麼不直接殺死她?

  她死了,不就什麼都結了?

  一滴冰冷的淚滑下眼角,冰螭岫呆呆的接住它,看它把自己的手指染成薄紅。

  為什麼哭……難道是為了這個女人?

  ……這個,應該是自己妹妹的女人……

  她……是妹妹,是我的妹妹……

  「啊——!!!」

  冰螭岫尖聲哀鳴,飛快逃離,想要將血腥與醜惡甩在身後,但其實,那一切早已深深印在她的心底。

  三天後,佟芷秀完好的出現,已經懷有身孕。

  ……

  「岫,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溫柔的母親蒼白憔悴,她細瘦的手摸索著抓住她的手,帶給幼年的她,巨大的恐懼。

  「不會的,媽媽,父親大人,一直最愛最愛媽媽,他……他不會的……」冰螭岫無聲哭泣,拚命安慰自己病體沉重的母親。

  她在說謊,她在欺騙,可是她到底該怎麼辦?

  父親每日都會回來陪母親,可他白天,卻總是帶著一束花,去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

  「岫,我病了……我要死了……他,嫌棄我……不再愛我了……」母親這樣說著,好像生命也正在離她而去。

  「不會!不會的媽媽!」小小的岫,終於大哭出聲。

  母親的生命如風中燭火,好像稍不注意就會熄滅,可父親……他又在幹什麼?

  不!不是父親的錯!

  他雖然對自己極為嚴厲,不讓撒嬌,不讓抱抱,但他是那麼偉大的陸主,那麼好的丈夫、父親,這一定不是他的錯!

  是外面女人的錯,她傷害了母親,令她生病,她傷害了父親,令他犯錯,她也傷害了自己……一定是這樣!

  我要保護媽媽,保護爸爸,保護自己,保護我們的家,絕對不能讓敵人來破壞我們的幸福!

  小小的岫咬緊嘴唇,第二天,跟蹤父親,找到了那間雅致的木屋。

  屋中傳來隱隱歡笑,窗台上精緻的水晶瓶中,插滿父親帶來的鮮花。

  她站在風中,看著遠處那間溫暖的小屋,感到自己的心,一點兒,一點兒,結成寒冰。

  她等著,等著,一直等著,從天亮等到天黑,父親終於離去。

  她拖著麻木的雙腿,走上前,敲門。

  一個清秀的女子打開門,對她微笑,「小娃娃,你找誰?」

  岫冷冷道,「離開他,不然,我殺了你。」

  女子隱去笑意,「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岫稚嫩的身軀後,現出冰螭蜿蜒高貴的本相,「這裡是夙水飛陸,我命令你,滾出去!」

  女子雲淡風輕,「公主,我沒犯錯,你沒有權力這樣做。」

  岫從身後,拿出與父親每天送的,一模一樣的一把花束,「我什麼都知道,你不走,我就殺了你,本宮說到做到。」

  女子面上浮現輕蔑的諷刺,但屋中傳來一聲響動,使她面色劇變。

  岫好奇的探頭看看,「是什麼在裡邊?」

  女子砰的關上房門,「公主有令,不能不從,我這就走。」

  她收拾了一下,背著個大袋子,果然走了。

  岫很開心,自己保護了家庭。

  她笑著回到家裡,就看到父親冷漠的臉。

  「你去哪兒了?」

  岫條件反射的極為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挺起胸膛走上前道,「她走了,父親,以後還是我們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父親看著她,一貫的生疏裡,帶著憐憫,「你母親死了。」

  瘦小佝僂的身體被抬出來,在白布下幾乎看不出輪廓,那凌亂的白髮從布旁露出,飄飄蕩蕩,直飄到岫渴望著愛的心裡。

  她茫然的看著,小小的身子冷得像浸在冰水裡。

  死了?

  怎麼會,她早上走時,母親還是好好的,為什麼?

  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

  或者說,在父親先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幹的,是你幹的!」小小的岫嘶聲哭喊,「我是你的女兒!你唯一的繼承人!你就不怕我恨你?!」

  父親眼望天邊,輕聲呢喃,「岫……你以為……我只有你一個選擇?」

  那一刻,冰螭岫的世界,轟然倒塌。

  ……

  92、重新開始

  「這是什麼意思?」白鹿面對夙水冰螭,逼視他的雙眼,「年幼的冰螭岫,她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你,殺了她的母親?」

  小小的女童沒敢說出「殺」這個字,但她控訴自己的父親犯有殺妻之罪,卻是不爭的事實。

  「喂,不會吧,你為了與小三和外面的女兒在一起,就殺死了她的母親?不是真的吧,到底怎麼回事你說句話啊!」白鹿用角頂夙水冰螭,它對這個氣華清貴的男子很有好感,比起可悲狂暴的岫,更願意相信他。

  夙水陸主掃開角,「這是我的家事,魔鹿,你問太多了。」

  「這是我的肚子裡,我可不認為他在多事。」一個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轟隆隆作響。

  夙水冰螭艱難一禮,用盡全力才沒有把自己的憤怒表現得過於明顯,「凶尊,小女心性有失,罪過不輕,然而這並不意味的您就可以生吃了她。夙水冰螭於此,鄭重向您討個說法。」

  那個聲音哈哈大笑,「就連你自己,都是我腹中的食物,給你看那些東西,不過是想羞辱你,揭露你的本來面目,讓你死得更加痛苦有趣些罷了。」

  白鹿鹿對饕餮的惡趣味翻了個白眼,但它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於是配合道,「左右都要死,你就讓我當個明白鬼,把事情說清楚吧。」

  夙水冰螭木然搖頭,沉默不語。

  忽然有另外的記憶碎片被投射進來,那是饕餮自身的記憶。

  將死的佟芷秀,心中充滿對殘酷人生的痛恨,她的沖天怨氣,吸引了正在失去力量的饕餮,於是,雙方達成協議,凶獸用僅剩的力量為她延續性命,她則孕育凶獸,給予第二次降生。

  然而就好像是一種可憎的遺傳,她的精神漸漸錯亂,不但忘記與凶獸的約定,甚至潛意識的想要殺死腹中的孩子。她腦中形成錯亂的思維與記憶,碎片的洪流亂七八糟糾纏在一起,凶獸即使不願意看,也不得不瞭解了很多事情,包括她幼兒期就連本人都沒有印象的閃存記憶。

  最開始,畫面中總是有一條白白的四爪蛇,頭抵頭,尾繞腳,與她甜甜的睡在一起。

  偶爾清醒,他們就傻呵呵的對著笑,互相用口水洗臉,四腳蛇總是比她洗得徹底,因為它的舌頭更軟更長。它還能夠暈乎乎的爬行,不像她,只可以啊啊著翻來翻去。

  四腳蛇還會嗚嗚叫,清脆響亮,就像歌唱,在她因為肚子餓難受的時候,小蛇雖然也很餓,卻總是纏繞著她,輕輕哼唱,輕輕搖晃。

  他們就這樣互相依偎著,在寒冷黑暗的室內,只有小蛇,是她的安慰與依靠。

  沒有食物,沒有光亮,沒有御寒的衣物。

  牆角有一抹青苔,被屋頂滲下的雨滴滋養,小蛇用嫩嫩的舌頭舔食它們,肚中好像不那麼餓了。嬰兒餓得小聲哭泣,它沒有牙齒,就艱難的啃下一點兒苔蘚,含在嘴中,歪歪倒倒的爬回去,小心餵她。

  她冷,肚子痛,它就忍著自己的難受,緊緊纏繞著她,哼著歌哄她,把自己當成她的棉被,用盡一切辦法,保護著脆弱的小生命。

  即使它不知道,它的身體沒有溫度,它的苔蘚沒法讓她吃飽,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從它那裡獲得了生存下去的力量。

  對她來說,它是唯一的親人,它就是世界。

  一天,緊閉的房門終於被打開,一個美麗憔悴的女子衝進來,尖聲嚎叫,嘴裡面一邊大喊著「怪物,怪物,我怎麼會生下怪物」,一邊瘋狂地抓起小蛇摔打。

  小蛇嗚嗚叫著掙扎出來,四處逃竄,聲音中充滿驚慌和絕望,她又餓又凍,渾身青紫,啊啊叫著,揮舞手腳,想救下唯一的親人,可卻是那麼的無力。

  女子歇斯底里的抓捕小蛇,一腳踩在她身上,卻不自知,小蛇猛衝回來,用沒牙的嘴用力咬女人,想要救她,卻被一把捏住了脖子。

  女人瘋狂大叫,雙手抓住小蛇拚命拉扯,紅色的血從白白的身體中滲出,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身上,唇上……

  「夠了,這不是真的,她只是有些產後抑鬱,獨自住在外面又沒人照顧,是我疏忽……夠了!」夙水冰螭怒吼著,將記憶的碎片打散。

  畫面模糊不清,但陸白還是看到,似乎有一名男子衝進來,阻止了女子,那女人委屈的說,是小蛇要吃女娃,她是為了救他們的女兒,才一怒之下這樣做。

  最後,畫面定格在,夙水冰螭望向小蛇那冰冷的眼。

  陸白不知怎麼,心中充滿憤怒的情緒,「這就是你對冰螭岫心有芥蒂的原因?你真不是個稱職的父親。」

  夙水冰螭茫然坐倒在地,「養不教父之過,我一直以為,岫越來越令人失望,是因為她母親過於溺愛……所以,我便只能更加嚴厲……」

  陸白用力踏蹄子,「那個就是她的母親?你究竟是什麼眼光娶了這麼個人?自己是神經病不算,她還把病遺傳給女兒們……那個嬰兒是佟芷秀?她們倆是雙胞胎?那又為什麼會分離?不論小蛇還是小女娃,一開始時都多麼的天真可愛,最後變成那個樣子,到底是誰的錯?」

  夙水冰螭閉上眼,「是我的錯。她只是個偶然間迷失到無盡世界中的普通人類,王說,她深心中一直懷有對這個世界的驚恐戒懼,心性卑下脆弱,不堪與冰螭相配,那是多少靈藥都無法彌補的巨大缺陷。然而我沒有聽,我更相信她說的,只要有愛,就什麼艱難阻礙都可以突破,可以擊敗。」

  所以,他頂住所有人的反對,迎娶了與自己種族有著巨大差距的平凡女子。

  雖然她偶爾有點兒小小的歇斯底里,又堅持一個人住在城外,但從不對他表現出來,他聽侍女們說得多了,也就把那當成他們心有偏見,並沒有加以在意。

  甜蜜的日子一直持續到一雙女兒降生,那表面上的和諧美滿,終於被撕得粉碎。

  她以一種不正常的狂熱在他面前疼愛岫,並說岫好厲害,這麼小就知道要吃掉妹妹。

  她看都不看只是個人類嬰兒的秀一眼,偶爾他能聽到,她在輕聲嘟囔著「怪物」,「妖魔的孩子」。

  他總在秀身上發現細小的傷痕,她說,那是岫咬的。

  沒辦法,他只好把秀送走,交給自己的侍女在隱蔽處撫養。

  這個事情妻子明明知道,可她從那開始,卻又總是疑神疑鬼於自己與侍女的關係。

  並且私下裡,人人都說,父母種屬差距太大所生出的孩子,天生缺陷。

  他的岫是個殘忍的野獸,因為她要吃掉自己的同胞妹妹,這哪裡是高貴的冰螭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沒有人懷疑這番話,因為岫的殘忍,是岫的母親,親口說的。

  於是,他只能禁止所有人再提起秀的存在,更加嚴格的訓導岫,一有不對便大加呵斥,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必須好像標尺般完美。他也在恐懼,恐懼著自己的孩子,真的是個毫無慈愛之心的怪物。

  然而往往他越害怕什麼,岫卻還是越來越像什麼。

  他不自覺的,花了更多的時間在秀身上,那間小屋,那個普通的人類孩子,成了他休憩的港灣,能夠讓他暫時逃離那個令人喘不上氣的家庭。

  然後有一天,他半路折返木屋,就親耳聽到岫,在做殺戮的宣言。

  他徹底失望,為了保護秀,讓侍女帶著孩子遠遠走去人類世界,用時空壁壘徹底斬斷了雙生子間的感應與羈絆。

  回到家中,妻子已去,岫竟然指控他殺妻之罪,他當時,確實滿懷恨意,對岫說出了那句話。

  那一刻,他與岫徹底決裂,因為他沒有否認她的話,現在想來,哪怕當即甩上一個耳光都好。所以,在岫今後的人生中,一直都根深蒂固的認為,是自己殺了妻子吧。

  「真可笑,我為什麼會殺她的母親?這種扭曲的想法,是來自於血脈衝突所造成的先天缺陷?我果然,不該娶人類女子……」夙水冰螭摀住臉。

  饕餮嗤笑,「結論正確,原因相差十萬八千里。」

  冰螭岫的記憶回閃。

  「岫,你要保護媽媽,媽媽只有你了。」

  「我活著是不是很礙事?他現在對我,還有恩愛嗎?」

  「你父親盼著我死,我死了,他就能把外面的女人領進家門。」

  「他不敢現在給你找後母,對他的名聲不好,所以只要媽媽活著一天,岫就是安全的,媽媽會保護你。」

  「岫,不能有後母,不能有後母生的弟弟,如果那樣,你就完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他送來的東西?我不吃,他要毒死我!」

  饕餮哈哈大笑,「懷疑的種子一經種下,就會在人心中生根發芽。她沒辦法抗拒,因為那是她摯親的母親,而你,又做了什麼能夠讓她相信你的事情嗎?」

  夙水冰螭怒吼,「我不信!她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

  妻子究竟有什麼非要這樣折磨他們父女的理由?

  饕餮油滑的笑著,「也許她恨你,誰讓你是一隻她心目中的怪物?她當然更恨岫,任哪個女人生出一條蛇來會不恨?也許她以為自己在保護真正的女兒,你看,秀不是一直生活得挺幸福?當然,你也可以簡單的認為她就是個瘋子,跟瘋子講什麼理由呀?」

  饕餮幸災樂禍的笑個不停,陸白覺得它一定都快要滿地打滾了。

  「精神病是會遺傳的,你如果不是瘋子,你的兩個女兒受了刺激卻都會發瘋,那只能得出一個結論,你老婆她是個瘋子。而且,她這種瘋狂挺有針對性,喜歡折磨自己的孩子。哎呀呀,冰螭岫是沒有機會,那個佟芷秀還真是厲害,懷我的時候,可是讓本尊吃了不少苦頭,聽說最後臨死之前,還不忘把新生兒扔窗外?幸好本尊早被掉包,要不然,受了她十個月的罪,臨到熬出頭卻又被活生生摔死,這不是欺負人麼。」

  咂咂嘴,饕餮又道,「不過那人類母女倆,都是生怪物的命,這運勢簡直太奇妙了。母親生了怪物,用盡手段讓唯一承認的女兒回去人類世界,想讓她幸福,結果女兒卻終究逃脫不了生怪物的厄運,兇手還是一直被百般誣蔑踐踏的怪物女兒,多諷刺呀,這算什麼?惡有惡報?哇哈哈!」

  白鹿皺眉,小花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夙水冰螭苦澀一歎,「凶尊,她們都死了,不是嗎?你不外乎想要鄙人這一身靈力,所以用盡種種手段打擊鄙人的心神壁壘。如今已經成功,你要吃就吃,請不要再玩弄伎倆,讓鄙人更加不堪了。」

  饕餮不再發出聲音,空間中死一般靜寂。

  白鹿用蹄子碰碰他,將頭輕輕枕在他腿上。

  夙水冰螭輕撫它修長的頸項,心中有種所有膿瘡全被剖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劇痛與平靜。

  白鹿鹿蹭蹭他,「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怎麼做?」

  夙水冰螭平靜道,「妻子是我自己選的,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秀一直生活得很幸福平靜,只要岫不出現,我相信她會一直平安喜樂的度過餘生。所有的根源,都在於岫。」

  陸白瞇起眼,「所以,只要沒有冰螭岫,就一切都沒有問題了?」

  夙水冰螭一歎,「是啊,只要沒有那樣的岫……我曾經有無數機會,去看清她的真實處境,用正確的方法教導她,與她坦承心扉,冰釋誤會。可是,我一次次的錯過了,一次次親手將她越推越遠,終至不可收拾。在這個家庭中,只有我能夠向她伸出援手,將她從深淵中解救出來,可是,我沒有那樣做。」

  白鹿點頭,「你說得對,一切都是你的錯。」

  對普通的孩子來說,有普通的關照就夠了,對天生就攤上糟糕父母的孩子來說,治癒心靈的力量,必須更加特殊,更加強大,才能將他們導引上正確的道路。

  即使是愈經風雨愈加茁壯的懸崖野花,也要有立足的泥土,才能開出屬於自己的綻放。有些孩子,也許只需要被拉上一把,便能跨過地上的陷坑,開始完全不同的人生。

  有些孩子,地上的陷坑太多,自己又不曉得該如何跳,周圍的手都是推拒,他不掉下去,誰應該掉下去。

  「養不教父之過,太對了,作為男人,以為提供了精子就是父親?天下間可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娶個有病的女人不算大錯,放任有病的女人虐待子女,就是你的責任了,她有病,你又沒病,還是冰螭,還是陸主,本就不是平常生靈,卻做得反而沒有普通的父親好,不是你的錯,又是誰的錯?」

  夙水冰螭放在眼上的手背,漸漸濕潤,「魔鹿,你是個好父親?」

  白鹿鹿厚顏無恥得意洋洋,「當然,我家寶貝兒都最孝順了,我也最愛它們了,就算偶爾有淘氣的,我也會一直一直相信它,支持它。當然啦,竹筍炒肉是必須的,那辟辟啪啪的響聲也是愛的表現呀。」

  濛濛貓當即不樂意,「揍也得分對象,你敢揍我,喵?」

  白鹿鹿立馬表態,「當然當然,因材施教,傲嬌的順毛摸,M的就可勁兒欺負,淘氣的就胡蘿蔔加大棒,陸主帥哥我跟你說,調教孩子寵物神馬的可是一門大學問呢。」

  夙水冰螭勉強笑笑,「被凶尊吃了,又不會輪迴,沒有重頭開始的機會,想這些做什麼。」

  白鹿鹿扒拉過來一片小小的記憶碎片,「看,是佟芷秀的記憶。她懷著饕餮的時候,思維混亂,但卻又有千分之一的時間,極度清醒,什麼都想起了,什麼都知道。」

  佟芷秀虛弱,疲憊,撫摸著大大的肚子,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意,「又見到它了,雖然與印象中白白嫩嫩涼涼滑滑的樣子不同,但那是它,我不會認錯。」

  「它過得不快樂,那麼凶狠,那麼殘忍,我卻總是覺得,它還是小小的四腳蛇,從沒有長大的樣子。」

  「它餵吃我苔蘚,給我唱歌,當我的被子,當我的搖籃,它自己明明也那麼小,比我早出生幾分鐘而已。」

  「它的小爪子還張不開,它的尾巴像滑溜溜的果凍,它沒有牙齒,啃青苔很費勁兒,每次從牆邊回來,嘴巴都弄得紅紅的,又髒,全是泥。」

  「它就用那麼髒的嘴巴和舌頭餵我,我不樂意,躲開不吃,它知道我喜歡它的尾巴,就用尾巴尖沾了苔蘚,撅著屁股喂。」

  「我咬它尾巴的時候,可高興了,那時候,我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我有它,就已經足夠,它是我的父母,它是我的姐姐,它是我唯一的親人,它無數次給了我生命,將我留在這個世上。」

  「它保護了我,用它的鮮血,從母親腳下挽回我的生命,它的血流到我的嘴裡,在我靈魂上留下印記。」

  「我一直是被保護的那個,從來沒有為它做過什麼。這世上不該只有索取,卻沒有回報,我長大了,我不承認那個傷害我的妖魔是它……我想為它做件事。」

  「寶寶,請你幫助我。」

  ……

  黑暗中,出現一個小小的水窪。

  一條白白嫩嫩的四爪小蛇,眼睛上蓋著初生的薄膜,爪子抱住尾巴,團成一個小球,靜靜浸在水裡。

  白鹿鹿伸出舌頭舔舔,它動了動,沒牙的嘴中嗚嗚,發出風吹過池塘的清越之音。

  點點水珠落進窪中,好像一場小雨,它有些受擾,將尾巴咬進嘴裡。

  饕餮戲謔的聲音響起,「沒有靈力,沒有情感,沒有記憶,血脈純淨,我吃掉了它母系相關與後天被強加的一切,我,吃掉了冰螭岫。現如今,這就是一隻新生的小螭,等著有哪個白癡願意領養,肩負上一生為之操勞的責任與煩惱。」

  夙水冰螭淚落如雨,哽咽出聲,「……秀,這樣,真的好嗎?」

  饕餮道,「對她來說,這四爪蛇才是她最重要的親人,與其說她生下了我,不如說她透過我,生下了它,是佟芷秀賦予了它又一次新的生命。這是她的心願,也是我們之間的約定。」

  白鹿鹿微笑,「真是個可愛的小傢伙,你不願意好好珍惜,就換我來養,正巧,最近想要個女兒了。」

  夙水冰螭趕緊把小螭捧出來,揣進懷裡,「要孩子,自己與火尊生去,幹什麼眼饞別人家的寶貝。」

  白鹿鹿跳腳,「哪個要與那只王八蛋生孩子!」

  濛濛貓琢磨,自己看三隻動物加兩隻魔物已經有些費力,還養?那就得求阿瑟大人給再造幾隻分身,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凶獸狗狗把他們放出來,就想溜邊兒逃跑,避免吃到竹筍炒狗肉,哪知沒挪幾步,卻被一隻大手狠狠扣住。

  「好你個小花,說,是不是你攛掇你爸到處亂放艷紫鉚?把我家弄得一團亂,房頂都差點兒沒掀了,你很得意吧,嗯?」

  白鹿鹿一看,四蹄刨地,好像紅眼公牛般大怒,

  「王八蛋!老子要作惡還用得到狗狗教?把兒子放開,我就是魔鹿亂世了你又能怎麼樣?有本事和老子離婚啊,你這只沒種的大馬鹿!」

  93、亂點鴛鴦

  沒種?

  哦哦,貌似是真的吶,火尊大人呆啦呆啦,半點兒不知道反駁,真好像是一個超級沒種的妻管嚴呀,圍觀群眾們興致勃勃的瞪大了眼。

  紅髮金眼的男子面上有些發紅,覺得現如今可算是自己出生以來的最大危機,一個處理不好,過去建立起來的威信形象就蕩然無存了。

  但是,鹿鹿又很生氣,當然,他確實有生氣的理由,不好好哄著,還不知道要怎麼鬧,他可是個直腸子。

  焱想了想,覺得還是轉移注意力比較好。

  於是,手捏狗狗,捧到白鹿鹿面前,「孩子都這麼大了,所以,我們結婚吧。」

  陸白想,這王八蛋受傷難道傷了腦子?

  「誰要跟你結婚,你沒聽到我剛說的話嗎?」

  焱鄭重點頭,「聽到了,所以先結婚,然後再討論離婚的問題。」

  白鹿鹿茫然,「什麼離婚?」

  戚老闆殘酷無情的把白鹿鹿方才脫口而出的那句胡話回放,於是,陸白勃然大怒,腦袋一低就猛頂過來。

  焱反正豁出去了,面子什麼的哪裡有鹿鹿重要,於是乾脆化出麒麟真身,也用角與白鹿挑來挑去的打架。

  當然,他怎麼敢真的揍鹿鹿,基本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被白鹿鹿又踢又踹,又頂又撞,又撕又咬,像只紅通通的發洩布偶,老實得要命。

  陸白那叫一個得意洋洋,酣暢淋漓的胖揍火麒麟一頓後,乾脆四腿一張,趴在它背上,咬住它的脖子,甩動頭顱搖來搖去。

  焱覺得這個姿勢可有些危險,再說這麼多人看著呢,就算自從與白鹿鹿相處後臉皮厚度比長城還寬,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太有傷風化為好。

  於是他趕緊變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一把抱起白鹿鹿,往火穴深處跑去。

  圍觀群眾發出不滿意的「哎——?」,老兔兔更是扯著三瓣嘴大聲吼叫,

  「焱——回來啊——把事情說清楚啊——我們被魔鹿揍了啊——你怎麼都不給我們主持公道啊——你們在洞府裡頭幹嘛啊——偷偷摸摸是小人行徑哦——麒麟就應該光明正大光天化日啊——出來啊——我們要看啊——不要無視我們啊——啊——啊——」

  □的大嗓門震得外面的天池火海簌簌發抖,差不多整個焚炎飛陸都能聽到它的啊啊啊,小螭被嚇醒,嗚嗚嗚的表示不滿。

  夙水冰螭心想被無視了?真是最好不過。於是趕緊告辭,帶著手下逃命般離去,這輩子都不願意再來焚炎飛陸。

  老兔兔疑惑的撓撓長耳朵,「咦?走了?他不找焱興師問罪了?哎呀好像有件重要的事被他糊弄過去了,你們說他和魔鹿到底有沒有那啥呀?」

  火鳥小弟歪頭,「兔爺,表深究啦,你看咱們家火尊那副沒用滴樣子,活脫脫的妻管嚴呀,一定頭頂冒綠光都不敢腫麼樣滴。」

  濛濛貓覺得,這時候還是得維護大爸爸一下,「沒這回事,他平時管爸爸很嚴的,爸爸也很配合很聽話,這次要不是大爸爸自己犯下大錯,不敢雄起,爸爸才沒那麼容易過關。放心吧,他腦袋上一直紅通通,沒有綠油油喵。」

  老兔兔一聽,放下心來,又看到還有大半籠小豬饅頭被陸白忘在自己的躺椅上,眼珠轉轉,不動聲色的用鬍子蓋住,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焱這孩子一直很讓人放心哦厚厚,那大家就都散了吧散了吧,回家睡覺覺去。」

  眾小弟齊聲「嘎?」,

  「兔爺,我們被魔鹿盯上了呀!」

  「那個是魔鹿,俺還是處鳥,不要呀!」

  「這是大危機大危機,聽說魔鹿飢不擇食喳,就連兔爺您這麼老的都難以倖免喳!」

  「那個,跟魔鹿的話,真的有那麼舒服嘛~~?」

  「笨蛋!不能對不起你老婆啊!」

  老兔兔滿臉黑線,大吼一聲,「住口!你們是期待呢是期待呢還是期待呢?!有麒麟在,魔鹿亂世跟你們有什麼相干?統統給爺回巢睡覺!」

  小弟們嗚嗷四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也有些機靈的,心想真奇怪啊,貌似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被糊弄過去了,到底是什麼事哇?

  狗狗墊著腳尖,已經溜到了洞壁邊緣,就差一步,便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哎呦,尾巴好像被什麼東西給踩住了,好疼。

  老兔兔萬分欣賞的看著濛濛,「真不愧是長子,太可靠了。」

  濛濛貓矜持有禮的點點腦袋,「老兔爺爺好。」

  老兔兔笑呵呵的摸鬍子,「別叫那麼親熱,老夫還沒同意他們倆的婚事吶。」

  濛濛指出,「聘禮你都收下了。」

  老兔兔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把小豬饅頭藏嚴實點,「這哪裡算……再說,為什麼是我收聘禮啊?真要成事,也是魔鹿家收聘禮嘛。」

  濛濛貓臉嚴肅,「雖然對您比較不好意思,但大爸爸是嫁非娶,退一萬步講也是個入贅,爸爸是絕對不會同意遠嫁他鄉的。」

  老兔兔瞪大兔眼,「神馬?豈有此理!」

  濛濛抖抖鬍子,「沒錯,所以您老人家要做好心理準備。」

  老兔兔不高興,「焱與夙水公主有婚約,是王親口許下的,要是這樣的話,我就還是支持冰火配。」

  濛濛貓眼陰森,「她爸與她,在我爸我弟看來,都只是獵物罷了,完全沒有競爭力。」

  老兔兔心口有些發涼,「不……不管怎麼說,他們有王做後盾……」

  焱走出來,撓撓濛濛貓的下巴,「祖爺,我剛從王那裡回來,婚約的事情,他答應再考慮一下。」

  老兔兔皺眉,「王肯定不知道你要嫁給魔鹿。」

  焱笑笑,「血統不是問題,雖然會有很多人對鹿鹿祖先做過的事情抱有成見,但我會好好管束,隨著年齡增長,他也會越來越知道輕重,當然最關鍵的,還是大巫很喜歡他。」

  老兔兔心裡早有八分樂意,可是,「我想要孫媳婦,不想要孫婿!」

  焱有些發窘,「是鹿鹿嫁給我,一定的。」

  濛濛哼喵,「大爸爸吃在我們家,住在我們家,日日勤勞操持家務,真是辛苦了,這麼賢惠,說娶簡直太刻意,老老實實承認現實唄,死要面子幹嘛來?」

  小花崇拜的汪汪,「濛濛老大,您真是我的偶像,今後再也不敢淘氣了,一定高舉唯貓貓馬首是瞻大旗一百年不動搖!」

  焱知道濛濛百分百向著鹿鹿,鹿鹿不高興的話,濛濛肯定不會支持自己,看來這事得徐徐圖之,

  「祖爺,對付鹿鹿,不能提出要求讓他執行,而是得直接將他導向結果,我對此已經非常有經驗,您放心吧。」

  老兔兔終於滿意,樂呵呵的捧著半籠饅頭回家睡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也是很好糊弄的。

  小花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諂媚的看濛濛貓,「嗚汪老大,可以把偶滴尾巴放開了嘛?」

  濛濛貓傲慢的睨視它,「為什麼是狗狗的樣子?變成凶獸,這樣我會更有成就感。」

  小花把自己攤平成一張毛手絹,「嗚嗚,老大欺負銀~~」

  濛濛冷酷道,「繼續保持撒嬌狀態,並且你還有兩分鐘時間思考更萌的撒嬌招數。爸爸非常man,是只言出必行的好雄鹿,這一點,相信大爸爸已經切切實實的體會到了,對嗎?」

  焱面上浮現出可疑的紅暈,扭開頭假裝沒有聽見。

  小花淚眼朦朧的往裡挪動,時不時因為走太慢而被濛濛貓在屁屁上撓一把,見到大馬金刀坐在涼亭裡面的陸白時,剛好過去了兩分鐘。

  白鹿鹿勾勾手指,壞狗狗巴巴地湊上去,小舌頭伸得那叫一個可愛,小尾巴搖得那叫一個歡實,軟乎乎叫著「爸爸爸爸」的聲音,簡直能讓人心疼到骨子裡。

  陸白稀罕得貓抓貓咬翻江倒海,但不守信用的家長不是好家長!

  於是,他捧起狗狗,平放在自己腿上,拍拍它的小屁屁,抽出一根翠綠色的竹條,堅定不移的開始做竹筍炒肉。

  「嗚……爸爸……嗚汪汪……嗚咩咩……爸爸……嗚汪汪……」

  可憐狗娃娃的悲鳴,直到許久許久之後,還在金蓮池上裊裊迴盪。

  ……

  「別靠這麼近,你不怕我的血了?」白鹿鹿踢。

  戚老闆鍥而不捨的擠在同一張床上,「你長大了些,已經不是鹿茸血,我忍忍還是頂得住的。」

  陸白不爽,「說得我好像是壯陽藥一樣。」

  焱輕輕吻他,「我在那方面很不錯,不需要更壯,所以你其實隨時可以……」

  「滾!」陸白一拳擂上他的肚子。

  焱順勢倒在床上,像只大型犬般霸佔了半壁江山,死活賴住不動。

  陸白沒辦法,折騰那麼久早困了,於是不理他,躺另一邊呼呼。

  「對了,那個奶油花到底幹什麼用的?」

  「釀酒的,」戚老闆回答,「別吃太多,容易醉。」

  白鹿鹿嗯了一聲,又道,「你這個樣子,我挺不習慣。」

  戚老闆輕笑,「當我出門轉一圈兒,整容了吧。」

  白鹿鹿哼哼笑,突然伸手,狠狠掐了他屁股一把,把戚老闆疼了一個哆嗦。

  於是白鹿鹿相當滿意,睡得香極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陸白有些想家。

  「把玉牌修好,我們傳送回去。」他啪一聲把玉粉瓶拍在桌上。

  「關於這個,我們得先去一個地方。」戚老闆道。

  「什麼地方?」陸白疑惑。

  「王那裡,他想見見你。」戚老闆老實回答。

  白鹿鹿不解,「見我幹嘛,又不認識他。」

  戚老闆哄勸,「就不想知道你為什麼被稱為魔鹿嗎?王表示接納的話,你今後在無盡世界的生活將順利得多。」

  陸白一想也是,自己又不是小花那種天生以他人的恐懼為樂的壞蛋,能讓大家不以有色眼光來看還是挺重要的,當然,對祖先的過往也滿好奇。

  於是大家分工,焱去修復玉牌,白鹿鹿則在廚房中做飯,因為戚老闆說沒禮物不好,而神龍的胃口比白鹿鹿還大,常年處於吃不飽狀態,所以送吃的是最好的討好方式。

  狗狗屁屁還很痛,對戚老闆哼著歌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去見王,真的只是那個原因?這樣刻意討好,也就爸爸相信他的目的很單純吧。」

  濛濛貓道,「不管怎麼說,解除亂點鴛鴦的婚約對爸爸也有利,要是王一高興,直接許了他們倆,就更加皆大歡喜,這個事情還是需要支持的。」

  饕餮狗哼哼,「我就是看他那副糊弄的態度不爽,總把爸爸當傻瓜,雖然明說的話,爸爸倒真一定不會去見大家長。」

  濛濛喵,「大爸爸不會太過不長記性,昨天那頓板子,可挨得不輕。」

  一提起這事,小花立刻開心得笑瞇了眼,

  「汪哈哈,他活該,讓他使壞,讓他欺負爸爸,這回好了吧,竹筍炒大馬鹿肉!他最好還會惹爸爸生氣,然後就接著脫褲褲承認錯誤挨揍,這次偶絕對不能錯過精彩鏡頭,還得錄下來慢慢回味!嗚汪汪~~相信爸爸自己也一定很期待咩~汪~」

  濛濛貓威嚴一笑,「大爸爸有沒有下次不知道,但你一定有。另外,別忘了金翦麥穗還在家裡等著你呢。」

  「……」

  狗狗徹底蔫了,趴在地上淚水嘩嘩,屁屁那叫一個疼吶。

  濛濛貓扎上小圍裙,站在凳子上幫白鹿鹿做飯,心想他們爺倆真是活該極了。

  94、魔鹿亂世

  要說那個戚老闆的要求可真是多,菜單居然是他提前擬好了,讓陸白必須照做。

  有些菜式白鹿鹿不是太有把握,想換個自己拿手的家常菜,他也說沒事沒事,重在心意,王有得吃就不錯了,並不挑剔。

  陸白心想,這哪裡是重在心意,根本就是重在形式,給人家上供吃的,卻在味道上馬馬虎虎就行?那奸商他到底圖個什麼啊。

  不解歸不解,但陸白是個認真負責的,越沒把握的事情做得越上心,在濛濛百科全書的幫助下,還真把戚老闆要求的菜品全都做出來了。

  花樣不多,八冷碟八熱菜四果點,但因為聽說神龍是比自己還嚇人的超級恐怖大肚漢,所以份量上可著實不輕,每個菜式都做了一座小山那麼大堆,被盛在焱新燒製出來的金紅白三彩喜慶巨盤中,蔚為壯觀。

  小花嘴饞,想偷吃一塊,但狗狗蹦了半天愣是夠不到盤子邊緣,不由怒了。

  於是趁人不注意,化出饕餮真身,好算跳上了高高的盤子,叼起一塊肉來吃得眉開眼笑。不過在高處看清楚菜品全貌後,它卻有些呆住了,眼珠轉轉,已經明白了討厭麒麟的陰謀,重重歎了口氣。

  哎,可憐的爸爸,真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

  麒麟這種動物,果然最壞了最壞了!

  「小花,別去動擺好花樣的菜,我這裡有很多沒盛下的,餓了的話就吃這些。」陸白在下面招呼。

  饕餮撲到他身上,用長著羊角的腦袋蹭啊蹭,「爸爸,我會保護你的,要是麒麟那混賬欺負你,讓你不開心了,我就幫你揍他!」

  白鹿鹿呵呵笑,摟緊它比自己還要巨大的身軀,在兩個羊角間重重親了一口,「好孩子,都知道心疼爸爸了。放心吧,我跟他說好了,要是他再惹我生氣,我就抽他,屁股抽爛了都沒有關係。」

  饕餮狡猾汪汪,「所以,到了王那裡時,爸爸必須要抱定一個原則,那就是焱一定得住進咱們家裡,咱們在商江的那個家。」

  白鹿鹿迷糊,「當然啦,那個才是我們的家啊,這裡雖然也很漂亮,但終究是屬於焱的,我不住,而且寶貝你們也不喜歡搬家吧。」

  饕餮竊笑,「對對,絕對不要搬家!」

  嘿嘿,只要爸爸死死咬住這一條不放,看那麒麟還有什麼本事翻身。

  小花的提醒也讓陸白心中直打鼓,去見龍王問祖先血脈的事情,他會讓自己離開小飛陸嗎?

  不要,絕對不要!他好不容易才擁有的美好家園,說什麼都絕對不要改變,不要放棄!

  一切準備完畢,熾角變成一座巨大的劍形飛行器,載著兩大兩小一直一直向上空飛去。

  這個過程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間,陸白覺得好像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焱說,因為神龍的無盡神殿是處於龍域之中的,所以在穿過時空壁壘時會有這樣的感覺。

  「只要這樣向上飛,就誰都能到神殿去了?」

  「當然不是,必須有陸主級或血脈特異之人帶路,否則是找不到進入節點的。」

  「你不是陸主吧,那就是血脈特異了?」白鹿鹿問。

  戚老闆點頭,「不止我小花也是。麒麟也好饕餮也好,並不以族群形式繁衍,也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父母。我們秉天地而生,一下世便身具尊位,是非常特殊的存在,將來即使生育,也幾乎沒可能生出小麒麟小饕餮,而只能誕下某種次級異獸。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白鹿鹿疑惑,「那說的不是神龍嗎?」

  他捧起狗狗,「傳說饕餮是龍子啊,難道神龍才是小花的親生父親?」

  狗狗打了個大哈欠,「不知道。那條大龍很早就和大巫在一起了,並且堅持說自己在那之前是處龍。而天地間傳說身具龍之血脈的神獸異獸不知凡幾,別說冰螭,就連鯉魚都說自己修煉修煉便能化龍,當然目前為止沒見有誰成功就是了。」

  陸白大笑,「要都是龍王生的,他可真夠厲害。所以真相還是那個吧,關於無盡世界的起源,世界破碎重組,然後上面的生靈都是來自過去的洪荒大地與其它無數破滅了的空間之類。」

  焱摸摸他的頭,「對,所以,你的先祖,也是其中的一員,七彩仙鹿。」

  「啊?」白鹿鹿極為茫然,話說,七彩仙鹿,沒聽說過啊。

  濛濛跳上他的腦袋,「是那個吧,敦煌石窟上的壁畫,九色神鹿。」

  戚老闆點頭,「八九不離十。在無盡世界中,它是身披七彩霞光的白鹿,屬輕靈之木,善於操控植物,速度如光如影,化風無形。」

  濛濛喵叫,「修行的功法是神光掠影?與爸爸多相似啊,對了,爸爸現在的白鹿形態,是身披三色霞光的。」

  焱笑笑,「再長大些,應該就能增加顏色了。這種仙鹿很罕見,我們對它的具體情形不甚瞭解。最後一隻出現在數千年前,造成魔鹿亂世,那時的它,就是七彩。然後,人類世界偶有流傳九色鹿的傳說,想來,會不會就是那只魔鹿,或者是覺醒了那頭魔鹿血脈的後代呢。」

  白鹿鹿已經完全暈了,「又是仙鹿,又是魔鹿,它到底是好是壞?」

  小花邪笑,「它又不像本尊名氣那麼大,已經成為兇惡的象徵。做好做壞,對很多人來說,有時只是一念之間。」

  飛行器一震,他們到了。

  無盡神殿建築在朵朵雲霧之上,層層疊疊,巨大得難以想像。

  焱說那是因為神龍本體太大的緣故,房子小了裝不下。

  幸好陸白速度極為驚人,手抱貓貓狗狗,跟著戚老闆優哉游哉如風掠過通天台階,無邊廣場,又踏上雲路,終於到達神龍睡覺的寢殿之中。

  「哇——」

  一條青碧澄澈,炫光麗彩漂亮到難以想像,又巨大到難以想像的大龍,正趴在玉台上,下巴拄在單爪上,饒有興趣的看著對他來說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兩大兩小。

  白鹿鹿傻乎乎的仰望,腦袋簡直快要仰掉,口水嘩啦啦流了一地都不知道。

  濛濛貓興奮得喉嚨中嗚嚕嚕響,爪子癢癢,真想在那巨大的鱗片上磨一磨喵。

  小花覺得丟人般用肉掌摀住臉,「不過就是坨大了些,你們至於這樣麼,真沒見過世面。」

  大龍看見狗狗,對它吐口氣,把它吹了個跟頭,「聽說你過得不錯,變小後乖巧多了,也知道心疼別人。看來以後應該多多失去力量啊。」

  饕餮狗齜牙咩咩,但偷偷跑去地球說到底是自己的選擇,它哪裡知道大巫在那邊啊。

  現在被笑了也只能自認倒霉,於是扭身用屁股對著大龍,把頭埋起來一隻狗自己生悶氣。

  白鹿鹿用力看啊看,怎麼都看不全大龍的全貌,頭上太高看不見,身子居然長到也根本讓人看不出尾巴在哪裡,這到底得有多大的肚肚啊。

  他原本覺得準備的食物已經夠多了,但真看到大龍,才明白戚老闆那句常年吃不飽是什麼意思。

  神龍的體積已經是超越了人類想像的存在,與巨量食物的定義根本不屬於同一個次元概念,能用低次元的東西餵得飽高次元的胃那才叫怪。

  「你就是魔鹿?我看看,到底有哪裡比小冰螭強。」大龍轟隆隆的笑道。

  白鹿鹿挺胸抬頭,「哪裡都比她強,那小傢伙現在嬌嫩嫩得只配被燉盅湯,你這麼大個兒別說吃,可能看都看不見。」

  陸白用手圈出廣式湯的那麼點兒份量鄙視。

  大龍轟隆隆,陸白覺得要不是他只有一隻前爪,爪子裡面還得握著顆珠子,現在一定想拍地大笑了。

  「你帶吃的來了?手藝好的話,我就答應你們哦。」神龍眨眨巨大的眼。

  白鹿鹿茫然,「答應什麼?我又沒事情想要求你。」

  戚老闆趕緊道,「餓了餓了,快吃飯吧,吃完再聊。」

  於是陸白從項圈中拿出籃球場那麼大的盤子們,但與大龍比起來,這份量還是顯得太小了。

  濛濛貓乖乖介紹,

  「八冷碟:鴛鴦彩蛋、如意雞卷、糖水蓮子、稱心魚條、大紅烤肉、相敬蝦餅、香酥花仁、恩愛土司。

  八熱菜:全家歡樂——燴海八鮮、比翼雙飛——酥炸鵪鶉、魚水相依——奶湯魚圓、琴瑟合鳴——琵琶大蝦、金屋藏嬌——貝心春卷、早生貴子——花仁棗羹、大鵬展翅——網油雞翅、萬里奔騰——清燉金蹄。

  四果點:歡歡喜喜——夾心酥糖、熱熱鬧鬧——糖炒栗子、圓圓滿滿——豆沙湯團、甜甜蜜蜜——喜慶蛋糕。」

  它每報一個菜名,大龍就舌頭一卷吃空一個盤子,等濛濛全部念完,盤子們也就都清極溜溜了。

  當然在輪到最後一項喜慶蛋糕時,焱還是動作迅速的搶救下來一塊邊角,你一口我一口的與陸白分吃,小花滿心羨慕嫉妒恨,嗚汪汪嗚咩咩的滿地打滾不休。

  濛濛貓從陸白項圈中端出一隻小蛋糕,推倒小花面前,「這是我做的,與爸爸做的那隻大大的一模一樣,別鬧了,給你吃。」

  小花一看,哎呀是龍龍蛋糕,這可不是小雞麵包它捨不得吃,於是立馬撲上去一口啃掉了龍腦袋。

  大龍哼了一聲,但因為自己吃得比誰都快,再說顏色形象都有差,這時候也不好說小花什麼,於是便仰頭剔牙裝沒看見。

  戚老闆與白鹿鹿甜甜蜜蜜吃完蛋糕,再嘴對嘴咬咬舔舔親熱夠了,頂著白鹿鹿一直在暴揍的拳頭,對大龍道,

  「宴都吃了,我的要求沒問題了吧。」

  大龍時隔多年,又體會到了被塞牙縫的喜悅,覺得陸白用料實在,真是個好娃子,一高興,自然什麼都答應。

  白鹿鹿踹開戚老闆,臉紅紅道,「王,那個……關於魔鹿……」

  大龍瞇眼回憶,

  「哦,他啊,當初鬧得可真兇,也不知道那孩子受了什麼刺激,還是本性就比較開放,和他溫柔和善的祖輩不同,所過之處片衣不留,只要是個眉眼周正的就難逃魔籐網羅。

  暗地裡人們都傳頌他是天下第一採補淫魔,被采的人即使一開始不樂意,到後來卻全都拜倒在他所帶來的無上極樂之中。

  那時候所有飛陸一片混亂,人人談鹿色變,當然這裡面有多少是心懷期待的就不好說了。不過他奪取了好多人寶貴的第一次,破壞了很多家庭的和諧美滿倒是不爭的事實,於是魔鹿亂世,還真是了不得的大災害啊。」

  「……」

  陸白覺得自己的臉一定已經囧到沒邊兒了,怎麼他的先祖竟然是這麼個胡搞亂搞的傢伙麼。

  小花嗤笑,「撒得春色滿人間哇,話說鹿這種動物一直是強欲的象徵,我個人認為魔鹿還是非常精彩,非常帥的。」

  戚老闆皺眉,「也許那是他的修行功法與本能,但太過隨心所欲,不去考慮他人的意願,任性妄為,禍亂天下,終會招致惡果。」

  白鹿鹿懦懦問,「他後來怎樣了?」

  焱有些躊躇,「聽說,是上一代麒麟阻止了他,沒人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但從那以後,他們就雙雙消失,再沒人見過,於是有猜測說是同歸於盡了。」

  小花壞笑,「但這一代的麒麟焱,卻對你的血超乎尋常的敏感,哎呀說不定是一種臨終詛咒哦。麒麟你不讓偶胡搞,殺偶,偶就把你變成天天胡搞的那個。」

  濛濛撓它,「胡說什麼,還不一定怎麼回事喵,九色鹿壁畫的存在,不論描述的是本人還是後代,都至少說明,魔鹿沒有死在無盡世界。」

  大龍笑道,「小白鹿,成仙成魔,一念之間,過去的都過去了,祖先只是祖先而已。至於你是什麼鹿,都由你自己說了算。」

  戚老闆摟住陸白親吻,「要發性子,全發在我身上吧,不許對外人淘氣。」

  白鹿鹿臉騰的紅了,就像一隻被煮火大了的大螃蟹。

  大龍趕人,「要親熱回家親,少不分場合的胡亂顯擺。我已經允許你嫁過來無盡世界了,去大巫那裡領證吧。」

  陸白震驚,「什麼嫁什麼證?」

  大龍歪頭,「放心,本王喜宴都吃了,還能不答應你麼。小傢伙手藝不錯,嫁到哪裡都拿得出手去哈哈。」

  濛濛解惑,「那個叫八十八比翼雙飛宴,結婚時請貴賓的規格。」

  白鹿鹿火冒三丈,仰天長嘯,「怎麼只有老子不知道——!」

  95、戴上戴上

  面對炸毛的陸白,焱冷靜勸誘道,「領證後與現在的日子也沒什麼區別,我們該怎麼生活還是怎麼生活。」

  陸白一聽,咋覺得那麼耳熟呢,對了,他拐騙自己按手印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小花眨眼,「爸爸別忘了跟大巫說你是戶主,他是小媳婦。」

  戚老闆陰森森的望向狗狗,「你說什麼?又忘了誰是大爸爸?」

  白鹿鹿拚命跳腳,「領什麼證?領什麼證?你這王八蛋到底什麼意思?是不是又騙我了?啊?」

  戚老闆搖頭,「我從來沒騙過你。」

  陸白這一刻頭腦異常清醒,「對,你只是有事情沒告訴我!」

  焱一愣,「鹿鹿你聽我說……」

  「去死吧!」陸白一拳重重擂上某奸商的腹部。

  「哦!」

  「哦!」

  大龍和狗狗發出興味盎然的感歎。

  濛濛貓道,「這是大爸爸的慣用伎倆,只訴說一部分真相,將自己的真正目的隱藏,好讓爸爸不知不覺間在沒有謊言的情況下誤入歧途,落進他的圈套。」

  小花汪汪點頭,「就像這次來神殿,明明主要目的是為了求王賜婚,他卻僅僅告訴爸爸次要目的,想用即成事實糊弄爸爸就範,陰險呀,太陰險啦,爸爸要小心吶,以後可不能太相信他!」

  焱震驚地望向貓貓狗狗,「濛濛?小花?」

  熾角劍飛出來呼扇呼扇蓮瓣翅膀,「造反啦,家裡面的大動物小動物統統造反啦!」

  陸白叉腰大喝,「什麼造反?我養的娃子當然向著我,他們早就該揭露你這只不像麒麟的邪惡麒麟的奸詐真面目了!」

  熾角不敢吱聲,趕緊又縮回去。

  焱一下子陷入四面楚歌,成為了眾矢之的,但如果這麼簡單便被擊敗,他也就不是戚老闆了,

  「鹿鹿,我想和你組建家庭,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離。證件是一種手續、形式,同時也是對我們雙方的承認與尊重,我認為不但非常必要,而且順理成章。」

  陸白呆了呆,一瞬間覺得這樣嚴肅認真的戚老闆好帥,他用力搖搖頭,現在可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那個到底是什麼證?」

  焱深吸口氣,淡定道,「結婚證。」

  陸白抓狂,「結婚是一男一女才會被法律承認,兩個大男人結什麼婚?」

  焱側頭眨眼,「人類世界中有的地方都可以同性結婚了,依照無盡世界的法律當然更加不成問題,這是常識,鹿鹿。」

  陸白咆哮,「老子要娶老婆!生娃子!娃子再生孫子!老子不是同性戀!」

  小花覺得在這個問題上得表明一下立場了,「偶們不要不認識的女人當媽媽,偶們有爸爸就足夠了,爸爸是最稱職的媽媽,爸爸如果敢給偶們找後母,偶們就集體離家出走!」

  濛濛貓捻動鬍子,

  「同性戀與生兒子生孫子間沒有必然的因果矛盾,你的這句論述在邏輯關係上不成立。首先,你已經有兒子了,將來有沒有孫子,要看小雞小狗夠不夠努力。

  其次,你和大爸爸親親抱抱不是一天兩天,完全沒有心理障礙,最近更是剛剛那啥,也不見你有多大牴觸,即使按照人類世界的標準,你也已經是個既成事實的同性戀了,當然,在無盡世界中不存在同性戀異性戀這麼狹隘的性向觀念。

  第三,即使真如你所言,在無盡世界中套用了人類世界對同一性別相愛的狹義概念,然而雖然艱難,但不論同一性別還是不同種屬間,生兒育女並非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也就是說與繁衍生息沒有本質上的矛盾。綜上所述,爸爸的論述不成立,駁回,請重新提出論點。」

  陸白被打擊得風中石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粉碎成渣。

  焱則很有些受寵若驚,怎麼兩隻小傢伙又反水到自己這邊了?

  大龍看戲看得腸子都要笑斷,這時候唯恐天下不亂的指點,

  「小白鹿你應該說,結婚是建立在相愛基礎上的,焱小子一直在忽悠來忽悠去,你們兩個之間真的有愛情存在嗎?」

  陸白眼睛一亮,「對,都沒有浪漫過,更沒有甜言蜜語過,這算是哪門子的戀愛關係啊。」

  焱深深凝視著他,溫柔淺笑,「我愛你,鹿鹿,今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浪漫。」

  陸白臉皮一下子火辣辣的,渾身打了好幾個激靈,頭頂不但冒煙,就連頭髮都根根豎起來了。

  「靠,叫你肉麻,你去死吧!」他不由分說又一拳重重擂上了戚老闆的腹部。

  焱彎腰捂肚,沒轍的笑笑,「其實我們有很多浪漫的瞬間,也互相交換過不知道多少甜言蜜語,可那都得在你沒意識到的情況下才能做。不然,就像現在這樣,你臉皮一薄,雄性因子發作,便開始暴力相向了。」

  大龍和貓貓狗狗齊齊歎息,覺得邪惡的麒麟也挺不容易啊。

  「總之,矛盾的焦點不在於該不該結婚,而在於結婚證上的嫁娶關係,」小花總結,「爸爸當然得和這只討厭的麒麟結婚,除了他還能有誰?」

  火麒麟大驚失色,「饕餮……我一直以為,沒想到……你……」

  饕餮狗咂咂嘴,「是你,當然得是你,不然誰每天風雨無阻的凌晨時分就爬起來採花露啊?哪個壯勞力都沒有你好使喚吶。」

  焱看著故意嘴硬的小花,眼中溢滿了笑意,他伸手撓撓狗狗肚肚,輕聲道,「沒問題,保證以後天天采露水,等將來蘭花開了,我再採花蜜,烤蜜糕小雞給你。」

  小花狗汪汪汪,四爪朝天舒服得滿地亂扭,陸白一歎,「不好,這傢伙完全叛變了。」

  濛濛喵喵,「不怕,最終的解決方法不是都教給你了?它才不會吃虧呢。」

  是說,自己必須要堅持在結婚證上表明是娶非嫁的關係?

  陸白覺得,那個都是後話,單單一定得與焱結婚這件事,他如今就仍然感到很不爽呢。

  戚老闆搞定小花,就心花怒放的來牽白鹿鹿的手,卻被他一把甩開了,

  「我要靜一靜,你別跟著。」

  陸白向大龍告別,拎過來小花當導航員,讓濛濛變大馱著回去下界,只單單把焱一個人留在了神殿內。

  焱歎了口氣,雖然對陸白的抗拒有思想準備,但仍然免不了心中黯然。

  大龍笑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有時候,等待也是方法的一種。」

  焱點頭受教。

  「王,那個計劃,可以開始了嗎?」

  大龍揮揮爪子,「終於到了這一步麼,開始吧。」

  ……

  麒麟玉牌已經被焱修好,陸白出了神殿後,直接用它就一下子回到了商家飛陸的水火雙眼處。

  空氣中熟悉的味道令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心裡面充滿了倦鳥歸巢的安全感。

  外面的世界太過廣大,而且隱隱然有片不安的陰雲在向他襲來。

  站在陰雲之首的,就是那個該被天打五雷轟的王八蛋戚老闆!

  陸白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偶爾有些鴕鳥,但那並不意味著焱就可以毫不客氣的逼婚。

  他明白自己是喜歡那傢伙的,但是,結婚?

  為什麼就非得走到那一步不可呢……兩個人還像以前那樣相處,不好麼……

  傳送回小飛陸,兩隻翅膀大大的奶娃娃小肉球般飛撲過來,一頭鑽進了陸白懷裡。

  白鹿鹿大驚,這是哪家的孩子啊?

  「爸爸爸爸,你回來啦,偶們拚命吃拚命吃,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吶~!」兩個白嫩嫩的奶娃娃齊聲道。

  「金翦?麥穗?」白鹿鹿驚喜交加。

  「嗯嗯!」奶娃娃們用力點頭,可愛到爆。

  陸白仔細一看,可不就是自家的兩個雞寶麼,他們背上長著呼扇呼扇的大翅膀,一隻帶著耀眼輝煌的金芒,一隻結成柔軟可愛的穗狀,小手小腳尖端有著鋒銳的勾爪,一看就極為不好惹。

  他們都光著肉球身子沒穿衣服,小雞雞在風中晃蕩,圓圓的小屁屁白嫩嫩得好像大荔枝肉,一捏還能捏出水來那種。

  白鹿鹿的心靈瞬間被治癒,抱著兩個小娃娃傻乎乎的笑啊笑啊,那叫一個美滋滋的就別提了。

  小花狗狗渾身直打哆嗦,「他……他們怎麼修煉得這樣快?再說沒人指點,要化形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阿巴頓居高臨下的睨視狗狗,「誰說沒人指點了?雖然本君是地獄的魔王,可兩隻小精怪化形而已,這種常識性的東西還不是信手拈來麼。」

  饕餮狗嗚汪汪,「是你使的壞?」

  阿巴頓冷笑,「就是我,凶獸,忘了你當年是怎麼忽悠我的了?」

  小花凶悍上撲,「想報仇?下輩子吧。」

  饕餮吃了冰螭的靈力,恢復不少,阿巴頓君雖然也猛吃之下長進許多,但照小花還是差了些,因此也不與它正面對敵,而是撲啦一下鐮刀翅膀飛到陸白身邊去,

  「聽說我不在的時候,你對兩隻雞崽兒挺能耐啊,本君就是想看看,你現在還能這麼能耐不。」

  「花花!」

  「花花!」

  「嗚……汪……」

  長翅膀的奶娃娃們張開肉呼呼的小手,往狗狗撲來,饕餮狗立馬痿了,爪子抱頭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小屁屁高高撅起,等著小雞哥哥們來揍。

  倆娃娃一邊一個,啊嗚一口咬上它滿月形的屁屁,純真壞笑。

  一邊咬,雞寶兒們一邊商量,

  「用哪種玩具?」

  「我們做了好多啊,都用在花花身上吧。」

  「還是慢慢來比較好,慢工出細活,好東西一定要長時間享用才好。」

  「唧唧,有道理,弟弟真壞~」

  「嗚汪……哥哥偶再也不敢啦,哥哥……哥哥你們要幹嘛?汪汪?那是神馬?」

  金翦唧哈哈,「那是我雕的!」

  麥穗陰陰笑,「花花,知道什麼是貞操帶嗎?」

  兩隻齊聲,「戴上戴上~~~」

  「咩~汪汪~不要……」

  ……

  96、結婚移民

  小雞們專心玩小狗去,拋棄了爸爸,陸白手中空了,心裡面好失落,當然一眼就看見了SD大魔王阿巴頓君。

  「哎呀糖糖,你可想死我了!」

  阿巴頓正看饕餮笑話呢,一沒防備,忘了可怕的白鹿鹿窺視在側,於是被結結實實的抱了個正著,小巧精緻的英武面容立馬黑了大半。

  「赫尼!」大魔君召喚臣屬趕緊護駕。

  小骨頭高興的飛過來,抱著陸白的脖子,在他臉頰上親了親,羞羞道,「白白……歡迎回家……」

  白鹿鹿看到渾身洋溢著粉紅晶瑩光澤的小骨頭,立馬發揮喜新厭舊的荒淫魔鹿本色,嘿嘿嘿賊笑著捏住小骨頭揉來揉去又撓又咬,把阿巴頓大魔君給扔到了九霄雲外去。

  葉葉小玉兒衝過來摟著他鬧成一團,王宇楓偷偷伸腿踹了他一腳,姑且表示歡迎,總吃不胖捧著一大盆炸蝦蔬菜丸子鹹甜小面人兒,站在外圍呵呵直笑。

  這裡是陸白的歸屬,是他最為寶貴的美好家園,不論因為什麼緣故,因為誰,都絕對不會放棄。

  鬧了會兒,陸白問,「比賽最後怎樣了?算誰贏?」

  佟掌櫃兇惡一笑,「當然是咱們贏了,總決賽冠軍哦!水之皇族戰隊被系統判定違規,取消了比賽成績,這樣一來,亞軍是王宇楓和大姐頭的怒雨風雷,墨黎那腹黑的蹭了個第三名,真是狗屎運。」

  白鹿鹿哇哈哈,「我做夢的時候也看到那場比賽了,小黑被警察姐姐揍得那叫一個慘呀,真是活該!」

  王宇楓道,「不知道白撿個季軍是不是他計算之內,但在對付冰螭岫的事情上,他真的挺賣力。」

  陸白問,「現在的商江陸主是誰?果然是師父吧?」

  葉葉嗯嗯,「系統說還有個繼承儀式,我猜是因為玩家們都在期待boss戰,所以不狠狠打一場財迷鎮長還不能正式任職吧。」

  「但是,他好帥,」小胖臉紅紅崇拜道,「那時候所有人都被他用靈能護住,可溫暖了,姬鎮長做陸主已經是眾望所歸,萬一不是他,所有人都會造反吧。」

  瞳□玉鄙視她,「你慢些發花癡吧,他上任後有我們這些商家哭的時候。」

  總吃不胖想起店裡的高額稅收,一下子風中石化了。

  「阿白阿白!」葉葉用力搖晃白鹿鹿,「第一哦,我是個人賽的冠軍哦,打敗了小舞嘿嘿嘿!」

  陸白斜睨他,「我看到了,不就是靠著猛吃靈藥然後讓糖糖和小骨頭欺負人麼,那也算是你的本領?」

  葉葉嘟嘴,「怎麼不算,糖糖說了,運勢也是一種決定性的力量,我能撿到他,他還買一贈一附帶了只小骨頭,這就已經是我的本事啦。」

  運勢……真的有那麼簡單麼……

  陸白一歎,佟芷秀垂死之際遇到小花,應該也算是好運氣吧。

  她自身沒有逃脫悲劇的命運,然而卻給了最重要的人新生與希望。

  陸白把事情原原本本講述出來,佟□玉與龐雱俱都震驚不已,良久良久,惘然一歎。

  「我與我姐,沒有血緣關係麼……」佟□玉滿面茫然,「我媽她,到底……」

  陸白將他的頭抱進懷裡,「等哪天有機會,好好與她談一次吧,告訴她,夙水陸主一直很感激她這麼多年來用心照顧秀,將秀養育長大。那不是她的錯,請她不必內疚自責。」

  佟□玉的淚浸濕了陸白的衣襟,「不,她不會聽我說話,我與他們間的矛盾,並不都在他們偏心我姐的事情上。」

  陸白拍拍他,「為母親解除內心苦痛的病因,是兒子的責任,完成責任後當然還是回來,我可捨不得你,千萬別跑啊田螺姑娘。」

  佟□玉眼睛兇惡的一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白鹿鹿你就這麼想念哥哥的拳頭,嗯?」

  龐雱仰望天上朵朵白雲,陽光照在臉上,好像一場溫暖的細雨,徹底驅散了她心中的暗影。

  她沒有害了學姐,真好。

  「那個……」佟□玉尷尬撓頭,突然鄭重道,「對不起,我姐什麼都沒說,我不知道……那個,這都不應該成為借口,總之,就是我們一家全都是混蛋,誤解了你,傷害了你,對不起!」

  看著向自己低頭的佟□玉,龐雱微笑,忽然衝上去,用力踹了他肚子一腳,又揪起他的頭髮,正反狠狠扇了十幾個耳光上去。

  「雖然一直以來,我揍你的次數比你揍我的多得多,但那些不算,因為我們在彼此敵視。這個是你第一次對我動手時的份,現在加倍還你,所以,兩不相欠,我們間扯平了。」

  佟□玉腫著個豬頭臉,用力點頭,「嗯,我們扯平了。」

  葉葉舉手,「小玉打女孩子是不對滴,我支持小胖多揍幾下。」

  總吃不胖靦腆笑笑,「那個,就別追究了……」

  小玉豬頭嚕嚕,「她當然這麼說,又不是我先動的手,跟你說正太,一開始明明是她……」

  白鹿鹿突然間醍醐灌頂大徹大悟,「你們倆從一開始就知道焱與戚陵是同一個人!好哇,合起伙來幫著他騙我,統統去死去死!」

  陽光很好,草地柔軟舒爽,小胖妞的手藝沒得說,吃飽了睡上一覺,人生真是不要太美好。

  戚老闆遠遠看著,歎了口氣。

  瞳□玉豬頭腫著臉晃過去,對他翻了個白眼,「哥們兒你誰啊?」

  焱瞪他,「你老闆。」

  瞳□玉:「整容了?又金又紅跟個妖精似的,臭美。」

  戚老闆看看某人的豬頭:「以後都這樣了,不用嫉妒。」

  瞳□玉:「……你一身靈力都修煉到臉皮上了麼。」

  戚老闆蹭過去躺在陸白邊上,在他眉眼間輕輕細吻。

  陸白哼哼,「是不是要說,一切都是陰錯陽差,你不是故意騙我,嗯?」

  焱點頭,「如果鹿鹿不是一開始便與人類世界中的戚陵相識,火麒焱即便坦承了自己與戚老闆是同一個人,其實也無妨。」

  濛濛小聲喵,「大爸爸顧慮太多了,爸爸才不知道焱就是火麒麟呢,以他的腦袋,頂多奇怪一下,自己的前老闆怎麼會活不下去到落得必須給臨界遊戲公司打工的地步呢。」

  陸白極度不滿,「普通人誰會想到他是真的神獸啊?再說,以網游的形式連結無盡世界與地球,到底圖個什麼呀?」

  焱微笑,「看系統信吧,技能大會的傑出者都會收到。」

  陸白一愣,說話間光幕上還真的出現了一封官方密信。

  「為表彰百無一鹿在龍王界中的傑出表現,今特別發放一項絕密級隱藏任務,您可以自主選擇接受與否。

  達成條件者,將獲得通往商江飛陸之外廣大無盡世界的有效簽證,為期三個月,在此期間,您可以旅遊、工作、購買物業、投資生意,甚至與各飛陸美麗的生靈們展開一場曠世之戀。

  簽證時限結束後,光腦會依據您這段時間內的所作所為,評判您是否具備續簽資格。如果您表現突出,為當地飛陸做出傑出貢獻或者有真心相愛的伴侶,那麼甚至將允許地方政府及個人有條件的提交擔保移民申請,從而令您獲得正式的無盡世界公民資格。

  臨界公司於此,竭誠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陸白呆滯,卡嚓嚓轉頭看向焱,「這是啥?」

  「外交計劃,」焱回答,「兩個世界間的交流其實和國與國間分別不大,除了政府層面上的交往,落實到個人身上的話,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陸白髮傻,「國家居然允許……不是,是整個人類世界居然允許,人們統統移民去無盡世界嗎?」

  焱有些好笑,「當然不是統統,沒看是有條件的嗎?而且是雙向的,對無盡居民的要求也差不多。其實一開始是各國政府級別與無盡世界有商貿往來,但流通量太少了,後來大巫說,要想繁榮,沒有人流量基數是不成的。於是,就有了這個計劃。」

  陸白仔細看看,發現達成條件必須是技能等級五十外加居民好感度一千才行,

  「暈,這誰能達到啊,小胖五十了,可她也沒一千好感度吧。」

  「技能要求關聯求生與自保能力,好感度則關聯到對無盡世界的認同與熱愛,這兩點你其實都已經達標了。」

  「真的?」白鹿鹿一看,可不是麼,不但木法五十級,而且好感度居然是恐怖的快接近一萬,這到底是咋漲上來的啊?

  戚老闆解惑,「饕餮的孺慕一千,冰螭的感激兩千,你與我的……那個關係,六千。」

  白鹿鹿嗯了聲,有些臉紅。

  「所以,你其實已經夠資格移民了,我來擔保。」

  焱毛手毛腳的拉陸白,「走,去大巫那裡。」

  「移民?」白鹿鹿大驚。

  「小飛陸你只有使用權,所有權仍然屬於商江飛陸管理局。如果想永久性擁有它,必須得具備無盡世界的公民身份……」

  陸白一腳踹開他,「竟敢威脅老子,你給我滾!」

  「不是……鹿鹿你聽我說……」

  「不聽!我找別人問去!」

  陸白自己傳送進城,直奔學院圖書館,然而到了地方,卻又茫然起來。

  他到底來幹什麼呢,小飛陸所有權?公民身份?焱擔保的……結婚移民?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情勢好像脫肛的野馬一樣狂奔向前,越來越不受他掌握。

  戚老闆那個王八蛋,催命鬼一樣在後面推推推,將他現如今的腦子攪得一團亂。

  結什麼婚啊,移什麼民啊,就還像從前一樣,安安穩穩的在小飛陸上生活,不好嗎?

  他與其說在生焱的氣,不如說是對可以預見的未來感到恐慌。

  結婚不是拌家家酒,尤其看焱的意思,不但得領證在一起,而且還要擔保移民,取得無盡世界的公民身份才行。

  這算什麼,那他今後還是地球人嗎?

  呆呆的站在門口,晃神中被一名從裡面衝出來的大鬍子男子給狠狠撞倒在地。

  「對不起兄弟,你沒事吧……」那人紅著臉向他道歉。

  陸白搖頭笑笑,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撿起掉落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那是一本裝飾精美的證書,上書「結婚證」三個燙金大字。

  翻開看看,夫妻雙方合影是時下最流行的甜蜜自選照,畫面上居然是眼前的這名男子與……一隻小松鼠???

  「呃……這是……」

  大鬍子一把搶過結婚證,一張高鼻深目的沙漠民族英俊面容簡直紅成了個巨大的番茄。

  「不是的,你看錯了。」

  「你和一隻松鼠結婚了?」

  兩人的話幾乎同時出口,說完後則是更加尷尬的沉默。

  「那個……」白鹿鹿直覺感到大鬍子與自己的境遇極其相似,不由喃喃,「它是無盡世界的公民嗎?說實在的,現在也有個龍王界人,想跟我結婚……」

  大鬍子一愣,覺得自在不少,「是嗎,呵呵,我一年多前就被迫跟它結婚了,如今開放移民計劃,它又非得吵吵著要我移民。本來想,反正工作上也需要我兩邊跑,弄個公民身份也沒什麼,哪知道居然要換新版結婚證,它還自作主張弄了個這麼丟人的照片上去……」

  白鹿鹿笑笑,「挺可愛的,特溫馨的感覺。」

  大鬍子又羞又窘,「哪裡可愛了,這根本是裸照啊,它本體是松鼠,所以就連腦子都只有核桃那麼點兒大了麼。」

  97、魔鹿兼職

  「胡胡!胡胡!」

  一個非常可愛的聲音從圖書館門內傳來,大鬍子臉色大變,掉頭就跑。

  陸白看到一隻和照片上一模一樣的小松鼠,甩著大尾巴蹦出來,圓溜溜的眼睛水汪汪,一邊嗚嗚哽咽著,一邊尋找著什麼。

  白鹿鹿覺得它簡直太可愛太可憐了,一個忍不住就想把大鬍子逃竄的方向指出來,但是他還有很多話想問問看,於是只好忍著良心的譴責,忽略那一聲聲「胡胡」的呼喚,不動聲色慢慢的往大鬍子追去。

  大鬍子也沒跑多遠,他坐在學校庭院的僻靜一角靜靜發呆,面色忽紅忽白,看起來極為煩惱。

  陸白想了想,從不遠處的自動販賣機裡買了兩杯冰茶。話說,商江飛陸真是越來越有人類世界的色彩了,雖然外觀非常玄幻,但飲料機什麼的,果然還是機械文明的產物吧。

  「喝茶?」陸白將大杯遞過去。

  大鬍子笑笑,「謝謝。」

  他一口氣喝掉大半杯,舒了口氣,又把冰涼的杯壁貼在紅紅的臉頰上,好像這樣可以給自己降降溫一樣。

  「那個……我看到小松鼠了,你不回去找它?它哭了哦。」

  大鬍子動搖一下,但旋即狠心搖頭,「又在裝可憐,每次逼我做什麼的時候,就開始淚汪汪。」

  「哦。」

  陸白對他的羞窘挺奇怪,「你們倆老夫老夫了吧,怎麼還好像不太習慣?」

  大鬍子歎氣,「指的哪方面?要說一開始,不習慣的事情可太多了。每天早上都擔驚受怕的醒過來,生怕我把它給壓到了,它化形後的樣子太嫩,而且還保持著小松鼠到處賣萌的習慣,走哪兒去人家都說那是我兒子,搞得我好像戀童癖一樣……」

  大鬍子的怨氣顯然積了不是一天兩天,這時候心煩意亂下辟里啪啦一頓抱怨,末了還把自己被逼與小松鼠當眾拜堂的事情抖落出來,語氣中的悔不當初那就別提了。

  陸白大起同病相憐之感,也把焱哄騙自己做婚宴見家長的事情說了,然後道,「我覺得自己在家中很孤立無援,那幫大大小小的混球,一個兩個全都幫著他糊弄我,好像這婚老子是非結不可一樣。」

  大鬍子頹然,「跟它結婚好像上賊船,一旦上去,就下不來,我妥協了又妥協,簡直沒個頭。」

  陸白惴惴,「你們……不幸福嗎?」

  大鬍子又有些臉紅,「也不能那麼說,它平時小小的,總喜歡粘人撒嬌,非常可愛。工作的時候很努力,至少比我會賺錢多了,父母也好親族也好,沒一個不誇它的,方方面面照顧得都很周到。為了不讓我尷尬,也很用功修煉,讓化形的時候看起來年紀大些。既有愛心又有政治頭腦,給我的國家做了很多好事,建水眼做實業辦學校,只不過一年多的時間,家鄉就大變樣了,那是我多少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

  陸白為他高興,「這不是很好嗎?把它誇到了天上去,我百分百肯定,你是幸福的。」

  大鬍子彆扭,「呃……算是吧,但你別看它那樣,背著人的時候卻總對我使壞,真搞不明白,小松鼠而已,怎麼就那麼黑心呢,果然有錢人都是壞蛋,更別說它家那樣世世代代的有錢人了。」

  使壞?

  白鹿鹿眨眨眼,哎呀真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不過人家的私密事,再聽下去不大好吧。

  大鬍子茫然不覺,還在繼續控訴松鼠這種動物到底有多壞,「天天耍手段玩花樣裝可憐淚眼汪汪的逼迫我就範。像這次,移民沒什麼,即使現在地球政府不承認雙重界籍,但有吳華……那個化石在,我們這種原本是地球人換籍的,他們不敢不承認我們還是地球人,總體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至於結婚證照片,雖然丟人了些,不給別人看就是了,但它竟然還得寸進尺……哎……」

  陸白不解,「有更加嚴重的事情,你才生這麼大氣麼。」從門裡衝出來的那股架勢,可不是一般的逃命程度。

  大鬍子咬牙切齒,「竟然想讓我吃艾果果,那只臭松鼠!」

  「艾果果是神馬?」白鹿鹿悄悄在心裡問濛濛。

  濛濛好一陣遲疑,沒有回答。

  「別說不知道啊,還是,你又在偏向那個王八蛋了?這年頭長子都不能信賴,爸爸還能信賴誰?!」白鹿鹿疾言厲色。

  濛濛貓無奈,「是一種珍貴的果實,記得我說過吧,在無盡世界中,物種、性別衝突的愛侶們繁育後代都不再只是夢想的那個。」

  「……」

  刷——

  小風吹過,陸白傻呆呆的看著高鼻深目,非常有男子氣概的大鬍子,默默想,難道這哥們兒,很快就要壯士了麼……

  天,這簡直太可怕了!

  草叢中突然鑽出一名大眼睛青年,八爪魚般用力抱住大鬍子,

  「胡胡,胡胡,艾果果是聘禮,是定情信物呀,你總是忽略它的功能,果果本身都會傷心的。再者,當初是胡胡自己說小乖將來應該有很多很多小小松鼠的,現在怎麼就不認賬了呢……」

  大鬍子羞窘交加,鬚髮箕張,「那時候哪裡知道你給我果子是什麼意思,寶乖乖你還敢提當初?滾開!我絕對不會遂了你的意!」

  白鹿鹿把地方讓給大鬍子與寶先生折騰,自己則遊魂般漫無目的晃蕩。

  濛濛貓趕緊安慰,「不必拿別人的家事與自己的比較。那個果實很難得,大爸爸未必有,就算真有,也未必存了讓你吃的心思,所以爸爸不要太害怕……」

  陸白猛然暴跳,「那傢伙是麒麟啊,什麼東西對麒麟來講會難得?再說現在沒有心思,難保以後就一直沒有。大鬍子家那只松鼠不就很有策略性的,在把人弄到手一年多後才提出要求的嗎?原來與無盡世界的人結婚面臨這樣巨大的危機,王八蛋竟敢又隱瞞著沒有告訴我,小花說得對,以後再也不能相信他了。結婚?做夢去吧,老子不幹!」

  濛濛歎氣,完蛋,爸爸徹底被嚇到了。

  「但是,不娶大爸爸,小飛陸……」

  白鹿鹿一驚,「那是老子的飛陸,必須得保護它才行。靠,老子就不信了,不結婚不移民就一定不能買房嗎?」

  他急火火衝進圖書館,找到在午後陽光中癱在躺椅上睡覺的化石,滿面委屈的把事情說了。

  化石嗯了聲,「簽證條件是技能五十級與好感度一千,移民要求自然會更高,而且必須有擔保方。焱說你夠資格移民,也不算錯,畢竟好感度一萬非常驚人了。但是沒有擔保人,按規定你是無法移民的,自然也就沒資格取得小飛陸的永久性所有權。」

  陸白非常沮喪,「可是,我愛那裡,比什麼都愛。」

  他把腦袋放在化石膝上,蹭來蹭去,像個無措的孩子。

  巫華天感知到他的心意,摸摸他柔軟的頭髮,「無論如何都想靠自己得到小飛陸?」

  「嗯。」

  巫華天暗笑,「小飛陸完全是自己努力得來的,萬一將來必須與焱結婚,嫁娶關係上面也好做文章,饕餮出的主意?」

  白鹿鹿臉紅嘴硬,「沒那一天!我才不要與他結婚!」

  不過他也有偷偷想,如果自己是戶主,那吃艾果果的就是王八蛋戚老闆了,到時候,那傢伙生出來一堆奇奇怪怪的小動物,嘿嘿嘿多好玩兒啊~~!

  陸白一個激靈從無邊臆想中驚醒,渾身大汗淋漓,用力拍拍臉頰,好叫自己清醒一下。

  不行不行,家裡孩子夠多了,不論誰生都不能再要,況且以麒麟的腹黑程度,被算計的百分百是自己,這個想法太危險,趕緊打住打住!

  「化大哥,幫我想想辦法吧,我真的很想要小飛陸啊!」

  巫華天點點頭,「好,變回原身,讓我抱抱。」

  陸白大喜,趕緊變成白鹿,主動跳到他身上,依偎著他舔舔蹭蹭。

  巫華天非常滿意,在白鹿鹿泛著三色霞光的柔軟皮毛上輕輕撫摸,壞心眼的斜睨了某個巨大的書架後一眼。

  「規定雖然嚴格,但你的祖先也是無盡世界的一員,所以在擔保方面可以寬鬆一些。我這裡有份兼職,你完成得好的話,自然有人會通過非婚姻方式為你擔保移民,取得身份後,買下小飛陸就不成問題了。」

  白鹿鹿感動得淚眼汪汪,「化大哥,你真好。是什麼兼職?我做!」

  巫華天瞇起眼,「當Boss。」

  「啊?」白鹿鹿震驚,「我一個玩家,咋當boss?」

  巫華天指正,「變身後,就轉職魔鹿了,對商江飛陸來說,本就是一種怪,當boss順理成章。」

  陸白一看,可不是麼,白鹿狀態下,職業那一欄真的寫著大大的「魔鹿」兩個字,就說他明明轉職了怎麼一直找不到職業信息,弄了半天得是變身狀態才能看見啊。

  「去找姬朱顏吧,他會安排。」巫華天最後說。

  白鹿鹿哦哦,心想難道任務與蜘蛛師父有關?於是迷迷糊糊的去了。

  書架後轉出焱華麗的金紅身影,只是面色不大好看,有些生氣的用眼神控訴大巫給白鹿鹿撐腰的惡劣行徑。

  巫華天看看他,「對小白鹿這種倔強的孩子來說,結婚移民有種受人挾制的感覺,他不會高興。讓他自己移民成功,然後再與你談婚論嫁,不是更好嗎?」

  焱不悅,「他戀舊,怎麼都不會住去我家,那樣我就得住在小飛陸上。雖然從契約角度來說小飛陸也有我一半,但鹿鹿一個人努力得來的,在感覺上畢竟不同。饕餮會笑話,濛濛會幫腔,鹿鹿更會滿世界嚷嚷著我是小媳婦,如此歪曲事實的情形,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巫華天有些不理解現在的孩子都在糾結個什麼勁兒,「分那麼清楚幹嘛?夫夫關係不是更好?」

  「那也得有個大小區別,」焱堅持道,「孩子們都叫我大爸爸,這一點說什麼都不能改變!」

  巫華天目光閃動,「你執意的話,我就也給你出個主意。」

  「什麼好主意?」聽到他肯幫忙,焱心中喜悅。

  「不急,」巫華天拍拍自己的腿,「先變回原身,過來讓我抱抱。」

  98、陸主爭霸

  「師父師父……」

  白鹿鹿猛衝進蜘蛛美男的鎮長府,找到好似西方巨龍般臥在財寶堆上數錢的姬朱顏。

  「哦,笨蛋徒弟回來了?外面好玩兒不?」蛛皇boss優雅一笑。

  陸白想了想,老實承認,「好玩,喇叭花啦老兔兔啦火鳥小弟啦,還有王,都非常神奇。」

  聽著他手舞足蹈的描述,姬朱顏面露嚮往之情,「能見到王……真好。」

  「聽說陸主便可以去神殿拜見,師父馬上就能任職陸主,加油,大龍正在不遠的前方等待著你!」

  姬朱顏微笑看著鼓勵自己的白鹿鹿,「嗯,為師會努力,一定痛扁所有阻礙,成功登上陸主寶座。」

  白鹿鹿眨眨眼,忽然覺得他的笑顏中有種陰測測的味道。

  「那個,師父啊,化大哥讓我來領取任務,當boss……」

  蜘蛛美男手拄臉頰,「我已經知道了。乖鹿鹿啊,你說會支持師父當陸主,不是光嘴上漂亮,而是會拿出實際行動來的,對嗎?」

  陸白嗯嗯點頭,點完才覺得奇怪,「你當陸主,我能怎麼行動?」

  「是這樣的……」

  蛛皇boss詭笑著拎過白鹿鹿的耳朵,嘰嘰咕咕一番。

  「神馬!」

  陸白聽完立馬跳腳,「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蜘蛛師父趕緊安撫,「鹿鹿乖,師父疼你,才不會欺負你,活動嘛,就是為了讓大家玩得開心……」

  白鹿鹿大聲控訴,「但這種開心是建立在我痛苦的基礎上吧,啊?老子才不要傻乎乎悲慘慘的站在那裡被人群毆推倒!」

  姬朱顏拖長聲音,「對別人來說是玩樂,對你來說則是工作,分不清楚這裡面的區別,你還當什麼boss?」

  陸白咬牙,「少說得滿面感慨,好像自己有多瞭解boss這份悲催的職業一樣。在這方面,小玩具都比你有發言權。Boss們誰都能夠推倒,但我完全想像不出你被推倒時的樣子。」

  姬鎮長拋個媚眼,「正好有這次機會,乖徒弟你來推啊,看能不能把為師推倒。」

  白鹿鹿凶狠齜牙,「我要是來真格的,你這地方政府的代表,可別一生氣,不給我擔保移民啊。」

  鎮長大人趕緊保證,「不會不會,你越努力,活動越精彩,為師就越開心,所以,拼盡全力掙扎吧,為師會帶領廣大玩家好好推倒你的,別忘記自己想個失敗後的賣萌表演哦,這可是我們商江飛陸的優良傳統。」

  陸白欲哭無淚,「搞什麼啊,就算現在長本事了,不用魔籐怎麼可能打得贏啊!你還糾結那麼一大幫子人群毆,這戰鬥根本沒懸念,咋精彩得起來嘛!」

  姬朱顏又趕緊摸摸毛安撫,並且遞過來一個黃玉小印章,「Boss嘛,怎麼可能沒有小弟,這是你的boss召集令,只要對方同意,按上去他就成你的小弟了,會被系統賦予怪的基本設定,紅藍條爆長,失敗後進入無敵狀態,當然別忘記得賣萌一下。」

  白鹿鹿耳朵一立,「也就是說,我的小弟沒有出身限制,誰都能當?」

  蛛皇boss警惕道,「行是行,但火尊不成哦,他來當你小弟的話,我們還推什麼推。」

  白鹿鹿心想,自己做兼職就是為了不要焱的婚姻擔保移民,他肯定不高興,才不會來幫自己,但是,除了火麒麟,自己又不是沒有別的強力幫手可拉。

  於是,陸白神采飛揚的宣戰,「師父要加油哦,這可不是一場你不認真對待,就能贏得了我們的戰鬥!」

  姬朱顏壞狐狸般一笑,「乖徒兒,期待與你再會。」

  ……

  陸白走出鎮長府,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玩家人群,才猛然驚覺,遊戲中到底有多少人會成為蜘蛛師父的幫手。

  「這也太多了,萬一所有玩家都支持他,那我啦小花啦糖糖小骨頭啦就是再努力,也還是逃脫不了被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淹沒的命運啊。」

  濛濛貓飛出來舔舔他,

  「爸爸,我也會幫忙,而且,威逼一下的話,小胖小玉都得幫你,誰讓他們之前瞞你大爸爸的事來著?這回正好要求還賬。葉葉一定向著你,他還可以命令孫孫叛出人類陣營。還有玩具陣長伯爵夫人幽魂騎士等等,本身就是boss,幫你這個大Boss份屬應當,他們手下可是有無窮無盡的小弟小妹,糾結起來的話,玩家們數量就不是那麼恐怖了。」

  白鹿鹿大喜,覺得人生一下子充滿了希望,捧起濛濛貓用力親親,「還是濛濛聰明,又這麼為爸爸著想,太貼心了!好,我這就去勾連遊說!」

  第一個對像自然是魔偶王,然而它聽了陸白的話,卻沒有馬上興高采烈的加入,「那個……給大蜘蛛搗蛋咩?萬一他事後報復……嗚嗚,偶可腫麼辦呀……」

  陸白覺得小玩具好悲慘,這都被蜘蛛師父壓迫得不敢反抗了,它這段日子以來,到底吃了多少苦啊,太難以想像了。

  「陣長啊,這可是名正言順痛揍財迷蜘蛛的機會哦,系統辦的活動,沒有對手他也會煩惱的對不?再說,召集令還是他親手給我的,本人一定有必須艱苦奮戰的覺悟了。如果不想有人搗蛋,那一開始就別搞出這許多花樣來嘛。」

  小玩具鄙視白鹿鹿那一根筋的腦袋,

  「你咋能比偶還單純捏?領導那麼做只是客氣客氣,當人手下的要是真以為可以明目張膽的造反,那純粹是腦袋被驢踢了。這就跟投訴信箱與群眾上訪是一個道理,擺著好看罷啦,沒有實際意義滴。」

  陸白神色一正,嚴肅搖頭,「魔偶王,也許別的所謂領導會那樣,事後使壞,給你穿小鞋。但師父,我相信他做為陸主的胸襟氣量。」

  那個男子,貪財,奪位,壞心眼,欺壓小布偶,各種不靠譜,然而正是這樣的他,卻擁有庇護子民的無雙氣概,被所有人深深信賴。

  小玩具對手指,「嗯……說得是呀,雖然他總欺負偶,但好像又與一般的欺負人不大一樣。要是他真的不會事後捏我掐我揉搓我要我變大哭給他看……那,偶就幫你吧。」

  白鹿鹿的心中一下子充滿了愧疚,小玩偶說的事,他一件都不能保證啊啊,反而百分之一千的肯定,自家師父即使當了陸主,也仍然會變著法子欺負小布偶的。

  不過這可怨不了別人,你說你有啥特異功能不好,咋非得一哭就掉錢錢捏。

  反正以魔偶王的本事,也不可能正面對敵蛛皇boss,於是陸白囑咐它到時候光揍玩家就好,盡量別被蜘蛛師父注意到,按下印章後,就抱頭溜了。

  接著白鹿鹿又勾連了一堆自己認識的boss,將他們招為小弟。

  那邊姬鎮長也全系統發放爭霸戰爭任務,號召玩家們擁立自己,進奪陸主寶座。

  商江飛陸又一次沸騰了,人人呼朋喚友,買藥品修武器,興高采烈地期盼boss戰的到來。

  只可惜這裡面不再有陸白的份,反之,他正是被廣大群眾們惦記著怎麼變著法子推倒的終極大boss,此時正拎著小印章,奔走在大怪小怪之間,為著自己可以預見的杯具命運拚力抗爭。

  三天後,大戰之日,在萬眾矚目中,悄然來到。

  當晚,明月當空,雙方陣營匯聚在商江水源,神龍雕像下,那一望無際的叢林曠野戰場之上。

  濛濛貓蹲伏在大龍石像鼻子尖上,進行最後的戰前準備。

  「各分隊長,報告情況。」

  「第一隊長,總吃不胖報告,刀陣陷阱準備完畢,金系怪埋伏完畢。」

  「第二隊長,瞳□玉報告,網狀煉成陣準備完畢,土系與特殊類怪各就各位。」

  「第三隊長,葉葉報告,我和糖糖小骨頭還有各種動物怪怪們準備好啦。」

  「第四隊長,冰封狂舞報告,冰封大地大型法術準備完畢,水系集團摩拳擦掌中。」

  「第五隊長,風雨無間報告,自願加入boss陣營的一千玩家全部集結完畢。」

  「第六隊長,教父報告,幽魂騎兵軍團等候突擊命令。」

  「第七隊長,弦在天報告,遠程物理攻擊準備完畢。」

  「第八隊長,木狐狸報告,火系與遠程機關光波類打擊就位。」

  「第九隊長,拳獅報告,近戰類大小怪埋伏完畢。」

  「第十隊長,小花報告,我和小雞哥哥們的特別強大救場突擊行動隊隨時待命。」

  濛濛貓非常滿意,扭頭望向身後的陸白,「爸爸boss大人,總指揮官濛濛向您報告,木系怪及萬里蔥蘢之陣布設完畢,各分隊進入戰鬥預備狀態,請下令。」

  終於要開始了麼,陸白深深吸了口氣。

  握住身旁那人的手,在他唇上主動親吻,「老公要努力工作了,小媳婦乖乖,好好等著啊。」

  焱伸舌與他纏綿,又輕輕咬住嘴唇廝磨,「好鹿鹿,聽話,不許用艷紫鉚,知道嗎?」

  白鹿鹿悲歎,「你就忍心看著我被這麼多人群P推倒?」

  戚老闆面無表情,用了才真是群P吧,

  「佈置成這個樣子,鹿鹿,你真的做好被推的心理準備了嗎?」

  白鹿鹿無辜望天,「萬一不小心贏了,那也都是因為濛濛太給力。」

  濛濛貓翻白眼,「時辰到了,工作期間不許搞基,要搞等下回家搞。」

  陸白化出威武的雄鹿真身,踏上高高的峰頂,人立而起,仰天長嘯,

  「想當陸主?從我,無限凶殘的偉大魔鹿BOSS身上,踏過去吧!」

  商江飛陸,陸主爭霸戰,正式拉開序幕。

  99、賣萌初始

  「火球!」

  「冰箭!」

  「光子波!」

  「雷鳴閃!」

  「附魔箭!」

  「投石!」

  玩家們喊聲震天,遠程打擊不要錢般扔將過來,在怪方陣地上犁來犁去。

  濛濛當然不是好惹的,立刻還以顏色,雙方遠程攻擊乒乒乓乓,將暗夜之空燃燒出血腥炫麗的色彩。

  「弦在天注意,游離式炮擊準備,測算敵軍遠程布設點,將他們的大型攻擊器械清理掉!」濛濛貓指揮若定。

  「明白。」弦在天回答。

  木狐狸與某機關類boss聯手,做出來兩百架粒光炮,這時候測算清楚敵軍遠程佈局後,在弦在天的指揮下,齊齊怒吼,粗大的粒子光波在晶石加速器的作用下,狂猛噴出炮口,轟隆隆碾壓在玩家陣地後方,將所有的一切統統炸上天去。

  「哎呀,被拍死了!」

  「怪怪們居然有這樣強大的戰略性武器,唔唔好想要!」

  「老大老大,我們怎麼辦?」

  墨黎被吵得頭疼,「遠程陣地的組長呢?讓他向我報告。」

  「報告黑老大,我們老大被炮轟死了,正從後面復活點趕來,還有十分鐘才到。」

  「黑老大,我們要不要反擊啊?剛剛我看到怪怪們的炮擊點啦!」

  「黑老大別聽他的,那麼遠,長距離投石機都被打爛了,它們又不是玩家能復活,我們拿什麼打呀?」

  「黑老大,我看還是沖吧,哇哈哈好手癢想欺負怪怪哇!」

  墨黎無語。

  他就知道會這樣,自己幫派的還好說,其他幫派的成員就不會那麼聽指揮了。尤其對大型戰役來說,十幾萬人聚在一起,又不是職業軍人,能形成簡單的配合就已經很不錯,要想他們在面對突發狀況的時候還能鎮定有條理的服從命令,無異於癡人說夢。

  「遠程們能攻擊的繼續攻擊,完成掩護任務,其他人等你們老大回來再說。」墨黎不負責任道。

  「近戰第一梯隊,沖。」

  戰場前沿的玩家們早等得不耐煩,這時候一聽開打,立即人人發喊,悍不畏死的狂奔而去。

  「這就開始總攻,會不會太早了?」落雪紅劍有些憂慮的問。

  墨黎聳肩,「敵方指揮官不會放過我們遠程陣地混亂的機會,我也無意拿玩家的短處去與怪們比組織性紀律性,還是發揮特長,沖吧。」

  落雪紅劍歎息,「咱們除了人多,還有特長嗎?」

  墨黎一笑,「人多,有復活點,雖然會掉級,但實實在在全都是打不死的小強,這不就是最大的優勢麼?」

  所以說,玩家神馬的,技戰術安排純粹吃力不討好,還是使出永恆的制勝寶典——人海戰術,才是王道啊。

  確實不用擔心自己會死的玩家們悍不畏死的猛衝,猛衝,然後,光噹一聲掉入陷阱,在哭爹喊娘中化為白光一片。

  「掉坑裡啦!」

  「好多刀啊!」

  「好多鉤網與鋼線啊!」

  「哎呀我腳被凍在地上走不了路啦!」

  「火!火!老子變成烤鴨了咳咳!」

  「電……電擊,好爽……」

  「嗚嗚是刺籐,我不喜歡捆綁系呀!」

  「哇卡卡你們猜我看到啦神馬?是小胖妞大廚哦!」

  「真的真的?在哪裡?眼鏡娘賽高!兄弟們,衝啊!」

  玩家頻道中鬧成一片,大家全都拚命往第一隊長的方向猛衝,一路撞翻無數大怪小怪,真真叫個狀若瘋虎,用同伴的白光開闢出一條血肉之路。

  濛濛讓炮兵猛轟,層層疊疊五行陣法全力運轉,將己方陣地變成了一座巨大的絞肉機,好不容易才團滅了敵軍第一梯隊的三萬人。

  總吃不胖抹了把頭上的冷汗,「總指揮官,謝謝。」

  濛濛搖頭,「是我沒考慮周到,他們居然全都奔著你去了,差點兒在第一輪時就被擊穿防線,太險了。」

  不過,真奇怪啊,玩家們都去打小胖,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她那麼招人恨嘛?

  白鹿鹿吃吃笑,「是明星效應啦,濛濛不是吃貨,無法理解滴,你看著吧,敵軍第二梯隊還是會衝著她去吶。」

  濛濛點頭,「這樣的話,可以以小胖為餌,誘敵深入殲滅……呃……喵?」

  然而第二梯隊的敵軍卻吃貨較少,花癡較多。

  「葉葉,小正太,我看到他啦看到他啦!」

  「哦哦,英俊的死神sama,您的小貓咪找您來啦!」

  「小玩偶,你在哪兒,快出來,當了陣長都不能推倒了,姐姐好想念當年壓迫揉搓你時的快感呀!」

  「哇抬頭看,那是神馬?有毛茸茸的小雞在天上飛!」

  「不是小雞崽,是奶娃娃,我明明看到他們的光屁屁啦!」

  小花大怒,「你們這幫花癡,竟敢肖想小雞哥哥的屁屁,統統去死去死!」

  於是,一張大嘴從天而降,啊嗚啊嗚將無數花癡吞食進肚,嚼吧嚼吧,打個小嗝兒,在一片「好黑啊好可怕啊」的叫聲中,噴出漫天白光。

  後面的玩家們一看,哇塞一隻狗狗,居然如此凶殘,是從來沒見過的大牛鮑啊,這可不能讓給別人,還等什麼呀,反正有復活點呢,不怕,衝啊!

  於是,無邊無際的大地上,萬馬奔騰般狂飆著如山如海的玩家,他們雙目血紅,鼻孔氣流狂噴,嗷嗷嚎叫著,往心愛的大小怪怪們猛衝而去。

  戰爭,正式進入混戰階段。

  白鹿鹿摩拳擦掌,「我也想下去揍人,濛濛,行不行?」

  濛濛貓搖尾巴,「蛛皇boss到現在都沒露面呢,肯定有陰謀,爸爸還是再等等吧。」

  總吃不胖手握剔骨刀,眼鏡反射冷冷的寒芒,將膽敢衝向自己的玩家全都砍得骨肉分離,然而他們數量實在太多了,就像永不知疲憊的海潮,周圍撒嬌捂臉的鋼線女妖金剛芭比刀斧手越來越多,她已經沒有了取勝的希望。

  「真不甘心,我居然是第一個被推倒的隊長?果然,第一什麼的,真不好當啊。」

  「嘿嘿嘿,別掙扎啦,大廚,俺們可是您的忠實粉絲,請不要大意的倒下吧!」無數流著口水的玩家淫笑著圍攏過來,壓迫感十足。

  總吃不胖臉紅得要命,血條全空,必須得賣萌了。

  「那個……不介意的話,大家請吃吧……」

  她低著頭,從項圈中拋出一座山的蛋炒飯叉燒飯蓋澆飯咖喱飯荷葉飯竹筒飯干鍋飯……

  然後還擺出簡易廚房灶台,身穿圍裙,手持菜刀,聲如蚊喃,「不夠的話,還可以點菜哦……」

  「胖姐——!」

  那一刻,所有吃貨們肉牛滿面。

  轟隆!

  遠處傳來震天巨響,玩家的一座復活陣被破壞了。

  「哎呀不好,怪怪們釜底抽薪了。」

  「暈,到底是什麼,竟然繞到我們後方去了,可惡啊!」

  雷格舅舅嘴角揚起殘酷的笑意,帶領幽魂騎兵,充分發揮機動速度,奔襲千里直搗黃龍,將敵軍後方的一座復活陣摧毀。

  「還有兩座,只要沒了這個逆天大殺器,玩家什麼的,就算人再多,也不足為慮。」

  「呵呵,果然來了。」戲謔的笑聲響起,第二座復活陣外,墨血盟幫眾組成圓陣,在墨黎的帶領下靜靜等候。

  雷格有些無奈,奇襲什麼的,可一不可再,對方有準備後,自己這支孤軍深入的騎兵,被殲滅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望望身後,一部分玩家接到消息,已經在往回趕,正好封鎖了他們的退路,而復活點中又不斷有重生的玩家出現,敵軍越來越多,他們已經陷入了包圍。

  「既然這樣,就慷慨一戰吧!」雷格催動戰馬,帶隊與玩家們衝撞在一起。

  他一邊雙槍殺敵,一邊在心裡偷偷琢磨。當怪是想看外甥與獅子賣萌,可不是為了自己賣給別人看,說不得,必須要臨陣脫逃了,怎麼都不能在這裡被幹掉啊。

  舅舅大人看準機會,斜刺裡策馬狂衝,往密林深處逃跑。

  剛脫離眾人視線,卻聽得背後破空刺響,暗殺的利刃已經捅入脊背。

  「小boss先生,你真以為跑得了?來吧,有什麼獎勵,趕緊發放,本幫主可是很忙的。」

  雷格下馬,看看如影隨形跟在自己後面的墨黎,鬆了鬆領口,露出來線條完美的鎖骨與胸膛。

  「真沒辦法,幸好你長得也算不錯,便宜你了。」

  墨黎發怔,「什麼?」

  雷格手指曖昧的在自己身體上遊走,「裝什麼純潔,這種事情,你也很熟悉吧。」

  墨黎黑臉,「你不賣萌的話,我走了。」

  「等等,大家都是成年人,賣萌有什麼意思,還是出賣色相比較符合我們的遊戲規則。」雷格握住他的肩膀。

  「不好意思,你不合我的胃口……」

  墨黎想走,然而斜刺裡又衝出一個人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與雷格合力將他整個人狠狠壓在樹上,

  「他不行,那我呢?」風雨無間俯身上來,湊近他的臉,眼中閃動著火焰跳動般的光芒。

  「我總行了吧,黑幫主一直默默注視著我,腦子裡面想的全都是我,對我的瞭解,比我爺爺都清楚,你還敢說,不是在暗戀我?」

  墨黎艱難的動動喉嚨,「……你也被推倒了?」

  風雨無間舔舔唇角,「噓,別掙扎,我們現在處於無敵狀態,正賣萌呢,你還是好好享受吧,畢竟二王一後什麼的,機會難得啊!」

  腳步聲漸近,落雪紅劍氣喘吁吁的追過來,滿面不敢置信,「墨黎?」

  腹小黑大驚失色,「不是,紅你聽我解釋……」

  頸間一痛,卻是風雨無間湊過來,重重咬了他一口。

  「滾開!」

  墨黎揚起匕首疾刺,毫無阻礙的,捅進了風雨無間的胸膛。

  「呃……不好!」

  落雪紅劍莫名其妙,「怎麼了?」

  「化光了,風雨無間不是怪!」

  墨黎撒腿就往復活陣的方向跑,然而還是遲了,出現於陣中的孫孫,走出保護範圍,將項圈中的高爆煉成品全都傾倒在陣點基座周圍,悠然向他揮揮手,然後,引爆。

  轟隆——

  玩家陣營失去了第二個復活點。

  墨黎捂臉,「靠,上當了……」

  落雪紅劍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不知怎麼覺得非常解氣,

  「人體炸彈啊,風雨那傢伙,可不像他表現出的那麼大度,看來一直記著你的仇呢。弄了半天,他加入的居然是玩家陣營,這個無間道耍得極為漂亮。話說,你真那麼瞭解他?比他爺爺都瞭解?」

  墨黎歎息,「顯然,程度還是不夠,對敵人的情報收集,無論怎麼細緻都不嫌過分。像剛剛,我真有點兒被唬住,你說,才多久沒見啊,他怎麼會臉皮那麼厚的,連色誘這種下流招式都使出來了。」

  「無論如何,最後一座復活陣絕對不容有失,否則,可就非常不妙了。」

  兩人相攜走遠,雷格從樹後轉出,鬆了口氣。

  計劃成功,自己也不用當真賣萌賣色,Lucky!

  還是趕緊去瞧瞧小宅與獅子頭的情況吧。

  於是,成功覓下戰利品的教父舅舅,心滿意足的回去看熱鬧了。

  100、賣萌聯歡

  「幽冥類的大家,跟我突前哦~~」

  鬼火飄飄甩動兩條長袖,帶著漫山遍野的慘綠鬼火圍攏在最後一座復活點附近。

  幽暗白面boss當當壞笑著,隱藏在她的長裙後面,其它小白面也向它們老大學習,全都躲在鬼火照耀的陰影下。

  鎮守復活陣的玩家們有膽小的,已經瑟瑟發抖起來,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那些平時巨愛看恐怖片的傢伙,人人興奮得哇哇尖叫,直說亂葬崗氣氛不要太帶感了。

  怒巧擎皺起眉,「這樣不行,好像被包圍了一樣,是某種戰術吧,玩家們已經不敢隨便往外走了,復活點人滿為患,速率大大降低,對我方不利。」

  風雷會的幫眾抖抖,「大姐頭,難道要去清理掉鬼鬼們?不覺得它們這種佈置才是圈套嗎?」

  怒巧擎掃了墨黎一眼,「這裡交給你吧,我帶人去將鬼火驅走。」

  墨黎點點頭,沒問她關於風雨無間玩無間道的事情。

  早有無數事實證明,怒巧擎做什麼,就會忠於什麼,誠於什麼,與她處在同一陣營,哪怕活動結束後又會成為敵人,但至少現在,是可以安心信任的。

  墨黎將復活點基座附近全都安排上自己的幫眾,不許閒雜人等接近,防止再有人混過去實行人體炸彈。

  復活了的玩家都還算聽話,統一排隊從正面出去。他們看有人帶隊打鬼,膽子不由肥了,鬧哄哄的也跟著往外衝,夢想著像以前一樣欺負哭幽森森的鬼怪們。

  然而,

  「哇,怎麼回事,好黑啊!」

  「看不見了!」

  「是白面,是幽暗白面!」

  「在哪裡?最討厭它們了!」

  「陰影裡,全是幽暗白面,媽媽呀!」

  怒巧擎大聲道,「不要慌,結成四至五人的圓陣,不要留死角,用法術攻擊陰暗處,扇形推進。」

  玩家們穩定下來,有些奢侈的傢伙還帶著明目丸,叢林這樣相對開闊的地方,並不是幽暗白面們熟悉的迷宮,即使被傳送走了,也還是很快就可以跑回來。

  於是戰況對怪們來說,開始不利了。

  鬼火飄飄不高興,「奴家又要被推倒?才不要,坐地上打滾什麼的,有一次就夠丟人了,你說呢?」

  白面boss純潔道,「我,從來沒被推倒過呀,當當,還是很想體驗一下的,當當。」

  怒巧擎一道雷電劈過來,「那就滿足你這個願望吧。」

  白面boss怒了,「你敢打人家,人家要告訴老大,半夜溜進你的宿舍,去給你搗蛋!」

  怒巧擎表示自己不怕。

  白面boss撅起嘴,「那……那就讓老大去欺負你最心愛滴大鍋局長,這樣,怕了吧?」

  怒巧擎覺得幽暗白面簡直太壞了,當然最壞的還是隱藏在幕後的人面鐘,可惜她還真拿那傢伙沒辦法。

  「大臉躲開,我來揍她!」

  葉葉騎著糖糖從天而降,哇哇叫著向怒巧擎衝去。

  警察姐姐鬆了口氣,非常配合的跟葉葉追追打打,跑遠了。

  「王老先生,謝謝。」

  葉葉眨眼,扭動,「啊?我是看你不順眼,來打你的,為什麼向我道謝?」

  怒巧擎笑笑,「不管怎麼說,您給我解圍了。」

  葉葉臉紅紅,左右看看,周圍沒別人,於是鼓著包子臉,嚕嚕道,「那天……我誤會你了,對不住呀,丫頭。」

  怒巧擎愣住了,眼睛有些發熱,趕緊搖頭,綻開大大的爽朗笑顏,「沒什麼,您也是擔心害怕自己孫子吃虧,請別放在心上。」

  葉葉扭手指,「還有,你每晚守在墓地,想為我報仇的事,謝謝。」

  怒巧擎敬了個禮,「那是我的職責。」

  葉葉睜大星星眼,「你真帥,我要是有個你這樣的孫女,就好了。」是孫女,可不是孫孫他媳婦。

  怒巧擎笑容凝固,試探道,「您,還記得我嗎?」

  葉葉茫然,「啊?」

  她有些失落的歎息,「果然,不記得了。」但是,卻對自己說了與那時候,相同的話語。

  葉葉問,「我們過去,我是說,在你以孫孫的女友身份出現之前,見過嗎?」

  怒巧擎點頭,「許多年前了,那時候您到濱江談生意,而我只是個剛進警校大門的學生。」

  葉葉啊了一聲,他想起來了。

  自己那天吃完飯,一個人沿著江邊散步,與對面來的幾個人發生擦撞,然後他發現,錢包丟了。

  他當然不會作罷,立刻叫來陪同人員與警察,將那幫人攔下。

  裡面有一對穿著時尚的男女,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上班族,還有一名衣著寒酸的女學生。

  其他三人眾口一詞,說看到錢包是女學生偷的,而且也確實在她背包中發現了錢夾。

  不管她怎麼辯解,人證物證俱在,卻根本沒有一個人相信她。

  警察拿著她的學生證,要聯繫學校,是他阻止了。

  「眼睛正直的帥氣小姑娘,不會幹壞事,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孫女,就好了。」

  怒巧擎微笑,「您還摸著我的頭說,要做個好警察。在您來講,也許只是一件小事,但我卻會記住它一輩子。」

  對其他人來說很微小的冤屈,也許就會改變一個人的一生,而信任,也是同樣。

  葉葉不好意思的嘿嘿笑,又雙手握拳,

  「那三人最後怎樣了?果然他們才是賊對不?」

  怒巧擎點頭,「算是我解決的第一樁案子吧,他們是集團慣犯,衣著不錯,做詐騙多些,專門找有錢人下手。當年來說,也是高智商犯罪了。」

  葉葉嗯嗯,「好丫頭,有冤伸冤有仇報仇,真厲害。那個……既然你不是孫孫女朋友了,那什麼時候,也來阿白家找我玩兒吧。」

  怒巧擎嚴肅道,「一言為定,所以,您可不能生我的氣啊。」

  「啊?為嘛生氣?」葉葉天真的問。

  怒巧擎大笑,「因為您是boss啊。」

  轟隆隆天雷連環擊下,葉葉哇哇大叫,滿嘴冒煙,雷鳴電閃中身體上甚至現出了骨頭架子的形象。

  鐮刀魔摀住臉,「哎呀小葉葉快成我的同族了嘛?」

  糖糖就在葉葉身下,同樣被電了個外焦裡嫩,看到小骨頭好端端的站在外圍,滿心不爽,「赫尼!過來!」

  「君上?」

  「你以為你現在應該幹什麼?笨蛋葉葉輸了,我是他的召喚獸,你是我的召喚獸,所以賣萌的那個是誰,不用我再解釋了吧?」

  小骨頭欲哭無淚,「不要呀,人家還木有失敗,為什麼現在就得賣萌呢?」

  怒巧擎興致盎然的睜大眼,「你就是陸白最喜歡的小寵物?聽說很萌很萌,趕緊表演吧。」

  小骨頭嗚嗚,「警察姐姐你學壞啦~既然這樣,人家就跳一段鋼管舞給美人你看吧~燈光,音樂,Action~」

  林間空地出現一座美輪美奐的舞台,樹籐在地上纏繞出一個個小座椅,各色晶石散發璀璨的光華,迷離的音樂響徹四方,此情此景,直如天上人間。

  鐮刀魔身披華麗的死之長袍,精緻優美的飾物琳琅反射誘惑的光芒,它鐮刀輕舞,插在地上,抱著刀柄,魅然躍動起舞。

  一隊足踏高跟鞋,身穿哥特蕾絲長裙的黑夫人,從斗篷幻影中走出,手持黑色長鞭,抽打攝魂的韻律。

  玩家們被此處的光影色彩吸引,聚攏過來,傻呆呆的坐到小凳子上,欣賞這充滿死亡、恐怖、色慾、精美、華貴,卻又頹廢的,難以言喻的奇妙舞蹈。

  一曲終了,總吃不胖在無數吃貨的簇擁下,將食攤架在一旁,

  「關東煮,章魚丸子,煎餅,雞蛋堡,蒸玉米,炒麵,臭豆腐,鹽酥雞,烤香腸……買五贈一……」

  冰封狂舞在旁邊擺出另一座攤子,

  「紅豆沙,綠豆沙,鮮果刨冰,七色奶球冰激凌,藍莓冰沙,薑汁汽水,黃油啤酒,蘋果水蜜桃香蕉芒果胡蘿蔔各色水果蔬菜汁,五十白石幣,冰塊不要錢,加不加冰隨你……」

  大大的獅子布偶搖頭擺尾,「夾娃娃機,快來夾娃娃吧,熊熊玩偶,貓貓玩偶,小雞玩偶,狗狗玩偶,蟲蟲玩偶,骷髏玩偶,兔兔玩偶,狐狸玩偶,大尾巴狼玩偶,老虎玩偶,蜘蛛玩偶,鹿鹿玩偶,當然還有隱藏在其中的唯一一隻火麒麟玩偶,每次只要一個黑石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小玩具蹦蹦跳跳登上舞台,「大家好,那個……我是報幕的可愛boss布偶,下一個節目,玩具世界的瓷麗葉與豬密歐,演繹高塔公主與巨龍的禁忌戀情,他們能擊敗邪惡王子的魔法,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嘛?請瞪大眼睛欣賞……大家鼓掌~!」

  嘩啦啦——

  玩家們興高采烈,完全忘記了自己在推boss,呼朋喚友的聚集在林間空地,因為人越來越多,舞台上甚至升起了五層樓高的大屏幕,簡直比開演唱會還要熱鬧。

  墨黎極為茫然,「他們在幹什麼?」

  墨血盟幫眾抓心撓肝,「boss在辦聯歡會呢,真想也去看看啊,老大老大,好不好嘛~~~~」

  墨黎眼望遠方的神龍雕像,「可是戰爭還在進行中吧,魔鹿又沒有被推倒,甚至我們這邊的蜘蛛鎮長都沒出現呢,這時候就聯歡,好像一切已經結束了一樣……敵方指揮官,到底在想什麼……」

  木狐狸嘿嘿奸笑,「貓貓總指揮官威武!狗頭軍師奸商老闆威武!」

  機關類大小怪怪同聲嚎叫,「貓貓總指揮官威武!狗頭軍師奸商老闆威武!」

  轟隆隆——轟隆隆——轟隆隆——

  五顏六色的禮花升上天空,開出耀眼奪目的美麗綻放,玩家們仰頭望去,人人洋溢著幸福的笑臉。

  「焰火大會開始了嗎?」

  「哇塞,這個活動簡直太棒了!」

  「臨界公司從來沒這麼奢華過,這次陸主登基,真是下了血本哇!」

  「嗚嗚,雖然吃的玩的都要錢錢,但是沒關係,大家開心嘛,老娘豁出去了,獅子布偶,再來一次夾娃娃!」

  其中也有些機靈的玩家,撓撓頭道,

  「咦?放花的地方好像是在我們的復活陣吧?」

  「這麼說的話,還真近呢。」

  「管它的,打累了,不打了,吃東西看表演,反正復活點又用不到了卡卡。」

  墨黎拉著落雪紅劍從煙熏火燎中爬出來,看到站在黑洞洞炮陣後得意洋洋的木狐狸,心中一片茫然。

  完蛋了,全都完了,復活點,徹底沒了。

  「喂,你們簡直太賴皮了,什麼時候把大炮推過來的,有這麼幹的嗎?啊?」腹小黑覺得自己簡直像只被大尾巴狼算計的小兔兔般純白無辜而又善良。

  今後誰再敢誣蔑老子腹黑,老子就跟誰急!

  話說,小白鹿鹿方面到底是個什麼傢伙出的鬼主意,他們咋就能壞成這個樣子啊?

  101、天鹿散花

  面對腹小黑的控訴,木狐狸眨眼,「有什麼關係,怪怪們又沒賴著不賣萌,活動嘛,大家開心就好呀。」

  蛛皇boss威風凜凜從天而降,槍林如雨,將敵人統統扎個透心涼。

  可惜,敵人失敗後,嘟囔著收工啦去吃東西啦等下要上台演節目啦,理都不理他這個未來陸主,就都拍拍屁股跑了。

  他的英姿無人欣賞,人生簡直寂寞如雪。

  「真奇怪啊,復活陣全滅,玩家遇到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正是本boss出來雄姿英發力挽狂瀾的時刻,怎麼現在這麼沒有氣氛呢?」蜘蛛美男摸下巴。

  白鹿鹿也滿心不爽,「就是啊,我還要群P廣大玩家,將他們統統用籐蔓纏起來,這樣那樣再這樣一下,方能體現終極大boss的威風。可是他們怎麼都吃吃喝喝玩玩去了,不來進攻我呀?本魔鹿就這樣沒有魅力嗎?」

  師徒兩個面對面感慨世事無常,心境那叫一個滄桑,戚老闆在陰影中彎起嘴角,露出迷人的淺笑。

  濛濛喵聲一歎,哎,大爸爸為了將眾人的注意力從爸爸身上轉移開來,真是非常賣力的下黑手吶。讓那些boss乾脆集體賣萌登台表演,組辦個熱熱鬧鬧的嘉年華聯歡會,不是奸商,別人還真沒有這麼壞的氣量。

  非常好,作戰目標全面達成,發展情勢完全落入自己計算當中,濛濛貓飛過去軟綿綿的柔聲勸誘,

  「兩位大boss,玩家喪失鬥志,戰爭實際上已經結束了喵。」

  姬朱顏望了眼墨黎,腹小黑聳肩搖頭,

  「那些傢伙一聽復活點毀了,都不願意再戰,說萬一死了,就得離開這裡回主城,那樣太划不來,他們還想接著吃接著玩接著看boss演出呢。」

  別說蛛皇boss,就是白鹿鹿都一陣氣悶。

  好哇,他們等著當壓軸忍得那叫一個辛苦,現在導演卻通知說,因為大家已經足夠happy,所以他們出不出場都無所謂了。

  姬朱顏掃到神龍像陰影中的那一抹火紅長髮,眼波流轉,對自家徒弟勾勾手指,「鹿鹿,來。」

  白鹿鹿乖乖飛過去,兩人頭碰頭擠在一起嘀嘀咕咕。

  焱遠遠看著,覺得有些不妙。

  然後白鹿鹿又勾手指把濛濛貓弄過去,三隻湊在一起接著嘀嘀咕咕一番,貓總指揮官動動耳朵,心想不能讓大爸爸太得意,爸爸太委屈了。

  身為長子,就是得兩邊都照顧到那才叫有水平啊。

  於是威嚴的咪了一聲,表示同意。

  姬朱顏長笑一聲,飛空而起,晶瑩皎潔的蛛絲鋪天蓋地交織出去,飄逸迷離,彷彿明月之下的一大片銀色祥雲。

  白鹿鹿化出本體,清越的鳴音縱橫天際,身上的三色霞光在夜空中劃出耀眼的洪流,漫天星子在其內點點閃爍,好似彩色的星河。

  玩家們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大張著嘴傻呆呆的仰天觀瞧,亙古縱橫的星月之空,因著兩大boss死生對決的無邊氣勢,肅殺而又優美,真實而又夢幻,此情此景,如詩如畫。

  濛濛化出許多鏡像分身,小爪子中捧著轉播晶盤,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體分佈,即當導演,又當攝影,將這驚世一戰的畫面傳遞到五層樓高的大銀幕上,直讓玩家目眩神迷,眼睛完全忙不過來,不知道該看哪邊才好。

  姬朱顏肅立雲端,手持長槍,淵渟嶽峙,彷彿遠古戰神,明月銀雲交相輝映,光線凝結有如實質,天地間激昂鬥氣,殺機瀰漫。

  三色白鹿輕靈的踏在霞光之上,柔軟修長的脖頸舒展悠揚,綠色通透的風環繞身旁,空氣中帶著碧草嬌花的馨香,風延伸的地方,就是它籐蔓舒展的方向。

  焱見到香籐幻象,不由用力抿緊了唇角。

  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機在夜空中交會,莫大的威壓從天而降,彷彿有悠悠的戰鼓聲擂擊到眾人的心房,令人寒毛直立,手足冰冷,緊張得喘不上氣來。

  姬朱顏轟然震喝,黑色的巨槍驚雷電閃般刺出驚艷的軌跡,往白鹿飆射而來。漫天月色銀光,俱都凝結在他驚天徹地的一槍上,月輪影散,戰意灼天。

  白鹿雙角一搖,一支通體青碧的木槍,彷彿林間跳動的精靈,高高躍起,舞動蜿蜒纏捲,充滿生機的舞蹈。無數香籐浮現四周,柔嫩的花瓣點點飛揚。

  舞木神槍拖曳著彩色的星河,與銀月之輪狠狠撞擊在一起。

  轟——

  月碎星殘,狂烈的罡氣泰山壓頂般碾壓而下,玩家們駭然驚叫,抱頭捂臉,惶惶然四處躲避。

  玄奧黑槍一往無前,威勢不減,繼續向白鹿飛去。

  抵在前面的舞木神槍槍桿彎曲,竟然在漸漸後退。

  白鹿溫潤的眼,遙望高高立於雲端,那戰魂激昂,彷彿永遠不可撼動的男子。

  一段魔籐自罡氣交擊的縫隙中突破進去,遊走而上,已經碰觸到了男子站立的銀色祥雲。

  焱攥緊拳頭,眼睛一眨不眨緊緊凝視。

  忽然,漫天大火自舞木神槍上暴烈狂捲而出,風助火勢,瞬間燒透了整方夜空。

  那正是焱賦予神槍的特殊技,木源天火,耗費全身半數靈力以木之本源召喚天火降臨焚世,融盡萬物。

  良久之後,風住火熄,戰氣退散,明月銀華靜靜灑下,天清氣朗。

  「到底是誰贏了……?」

  玩家們眼巴巴地瞅著彼此對望的兩大boss,被深深震撼的心靈中,渴求一個答案。

  姬朱顏微笑,向著魔鹿伸出雙手。

  白鹿輕快蹬踏,躍上雲端。

  它四蹄所到的地方,即有蔥綠的枝葉與嬌艷的花朵綻放,步步生花。

  搖曳的芳草不止開在雲上,同時也在風中四處飄散,小小的花,蕊中閃動點點金色的星芒,飄飄搖搖從天而降,落到林間,草地,與玩家們的身上。

  狗狗嗅了嗅,發現不是魔籐,竟然是雲酯蘭時,快樂的瞇起眼來,啊嗚一口吃掉。

  金翦麥穗一邊一個,撿起花花,插在狗狗耳朵上,抱著它滾在地上,唧唧唧唧歡笑。

  白鹿終於走到姬朱顏面前,芳草蜿蜒生長,上端結出一頂典雅的花冠,它輕輕銜住,伸頭送給姬蛛皇。

  姬朱顏珍重接過,戴在頭上,又捧起白鹿柔軟的頸項,輕輕吻上它淡粉色的口唇。

  更加盛大的金色焰火滿天怒放,清甜的童音傳遍商江飛陸角角落落,宣告屬於她的陸主,誕生於世。

  玩家們嗷嗷尖叫咆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用喧囂的語調來發洩激動的心情。

  「陸主啊——」

  「終於成功啦!」

  「勝利啦——」

  「我們有財迷當陸主啦——!」

  「錢包倒霉啦,哇哈哈!」

  「當了陸主要好好慶祝,強烈要求蛛蛛陸主表演節目!」

  「對對!美男剛剛光親個小嘴兒那不算,要更加不河蟹的!」

  「唱情歌!」

  「跳脫衣舞!」

  長夜漫漫,狂歡此時才正要開始。

  ……

  白鹿鹿被戚老闆揪著脖子拎到火洞裡,一把扔在金絲絨墊上。

  陸白眨眼,「我不喜歡這裡,上次的記憶半點兒都不美好。」

  戚老闆黑臉如碳,「你覺得自己有立場挑剔?」

  陸白抱胸哼哼,「老子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反而惡人先告狀?」

  戚老闆柔聲道,「所謂牛鮑,並非幹掉成千上萬的玩家才算,不能被玩家攻略的boss,才更加高山仰止,充滿神秘感。」

  白鹿鹿睨視,「所以,你阻止我痛扁玩家,還是在為了我好?」

  戚老闆厚顏無恥的點頭,「沒錯,你現在已經是大牛鮑了,論壇上關於天鹿散花的視頻一片一片,而且還有三鹿奶粉這種詭秘的團體出現。」

  白鹿鹿磨牙,「臉皮薄些會死?這都膽敢居功,最後我們那麼威風,才是出乎你的預料吧。」

  戚老闆想了想,表示妥協,「好吧,鹿鹿很厲害,鹿鹿辛苦了,當然最大的功臣是我們的好兒子濛濛,要不是它,你還不定會被那只無恥的蜘蛛欺負成什麼樣呢。」

  白鹿鹿咕咕笑,「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孵出來的貓貓。不過師父才不無恥,他多好看呀,跟我對打的時候真是迷人極啦,害我差點兒忍不住……呃……」

  戚老闆險惡瞇眼,「差點兒忍不住使艷紫鉚?」

  白鹿鹿扭頭,「……最後不是沒出手麼,用了你的天火哦,看我多惦記著你……」

  焱心中一熱,趕緊再度板起臉,指控,「你們倆眾目睽睽之下,親嘴了。」

  陸白大咧咧,「那是師父報復你呢,誰叫你差點兒搞砸他的登基大典。」

  戚老闆捏住他的下巴,湊近輕語,「所以,不檢點的壞鹿鹿,就老老實實的讓他親了?」

  陸白輕輕吐氣,「你才不檢點,只是親了鼻子而已,怎麼著,你不爽,想幹嘛?」

  焱目光深沉,「鼻子?張開嘴,我看看,好好檢查一下……」

  陸白笑意隱含小小狡猾,微微啟唇,讓他檢查,奇怪的潤澤聲,伴著衣料的摩擦聲,在洞中悄悄迴響。

  良久後,陸白喘著氣道,「檢查出什麼了?」

  焱嗯了聲,「好像……不光嘴裡,你別的地方也有問題,都得檢查檢查……」

  「所以,王八蛋認為自己手所在的地方很正當?」

  「當然,鹿鹿的一切都是我的……」

  老子不發威,真當我好欺負!

  「你去死吧!」

  陸白重重踹開被撩撥得情熱的焱,歡蹦亂跳的跑了。

  只留下鬥志昂揚的戚老闆,淒慘的趴在地上。

  102、不結婚了

  清晨的陽光溫暖又美好,陸白愜意的似醒非醒,將自己更深地陷在柔軟的床鋪之中。

  身旁擠著那個傢伙,他偏高的體溫在被自己漸漸習慣。

  自從再次相見後,就沒有一個人單獨睡的時候,不論白天怎麼吵怎麼揍,這傢伙總能厚著臉皮成功擠進床上。

  當然,他很老實,拍著胸脯向自己保證,說不會再給他帶來不好的回憶。

  「真是纏人,最近不是又在看什麼奇奇怪怪的電視節目當人生教材吧?比如說,如何像只大型犬那樣撒嬌耍賴之類……」

  陸白捏住他高挺的鼻子,搖了搖,焱含混的咕噥一聲,摟緊手臂中的身軀輕輕磨蹭。

  這副樣子,怪可愛的,真想更加欺負他一下,就像昨晚那樣。

  憶起焱委屈控訴的眼神,陸白遏制不住從嘴角溢出壞笑。

  悄悄起身,走進小花園,呼吸涼爽的空氣,秋天了呢,不知不覺,在無盡世界中生活了這麼久,此處,早已是他真正的家園。

  兒童房中,小雞崽們原身狀態用翅膀按摩狗狗肚子,將它撓得渾身癱軟,兩團黃毛疑惑的唧唧聊天。

  「花花的肚肚真奇妙,到底通往什麼次元吶?昨天居然賴皮的蹭到台上,要表演大胃王,讓大家拿食物餵它,而且確實無論有多少吃的都能吃掉!」

  麥穗翅膀推了推眼鏡,「這個吃貨,真是大爸爸與小胖的創收利器,玩家們都是笨蛋,自掏腰包什麼都買來餵它,話說,萬一吃爆肚肚可怎麼辦。」

  金翦親親狗狗,「沒打輸還自動自覺的賣萌,花花簡直太墮落了,要好好懲罰。」

  麥穗點頭,「不錯,為了陪它,害我被抓了好幾把,毛都亂了,還被人用黃鼠狼玩偶調戲,狗可忍雞不可忍,今天一定要讓花花知道厲害!我看就玩醫生遊戲吧,探明花花身體的奧秘!」

  「汪?」小花從陶醉中嚇醒,跳窗逃跑,慌裡慌張的奔去陸白懷中躲避求安慰。

  白鹿鹿抱住它,剛要叫雞寶兒們愛護弟弟,卻見追出窗外的麥穗戴著大大的眼鏡,啪嚓一跤臉朝下摔在地上。

  「噗……」陸白笑得前仰後合,「為什麼偷戴小胖的眼鏡?」

  金翦唧唧笑,「田螺舅舅昨天胡鬧的時候給套上了,後面還特意綁了絲帶,弟弟超級喜歡,雖然都看不見路,可完全捨不得摘下來吶。」

  白鹿鹿解開眼鏡,心疼的給麥穗揉揉蚊香眼,這孩子,就那麼沉迷於腹黑屬性物品嗎?聽說對教鞭啦聽診器啦也有很濃厚的興趣,哎,將來長大了可怎麼得了。

  葉葉跳出來蹦上陸白的背,「阿白太狡猾,濛濛就算啦,你怎麼都不上台表演呀?我可是扮演了胖包子,史萊姆,豬八戒等等角色,忙極了。」

  白鹿鹿狡辯,「老子打架了,加冕了,開花店了,還出賣色相了,已經夠了嘛,所以不用上台,我的舞台在更加廣闊的地方。」

  總吃不胖彷彿貞子般摸索著爬行過來,幽怨道,「眼鏡……眼鏡……把我的眼鏡還回來……」

  陸白微笑,這樣的小飛陸,馬上就完全屬於自己了,真好。

  ……

  「什麼?」

  「能量層級,新移民白鹿鹿童鞋。」姬陸主懶洋洋道。

  陸白摸不著頭腦,濛濛主動解惑,「就是一個飛陸綜合環境指數里最重要的方面,能量層級高的飛陸,重力,水體,生態環境都有完善的體系,也就是說,在物質層面上是一座自給自足的獨立飛陸。」

  陸白想起來了,焱似乎說過,這樣的飛陸,可以申請脫離主飛陸,獨立出去,而上面也會出現新的陸主。

  「但是,為什麼……」

  姬朱顏笑笑,「我只是按照規定,介紹一下你將要購買的這座小飛陸的基本情況而已。乖徒兒已經是無盡世界公民了,為師可得把最佳方案闡述清楚才行。」

  白鹿鹿撓頭,「師父啊,你是說,我可以獨立出去,自己當陸主嗎?」

  蛛皇boss讚賞點頭,「很好,還沒笨到家。」

  陸白驚訝,「小陸主不多吧,不然無盡世界中的陸主豈不就滿大街都是?要那樣的話,師父你也不必這麼辛苦了。」

  姬朱顏歎息,「雖然你那個小小的飛陸與商江這種級別的主飛陸完全沒有可比性,但還真的說著了。陸主無論地盤大小,在王眼裡都是平等的,而確實小陸主在這個廣大的天地中,非常稀罕。一者能量層級高的小飛陸鳳毛麟角,二者,無盡世界可不是零犯罪率的世外桃源,能夠保有這種珍稀小飛陸的陸主,同樣是極為強大罕有的存在。」

  他看看傻乎乎的陸白,又補充道,「當然,無論麒麟還是仙鹿,都具備成為小陸主的實力。」

  當陸主,小飛陸永永遠遠屬於自己,光聽的話,就比原本預想的購買要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濛濛悄悄道,「似乎如果架設驅動陣勢,能源又足夠的話,它還可以像只大船般恣意航行哦,到時候,足不出戶卻又環遊世界,該是一種怎樣的愜意舒暢呀,喵~」

  白鹿鹿完全被甜蜜的大餡餅砸得找不到北,眼睛狂噴紅心,腦中充滿對美妙未來的無限遐想,當即拉住姬朱顏大叫,

  「師父師父,我要獨立,我要當陸主~你就許了吧~」

  姬陸主歎息著摸摸笨徒弟的笨腦袋,哎,小白鹿,又開開心心主動跳進了邪惡大馬鹿的嘴巴裡。不過這也不能怨徒弟輕易落入圈套,實在是敵人給出的誘餌太過香甜動人了。

  雖然覺得有些不甘心,但念在那傢伙是真心疼愛鹿鹿,他也就馬馬虎虎的成人之美一把吧。

  「好,好,乖,別搖了,只是記得,這可是你自己的選擇啊,雖然地盤小,但也要做一名關愛子民,認真負責的好陸主。」

  陸白拚命點頭,感受到了肩膀上名為幸福的重擔。

  姬朱顏為他辦理手續,白鹿鹿豪情萬丈的大筆一揮,在名為柏杞飛陸的約書上,龍飛鳳舞簽上自己的名字,正式成為柏杞小陸主。

  上告神龍的金字文書化光飛逝,陸白覺得體內一熱,某種深深印入靈魂之中的訊息,鮮明的浮現在心底。

  這一刻,他擁有了責任、義務與權利,即使只是那麼微小的土地,他也不再僅僅屬於他自己。

  所謂陸主,屬於飛陸與飛陸上的全體有靈智者。

  白鹿鹿傻笑了一會兒,忽然有些疑惑,「師父,你剛剛說具備獨立資質的小飛陸特別稀有對嗎?我的柏杞飛陸就是系統隨機分派的而已,一開始根本是個亂石崗,怎麼想都不可能會有那種資質啊。」

  姬陸主大有深意的一笑,「我還在想,你該不會直到回家後才想起來應該問這件事吧。小飛陸當然不是自己變成那樣的,一定有人對它做了些什麼,是不?」

  會做什麼的人,毫無疑問,除了那傢伙就沒別人了。

  可是,自己已經是陸主了,他就算做了那麼多事,又能算計到什麼呢?

  白鹿鹿心中惴惴不安,然而蜘蛛師父表示他又不是某大馬鹿肚子裡面的蛔蟲,更多的深意哪裡揣測得出來,要陸白自己找當事人問清楚。

  暗中又做了奇怪事情的某犯罪嫌疑人,正等在原鎮長府改建的陸主府外,幻彩流光映照著他立體分明的側臉,金紅色的華麗男子,俊美不似凡間風物。

  陸白看著他,心神被深深吸引,渾然忘記了身外的一切。

  焱微笑,「都弄好了?」

  陸白窘迫的點頭,「嗯。」

  焱輕握他的手,十指交纏,「那,去下一個地方吧。」

  陸白微微紅著臉,細不可查的應了一聲。

  焱露出大大的笑顏,兩人牽手慢慢走,通過傳送陣,回到商江主城,進入學院圖書館。

  巫華天坐在桌後,將一式兩份的證書擺在他們面前。

  焱眼中金華璀璨,「鹿鹿,按手印吧。」

  陸白猛的清醒過來,下意識感到不好,又要按手印?那三個字怎麼聽怎麼透著一股子巨大的陰謀。

  「證書我看看!」

  他翻開來仔細瞧,大大的照片是兩個人嘴巴都快要擠到一起去的親密照,陸白又有些臉紅,但是因為比起大鬍子和小松鼠來說尺度已經很保守了,所以剛剛照相時也就沒怎麼掙扎。

  上面除了天長地久白頭偕老之類的祝詞,就是簡單的寫著兩個人的名字,沒有戶主啦小媳婦啦一類的非常規字眼,倒是讓陸白鬆了口氣。

  但是啊,但是,為什麼火麒焱的名字排在柏杞仙鹿的前面呢?

  是的,因為陸白當了陸主,所以按照無盡世界的傳統,他的名字在正式文書上,就寫作了飛陸名稱加自己種屬,是為柏杞仙鹿,就好像姬朱顏又叫作商江蛛皇了一樣。

  巫華天感知到他的心意,問,「以居住地判定嫁娶關係,不是小白鹿你提出來的嗎?」

  陸白點頭,「是啊,所以我是陸主,名字應該我在前面嘛。」

  巫華天看了焱一眼,示意這種事情自己解釋清楚。

  於是焱柔和的打馬虎眼道,「我們是平等的夫夫關係,書寫總得有個排列,其實前後沒什麼關係的。」

  白鹿鹿不爽,「你又在忽悠什麼?要真那樣的話,就把我的名字放前面,反正意義都一樣,這可是你說的。」

  焱搖頭,「本來確實是那樣,但誰叫鹿鹿你提出了判定條件,所以順序是按照你的要求在排列,改不了的。」

  陸白忍著氣道,「請問又背著我偷偷摸摸搗鬼了的火麒焱先生,到底為什麼你吃在我的地盤,住在我的地盤,卻反而比我這個主人還排在前頭呢?」

  焱狼外婆般溫聲道,「鹿鹿啊,在無盡世界呢,除了名義認定,也同時尊重事實認定啊。」

  陸白問長子,「他說的是人話?我怎麼聽不懂,給翻譯翻譯。」

  濛濛貓飛出來,揉著爪子道,「事實就是,大爸爸在小飛陸的獨立過程中做出了重大貢獻,其比重已經超過了爸爸你,這樣一來,雖然爸爸在名義上是陸主,但大爸爸在事實上是小飛陸的創造者與奠基人,所以……」

  「所以那個天殺的事實認定就琢磨著他比老子更有資格當戶主,更有資格把名字排在前頭對不對?!」

  白鹿鹿那叫一個怒啊,他就說天上怎麼掉下來那麼大的一塊餡餅,弄了半天好處從來TNND沒有白得的!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努力了半天結果還是沒有絲毫改變,那他之前的拚命豈不是成了個笑話!

  巫華天道,「小白鹿的努力是自己掙得公民身份,與嫁娶雖然有關,但畢竟是兩回事。」

  焱也勸道,「不錯,成為公民,買下小飛陸,這些目標都已經實現,至於結婚,則是另一種層面上的你情我願,不然,有身份有房之後就能娶我?本尊還沒那麼登徵婚啟事呢。」

  陸白滿心難受,卻又說不明白,一時急得眼圈兒都紅了。

  焱見他情緒真的不對,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由也慌了手腳。

  濛濛歎息,「爸爸不是生氣別的,而是對這種哄騙的態度本身,感到不滿。」

  陸白暴喝,「對,就是這個!靠,這婚,老子不結了!濛濛,下線!」

  103、打他屁屁

  陸白出現在租房床上,手臂遮住眼,一動不動。

  濛濛窩在他的頸側,毛絨絨暖呼呼,無聲的安慰。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霉味,這是當然,他已經好久沒有回過現實,屋子不髒才怪。

  「還有個走避的地方,真好……」

  濛濛蹭,「成為無盡世界的公民,甚至當上小飛陸陸主,對爸爸來說,回來這邊才是離家出走。」

  陸白低落笑笑,一切變化太快,他暫時只想一個人待著,尤其不願見某人。

  「濛濛在現實中也是貓貓呢。」

  「嗯,因為爸爸的能力增長實實在在,項圈也可以用哦,一切與在無盡世界中沒什麼不同。」

  陸白看看自己的雙手,「我不會被法則排斥,是照糖糖與小花的實力還差得遠吧?」

  濛濛道,「主要因為爸爸是地球土生土長的。大爸爸不能以真身在這裡活動,他一定會受到排斥。」

  所以,才有了戚陵的存在。

  陸白歎息,爬起來打掃屋子,開窗呼吸新鮮空氣,外面仍然像往常一樣熱鬧,令他想起烤餅與喂麵包的過去。

  肚子有些餓,可他並沒有心情去與戚陵相遇過的夜市,呆了片刻,慢慢下樓。

  小宅男打開房門,探出頭來,「陸哥,出去啊?」

  陸白詫異,「你還在這裡?」

  小宅男撓頭,「不然我應該去哪?」

  陸白失笑,「我以為,你長在那邊了。」

  「嘿嘿,無盡世界當然好,但地球空間也馬上要和那邊差不多啦,留套房子在海市,可是保值呀。」

  陸白有些出神,「兩個世界,怎麼能一樣?那邊是空中的飛陸,處處神奇,這裡則是日復一日,一成不變。」

  小舞驚訝,「陸哥說什麼呢,地球的城市也馬上要飛到空中啦,雖然與飛陸還是有很大不同,因為我們下面仍然是地球,但空中之城哦,想想都很爽。」

  陸白擔心,「你玩遊戲玩到腦子不好使了?城市怎麼可能飛空?還是別太沉迷了。」

  小宅男不滿,「陸哥,你才是過於沉迷遊戲到都不關心現實呢。濱江飛空的事情,早傳遍了,好多人買票專門去看現場版,航空公司鐵道部什麼的都快要賺翻了。主任會親自去主持儀式,剪綵,升空邊界地搭建有千里綵棚,給每一位觀眾提供最佳視角……我要不是不願意出遠門,還真想去親眼看看,但一周後的實況轉播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啊!」

  陸白非常茫然,是自己與時代脫節?還是整個世界已經瘋魔?城市飛空?那怎麼可能會成真?

  小宅男仍在喋喋不休,「不信的話,就去問大姐頭嘛,她可是負責維護現場治安的警員哦,為了這樁盛事,簡直忙極了,平時都見不到人影,也就昨天陸主登基的大事,才在遊戲裡露了回臉。」

  陸白摸了摸小舞的頭,還是那麼毛茸茸,但他卻覺得非常沒有實感。

  晃悠出樓,隨便找了家小餐館吃飯,電視裡鋪天蓋地,都在說這個事,食客們也興高采烈的議論紛紛,與往常國家舉行大型運動會或者活動時,沒有什麼不同。

  陸白無力吐槽,該說大家對新鮮事物的接受度都好高呢,還是自己明明身為一隻妖怪,卻反而覺得人類世界太魔幻呢?

  小骨頭當初哭著說「人間太危險,我們回地獄吧」那種複雜悲催的心情,現如今陸白多多少少能體會到了。

  吃了四家餐館,都是這樣,他摸著才墊了些底的肚皮,覺得為了那些老闆的心臟著想,以後要少下館子,不由更加鬱悶。

  陸白抱著貓,在小女生們一片「哇好大只,好可愛,好威風」的驚歎中,沮喪感慨,「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脫離成長期?食量這樣大,在現實世界中絕對會被當成怪物。」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家餐館吃掉十個菜,吞掉兩桶飯,他卻完全沒有飽足感,肚子餓啊!真是的!

  貓貓搭著他的肩膀,悄悄咪咪,「爸爸,看那邊,是墨西哥烤肉自助餐!」

  陸白眼中閃過一片藍光,然而,可是,人家老闆開店也不容易,做人不能太不地道。

  頂住七十八元一位的誘惑,陸白直奔超市,在收銀員小妹「你們幾百人去野餐嗎」的驚歎中,抱著小山般多的食物,飛速逃竄。

  濛濛貓揉搓爪子,「爸爸,要不,還是回家吧,這裡生活真不方便。」

  陸白悶不吭聲掃蕩了四家超市,項圈中塞了滿滿當當廉價饅頭麵包搾菜之類,自己也覺得極為悲催。

  他卡裡面的錢不多,要是不省著點花,沒過幾天光吃就要吃成赤貧。

  「真是,為什麼沒開通石幣兌換RMB業務呢?或者有地方能換,但我不知道?」

  濛濛肉爪子摸摸他的頭,「下面該怎麼辦?」

  陸白路過旁邊的售票點,鬼使神差的進去,想買張去濱江的車票,然而卻被告知,今天的份已經賣完,明天排隊請早。

  陸白非常不高興,找個沒人的地方,仙風隱一出,搖身化成白鹿,四蹄生風,叼著麵包,呼溜溜自己飛著去了。

  他現在的速度可是比飛機快多了,悠哉游哉不到一小時就進了濱江市。

  這裡與其它城市的氣氛極為不同,人們更加開放,更加充滿活力,手上擺弄著光腦與臨界公司出品的各式其它小電器,有些造型極為誇張,既玄幻又科幻。

  明明是現實世界,卻好像比遊戲中還沒有真實感。

  想了想,他沒有給高擎打電話,而是找到臨界遊樂園旁邊的大酒店,住進去。

  接下來幾日,他天天在園中遊玩,看4D電影,到遊戲區中體驗無窮無盡的驚險刺激。

  但越是那樣,卻越是空虛。

  最後,他終於進入遊戲區中的學院,趴在課堂上,靜靜看著講台上的虛擬教師發呆。

  這裡,果然就是焱上次帶自己來的鶴島——巫家學院,那個地球空間上,因為靈氣強盛,而唯一不會排斥火麒麟本體的地方。

  濛濛悄悄告訴他,「鶴島飄浮在濱江上空,遊樂園的遊戲區入口,其實是傳送陣,遊客被傳送到鶴島特意劃分出來的指定課堂,旁聽基礎修行課程。」

  「感覺上,與商江飛陸的功能很像。」

  濛濛點頭,「大巫都是同一個用意吧,所以有了網游後,這個學院遊戲區就人煙稀少,沒多少教學意義了。」

  陸白仰頭輕歎,「他,沒來找我呢。」

  濛濛甩尾巴,「我也不敢相信,爸爸硬是忍著,一次都沒有回去看看。」

  陸白摀住臉,他早想家了。

  小雞,狗狗,小魔物,朋友們,田地,蘭草,泉眼,那才是他熟悉的家園。

  蜘蛛師父說,即使是微小的土地,也必須負起責任來,他因為生氣,就離家出走,好幾天了都沒有回去,真是不負責任。

  這樣的傢伙,有資格做陸主麼。

  濛濛說,「麥麥欺負花花怎麼辦,花花欺負小骨頭怎麼辦,金金要吃大螳螂怎麼辦,糖糖一怒之下斬了它怎麼辦,葉葉哭鼻子了怎麼辦……最重要的是,他們想你了,怎麼辦?」

  一雙手臂輕輕將他環繞,那個人說,「鹿鹿,別生氣了,跟我回家吧。」

  陸白心裡難受,「你騙我。」

  焱抵住他的額頭,「我沒騙你。」

  陸白想想,「但你隱瞞我,算計我,耍弄陰謀詭計!」

  焱說,「對,為了讓鹿鹿嫁給我。」

  陸白惱火,「這麼理直氣壯?」

  焱抱緊他,「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鹿鹿,請你原諒我,今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

  濛濛想,那是當然,都娶到手了,以後可不就再不需要糊弄了麼。

  陸白冷哼,「有一就有二,我根本無法相信你,今後一起生活時,必定天天擔驚受怕。這種不尊重的態度,使我們間的關係完全不平等,你現在是喜歡我,不會真傷害我,等哪天你不喜歡了,豈不是輕易的就可以把我賣了?」

  焱沉下臉,「我為什麼會賣了鹿鹿?」

  「因為你不喜歡我了。」

  「我為什麼會不喜歡鹿鹿?」

  「你成天都想些什麼,我哪兒知道!」

  焱認真道,「那樣的話,我就時時刻刻告訴鹿鹿,我在想什麼。現在,我在想,鹿鹿生氣了,竟然不要我,不要孩子們,離家出走,好幾天了還在外面晃蕩。所以,我害怕了,再也不敢瞞騙鹿鹿,種種哄誘的想法雖然在腦中輪轉不休,但我一樣都不會去做。」

  陸白問,「真的反省了?」

  焱鄭重點頭,「我錯了,請鹿鹿原諒我。」

  白鹿鹿眨眼,「那,就把我的名字排在前面。」

  戚老闆搖頭,「我找大巫討了星辰石,在小飛陸的核心布設了陣法,使它脫胎換骨,事實判定已經不能改。不過我們本就是平等的夫夫關係,結婚證書又不給別人看,排列前後真的沒所謂。」

  白鹿鹿生氣,「難道還是我自己糾結於嫁娶的錯了?」

  戚老闆厚著臉皮道,「正是。像我,雖然在這方面也比較想不開,但只要孩子們叫我大爸爸就好,鹿鹿想叫老公還是小媳婦,我可以不在意。」

  白鹿鹿怒哼,「當然,你皮糙肉厚,尤以臉部為尊。」

  焱拿出結婚證書,「按手印吧,按完我們就回家。」

  陸白琢磨,可不能這麼輕易就原諒啊!

  「你前幾天在幹嘛?為什麼都不來找我?」

  「地球其它地方有大巫的法則,我進不去。」焱道。

  「騙誰?進不去的話,我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焱輕輕吻他,「那個身體,那個樣貌,我不會再用。戚陵,戚老闆,焱,全都是我。假身就算是為了行動方便,不得已為之,可終究還是在欺騙你。」

  陸白心中萬分複雜,「……真的,永遠都不會騙我了,是嗎?」

  焱化出原身,示意陸白也這樣做,然後與它額頭相對,角角相抵,「火麒焱起誓,從今以後,對柏杞仙鹿說的每一句話,都絕對真實。有關對方的事,一定秉持平等尊重的原則,開誠佈公,商討決定,對方即使偶有因為常識不夠無法做出判斷,也必定耐心詳細解釋,力求在達成充分諒解後,才付諸行動。」

  白鹿鹿覺得話都讓他說了,自己沒什麼好補充的,於是開開心心與他交換了誓言,表示自己也是一樣。

  火麒麟鬆了口氣,用蹄子推推結婚證,「鹿鹿,按個蹄印也行,按了咱們就回家。」

  「等等……」白鹿鹿臉紅道,「你做錯事,要打屁屁,我打了後,才回去。」

  焱轉頭四顧,今天是濱江飛空的正日子,所有人都在關注盛事,鶴島上幾乎沒人,也就陸白這個晃神的,才會獨自跑來這裡。

  但是,仍然不可大意!

  帶著他走入一間空教室,門窗什麼的都鎖上,確保萬無一失後,焱才彆扭道,「來吧。」

  他剛要變成人身,白鹿鹿卻流著口水阻止,「不用,這樣就好……那個,你要是再變小些,就更好了!」

  「……」

  「手印呢?」

  「我按,我按!」白鹿鹿心急火燎狠狠按下。

  焱覺得,為了娶媳婦,自己的犧牲也未免太大了。

  但是鹿鹿已經到手,就讓他一次吧。

  於是,變小……

  白鹿鹿嗷嗷大叫,心花怒放的撲上。

  教室微微震動,下面的巨大城市,在震天歡呼中,冉冉升起。

  104、遠嫁他鄉

  「我有一隻小麒麟,小麒麟,他有許多小秘密,小秘密,總是在騙我,總是在騙我,快~來~騙我吧~~~」

  白鹿鹿童鞋滿面紅光,哼著荒腔走板的兒歌,盯著前面焱那挺翹的屁屁,眼成心形,口水橫流。

  戚老闆不爽,回身用手指彈他腦門,「鹿鹿,不可以這樣下流。」

  白鹿鹿嘿嘿嘿,「有什麼關係,我是荒淫無道的魔鹿嘛。」

  戚老闆氣悶,「你要真淫了也行,為什麼只是咬我屁股而已?你就不想幹些成年人懂得的事?」

  白鹿鹿發愣,「咦?麒麒,你是在失望呢,是在失望呢,還是在失望呢?」

  戚老闆一把拽過他,狠狠往嘴唇咬去,力道大得讓人生疼,好半天後,才放開紅潤香腸般腫脹的兩瓣。

  白鹿鹿嘶嘶抽氣,搖頭晃腦道,「你這動物,真不講究,我剛咬過你的屁屁,還沒漱口呢。」

  戚老闆臉黑如碳,「放心,本尊沒有這方面的心理障礙。即便你剛才咬的是正面的位置,我也可以毫不猶疑的親下去……」

  砰——

  白鹿鹿一拳揍上他的俊臉,「流氓麒麒,去死!」

  戚老闆不滿的怒哼一聲,轉身,不理陸白,頂著紅腫的鼻子繼續前進。

  白鹿鹿眨眨眼,又趕緊顛顛的跟上,鹹豬手摸向他的屁屁。

  「生氣啦?很疼嗎?這麼不喜歡牙包肉這道菜?我可挺喜歡的~~嘿嘿嘿,你變小後果然好萌好萌,小蹄小角,說不出的可愛,尤其屁屁圓圓,好像熟透了的大桃子,就是一咬下去,直噴火,你說你咋不噴水……」

  「白鹿鹿!」

  焱怒吼,「你給我住口!」

  陸白難得看到戚老闆窘迫,使壞的心思早已經翻江倒海,根本瞅不出眉眼高低,還在那裡一個勁兒的喋喋不休,

  「老子決定了,以後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懲罰模式,你糊弄我,我就咬小麒麒屁屁!」

  他湊上去,星星眼道,「所以,小麒麒,你不要大意的隨便糊弄我吧,剛剛的誓言,可以不用那麼在意……」

  焱咬牙切齒,「白鹿鹿,要做夢就趁現在,你這輩子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

  陸白睨視,「老子不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小麒麒一定有好多好多事情糊弄我,別想通過不承認來矇混過關。」

  他笑瞇瞇著不斷在戚老闆身後掐來掐去,揉來揉去,玩得不亦樂乎。

  焱深深喘氣,拚命告誡自己,在大巫家裡那樣不好,但……但某隻鹿鹿實在太欠收拾!

  「本來還想留到蜜月旅行時才慢慢品嚐……可已經不能再忍耐了!叫你不知死活的撩撥我,覺悟吧!」

  戚老闆迅猛撲倒白鹿鹿,把他隨便壓在路邊草叢中,便要就地正法。

  「唔……唔唔……」

  陸白手腳掙動,連踢帶打,可他哪裡敵得過慾求不滿、慾火焚身、狀若瘋魔的焱,不消片刻,已是衣衫半解,露出來白皙緊致的胸膛。

  焱在他充滿活力與躍動感的肉體上貪婪的啃咬舔舐,烙印下一個個火熱的吻痕。

  陸白心臟擂鼓般跳動,那緊擁的力量差點兒讓他喘不上氣來。

  「走開……放開我……你這個王八蛋,混球!」

  焱眸中漾滿動人的渴望波光,俊美異常,「我們已經是夫夫了,洞房花燭是應該應分,再說,鹿鹿一直在撩撥我,其實本身也很想要的吧。」

  白鹿鹿童鞋滿面通紅,「不是,我……我只是覺得那樣好玩,根本沒有不純潔的想法,你少曲解。」

  戚老闆心中一陣火大,這種事情他又哪裡會不曉得,但正因為知道,才更加氣悶。

  鹿鹿的角雖然長大了,但卻是吃多了火麒麟靈能催生出來的,僅僅初熟不滿的他,那方面相對淡薄,並沒有如自己這樣難以遏制的渴望與念想。

  陸白接著道,「起來起來,老子才不要在草叢裡,你家洞房洞得這樣光天化日嗎?」

  焱心中一陣天人交戰,香噴噴的鹿鹿都扒了一半了,這個時候停手?

  真會死獸的!

  「但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城市飛空已經結束,大家急急忙忙的趕來,你們不在門口迎賓,真的可以嗎?」濛濛蹲在半空中嚴肅的喵。

  「什麼重要的事?」白鹿鹿疑惑。

  濛濛接著重拳出擊,「大爸爸,你們要換衣服,爸爸還得吃些東西墊肚肚,不然被灌酒了要難受。這樣算下來,還有一小時的空餘時間,對一般人類來講似乎綽綽有餘,但你有自信能在時限內結束嗎?」

  戚老闆心驚膽戰,第一次正確認識到了長子的殘忍冷酷。

  沒辦法,身為大爸爸,身為有擔當的好家長……男人嘛,有時候,就是得對自己狠一點。

  「濛濛……水,不,冰塊……」

  濛濛貓爪子一伸,同時滿足了他兩方面的要求,混雜大量寒冰的刺骨冷水嘩啦啦澆到焱身上,騰起一片洗桑拿浴般的灼熱蒸氣。

  陸白又不是真的對成年人的事全無所知,這時候看到貓貓如此虐待麒麒,胸口瓦涼瓦涼的同時,也感到了一絲心疼。

  焱,好可憐,這得多難受啊,再來幾次的話,保不齊就折騰出毛病來了。

  「鹿鹿,走吧,我們回家。」戚老闆微微扭曲面容,堅毅的神情簡直讓人淚流。

  「家裡到底有什麼急事?」讓你連這種酷刑都忍下來了。

  「領證後,自然是婚禮啊。」

  「啊……?」

  柏杞小飛陸上,賓客雲集。

  青青草地上早用伯爵夫人提供的玫瑰,妝點出唯美浪漫花廊,拱門。

  環繞整個飛陸的輕紗長桌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婚慶美食,全都是小胖妞的傑作。山珍海味雞鴨魚肉雙雙對對,一應俱全,草地中央的火塘上,還烤著一隻金黃色的大駱駝,肚子裡面塞了整牛整羊整鵝整鵪鶉及整蛋蛋,光那個氣勢就不同凡響。

  巨大的橡木桶中滿溢幽魂騎士帶來的美酒,濃郁的酒香,還沒有入口,就已經熏人欲醉。

  陸白就有些醉了,那麼多認識的人與非人,都被戚老闆請來,他們的婚姻受到大家一致祝福,說不感動,說不幸福,根本是騙人的。

  「白鹿鹿,作為娘家哥哥,我得給你提點兒意見啊。」瞳□玉勾著他的脖子,把人拉到一旁說悄悄話。

  「你有啥意見?我最勤勞勇敢的田螺姑娘。」白鹿鹿傻乎乎的笑問。

  瞳□玉指指滿地瘋跑的小雞小狗小骨頭大蟲子還有葉葉他老人家,「這麼多天真可愛的未成年還住著呢,你的飛陸取個如此YD的名字,會不會影響不大好?」

  白鹿鹿得意,「我想了好久才想好的,柏杞——白麒,哼哼,那個混球,給紅鹿台取名的時候,排在我前面,這回小飛陸的名字,他可得墊後啦。」

  瞳□玉一陣無語,「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哎,哥哥還以為,白鹿鹿終於長大,開始往猥瑣流發展了,沒想到……真是可惜了那兩個字深遠的意境。算了算了,蜜月時好好加油哦,別浪費了柏杞仙鹿如此有內涵的稱號。」

  白鹿鹿傻笑,「我才不要出遠門度什麼蜜月呢,誰要離開這麼舒服的家,跑到不認識的地方遭罪去啊。」

  小宅男湊過來,「陸哥咋比我還宅,一輩子也就這次的旅行最不能馬虎了。」

  陸白大搖其頭,「不去不去,說啥都不去!」

  遠遠傳來老兔兔嗷嗷的叫聲,「跨火盆嘍,新人們都過來,跨火盆嘍。」

  陸白張大嘴,「這個婚禮文化合併得也太厲害了,在玫瑰拱門下宣誓,切了巨無霸蛋糕,現在還得跨火盆?」

  焱扛起他,好好背在背上。

  筆直十二道火盆擺在通往正房的路上,大家聚在周圍,拿著紅棗蓮子桂圓花生拚命撒拚命砸,

  「紅紅火火!」

  「喜氣洋洋!」

  「早生貴子!」

  「兒孫滿堂!」

  陸白嚷嚷,「扔錯人了,該讓金翦麥穗小花努力才對,另外,濛濛到底能不能生小貓咪呀?誰來研究研究……哎呀,哪個拿核桃砸我……」

  「天長地久!」

  小肉芝壞笑,呼的將一大瓶酒撒下去,激起沖天火焰,差點兒沒燒到陸白的眉毛。

  幸好他有火麒麟墊底,不怕。

  巫華天將搗亂的小東西拎開,揚手放出寓意吉祥的符文,環繞在他們身旁。

  焱跳過火盆,直衝屋內,將陸白兇猛撲在床上。

  然而饒是他撲得快,白鹿鹿卻還是已經疲累的閉上了眼。

  「洞房花燭夜,真打算睡過去?」

  焱寵溺的歎口氣,自己拿起桌上的交杯酒,喝掉半口,再把剩下半口哺餵給陸白,輕輕含著舌頭,與他纏捲。

  外面的喧囂漸漸止息,傳來大家告別的聲音。

  「一路順風。」

  「玩得愉快。」

  「等你們回來哦。」

  「蜜月旅行,爺爺我們跟著不好吧。」

  「可我住這裡呀,糖糖和小骨頭也住,小雞小狗更沒有地方去,不跟著能去哪裡嘛。」

  「紅鹿台生意怎麼辦?我們都走了,不是要關門?」

  「沒你跟著他們吃什麼,然後剩哥哥一人獨撐大局?不幹!」

  「老大要旅遊,我們也得沾沾光,給老闆賣命那麼久,連一次福利都沒有,那哪兒行啊。」

  「但他們倆洞房呢,我們現在怎麼辦?」

  「鬧洞房去?」

  「不行,危險性太大,那可是兩頭比小花還恐怖的凶獸啊。」

  「但是當苦力準備婚禮又接著鬧了一整天,累死人了,想睡覺啊,就算看見什麼不該看的,也是可以原諒的吧?誰讓我們都住在同一棟房子裡吶,對不?」

  戚老闆額頭青筋直冒,「給你們起了單獨的小樓,就在草地另一頭,別當沒瞧見!大的小的今晚都給我睡那邊,任何人不得靠近主樓三十米內,違者統統烤熟吃掉!」

  小飛陸輕輕震動,閃爍微微的流光,脫離了環繞商江飛陸的既定軌道,往無限寬廣的世界中飛去。

  白鹿鹿迷迷糊糊睜開眼,問在自己身上忙忙碌碌的戚老闆,「房子在動?要去哪兒?」

  焱微笑,「環遊世界,度蜜月。」

  白鹿鹿大驚,「我才不去!」

  戚老闆按住他揉捏,「不離開熟悉的地方,進入無盡的新奇世界中遨遊,又怎算得上是遠嫁他鄉?」

  白鹿鹿辟里啪啦一陣撲騰,「老子討厭到處逛,老子就是喜歡窩在一個地方不動彈!你……你把小飛陸開回去,你這個混球小麒麒!神馬遠嫁……神馬他鄉……啊……唔唔,放手……嗯……靠!」

  好舒服……不行!

  後悔了,真TMD的後悔了。

  「我不要嫁,放我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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