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8日 星期三

攻四,請按劇情來(下)BY五色龍章


 53、急救

  主角的確是與眾不同,我們從萬丈懸崖上摔下來這麼短短一路上,他已被三棵松枝、十幾條籐條托拉過,當中還差點被彈進了一座山洞。若無白軒彌死死拉著他,只怕現在他已經鑽到那山洞裡撿了什麼絕世秘籍,而非和我們這樣狼狽地摔進水潭之中。

  我再度想起了我不會水這件事,而且我弟弟是個徹頭徹尾的西域人,他肯定更不會了。完了,指著那小受一個人救我們倆——別說他未必想救我們;就是他肯救,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受救倆攻……這難度也忒大了點。

  何況從幾十丈的山上摔下來,那水面摔著跟實地也沒多大區別。我被白軒彌護在懷裡,下頭好歹有個肉墊,那兩人卻是實實在在地拍在水面上,現在情形都算不上太好。

  我從弟弟懷裡折騰出來,努力回憶著龍九游水時的姿勢,不停撲騰著。白軒彌一手拉著我一手拉著玉嵐煙,連撲騰都已經撲騰不動了,臉幾乎全埋進水裡,眼看著就要不行了。玉嵐煙雖然也一動不動浮在水皮上,但臉是露在外面的,身子也平平浮著,沒有下沉趨向,總比我們強些。



  果然有沒有主角光環就是不一樣,這麼耗下去,我們兄弟倆是必死無疑。我早不憐惜玉嵐煙好多年了,現在生死關頭更不必和他客氣,伸手便將匕首抵上他背後,惡狠狠地威脅道:「救我們上去,不然我立時殺了你!」

  他譏諷地朝我笑了笑:「這是在水中,不是在陸上,你以為憑你這樣衰到家的RP值,就能殺了我這個主角?」

  我不能殺了他,但他也不只怕死。

  「我或許殺不了你,可秋嵐緒身上有我下的蠱,今日我死在這裡,三個月之內他便也要給我陪葬。作者縱能再寫個BOSS出來,這本書也不連貫完整了。」

  他的笑容果然僵了一下,我趁熱打鐵道:「你救了我們兄弟,秋嵐緒便能活著,而且以後是你的宮斗戲份,我根本就可能再打擾你。最後BOSS戰一過,這本書就能好好地結束,你救人只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

  他冷著臉想了一陣,還是搖了搖頭:「我救你就算了,作者最後也沒把你寫死,可是不能救他,這場戲他就該死的。」

  他不救,我自己救就是了,犯不上和他耗時間,白軒彌現在估計都已經嗆水暈了,再耗我也耗不起。

  我立時收回匕首,壯士斷腕般答道:「好,你帶著我往岸邊游。」

  玉嵐煙神色不善地看著自己的手腕,白軒彌的手還牢牢握在上頭,五指深入肉中,指縫裡的肌膚已明顯可以看出紅腫。我也用力伸手攥住了那只腕子往下按,借勁兒往上浮了浮:「怎麼還不往回游?」

  玉嵐煙道:「我不救他,你把他的手拿開。」

  我無奈答道:「我服了你那種毒藥,你把解藥給我,待我恢復功力便將他的手掰開。」

  他霍地抬起頭來直直望著我:「你中了毒?沒了內力?我說你怎麼沒直接踩著我跳上岸去……」

  真是好主意,我方才怎麼沒想到。我緊抓著玉嵐煙的手往下按,喘了幾口氣,將內息轉了一轉,提起些殘餘內力,將弟弟抓著我的手掰開,抽下腰帶繫在他身上,提氣輕身而起,當真踩著他二人飛掠而出,落到了近岸淺水之處。

  腳下踩得到實地,我便安心許多,緊拉著手中腰帶把兩人捯了上來。按說玉嵐煙用不著我救,可眼下這個山谷是作者新寫出來的,誰知道裡頭有什麼東西,沒他的主角光環我真擔心出不去。

  把人拉上岸之後,那兩人就都癱在那裡一動不動。我正式替弟弟檢視了一下,卻發現他已經連呼吸都沒了,脈搏也極微弱,若沒個良醫及時施救,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我放開白軒彌的脈門,錯步到玉嵐煙身邊,將匕首橫在他頸上威逼:「他活,你活;他死,你死!」

  他玉白的臉上一片堅定,眼中水光漾漾,卻毫無屈服之意,昂著頭強道:「他這場戲就該死,我說什麼也不會救他的。你要救他就自己給他做人工呼吸,我不幹!」

  人工呼吸……這又是現代詞吧?我是古代人,又沒個百度在身邊,我能懂嗎?我抓著他的手將人按在身`下問道:「人工呼吸怎麼做?要麼你來做,要麼給我說清楚,不然我就割了你這條沒用的舌頭。看看主角不會說台詞了,這本書還怎麼扯下去!」

  只要和劇情有關的威脅在玉嵐煙身上都能用,他咬牙切齒地邊罵我將來要被讀者砸死、作者寫死,邊教我怎樣壓胸口、口對口吹氣……這種方法果然就該由他這個小受來做,這和接吻有什麼區別!

  算了,姓玉的滿身是毒、一肚子壞水,讓他給我弟弟口對口,呼吸搞得回來搞不回來不說,萬一喂點毒藥,我後悔就都來不及了。

  大體方法記下之後,我便將玉嵐煙的腰帶解下,把他手腳牢牢捆住,這才按著他說的法子檢查了白軒彌口鼻是否通暢,然後數著數按摩胸肺,向他口中吹氣。

  吹了幾下,我就覺著他有了些動靜,胸腔開始緩緩地自行起伏,不再像死屍一樣僵硬地躺在那裡。我受到了極大鼓勵,又在他胸口狠按了兩下,捏緊他的鼻子一口氣吹了下去。

  這回吹氣時,我甚至都能感到他嘴唇的顫抖,這就是活了的象徵……想不到我還做神醫的天份,這個什麼人工呼吸我以後可得好好記著……算了,記它有什麼用,難道以我魔道至尊之身,還用得著紓尊降貴親自救人麼?

  正待再吹一回,卻覺唇間一片軟滑的東西滑過,伸到我口中糾纏起來。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舔了舔那東西,細細品味了一下它的形狀口感,這才反應過來,那東西就是條舌頭!

  白軒彌這是把我當那小受了麼?還是無意識之下,以為我是在親他所以就親回來了?我抬了抬頭,頸後卻是忽然一重,被人從背後勒住,更用力地壓了下去,口中那條舌頭攪動得也更用力,幾乎要將我口中汁液全數吸乾。

  我再忍不下去,抬手拍了拍他的臉,卻覺著觸手一片滾燙,再往下摸摸,濕涼的衣服下面也是熱得遠過了正常水平。

  他不會是感冒了吧?還是嗆水引起肺炎才會高燒的?現下他是燒迷糊了才會這樣,我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來,起碼得給他先換了衣服。不然真叫他燒壞了,怎麼對得起他方才捨命救我,來日回去怎麼有臉見我娘?

  我伸手把他的胳膊拉了下來,總算從他的糾纏中脫了身,氣喘吁吁地坐在一旁。再細看他的臉,才發現那張平日都是白噩般顏色的臉已被自裡而外發出的熱度燒得通紅;睫毛抖得如風中殘葉一般,卻是睜不開眼;嘴唇微微張開,口中吐出的氣息都帶著灼人熱度。

  看來是病得不輕。我四下張望,盼著能找到可暫時存身的地方,這才注意到了還被綁在身邊的玉嵐煙。他衝我翻了個白眼兒,直接撇過了頭,什麼也沒說。

  我現在也不想聽他說話,這樣更好。

  我起身在周圍看了一圈,果不其然,離岸邊不遠便有座深深山洞,裡面看著還算乾淨,應當能住人。我便將那兩人都拖進山洞,拿劍砍了些樹枝下來,堆在洞內生了火把,又幫他們倆把衣服脫了在火堆旁烤著。

  玉嵐煙衣服中藏著許多種藥,但他的藥我一樣也不敢用。這小受擅下毒,又恨我入骨,我向他求藥怕也難求到真的,我也沒必要自己替他把毒下到自己身上。

  只是我弟弟這場高燒燒來得蹊蹺。按說他這樣高的武功,平常是不會生病的,我只怕這場病是作者嫌他沒摔死,特地寫來奪他命的。我緊緊抱著他坐在火堆邊上,心中忐忑不安,洞外的風吹得人渾身發冷倒不算什麼,心中那一片冷意才最難當。

  抱得越緊,那熱度就越叫人焦心。我忍不住又望向了玉嵐煙——對了,我身上還有蠱蟲,我可以給他下蠱,逼他治好我弟弟!

  這想法一旦生出便再難抑,我從衣服中找出黎桃兒先前給的竹筒,從裡頭小心地倒出一點藥泥放在手中,又拿匕首在左手食指尖上挑破了個口子,將血滴了上去,就用那隻手指慢慢混合起來。

  一股暗暗的香氣自那堆藥泥中透出,我便覺心中微有些麻癢,然後那股麻癢感便順著心包經往外傳遞——那就是子蠱在往外爬了。待會兒等它出來了,再把玉嵐煙胸口切開把蠱弄進去,他也就得老老實實地聽我吩咐……

  正自想著,一直老老實實貼在我臂彎裡的弟弟忽然低低叫了聲:「兄長……」

  我欣喜已極,連忙扔下誘蠱大業拍了拍他的臉叫道:「弟弟,弟弟,你醒了?」

  他眼皮輕顫,似是費了極大的力氣,終是睜了開來,直直盯著我叫道:「兄長,你沒事吧……我怎麼覺著玉嵐煙光環有點不夠……」

  他光環挺夠的,咱們都能活著就不易了。我剛要安慰他,卻聽玉嵐煙那邊咬牙切齒地答道:「作者氣得都停更了,主角光環還夠用才怪!你們倆兄弟一個比一個混帳,簡直是生來跟主角作對的!這本書要是真坑了,我玉嵐煙發誓,以後絕不跟你們善了!」

  作者停更了?這是要坑?我看這書坑就坑了吧,反正也沒人看。不過這當真是個好消息,這不就是說明,我弟弟發燒不是作者寫的,出不了什麼大事麼?

  我心中陰霾頓時散去,滿面笑意止不住散開,撫著弟弟霸氣的頭髮道:「沒主角光環就沒主角光環,反正咱們也不怕飢渴,只要你的病好了,咱們總能想法走出這裡。」

  他臉上也露出個虛弱的笑容,臉色又紅了些,別過臉道:「不是……我是為了準備今天的這場決戰,吃了些催發精力之物,現在大概是藥效發了,所以有點熱……」

  難道我這麼半天的擔心都是瞎琢磨了?我一時身子有些僵硬,手放在他臉上一動不動,只聽得懷中幽幽響起一個微嫌嘶啞的聲音:「兄長,你身上好香啊……」

  喲!不好,我的蠱!

  用不慣的東西,老想不起來。就是手上麻癢,江湖中人慣經病痛,說實話也不大在意這個。我抬起手來,卻見指尖流血不止,那麻癢感已幾乎衝到了手指上。

  我右臂微微落下,要把他放在地上,先處置了蠱蟲,白軒彌卻是一把抓著我左手道:「兄長,你的手怎麼破了?這麼小的口子,血卻一直流……」

  我立時抽手斥道:「別碰我,這裡有蠱……」

  他的手卻穩穩握著我指掌,用力向下一拉,便將那指頭含入口中吸吮,將血液汩汩嚥下。我猛力推開他,抽出手時卻見指尖血液已不再滲出,那種麻癢感也再尋不到。要了命了!我忙掐著他脖子搖晃道:「吐出來,快把那口血吐出來,那裡頭有蠱!」

  他微微皺起眉,伸手環住我後背,不滿地嘟囔道:「兄長,你方才在湖邊不是還親我麼,怎麼現在又要把我推開?你吃我的口水我也不在意,才吸你一口血你就不高興了?」

  54、還是年下了

  現在我面前躺著兩個人,都是身無寸縷,毫無反抗能力,一個是我弟弟,一個是萬人迷的主角弱受。無論從群眾喜聞樂見的程度還是作者的寫作意圖來看,我都應該推那個年幼美貌還受性堅強一定能滿足我一切欲`望的玉嵐煙,可我還是伸出手去抱緊了我弟弟。

  他身上一片滾燙,汗濕全身,表情痛楚,蠱蟲與摔傷、或者還有肺部感染同時發作,正緊緊摟著我不能動彈。我看著白軒彌披散的長髮和雪白的肌膚,又看了眼火堆那頭清麗得簡直非人間之人的玉嵐煙,咬定牙關終於下了狠心:「弟弟,你方才嚥下的蠱只有一種解法,就是讓我攻你一回……」

  我低頭吻上了他的嘴唇,手掌沿著堅韌緊實的肌肉線條向下滑去,溫柔地愛撫起來。他的唇舌激切地回應著我,手也探到我一直沒捨得脫的中衣之內摸索。我按下了他不老實的手掌,抬起來頭俯視著他,把自己的決心和欲`望堅定地傳達了過去。

  白軒彌眼中已似蒙了一層水霧,愣愣地盯著我道:「不行,兄長,年上是有違天理的,只有年下才是王道!」

  我將他放在了地上,俯身欺上去教訓他:「你聽娘的還是哥哥的?娘還說BG有違天道呢,你不照樣寫種馬後宮?現在你中了蠱,保命要緊,何必在意這點小事?」

  他還在忸怩不定,遠在一旁的玉嵐煙卻忽然嗤笑一聲:「你還寫BG小說?真新鮮,耽美文裡是怎麼長出你這麼個種馬寫手的?要說你們山下就有賣當紅寫手天涯的書的,就隔著不到兩千米高的一座小山,就出了你們這種土包子。種馬後宮,簡直是找樂兒呢。」

  就連玉嵐煙都知道我弟弟的書,我怎麼就先認識人才知道有書的?想想在姑蘇那些會唱十大金曲的美女……難道我真是土包子,怎麼外頭流行的東西我都是最後知道的?

  我正在感慨,卻覺著身上一片滾熱,白軒彌已抬起上身緊緊摟住我道:「兄長,我還是覺著既然要做,怎麼也是我攻你比較合適……你外頭都有嫂子了,連侄子都生了,也要給弟弟個破`處的機會啊!」

  我怎麼覺著方才又丟了一回臉呢?算了,我還是先點了玉嵐煙的穴吧。反正作者棄文了,我們在這兒幹什麼她都看不見;待哪天她再想起寫的時候,我們也早回到魔教過自己的日子去了,只要別叫這小受捅出去……

  正想著怎麼封玉嵐煙的口合適,他就嘰嘰歪歪地在那兒廢起話來:「我也覺著年下比較好看,《斗破天元》裡的男主角不就收了他哥麼,他哥哥還帶著個孩子……話說回來了,你連龍空的兒子都生了,還想當攻,真是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我內力不足,無法隔空點穴,只得起身往那邊走去。腳腕處忽然一痛,竟是被我弟弟牢牢握住,他半躺半臥在我腳下,滿面乞求地看著我,緊抓著不肯讓我去找玉嵐煙。

  我一下子就心軟了,停步安撫道:「我先去敲暈了他,免得讓他看了現場。」

  他的手卻仍不放開,加在我腳腕的力氣越大,肅然問道:「他說的是真的,那孩子不是哪個女人給你生的,是你替別人生的?是不是剛才帶你上峰頂那個黑衣男人?」

  雖然現在兒子是我重要的一部分,可要回憶起怎麼有了他的,那種被人愚弄欺騙之感卻還是令我當即沉下了臉,不悅地說道:「放手,這事和你沒關係!我是你哥哥,輪不到你管!」

  他的手卻是越握越緊,猛地一用力,便將我拉得一個踉蹌坐倒在了地上。白軒彌欺身壓了上來,臉上竟微帶了些笑意:「是他,對不對?我剛才打了他一拳,可惜力道不夠……兄長,你也不太中意他是不是,不然的話我打了他你怎麼會不生氣?那人一看就又沒本事又窮酸,你跟他頂多是一時走眼,怎麼抵得上我這樣智商破表的高富帥……」

  他壓了下來,急切地向我索吻,撕開了那件還有些濕意的中衣,把溫暖的身體整個壓了下來。人體的溫度與觸感的確十分美好,尤其是在這麼個又濕又冷的山洞裡。我被他親得全身發熱,下半身也漸有抬頭之勢,不自覺地擺著腰在他平滑又炙熱的小腹上磨蹭。

  直到這一吻結束,我才將攬在他頸上的手往下滑了滑,按在他肩頭用力一推,翻身把他壓了下去,輕輕笑道:「弟弟,你不是一直懷疑咱不是親哥兒倆嗎?做一回就知道了……」

  要是真懷孕了,我就去給我爹燒香,告訴他百里家二房有繼了;要是懷不了,就說明這種體質只有男男生子才能遺傳,那我兒子這一脈以後也有了破解之法,省得我日後還要替子孫擔憂。

  我握上他脆弱的要害輕輕滑動,時輕時重地挑逗著他,運用我全部技術,刺激得他低喘連連,在我手中不停抬腰迎合。我舔了舔嘴唇,覺著他在我手中漲得越發的大,幾乎和我的差不多了。這不科學……難道因為他頂了我的戲份,設定也大部分是抄我的,所以就連身體尺寸也就按我的來了?

  我還記著他方纔的話,決定給他一回美好的記憶,所以儘管自己也迫不及待,卻還是打算將前戲做得更周到一些。我從他身上下來,跪在那雙腿間,低頭舔起了他那話,將柱身舔濕後,又張口將它上端含了進去——他現在雙腿大開半躺在我面前,面色潮紅,喘息聲聲,一應景色都暴露在我眼中,實在是美不勝收。

  我越發動情,一面努力取悅他,一面握上自己的前端加意撫慰,期待著進入他身體的那個美好時刻。又吸吮了一陣,他的身體已然開始戰慄,呼吸聲急促得彷彿承受不住,雙手緊握住了我的肩膀,啞聲叫道:「兄長……」

  我抬起眼從下方看去,只見他滿面暈紅,臉上欲色橫流,讓人忍不住要親上去。我從他身上抬起頭來,口中還帶著他已溢出來的些微液體,湊上去深深吻住他,將那味道渡進了他自己口中。

  唇舌交纏之際,我一手緊緊按著他,一手已向下探去,準備開拓他的身體。手拂過雙腿之間,正要向下探去時,卻覺著白軒彌一直摟在我頸後的手也向下滑去,直落到我雙臀上揉捏起來。

  我輕咬了他的嘴唇一下,低低訓道:「你的手不老實幹什麼呢?你現中了蠱,總要先解了再說,至於想要脫雛,旁邊不就躺著個主角受麼?反正現在作者跑了,你想對他幹什麼都行……」

  他忽然捂上我的嘴,用力將我壓在身下,從地下摸了兩下,指間夾了個紅色帶殼的小蟲子給我看:「這就是兄長說的蠱麼?方纔我覺著口中有什麼,怕兄長看了嫌髒便悄悄吐到了邊上,現在看來,還真是虧得我細心,不然就非得叫兄長壓了……」

  他將子蠱遠遠扔進火中,化作一聲辟啪聲響,人也狠狠壓上來道:「現在沒蠱了,咱們是不是就該……各憑本事了?」他握著我的那物事細細捋動,埋首在我身上吮吻,我早已勃然待發,雖是中途受了這麼大打擊,那裡卻精神奕奕,要中途喊停也有點……

  我在他手中爆發之時,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就連他的手指伸到我體內拓展時也未能阻止。早已習慣了這種交合方式的後5庭毫無抗拒之意,反而配合著吸吮那手指,不停蠕動著,自顧自地尋求著能從那異物上得到的快慰之感。

  白軒彌在我臉上輕吻著,叫我兄長時,我腦中不期然又浮現出他挺著肚子說我們是親兄弟的可怕幻想,心中一軟,終是放他進來了。

  算了,反正他是我弟弟,我做兄長的也總該讓著他點——他身上這傷也好,高熱也好,不也都是為了我?若非他帶著小受跳了崖,現在我們魔教怕都已經滅了,哪能有作者不寫了的好事。

  都是自家人,我和他計較攻受有什麼意思,要找補我也向外人找補去。何況生孩子我也生過,比較有經驗,若他真也能懷孕,我還得擔心他的安危——要我看著他懷著我們的孩子難產而死,我怕是真接受不了。

  還是……就這樣吧。我緊緊摟住這個血脈相連的弟弟,感受他在我體內馳騁的滋味,就連後背被粗糙的地面磨破的痛楚都化作快感流入體內,腸壁緊絞住他□的分4身,用自己的身體描摹出他的形狀。他的喘息越來越粗重,衝擊越來越猛烈,最後終於在我體內一洩如注。

  我恍惚著在地上躺了一會兒,白軒彌卻沒有從我體內出去的意思,反而抵著我的額頭問道:「兄長,我侄兒是你替那個男人生的?」

  我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點頭搖頭又都不方便,乾脆直接用嘴唇堵上了這討厭的問題。

  火堆那邊早已被我忘到了九霄雲外的玉嵐煙忽然接口道:「就是龍空,你哥懷孕是我親眼所見。哼,你們倆倒跟天涯那本書裡寫得真是一模一樣,主角搞上了帶著孩子的哥哥。你們倆搞就搞吧,我也懶得管了,反正現在魔教戲份走完了,你們就是兩個路人甲而已。」

  「胡說!」方纔的事全讓他聽見了,你看看,我就說得先打暈了他,可我這個弟弟怎麼就一點禁不起撩撥,聽信外人的跟我這個哥哥過不去呢?要不是他下手太快,我起碼得先清個場……

  我按著白軒彌的腦門把他撥了開去,緩緩把自己從他身上脫了出來,拿破爛的中衣擋住下腹,強撐著坐起身來,獰笑著對玉嵐煙說:「那本小說就是BG轉BL的,裡面所有的受本來設定都是女的。你不覺著我也應該和裡面的主角一樣看上女變男的某人,把他收進後宮嗎?」

  這本書裡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女變男的,但是當著他的面敢說這話的怕是只有我一個。玉嵐煙的臉色一下子青白交錯,恨恨地咬著牙,半晌方回嘴道:「靠之!那主角跟他哥……原型是姐弟?還把上了有孩子的姐姐,太噁心了!你胡說,我的天涯大大不會那麼寫的!」

  他還真在認真考慮那本破書嗎?我剛才那絕妙的嘲諷他根本沒聽嗎?太可恨了,居然無視我……更可恨的是我弟弟也跟著他胡說什麼:「不是寡姐,是寡嫂。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第二十一本裡寫完了,四十本那是寡嫂。不過到第四十二本時寡嫂就要退場了,然後寡嫂還有個一直沒嫁的妹妹……」

  夠了,我不是在開讀者見面會,不想再聽「我的天涯大大才不會寫女變男」之類愚蠢的對話了!

  55、雪上加霜

  我方才折的樹枝子不夠干,因此火燒得並不算旺,衣服搭在那裡有頓飯工夫了,拿起來還是濕漉漉的。我湊合著披了件外衣,抱著沾滿腥膻濁液的內衫要去湖邊清洗。

  白軒彌忽然拉住我的衣襟,手勁兒之大幾乎要把衣服扯破:「兄長你去哪裡?」

  我去洗衣服。不自己洗,難道還指著你嗎?我懶怠說話,撥了撥他的手便往外走,孰料身後一陣響動,這個倒霉弟弟竟站起來一把摟住了我,溫熱的身軀緊貼上來,熨得背後一片暖熱:「兄長方才受累了,弟弟幫你扔了它就是,何必自己去?」

  他惦著幹什麼?我就這一件內袍,自己還捨不得扔呢,他就要替我扔了?我用力掰開他的手,挺直身子說道:「我去清洗一下,你們繼續討論。」

  再不快點走,這外袍萬一被流下來的東西沾髒了,我還得再洗一身。堂堂魔教教主還得洗衣服……反正只要沾了這小受我就開始倒霉,趕緊把衣裳洗了,找條路離開這山谷吧。至於玉嵐煙……眼下找出路還要靠他的主角光環,出去之後一定要殺了他滅口。

  走不出幾步,白軒彌又靠了上來,直接奪了那件衣服扔到地上,將我緊按在懷中。臀間猛地被一個堅硬炙熱之物抵住,我就不由得有些腿軟,抓著他的手一時推不出去,

  他在我耳邊輕輕吹著氣,慢慢說道:「反正已經弄髒了,不如再髒點再洗吧,兄長?」

  我手一抖,差點將他直接扔出去,到底還是顧慮他方才摔傷太重,半途收了力回來,將他穩穩撂在了原地,順手照著腦袋敲了一記:「剛才我一時心軟讓你操了一回,你還上癮了?再有二回我直接把你小子腿敲折了!」

  「沒有二回,再一回就行……」他嘻皮笑臉地在腦袋上摸了摸,手臂落下來一把按住了我的手,腳下一絆便將我壓在了地上。

  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我眼前一陣發黑,回過神來時便覺著身上被人壓得死死的,唯有雙腿被拉開架在他腰間,入口處正被那個還帶著濡濕露滴的物事緩緩摩挲著。

  王八蛋!我捨不得上他,他倒捨得上我。要不是看在他是我弟弟的份上,我能對他這麼客氣?我伸手箝住他的脖子怒喝道:「放手!我的臉都讓你這小兔崽子丟光了!」

  他不甚在意地摸著我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抬起頭道:「當然要讓玉嵐煙看著,將來他才好回去給他那個影衛說,兄長你是我的人,以後只能給我生孩子……」

  「你說什麼?」我手上加了幾分力道,心中怒火升騰上來,瞪大眼盯著他:「混帳,你當我是什麼人?」

  「我當你是我的親兄長啊。我就是作者為了你才寫出來的,兄長既然叫我一聲弟弟,我這輩子就都是你弟弟。」這個白眼狼硬是壓下頭來,狠狠親上了我,尖利的牙齒直咬破了我的嘴唇,帶得滿口都是苦澀的血腥味。

  他的臉也紅得□人,幾乎要滴下血來,額上青筋漲出,卻是一絲一毫也不肯退後。到底是我不能掐死他,只得放了手去揪他的頭髮,想把他從我身上拽起來。

  可拽了幾下之後,他不僅紋絲不動,反倒伸手握住我的命根兒用力掐了一把。

  媽的,有往那兒掐的嗎?再跟他客氣這小子就要蹬鼻子上臉了!我放開他的長髮,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往外一扯,白軒彌卻是紋絲不動,挑眉看著我笑道:「兄長,你還沒服下解藥吧?你現在的力道和小雞兒也差不多少,要想讓我放手可是不夠。」

  他一低頭叼住了我的乳首,那只剛掐過我的手又伸到我雙臀上用力揉捏起來,比方才力道還要大得多。我只覺胸前被咬得又痛又癢,酥麻感自那尖端直衝到頭頂,只恨不得一口咬死他,雙腿之間卻是又顫巍巍地立了起來,想拿腿掩住它遮過白軒彌的眼,卻只能夾住他緊實光滑,還帶著汗水的腰身。

  也不知那汗水是他的還是我的,直讓人兩腿打滑,順著那腰線重落到地上。他抽出手來在我腿間揉捻,硬挺直對著雙丘間的入口,將那裡弄得更加濕膩,卻故意不肯進去,輕聲調笑道:「兄長,慢點,一會兒我進去了再這麼用力夾。」

  混蛋,玉嵐煙都在旁邊聽著呢!你還嫌咱家丟不夠人嗎?

  他猛地一挺身縱了進來,將我一腔怒火都堵回了胸中,只能緊咬牙關,免得不小心洩出什麼聲音來叫那小受聽入耳了。

  小王八蛋口口聲聲叫著我兄長,有當弟弟地這麼干兄長的麼?他也不知道慢點……剛才都來過一回了,我的腰啊……

  他把我的左腿抬了起來直接架在肩上,狠狠地刺了進來,肉體撞擊帶起的清脆響起和抽出時粘膩的水聲在空曠的洞穴中分外刺耳。我扭頭看向玉嵐煙那裡,卻是隔著火堆和衣服看不到什麼,這才稍稍靜了靜心。

  下方傳來的撞擊更加猛烈,一下下都落在那塊最讓人銷魂的嫩肉上,這樣強烈的刺激逼得人猝不及防,自齒關之間透出一聲低啞的呻吟。我連忙摀住嘴,又警惕地看了玉嵐煙那裡一眼,下巴卻忽然被人握住,將臉扳向上方,便見那個白眼兒狼滿面妒恨地看著我:

  「兄長,你就這麼喜歡那個龍空?就這麼怕玉嵐煙把咱們的事告訴他?我也叫天涯啊,我的筆名比他出名多了。還是說我做得不如他讓你滿意,你才一直這麼想著他?」

  我的身子被他頂得幾乎彎折,前頭落在白軒彌手中,被他緊緊握著,無法按心意釋放;後方的快0感卻又強得讓人渾身痙攣,難受得無法訴說,只得咬著掌根強忍住潮水般漫無止境的快慰湧動。

  他又把我的手抽了出來按在地上,一下接一下釘進我身體裡,隨著那節奏在我耳邊輕輕叫道「兄長,兄長……」

  我伸手摸著他的臉,想和他說些什麼,張開口卻只能發出一陣陣急促的低吟。他的目光如有實質般在我身上掃過,被他看到的地方都不自主地微微顫動,身上也更加敏感。每一下愛撫都能讓我抖成一團,直到他終於放開束縛我分2身的手,讓那滿腔欲1火流洩出來。

  我死死咬住牙關,嚥下了那聲幾乎要衝口而出的呼喊,全身肌肉都收縮起來。尤其是最柔軟的體內生生絞成一團,將他刺入我身體中的利器搾得一洩如注,順著我們兩人貼合之處慢慢流了下來。

  他滿是汗水的身體就貼在我身上,兩人接合之處更是一片狼藉,房事後特有的氣味瀰散得四處都事,幾乎要壓下了煙火的氣味。我用力推了推白軒彌道:「我要洗澡,還要洗衣服,你給我下去!」

  他這才不情不願地從我身上出去,又帶起一陣不堪入耳的水聲,然後將我打橫抱了起來:「兄長,你還起得來麼?還是我抱你去清洗一回吧。」

  本來我是起得來的,連衣服都能洗得了!我恨恨地瞟了他一眼,這小子卻只作不見,扯了兩件衣服披上,便抱著我到湖中清洗。

  到了水裡我便一把推開他,仗著自己游泳次數比他好歹多些,識得些水性,便走到了齊胸的水裡洗沐,把那個水過了膝蓋就開始腿軟的旱鴨子留在了岸邊。洗罷身子,又污得東一塊西一塊的衣服涮了涮,好歹披上了身,白軒彌忽然以傳音入密之法叫道:「兄長,快回來,有人!」

  是龍九,還是秋嵐緒的人?我心中一驚,連忙推著水往回走,到了岸邊便叫他攔腰抱起,藏進了山洞當中。

  玉嵐煙懶懶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我還當你們得洗個鴛鴦浴,打個野戰什麼的呢。」

  這小受真門兒清,看來以前不少幹這事啊。我匆忙穿了衣裳,連他的手腳也解開,把衣服扔給了他,便一腳踢散火堆,自己在殘火上踩踏,又叫白軒彌點了玉嵐煙的穴,拿匕首抵住他以防萬一。

  我這翻做作,那小受一眼就看出來有問題,皺眉問道:「是我的影衛來了?還是師父來了?」

  白軒彌道:「沒聽出來,但他們輕功不弱。這山谷裡沒什麼藏人的地方,若是玉嵐煙的人,咱們怕是有一場苦戰了。」

  他神色中終於有了一絲悔意,目光不時看向我下半身。

  可惜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我揉了揉腰,倒退幾步靠在山壁上節省體力,安慰他道:「若是影衛來,除了龍九是攻三,本事高些,剩下的都只是隨手便能收拾的小角色。若是秋嵐緒親到……他當初答應過爹要保我一命,現在設定一改,你才是爹娘的孩子,他一定會看在當初約定上放過你,我是他親生的兒子,他不會殺我,咱們大不了就是白捉了玉嵐煙。」

  我正說著話,忽見外頭飛進來幾隻雪白的蝴蝶,進洞之後便在空中舞了幾圈,有的落到玉嵐煙身上,有的折飛出去,在洞口飛舞起來。

  雪白蝴蝶當中簇擁著一名絕色玉人兒,這景色真令人疑心身在仙境,就連白軒彌都忍不住放低了匕首,從他肩上捉起一隻蝴蝶,獻寶似地向我揚著手:「兄長,你看,這玉嵐煙竟身帶奇香,能吸引蝴蝶!只是這香在哪兒……」

  他在玉嵐煙頸上聞了聞,又伸手向他懷中掏索兩下,卻是什麼也沒拿出來。玉嵐煙臉色鐵青,在他手上狠狠打了一把道:「聞不出來的,他在我身上下的是追魂香,只有這蝶兒能尋得到……是他們來了!」

  他們是誰?秋嵐緒麼?我與弟弟對視一眼,雙雙望向玉嵐煙,卻見他臉上漸漸露出懷戀之色,忽而眉頭緊鎖,喃喃自語道:「不可能,作者現在都棄文了,他們怎麼還會來……」

  話音未落,外頭聲音忽然響起一個粗獷的男子聲音:「玉神醫,你可叫咱們好找啊,小人千辛萬苦地混到了處羅山上,沒想到您叫人拉著跳了崖了。不過咱們也知道,跳崖死不了主角,這不,搜魂蝶都認出您來了,您還躲什麼呢?乖乖地跟我們走吧!」

  他們這算是玉嵐煙的仇人?也是,那小受到處受虐,仇人比情人還多,只是我頭一回見著罷了。我向白軒彌遞了個眼神,叫他放開手看那小受自己應對。

  他放開手後,玉嵐煙果然掙開往外走了幾步,到了洞口卻又停步,遲疑道:「不可能,作者都棄文了,他怎麼會還會叫人來殺我?」

  外頭那男子揚聲笑道:「玉神醫,作者棄不棄文咱們可不管,咱們的工資是麗妃娘娘發的,可不是作者發的。」

  玉嵐煙竟然笑了笑,神色間卻頗顯淒涼:「我就知道她和別人不一樣……只有她……只有她不管我是不是主角,始終這樣……」

  56、反派炮灰

  玉嵐煙被人抓走對我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說實話要我當真下手殺他,我也是有些捨不得的。不光是主角光環的問題,他這個人本就生得冰肌玉骨、美貌絕倫,雖然我不算好色之人,但看著他就不能不心旌動搖。

  可那些人不光打算把他帶走,還要連我們兄弟也滅口。我中了毒,我弟弟摔得又不輕,玉嵐煙乾脆就毫不反抗地等著受虐,對付這幫人還真有些麻煩。

  我靠在洞壁之下應付著欲上來殺我的人,心思卻不時落到正和這群人首領纏鬥的弟弟身上。他行動間頗有些遲滯感,有時明明可避過的殺招都避不過,看得我心下又是擔憂又是心痛,幾回分心,自己也差點受了傷。

  這些人分明都應該只是炮灰路人甲的配置,怎麼會戰鬥力這麼強呢?想當初我只有五六成功力、又懷了孕,殺皇上的影衛都那麼容易;此時雖是提不起內力,但對手只是個普通妃嬪弄來的殺手,怎地不只我,就連我弟弟都有些招架不了?

  那領頭的殺手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慮,獰笑道:「你以為我們只是普通反派炮灰麼?我們娘娘可是本書唯一能插到正牌攻受之間的惡毒女配,我們就是娘娘手下最得用、最常出場的殺手。能殺我們的,只是皇上的人,你們倆普通江湖人想反抗我們,哼哼,姥姥!」

  白軒彌冷笑一聲,將一個殺手扔到洞壁之上,殺氣四溢地說道:「作者都棄了文了,你們還當自己有人庇佑麼?眼下你們佔了我與兄長身帶重傷的便宜,待會兒魔教弟子尋跡下來,你們便都要死在此處!」

  他這一怒,下手又狠了幾分,似是不顧身體強摧功力,硬將傷痛壓住,眨眼又殺了兩人。這樣強提力氣終不是長久之計,我看他行動雖然比方才靈活,臉色卻越發難看,口角也微帶血跡,呼吸之間隱有咳聲。

  那領頭的殺手見白軒彌是個硬點子,便從玉嵐煙身上下手,拿刀架在他頸子上威脅道:「你殺我一個手下,我就在這小美人身上對穿一個窟窿……」

  話音未落,一股血流便自玉嵐煙身上噴湧而出。他就像條魚一樣在地上掙動了一下,悶哼一聲,卻又忍下了多餘的叫聲,依舊柔順地躺在地上。白軒彌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顧著和人廝殺,我卻不由得心中一緊,低歎了一聲。

  那領頭之人頓時雙目放光望向我,淫猥地笑道:「你心疼了吧?這樣絕色的美人,哪個男人不動心呢?我也捨不得下這麼狠的手。只要你叫那個魔教教主束手就擒,我就讓你們臨死之前嘗嘗他的滋味如何?」

  沒眼力見兒的東西,我才是魔教教主!

  當然,我也犯不上和這種小角色計較。現下我已經不是攻四了,也不想和玉嵐煙牽扯上什麼關係,更不能死在這種連名字都沒有的炮灰手裡。

  眼看著我弟弟形容越來越難看,行動之間也多有破綻;我自己更是左絀右支,應付得十分艱難。急切之下,我猛地想到了他們既然要虐主,怕不是和反同聯盟有什麼勾連,連忙問道:「你們可認得青城派掌門余文傑?我蒙他青眼,其實也加入了反同聯盟,咱們……」

  他嘿然一笑,半是得意半是不屑地說道:「你當咱們和那種虐主角還得找個借口的可悲配角一樣麼?咱們幹的就是虐主的活,不需要理由,虐得越狠讀者心裡越愛看。」

  他們和反同聯盟竟不是一撥的?說得也是,炮灰女配虐小受還要什麼理由。這關係攀不上,我心中難免就有幾分焦急,心念電轉,腦中忽地浮現了一個主意:「你們不覺著這樣僅為了工資、為了主上吩咐就虐待□玉嵐煙,這形象太過單薄,戲劇衝突也不足麼?」

  「哦?你倒說說?」那領頭的大漢打了個響指,場上眾人霍然停手。我身子猛一挫,衝到了弟弟身邊,伸手握住他們脈門,卻是提不起內力輸給他,只好握著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正色望向那大漢道:「其實作者是暫時棄文了,將來肯定還有再更的時候。到那時你們還只會說狠話下狠手這兩招,讀者肯定都看膩了……」

  他若有所思地答道:「那要不我們也上個強X、輪X、獸X……可是皇上用這招也用了不少回了,也沒新鮮感哪?」

  他怎麼不加入反同聯盟呢?起碼還能集思廣義,而且我也方便套交情嘛。我歎了口氣,心事重重地皺起眉頭,語重心長地勸道:「虐的手段再新有什麼用,難道這個作者想不到,別的作者也想不到麼?最重要的是挖掘內心戲,要讓讀者看到你們和普通的反派炮灰是不一樣的,是有深度、有層次的高級炮灰。」

  他已經深深地被我這番理論吸引,身子微微前傾,眼中閃爍著渴望的光芒,問道:「那怎麼才能表現內心的複雜呢?」

  這個問題的確比較高級,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表現,但我知道現在需要他們怎麼表現。

  「比如說,你們雖然受到麗妃娘娘驅使,不得不和主角為難,但是你們心底仍然存有正義感和憐憫之心,所以寧可自己捨生取義,放了無辜被害的玉嵐煙……」

  他沉吟不語,我便進一步替他梳理輕重:「都是當炮灰,替主角死的正派炮灰和殺害主角不成而被人殺的反派炮灰在讀者眼裡地位可是差別極大的。你們是想死後叫讀者記住名字,還是只能附在麗妃名下被罵兩句?」

  我越說越慷慨激昂,連自己都有幾分信了這番讓讀者記住比活命重要的鬼話。只是偶然目光掃到玉嵐煙,見他疼得臉色萎白還堅持朝我翻著白眼,心中一時又有種不明不白的尷尬,話頭也停了下來。

  那粗豪漢子的聲音適時響起:「你說得不錯,看來也是不甘當普通炮灰的人物。我想我也該有點深度……要不我就當個雖然被迫殺害主角,但心底其實十分同情他,可又在自己的本職工作和情義之間兩難抉擇……最後還是以上命為重,為娘娘鞠躬盡瘁,甚至不惜違背良心的可悲忠僕吧!」

  話音落地,一柄長劍便劈面向我斬來。我下意識執匕一擋,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看著我弟弟以手臂替我擋了這一劍。劍光過處,當即皮肉翻捲,露出了森森白骨。

  我緊咬牙根,不敢再有懈怠,轉手把匕首扔給白軒彌,好叫他動手時不要太吃兵刃的虧。沒了匕首後我的處境卻又更險了幾分,只好盡量躲在弟弟身後。

  正在這般危急關頭,洞外忽地有一片陰影落下,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復又翻身起來。玉嵐煙雖然躺在地上,眼倒是尖得很,立時叫道:「龍空,快來救我!」

  這一聲叫得婉轉纏綿,哀哀動人,絲毫沒有在我面前那種挺身待死的硬氣——我們倆認識這麼久,他在我面前一直不是沉著張死人臉,就是橫眉冷對、言語如刀,原來他對其他攻根本不是這樣的!

  我忽然有種上當的感覺,直盯著地上的玉嵐煙,想問他為何這樣區別對待,忽然又發現我已經沒資格問這話了。

  就是作者重新更文了,我一個普通炮灰,拿什麼去質問主角呢?何況這樣的態度,本就是我自己招來的。

  龍九已經衝了進來,揮劍殺了幾個刺客。他殺這些人時倒是十分順手,不知是因他武功高強,還是因為他是皇上賜給玉嵐煙的護衛……難道作者雖然停更,卻不是棄文,所以我們這本書裡的人物還是按著職衛身份相互克制?

  有他吸引眾人,我們這邊壓力倒是銳減,白軒彌又殺了兩個刺客,見沒人再盯著我們,便不管不顧地問我:「兄長,此人便是我未曾見面的嫂子吧?今天我要和他好生親近一番……」

  親近個屁,你胳膊上骨頭都露出來了!我一把攥住他還在流血的胳膊狠狠一用力,低聲叱道:「一個影衛而已,你和他親近不著。你未過門的嫂子是武林盟主冼冰刃!」

  白軒彌震驚地望著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龍九也抬起頭來,看向我時目中光芒閃爍,張口欲言不言,躑躅良久才道:「百里教主,咱們的孩子我沒能帶來。我是怕你摔傷,就匆匆下來了。」

  甭拿孩子說事,當我看在孩子份上就能高看他一眼麼?我不接他的話頭,只問:「秋嵐緒呢,他也下來了麼?」

  龍九搖頭道:「他受了重傷,這場戲因為作者開了掛才能演下去,可作者棄了文,他又立刻打回原形了。」

  我喜道:「原來冼冰刃也有幾分本事……」

  龍九立刻接口道:「他怕也好不到哪去。我隨主人去嵐颺宮後秋宮主便被開了掛,當時他做的頭一件事便是挑了比翼山莊……」

  這個廢物……我別過頭來,卻看到白軒彌的臉色不對,呼吸聲也粗重了起來,手中匕首一轉,人已縱出幾步,和龍九與那些刺客纏鬥在一起——大部分攻勢倒是直衝著龍九去,哪是幫忙,根本就是拚命去的。

  要不人說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我這才養個弟弟就天天憂心他和人打架,縱橫要是長大了,我的心還夠操的嗎?若非我失了內力……先前我一直怕那小受下毒,沒敢找他要解藥,現下卻是下毒也顧不得了。

  我避著當中戰團,奔到玉嵐煙身邊,將從他衣服裡繳來的藥瓶都掏出來逼問道:「哪個是化功散的解藥?若不說出來,我就把這些全都給你餵下去。」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無所謂地說道:「你只管喂,怕虐不是主角!」我雙眉倒豎,當真拔起一瓶藥就往他口中灌去,玉嵐煙終於變色,低低求道:「我可以告訴你哪個是解藥,但是你要帶我進京……」

  我冷笑道:「帶你進京?好叫皇上殺了我給你報仇?你當我不知道哪個是你正牌攻?」

  他咬了咬牙,搖頭道:「我不是去見他,現在作者都不寫了,他怎麼會管我的死活。我要見……只要你能送我入京,我就教你個不會生子的法子。還是說……你想替你弟弟生七八個兒子?」

  我只當沒聽到他的諷刺,但是不必生子的誘惑確實是太高了。懷了縱橫都非我願,如今又有了他作繼承人,怎麼可能還想生第二個?

  可這當真可能麼?我瞇起眼湊近他,居高臨下地問道:「我曾試過打胎藥,皆不管用,你的法子又能有多強?」

  他鎮定自若地答道:「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當我這個當世神醫兼兩千年後的穿越者和這裡的庸醫一樣麼?你只需送我到京城,我就把這法子告訴你,免得你再受孕育之苦,怎樣?」

  我與他對視良久,企圖從他表情中看出一絲破綻,最終還是抵不過對這個生子體質的痛恨,吃下了他撿出的解藥。

  57、入京

  恢復內力之後,我便將玉嵐煙扔在那裡,先過去解決那群殺手。說得好聽,什麼只有皇上的人能殺他們,也不過是佔了我中毒的便宜,如今內力恢復,對付他們只是舉手之勞。

  我這邊辛辛苦苦地懲奸鋤惡,那邊我弟弟已和龍九大打出手——其本上是被壓著打。龍九對他並不真下狠手,但他現在一喘氣就要吐血,不用人打就已搖搖欲墜,看得我揪心不已。

  但打架時不拉偏手是我的做人準則之一,所以雖然極是心疼弟弟,我還是本著公正、公平、公開的原則,從地上撿了把劍當中劈下,將那兩人分開。然後扔下長劍,雙手一錯,在兩人胸間各印一掌,提著他們扔到了地上。

  「現在你們都給我老實點,不然本座就割斷玉嵐煙的脖子……白軒彌你也給我老實點,不然我就在這兒上你上到你懷孕為止!」

  白軒彌一臉複雜地答道:「兄長,我的人設裡沒有……」

  「閉嘴!」我立在他頭頂,睥睨這二人,負手而立:「我只有你這個弟弟,就是有了縱橫,也不可能不管你。你現在傷成這樣,還在這裡逞強耍狠,若真落下什麼毛病,叫我和娘怎麼交待?」

  龍九立時帶著淡淡哀愁韻味辯白道:「我看得出百里教主你愛弟心切,並不敢傷了這位白教主,只是他下手狠辣,不得不稍作抵擋。」

  他在我面前裝可憐也沒用,我是不會忘記他是怎麼裝著可憐把我從頭到底啃得渣都不剩的。這樣的人,我絕不能容他再跟著我,在路上再有機會暗害我——也不能讓他有機會和玉嵐煙勾勾搭搭。

  這兩人之間勢同水火,我又一個都不能帶走——我這回是要把玉嵐煙送進京,不是給自己找麻煩的。無論是那個無賴的影衛還是這個丟人的弟弟都不能帶上路,也不能讓他們知道我的行蹤。

  可是單把他們留在這裡就要鬧出什麼夭蛾子來……愁得我只想撒手不管,回身先點了穴替玉嵐煙止血,將他衣裳攏好,順便理了理自己的思路,終於定下了主意。

  「我要離此遠遊一陣,魔教事務,弟弟你仍舊替我暫理。至於這個影衛……你帶他去娘親那裡看看縱橫,就說他是縱橫的父親,叫娘好生照應著。對了,你再跟娘說,我和爹一樣,只喜歡年上。」

  縱橫可不止一個父親,有了這個交差,我娘說不定也能改改培養方向。哼,他在我身上做出這些不堪之事,將來我兒子會替我報仇的!

  白軒彌失聲叫道:「兄長,你要去哪裡?我陪你一同去……」

  「去什麼!」我厲聲喝道:「眼下魔教剛經過秋嵐緒禍害,不知有多少事務離不得人,你的身子又傷得不輕,怎能輕離魔教?難道要我拋下要務不顧,還是帶著你這一路兩下擔心?」

  罵完了弟弟,我便伸手抱起玉嵐煙,望著那影衛說道:「白軒彌傷得甚重,我又不便送他,你一會兒代我送他回教。我先前不曾告訴你,我與我娘和弟弟感情甚篤。若你傷了他們,或是搶了我兒子私逃……哼哼,莫忘了你的主人還在我手上!」

  我在玉嵐煙腿上掐了一把,以目送情,叫他配合著說兩句。他只將眼皮一翻:「你當我還是主角?拿我威脅他有什麼用,我在他心裡可沒那麼重的份量。」

  這麼想來還真是有些危險……我還是點了他的穴,還是再打他一掌?可白軒彌脾氣暴躁,難說不趁人之危殺了他,我總得給我娘留個人搞父子年下,可不能隨便殺了他啊。

  我這般沉吟著,龍九卻猛抬頭,誠摯地發起誓來:「百里教主,我和你相識這些日子,你還不信我的人品麼。我對你一往情深,怎會傷了你弟弟?你若有要事便放心先去,我一定把弟弟親手交到娘手裡,然後再去找你和主人。」

  「活的。」

  「啊?」

  「我弟弟要活的,要不缺胳膊不少腿。我回到魔教時要是看見他少了根頭髮絲,我就把你的主人一刀一刀剮了,我說到做到!還有軒彌你,這人將來交由娘處置,你敢私下傷了他,我也……哼,回去好好想想新書寫什麼,你還欠了我一套手抄精裝本,別以為跳回崖我就都能忘了!」

  我抱著玉嵐煙的手緊了緊,終於轉過身絕然而去,把那兩人扔在了身後。

  抱著這小受時果然還是有主角光環加持,隨意繞了幾步便找著了藏在樹從中的出路。到了山外見到魔教巡山弟子,我便指點他們去找我弟弟和龍九,自己扔抱著玉嵐煙施展輕功。

  直到遠離魔教之處,才隨意買了匹馬,又替他換了普通的衣服和發形,買了兩頂斗笠遮面,便駕馬飛馳向京師。

  直走到南京城外,這一路以來的和平卻被突然打斷,我們竟連京城大門也沒能進了——越王造反了,現已自立天憲帝,帶著八十萬大軍圍住京城,現正在滿世界地搜捕玉嵐煙。

  按說作者都棄文了,越王不該造反啊?難道是作者換了網站更新,我們這邊信息遲滯了?我和玉嵐煙面面相覷,又進不得京,留在這裡兵荒馬亂也不安全,我便想帶他先離開暫避一時。

  不想他這回倒是極堅執地要進宮去。我婉勸幾回,他也不肯聽,這不是自己找虐嗎?再說我和他不過是互利關係,到現在不殺他都是看在藥的份上,還真能為了他干闖宮救駕這麼危險的事?

  我沒興致再和他玩什麼千里救夫的把戲,乾脆一把將他按到牆上威脅道:「把墮胎的方子給我,不然我就……」

  「就怎樣?」

  一聲簡短的問句從門外傳來,客棧門叫人推開,從外頭大步走進來了個看起來頗為眼熟的小受——還是讓人一看就覺著是炮灰受的那種。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帶著刀的護衛,俱都目光炯炯地盯著玉嵐煙。

  領頭那個個兒不高的小受向我們冷笑一聲:「你和玉嵐煙關係不錯嘛,現在還在他身邊跟著呢?炮灰受。」

  這三個字頓時讓我想起了這人為何眼熟。我按捺住心中憂懼,仔仔細細地把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你是越王?你怎麼又造反了?」

  玉嵐煙這才認出他來,也一臉愕然地叫道:「作者還沒寫呢,你現在造什麼反?那等到她復更時,這段情節過去了怎麼辦?」

  瘦下來的越王恨恨叫道:「閉嘴!武林大會已經過了半年了,還不許本王造反?再不造我的家當都不夠用了,你們以為造反那麼容易的,這一天天的燒的都是錢哪!」

  難怪他見瘦了,愁的……或者是餓的?我注意到他的侍衛們個個兒也都長得頗苗條,看來他也確實到了窮途沒路,再不造反就造不起了。

  不過他這回比上回有了長進,沒讓人說兩句就哭著跑回去,連頂嘴都會了。玉嵐煙再說什麼造反得不是時候也沒用了,小受越王已揮手叫人把我們綁起來,一起扔進牢裡。

  玉嵐煙道:「這不合理,你應該看上我,然後先強X我再拿我威脅皇上……」

  炮灰受越王道:「那是作者在時!現在我沒那錢裝潢臥室,我屋裡就一張單人床,什麼玉的什麼珊瑚的道具我更用不起,你想都甭想!再說了,拿你威脅皇上有個毛用。哪回你讓人抓去虐時皇上真上心了,這不就是你該有的戲份嘛。」

  越王如今是大徹大悟,只打算在真窮得底兒掉之前正式造一回反,也算是不枉此生。我和玉嵐煙被關進地牢,連個最簡單的手銬都沒上——據守牢的說,現在刑具都拿去鑄兵刃了,想挨虐也得等他們王爺有了錢再說。

  這樣的監牢日子滿不滿意也得湊合著過。玉嵐煙如今愁得團團亂轉,只一個勁兒地咬著嘴唇,滿面焦慮地在屋裡踱步:「就這本破書裡,皇上都昏庸成這樣了,恨不得推翻他上位的人肯定是烏泱烏泱的。他在宮裡何等危急,我怎麼能不去救他……就是他不用我救,我也至少要見他一面!」

  他還想著皇上……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果然是好樣貌,好氣質,好身材,大約連雀兒都得比我大兩號。難怪玉嵐煙心心唸唸想著他,如今自身都還難保,仍只想著怎麼去救他。

  只是,這位正牌攻也是夠花心濫情的。就連我他都調戲過兩回——一回是我扮成胡女買藥時,一回是在武林大會上。我印象深刻,是因為那時玉嵐煙皆是軒軒韶舉,姿儀超拔,我卻是身懷六甲、臃腫不堪,幾乎沒勇氣出現在他面前。

  這麼想來,倒真是好一對兒渣攻賤受。

  我將腿伸到桌子上,直了直腰,不覺便帶了幾分譏諷地說道:「你真以為自己還是主角?沒有了主角光環,你那穿越者的腦子也就是一灘漿糊。大軍圍城,滿朝文武都沒法子,你一個大夫倒能退敵了?還是說,你打算犧牲自己給越王當陣子男寵,換他放你男人一條生路?」

  他終於停住了那讓人心亂的步子,伸手在桌上狠狠一敲,將一張本就缺了角、掉了漆的老舊桌子當場拍散。我手忙腳亂地穩住身子,正待說他兩句,卻見他死死咬著下唇,望著皇城所在方向,目光幾乎要穿牆而過。

  那般孤單又堅毅的模樣,不由得叫我心中一顫,未曾出口的嘲諷又都嚥了回去,耳中只聽到他難掩恨意的聲音:「你們這些攻,沒有一個好東西!你看看你壞了我多少事,連作者現在都棄文了!我叫個造反都不造不對時候的笨蛋困在這種地方……」

  我不願與他爭辯,只倚在牆邊聽著他絮叨。他似乎是積怨已久,滔滔不絕地罵道:「就是渣攻賤受,也沒見渣得這麼自然,這麼沒心的。他根本就不算渣攻,他就是個人渣……」他是罵在正牌攻?可他既然這麼恨正牌攻,作者又棄文了,他怎麼還要進宮見他?

  我傾耳聽著,他又罵起了別人:「秋大爺也不是個好東西,天天裝著喜歡我,暗地裡下黑手折磨人……老娘在現代坐海船都沒暈過,坐他那破轎子吐得跟孫子似的,他還非得讓我出門就坐轎子,就是成心琢磨我呢!」

  原來不光我一個人暈轎,也不是因為我們魔教沒轎子才暈,這個穿來的時代潮人也暈!我頓時對他生出了無限戰友之情,跟著他一起罵了秋嵐緒兩句。

  後來他又罵起了冼冰刃,嫌他不配合走劇情,比我也好不到哪去。獨獨攻三不曾被他罵過,這種差別待遇令我十分不滿,心中暗暗生出一種嫉妒之情,不動聲色地問道:「龍空倒是個好攻,反正作者棄坑了,要不你換攻?」

  他冷笑一聲:「他好?他一個本該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忠犬攻現在也不知道忠得誰身上了,一到要找他時就不在服務區,白瞎了作者大好的設定!他待你倒好,連兒子都和你生了,見天沒事兒就找借口往你那兒去,倒不如你換攻吧?」

  我翻了翻白眼,不肯接他的話茬,反問道:「你既然挨個兒攻都看不上,現在作者又不在,你還回宮幹什麼?難道那個讓你不顧生死的人不是皇上,是宮裡的……王爺?」

  這倒也有可能,王爺也是耽美文的標配之一,只是我們這本書裡不知為什麼沒上一個。

  他不屑地挑起嘴角:「你也就這品味。王爺算什麼,怎麼能和他相比……他是這世上最好鬥的人,與天鬥,與地鬥,與人斗……他也常有失敗的時候,可他從不失意,而是收拾新情面對新一輪的宮鬥。每次他鬥志昂揚地看著別人時,那種模樣,那種神情……」

  他說著說著,面上漸漸露出一片悠然神往之色,目光溫柔醉人,美不勝收。

  宮斗兩字在我腦中不停迴盪,他此時的神色又令我漸漸憶起那日在崖下時,他聞聽麗妃遣人殺他時那種奇異的模樣。

  「她是……麗妃?」

  我不知這話是我腦中所想還是當真說了出來,可玉嵐煙的神色忽然變化,看向我時充滿了緊張戒備。我又張了張嘴,覺著自己該安慰他兩句,卻又實在說不出那種話來。

  正在這樣尷尬的時刻,外頭忽然闖進來個衣著儉僕的侍衛,匆忙叫道:「把玉嵐煙帶到王爺屋裡,快找點東西給他捯飭捯飭!作者復更了,正寫王爺造反這一節呢!」

  58、英雄救美

  我肯陪玉嵐煙在這裡坐牢,無非就是為了他手裡的秘方。眼下他又要去走劇情,誰知道這事還能不能兌現?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輕易放他跟攻一接上頭——眼下只那小受一人倒還好說,皇帝可不是一般人,主角光環閃瞎人眼,武功又比我們這些江湖人還高,只要玉嵐煙回了他手裡,我可就一點轍也沒有了。

  他穿上越王手下臨時找來的綢衣走劇情之時,我也悄悄打翻了幾個守衛,一路追蹤了過去。

  越王的房間已不是他口中所說的那般簡陋,不僅有足夠七八個人長枕大被顛鸞倒鳳的拔步床,什麼玉的珊瑚的裝飾也都叫作者寫了出來。

  我趴在屋頂上,挪開幾塊瓦往下看著,對這忽然豪華起來的屋子暗讚不已。

  離這屋子沒多遠的軍營還因作者沒寫到而保持著樸素的本色,有主角出沒的正式場景便已是這等奢糜綺麗……難怪有點戲份的人都想這本書不要完結,沒了作者的金手指,他們倆現在就得在單人床上穿著麻布衣裳討論怎麼做不容易弄壞衣服和床單了。

  從房頂上看著畢竟不方便,我便掀開屋瓦下來,伏在主樑上偷看下頭情形。

  玉嵐煙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剝開,手腳都被綢帶緊緊繫在了床柱上,露出柔韌美好的身體,密處還戴著小小的金環,將下『體青芽緊緊鎖了起來,只能處於半起不起的狀態。越王也衣衫半解,正跪在他身上,拿著一杯不知什麼東西一口口地哺入他口中。而兩人身邊,更是擺著許多不堪入目的玩意,待會兒肯定是要用在玉嵐煙身上的。

  雖然我知道這是作者寫出來的服務情節,也知道他本人並不在意,可身體的反應卻是比腦子快了一步。在我明白自己做了什麼知前,我已經衝到了那張床上,將越王從他身上揪了下來。

  玉嵐煙喝下不少藥酒,已有些神智不清,可還是努力地擠出了幾句話來:「不行,作者好容易復更了……」

  我伸手扯斷了綁著他手腳的帶子,拿被單將他牢牢包了起來。越王也在地上哭道:「我好容易才有這樣的機會,造反肯定不能成功,就能跟主角打一炮,你不能把這機會也搶了吧?」

  他這一哭,外頭頓時闖進不少侍衛,各個手執長槍對準屋內。我見勢不好,一把提起了越王,手中匕首順著袖子滑了出來,直頂在了他頸上。

  玉嵐煙在被單之中極力叫道:「作者好容易回來了,你又礙我的事,這場根本沒你的戲份,你攪自己的就攪了,攪別人的幹嘛?」可惜他如今吃了迷藥,體酥無力,聲音只低低含在口中,聽不出多少痛恨,反倒覺著更加可憐。

  我也實在是見他這樣可憐的模樣便忍不住,才貿然出手救了他……我當初對他一見鍾情,為了他喝下不知多少散功藥物,吃了無數苦頭,卻是到如今也不曾碰他一根指頭,怎麼可能讓越王在我面前凌虐於他?

  想到此處,我手腕一翻,將刀刃狠狠勒進了越王頸間:「你們備好馬匹,疏散入城通道,我和玉嵐煙入了城,便放你們王爺接著造反。如若不成……」

  一股熱血已順著越王脖頸流了下去,門外一個中年人聲音驟然響起:「好!眾人撤去,就如這位壯士所言,放他們入京!」那人踏進屋來,只見布衣蕭蕭,身形清雋,風姿遠過常人,倒像是貫於發號施令的模樣。

  越王一見那人就哭了起來:「軍師,我好容易才造次反……王府的家底都掏光了啊……」

  那軍師遠遠看著越王的脖子,並不答話,只對我拱手施了一禮:「在下知道壯士與玉神醫必有因緣,只是我家越王做這些事都是為了劇情,非出本心,還請壯士信守承諾,勿害他性命。」

  我對讀書人一向心存敬仰,連忙客套道:「我與玉神醫先前有約,一定要送他入京見一位故人,不得已脅迫越王,還請先生與諸位勿怪。」

  玉嵐煙已毒性上湧,在我懷中扭來扭去,那軍師也極有眼色地遞了解藥上來。反正他是主角,我不擔心這藥能毒死他,便直接給他灌進了嘴裡,一手扶著他的腿將他扛在肩頭,另一隻手提著越王的脖子,分開眾人便要向外走去。

  才出門沒兩步,便見滿天煙火,天空都被映紅了一半。火光起處,一陣陣慌亂的叫聲如雷鳴般響起,亂軍之中快步跑來了幾個衣甲還不怎麼整齊的軍士,連越王都沒費心找,跪在那軍師面前報告:「稟軍師,鎮西將軍率大軍來解京師之圍了,尤將軍和楚將軍抵抗不住,右翼已被攻破,軍中死傷慘重!」

  越王在我手中高叫道:「都給本王拚死頂上,等除了這個刺客,本王要親率將士……」我掐了掐他的脖子,把這番慷慨激昂的訓示都掐成了委屈的哭聲。

  這般混亂,才正方便我衝出去。趁著越王的人忙於應對朝廷大軍,我便運起輕功躍過軍士包圍,朝著軍營右翼縱去。

  沒入人群中時,我猛地聽到方纔那軍師高喊一聲:「盯住他!不能叫他把王爺劫走!」

  憑這些戰鬥力尚不如魔教普通弟子的士兵,也想阻攔我的去路麼?

  我扛著玉嵐煙,夾著越王,向方纔那兩個士兵所說的右翼奔去。後頭追擊之人越來越多,人馬金鼓之聲混雜,眼前又是一片殺陣。我分心兩顧,正急著尋路,卻聽身前一陣尖銳的破風聲響起,連忙停步後錯,定下身形才發現,自己剛剛站立之處,正有一支雪白羽箭釘在其上。

  我驟然抬首望去,卻見漫天紅光中裹著一個輕甲驍騎、灼灼如被朝霞的男子,一手挽韁,一手執弓,朗朗笑道:「怎麼越王倒叫個普通人擒住了,不是該鎮西將軍大軍圍堵,逼他出營投降的麼?」

  我緊了緊左手,在玉嵐煙腿上拍了一掌:「你能進京了,現下該兌現諾言,將那方子給我了吧?」

  他哀歎一聲:「這場戲又完了。」而後又低聲加了一句:「你在京裡悅來客棧一號店暫住兩天,我做好了便叫人給你送去。」那聲音低低掩在越王的悲歎號哭之中,若非我傾耳細聽,幾乎也不能聽見。

  既然目的達成,我也不冒險和正牌攻搶人,一手把越王扔到地上,舉手將玉嵐煙遞到了馭馬而來的皇帝手上。

  他隨手丟下弓,彎下腰一手攬住了玉嵐煙。我正要撤手,卻發覺右腕被人的把抓住,往回抽了幾次也抽不出來。

  莫非皇帝以為我綁架了玉嵐煙,要將我拿問治罪?這罪名可也不小,說不定還要下獄,我就不好留在京裡等玉嵐煙的藥方了。沒奈何,我只得裝作恭順道:「小人實非反王同夥,而是激於義憤,出手救了……」

  他搖頭笑道:「朕見得分明,義士自然是一心為國,不必懷疑。朕身為一國之君,自當賞罰分明,你救了朕的愛妃,又擒拿反王,立下大功,朕自是要好生謝你一謝的。」

  誒?難道他真要給我什麼好處?雖然這個攻一平時怎麼看怎麼不靠譜,可好歹也是個皇帝,要真封我個將軍大官什麼的也不錯啊?

  我想得有些出神,不知何時身邊已密密圍上了軍士,皇帝已翻身下馬,站到了我面前:「朕說怎麼看著有些熟悉,你是上回武林大會上見過的……你這回入京找朕,可是想通了,打算參與宮鬥,再延長些出場時間麼?」

  我有毛病麼?一個大老爺們兒搞什麼宮斗啊!我甩開他的手,腳下輕縱,頓時躍出人牆,將那個依舊渣得讓人睜不開眼的攻一甩在身後。飛掠幾步後,我忽然覺著身後有些異聲,回頭看去,卻見攻一正如閒庭信步般跟在我身後三步之處,見我回首還笑了一笑。這一失驚,我步下便緩了一緩,被他一步跨上來劈手抓住。

  「你有功於朕,有功於社稷,朕非賞罰不明之主,今日大功總要嘉獎了。魔教教主,你且隨朕回宮吧。」

  他就是為了答謝我救了玉嵐煙,所以想讓我入宮,然後參與點兒宮斗戲份?可這種報償我是真不需要。

  被他扯上御車一路回宮的途中,我和他說了無數回不需要出場戲份,他卻連聽都不聽,只在入宮之後說了一句:「朕還記得,先前在姑蘇一家藥店裡見著你時,你還作女子打扮。當時朕已有意迎你入宮,你也並未拒絕,後來武林大會上朕叫你入宮,你也不曾反對,怎麼如今都尋朕尋到了京城,反倒這樣推托起來?」

  他還記得我?他認出我來了!難道是我沒能殺了藥店老闆,所以叫他查出了痕跡?還是說,根本就是龍九把這事告訴他的?

  想起當日之事,我胸中止不住一陣陣冰冷,恥辱難堪之感重又湧上心頭,雙目直直地盯著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卻是不敢開口問一句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便在那裡氣定神閒地由我看著,忽然笑了一笑,說起了別的:「今日按作者的意思,朕本應該親自從亂軍中救出玉愛卿,然後撫慰身心受創的他……可是他好像沒受什麼傷,是你救了他?你都不是炮灰攻了,對他倒還長情。」

  提起玉嵐煙,我緊繃著的心思倒略被分出了一部分,眨了眨眼,才發覺汗水已自眉弓上流了下來,隨著眼皮眨動落入眼中,頓時刺得眼前一片模糊。

  我抬手要去擦,卻被皇帝伸手按了下來,親手拿出一塊帕子擦了兩下:「都是入了宮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講究。你今日救了玉愛卿,又平了越王叛亂,這般大功,怎麼也要封個才人才配得上。你叫什麼來著?」

  他的手放在我頭上時,身上帶著的濃重威壓直叫我幾乎動都動彈不得,也無暇思考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在他問我名字時才得透一口氣,順著他的意思答道:「百里封疆。」

  他收回手帕,低頭看了看上面洇濕的形狀,慢慢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太監:「朕今日便留百里才人侍寢,玉愛卿那裡叫人好生侍候。」

  什麼叫百里才人?我胸中怒火難抑,雙手死死攥住,幾乎要從掌心滴出血來,苦苦抑制住內心激盪,方才能凝聚功力,在桌案上猛拍了一把,將上好的紅木矮几當場拍碎,茶碗滾落一地,摔出清脆的響聲。

  這聲音終於將我從魔咒中驚醒,我驟然起身,大步向外飛掠而去——寧可得罪了皇上下到獄中,我也不能留在這當個可笑的才人!

  才剛一起身,我便覺身後衣襟叫人拉住,那力道驟然加大,直拉得我腳下不穩,直直向後倒去,落入了一個光華燦爛、又牢固得不容抗拒的懷抱。那人一手托住我的下巴,將我的頭擰向後方,就著這樣扭曲的姿勢便親了上來。

  我緊緊抓著他的胳膊,心中卻滿是畏懼惶恐,只覺心跳如鼓,卻是聚不起力氣來反抗。正在此時,門外一陣人聲響動,一個女子的聲音乍然響起:「皇上,臣妾新燉了銀耳蓮子羹……」

  這般模樣若是讓人看見了……我腦中一片空白,心急急跳了幾下,忽然像崩斷了的琴弦一樣,眼前一黑,就再無意識。

  59、攻一上位

  我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外頭一片嘈雜,煩得人再也躺不住。對了……越王造反,我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竟看到了玉嵐煙在我床頭坐著,一隻手還搭在我脈門之上。

  「我懷孕了?」自從看了我爹棺材裡那本設定,我就精神緊張到只要見了大夫就不自覺想到懷孕,一把攥住他的腕子逼問起來。

  玉嵐煙放開手指,向我翻了個白眼:「你以為我穿越時帶著B超還是彩超儀呢?咱從魔教出來才半個多月,我就是真神仙也看不出來你懷沒懷孕。」

  我不知是放鬆還是失望,長出了口氣,放開玉嵐煙的手,問他為何要替我切脈。那小受揉了揉手腕,淡淡說道:「現在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打算聽哪個?」

  他還能說出什麼好消息來?我不屑地哼了一聲,懶懶答道:「壞消息。我看這兩個消息怕不都是壞消息吧?」

  他倒是對這話毫無反應,依舊平平靜靜地答道:「壞消息是你心血管狹窄引起心肌缺血,目前我給你鬧不出硝酸甘油來,你得老實在這宮裡養一陣子病,靠中醫手段治療了。」

  這算什麼壞消息,這病不是作者寫著寫著就寫忘了的嘛,我早習慣了,又死不了人。「那好消息呢?」

  他面上忽然漾出一個帶著不容錯辨的惡意的笑容:「百里美人,雖然你昨天侍寢侍得不怎麼樣,不過皇上覺著你這是因為救我受了重傷,所以不僅沒降罪,還給你晉了一位。恭喜你什麼都沒干就直接升上正四品了。」

  正四品,那不比知府還高了?就把這小受往皇上手裡一送,我就成四品大員了?

  早知道當官這麼容易,我在武林大會上就該綁了這小受送進宮裡。現在也不算晚,以後我就在朝中做官,讓我弟弟代掌魔教,那以後我們魔教不就縱橫西域,如同當地土君一般了?

  我難掩歡喜之情,連那小受剛才叫我美人都不計較了,難得和顏悅色地問他:「皇上封的我什麼官,幾時上任?」

  他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雙目瞪大,神色中摻雜著幾分同情和嘲諷:「封的就是四品美人,視同二千石,昨日你昏倒之後皇上便頒了旨,如今你已算是宮中新貴了。」

  四品美人是什麼意思?美人……喲,美人不是跟才人一樣是後宮女人的封號吧?我光看過武則天,還真不熟這幫女的怎麼封的……呸,重點不這兒,那個攻一不會是真要把我納進後宮吧?

  我猛地抓住他的領口問道:「美你個頭啊,有長我這樣的美人嗎?那是你的正牌攻,他往宮裡拉人你不能管管嗎?趕緊讓他放我出去!」

  他伸手抓著我的腕子,卻並不用力抗拒,臉上已被我的力道勒出了一片紅暈,細細喘息著答道:「我們倆是渣賤模式,他開後宮是作者允許的。我就是個湊上去的賤受,看作者心情是甜是虐,不可能管得了他納別人。」

  我雖然氣極,卻也不能真殺了他,再說拿他洩憤有什麼用,還是早些拿到藥方走人得了。反正這本書下半集都是宮斗和朝庭的戲碼,皇上也不可能再追到西域和我為難。我撒開那只掐在小受頸上的手,掀開被子邁步下床問道:「我要的方子呢?快給我!」

  他撫著脖子咳了兩聲道:「還沒做好呢,昨折騰到半夜,連覺都沒來得及睡又過來替你看病。現在我才剛開好心臟病的方子,哪有工夫做那個。過兩天再說。」

  過兩天,過兩天我要是真讓這皇帝上了,我上哪哭去?還是先出了宮再說。我立時拿定主意,壓低聲音威脅道:「我在悅來客棧等你兩天,兩天之後把藥送來,如若不然,我自有法子要了你的命!」

  他一雙琉璃珠子的眼瞪著我,低低哼了一聲,收拾起藥箱轉頭就往外走。我忙拉住他道:「叫個小太監進來。」打扮成太監隨著他出去才是最方便的法子,反正這人是主角,誰沒事會檢查他身邊帶的什麼人出宮。

  他倒十分配合地叫道:「來人!」一聲未落,臥室門便被人打開,從外頭進來的卻不是什麼太監,而是一身淡青色便衣,光華熠熠,僅僅往那兒一站便令人呼吸皆為之一奪的正牌攻。

  他一進來便直往我面前走來,迫得我只好步步退後,直到小腿碰到床沿。退無可退之下,我幾乎要縮到床上。可我腦中分明又看得到退入床裡的結果,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後傾之勢,眼角窺著四周陳設,往右側移了一步,打算繞到安全些的地方。

  我的輕功雖好,可他不知何時也隨著我一同移了過來,左手微伸,已按在我臉上,右手直按在我肩頭,加了力道,壓得我漸漸有些立不住,跌坐在了床邊。

  「百里美人可滿意朕的封賞麼?」他放在我臉頰上的那隻手也運上了真力,將我的臉直扳向他,說話之間嘴唇便已漸漸壓了下來。

  我極力偏過頭,讓那個吻落在我唇邊,艱澀地開口說道:「我和玉嵐湮沒有任何關係,也不想當什麼美人。過去雖然冒犯過他,可昨日我也救了他……」

  「朕明白。」他終於放開了我的臉,我忙透了口氣,左肩卻猛地受了一推,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叫他按在了床上。

  攻一俊美得令人自慚形穢的臉懸在我頭頂,帶著幾分自戀與陶醉道:「朕也覺著宮裡就你一個西域風情的嬪妃,僅封美人位份過低,可你還未侍寢便連升位份,不合宮斗的規矩。你放心,今日侍寢之後,朕便升你為婕妤。」

  婕妤你妹啊,你怎麼不節節欲?這本書明明應該是普通的武俠耽美,怎麼一會兒宅鬥一會兒宮斗似的,作者還有譜沒譜?

  我全身都被籠罩在他的主角氣場之下,心裡亂成一團,越看他越覺著前途無望,乾脆閉了眼由著他唇舌侵襲,甚至連那舌尖撬開牙關時也未多加抵抗,只默默凝聚力氣,預備點了他的穴道,就仗著武功硬闖出宮。

  只是被人這樣肆意親吻的滋味也不好熬。他的舌頭強硬而靈活地在我口腔內攪動,纏得我舌頭無處躲避,上顎及至齒齦都被寸寸掃過,舌根處被吸得發麻發木。

  呼吸節奏也早亂成一團,我竟有些喘不上氣來,眼前一陣陣發黑。好容易聚起內力,抬起的手卻又被他抓著按在耳側,深深陷入柔軟的床褥之中,一時竟有種身體已不存在的錯覺,只有唇間傳來的壓力才是能切實感到的。

  好容易這一吻結束,我才覺出自己已渾身燥熱,和皇帝貼在一處的衣服都已微有些濡濕。

  實在不能再等了!我手腕一翻,自他掌中脫出,連點穴甚至都不敢冒險嘗試,反握住他的脈門,將一股陰寒內力直透入他脈關之內。

  皇帝的身子漸漸僵硬,我心中也鬆快了些,一面盡力催動內力,一面伸出左手按上他肩頭,用力推了一推。

  他的身子竟絲毫未動,手腕一振,便震開了我捉著他脈門的手,又抓住我按在他肩頭的左手放在床上,閒適地揉著手腕說道:「你現在連炮灰攻也不是了,怎麼就不能適應新身份呢?朕可是頭一回在養心殿召幸嬪妃,你應當與有榮焉才是,怎地這般抗拒?」

  我強抑著縮成一團的想法,正面皇帝說道:「皇上若想要西域風情的美人,我可進獻無數男女入宮,只要皇上放我離宮……」

  皇上接口道:「美人能替朕充實後宮,果有樊姬賢德之風。不過朕又不是淫暴昏君,宮中還是要以漢女為主,西域的有你一個新鮮新鮮就夠了。」

  呸!他怎麼有臉說這話的?我氣得直喘粗氣,胸脯起伏不定,手卻是被他緊緊壓制,再無反擊的餘地。他低頭在我喉間咬了一口,卻是不輕,痛得我瑟縮一下,他的唇齒卻又沿著鎖骨吮吻下去。

  濡濕熱燙的親吻密密地落在胸前,燙得我心中忽冷忽熱,一陣陣亂如撥弦,頭上也出了一重重汗水,只能緊咬牙關,緊緊攥著拳頭。指尖在掌心深深刺入,那痛感在胸前的刺激和痛楚襯托下竟已是無足輕重,掐得再用力也感覺不到什麼。

  我仰著頭看向頭頂那邊飄拂的床帳,看得眼都有些酸了,有些卻是說什麼也不願低下頭看我身上到底有什麼。衣服蹭在身上的光滑觸感漸漸向外剝去,帶著汗濕的沉重肉體直接壓了上來。

  同樣細膩的皮膚,卻帶著玉嵐煙永遠不會有的力道和熱情在我身上貼合摩擦;那雙熾熱的手自腰弓處插了進去,包覆住我的雙臀,大力揉捻拉扯著皮膚肌肉,托著我的身子緊緊貼到他身上。

  一樣已全然硬實挺起的物事已探入我腿間,試探著在其中鑽刺,並將上頭泌出的液體沾在周圍。我對這事其實已再熟悉不過,有什麼可在意呢?只要從那小受手裡拿了藥,除了後患,將來回了魔教不再提此事便罷了。

  我正這麼想著,手上忽然一鬆,而後腰間背後便有一股力道撥動,未及反應便合身滾了過去,趴在了床上。雙臀又被人掰開,那處入口已露在空中,一隻微濕的手指落到上頭摩挲著,試著撥動上頭的褶皺。

  這樣純然玩弄似的對侍令我心中一陣陣冷熱交錯,不知是憤慨還是絕望,卻是再也忍耐不住這樣的撫弄,猛地撐起雙臂,竭力拖著身子向前蹭去。

  「別動。」他不知何時壓到我身上,緊緊把我上半身按在床上,一手撥弄著後頭的入口,將手指毫無預兆地刺了進去。

  肛周傳來的刺痛和被侵入之感令我腦海頓時一片空白,掙動也全數停下,口中發出一聲低啞的叫聲,嗓子也是一樣地乾啞澀痛,下腹卻是不由得一抽,渾身發起抖來。那根手指探得越深,還在腸內騷刮幾下,又緩緩抽出,擬著交合的姿態不停出入。

  我將臉緊緊埋入被褥之中,幾乎連呼吸都無以為繼,卻還是不能抹煞身後傳來的那鮮明觸感,以及漸漸興奮起來的,身體各處緊張而刺激的欲%望。

  他終於將手指全數抽出來時,那聲音中已帶了幾分粘膩的水聲。我只覺腿也被他向前頂了頂,成了趴跪的姿勢,血一下子全湧上頭頂,眼前一陣發黑,身體已被人狠狠刺穿。

  那根巨物直直沒根而入,下面相連的小囊打在我身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然後又整根抽出,毫不遲疑地再度頂入。

  僅這麼短短這瞬的工夫,我便覺著身子被狠狠劈成兩半,腹中五臟都被頂得移了位,那東西幾乎要將我的腸道撐破似地,粗大滾熱得讓人難以忍受。

  方纔的潤滑相比這樣的巨物實在是全然不足,幾次遞送之後,我便覺著臀間一陣火辣辣的痛楚,一股熱流順著腿間滴落到了床單之上,發出細細的滴噠聲,卻被更強烈而響亮的聲音掩得一絲不剩。

  先前積累起來的一絲絲情!欲早都被這樣的痛楚消磨無蹤,我緊緊攥著身下的床單,死死咬住嘴唇,連支住腿的力道都沒有,只能仗著他扶在我腰間的手勉強維持這個難堪的姿勢,數著那東西出入的次數,盼著他早點完事。

  做了也不知多少工夫,我只覺著自己就要死在他跨下,全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喉中也隨著那撞擊發出一聲聲低低的嗚咽。

  他猛地將那物事從我體中抽了出去,將身子轉過來,直面向他,將我的腿扯向兩側,重又刺了進來,托我的雙臀,更深入地頂入,細細摩弄。我幾乎失去意識,只能癱在他懷中由他擺弄,渾身上下都被烙上了唇齒痕印。

  直到他終於將一道熱流注入我體內,並在那熱液的浸潤中緩緩拔出終於回復原狀的物事,我才終於擺脫了他身體帶來的魔咒,眨著眼看向他,耳中漸漸聽到了他的話語。

  「果然西域人抱起來別有風味。反正你位份還要再升,今日你便住在養心殿,明日再移宮吧。」

  60、宮斗初級

  這本書打一開始寫的就有問題,這個廢物作者,怎麼能連自己筆下的人物都控制不了?她要有用點,我何至落到這個地步!我恨恨地握緊拳頭砸在床上,震得床顫了一顫,倒害得自己全身一陣酸痛。

  我微微蜷縮起來,等著這股酸痛化去,卻忽然覺著有一隻手落在我臀間揉搓著,帶得我心中一緊,身上也微微戰慄。皇帝的聲音慵懶地在耳邊響起,吐出叫人不忍卒聽的話語:「芙蓉帳暖度春宵,從此君王不早朝。美人初入宮中就能令朕不思國事,也夠值得驕傲了。不過今日朕還要臨幸別的嬪妃,你便搬到含冰殿待行冊封禮,過兩天朕再去看望你。」

  你這輩子思過國事嗎?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為了玉嵐煙離宮半年之事,無聲地罵了兩句。不過,他要臨幸嬪妃倒真是個好事。宮中到處都是美人,他起碼今晚不去找我,我便可趁機離宮,去悅來客棧等著那小受。

  不過真到起身之時,我才發覺高估自己了。別說逃出這麼戒備森嚴的皇宮,我現在連走出這座寢殿大門的力氣都要沒有了。股間裂傷得厲害,微一動彈便痛得像被釘了個木楔子進去一樣,昨夜留在裡頭的東西也隨著位置變化緩緩流出,殺得傷口處一片生疼。

  我揮退了幾個打算侍浴的太監,咬牙扶著桌椅牆壁起身擦洗更衣,又拿起方才宮人送來的藥膏塗抹傷處,忍著痛楚不適穿好衣服,便一頭倒在榻上再起不來。

  後來還是幾個太監把我扶上軟轎,直抬進了一座新宮殿中。那裡已跪著幾個太監宮女等待迎接我,下轎時卻是正好扶我一把——我幾乎都要覺著自己是個癱子了,下半身一絲力氣也使不上,想從轎裡自己下來,卻是無論如何也站不起來。幸而有人架著,才狼狽地進了屋裡,摸到床榻邊緣便又倒了下去,這回是無論如何也不願再起來了。

  橫豎皇上今晚是要臨幸別的嬪妃的,就讓我先休息一天吧。

  我一頭睡倒,覺著還沒過多久,便被一個梳雙鬟的美麗少女吵醒,說是什麼大學士來替我行冊封禮了。我稍微考慮了一下綁架大學士逃出宮去的可能性,還未及想出大學士是什麼東西,便又睏倦難當,重新闔上了眼,任由那些人在外頭又是說又是鬧,卻是連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生,身上的不適還另說,只是昨夜之事反覆在夢中出現,驚得我一時一醒,心口也隱隱作痛,卻又睜不開眼,只能反覆在夢醒之間掙扎。直到又一個小宮女——也不知是不是方纔那個,反正她們打扮得都一樣——來向我報告,說麗妃娘娘來看望我,要我無論如何也要下地迎接。

  麗妃,就是玉嵐煙心心唸唸,連作者棄文了都一定要回來見的人?

  我倒也真想看看,那個沒心沒肺沒腦子的小受看上的,到底是怎樣的絕色佳人。睜著眼醒了會兒神,終於不那麼頭疼了,便慢慢翻身起來,側著身子將腳伸出去,叫人替我穿上軟鞋,翻身半跪半爬著下了床。

  經過好一番折騰,我才下了床,卻是連坐也不敢坐。扶著桌沿對鏡看了看,頭髮尚算束得緊,衣服也沒沾上不該有的顏色,便一手攥住來扶我的小太監手腕,緩步出了內室。

  到了外間,便見一名身著淡紅輕容襦裙的宮妝美人正坐在椅上喫茶,氣度閑雅,儀態萬方。縱然我教中的江白素和黎桃兒都算得上秀色可餐的美人,但儀態風姿一項已是遠遠不及這位美人。相形之下,那兩人的豪氣嬌嗔卻顯得有些粗鄙不文,遠不及這美人只端正坐著便有萬千風華,引得人轉不開目光。

  不只美貌端莊,她還是那個小受的心上人。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直到太監提醒我行禮,才拱了拱手道:「在下百里封疆,見過麗妃娘娘。」

  她順勢放下茶杯,兩手在胸前一疊,輕輕笑道:「妹妹多禮了。姐姐此來,是特為恭喜妹妹沐浴皇恩的。聽說妹妹本當晉婕妤,方才大學士方鴻來行冊封禮時妹妹卻避而不見……」

  我輕咳一聲,打斷了她的話頭:「怕是娘娘看錯了,在下是男子,不是什麼女生男相的婦人之輩。早前我聽玉嵐煙提過娘娘之事,今日得見,才知是聞名不如見面,在下當真三生有幸。」

  她對玉嵐煙卻是毫無反應,只微微一笑,神色有如煙雲般空靈淡雅:「咱們都是服侍皇上的人,自然該姐妹相稱。宮裡除了你不是沒有別的受,也都是這樣守規矩的。若真有什麼人跟你兄妹姐弟的來往,那可就有淫6亂後宮之嫌,到時候,就是姐姐也保不得妹妹的性命了。」

  這說法極是辱人,我臉色不由往下一沉,對這個麗妃的好奇心也消耗殆盡。不過我和這種柔弱女子倒沒什麼可計較的,反正天色一暗我便要離開此地,先把她哄走便了。

  我不欲多事,麗妃卻又開口叫了聲「妹妹」,說道:「你初入宮來,連禮也還不會行,這樣哪能侍奉皇上?姐姐今日特地送了兩個熟習宮禮的老嬤嬤來教導你規矩,也好令你早日習慣宮中生活。」

  她手微一招,便有兩個老宮女走上前來行禮,臉上卻皆是一派鄙夷之色。其中一個女子居然開口說道:「娘娘進了宮就要恪守宮規,貞順嫻靜,不可再把西域蠻夷風俗帶在身上,不然衝撞了皇上或是高位的嬪妃,都是大罪。」

  蠻夷風俗……我活了這麼大,還不曾有人當著我的面叫過一聲蠻夷。她們這意思,是要把我徹底改造成個女人,還是個比女人還像女人的平胸受?我只是不欲惹事,嚥下了這句侮辱,伸手拿起茶杯,扯著嘴角笑了笑:「這兩人我收下了,娘娘可以走了吧?」

  她十分優雅地站了起來,似笑非笑地向我看了一眼,又說了兩句廢話便扶著宮女的手離開。我立時起身要回去睡覺,那兩個被留下來的老宮女卻攔著我的去路道:「娘娘,此時不是就寢的時辰,請娘娘先隨我們演習禮節……」

  不動那個麗妃是怕玉嵐煙愛她心切,在我藥裡做什麼手腳,這兩人還想在本座面前囉嗦?我是受傷不願動彈,卻不是不能殺人。

  我在那二人身上輕拂一下,登時令她們閉氣倒下,迎著眾人驚恐的目光吩咐道:「這兩人累了,送他們去外頭休息,我要小憩一會兒。」

  在這椅子上坐了這麼久,我撐得也真不容易,這一變換姿勢便覺腰骨像被人猛擊了一下,只得又狠狠握上了那小太監的手,握得他幾乎叫出聲來。

  這一覺睡得也不安心,老覺著天要黑了,一會兒一睜眼去看天色,可那天總是亮得晃眼。滿屋裡又都站了人,我極不習慣在這樣的地方入睡,總擔心有人刺殺,拖到天色昏黃,一身疲憊仍難緩解。

  我正打算抬起頭再看看時辰,忽然覺著頭上沉沉,似被什麼東西壓住。那東西蠕動了一下,順著太陽穴滑了下來,在我臉頰和唇間撫弄,驚得我頓時瞪大眼看去,卻見那個皇帝正坐在床邊俯身看著我,一隻手按在了我臉上。

  他怎麼來了?他不是今天要寵幸別的嬪妃麼?我向後揚頭讓開了他的手,欲起身擺脫這樣尷尬的境地,他那手卻已跟著上來,重新按進我頭髮中,微一用力便挑散了髮髻。

  我心中忐忑,不由得衝口而出:「你不是要去臨幸別的妃子……」

  他隨手拉起一縷頭髮繞在指尖把玩,親暱地笑了一笑:「你不必聽那些宮人搬弄口舌,叫你學什麼宮規。朕將你弄入宮來,就是喜歡你身上的異域情調,不必要改。不過你一進宮便學會爭寵,朕倒小瞧了你……」

  「胡說!」我白天受了那女人的氣已難禁受,現在又叫他這樣貶低,實是難再忍下去,衝口便道:「我怎會和女子一般爭寵!」

  他嘴角的笑容收了一收,伸手扳著我的下巴將臉對著他,張了一張又道:「不是爭寵,便是不滿朕所賜了?你不受冊封,是嫌位份低?又傷了麗妃送來的嬤嬤,言辭無狀,此事宮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麗妃不和你計較,朕卻不能不來說你兩句,你只和朕撒嬌也就罷了,怎麼能鬧到外人面前呢?」

  他們怎麼能這麼顛倒黑白?那些女人怎麼傳我也不在意,可這個皇上腦子有病麼?他是從哪看出來我是撒嬌爭寵的?自信心也太過剩些了吧?

  我被他氣得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手指著他,指尖都有些微微顫抖。他一把攥住我的手道:「今日你拒接封冊之事傳到前朝,也失了朕的面子,朕不能不給你些教訓,須得將你的位份降回美人。不過,朕也知道你做這些都是為了引起朕注意,不想叫朕今日臨幸旁人。看在你這樣努力邀寵,朕自會體恤你的心意,好生待你。」

  「我不是……」眼看著攻一那張臉漸漸壓下,我實在不能不辯白兩句,話才出口卻被他堵了回來。雙手猶有些顫抖,欲推開他卻力道不足,推拒之間早已失了原先的意圖,漸漸只能用力抓在他衣服上,盡力嚥下口中過剩的汁液,以免被嗆到窒息。

  他抬起嘴唇之時,我才重又得到喘息之機,連著許多未及嚥下的口沫一同吸入肺中,嗆得猛咳了一陣,軟倒在床上。

  他的手指在我嘴唇上反覆摩挲,隨即向口腔深處探去,口中輕輕哄誘道:「朕便再依你一回,下次可不許這樣爭寵了。」

  我氣得叫道:「胡說!」只是齒間被一根手指阻著,話語含糊不清,這一說話間唇舌翕動,倒像是主動去舔吮他的手指似的,急得我又忙張開嘴避開那手指。

  這一下更是失策,他又趁機塞了兩根手指進來,在我口中翻攪不休,更不時夾起我的舌頭摩挲,攪得我口液不停分泌,咽也咽不及,都順著嘴角流了下去,沾得頸間耳畔都是一塌糊塗。

  那手指越探越深,直插到我喉頭處,引得喉間肌肉一陣緊縮,幾乎乾嘔出來。我緊握住他的手腕,不知用了多少力道,終於令他不再進犯。他抽出手指,放在唇邊舔了一舔,皺眉歎道:「朕本來還想嘗嘗你上面這張小嘴的滋味,怎麼這樣不知風情。罷了,來日方長,朕不是強人所難之徒。」

  他就坐在床邊讓太監替他解了衣服,那些太監欲來碰我時,我實在忍不住,出手將他們拂得跌至床外。龍笏君沉下臉道:「怎地這樣蠻橫,朕宮中哪個受也不曾像你這樣嬌氣,難道還要朕親自服侍你更衣?」

  我羞憤至極,幾乎就想弒君了。無奈我們之間等級差異太大,我要對他動手直接就是找死,只得咬牙嚥下了這口氣:「請陛下將人遣開,我自會更……衣……」

  最後兩個字我直想嚥下去,卻還是不能不說出。遣退宮人的後果,便是要在他灼灼目光之下自己將衣裳全數脫下。在那目光壓力與羞恥心共同作祟之下,我手指不停打顫,幾乎解不開衣帶。到得後來外裳落盡,他的手便直接撫了上來,嘖嘖讚歎道:「宮中的衣裳質料果真是比外頭的強多了,你昨日那件衣裳便沒有這樣半遮半掩的好處,手感也不夠滑潤。」

  我的手停在衣服上半晌,狠狠心還是解了開來。既是逃不了這一回,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有個爺們兒樣,省得讓他看著我做這些無用掙扎,倒好從中取樂。

  我將衣裳盡數扯去,與他裸裎相對。看著那胯間怒張之物,昨日際遇不期又湧上心頭,心中忽冷忽熱,卻也退無可退,只得扭過頭去閉目忍耐。

  只是他那手真觸到臀間私密之處,我還是忍不住全身緊繃,兩腿抖得我自己都能感覺出來。他伸手按著昨日撕裂之處抹了抹,輕聲歎道:「朕還以為所有菊花都是黑洞呢,看來你這裡還真得小心些用。」

  61、上戲

  他真正進來的時候,傷處再一次狠狠地被撕裂開來。再多的藥膏也抵不了皮膚,無法將破潰的傷處立刻復原。肌肉被拉扯得像幾近繃斷的弓弦,隨著他緩緩的侵入,一點點拉得更開,從那點未曾痊癒的傷處再度流出血來。

  然而我並不覺著痛楚。方纔他替我抹藥膏時,便覺著搽抹之處的皮膚和粘膜泛起一陣奇異的燒灼感,細細碎碎的□自心中泛起,他的手指越往深處帶,就越令我覺著體中空虛難耐,後,庭不受控制地攪緊又放鬆,彷彿其中少了什麼,應當有某樣東西將其填滿似的。

  我其實是知道想要什麼的,可越是明白,心中的悲哀也更甚。我甚至控制不了自己張開腿,放鬆肌肉,迎著他的來勢還稍稍抬起了腰,以便他進來得更順暢,在我體內埋得更深。真正被充滿時我甚至覺著緊懸的心終於放鬆了,幾乎要歎一口氣來表示自己的滿足。

  我這樣還算什麼攻?或者說,打一開始,我在這本書裡,就沒有任何做攻的餘地。

  按照作者一開始的設定,我和玉嵐煙的相識就是孽緣。我愛慕他,幾度擄掠他,為他被武林盟主打傷、手下被龍九所殺、被秋嵐緒煽動手下反叛,最後為了那小受下刺殺而死……斷斷續續幾十章的出場戲份裡,我連他一次都沒碰過,也沒有碰別人的機會。

  說是炮灰攻,和普通的反派炮灰有什麼區別?

  現在更是……被人壓了不知多少回,連兒子都生過了。這身體已習慣到了只靠□就能高6潮,甚至還曾飢渴到把無辜路人綁了要去強X人家……別的書裡要有這麼個角色,有人告訴我這不是炮灰受,我能把書塞到他腦袋裡!

  我摀住嘴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全身都顫得不能自已。龍笏君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詫異地問道:「你笑什麼?難道我不小心點了你的笑腰穴,還是這藥放久了,有什麼副作用了?」

  我搖了搖頭,繼續無聲地大笑。直到他扯開我的手,端起我的下巴打量,我才慢慢遏止住笑意,擦了擦眼角擠出的濕痕,撐起身子,低頭看向兩人相接之處。

  他這一停,我那被撐得幾乎裂開的關竅還不停蠕動著,吸吮著,恨不能把他全數吃下去。身上肌膚透出不正常的潮紅,襯得上頭一片片印痕鮮明得令人噁心。

  這人要不是正牌攻,我一定早就殺了他。可他是正牌攻,這本書結束之前,我這樣的炮灰別說殺他,就是碰他一指頭,怕是都要讓作者虐死。就是等這書結束了,作者不再給他開掛,單憑人設他的武功就高我不止一籌。

  更要命的是,他是皇帝,不管是不是主角,他也是天下之主,掌握天下人性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的魔教雖建在西域、苗疆,可是也非真在國外。我若弒君,自己當然要身死,只怕連娘和弟弟,還有我兒縱橫……

  我只覺前途毫無希望,心中一片冰冷,呆呆看著身下,忍不住伸手撫向與他相連之處。那個脆弱易折的東西還露出不少在外頭,我只要兩根手指就能把他夾斷,然後順手要了這正牌攻的命。

  手方落在那上之時,他的手也落在了我手上,將它拿到自己唇邊輕吻,又向前一縱身,啞聲道:「原來你是喜極而泣……朕明白,這宮裡哪個人不是想盡辦法邀搏聖寵,你……哼,除了他以外,誰不是時時順著朕,誰敢這麼給朕臉色看。有戲份時拿朕當黃瓜,沒戲份就拿朕當傻瓜,呸,當朕真離不了他,朕那是給作者面子!照他那個冒犯法,不為了把這本書搞好,朕早該把他打入冷宮……」

  手被他緊緊拿住,我頓時失了方纔那種銳意殺機,重被壓伏在他的主角光芒之下,再無可為。雖然不似昨日那般疼痛,但是似乎永無止境的撞擊和逼得人幾乎要崩潰的持續快,感交替作用之下,我已被逼得毫無退路,思考能力漸漸從腦中遺落,甚至有些分不出在我身上這個人是誰,只能失魂落魄地躺在褥間,由著他掌控這具身體。

  第二天我醒來之時,身上已被人收拾得乾淨利索,甚至傷處也被上過藥,體內更無任何殘餘的異物。我不敢去想昨夜是怎樣度過,更不願去想有多少人見著了我那般淒慘的模樣,只把頭埋在被中不肯見人。

  然而有一個人我卻是非見不可的。到得下午,昨日那個小宮女滿面緊張驚喜地湊到我床頭來報:「娘娘,戶部侍郎玉嵐煙求見。」

  不待我同意,她便將床幔掀起,又有一隊宮人簇擁著玉嵐煙向床邊走來,各各都嬌聲媚語,眾星捧月般相待那小受。

  我摸了摸身上衣服還算整齊,忍住身下痛楚,強坐了起來,吩咐眾人退去,便靠在引枕上急急問道:「藥做好了?」聲音嘶啞無力,形象怕也是好不到哪去。似那小受這般經驗豐富,自必看得出我做過什麼,不過如今也顧不得了,只要先從他手中拿了藥……

  他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透明的長條狀物體,抻開了放在我手中。我細打量著,看著倒是輕薄透明,一頭開口一頭被系死,像個小兜子,卻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玉嵐煙得意揚揚地搖了搖不知哪掏出來的折扇:「安全—套!這可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出來的。我就記著古代是用羊腸子做這玩意兒,又沒百度可查,這兩天弄得我指甲都軟了,才做出個成品來。下回你和人做時,叫他把這個套在那啥上,保證不會再懷孕了!」

  這種東西,能有用嗎?再說了,這東西就是有用,現在怕也晚了!他起身便要走,我忙伸手揪住他袖口,用力往回一拉,恰好叫他倒在我腿上,卡著他脖頸逼問:「說好的墮胎藥呢?只這東西便要打發本座麼?」

  他咬著唇嘟囔道:「不識好人心,我給你這個比藥強多了。流產對母體傷害多大,戴個套就徹底防範這問題了。你不能為了他們爽就自己不停地懷了流啊。」

  為了誰爽!我是擔心肚子裡已經有了不該有的東西了,才急著叫你給我弄藥的!我也沒臉說這話,只沉聲逼問道:「快拿藥出來,我是防備……你到底做沒做藥?」

  他不情不願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到我手中,神色頗有些凝重地說道:「我懷疑你原來吃藥不管用,是因為你是男的,生產時體內機能和女性不同,所以一般的活血藥不管用。這個是我特地配製的毒藥,服下之後胚胎會被毒死,你也會中些小毒……不致命就是了。」

  我二話不說便將瓶子裡的藥倒了出來,欲放到口中時卻又有些猶豫,多問了一句:「若服了這樣,會不會令我身體虛弱,甚至減損武功?」

  他點了點頭道:「這藥傷身得厲害,我才不願給你。吃了之後雖然能把孩子打下去,你也得休養幾個月才能復原。」

  這麼說來,若此時服下了藥,我怕就離不開這宮中了。萬一哪天皇帝想不開又來臨幸我,又不肯戴那小受做的套子,我就還得再吃回藥,這麼惡性循環下去,我豈不是要自己毒死自己?

  罷了,反正還有時間,先收起藥來,回到魔教再吃吧。我一翻手又將藥放回了瓶中,正待找個地方收好,外頭忽然傳來一片凌亂的腳步聲,一個嬌媚的女子聲音低低響起。

  「妹妹初荷聖寵,又乍失了位份,自然得失心重些,原也不怪她……」

  玉嵐煙身形頓時僵了一僵,雙眉還緊緊皺著,唇角已挑起了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他待別人,只要沒戲份時,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態,唯有在這女子身上只見好感,從無詆毀之言。我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可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無立場再說什麼,便低頭將藥和那羊腸套收入腰帶中,輕咳一聲,提醒他回魂。

  腳步聲踏進門來,卻聞一個男子聲音揚聲喝道:「玉愛卿,你在百里美人寢宮中做什麼?」

  玉嵐煙輕歎一聲,挺直腰轉向外頭,對攻一行了一禮。身旁一個小宮女連忙福身道:「回陛下,美人素有心疾,玉大人是遵皇上吩咐來替美人送藥來的。」

  「哦?」皇帝目光在我二人身上來回打量,看得我幾乎想把他眼睛挖出來。要沒有他,我早拿了藥走人,怎會住在這種地方?玉嵐煙也立起身子,目光垂落到地毯上,眼珠卻分明有些往外轉。

  我順著他臉旁向外看去,只見一個煙雲般俊秀出塵的美女自桌邊托起藥碗,盈盈笑道:「玉大人送的藥便是這碗了吧?藥已溫了,怎麼妹妹竟不早喝?還是病狀有什麼變化,要勞玉大人重新診脈?」

  皇帝走上來幾步,劈手奪過藥碗,似笑非笑地問道:「若真是送藥,怎地藥都涼了還不喝?若是診脈,也當隔簾探診,玉愛卿何至要趴到床上去診?方才玉大人與百里氏說了些什麼,你們給朕一一說來!」

  兩旁宮女立時跪下哭道:「娘娘方才遣開我等,與玉神醫單獨說話,奴婢們確實沒看到他們說了些什麼。」

  玉嵐煙挺直脊背,低低地囑咐了我一聲:「你敢出聲破壞這場戲,我以後就給你飯菜裡都放上受孕的藥。」

  這小受竟敢威脅我——等等,難道這就算宮斗戲了?不過也是,玉嵐煙就是主角,他和正牌攻、炮灰女配都到齊了,不管演什麼戲碼都算宮鬥。那我在這算是幹什麼的?打醬油的還是炮灰之一?

  他心心唸唸的麗妃忽然又說道:「臣妾方才似乎看見妹妹手中有個藥瓶似的東西,怎麼現在又沒有了?玉大人莫不是又開了別的藥給妹妹,這碗湯藥才不必吃的?」

  龍笏君目光微閃,威嚴地吩咐身邊太監:「將百里氏的藥拿來。」

  我好容易得來的藥,怎麼能給他?那小太監來拿時,我毫不客氣地抖腕將他甩到了外頭。那三位主配角臉上齊齊露出了怨恨怒意,三雙眼都冷冷盯著我,玉嵐煙更磨著牙低聲道:「你再來一回,我就當場說出你能懷孕的事,讓你把臉丟到全國人民面前!」

  我急怒交加,用傳音入秘之法問道:「這藥被他搜走了,我怎麼辦?找你弄個藥難如登天……」

  正說著話,龍笏君忽地身形一閃已到了我近前,劈手將被褥掀開,順著我頸項往下搜了下去。

  他面上似十分震怒,手下卻極是輕柔,聲音中也幾分笑意,低低傳到我耳中:「朕待你不錯吧,這麼快就給你出場機會。這回戲份還不少呢,不僅眼下這場,還有後續部分。你要好好表現,最好再惶恐點、柔弱點,有點被陷害的悲愴無助感,別動不動就打人。」

  62、炮灰聯盟

  我被他隔著衣服摸了一陣,幾乎摸出火來,只靠在他身上才不至軟倒。腰帶也不知何時被扯開,那兩樣玉嵐煙送的東西全數落在了床上。

  他有些錯愕地挑眉看了我一眼,拿起那兩樣東西看了看,隨手扔了套兒,將瓶中藥丸倒出來聞了聞,向我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給我說台詞的機會麼?可惜我沒心思陪他們演這場可笑的戲,只在玉嵐煙逼視之下不得不答了句:「藥。」

  那位麗妃娘娘當即接口道:「這是什麼藥?可也是治心疾的麼?若是治病之藥,怎地妹妹不早吃了,還要留著?」

  玉嵐煙立時拉住了皇上,雙目盈波,神態嬌柔,我見猶憐地說道:「皇上何必問這樣的話?難道你對我一絲信任也沒有麼?我方才只是替百里美人診脈而已,絕無私相授受之意,若皇上不信,何不將臣下獄問罪……」

  龍笏君立刻深情款款地扶起他來,以姆指揩淨了他眼角淚光,面色仍有些遲疑,口中卻已答道:「朕怎會不信任愛卿,只是……你們說話何必要遣退宮人。麗妃如今代掌六宮,方纔的事,總要給她一個交待。」

  他們一點都不介意旁邊還有觀眾嗎?就算我和那些宮女太監們都是背景板,那兒還站著個喘著氣兒的麗妃呢。

  麗妃果然不負眾望地湊上來,先從皇上手裡拿了藥看著:「卻不知這是什麼藥。若真是治療心疾的藥倒也沒什麼,臣妾只怕後宮之中有人邀寵獻媚,拿些不知羞的東西引誘皇上,損傷了龍體。皇上,這藥是玉大人進上的,臣妾不敢多說什麼,但請皇上另派御醫來查驗此藥為何物。」

  那根本就是毒藥,查出來我肯定是弒君的罪名!我拚命給玉嵐煙打眼色,卻見他也有些驚愕之意,微微皺眉,面上卻又有種無奈又半帶包容的神情,咬了咬嘴唇,半垂下頭不理我。

  連皇帝都輕咳一聲,壓低聲音道:「這場戲不是查他們X亂後宮嘛,藥什麼的糊弄過去完了,甭弄出來添亂了。」

  麗妃偏過臉翻了個不大明顯的白眼,連理都不理皇上,招手叫道:「傳王太醫進來,驗驗百里美人的藥丸裡有無不該有的東西。」

  宮裡的人都不會好好說話嗎?那小受從前在外頭時我記著說話挺正常的,看那麗妃又是派殺手又是下追魂香的,也是個心狠手辣的江湖兒女,怎麼進了宮就都不說人話了呢?

  等了一陣,那王太醫還沒進來,倒是進來個小太監,在麗妃耳邊悄聲說道:「娘娘忘了,這場戲是捉姦的戲碼,王太醫不用上工,倒休去了。」

  麗妃雙眉一軒,眼波流轉,嬌聲罵那小太監:「廢物,難道非他出場不可?找個人穿上太醫的衣裳臨時搭戲來,快去!」

  我還當就我的戲份演得千瘡百孔東拼西湊,敢情別人也都沒比我好到哪去。這小受剛出場時還有臉埋冤我台詞不對,麗妃這純屬臨場加戲,怎麼他就一句話也沒有了?

  不過,我還是低估他了。剛在心裡腹誹了他一句,他就不負本文真正主角之名,如風擺楊柳般站了出來,顫巍巍地伸手將藥從皇上掌中拿了過來,緊緊握著,淒絕一笑:「是,這藥其實,是毒藥。」

  我渾身一僵,心中頓時升起種不好的預感。我現在的身份就是用一次就扔的宮斗踏腳石,他把那藥供出去,我該怎麼辯折?就是說我拿那玩意打胎的,有人信麼?

  ……不,倒不如讓人以為我這藥是拿來弒君的。反正他頂多先讓太監把我拖下去,然後我隨便殺一個換了衣裳,再找地方躲兩天,養得傷好了不就可以離開這了?倒比當這個一天到頭叫人盯著的美人強多了。

  可我還是太天真了,我永遠也理解不了主角的強大。他說的是:「臣嫉妒百里美人在皇上心中地位如此之重,所以將毒藥混在養心丹藥之中,令他身體虛弱,不能承寵。」

  皇帝看著也有些震驚,不過他比我反應能力強點,嘴張開的弧度也比我小得多了,沒等口水流下來就合了起來。五官亂挪一陣之後終於找準了定位,痛心疾首地斥道:「朕竟不知道你是這麼個心思惡毒的人!百里美人入宮才兩天,你竟對他下這般毒手……朕當真是心痛至極。愛妃,你先帶百里美人回長春宮休息,朕要好生懲處這個毒……」

  他好像是找不著詞了,狠狠握著玉嵐煙的手一拉,將他緊緊裹在懷中,手在身後不顯眼地擺著,催人給他們騰地方。

  麗妃拿兩根手指頭拈著我一片衣角,以帕揩面,哭了一聲:「妹妹,你受苦了。」便吩咐太監搬起我往殿外走去。

  到了殿外,她立刻放開了那兩根指頭,拿帕子擦著手,嫌惡地低聲說道:「這對死基佬,大白天就賣腐,害得老娘都要長針眼了。把這個炮灰也弄到長春宮,老……」她忽然意識到我還在旁邊,立時改了口:「本宮要親自照料妹妹。」

  到了長春宮中,我就覺著氣氛霍然沉重下來,周圍用的太監宮女也不似服侍我那些,分明都是些身有武功、還沾了血腥殺氣的人。

  我緊握住身邊小太監的脈門,掌心凝力,淡淡開口:「在下不敢輕踏娘娘寢宮,還請娘娘另行替我安排住處。」

  麗妃面上露出了個飄渺的笑容,說出的話卻是字字如刀:「來人,把百里封疆給老娘鎖上!皇上不知道他是玉嵐煙的什麼人,本宮掌理六宮,卻不能讓這個炮灰攻假冒良家子進宮,在皇上眼皮底下X亂後宮!」

  我聞言便知不能善了,立時搶先出手,打死身邊架著我的兩個太監,一掌拍飛衝上前來的宮人,闖到麗妃面前,一把箝住了她的頸子,微微用力,在她耳邊說道:「麗妃娘娘,我只是個炮灰攻,現又也沒了戲份,你也是個炮灰女配,咱們應當槍口一致對著主角,何苦這樣相煎太急?」

  她的頸子在我手下微微顫抖,臉上卻沒一絲害怕慌亂,冷笑道:「相煎太急?炮灰攻和炮灰女配的炮灰等級能是一樣的嗎?炮灰攻不管表現得多爛都會有讀者說好;可我這樣的炮灰女配,只要一出場就要被讀者狠罵,從書裡人物到讀者沒有一個不盼著我早點退場。就你這樣成天亂改戲份的炮灰攻,32章一出場就有讀者說你邪魅有愛;56章你把武林大會都攪成那樣了,還有讀者說你有個性;後來68章魔教換了教主時,好多讀者都在底下要求你出場……」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願再聽這些無謂的東西,將手緊了緊,又從她頭上摘下首飾以作暗器之用,防備著周圍虎視眈眈的宮人。「麗妃娘娘,你若真心恨玉嵐煙,咱們不如來做個交易。你我聯手,將來我得玉嵐煙,你得皇上,咱們各取所需。」

  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我在宮中地位穩固,皇上也對我十分愛寵,我為什麼要和你這種被作者丟到正文之外的失敗者合作?」

  「憑你的脖子就在我手裡。」我身上不適,說話間就有些不耐煩:「你手下那些殺手都是廢物,都加起來也不是我一手之敵,你我合作總比讓那些廢物不疼不癢地給玉嵐煙添麻煩有用得多。」

  她對自己手下的能力似乎也頗有些不滿,冷著臉不再說話。我也實在站不住了,將手自她頸上放開,扯著她的腕子往榻上走去:「麗妃娘娘,我所求不多,只要你保證我這些日子能安穩休息,我便將玉嵐煙的把柄交到你手上。」

  她沉著臉聽著,許久才冷笑一聲,嘲諷道:「他的把柄還用你送?老娘就是為了坑他才叫作者寫出來的,隨便一害他就害得成。要不是他是主角,現在骨頭都讓狗啃沒了。」

  「但這本書到最後,死的是你,贏的是他。」我放開她的手,挪了挪臀,免得傷處受力,斜倚在榻上道:「我雖然早早就沒了戲份,但好歹打破了作者給我設定的壽命,到現在還活著,就連我的魔教也還好好地立在處羅山上。」連魔教下任教主我都有了,雖然這事沒必要說與她知道。

  「你要我像你那樣做個失敗者,叫作者徹底從這本書裡抹掉?」她的聲音猛然提高:「我平生從不不戰而退,就是注定要死,我也要在這本書裡贏到最後一刻!」

  我被她忽然變得尖利的聲音震得耳中嗡嗡,揉著太陽穴問她:「哪本書裡有炮灰女配能贏過主角的?你現在還能陷害他,只是因為離結局還遠,作者要你推動劇情罷了!」

  「那又如何?」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答道:「這篇文章裡哪個出場人物不是為了推動劇情才被寫出來?你倒是不用推動劇情,因為你只是個炮灰攻四,有你也五八,沒你也四十。可若沒了我……」

  這人也自戀得可以。看著這副和皇上一樣不會聽人話的死樣子,我就忍不住打擊她:「沒了你自然有別人。」

  「是啊,沒了我自然有別人。可我呢?我就要失了妃位,朝不保夕地落到冷宮之中,看著別人在這宮中耀武揚威,受盡聖寵……」她目光中一片陰狠之色,幽幽地望著空中某處:「你既然要和我合作,也別光說空話,做點實際的出來。」

  實際的我連想都還沒想,不過就是眼下無法和人動手,騙這女人兩句罷了。她既逼著我表態,我便隨口答道:「既是合作,雙方便都該釋出誠意。娘娘現下讓這些殺手圍著我,說不準待會還要在皇上面前告我一狀,叫人拿問我下獄,這也不是合作的態度。」

  她沉著臉看了我一陣才開口,緩緩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去,吩咐人打掃側殿請妹妹入住,只叫含冰殿跟來的人服侍就是。皇上那裡怕是有幾天不會來看咱們姐妹了,妹妹就安心在姐姐這休息兩天吧。」

  我現在急著要休息,叫她噁心兩句也不算什麼。待人回來稟報側殿打掃好了,我才從她的榻上起身,扶著榻邊硬屏低聲說道:「娘娘可知玉嵐煙私下對皇上大不敬……」

  「這事滿宮都知道,還用你說?皇上背後天天罵著他呢。」她目光流轉,嘴角微翹:「你要是只想說這種事,咱們真沒必要合作下去。」

  我與她目光相對,笑得比她還真切,壓低嗓子問道:「那娘娘可知他還有個心上人?」

  我還真是有點想知道,這位娘娘知道玉嵐煙的心思之後,是迫不及待要殺了他以避嫌,還是也和一般女子似地不忍對愛慕自己的男人下手。

  她的目光瞬時銳利起來,染得鮮紅的指甲直插到我衣服中,幾乎要透進肉裡,一字字彷彿從齒縫中擠出來,催問著我:「他還有心上人……不是皇上,是誰?」

  我將她的手指掰開,將那手輕輕甩開,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作者棄文的時候,玉嵐煙曾對我挨個數落過咱們這本書裡的炮灰攻,卻唯獨說起一個人時態度全然不同。他被那人派去的殺手找著時滿心歡悅;在我面前說她鬥志昂揚的神情令人心醉;甚至京師被圍,他自己落入越王手中時,也只想著皇帝如此昏庸,那人在宮中會有危險,一定要看到她平安方肯放心……麗妃娘娘,你可猜得出此人是誰?」

  麗妃一時似乎沒猜出那人是誰,心神仍緊繞在那句話上,嘴唇緊抿了起來,在臉上勾起了八字的深紋。過了一會兒,她身上漸漸有些顫抖,顫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徑直坐在了榻上。

  「不可能,他是主角……」她猛抬起眼來,死死盯著我,聲音中卻有一絲掩不去的驚懼:「作者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把我寫死……」

  女人真是膽小。我伸手握上了她冰一樣的手指,柔聲安撫道:「娘娘怕什麼,現在被作者寫得橫死,豈不比來日陷害玉嵐煙不成,被皇上處死更好些?也免得連累家人。若娘娘實在不願死,那就把他殺了。沒了作者插手,以後這宮中,自然還是你麗妃娘娘的天下。」

  63、大家來造反

  「那就弒君吧!」

  我正趴在床上半夢不醒地,耳中猛然傳來這麼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再配上如此驚心動魄的內容,當即就把我從沉眠中震醒。

  睜開眼看時,就見那位難得穿得厚重了些的麗妃娘娘已站在我床頭,室內空無一人,窗外亦是一片寂然。單就我們倆這樣的姿勢、這樣的打扮,出現在這樣曖昧的時刻,猛地就讓我想起了看我弟弟那些未修改版手稿時的情景。

  她是要勾引我然後讓我替她弒君?這個難度似乎大了點,按我的原計劃還是殺了玉嵐煙的方便,龍笏君的武功……不,他的金手指深不可測,我和他正面相對,完全沒有勝算。

  想起他來,我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從床上爬起來穿了衣裳,居高臨下地問那女人:「娘娘有什麼計劃?若是只憑頭腦一熱便想弒君,只怕本座不敢隨娘娘自尋死路。」

  她在床前慢慢踱了幾步,曼聲問道:「你昨日說玉嵐煙對我一片深情,是不是?」

  我輕輕點頭,便聽那女人隨即問道:「那你覺著,他會不會為了我和皇上作對呢?」

  我看不可能,他一定會死撐到這本書完結。當中不管是你死還是自己被虐得死去活來,他都能一樣甘之如飴。

  她也參透了我沉默背後的意思,一腳踏到床上,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咱們這些炮灰再努力也是打不破主角的不死定理的,除非能讓作者中途棄文——就像你前些日子弄的那回。」

  這話說得極有理,主角不死定理實在是無法破解。我無數次下決心要殺玉嵐煙,也曾有過這樣的機會,甚至手都掐到了他脖子上,最後卻不知為何又都放開了他。

  但要作者棄文也沒那麼容易,這個作者是相當堅韌,一本書改得跟水田衣一樣了,還堅持更著呢。

  不過我好歹有過迫著作者棄文的輝煌功績,便將自己的經驗說與麗妃聽。她沉吟良久,一拍膝蓋說道:「依我看來,這事不全是你的功勞,很有可能是因為玉嵐煙中途掉崖下了,作者沒想好給他加不加遇高人拿秘籍的劇情才棄的文……」

  我正聽著她分析作者心理,大門「砰」地一聲便被人撞開,一個目測身高八尺三寸掛零的大漢梨花帶雨地闖了進來,一頭紮倒在麗妃身邊:「姐姐,這可怎麼辦哪?有人搶了我私通主角的戲份……啊!是你,你這搶人戲份的無恥之徒,還有臉站在這兒!」

  他喊聲如雷,當真將我嚇了一跳,倒退兩步倚在窗邊,心口砰砰直跳。卻聽麗妃說道:「這位是熊才人,熊大將軍的次子。咱們這宮裡也是什麼品種的受都要來一發……壯士受才是真愛……」

  那位熊才人還梨花帶雨地問著:「我要是不被處死,我爹和哥哥可怎麼造反啊。我們一家子盼了多少年就盼到了這麼一點戲份……」

  我都被這位才人震懾得說不出話來,麗妃娘娘卻是十分自然地流露出同情之意,拍了拍他的大手說道:「要造反容易,等百里美人被處死之後,你就寫封遺書說他和你早有私情,你因恨皇上殺了他,於是自殺殉情,然後你們家就可以接著造反了。」

  等會兒!這就要把我搞死?我攪盡腦汁處處破壞劇情,可不是為了這會兒死在宮裡的。眼看那位熊才人已擦著眼淚評估麗妃那計劃的可行性,我連忙站出來替她們出起主意:「你若為我自殺,你之死與皇上關係不大,你父兄造反就不合邏輯。不如改成你私自將我送出宮,被皇上逼問時又抵死不認,死在皇上手中,這樣你父兄起兵的理由才站得住腳。」

  熊壯士聽著又有些動搖,期期艾艾地問麗妃如何將我送出宮好。麗妃斜挑了我一眼,三言兩語把熊才人打發了出去,反回身來神色陰森地望著我:「你武功很好?」

  我搖了搖頭道:「若要我弒君,毫無把握。」她點了點頭,並不顯得意外:「我也不用你弒君,只要你出宮後立刻殺了熊才人一家。他家不能造反,作者說不定便會再棄一回文。就是這回不管用,咱們多殺幾家,多壞幾回作者的事,她早晚有一天要受不了……只要抓住停更的機會,咱們就能讓這文永遠都停了!」

  她目中熠熠生光,滿面華彩,彷彿比平日更加了幾分美貌,人也不復那種清淡出塵之姿,竟覺著艷麗逼人,怪道那小受一提起她來就是那般神色。

  不過這美人只有那個受虐成性的小受消受得,我可沒這般福氣。過兩日我出了宮,誰還管他熊大將軍虎大將軍,直接想法殺了玉嵐煙才是正道。他不還是什麼戶部侍郎麼?肯定在宮外另有官邸,我也甭去悅來客棧等他,找到他家中殺了他了結此文便是。

  此後麗妃卻一直沒曾給我消息,我在她宮中休養了兩日,總算傷口處復原了不少,只等著那兩人安排車輛送我出宮。誰料想前日那場戲還有後續,未曾等來出宮的消息,卻等來了兩個傳旨太監,說我私通外臣,蒙蔽皇上,要拿我到養心殿審訊。

  我要是真跟著他們走了,怕是那位熊才人就要自殺殉情,好讓他父兄謀反了。和女人合作果然不可靠……熊受也不可靠……我心中漠然想著,身體已快一步做出了反應,將那兩個太監隨手扔出,搶過一個侍衛腰間長劍,趁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便已殺出了一條血路。

  動手之前我倒想著去正殿把麗妃抓了作人質,可若真帶著個女人,行動間勢必礙事,倒不如就此殺出去的方便。我心中早郁著一股邪火,此時殺性既起,索性也不管麗妃什麼計劃,翻身上了長春宮屋脊,順著房脊宮牆一層層向外翻去。

  雖是白日間,宮中的防備在我看來也極鬆懈。如今我雖然傷處未曾痊癒,但輕功已不是那些背景板人物可及,著意躲避之下,他們幾乎看不見我。可惜我不識得禁中路徑,只能一路往北奔去,期冀著早些到得宮外。

  直走了一個時辰有餘,這宮禁竟還未見著盡頭。我幾乎有些曬得頭昏,身上血衣又一陣陣散出腥膻之氣。幸而天氣還算不得極熱,飛縱之間又有涼風撲面,身上並未出汗,不然血水汗水和在一起,縱然我並無潔癖,也著實難受。

  走過一處宮殿時,正見著個小太監在門外灑掃,身上衣裳倒還潔淨,令我忍不住便想與他換換。我停下腳步回首環望,見得清楚,並無侍衛在四周巡視,便自腳下掰下一小片瓦片,打在那小太監身上,隨即落到庭中,將他衣裳剝下。

  正要換上那衣服,身後忽然傳來一句低語:「你何必脫他的衣服,換朕這件不就得了?」

  我頓時心中一緊,抄起身邊長劍便向聲音起處刺去。劍尖到處,卻只落一聲裂帛之音,龍笏君左手捏著劍尖,右手托著一件破裂的長袍,嘖嘖歎道:「好好一件衣裳,你竟這樣不當回事就割壞了。朕特地給你安排的戲份,你也是這樣不當回事就甩手走了。」

  他是要來找我算帳的麼?他又是何時綴上我的,怎會這麼恰好便在此時出現?我撒開手中長劍,慢慢直起腰,退後兩步問道:「皇上怎麼會在這兒,是要拿我下獄審訊麼?」

  他也放開劍尖,任那長劍和衣袍都落在地上,袖手踏向前幾步,笑吟吟地看著我步步退後,口中說道:「朕叫你頂了熊才人的戲份,不只之前那場,還該有場御前審問的戲碼。可是太監宣旨之時,你卻殺了侍衛跑了,作者都不知道怎麼寫了,這章只更了兩千字就發了,朕只好過來看看你要到哪去。」

  作者越來越暴躁了。她還扛什麼,早點棄文算了。

  我心中只埋怨著作者,又向後退了兩步,卻恰好踏在台階邊上,身子不由晃了晃,皇帝此時卻欺身上來,伸手在我肩頭敲了一下,我便覺全身發麻,腳下一軟,正倒入他懷中。

  我閉了閉眼,不再無謂浪費體力,只問他要如何處置我。那皇帝猛地摟緊我,歡愉之情溢於言表:「多虧你從不按著作者的路數來,把她氣成這樣,熊家謀反這場戲八成沒法再寫下去了。朕早就覺著你有本事,上回平定越王也是有你相助才如此迅速,令朕少損失了十數萬軍士與百姓,這回果然也是!若非此事不可宣揚,朕前日便該升你位份了。」

  我猛抬頭望向他,心中驚愕難平——這皇帝不是主角嗎?他怎麼竟不和那小受一樣一心跟著作者走,反倒像也要逼得作者棄文一樣?

  我不知自己這副模樣有多傻,但看龍笏君笑得極歡,終於也有了幾分自覺,連忙閉上嘴,垂下目光看向別處。他神色溫柔地抬手撫上了我的臉,低頭密密實實地吻了上來。

  我被他親得氣息不穩,頭暈眼花,又想起前兩天的遭遇,心中憂急交加,甚至恨不得麗妃早點過來,或是作者寫一筆他要去看玉嵐煙……心中胡思亂想著,猛地覺著腰間被人撫摩,腰帶處正被他的手指挑解著。

  我頭皮一緊,雙手猛一發力,竟將他推出幾步,自己也站立不定,坐在了石階之上,拉開領口深呼吸一陣,才覺頭腦清朗了些。眼看他掩著唇立在那裡看向我,我也實在無可如何,先緊了衣裳,放低姿態道:

  「皇上,作者肯定已經不想再看見我了,我也沒有再出場的機會,請你治我抗旨之罪,叫人殺了我吧。」

  只要他不親手殺我,那些炮灰路人甲定也攔不住我,總比落到他手中好得多。我將內力流轉全身,試了試並無不通暢的地方,緩緩站起身來,防備著近在咫尺的皇帝。

  他一步踏上,握住我的手道:「朕又不是明君,怎會因為這點小事便殺自己的寵妃。再說,你能殺幾人?大將叛亂,又將死幾人?就是作者隨手一寫便又讓京中重現繁華,那些死去的朕的百姓也不會復生了。下回再有這種戲份,朕定還叫你來。多壞幾回造反的情節,朕的天下便安定太平幾分。」

  死的不過是背景板人物,而且無論死多少人,只要作者不寫國家衰敗,這個世界依然是太平盛世。我實在不能理解這個皇帝的想法,但這不妨礙我利用這想法。我立時跪下道:「我願時時配合皇上,只要皇上需要,便盡力破壞這種戲份,但求皇上……不要再碰我。」

  他臉上喜容漸漸凝住,目光沉沉自我面上掠過,直看得我冷汗如注,才終於一點頭:「朕明白了。你先隨朕回養心殿,作者叫你氣急了,怕是下章要寫出什麼來。朕先升了你的位份,賜你個封號,將這個身份瞞過作者。」

  64、醉酒

  去到養心殿這一路上我心裡一直在胡思亂想,總覺著他神情不陰不陽,還是惱羞成怒居多,搞不好面上答應得好,肚子裡正盤算著怎麼處置我。

  沒想到回到殿中,他只是親筆寫了道聖旨塞給我,就算是給我升了一級——嗯,還是那個沒當了一天的婕妤。而且前面還加了個封號,算是封號吧,其實就是百里封疆的疆字。管他叫什麼,其實也是假實惠,那個美人說是同二千石,我到現在也一兩銀子沒見著過。

  將聖旨交到小太監手上後,龍笏君便掩著鼻子道:「你身上滿是血腥氣,哪有個當嬪妃的樣子。來人,帶疆婕妤沐浴更衣。」

  便有個小太監領著我到偏殿更衣。我打未進這殿門便心虛,此時見了熱水也不敢真進去沐浴,只將手巾投濕了擦擦手上臉上的血跡,換下了一身血衣,便即閃身出去要回麗妃宮中。

  誰料那皇帝已在殿外等著,我腳步才出門去,便被他緊緊拉住,往外帶去。我心中一驚,立時將力註腳下,牢牢釘在長階上,開口提醒他方才答應過我什麼。

  他面上隱有一絲不悅閃過,只是轉瞬便換了豪爽笑容,拍著我的手道:「朕又不會吃人,你何必如此小心防備?你不是要出宮麼,朕便帶你去外頭逛逛。」

  出宮……他要帶我出宮?和他一起出去,還不如他自己去了,我在這兒等著麗妃和熊才人送我出去。罷了,我方才說那話已傷了他的面子,此時若再拒絕,怕是他立時惱起來,更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心下歎息,順著他一拉之勢步下台階,隨在他身旁坐上了車輦——也不知他從哪找來的這麼個青篷小車,看著毫無光彩,就像是普通江湖人用的東西。

  他大步蹬上車,探出頭來叫道:「愛妃還不上來,莫非要朕親自拉你不成?」

  我也掂量不出愛妃還是妹妹聽著更噁心些,但這位皇上肯定是沒耐心讓我久等的,我走的只慢了一步,便被他抓著手腕拉進車中。

  那車子看著毫不起眼,裡頭卻裝得十分精美,鋪設著柔軟的墊子和地毯,倚坐都十分舒適。座位下還有許多小格,裡頭擱著美酒佳餚,龍笏君便從中掏出一小瓶御酒,倒入杯盞之中,還遞了一杯與我。

  「原先在姑蘇時朕也試過如江湖人一般豪飲,只是此時在京中,盯著朕的人多,只能略飲一點,你也陪朕一杯吧。」

  我接過杯子,在他盯視之下不得不沾了沾唇,便即放下。龍笏君一口飲盡酒漿,向我杯中看了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愛妃身上還有內傷,不宜多飲酒,是朕疏忽了。」便拿起杯來一口飲盡,又倒上了酒慢慢喝著。

  這一句噎得我直想罵娘,忍了又忍,終是把那口氣嚥了下去,挑開車簾看向外頭的風光。我從小長在西域,沒見過多少大郡的風光,更別提天子腳下。看了幾眼外頭人潮街道,和街上賣的吃食玩意、賣藝雜耍的人,覺著實是好看,便也不計較他說些什麼,趴在窗口專心看著。

  正看得入神,肩頭忽覺一陣沉重,龍笏君微帶酒氣的呼吸便響在切近之處。我心下一顫,忙向旁邊一撤身,卻被他攬著腰抱住,右手也叫他緊握在掌中。

  他握著我的手指點向窗外,聲音卻是清明沉穩,絲毫不帶醉意:「那家薈芳樓是京中有名的老字號,做的魚十分鮮美,酒也甚是有名。旁邊那家小店是做賣時鮮果子的,薈芳樓中吃果子時多是從他家叫。還有那家賣茶湯的,原來是叫做王婆婆茶湯,他家的梅湯和蘆根飲做得極好……」

  我原是戰戰兢兢地挺直身子想躲開他壓上來的胸口,試了幾回總躲不開,便也任之由之,聽著他講解京中這些店的特色。他倒似對這些地方十分熟悉,講得頭頭是道,直到最後叫車停下,拉我上了一間裝得十分華麗的酒樓。

  那裡從掌櫃到小二再到食客都震驚了,拉幫結伙地圍觀主角,還有幾個膽子特別大的站得遠遠地叫道:「皇上你怎麼能辜負玉神醫,跟這個XX私會!」

  被屏蔽字五花八門,聽得我心頭火起,那位皇帝卻似十分適應,技巧性地撥開眾人,直上二樓撿了間雅間坐下,叫隨同來的侍衛站在外頭守衛。

  不一時酒菜上齊,皇帝便斟酒自酌,夾了幾筷他覺著好的菜給我。我嘗了幾口,味道還真不錯,上回路過金陵時不曾進過這家店……哼,那時只到晚間才匆匆找店住下,也不過一夕之間就要離開,怎會有閒心到酒樓中點菜。

  想起和龍九往來西域與中原的事來,便又想到我兒子。也不知縱橫現在怎麼樣了。他還這麼小,叫我娘天天教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將來會不會長歪了?早知我娘有那種愛好,真不如將兒子交給秋嵐緒養,好歹還能學成絕世武功,也不至打小就聽什麼父子年下的說法。

  我一時失了胃口,放下筷子默默想著心思。耳邊忽聞一聲脆響,抬眼看去,卻是一杯綠酒放在面前。龍笏君便站在酒杯旁,一手執杯看向我:「這是今年新出的石凍春,酒性極烈。人都道『愁城欲破酒為軍』,你既是江湖人,更該爽快喝酒,何必這樣做兒女姿態。」

  我並非受不得這話語相激,只是真有些想喝酒了,便端起那杯子一飲而盡。他立在那裡自斟自飲,偶爾給我倒一杯,到後來我覺著喝得不痛快,直接將酒壺搶了過來對著嘴灌,他就在旁邊呆呆看著,半晌才說了句:「那是我的酒!」

  一壺酒而已,有什麼值得計較的。我拍開門對外頭的侍衛吩咐道:「叫人送兩罈酒上來,要五斤一壇的。」

  大壇的酒上來之後,我便拍開泥封,先遞了一壇給那皇帝,自己重又開了一壇,拿舀子舀起便往口中倒去。龍笏君也對著罈子喝了兩口,忽然說道:「朕從前其實常來這酒店,那時朕身上還沒有主角光環,到哪裡也不會叫人這樣圍著,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比現在更自由得多。」

  一點點自由而已,他們又不敢真把你怎麼樣,這比炮灰的日子強得多了,他還有什麼可不滿的。

  他又抱著罈子喝了兩口,抬頭說道:「朕當初來這裡時,這裡的主家姓羅,是個福州來的商人。可是劇情正式開始之後,朕和玉嵐煙在這裡被人刺殺,這間酒樓便被人封了。後來朕再來時,主人便姓了江,是個刑部尚書的小舅子。前些日子越王造了反,現在主人又換成了漢陽候的管家……」

  酒店換主而已,有什麼大不了。我慢不經心地舀著酒喝,偶爾嘗一兩口菜,耳邊擋不住地傳來他的話語:「越王是朕堂叔的兒子,從小就笨得很,除了吃什麼都不會。要不是作者要他造反,他這輩子腦中都不會有造反兩個字……」

  看出來了,那個小胖子叫人一罵就哭,起兵也起的都不是時候。要不是作者後來復更了,他第二回造反也得以失敗告終,一個鏡頭也撈不上。

  皇帝倒像是說上癮了,絮絮叨叨地不肯住嘴。「……那時朕的父皇母后都在,後宮中都是父皇的嬪妃,因為朕是主角,所以宮中所有人都寵著朕……可是忽然有一天,父皇母后就都不在了,宮中嬪妃也都沒了。朕的宮中卻多了許多從未見過,卻似已和朕生活了許久的男男女女——都是作者寫給朕的人,不,都是作者寫給玉嵐煙的情敵!」

  「我爹也是這麼叫作者寫死了的……」不只是死,還死去活來了好幾回……我脫口說了這麼一句,心中又是一陣哀痛,猛地灌了幾口酒,又將罈子砸在桌上,朝他肩頭拍了一拍:「別想了,想也沒用,他們也回不來了。等這本書完結了……」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借力撐住身子,垂頭立在桌邊:「這京中的百姓朕大都不認得了;朕後宮的人也都成了新人,朕還要為了玉嵐煙處死寵妃、遣散六宮;朝中也是每經禍亂,就要換上幾個新面孔。也不知道天下間還有多少人被這麼寫死,又莫名其妙地多出多少人來。你說等到完結……等到完結之後,這天下還是朕的天下,可天下人又都是何人?」

  我又不是百曉生,他這些煩惱該找專業的解決,和我說也沒用。我才管不著天下人是什麼人,只要把那小受殺了,讓這篇文結束,以後能好好過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不過這個攻一和我倒也算得上天涯淪落人了。只是我捨得反抗作者,他不捨得——就算他真捨得,後果除了他被人殺了篡位,和現在也不會有別的區別。像我弟弟這麼好的弟弟,天下怕是找不著第二個了。

  我不由得同情起他來,從桌上摸了酒罈過來送入他手中,帶著點微妙的滿足感安慰道:「此事又不由咱們做主,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他接過酒慢慢喝著,精神卻是十分亢奮,滔滔不絕地說道:「朕有了愛妃,還怕不能做主此事?先前朕在外頭大肆尋人帶進宮,就是為了頂替那些人的戲份,可惜都叫秋嵐緒壞了好事。幸而遇著了你——」

  他緊緊抓著我的肩頭,手中汗水直透重衣,沾得我身上一片濕熱。我也覺著酒意上湧,汗水順著頸子直流,忙推開他那隻手,鬆了鬆衣襟——主要是鬆了鬆腰帶,方才喝的不少,順口吃下去的也不少,肚子都有些覺著勒得慌了。

  整罷衣裳一抬頭,忽然覺著嘴唇一片濕熱,一股酒液順著唇縫流了進來,我心中一亂,呼吸之間竟將酒嗆進去了不少,猛咳起來,忙推開皇帝,忍著胸中刺痛急怒道:「陛下不是應了我的要求,不再碰我了?」

  他目光迷離,偏過頭去盯著窗外道:「朕才封了你婕妤……朕又不是當真抱你。只是親一下,也不算什麼吧?難道你以前不曾親過別人,還是說你也像那些受一樣,叫人親一下就覺著是失身了?」

  這昏君說話氣得我險些渾身發抖。什麼叫和那些受一樣?親一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難道我不會嗎?我一把拉過他,獰笑道:「陛下說得是,不過是親一下,反正皇上一言九鼎,也不會真碰我。」

  說罷便將他推向桌邊,狠狠親了上去。他倒似嚇著了,毫無反應,我緊揪著他胸前衣服,極容易地便將舌頭探了進去,在他口中如游龍般翻攪起來。

  他口中猶有酒香,嘗起來十分甘美。吻到後來,我漸也覺著沉醉,甚至沒注意到何時被他環在懷中,只覺著他與我唇舌相應,親吻時滋味倒更銷魂幾分。

  我的手也放開衣裳,在他身上游移起來,正不知要做出什麼,身後忽地傳來一陣壓迫感,自窗邊冷冷傳來一道聲音:「放開他!」

  我頓時腦中迷障全消,從情熱中回過神來,楞楞地看著窗邊立著的那個紅衣人。他臉色比從前更白了幾分,但站在那裡時全身氣機圓融、毫無破綻,身姿也挺拔如昔,就似從未受傷一般,正雙目含冰看向我和皇帝。

  我失口叫道:「秋嵐緒……」他怎會在這裡?

  65、秋國丈

  他來幹什麼?叫他看到這般情景,我心中竟隱隱生出一絲羞愧,凝立當場,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他身形微動,瞬間便已站到我面前,伸手抓來。那手伸到半途,卻被龍笏君接住,纏到了一起。皇帝左手拉了我一把,身子一擰便擋在我面前,對秋嵐緒急急說道:「秋先生,這是我宮中有位份的妃嬪,是作者寫給我的,你不能殺……」

  秋嵐緒雙眉倒豎,冷笑一聲:「你的妃嬪?本座倒不知道百里封疆何時成了作者配給你的妃嬪。你已有了煙兒,怎敢還將他納入宮中?」

  好、好、好!我還當他是真關心我這個兒子,看了前兩章知道我的處境了,跑到京中來救我;原來也還是為了他那心愛的小受,來逼著這個正牌攻不許碰別人的!

  我胸中如有一塊大石堵著,冷笑一聲退到桌邊,反手握住龍笏君道:「秋宮主管得未免太寬了,本座已是宮中嬪妃,也和皇上情份不淺。你若看著不順眼,大可將你那心愛的玉嵐煙帶回宮去撫慰,犯不著在我面前說這些話,他也是聽不見的!」

  龍笏君面上一片驚喜之色,又抬起頭看了秋嵐緒一眼,附和道:「秋先生,朕是渣攻,這可是作者的核心設定,朕知道你疼愛玉卿,可朕也要豐滿自己的人物性格。何況疆婕妤現在已不是攻四了,他和玉卿之間的戲份都完了,在朕這兒串個場也屬正常麼。」

  秋嵐緒目光沉沉落在我面上身上,忽地開口說道:「隨本座回嵐颺宮去!」

  「做夢!」「不行!」

  我開口之時,龍笏君竟也同時開口,踏上一步攔住秋嵐緒,口中說道:「疆婕妤是朕有名份的妃嬪,而且後頭還有戲份,怎能跟你走。秋先生,我知道你一向對玉卿十分寵愛,可我後宮中人也各有用處,不是你能隨意殺害的!」

  這皇帝當得也不容易啊,後宮中幾個妃嬪都湊在一起要弒君了,他還一無所知地包庇著反賊之一呢。就憑今日這一句,等他叫麗妃真殺了,我一定替他燒一陌紙線。

  秋嵐緒對他的話也是無動於衷,雙目只緊盯著我,攤開手來伸向我,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本座不想管,但宮中早晚只能剩下煙兒一個,你留在那裡越久,對自己並無好處,還是早隨本座回去的好。」

  我倒退兩步倚坐在桌旁,任龍笏君握著我的手往衣袖裡摸去,沉著臉問他:「我與你嵐颺宮有什麼關係,是去是留要勞你秋宮主大駕處置?」

  他臉色更難看了幾分,身上衣服無風自動,沉聲道:「就憑本座是你生身之父!本座要帶你回去,也是為你好。難道你以後真要顛倒陰陽,給這荒`淫好色的昏君做妃子?」

  你為了我好?你幾曾為我好過!我被他這般自以為是氣得心中煩悶,刻意靠在龍笏君身上,挑起嘴角來刻薄他:「我爹早已不在了,就是我有什麼不是也自有我娘管束,輪不到姓秋的來管我百里家的事!」

  「本座怎地管不得你……」他說著說著,一掌便印向龍笏君。我故意又向他笑了笑,伸臂護住皇帝胸口,還刻意低下頭,將嘴唇在他頸間擦過。他眉頭一皺,變掌為指抓向我手臂,卻被龍笏君險而又險地擋了開來。

  那皇帝倒是極會配合,一面摟著我輕吻,一面故作訝異地叫道:「你們倆是父子?哎呀秋先生,原來朕就覺著玉卿和你情同父子,若非劇情沒發展到,朕真想封你為國丈,如今這個國丈你卻是當得名副其實了。你放心,將來朕一定看在你的份上,便是立了玉卿為後,也絕不會虧待疆婕妤。」

  秋嵐緒鋒銳如刀的目光移到龍笏君臉上,那位正牌攻卻是不會如我這樣的炮灰般被他威壓所懾,依舊悠然自得地面帶笑意與他對視。

  秋嵐緒直盯著我與龍笏君,看了一陣,面上憤恨之色全數收起,只餘一片冰冷:「你娘已不是你娘,只剩我這個父親,不能不好生教導你……」

  「你又算得我哪門子的父親!」我緊握住龍笏君的手向外推開,將桌子一拍,霍然起身罵道:「你也不過是作者隨手寫過來的,你我之間哪曾有過半分父子之情,憑什麼我在我面前擺父親的譜!」

  他愣了一愣,呼吸驟然粗重起來,緊皺眉頭,一字字從齒間迸出:「你不肯認我這個父親麼?」

  「哈,你曾把我當作兒子麼!」我心中怨恨難平,便見他怒意已盛,卻也毫無懼意,冷冷笑道:「你我初次見面,你便一掌傷了我的心肺,如今我心疾遲遲不愈,便是拜你這自稱父親之人所賜。後來在嵐颺宮中之事……難道還要我說麼?」

  他身上氣勢猛地一洩,聲音中甚至帶了幾分心虛:「我那時也是因為作者初改劇情,心中鬱怒……」他說著說著聲音又提高了些,「後來卻是因你有……」

  「住口!」我厲聲打斷他未出口之言。好歹這事還沒在作者筆下寫過,用不著他給我宣揚到攻一面前。

  他及時住了口,甚至還摸了摸嘴唇,大約也是明白自己差點說出何等丟人之事。我和他說話多了,有些傷氣,又覺著頭有些疼,便伸手按著太陽穴不再理他。

  龍笏君便即伸手撫向我的太陽穴,手到中途,卻被一股厲風攔下。抬眼看時,卻見秋嵐緒身形忽地一動,便向我撲來。我一腳踢過個凳子,起身倒退幾步,避開了他這一抓。

  龍笏君卻不知何時攔在當中,兩人掌風交錯之間,只聽龍笏君笑道:「岳父大人便是要教子,也該溫和些。如今疆婕妤已是皇家的人,就是親生父母也該行禮如儀,哪能這樣打罵。」

  秋嵐緒卻不說話,只是下手更狠。二人交手愈急,身上氣勢凜冽,非是我這個炮灰扛得住的。

  趁無人注意,我便緩緩退向門口,打開門正要出去,卻聽背後響起一聲:「回來!」便有破風之聲響起,一隻手已疾疾向我抓來。我將頭一低疾闖出門,便直直自樓梯上跳下。

  樓下一片清靜,靜得幾乎有些不合常理,方才聚集的圍觀之人和龍笏君帶來的侍衛卻都不知哪去了。我落到地上舉目四望,卻聽門外傳來一聲頗有些耳熟的叫聲:「少宮主,請隨我們回宮吧。」

  我抬頭看向那裡,臉雖不大認得,但那身衣服卻是永誌難忘,一身雪白,正是嵐颺宮中的標配。我不假思索排掌而出,猛擊在他肩頭,將他打退數步,覷著那空隙縱身向客棧門躍去。

  門洞大開,見得棧外卻又是一番景致,門口長街空寂無人,顯出透骨的肅殺之意,客棧門口只站著兩個白衣人,卻恍如千軍萬馬圍著我一般。

  我氣運掌心,下了殺出去的決心,分開雙掌襲向那兩人。掌似落實未落實時,頭上忽地傳來一聲厲叱:「孽子,你還留戀這個昏君麼?」我為他聲氣所奪,氣機一洩,便見秋嵐緒如鷹隼般飛掠而下,一把叼住了我的腕子,拖著我便向外走。

  我盡力向外抽腕,心中深恨龍笏君不中用。他若多纏得秋嵐緒一時,我便自走脫了,哪會再被他抓著?秋嵐緒手勁越大,向我瞟了一眼,目光銳利,殺氣猶未消退:「你捨不得榮華富貴,也要想想你兒子將來怎麼做人!他父親在宮中做妃子,他這個魔教教主,將來很有面目麼?」

  我兒子……何必拿縱橫做借口,他才多大,懂得什麼?就是我沒那個本事出宮,將來再有幾年皇上也要遣散後宮,只留玉嵐煙一人。等他大了時,我也早不在宮中了,哪會叫他丟臉?明明是你嫌棄我做那個美人,丟了你的臉!

  我被他拖著步步前行,心中憤憤想著這些,忍不住反唇相譏:「我留在宮中是貪圖富貴,你定要帶我回嵐颺宮又是為什麼?怎地不放我自己回魔教?天下間哪有你這樣的父親,將兒子往自己床上弄……你做那些事時,怎麼不覺著丟臉,怎麼不想著我兒子?」

  他猛地停下腳步,手上力道卻比方才更重了些,臉色變了幾變,喉頭咯咯作響,許久才說出話來:「你竟這麼想!」

  他還要我怎麼想?我們這本書根本就不是父子年上的設定!

  我毫不動搖地承受他的目光和他身上傳來的壓力,頸後一點點有冷汗滑下,卻也不願露出絲毫屈服之態。他與我對視良久,終於偏過目光,輕歎了一聲:「你在我身上下了蠱,黎園客已和我說過解法。只要蠱毒解開,我便放你回去。」

  放我回去?憑什麼?我本就該自己想去哪就去哪,何時要人放?怎麼被人任意幽禁之後,還要對那囚禁我之人感恩戴德麼?

  他又問道:「你不樂意?若你不曾下蠱……」他的聲音猛地止住,伸手從空中抄住一個亮銀色的東西。我順勢向上看去,卻見龍笏君也飄然自二樓縱下,對他說道:「秋先生,我武功現在是比不上你,可你要殺我卻也沒這麼容易。我若拼了命攔你在這,疆婕妤還是走得了的。」

  秋嵐緒哼了一聲,並不答話,龍笏君也不待他問,便自己接了下去:「秋先生也有許久未見玉卿了,何不進宮去見他一面?疆婕妤接下來還有戲份,若演不成,玉卿怕也要不高興。」

  可不是,他來京中不就為了見他那心愛的小受麼?何必到我面前裝這父慈子孝的樣兒?我嘴邊扯出個不算笑容的笑容,恭喜他一回:「秋宮主還等什麼?你這回倒可光明正大的去見玉嵐煙了,用不著再悄悄地□在後,為他收拾情敵了。」

  他臉色幾乎發青,臉皮繃得微微顫動,狠狠瞪了我一眼:「本座的確許久不見煙兒,甚是想念,不過百里封疆本座是定要帶回嵐颺宮的,皇上不必拿煙兒威脅本座!」

  他口中低嘯一聲,門外守著的嵐颺宮弟子已是蜂擁而入。他隨手一甩,便將我甩入一群白衣弟子之中,自己翻掌迎向了皇帝。

  66、節哀

  我是真盼著主角這就把BOSS收了,可鑒於這個主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倆還是給我兩敗俱傷一傷吧。在主角和BOSS威壓之下,我等炮灰踏進一步就是找死。我叫兩個嵐颺宮弟子架著,當著秋嵐緒的面又不敢做什麼,便吩咐道:「咱們到外頭等著,別礙著他們動手。」

  那些弟子恭應一聲,卻不放手,仍緊把著我雙臂退出了客棧。出門之後我便不再和他們客氣,雙臂一震便將二人震開,順手劈倒一個弟子,抽了他的劍出來便向外殺去。

  秋嵐緒手下的弟子倒比我魔教的強了許多,從來也沒有見了強敵就直接跑了的,反倒都抽出劍來,一面勸我老實在這等秋嵐緒處置,一面毫不客氣地結成劍陣把我圍在當中。

  我要殺將出去,還真頗費了幾番力氣,身上也濺得滿是鮮血。早先不合喝酒多了,之前和秋嵐緒說話時還不覺怎樣,真動起手來才覺著手足發澀,招式使出來不是不足便是過老,怎麼也撞不破他們結出的劍陣。

  到後來幾乎是毫無章法地與人拚命,雖是他們不敢真殺我,卻也留下了不少傷口。這樣的天氣裡,血流得也快,汗出得也多,體力漸漸消耗,更兼酒意上湧,眼前一片模糊,看人都是重影的。

  與其這樣胡亂出手,空耗自己的內力,倒不如靜下心來休息一陣。我將長劍插`入地面支住身形,意注髓海,體內氣息流轉,卻是消化不去酒意。

  好在那些人也不敢衝上來,我極力想控制身體,好趁著那兩人未決出勝負前衝出去,只是天不從人願,我正運著功,客棧大門猛地被人拍開,龍笏君一臉焦急之色撲向我,口中叫道:「快回宮,作者又要更文了!」

  我抽劍擋住他那一抓,自己也倒退幾步,幾乎蹭到嵐颺宮弟子的劍尖上。一襲紅衣如雲般飄然落在我和他之間,卻是秋嵐緒後來居上,一道掌風劈掉我手中三尺秋水,抓著我向外一縱,手中微一用力,便將我推進了他們家非正常人能坐的轎子裡。

  龍笏君在轎外欲奔上來,秋嵐緒將手一揮,轎簾便即密密合上。他在我身邊以手掩唇,微咳了一聲,低聲叫道:「入宮!」那轎子便又騰雲駕霧地飄了起來,比從前彷彿更飄乎了,顛得我如墜雲中,胃裡翻江倒海,恨不得吐他一身。

  不過我到底沒敢實踐這種幻想,而是縮起身子靠在角落之中,離他得遠一點便遠一點。他向我面上掃了一眼,冷然道:「你躲什麼?一時看不見你便要生事,方纔還敢和我那些弟子動手,現在才覺出惶恐麼?」

  他伸手將我扯入懷中,便要察看破損之處。我翻掌握住他的手道:「點穴止血本座難道不會?不敢勞宮主大駕!」

  摸著那只清爽乾淨,微覺涼意的手腕,我忽然覺出來手中出得汗極多,身上也散著濃重的酒氣。這位BOSS好潔成性,不知現在叫我握著,心裡得難受成什麼樣子。哼,我叫他這轎子晃得這般難受,總也要噁心他一回才算公平。

  思及此處,我便連另一隻手也放了上去,雖不敢往太靠上的地方抹,卻是攥著他的手不放,趁機將汗水和喝酒時灑到手上半幹不幹的酒漿都擦到了他手上衣服上。那張死人臉雖是僵著毫無動搖之色,但心裡怕是也和我一樣幾欲作嘔了。

  我正覺著有些痛快,他竟似毫不在意地握緊了我的手,低下頭親了上來。他怎麼不嫌髒麼?若是有人敢這樣滿身酒氣地湊我這麼近,我是定然要一掌放翻了他的,這人居然還敢湊上來……這不科學!

  他身上氣味乾淨芳冽,將我密密裹在其中,唇舌卻是不可抗拒地欺了上來,帶著些微涼意侵入到我口中。我方才廝殺的時間長了,有些脫力,此時叫他親得呼吸不暢,更是頭腦昏沉,乾渴得難受,不覺便將舌頭探入他口中,吸吮著微帶涼意的津液。

  他身子微微一震,隨即按著我的後腦,更狂放地吻了上來。我只將心神都注意此處,方纔那種眩暈欲嘔的感覺倒是消退了許多。他雙唇離開之時,我心裡只覺空落落地,又攬著他的脖子往下按,恨不得再和他親近一陣。

  他輕歎一聲:「真是沒心,你要不是我兒子……」便又低頭迎上了我的嘴唇,微涼的手指已順著領口插了進來,指尖不知怎地仍是乾燥微涼,也沒染上汗水酒漬,在我胸前撥動揉捻,撩撥得那兩點不一時便硬硬凸起。

  那處肌膚擦在光滑的織物之上,其實十分熨帖舒適,可我心中卻只想得到更多刺激,緊緊拉著他的衣裳,顫抖著將乳首向他手上送去。那種刺痛□之意引得我下腹也是一片火熱,分`身被束在窄緊的褲中不得釋放,勒得頗有些難過。

  我一時恨不得解開腰帶好生平撫此欲,深心處卻還留有一絲理智,明白現在我是在轎子上,四周還有嵐颺宮弟子圍著,不能做出這樣不雅之舉。

  我緊緊攥著腰帶,卻不敢動手扯它,反倒慢慢放開了手,攏了攏衣襟,推開秋嵐緒道:「放開我。」

  他將手自我領中抽了出來,卻又順著前襟一路滑了下去,停在我腿間,隔著衣褲輕揉著那個不爭氣的地方。我幾乎立時就又覺著褲子緊了幾分,神迷意亂之下,當即倒抽了口涼氣,伸手扣住了他那隻手。

  欲待拿開那手卻又想叫他再停留一陣,心中一片混亂,只覺著委屈得狠,低低叫了聲「爹」,咬緊牙關,將頭靠到了轎壁上。

  他在我眼皮上輕吻了一下,伸手在我背後輕撫,一面挑開腰帶,撩開衣擺將手伸到了裡面。我心下長出了口氣,卻又覺著有幾分羞愧,不知自己怎地這樣……放蕩,竟對他這樣……這樣起來。

  然而那手的動作如此輕緩適意,在我身上時緊時慢地撫著,令人幾欲瘋狂。我緊握著他手臂,指尖幾乎都陷了進去,僵直著身子靠在轎壁上。

  我閉著眼苦苦壓抑喉中聲音,卻猛地覺著那處被置入了個溫暖濕潤的地方,雖只淺淺含著,用舌尖□端口處,那刺激感卻荒火般猛地燃起,蔓延至全身各處。我猛地睜開眼,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揪著身下墊子,任他埋首在我腿間,將此物盡力吞入口中,唇舌極盡溫柔地逗弄。

  我被他撩撥得幾乎化作一汪水流下去,腰軟得支持不住,耳中只聽得他淺淺的吞嚥聲,倒似雷鳴般響亮,遠蓋住了轎外風聲。

  待他抬起身來重新替我繫緊衣裳時,口角甚至還殘留著一絲濁液。我不敢再看他的臉,閉上眼深深喘息了一陣,悄然向外挪了幾寸,強自開口說道:「玉嵐煙就在宮中,你若想要他,就該直接去找他,拿我當替身有什麼意思?」

  他雙目微瞇,臉上輕薄的紅潤全數退去,面色重又蒼白如紙,輕聲問道:「替身?世上有人拿自己的親兒子做別人的替身麼?」

  這可不好說,誰讓你跟那小受是真愛呢?我也看到不少本小說,替身戲碼也算是群眾喜聞樂見的傳統橋段之一了。

  我明明是理直氣撞,不知怎地卻總偏開目光,後來強迫自己與他對視,卻見他面上漸興起幾分薄怒,反過來問我:「你怎麼又會在宮中?作者棄文時你不是掉下山崖了麼?當時本座傷重,不得不撤回嵐颺宮,卻是派弟子在山下找了許久,一直不曾見著你的蹤跡。若不是上上章本座看見了那個『百里氏』,還想不到你會在宮中……」

  「然後你就覺著我丟了你的人,過來教訓我了?」我越聽他說話越煩躁,心下那種微妙感覺漸漸消退,冷笑一聲:「對了,你身上還有蠱毒未解,我還是你的解藥,若真在宮中出不來了,你以後就要被蠱毒噬心……」

  我說得正起勁,那轎子猛地一頓,我被這股衝力一撞,頭猛地暈了上來,身子往前一傾,手欲抓些什麼,卻被秋嵐緒反手抓住按了下來。外頭弟子聲音響起:「宮主,宮門到了,此入守衛極多,不便硬闖。」

  又要入宮……我心中升起一絲畏葸之意,可又不肯叫姓秋的看出來,便在轎邊上扶了一把,硬是起身步出轎子。秋嵐緒卻還握著我的手一併出來,看著宮門口一隊隊森嚴守備,神色如常,只將我打橫抱起,身子一縱便直投入宮中。

  他對皇宮倒似自家後院般熟悉,我覺著重重連環如迷宮般的宮殿,在他走來卻是輕車熟路。不多時便到了養心殿中,推門直入。龍笏君此時並不在此,殿中只有一個人在。

  玉嵐煙。

  我還真不曾見他們師徒相會是個什麼模樣,想像之中縱不算基情四射,總也得是恩重情深,可這回見面,竟沒我想像的那麼好看。

  主因肯定在玉嵐煙,他背後罵秋大爺時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此時肯行禮如儀地叫師父,已是比對我客氣多了。秋嵐緒將我放在一旁榻上,大馬金刀地受了正牌主角一禮,淡然說道:「煙兒,我記著你有治心病的方子,疆兒的病一直未好,我打算在京中留住一陣,叫你替他瞧瞧。」

  玉嵐煙立時恭身答道:「弟子明白。百里師兄照顧弟子甚多,弟子也早想趁著現在還有金手指,替他治好此疾。」

  秋嵐緒點了點頭又問道:「他還有什麼戲份?」

  玉嵐煙雙眉不明顯地皺了起來:「百里師兄前兩章是頂了熊才人的戲份,現在應當是因為有和我通`奸的嫌疑被下獄。不過那場戲沒過好,變成了我因嫉妒他得寵給他下毒,所以後續是叫太醫替他看診,看他是否中了什麼毒,好決定如何虐我。」

  好慘的主角,怎麼也要被虐。秋嵐緒憂慮地看了他一眼道:「若如此,卻是有些麻煩。不若你暫和我離開一陣,避過這場戲吧。」

  他搖了搖頭,堅定地說道:「麗妃還在慎刑司等著我對戲呢,一會兒皇上來了我肯定得過去。我先給百里師兄留下個方子,待會兒我和師兄去對戲,師父再將他接走治療,有個一年半載便可痊癒。」

  麗妃還捨得虐他麼?我現在倒有幾分懷疑。玉嵐煙已伏在案上開起了藥方,秋嵐緒在旁盯著他下筆,忽地問道:「他身上當真中了毒?那場戲裡你給他的是什麼藥丸?莫不是弒君用的?」

  真不愧是BOSS的思維,比那位麗妃還要霸氣幾分。玉嵐煙也被他嚇了一跳,手中毛筆頓了頓,轉頭看了我一眼,搖頭道:「師父……節哀……不,恭喜師父……不,那個……」

  我手上微一用力,已撐起身子縱到二人面前,一指拂上了玉嵐煙黑甜穴,將他托在懷中。我知道他腦子為什麼亂,可這藥他知我知也就罷了,秋嵐緒非是可與議此事之人。

  67、真相

  「你有何事瞞著我,怕他說出來?」

  我抱著玉嵐煙就要往外走,卻被秋嵐緒攔下。他神色莫測,直盯著我看了幾眼,忽地目光閃動,慢慢說道:「先前你也曾和你那個堂主要過一種藥吃……你不敢讓我知道,莫不是……」

  我臉皮繃得死緊,盡力不動聲色,冷冷答道:「就算你所慮成真,你又能耐我何?我瞞你則甚!」

  他向我腹間看了一眼,面上頗有躊躇之色,忽地將手一伸,便要從我手中奪去玉嵐煙。我手中抱著人,退步之間及不上他那般迅疾,手中一輕,人已被他奪走。

  我倒是不一定就那麼倒霉,只是這藥到底好說不好聽,怎麼能叫那小受告訴他。我急急叫道:「我還要和他去對戲,你做什麼?」

  他只淡然答道:「你說話一向不盡不實,煙兒在此,我自然要從他口中問到實情。你若怕聽,先去慎刑司也罷,待會兒我自送煙兒過去。」

  我心下正自憂急,殿門忽然被人推開,正牌攻猛地闖進來叫道:「玉嵐煙,你還不過……」

  好個捉姦成雙,饒我方纔還滿心焦慮,此時也忍不住險些笑出聲來。秋嵐緒方才把那小受放在椅上,手還未來得及從他身下抽出,穴道也還不曾拍開,怎麼看怎麼像是把他迷倒了欲胡作非為的模樣。

  龍笏君腳下果然也為之一頓,伸手遮住眼睛退出幾步,忽然又放下了手,尷尬地問道:「秋先生,好像還不到……的時候……」展眼一看玉嵐煙睜了眼,卻又換了副面孔,朝他斥道:「麗妃都在那兒等半天了,朕緊趕慢趕地跑過來叫你……還有疆婕妤,你也有戲份,一塊過去!」

  叫他這麼一攪合,秋嵐緒卻是無話可說,放了玉嵐煙和我一併出門,自己卻也不肯離開,一路跟我們到了慎刑司外。

  麗妃早已等在那裡,身邊跪著兩個御醫打扮的人,先向皇上行了禮,又看了看一身青衣依舊如圭如璧的玉嵐煙,張口說道:「妾身失德,不能和睦六宮,反教妹妹受人陷害,以至傷身。妹妹快請過來……」

  我背後忽然被人踢了一腳,身子踉蹌,直衝了出去。麗妃手疾眼快一把揪住了我,玉手在我嘴上一拍,就把一粒藥丸拍了進去:「快嚥下去,太醫得驗你中沒中毒。」

  幸好我心理素質好,那藥進來時果斷把它壓到了舌下,此時推開麗妃便把藥吐了出來,回身問玉嵐煙:「這是什麼藥?」

  他剛把腳收回去,正在整理衣擺,遠遠朝我這看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就是我給你做的那藥,吃了就行。」

  這藥兜兜轉轉,終是又到了我手中。我心中寧定欣喜,將藥裝入袖中,預備著來日再吃。那兩個太醫在一旁低聲勸道:「娘娘快吃下去,不然咱們怎麼驗出血中藥性啊?」

  這兩個廢物,驗是他們驗,又不可能有人來復檢,只說有毒不就得了,管他真有假有?我將手一伸,送到那兩人面前:「二位皆是杏林國手,怎地驗不出藥性,請!」

  麗妃也給二人作了個眼色,他們便裝模作樣地在我手上摸了起來,摸了許久也沒說出「中毒」二字來,反倒摸著鬍子教訓我:「娘娘雖然年輕,卻也要好生保養身體,不可縱`欲過度,不然將來年紀大了容易得上……咳,許多症候。」

  麗妃長歎一聲:「日喲,這場戲是下毒不是通姦,你管他早衰還是早`洩的,趕緊說他中了毒了!」

  這太醫不知道是歲數大了腦子轉不過來還是臨時拉來的不會演戲,死活不肯說我中了毒,只說:「娘娘只是心實火盛,腎水偏枯,陰陽不濟之相。好生調養即可,不是中毒的症候。」

  這個說法怎麼這麼耳熟,耳熟到這日子根本不該聽見?我當初是有這樣的準備,要了藥也是為了幹這個用的,可是至於才剛這麼兩天,身上就已有了陰陽不調之像麼?我怎麼記著上回是隔了好些日子身體才出問題的?

  我心中猛地一跳,將藥丸掏出拿在手中,卻是下不定決心立時嚥下。正在此時,外間大門被人猛地推開,一個高大魁偉的身影橫衝直撞而入,一把撲到我面前,搶過那粒藥丸便「光」地嚥了下去,在御前號陶大哭:「陛下,玉大人是要下藥暗害臣妾,不是百里姐姐,不信您叫太醫給臣妾診脈……」

  那人伸出一隻粗大如箕的手在胸口一扶,便宛如昆山傾倒,橫在了地上。

  皇帝和麗妃同時罵了一聲,齊齊喊玉嵐煙:「快把他救回來,千萬不能讓他這麼死了!」

  玉嵐煙神情一時都有些恍惚,怕是受的刺激不小。我也受了刺激。我千辛萬苦才能來的藥,就讓這個熊受一口吃了,我現在又似是真出了事……

  這件飛來橫禍打擊得我當場坐到椅中立不起身來,玉嵐煙也蔫頭蔫腦地蹲在熊才人身旁搭了脈,死氣活樣地說道:「死不了,藥丸裡只有小毒,這麼大人吃了頂多落個病一場,出不了人命。」他一手摀住眼,淚水幾欲透過指縫滴下來:「這場又毀了!」

  麗妃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神色被頭髮擋著看不清楚,卻沒再編出什麼故事非要讓皇帝把他打入牢中,只這麼靜靜看著。我在一旁看著他們倆,竟覺著有幾分羨慕。

  看得正自出神,手忽被人牽了起來,耳中只聽得一個頗顯溫柔的聲音:「走吧,熊才人這一鬧,朕須要加緊處置熊家了,玉卿這兩天也得住在宮裡。你……哈,想來你是不會吃味的,倒是朕還得擔心你對他餘情未斷,再弄出那天的事來。」

  我被他拽著,不由自主地起身向外走去,到得門外,便見秋嵐緒倚著廊柱立在那裡。他面色蒼白,大紅錦袍幾乎與柱身溶為一體,見我出門便伸過手來道:「隨我回宮去。」

  我倒退兩步,抓緊皇帝的手道:「這裡便是皇宮,我還回哪個宮去?」

  他眼中如有火焰躍動,兩步踏到我面前,緩緩說道:「我方才聽到太醫描述你的症候,卻和當初孫大夫替你診斷的情形差相彷彿。那天我便見那個影衛在你身邊,原來你和他……那時縱橫才幾個月……」他聲音斷續,似是再說不下去,幾回吞吞吐吐,最後只道了一聲「你和我回去!」

  我只覺著疲憊已極,提不起精神和他說話,倒是皇帝在一旁不甘寂寞地問道:「你們打什麼機鋒呢?莫非是疆婕妤受傷了?既如此何不留在宮中教玉卿好生診治?反正他這些日子也要宮裡避亂。」

  秋嵐緒並不答他的話,只盯著我,身上威壓逼人,若非我站在正牌攻身後,怕是此時立都立不住了。我甩開龍笏君的手,倒退兩步一手按上胸口:「秋宮主,你是要帶我回去管束麼?管我什麼?怕是想管什麼都已經晚了。你來找我最初不過為解蠱毒,那也不難,黎桃兒說過,這東西就養在我心頭,我立時將它拿出來……」

  我五指成鉤,便向胸口抓去。秋嵐緒當即厲喝一聲:「住手!」身形微動,已來至我面前,緊緊抓住了那隻手腕。我咬著嘴唇看向那腕上被抓出的紅腫,挑眉看向他:「秋宮主不是為此而來麼,怎地倒阻我動手了?」

  他極嚴厲地盯視我許久,終於點頭道:「好、好,兒大不由爹,我也管不得你。今日我先不帶你回去,你在此好自為之——」他又向我腹間看了一眼,篤定地笑了一聲:「哼,早晚你也不能留在此處!」

  他拂袖便走,眨眼間已沒入遠方。龍笏君望著他去處悠然歎道:「他待你倒真是不錯。」

  你是主角,感覺不出我做炮灰的心理壓力,才能說出這話來。我和他見一面就要出一身冷汗,當初住他宮裡時心臟病都比平時發作頻繁……再說,父子年上這口我不能接受,父子年下也不怎麼愛好,我們之間打一開始就有不可彌平的隔閡。

  我抄起手往前走了幾步,又被龍笏君拉住胳膊:「你往哪走,那是冷宮方向。」走不上幾步,他又半是羨慕地說道:「秋先生雖然面上不顯,對你其實還是關心得緊。現在他年富力強你不珍惜,哪日沒了,定然要後悔當初不曾好生孝敬他。」

  我又想起他突然沒了父母,自是有種「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心中一軟,不由得答道:「他和你想的不同,不必管他,你不是還要去處置熊大將軍一家麼?怎麼還不走?」

  他拉著我走到慎刑司院外,直將我拉到御車上才道:「他要起兵也不是一時半刻的事,怎麼著熊才人還沒死,熊家也要時間糾集兵將。朕明日便將熊才人升為昭儀,只要他這麼好好活著,熊家便沒理由造反。倒是有一事朕打方才起便想問你……」

  他猛地抬起身子,一手握著我的手腕,將我壓在車壁上:「熊才人今日之舉,是麗妃授意,還是你與她們共謀而成?」

  虧我還以為他要問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心裡還作好了受驚的準備,敢情就是這個?我不慌不忙地看向他,鎮靜地答道:「此事也出於我意外。那日我住在麗妃宮中時,確實曾見熊才人闖進來哭訴,說我搶了他的戲份,麗妃娘娘也的確安慰了他幾句,卻是不曾叫他插手此事。」

  她頂多就是叫那個熊受自殺而已,我倒是想讓他把我弄出宮去,可是一直沒等來。人家長成這種胸大無腦的樣子還能自力更生想出出鏡機會,你應當鼓勵,怎麼就覺著這事非是別人指點了他才能幹出來呢?

  「當真?」龍笏君手上力道漸漸放輕,輕哼了一聲:「依熊才人的智商,斷不會想到這法子。既不是麗妃指使,必定就是作者打算這麼寫了。看來熊將軍起兵一事不易彌平……」

  我搓了搓手腕,毫無愧意地把麗妃的主意當成自己的獻與皇帝:「殺了他父兄不就是了麼?陛下手中有的是影衛,待殺到他家中無人,自然也就不能造反了。」

  他思慮一陣,終是點了點頭:「他們既有反心,這段君臣情誼早晚也留不住,倒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至少天下少遭一回兵難。」說著,他面上漸現笑意,低首在我手上吻了一下,讚許地看了我一眼:「愛妃真擅為朕解憂,不如朕今夜便宿在含冰殿,以作回報?」

  方纔還正常著,怎麼一下子就又來秀下限了?我不著痕跡地抽出手來,正色道:「陛下便是不記得白天答應我什麼了,也該知道秋宮主對我這個兒子頗為上心,若知道陛下強迫於我,怕是他能連玉嵐煙都帶回嵐颺宮去。陛下既然信任我,不妨給我個別的機會回報——我願去刺殺熊大將軍父子,明早之前定能替皇上取回此二人首級!」

  然後咱們便山高水遠,永不相見。

  作者有話要說:沒時間寫小劇場了,先來個簡略版

  基友:從前有個作者,答應給我寫又虐又甜的狗血萌文,後來……小受抱妹子去了!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作者:我再也不寫文了(吐血)好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68、行刺

  他一直靜靜聽著我說話,待我說罷之時,忽然笑了起來:「你也不必和朕說這些虛話,此時你只說去刺殺熊將軍,待出了這宮門,怕就要將朕忘在腦後,從此不再踏入京中一步了。」

  我抄手靠在車廂上,頂著等級威壓與他平平對視,盡力平穩地說道:「陛下也知道我是個江湖野人,早晚不能在這宮中久待。我替你解決熊大將軍一家,並勸秋嵐緒不再插手你宮闈中事,你另尋人攪亂後宮中這些劇情如何?」

  他斜靠在車身上悠然笑道:「百里愛妃倒真是會用人,方才用朕激走秋先生,如今又拿他威脅朕放你走。可你已是朕後宮嬪妃,朕今日放了你,來日只怕就要被天下所笑,朕憑什麼如此捨己為你呢?」

  我默不言聲地聽他說完,抬起頭來正色答道:「因為陛下欲作明君。宮中影衛雖多,但本領大多一般。熊大將軍反叛,定然手下早糾集了人馬,欲殺他並不容易,影衛若不能一次得手,反給了他家謀反的理由。我本是作者作為攻四設定的,武力值和RP值都比他們強得多,若行此舉,必定能一次成功。」

  他雙目微垂,手指在坐上輕輕敲著,卻不答話。直到御車穩穩停在了養心殿前,他才拉著我步入殿中,斥退了四周侍從。

  我心中忐忑,不知方纔那席話是打動了他還是觸怒了他,站在殿門不遠處不敢再往裡走。他回頭來看了一眼,輕笑一聲:「現在倒知道怕了麼?朕答應了不碰你,便不會用強,只是你也實在放肆,竟敢和朕一再討價還價……」

  他幾步走到我近前,一手將我攬到懷中,扳起我的下巴盯視過來:「朕早晚要遣散後宮,到時你再離開,朕可視你的功勞加以封賞,豈不是兩下歡喜?更何況秋先生就在京中,你離了皇宮,難道不怕他硬要帶你回去?朕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出你們之間暗潮湧動,不類父子應有之情?」

  他伸指在我下唇上輕輕撫弄,手指碰到的地方微微有些刺痛,臉龐也漸漸低了下來:「愛妃回來時雙唇豐潤,面橫□,卻是何人的功勞?」

  我沒想到他竟能看出來……這幾句話他說來輕描淡寫,我聽在耳中卻如遭雷殛,連步子也挪不動,任他欺下來親吻。直到後來呼吸不暢、眼前一陣陣發黑,才想起要反抗來。

  只是我方才剛洩過一次身,先前受傷之處又一直不曾處理,體力多少有些不足,雖是推開了他,自己也倒退幾步,撞到了大門上。若非那門是關著的,現在就要坐倒在門坎上了。

  我掩住嘴唇靠在門上,中午喝下的酒彷彿還未全數消解,化作一股熱流傳遍全身,最終落在小腹上。然而在抬起頭看到站在對面的龍笏君時,那一股熱流又都化作冷汗流了下來。

  我險些就要在這個正牌攻面前做出醜態,叫他看笑話了。我抬起眼緊盯著皇帝,啞聲問道:「陛下可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怎麼不記得。天底下哪還有朕這樣的皇帝,只能眼看著妃子與人偷情,自己卻連碰都碰不得。」

  我頓時沉下了臉,低頭掩飾神色,凝神答道:「此事只是意外,皇上不必多提。今晚我便去熊將軍府中刺殺他父子。」

  龍笏君便踏上兩步,伸手抹上我臂上被嵐颺宮弟子割傷之處。我驟然一痛,皺眉悶哼了一聲,又咬緊牙關把剩下的痛呼嚥了回去。他這才放開手指,又似不經意地擦過別處傷口,曖昧地說道:「你身上這樣多的傷口,又怎能便去殺人?朕總要替你處置好傷口才是。」

  我別過臉答道:「些許小傷,我自行包紮即可。」他已伸手到我腰間,將玉帶一把扯下,層層解開裡頭衣裳,細看著胸前頸間各處,忽地幽幽歎道:「朕還以為……倒是朕冤枉愛妃了。」

  也不算太冤枉……我不由得又想起了白天之事,默然低下頭,伸手去歸攏衣襟,卻叫他抱了起來,直帶到一旁寢殿之中。我一路上緊握著他的胳膊,卻不再開口拒絕——已是說過多少遍的事,他若執意不肯守約,我又能如何?

  而且此事於我……只當是治病罷了,玉嵐煙的藥還未到手,這孩子在我腹內一日,便要損傷我的身體,若真做了,倒也算是養生。後背接觸到床褥之時,我已閉上雙眼,盡力放鬆身心,什麼也不去想了。

  身上衣物一件件被人剝下,龍笏君的手帶著微涼的藥膏在我身上滑過,將傷口一一抹過。那藥膏卻是治傷聖品,所到之處,灼痛感立時消失殆盡,只餘一片清涼。

  待傷口全數處理好,他的手便抽離開來。我還有些訝異,睜眼看向他,卻見他正用手巾擦著手,倚在床頭笑道:「怎地朕不碰你,愛妃卻不高興了麼?看來男人說話也是口不由心,那朕便遂你之意如何?」

  我臉上驟然一熱,立時蜷起身子,扯過衣服擋住腰下地方。他猛然大笑起來,俯下v身狠狠吻住了我,唇齒廝磨之間,既是得意又有些遺憾地說道:「若非今日你還要去熊府,朕定然要做些什麼。」

  他抬起身來,我才鬆了口氣,撫著胸口等心跳慢慢平復。他似乎十分滿意,攬著我坐在床邊,在未著傷之處細細撫摸吮吻,輕輕笑道:「就算此事不成,愛妃也只管回來,朕依舊待你如初,不會計較你和秋先生之情——朕連玉卿在外留情都忍了,何況你還不是作者寫給朕的官配呢。」

  我被他摩弄得渾身發軟,咬著唇強自抑制身上反應,忍了許久,他終於覺著盡興,才叫人送了套衣衫過來,站在一旁看著我換上。

  雖不肯放我離去,但至少肯不碰我便已算好的了。只是將來……我心下默默歎息,隨他走到書桌旁,看著他從身後櫃中抽出了一張地圖,指給我方向:「熊府便在延壽巷中,府第佔了半條巷子,你到那處極容易辨認。只是裡頭怕還有別的佈防,你進去後倒要多加小心。」

  待到夕陽西落,我便自朱雀門出去,向西南方尋找延壽巷。到得那裡認準了熊府大門,便換了夜行衣,叫一個與我同來的影衛在外接應,自己便躲在鄰坊民居之中,待到夜半子時方才自屋頂飛掠入府。

  那熊府中巡衛之人看著皆是身形高大、訓練有素之輩,不似尋常人家的小廝,倒像是軍中士卒。我腳下越發小心,穿過幾重院落,奔著一座燈火通明的主屋縱躍過去,雙腳倒掛在屋脊上,使了個珍珠倒捲簾,拿手指戳破一點窗紙向裡看去。

  那屋中上首果然坐著個飽經風霜的大將,形容狀貌卻不大像熊才人,更斯文溫雅得多。右手坐著個年輕人,身形削瘦,面容清俊,聽著分明是那將軍的兒子。莫非我是走錯人家了?可這家門上的確是掛著熊府的匾額……

  耳中忽傳來個極熟悉的聲音,我忙將耳朵讓開,自孔中仔細看去,竟是越王的那個軍師!他造了一次反不成,又跑這兒過癮來了?這些日子倒真該問問越王的下落,倒霉成這樣的反賊也是不多見,真是值得同情。

  我又細聽了兩句,那軍師和熊家父子說的,卻是去劫牢救越王之事。那位將軍公子道:「我家造反肯定也是成不了功的,到時候我們在朱雀門牽制羽林軍,至於營救越王之事,還要靠先生自行籌謀。」

  軍師便道:「這是自然,學生也不敢多勞將軍與公子,只要救出越王,我等便在京中放一把大火,助將軍和公子將這場戲多拖兩章。」

  越王能造起反來,怕都是這個軍師的本事吧?到現在沒有戲份了還營營汲汲地四處救助,為的就是把他救出刑部,當真是好忠心的下屬。

  只可惜這個忠心的下屬從今以後便不能再為他謀劃了。我雖也同情這幾個注定造反不成的傢伙,卻是不能容他們真的起兵。我將腳尖一勾,重翻到了屋頂上,將瓦片掀起幾片,落到了屋內大梁之上。

  屋中果然只有這三人在,我輕輕抽出腰間長劍,身子一翻便直撲向座位當中的熊大將軍。那人不愧是行伍出身,我這般神鬼莫測地跳出來,他竟還能及時側身,讓開了要害之處。

  我倒是低估了此人剽悍的程度,寶劍直沒入他左肺之中,他竟能擰動身子,拿肋骨夾住寶劍,呼喝道:「來者何人?」

  他兒子雖然長得像小白臉,反應卻是不弱,一掌便擊向我背後。那劍被他夾得太緊,我拉了兩下只能拉出一半來,熊才人他哥的掌氣卻已到了背後,只得放開寶劍撤出幾步,回身對上大公子的掌。

  院外此時也有侍衛被驚動,在外頭問將軍出了何事,院落之中不一時便是一片燈火通明。若叫他們進來,我便是殺得了這三人,卻也不易闖出去了。

  我心中焦急,動手比方才更快,那位熊將軍此時也拔出劍來,滿身是血地橫劍劈向我,並高聲喝問:「你是何人,為何要來行刺本將軍?」

  那軍師忽然在角落中叫道:「他就是當初擒了越王的人,他定是皇上派來……」他竟還認得我?我心神乍分,幾乎被那長劍劈中,連忙避開幾步,一腳踢到熊公子膻中穴上,提起他來攔在熊大將軍劍前,逼得他撤回劍招。

  熊大將軍臨時回劍,身上傷口卻又掙裂了幾分,血流滿身,面色慘白,對門外人喊道:「有刺客,吩咐將士排陣,不可輕放走此人!」

  外頭猛地火光四起,夾雜著許多士兵的呼喝:「有奸細,抓奸細……」「營救大將軍……」

  「走水了……」

  看來那些影衛也能幹點實事,我這裡也得加快行動,不能叫他們看低了去。我一手鎖在熊公子喉間,微微用力,手下的身子登即軟了下去。熊將軍悲憤得口噴鮮血,怒極道:「那昏君將我幼子強搶入宮,又害他仰藥而死,如今又派你殺了我大兒……」

  「他沒死!」我冷冷打斷了他悲情的訴說。雖說我這個魔教教主殺人一向不必給理由,但是也不願被人這麼說成皇帝的走狗:「但你既造反,便該想到會有今日。」

  我將熊公子屍身迎面向他扔去,腳下一輕便隨著撲了上去。趁著他手忙腳亂地接兒子屍身,左手二指夾向劍尖,右手運上內力便向他頭頂拍去。

  正在此時,我右腰處忽覺微微一麻,半個身子便都有些運轉不便,前縱之勢也頓時被他打斷。我盡力轉身,左手變指為爪將劍身用力拗斷,撒手便將斷劍刺入熊大將軍心口;身子同時落到地面,眼角餘光已掃到越王那軍師,只見他面色蒼白,目光雪亮,手中執著個圓筒——方纔我所中的暗器自是從此處飛出了。

  真不該小看讀書人,這一場栽的……全怪我自己。我右半個身子已全不能動,左手凝功在要穴上連點,阻止毒素擴散,卻見那位軍師已從牆上抽出把長劍,雙手捧著向我刺來。

  我伸手自頭上摘下髮簪,欲作暗器打出,眼前所見卻都已成雙,我閉了閉目,聽著那劍風來勢,直到它已到面前,才終於確定了來人位置,將髮簪甩了出去。

  預想中的慘叫聲並非響起,可分明又有尖銳之器入肉的聲音……我睜開雙眼看去,只覺眼前一片鮮紅,一隻微涼的手狠狠打到了我臉頰上。我腳下虛浮,禁不得如此力道,身子猛地一偏,卻被人接住,整個人埋入一片鮮紅之中。

  我聽得頭上冷冷響起一個聲音,說的什麼聽不大清楚,但那人真氣在我體內流轉,卻是極溫暖而熟悉。我伸出左手緊緊拉著那片紅衣,不知為何竟爾心安起來,方纔的死生之念全數化作烏有,低低叫了聲:「爹」。

  69、當然是攻二

  我彷彿做了個夢,夢中眼前是一片如血般濃艷的鮮紅,怎麼看也看不透那片紅色之外是什麼。我已知那是夢,便盡力睜大眼向外頭看去,看著看著,那片鮮紅便乍然自眼前褪去,換成了輕薄的玉色紗帳。

  我一時認不出自己存身何處,卻猛地想起昨夜之事,不必多加思忖,我便明白了昨夜夢中那一片鮮紅的由來,口中不由自主地歎了一聲:「爹……」

  紗帳被人輕輕撩開,一個風流秀出的身影自帳外透入我眼中,細白如玉的手上端著藥碗,臉上卻是一片冰冷之色,不耐煩地說道:「叫誰爹呢,我比你年輕多了。趕緊把藥喝了,昨兒大半夜的讓秋大……讓師父拉起來給你取毒針,又熬藥熬到現在,困死我了……」

  我伸手接過藥碗,只覺著右邊身子還有些發木,支不起來,便小心傾著藥碗,躺在枕上將藥倒入口中,喝下藥就急著問他:「那個藥你還有嗎?快給我再弄一粒來。」

  他斜睨我一眼,冷然嗔道:「你還嫌中毒不夠深?毒性現在還沒全解開呢,再給你來丸毒藥下去,就等著當場歸西吧。你到底是叫誰下了黑手了,熊才人的人嗎?」他又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還是……麗妃?」

  我搖了搖頭,心下琢磨要不要告訴他實情。正自躊躇之間,帳幔忽地被人整個撩開,一道鮮紅色的身影背著日光立在床頭,清冷的聲音響起,卻是對著玉嵐煙吩咐:「你先回去休息,我在此陪他即可。」

  我瞇著眼濾過過強的陽光,終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其實不必看我也知道他是誰,只是此時不知為何,想看看他的容貌而已。我收回目光,左手支著想要起來,右邊卻是使不上力,終究直不起身,便只在床上向他點了點頭道:「昨日還要多謝宮主救命之恩,我已好了許多,不敢勞宮主陪伴。」

  他坐到床邊,托起我的臉看了一陣,沉聲問道:「方纔還叫爹呢,怎麼如今見著我反倒又生疏了?臉還疼麼?昨日我看你這般不知輕重,又大意到連暗器都防不住,一時心下惱怒,打得重了些。好像還有些紅腫……」

  他的手指在我右邊臉頰上摩挲,確實有些刺痛,卻不大厲害。當是傷得不重;也或許是我右側腰間中毒之故,半身麻木,連臉上感覺也遲鈍了吧。

  他便坐到床邊,攬著我半靠在他懷中,環著腰椎左近輕撫。一時又似想起來什麼似的,右手繞到腰間命門處輸進真氣,一面又道:「你這回中毒甚深,本座怕尋常大夫救不得,便帶你回宮找煙兒……你明知自己已有了身孕,怎地不知保養,還去殺人?若真出了什麼意外,你叫縱橫怎麼辦?」

  縱橫反正有我娘教養。沒了我這樣的父親,長大了說不定便不會有人知道他是男男生子的產物;更不會知道我們家這苦逼的遺傳體質,於他也沒什麼不好。

  秋嵐緒見我默默不語,也沉默一陣,又低聲問道:「煙兒和我說了,你不想要這個孩子,想要他替你用藥墮胎,可有此事?」

  我將頭低了下去,長髮滑落下來遮住面頰,不肯開口答話。他卻絲毫不懂看人臉色,一手穿入發中撫著我的臉頰道:「雖然你已有了縱橫,但子嗣多也非壞事。你喜歡那個影衛,本座也不殺他,仍叫他陪在你父子身邊。若你怕這孩子生下來與縱橫爭魔教之位,那便交由爹來帶,將來由他繼承嵐颺宮便是。」

  橫是不用他生,說得多簡單。要不用我生的話,我也會說便宜話,說得比他還好聽呢。反正我已有了個兒子繼承家業,何必再吃盡苦頭,將這個也生下來呢?只要吃了那小受的藥……

  一個念頭猝然自我腦中閃過,我猛地抬起頭來逼問秋嵐緒:「玉嵐湮沒說我昨日所中的毒有損胎兒麼?他當初為我做的藥也只是毒藥,以期將胎兒毒死在腹中……我如今也是中了劇毒,這孩子竟沒事麼?」

  他神色微有些訝然,很快便鎮定下來,搖了搖頭道:「我並未聽他說過。你上回不也是吃了墮胎藥……」

  我與他四目相對,已自明瞭他未出口之意,一時就連未被毒素波及的半邊身子也覺渾無力道,直歪倒在了他懷裡。

  秋嵐緒輕撫著我後腦處,喟歎一聲:「哪有做父親的不心疼孩兒,你看著縱橫時難道不喜歡,不後悔當初差點殺了他?待這個孩子生下時,自然也是一樣的。」

  我低頭伏在他懷中,心中不知悲喜,伸手撫上小腹,明明該是為其不曾落下憂急,不知為何卻又覺著鬆了口氣。

  歇了一陣,我覺著心裡寧定許多,便要起來。才直起腰來,便覺著身後被一隻手臂環住,動彈不得。回身看去,卻見秋嵐緒一手托在我腰間,一手在我那半邊麻木的身子上輕撫,見我起來便問道:「可是有感覺了?」

  我搖頭道:「也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好的。宮主請回吧,我自己休息一陣便好。」

  他卻不肯收手,反而緊緊圈住我,一手又撫上微覺刺痛的右頰,低頭輕吻了一陣,又順著臉頰親上我唇間。我心中一顫,說了聲:「這是……」便覺著他溫熱的舌尖已滑了進來,挑開齒關探入更深處索求。

  我耳中只聞得悉瑣水聲,雙唇漸覺有些火辣辣的疼痛。右半邊臉彷彿也有些麻木,唇角也閉不死,叫他在口中翻攪一陣,盈出的津液便順著嘴角流了下去,弄得頸間領口一片濡濕。

  我們怎麼正經說著說著話就變成這樣了?我心中一片混亂,左手支在他肩頭盡力推拒。雖是內力運轉不通,倒底還是有幾分力氣,這一發力便將他推了開去,身子歪了一歪,又被他自背後支住,依舊半靠在他懷中。

  我伸手擦了擦嘴角,憤然斥道:「這裡是皇宮,你胡鬧什麼!要是讓人看見……」

  他本是有些愕然,卻不知怎地,叫我一說倒顯出幾分笑容,淡然答道:「雖是宮中,但本座既在此,便不會有別人置喙的餘地。你身子不好,又中了毒,還是先調好體質要緊,別的都不必想。有本座在,那皇帝不敢怎樣。」

  他說著說著話,伸手便將我衣帶扯開。本來我躺在衾被之中,身上也只有一件薄裕寢衣,叫他這麼一扯,便露出裡頭大片肌膚,還見得幾處微微翻捲的劍傷。

  昨日皇帝給我塗的藥倒是好,晚上折騰了這麼一出,不僅沒有重新破潰之處,倒似更好了許多。又或許是玉嵐煙替我治毒傷時順便也看了看這些小傷?

  他抬起頭來,眼中似有些憐愛之色,然而面色沉沉,話語中也帶著幾分怒意:「本座要帶走你也是好意,你倒好,傷了我多少弟子不說,還弄得這一身都是傷!你自己的身體這般不知愛惜,還不肯讓人管你,不到吃了大虧也想不起來你爹!」

  我翻了個白眼,欲待和他爭辯,又實在懶得理他,只伸手拉住衣襟,死死按住。秋嵐緒自背後直將那衣裳撕裂,隨手扔到地上,一手托著頸背將我放到了床上,低頭在傷處輕輕親吻起來。

  左半邊身子被那種微微疼痛又混合著麻癢的感覺刺得難受,伸手欲去撓傷口時卻被他緊按住手腕不得動彈;右半個身子卻仍十分遲鈍,只能覺出有東西蹭在上頭,卻又似隔了層光滑的絲綢,觸感並不明晰。

  兩邊身子相對比,更有種十分奇異的感受。秋嵐緒也看得出我的反應,故意在左側身上愈加用力愛撫,銜著那邊乳首用牙齒輕咬,挑弄得我身上漸漸發軟,腳趾緊緊蜷了起來,卻是無處可躲。

  他的衣裳也不知何處褪去,我想抓著什麼也抓不住,只能將手緊緊攀在他頸上。他的手漸漸探向下方,汗水不時滴落在我身上,有時滲入傷口中,又帶起一絲新的疼痛,摻入快。感之中,更逼得我腰腹輕顫,腿間更是一片火熱。還能隨意活動的左腿蜷縮起來想遮住身體,卻終究什麼也遮擋不住,反倒叫他提起來推向上頭,更仔細地觀看著那入口之處。

  他伸指壓上出口邊緣處,沉聲問道:「這裡可是那昏君傷的?」

  他連問兩遍,我才回過神來,聽出他說的是什麼。然而這話我也實在嫌丟人,不願回答,沉默一陣,便聽他說道:「等這篇文結束了,本座定要好生向他討回這筆帳!」

  哼,別人碰我他就要討帳,他自己怎麼這麼理直氣壯——我猛然想起,是何時他這樣待我,我竟不抗拒,反倒似理所當然似的?他方才解衣之時,我甚至只想到這裡是宮幃,叫人看見丟臉,怎麼竟不覺著嫌惡他的碰觸?

  我……我難道已經習慣了當受?

  我猛地揪緊身下錦褥,心口一陣冰冷,然而身體卻在他的挑弄之下仍是一片火熱。秋嵐緒的手指兀自在我體內進出,輕吻著我耳根頸項之處,將片片濕熱的痕跡留在我身上。

  我側過臉欲避開他的親吻,右半個身子卻是全不配合,連抬起手來都嫌艱難。他抓起那隻手按在我胸前,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別怕,過不幾日便會好。」

  我有些悲涼,又有些恍惚,伸出左手握上右腕,模糊地叫了一聲「爹」。他猛地吻上了我的嘴唇,纏綿良久,緩緩將手指抽出,濕滑的手分開我的腿,將我身子抬高了些,緩緩推了進來。

  我輕哼了一聲,只覺內腑並未受毒傷影響,感覺依舊敏感,他每次動作,哪怕是最輕微的顫動,都似在我體內被放大了無數倍,引得我全身都與他應和著反應。只是中毒處未能動作如意,被他用手托起來,配合著進退舉動。

  我一手掩著口,腦中關於攻受問題的思緒漸漸被席捲至更幽深廣大,終至不可捉摸之處。身上的痛楚和快慰倒是漸漸明晰,就連右側腰間的肌肉也漸能覺出酸疼,腿在他手臂間越夾越緊,直至兩人一同抵至高。潮。

  我盯著帳幔看了好一陣,才終於平靜下來,望向近在咫尺的秋嵐緒。他面色少有的溫柔,雙眉微蹙,看著我身上的傷處,一手輕輕搭在我腹間。

  世上哪有我們這樣的父子呢?他看我的目光也不像父親看兒子應有的模樣。龍笏君都看的出來的事,我卻看不出來……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當初住在嵐颺宮中時,他待我其實也沒有不好的地方。不僅將魔教秘籍還與我,還盡心教了我劍法,還叫姑蘇美女唱歌給我聽。雖然態度實在是讓人說不出好字,可到底我……遇上這許多人中,真心為了我好,而不只為了做此事的,也只有他和我弟弟了。

  我臉龐忽地一涼,慢慢伸出手在他發間輕撫了一下,又即時抽了回來,極輕地叫了聲:「爹。」

  70、子嗣問題

  我這算是新得了個父親麼?總覺著這說法有哪裡不對……算了,眼下的要務還是養傷,養好之後再去找玉嵐煙問問還有沒有別的法子。他好歹是個穿越者,難道開個刀動個手術都不會?我聽冼冰刃念的好幾本書裡都有剖腹產的,還是我們這種純古人的神醫給搞的。

  秋嵐緒並不時時在宮中陪我,旁人也少有能闖過嵐颺宮弟子守衛的,我病中無事,便鎮日盤坐靜修。正自運功時,大門猛然讓人踢開,一道旋風吹入屋門,趟過桌椅直奔我床來。

  我收起內力,睜開雙眼,只見玉嵐煙梨花一般清朗溫柔的臉擰成一團,帶著無邊火氣砸到我面前:「你!」他手指微顫,直直指向我:「你那天是去殺了熊才人一家!」

  我點了點頭,反問一聲:「如何?」

  他呼吸聲更為粗重,鼻翼微微翕動,眼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你還有臉問我……你知不知道熊大將軍得造反?現在他們家都讓你殺了,皇上還公然將熊才人立為昭儀,假模假似地哀悼他父子遇難……下面作者都沒法寫了!」

  很好,該不會是又要棄文了吧?我心中略微痛快了些,從床上翻了下去,走到桌邊替他倒了杯水:「喝口水,靜靜心。你找我來有什麼用,作者棄文了麼?不是沒正式說要棄嗎?你不必擔心,就是這文真坑了,你的主角地位也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能動搖的。」

  他狠狠甩了甩袖子:「我來找你幹什麼,你根本就恨不得讓作者棄坑!你不可能沒事去管熊才人家的事,是誰,誰叫你去殺他們的?是秋大爺不是?你跟著他一起滅了熊家的門,然後他還有臉讓我救你!我就知道我穿了他徒弟,他成天就看不上我……」

  你誤會他了,我看他對你挺好的。成天煙兒煙兒的叫著,懸點兒沒把我噁心死;當初還差點把我當你和正牌攻的小三消滅過……看來不能接受秋嵐緒這種脾氣的也不只是我一個人,看看這正牌主角不也不說他一句好話麼。

  等他牢騷發夠了,我才帶著種微妙的惡意答腔:「不是秋嵐緒,他和你倒是一條陣線,天天想著走劇情。另有人叫我殺他們,我本來只想一走了之,可是為了那人與你關係親近,我又有求於你……」

  玉嵐煙猛地撲上來,雙手攥住我的領子,半攀半吊在我身上,目光中大有痛恨之色,又摻雜著些微迷茫:「是龍笏君?他為何要做這種事?他明明是正牌攻,本文裡待遇最好的就是他,我都羨慕嫉妒恨地恨不能做了他……」

  平時若有人這麼揪我的領子,我肯定是要殺人的。可是這麼個小美人吊在我身上,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讓人賞心悅目,提不起一絲怒氣。只可惜我沒有碰他的命,而且最近也的確是諸事不順,不宜靠近這種命硬得克盡親友的主角。

  我還是輕輕把他從自己身上摘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有兩人與我交換條件,叫我殺熊才人一家。你若想知道是誰,就也答應我一件事如何?」

  他警惕地看著我,兩眼卻仍自帶一片盈盈水光,身上散發出無窮的主角魅力。我側過頭去不敢多看,等了一陣終於等來了他的決斷:「既然不是龍笏君……你想要我做什麼?」

  我盡量用輕鬆的語調說道:「你會做手術吧?剖開肚子,把這孩子拿下來。」

  「別開玩笑了!」他面色驟然鐵青:「絕對不行,我不能做這種殺生害命的事!」

  「你既能給我那藥……」

  「那是兩回事!你瘋了,這沒無菌手術室沒工具沒大夫沒麻藥……就我一個人把你肚子剌開——我告訴你,剌是剌得開,縫我可就縫不回去了!」

  如此絕決的回答。我心中猛地一空,希望破滅的感覺當真不好過……好在我曾有過太多次這樣的經歷,這一回自己原也知道希望不大,此時倒也不算打擊得太重,只怔了一怔,便抓著那小受的手再度問道:「那藥呢?把藥給我。」

  他冷笑一聲,甩著胳膊往外抽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你中了這樣的毒也沒流下來,我給你的藥比你中的那種藥性更輕得多,怎麼會有效?早知道今天,當初怎麼不能忍忍?不做不就什麼都沒有了麼!」

  少廢話,那是我親弟弟。我眼睜睜看著他把子蠱嚥下去的,難道能不救他?就是如今不幸中了標,我也不後悔當時所為——我平生做過的事從不言悔。便是有錯,日後加以彌補便是;彌補不了的,我也甘願自食苦果,勝如徒然悔恨。

  想到這裡,我陡然放開玉嵐煙的手,抄手坐在桌邊給自己倒了杯茶喝。這茶也是宮中御用之物,雖然我不會品茶,也覺著甘美醇厚,迥異平常。

  我終於不再做奢望,看著激動未已的玉嵐煙,冷笑道:「叫我殺熊才人一家的,一個是麗妃,一個是龍笏君。」這兩個他絕不能動,絕不能怪的人叫我做出此事來,他又將如何處理呢?

  我看著他臉上慌亂又失落的表情,聽著他聲聲垂死掙扎般的反駁,心中漸漸湧上難以言喻的快意。現下這個世界已經亂成一團,肯配合他走劇情的只剩下一些無足輕重的小角色,憑他一人之力,又能撐到幾時?

  我起身走到他面前,惡意地托起了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問道:「與其在這與我強辯,為何不去問問麗妃?我覺著她對你倒是不錯……」我故意瞞下曾告訴麗妃他的感情一事,貼在他耳邊輕輕說道:「那日在慎刑司中,你被熊才人毀了那場戲時傷感過度,怕是沒發現,她看著你時的神情,當真頗有情意。」

  他眼睛猛地一亮,反手抓住了我手腕緊緊攥著,雙唇微微顫動,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只猛地將我的手拉開,便回身跑向門外。

  我暗歎一聲,目送他的背景離開殿外,又回到床上打坐運功。氣息行經百會穴處時,我忽然覺著身周有些熱,眼前也略有些暗,卻是聽不到有人聲氣。

  這情形實在詭異,我心下一驚,忙將真氣歸入丹田。睜眼看去,卻見一人站在我面前,身著淡黃羅袍,面色端肅,雙目低垂,正看向我身上。

  他怎麼會在這裡?我連忙伸直雙腿,翻身便要下床,卻被龍笏君按著肩頭按坐在床上。無奈,我只得拱手為禮,低首問道:「不知陛下何事來此?」

  龍笏君連眼皮都不撩,只看著我胸腹之間,盯得我心下忐忑難安,垂下袖子要去擋。他卻捏住我的手拉開,目光仍是直直落在那裡,看了許久才道:「想不到朕這宮中竟也會有孩子。朕當初以為這輩子只能孤獨終老……」

  「不是你的。」我乾脆利落地打斷了他的幻想,又立時後悔起來,心高高地提到了空中——他也不是什麼好人,知道這孩子不是他的,會不會把我砍了?秋嵐緒又是個早晚讓人推的BOSS,哪能扛得過主角……看來還得趁著秋BOSS未倒,配合麗妃弒君才是正事。

  他目光沉沉,直落在我腹間,手順著胸前漸漸壓了下去,囈語般呢喃道:「朕知道,朕才碰你沒兩天,哪會這麼快就有了呢。」他的手終於壓到丹田氣海之處,卻放得極輕,若非眼見,我幾乎覺不出腹間擱了只手。

  這般沉默倒比他大發雷霆更讓人提心吊膽。我等了一陣,實在承受不了這般無聲的壓力,咬著牙低頭問道:「陛下怎會在此,又是如何知道我……之事的?」

  他猛地撤回手,冷笑一聲:「這還是朕的皇宮,不是他秋嵐緒的地方,朕怎地不能來了?方纔你親口和玉嵐煙說,要他替你墮胎,卻還問朕是怎樣知道的……」

  他何時尾隨在秋嵐緒之後的?我竟沒聽出來,可他方才是藏在何處,是在屋裡還是外頭?我猛然想到方才和那小受說了麗妃的事,該不會也叫他聽了去……由得他們,人家是主角和唯一的惡毒女配,他們之間有什麼矛盾,和我這個炮灰也沒大關係。

  然而龍笏君的臉色甚是不好看,他歪身坐在床上,目光仍舊不離我臍下之地,忽地挑起嘴角,帶著幾分陰森寒意笑了起來:「這孩子是秋嵐緒的?你們父子亂倫,生下這孩子來,卻不知該如何論輩份……」

  我忍不住又多了一嘴:「不是他的!」

  他頓時似被噎了一下,嚥了口口水,乾巴巴地笑了一聲:「這孩子是秋嵐緒的孫子……」停下來思忖一會兒,微一點頭又道:「這孩子是秋嵐緒的孫子……MD,我連他兒子都沒能怎麼樣,何況一個還沒生下來的孫子了。」

  他嘿然自嘲了兩句,又一手攬住我,低下頭仔細看著,另一隻手重新滑到腹間摸索,連聲問道:「這孩子幾個月了,是男是女?什麼時候才能生下來?朕聽說女子懷孕都要孕吐,你是不是一吃東西就要吐?朕讓御膳房替你準備酸的……」

  「皇上!」我費盡力氣才掰開他的手,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聲說道:「這孩子是我未入宮前所有,不是你的孩子。我雖沒讀過書,卻也知道這孩子若生在宮裡,將來會混淆皇室血脈。請皇上開恩,讓我養好毒傷後便出宮吧,甭非等到劇情節點了。」

  他面色一整,銳利的眼風在我面上掃過,手臂卻又緊了緊:「朕自然知道這孩子不是朕的,你也混淆不了皇室血脈——朕這六宮之中,無一人可誕下皇嗣,因為作者不想讓其他女人給朕生孩子,就只讓朕和玉卿兩人相守一生。」

  他聲音漸漸黯然,如流水劃過空室,繼續說道:「你既然入了宮,自然也在作者這個規則的控制下,不可能給朕生下孩子……朕將來是要傳位給衛王之子的。」他的手指在我腹肌分明的腰間滑動,目光閃動,低低說道:「若是不讓她寫到完結……」

  我按著他漸漸下滑的手說道:「陛下宮中有無數美貌女子,只要這本書完結,也說不准便能替皇家開枝散葉,何必羨慕旁人?我已替陛下殺了熊家之人,天子一諾,不可朝令夕改。」

  他的手收了回來,輕輕撥開我的領口撫摩,面露憐惜之色:「你爹也不知道你有孕了麼,還做得這麼激烈?你不願要這孩子,千方百計想打掉他,卻不知別人日思夜盼,也盼不來一個孩兒。」

  我呼吸亂了幾拍,回手緊握住他幾乎探入我領中的手指,極力自持,寸步不退地與他對視。

  對峙良久,他終於抽手離去,回身自桌上拿了本書來:「朕見你這幾日都不曾出宮,怕你長日無聊,特地叫人從外地買了《斗破天元》的大結局。你以前看過這書麼?若是沒有,朕宮中有這整套,一會兒都叫人送來給你。」

  71、李代桃僵

  我弟弟竟已出息到了這地步!不僅那小受,就連皇宮中都看他的書,皇帝還收集了一整套精裝本。真不愧是我爹的兒子,頭腦既好,才情又佳,武功也不遜於我,當真是我百里家的佳子弟!

  我顧不得和龍笏君廢話,忙搶過書看了起來,一面翻動書頁一面答道:「前面的我確實不曾看過,只看過幾眼四十集之後的部分,陛下手中若還有此書,請借我看一陣,我一定好生保存,到時完璧歸還。」

  我弟弟還說要送我一套手抄本,這樣外頭印來的精裝本說來又不算什麼了。我忍不住嘴角微翹,細細品味他書中每個詞藻的含意,只覺辭旨清麗、文采豐澹,而想像力更是雄渾宏大,只讀了幾句便令人深陷文中構成的世界。

  幸好當日初見他時沒貿然下狠手,不然這書的結局就看不著了。等回教之時,不僅可叫他把精裝配圖手抄本給我弄出來,還能看見他的新書——與秋嵐緒決戰之前這個傻弟弟還熬夜寫書,只為能在死前平坑,可既有我這個兄長在,又怎能讓他短命而亡?

  想到此處,我又不得不為自己的英明決斷而驕傲,更為白軒彌的臨場機變而自豪。

  拉著玉嵐煙跳下山崖,這是何等冒險之舉。可若沒有那一回冒險,我魔教現在就已完了。我弟弟將被秋嵐緒所殺,而娘和我也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指尖輕撫書頁,想起當日情形,仍覺有些後怕,怔然望著印得密密麻麻的墨字,暗暗吐了口氣。

  書頁上忽地壓上了一隻纖長的手,那手再伸上去,便是裹著淡黃長袖的胳膊,半摟半壓在我右臂之上。龍笏君微帶笑意的聲音在我耳邊切近之處響起,還帶著溫熱的氣息也一併送入我耳中:「朕忽然想起,孕中之人不宜多看書,會傷了眼睛,還是朕念給你聽吧。」

  他輕輕抽走書冊,就在我耳邊一字字念著,聲音也頗低沉動聽。我一時又想起當初我把白軒彌捆了,叫他口述文章,自己替他記錄之事,心下恍惚,竟沒想起推開他來。聽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發覺這皇帝已然擠到我身邊,將我半個身子都環到懷中,連忙起身欲和他劃清界限。

  他的手摟得極緊,掌根正壓在我胸堂之處,微一動作便覺著乳首被他的胳膊用力碾著,頗有些難過。我尷尬不已,連盼了好久的大結局都聽不下去,伸手握住皇帝雙臂,用力向外推開,身子微彎,捨著丟人也要從他臂膀中鑽出去。

  那雙手臂竟像生鐵澆鑄一般,怎地也推不開,反倒環得越來越緊。近在咫尺的主角光環閃得我幾乎不敢睜眼,耳中傳來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沉纏綿,不像是唸書,倒像是調情一般——虧得這本書走的是起點路線,感情戲份並不太多,若是我爹那種……咳,家醜不可外揚。

  這種過於親近的姿勢令我呼吸微有些滯澀,手上力道也使不大出來,只覺所陷的懷抱愈加火熱。耳中本就不怎麼正經的讀書聲也漸漸換成了「疆婕妤,按著一般宮斗戲的套路,你現在既有身孕便該提位份;若生下皇子,朕便該許你皇后之位……」

  再說下去不知該叫他說出什麼來了。我被他噁心得全身寒毛倒豎,猛地凝功向外一撞,終於將他雙臂撞開,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去。

  他自背後拉住我的腰帶,提高聲音喊道:「愛妃,你這是做什麼?難道是嫌朕晉封得太慢麼?就算這孩子不是朕的,也算是你為宮中添了喜氣,朕就破例加封……昭儀之位已叫熊氏佔了,朕便封你為昭容如何?」

  我伸手撕了腰帶,腳下更快了幾分,他聲音一滯,復又切切響起:「總也要等孩子落地再封妃吧?只要這孩子生下,朕便封你為華妃,位份僅次於麗妃,如何?」

  我自動將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語濾了出去,右手卻覺著一片溫熱握了上來,那半邊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再往前帶不動。我這隻手尚未完全復原,腳也不大得力,被他這麼一拉倒有點站立不穩,身子栽歪一下,連忙拉住了眼前的門閂。

  孰料這門並未鎖上,我這麼一拉,門便豁然洞開。倒是我力道落空,險些摔倒在地上,卻又被龍笏君扶抱在懷中。我定了定神,只見外頭一襲紅衣緩緩而來。那人蒼白著一張臉,眸光似雪,落在了我和龍笏君身上,聲音便如切冰淬玉般泠然響起:「你來這做什麼?」

  龍笏君手緊了緊,依舊帶著幾分閒適笑意:「這裡是朕的內宮,百里昭容是朕的愛妃,國丈大人卻說朕來這做什麼?」

  秋嵐緒臉色愈冷,步步向屋內走來;龍笏君身上威壓之氣也越濃;苦了我這個炮灰夾在當中,心理壓力大得幾乎腦溢血。

  幸而這二人並沒真打起來。秋嵐緒走到近前伸手向龍笏君抓來之時,他就撤了手,微退一步,冷笑了一聲:「秋先生武功高強,朕不敢和你硬拚,只是你這樣待自己的兒子,也實在讓人齒冷。愛妃為國平亂有功,朕回頭便讓人來加封你為昭容,你好好安養身子,朕自有恩賞與你。」

  他轉身便走,毫不留戀。秋嵐緒拉著我向屋內走去,猶帶幾分怒意和疑慮問道:「他來做什麼,可有對你無禮?」

  我輕歎一聲:「玉嵐煙方才來找我,他是尾隨而來的。秋宮……爹能否遣人送我回教?我不敢誤了你的正事,卻也實在不願待在宮中。」

  他向我臉上掃了一眼,將我按回床邊,肅然搖頭道:「你身子還未全好,如今在宮中有煙兒替你隨時看診配藥,好得更快些。若是中途而廢,怕不又要像心疾一般拖著好不起來了。你年輕,不知輕重,爹卻不能不替你多打算。今日之事是我防範不周了,以後我盡量少出去些,就在這裡陪你。」

  叫他天天陪著,我心理壓力也不輕。雖說現在不必不擔心生死,但當BOSS的等級壓制就在那兒擺著,他還是BOSS一天,我在他面前就總覺著提心吊膽,總不如自己一人時自在放鬆。

  我下意識摸上了床上那本書,緊緊捏在手中。秋嵐緒看到那本書,隨口問道:「是煙兒送來的?我前兩日倒也自他那看過此書,只是這書寫得有些怪,裡面的小受幾乎都是平胸,種類太單一了。」

  是他太少見多怪了。這書本來就是BG轉BL,那些女性角色變成男的之後,基本只除了性別什麼都沒改,不平胸才怪了。我含糊地點了點頭,沒敢告訴他這書是龍笏君拿來的——管他是誰送的,這是我弟弟寫的書,而且大結局我早就想看了。

  隔了兩日,秋嵐緒宮中有事離去,過得不久便有冊封使來,連院子也沒進,遙遙對著宮門念了張聖旨便算是給我升了位份。龍笏君又遣人送了許多衣飾珠寶,和一套全新的《斗破天元》精裝版——只少了一本結局,已是在我手中。

  我吩咐嵐颺宮弟子將那書送了進來,別的任他們處置,捧著書從頭看了起來。才翻開扉頁,那書裡便掉出來一張桃色薛濤箋,上頭直書「五日後,朕請天涯先生入宮,愛妃於此書有何感悟與不解之處,皆可當面問知。」

  我心中猛地跳了幾跳,緊攥著那張小箋,緊張得手心一時冒出汗來,在屋內坐立不安。

  白軒彌要進宮,他要知道我現在當成這個丟人現眼的……現在是昭容了,我可哪有臉再回家……不,他肯定早就知道了,秋嵐緒看完76章就知道我在宮裡當妃子,白軒彌怎麼會看不出來?

  只怕天下肯沒事看看文章進度的人都知道我百里封疆入了宮,還當了嬪妃了……也不知他可會瞧不起我?還是會惱羞成怒,不論自己的身份,和主角打起來?

  ——他還是瞧不起我好了。當真要和龍笏君打起來的話,他定無幸理,我和娘就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肚子裡這孩子還未出生,就要少一個親爹了。還有我娘,我已不是她親生的孩兒,唯有白軒彌才真是她和我爹的骨血,白軒彌若出了事,將來我可怎麼見她喲!

  我在屋中愁腸百轉,困坐不知多久,直到秋嵐緒回來才勉強按下這些心思,將那紙詩箋震成碎片扔到角落,裝著若無其事的模樣與他應對。

  五日時光說短不短,我心下煎熬,當真有度日如年之感,倒是玉嵐煙這幾日給我送藥時面色一日好似一日,眼含春水,笑意融融,罕見地沒再提過劇情什麼的。

  我看著那小受春』情勃發的模樣,心中煩惱更甚,心跳得也比往日更快幾分。這兩天不知是不是睡眠不足,心虛得很,不管哪裡微有動靜,便能嚇得我猛然全身一抖。玉嵐煙一日替我診脈之後,忽然說道:「恐傷腎,你和師父這樣住下去不是個長事。師父是BOSS,你是炮灰攻,和他天生相剋,老在他眼前待著,受的驚嚇多了,怕是於孩子也不利。」

  此言大善,但其實還不只此事,我更擔心的是我弟弟過兩天要入宮來,還不知該怎麼應對。秋嵐緒聞言也道:「我也看疆兒這兩天精神不好,難道等級壓制真有這麼厲害?既是如此,以後除了安胎時,我還是不與你常居一室的好。」

  也好,我的確在他面前常感緊張。我點頭附議,算是替自己掙了點自由時間回來。玉嵐煙抬起手道:「孕中難免多思,不能老是關在屋子裡。我聽皇上說要請天涯大……天涯入宮,你不想見他麼?」

  我當然想,可是我想未必就能見,這還站著個主角都暫時扛不動的BOSS呢。我目光朝秋嵐緒臉上瞄了瞄,正好迎上他射來的目光,尷尬之餘只得低下頭。他倒是光明正大地看著我道:「龍笏君倒好心思。你既愛看他的書,去見那人也無妨。」

  事到臨頭,我想得再多也沒用,何況我雖有些擔憂,也確實早想見見弟弟,聽他說說教中之事和娘的近況了。到得那一日,龍笏君派車來接了我到養心殿,進到偏殿之中,便見兩個白衣人肅立在屋內,見了我便長揖為禮。

  龍笏君伸手指向那兩人,殷殷介紹道:「這位是江湖百曉生,你和武林盟主既然關係不差,想來應當也見過他。他身邊那位便是《斗破天元》一書的作者,朕當初曾替玉卿苦尋他,如今尋到了人,卻不知為何玉卿又不想見了。朕猜愛妃既愛看這書,必是也想見見這位作者,便仍將人請了進來。」

  我弟弟怎麼會和百曉生混在一起?難道他搭上了冼冰刃?我見他們還躬著身子,便即叫道:「兩位先生請起」,又回頭瞄了龍笏君和秋嵐緒兩眼,想著如何調開他們和我弟弟單獨說話。

  那兩人齊齊起了身,揚起臉來,百曉生便向前踏了一步,大聲介紹道:「疆昭容有禮,草民百曉生,這位便是《斗破天元》的作者天涯,本名鳳比翼。」

  口胡!這根本就不是我弟弟!那人眉目我全不認得,但能有百曉生在身邊替他遮掩,又把「鳳凰」「比翼」當作名字,更別提我隔著衣服也認得出來的身材體態……他這是單純聽說皇上懸賞天涯才冒認入宮,還是把我弟弟怎麼樣了,自己頂替上?

  我死死咬住牙關,硬是露出個還算誠摯的微笑,對他拱了拱手道:「原來是……」我轉頭望向秋嵐緒,低聲求懇:「爹,可否請你和皇上先離開?我心跳得厲害,不知說什麼好。」

  秋嵐緒立時點頭,對龍笏君道:「我兒心病未癒,咱們在這裡於他身體不利,請皇上和我一同出去。」說罷一把握上龍笏君手腕向外拖去。

  待得二人離開殿外,我便即踏上兩步,一把按上冼冰刃的嘴,在他耳邊以傳音入秘之法問道:「你把白軒彌怎麼了!」

  72、內訌

  冼冰刃幾乎被我撲倒,搖晃幾下才抓著我的手站定,也同樣小心翼翼地傳聲道:「白軒彌是誰?我不認得……」

  不認得?我將他拉到椅上,居高臨下地按著他的肩頭問道:「少跟我裝傻,我沒生縱橫時白軒彌就是魔教教主了,你敢跟我說不認得?你不認得,又怎麼會冒充他的身份到宮裡來?」

  他的眼頓時瞪圓,連嘴都張得極大,吞吐半晌才道:「天涯就是那個當兩天半就讓你奪了位的魔教教主?你和他不是關係不好嘛?他還拉著你跳崖了,你怎麼能為了他這樣、這樣對我?我想方設法混進宮裡,就只為見你一面,問問你為何做了妃子。你竟還看上那個白軒彌了……」

  「少廢話,那是我親弟弟!」我心下忽然生出幾分煩躁——他與我又有什麼正經關係,這般自以為是的要來管我的事?我就是有過錯,也是我自己承擔後果,憑什麼要任人指點!我怫然作色,攥著他領子的手指又是一緊:「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消息?我娘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若出了事,我怎麼和我娘,怎麼和我九泉之下的爹交待!」

  冼冰刃緊緊拉著領口處,臉色卻比方才緩解了幾分,雙唇微張幾回,似是要開口說話。我甩開他的衣領,負手而立,只聽他說道:「原來他是你弟弟,是我吃錯醋了……可是你怎麼會入宮做了妃子的?秋宮主怎麼也在宮裡,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我怎麼覺著這麼亂得慌呢?」

  他覺著亂得慌,我比他還覺著亂得慌呢。不過他到底遇著我弟弟了沒有?我冷哼一聲,坐到旁邊椅子上道:「我的事不必你管,你只說白軒彌現下如何了。若他折在你手裡,哼哼,我魔教與鳳凰山莊,日後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滿面憤然,五官都微見扭曲,咬著唇不肯說話。我難道還非得問他,給自己找彆扭嗎?我轉頭看向百曉生,微微瞇眼,目光在他面上一掃,厲聲道:「白軒彌怎麼樣了?你若說謊,我便當場拆穿冼冰刃的身份,叫你們二人來得去不得!」

  百曉生雙眉皺起,放下手中茶盞,不滿地抱怨道:「沒你們這樣的,情人吵架折騰鄰居。我就是陪他進來的,什麼我都不知道。白軒彌雖然當過魔教教主,可是到底冼冰刃不是和你都搞得天下皆知了嗎?怎麼可能再跟他搞上。真沒這事,誰管白軒彌沒事幹嘛啊。」

  看來他們是真沒我弟弟的消息。我不禁撫上小腹,腦中思緒紛亂,手指在桌上輕輕敲著,發出一聲聲雜亂的響聲。正敲得指甲有些發疼,手指卻猛地被人攥住,抬頭看去,卻見冼冰刃低頭看著我指尖之處,面容雖還有些緊繃,卻是已忍不住開口說道:「你若這麼擔心弟弟,我替你留心他的消息就是。你怎麼知道他不是安居魔教之中,就這樣不分清紅皂白地問罪於我!」

  叫他這樣說來,我倒有幾分慚愧。的確是這些日子憂思深重,又見了他這個冒牌貨,一時火起,就把心中不滿都發洩到他身上了。可這也不能全然怪我,誰叫他冒名頂替騙我在先……我知道他這樣入宮見我已是冒了極大的險,也知道他對我情意殷殷,可好意有時也會引人誤解,我只是一時心急……

  罷了,既是我誤會了他,先低個頭又何妨。難道這本書結束之後,我不要和他正式成親,順便接管他手中的江湖勢力麼?早晚也當是一家人,何必得理不饒人,當真弄到心生嫌隙的地步。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深吸兩口氣,總算是平心靜氣,微微一笑,低聲安撫道:「如今這情形,也都是由玉嵐煙而起。我原只打算送他入京,怎知道中途遇見了皇帝,他要我留在宮中幫著走走劇情,等到他遣散後宮時也就能回去了。你不要多想,我心中一早認定只有你才是我將來的夫……人嗯……」

  他手忽然一重,拉得我往前傾了傾,一雙薄唇便即壓了上來,將我許多未出口的感性煽情話語都壓回腹中。也罷,反正我也不是愛說那種話的人,與其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一手撐在桌上,抬起身來迎向他急切探入的舌尖,與他深深糾纏,直到他身上的急迫和緊張全化作一片纏綿春水方才停下。

  我重新坐回椅中,由得他捏著我的手,低首喘息了一陣,輕歎一聲,正色道:「你能來看我,我怎會怪責你?只是我早聽皇帝說要把天涯弄進宮裡,這些日子一直擔心弟弟和我娘,所以見你之後有些激動,你可不要怪我。」

  他臉色微紅,向我微一低頭:「這也不怪你……我也有錯。方纔你問我話時,若我不曾賭氣,而是好生答話,也不至於讓你生這場氣了。」

  唉,我是神經緊張太過,遷怒於他罷了。我便不提此事,只說:「我娘和弟弟身在魔教,如今我也出不得宮,還要靠你拂照一二。此外……天涯這個身份你不可再用,而且出入也不要帶著百曉生,易被人看出破綻。」

  他的眼睛越來越亮,面上幾乎要放出光華來,點頭答道:「照料娘和弟弟本是我的份內事,何用吩咐。待出宮後我便換了身份,讓天涯這個人消失便了。」

  哪那麼容易,我弟弟應該已經開了新書了,我娘這個編輯可是鐵面不容情的。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略作安撫,又請托了他一件事:「我如今做著這個妃子,沒臉和魔教聯絡,我爹的人又不易支使,可否請你借我幾個人,留在京中作為接應?」

  秋嵐緒如今與我關係雖已算親近,卻也實在約束得太緊。若得有幾個可隨時調度的人,總是能多條後路,不用事事由人擺佈。

  他伸手摸上我臉頰,溫柔地笑了一笑,隨口應下此事:「此事就包在我身上,鳳凰山莊也有些得力之人。我就留在京中,叫百曉生調些人過來供咱們將來所用。」

  將來或再有像刺殺熊氏父子這樣的事,我便能藉機脫身。待離開皇宮之後再和秋嵐緒說一聲,料他也不至太生氣。外頭還有兩尊大神盯著,我和冼冰刃不能說得太久,否則叫那兩人生出疑心,怕是我以後就不用考慮婚事了。

  我有些不捨地拿開那隻手,站起身來勸道:「時候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出宮吧,日後自還有再相聚之時。」

  他低低歎了一聲:「可惜我不能立時將你帶出宮去。你……受委屈了吧?是我無能,連自己的……」我伸手在空中虛按,打斷了他自怨自艾之語。此事到底是我執念所致,何必他來自責。再說,自責能有什麼用,不如將那心思花到想法補救上。

  冼冰刃走後,我原先繃得緊緊的心弦倒是鬆了下來,連日來秋嵐緒又都有事要忙,早出晚歸的,我驟然減了壓力,連病都好得快了些。

  這麼安養了不幾天,含冰殿大門忽地叫人撞開,門外嵐颺宮弟子亂了一陣,又不知怎地平靜下來。我寢殿大門被人氣勢洶洶地自外頭推開,一個滿身煙霞的美貌女子大步踏入,直衝到我面前。在那女子身後,又是一個青衣玉人苦笑著從裡頭關上殿門,卻被那女子叱了一聲:「你先出去,我和他有事相談!」

  我無奈地放下手中書冊,起身行了一禮:「麗妃娘娘,許久不見,可是又有什麼戲要我出場?」

  玉嵐煙出門之後,麗妃才款款行至屋內,坐在桌邊將手狠狠一拍,壓著嗓子道:「你懷孕了!」

  是那小受告訴她的?我心中頓時無明火起,燒得臉上滾燙,瞇起眼裝作無事般問道:「娘娘說什麼呢,我是男的……」

  她從袖中掏出一顆金印來往桌上一砸,狠狠說道:「本宮掌理六宮,一應晉陞冊封都要經本宮之手,都得我落了印才算!皇上立你為九嬪第二位的昭容,又要升為四妃之末的華妃,這可非小事,本宮當然要問過皇上緣故!」

  原來是那皇帝賣了我,我還冤枉玉嵐煙了。我氣得胸脯起伏,呼吸聲粗重得直能聽見,麗妃還在那裡滿面火氣地數落著我:「你居然懷孕了,還一直瞞著不叫我知道?是不是要等孩子落地,皇上昭告天下太子出世,我才能知道你背著我做下這種事?」

  我一向不打女人,此時聽她嘮叨卻也聽得夠了,隨手拿過那顆金印來,輕輕揉成一團,又按到桌中做個鑲嵌給麗妃看。那女人膽子倒大,看罷我揉弄那金印,冷笑一聲又開了口:「妹妹好大的本事,可是這麼大本事就顯給我看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去弒君去,就憑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等他生出來,你直接就是皇太后!」

  我不耐煩道:「這孩子又不是皇帝的。」她下巴微揚,登即打斷了我的話:「廢話,你入宮才幾天就有了孩子,是皇上的才有鬼。可他既沒下旨把你廢出宮,又沒昭告天下說你是帶著孩子進宮的,那這孩子就是龍裔!」

  麗妃那塗著血紅丹蔻的指甲屈起來,狠狠在桌面上劃著。「你既然懷了孕,那咱們還小打小鬧地破壞這些劇情幹什麼,直接弒君才是真的。你沒那本事,秋嵐緒不是有嗎?他是最終BOSS,還是你親爹,你叫他替你弒君,咱連造反就都不用了!」

  做夢吧。我冷冷掃了她一眼,淡淡問道:「若要弒君,何必求秋嵐緒?你叫玉嵐煙配製一味毒藥,讓他親手給皇上下到飯菜之中,反正皇上絕不會懷疑他弒君,玉嵐煙又是正牌主角,更勝過秋嵐緒這種關鍵時刻一定要掉鏈子的BOSS。」

  她長出口氣,緊抿雙唇,皺著眉頭道:「他弒得了君才怪,指著他還不如指著你。秋嵐緒是你親爹吧?他兒子讓人上了,他當爹的怎麼不趕緊殺了皇帝給你報仇?」

  給我報仇?我才不做那種白日夢。他是玉嵐煙的師父,有其徒必有其師。他跟玉嵐煙才是作者指定的真愛呢,玉嵐煙叫皇上這麼虐身虐心地虐了好幾十集,也沒見他生出弒君的心來——當然了完結時他是要弒一回,可那是BOSS退場戰,必然要失敗……

  我挑眉看向麗妃,十分懇切地勸道:「只有主角推BOSS的,哪有BOSS殺得了主角的。我看你也不必做這樣指望,你要是怕死我倒可以想法將你帶出宮,那種難度太高的東西,你做夢時想想得了,別當真事惦記著。」

  「沒出息!」麗妃在桌上狠狠一拍:「說白了你不就是沒膽麼,那我就親自來!反正楚王、淮陽侯、和太尉都要造反,本宮就不信說不動他們聯手逼宮!」

  73、技術員攻三

  我看麗妃也發洩得差不多了,便起身送客,請她回去慢慢聯絡人搞她的逼宮大計。她一口飲盡杯冷茶,恨恨瞟了我一眼:「沒出息的東西!你都懷了龍胎,怎麼還老想著一走了之呢?咱們只要殺了皇上,然後你易容成皇上暫時瞞過天下人。待生下兒子,就養在我名下,你再尋個機會詐死,哀家一定封你個大司馬大將軍……」她的手輕輕按到我手背上,輕緩誘人地說道:「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不要為兒子掙個好前途嗎?」

  為兒子掙個好前途……我覺著把他生下來就夠對得起他了,總不能為了兒子賠上老子。正牌攻和炮灰之間的差距何止一天一地,就是炮灰再多也殺不得他,何必我多填一條命進去。我生兒子是要等他長大了孝順的,不是欠了兒女債,非給他們搞出份產業不可。

  我與麗妃話不投機,說不兩句,她丟下茶盞,怒沖衝起身便走。好歹她也是六宮之主,我面情上總得送她出宮,走到門口,卻遙遙見著一個雲鬢高聳,濃妝艷飾的美女急匆匆向這邊撞來,在看到玉嵐煙頭一眼時便雙目發亮,一頭往他懷中紮了過去。

  玉嵐煙神色複雜,停步看了一陣,又拿眼角餘光掃了麗妃一眼,終是抬步向前迎去。

  看樣子是又有新戲了,我一直沒大關注過這些膩歪的宮斗戲,竟不知這位又要搞出什麼花樣——果然還是通姦麼?

  我抄著手立在一旁看熱鬧,冷不防卻被麗妃往前推了一把。虧得我反應快及時穩住了重心,定住身子剛要問她為何如此待我,卻見麗妃已自向路邊一倒,落在了玉嵐煙懷中,兩人一起摔在地上,閃得那位狂奔而至的美人直撞到我面前。

  我連忙雙手扶住那位美人,才看清她面上已是紅淚縱橫,舉袖掩口說道:「放手,本宮找的是玉神醫!」

  玉嵐煙還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麗妃便已開口吩咐道:「余美人衝撞昭容,還不都給本宮拿下!將她囚到……含冰殿側殿。疆昭容,你給本宮看好了她,不可令她自盡。」

  玉嵐煙掙扎道:「麗妃娘娘不可啊,余美人下午就該跳河了!咱們這宮斗已經簡略得讓人睜不開眼了,再不死個把人來刺激讀者,就更沒人看了。」

  我雖然不能替麗妃弒君,但這點小事也犯不上違逆她,一把抓住那美人的胳膊,隨口安慰了玉嵐煙兩句:「是余美人重要還是麗妃重要?你反正也不是頭一回破壞劇情了,還想這個幹什麼呢。」

  他五官都皺到一起,又是痛切又是矛盾,轉頭看向麗妃時,神色卻又不停變幻,深深歎了口氣,終於偏過了臉去。我見他二人已達成一至,便拉著余美人退入宮門,將人交給了嵐颺宮弟子。那美人在背後厲聲叫道:「我有麗妃私通德郡王的證據,我要交給玉神醫!」

  哦?這證據便該是日後玉嵐煙拿出來讓皇上殺了麗妃的關鍵吧?難怪那女人早不來晚不來,非在這時候跑來叫我弒君,是打算順便把這件事推給我。

  罷了,雖然我不能替她送死,但這種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這女人死不了,作者就又要吐回血;若是麗妃也出不了事——麗妃出不了事,皇帝就不能遣散六宮,立玉嵐煙為皇后,秋嵐緒也就不能造反,那這本書怎麼完結?

  看來這書是坑定了啊!我下十分滿意,順手點了那位余美人的穴道,吩咐人將她抬到我寢宮當中,親自看押。

  那位余美人倒也真溫順乖巧,我不過點了她的睡穴,這一下午便都躺在床上老實睡著,一絲也不曾影響我看書。又看了兩本,我也覺著有些睏倦,順手撂下書伏在桌邊小憩。半睡半醒之間,就覺著有人摸上我的後腦,掌心正按在風府穴上,只差不曾發力。

  我心下一驚,立時調停呼吸,不敢叫他看出我已醒來。但清醒之後心思疾轉,又想到此處是宮中,能進的來的不是皇上就是秋嵐緒。前者也恨不得作者坑文;後者又是我親爹,不會對我下毒手,實在不必過於擔憂。

  我偏過頭睜眼望向頭上來人,剛要開口解釋余美人的來歷,一腔話語卻都驟然凝在了口中。那人神色哀婉、相貌清雋,一身粗布黑衣,熟悉得叫我這輩子也忘不掉。他一手還停在我後腦上,另一隻手卻已掏出手帕在我嘴角擦了擦,苦笑一聲:「百里教主,一別月餘,想不到你我身份已有天壤之別。」

  我緊緊抓著那只攥著帕子的手,有心將其折斷,或是當場廢了他的武功殺了他,卻不知怎地提不起內力,只澀然開口問道:「你從魔教過來,我娘和弟弟怎樣,縱橫在我娘那裡好不好?」

  他低歎一聲:「你果然也不會問我一聲好不好。娘和弟弟都好,縱橫……只是想你。他出生時尚不足月,身體本就比別的孩子弱些,又離了生……父,平日也常常啼哭……」

  怎麼會?我帶縱橫去魔教一路上,分明見得他身體極好,時常對我笑著。果然是我娘嚇著他了麼?這麼小的孩子,懂得什麼重口味、懂得什麼父子年下?天天對著這個心狠手辣、心機深沉的影衛,還得和他發展父子感情,我兒子心情怎會好!

  早知道把縱橫帶在身邊……罷了,難道要他和我一樣經歷越王叛亂之禍,還關在這宮裡天天和人搞宮斗玩麼?

  我煩躁不已,甩開他的手站了起來,背過身叫他離開。他在背後輕歎道:「百里教主,我從知道你入京遇見越王之時便想法從魔教逃出來見你。這些日子日夜兼程,受盡風霜之苦,你難道就不能問我一聲,我這一路辛不辛苦,平不平安麼?」

  我憑什麼問他?他可問過我一句過得舒不舒心?我心中慍怒,面上卻不顯出,轉回頭負手而立,冷笑一聲:「你不過是個影衛,憑什麼受本座高看?待得日後本座出宮,便要與武林盟主冼冰刃合婚,到時縱橫自有新父親撫養,也用不著你在他身邊。你只管跟著玉嵐煙做你的攻三,用不著再到本座面前邀寵賣乖!」

  龍九微帶顫抖的聲音自我背後響起,帶著難以言喻的痛苦心酸:「你、你當真看上了冼盟主。他又比我好到哪去……你不是本來也不喜歡他的麼?我當初是曾騙過你,可是在寒潭邊上那次……」

  「住口!」我猛地揮袖,一掌打斷了他的傾訴。我本來已打算放過他了,這人卻是時時提我心頭忌諱,不激得我真殺了他不肯罷休麼?

  到底是我心思不穩,莽撞出擊,這一掌卻被他穩穩接住,反手緊緊握住,向前一拉。我也狠狠向後抽手,兩人力道相較,漸漸成了內力比拚,僵在了當場。他內力原就比我渾厚些,再加上我生縱橫時到底傷了身子,事後也未曾好生安養,此時消耗不起,只得開口叫停。

  那影衛奸滑得很,與我約定同時撤力,卻在撤力之後猛地一拉,拉得我站立不定,一手按進了他懷中。

  被人這樣戲耍,我心下自然鬱悶,再顧不得縱橫的面子,內力提起,便要自那隻手掌透出。那一掌未及按實,手腕便被他緊緊握住,一股內力透入脈門,壓制得我再提不起力道,被他牢牢抱在懷中。

  他埋首在我發間,長歎一聲:「百里封疆,你對我總是這般狠心。咱們的兒子都這麼大了,你卻要拋夫棄子做這個皇妃。就算我之前確有對你不起之處,可縱橫何辜?難道你要讓他小小年紀便沒了母、父親?」

  他的手又緊了緊,忽然放開幾分:「百里教主,我知道咱們之間誤會重重,此地也不是講話之所,你可能隨我去一個地方?」

  我隨他去什麼地方,我現在連這宮門也踏不出去。但在此人面前我也不願做出可憐相,只冷冷說道:「我憑什麼信你?我容你在這裡胡攪蠻纏這麼久已是仁至義盡,你若再有什麼無禮舉動,我便直接叫嵐颺宮弟子拿了你了!」

  他神色一滯,低低笑道:「好,也好。果然你和秋宮主是父子,怎麼會有隔夜仇。我原還想你在宮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原來你是甘心做這個昭容,就連秋宮主也是樂意叫兒子進來享這場榮華富貴……」

  我聽得他聲音這般哀苦,心中更是憤郁難言,幾回深深吸氣,只是不願在他面前顯露出自己無能為力之態,便忍氣吞聲,閉了眼任他埋怨。

  他訴說良久,長歎一聲,伸手拂上了我背後大穴。我「啊」了一聲,即被他點中啞穴,放倒在椅子上。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斗破天元》看了一眼,冷哼一聲扔了回去,低下頭來在我耳邊輕道:「百里教主,你這個昭容早晚也是要被皇上廢了。與其等到那時被人逐出宮去,不如咱們現在便一同離宮,就如過去我說過那般,隱居起來可好?」

  沉默一陣,又自顧自地說道:「你既不反對,便是默認了。」

  我反對得了嗎?早知道我就該在他一進門時便下殺手,然後吩咐嵐颺宮弟子結下大陣,把他捆了送回去給我娘,還和他說什麼話!這人品性我又不是頭一次知道……我又不是頭一次知道,看見他裝可憐怎麼就能真的可憐起他來……

  他在我面前一向這樣假惺惺地,謊話說得比真話還流利。前一時還口口聲聲地說要和我隱居起來;後一刻見了玉嵐煙便回去接著做他的影衛;更別提還顛倒是非,說得我好像多麼對不起他似的——我憑什麼就得對得起他,就得事事如他的意?

  我憤然坐在椅上盯著龍九,卻見他已快手快腳地將床上的余美人髮髻拆開,隨手梳成普通的抓髻。又用濕手巾替余美人淨了面,從懷中拿出一丸丹藥用水化了,在她面上輕塗了一層,又在幾處加重,不過一柱香的工夫,便將她化得和我一般無二。

  好出眾的手藝,彷彿比江白素剝人臉皮製面具更有技術含量!若非我啞穴被制,此時說不准便要出聲喝彩了。那影衛在我二人面上來回打量幾番,在余美人臉上微微修改幾處,總算滿意,又將她的衣裳換下,解了我的外裳繫在她身上,這才算功德圓滿。

  他又拿了那杯藥水在我臉上塗抹一陣,從衣箱中找了件素靜衣服替我換上,托著我的臉仔細觀看,面上揚起了幾分滿意的笑容。

  我也靜靜地盯著他,等待他下一步動作。他面上微笑漸漸斂起,一手撫上我頸間,又沿著胸骨向下緩緩移動,手指不時透力,將方纔被制的穴道重又解開,退開一步說道:

  「百里教主,你是要隨我離開此地,還是要叫外頭的人進來拿我,都由得你。我不迫你,只在此待你發落罷!」

  74、影衛訓練營

  此時離宮,正好避開是非。

  那位余美人既然要死了,就說明麗妃離事敗不遠,雖然我也想看看她要死時玉嵐煙當如何處置,不過也實在不耐煩在一個正牌主角和一個BOSS手下過日子。秋嵐緒雖是我父親,但過些日子他退場了再孝順也來得及,估計他也沒指著我幫他弒君奪位什麼的。

  可跟著這影衛走也不保險。他雖然話一向說得好聽,做出事來卻是令人髮指,若非我後來一直有些用他之處,也早殺了他以絕後患了。

  此時看著他低眉順眼任由發落的模樣,再想想我困居宮中不得自由的境地,倒還是……不論如何,還是先離開此地的要緊,總不能一天到頭跟個女人似的拘著,還沒事跟一群反賊共商掉腦袋的事體。

  俗話說,炮灰造反,一輩子不成。任那麗妃再心比天高,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我何必綁在她這條破船上等沉?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先行脫身。我從房中找出紙筆,寫下一封書信留給秋嵐緒,又拿了些金錢珠寶隨身帶著——當了這麼久又是四品又是三品的宮妃,好歹得帶點俸祿回去。都收拾好後,我便叫影衛頭前帶路,引我往宮外去。

  只要出了宮,誰還耐煩和他同行?我自己買匹馬,不出半月便能趕回魔教。

  我慢慢整理衣服,暗地裡想著心思。龍九便自桌上拿起一面鏡子遞給我,頗有幾分期待地說道:「百里教主,看看我易容的手藝如何?」

  這還用置疑麼?我親眼看著他把余美人化成了我,自然也相信他能把我化得面目全非。我在他面上掃了一眼,接下鏡子細看,卻發現鏡中的我竟變成了和龍九一般無二的模樣。我略有些奇怪,又瞥了他一眼,卻也不願多說什麼,只微一點頭,隨手撂下鏡子說道:「走吧。」

  他面上的期待一時盡斂,重又沉寂下來,淡淡答道:「百里教主,請隨我到內室來吧。」

  他難道是要從屋頂出去?也是,暗衛不就這麼神出鬼沒不走正道麼。我隨在他身後走了幾步,便見他跪在床前不知折騰了哪處幾下,床底便有一片地板被掀開,露出可容一個通過的狹窄洞口,下方雖看不大清,但應當是個地道。

  我說這地方叫秋嵐緒佈置得水潑不進,他怎麼能輕易跑到我面前來,原來宮裡竟有這樣通道。那別的宮裡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地方?我和麗妃商量弒君之事,該不會早叫哪個影衛偷聽了去……

  我心中一緊,腳下不由慢了一步,卻聽龍九在前頭說道:「這條地道也久已不用,台階上生了不少苔蘚之類,我先下去點上火把,你下來時小心些。」

  我被他打斷思路,一時想起自己就要走了,也不必太在意此事,便收斂心思,隨著他爬入床下,蹭進地道入口,順著細窄的石梯慢慢下去。

  底下的地道也不寬闊,我這般高大的漢子走起來不免要拱肩縮背。影衛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手中舉著一支火把,抵頭在前頭探路。這隧道連環曲折,分叉極多,想來是通向各宮底下。我緊跟著前頭那一點跳躍的火光,隨著影衛默然前行。

  不知走了幾個時辰,地下污濁的空氣漸漸清新起來,還有微風時而吹過汗濕的皮膚,帶起一陣陣難以禁受的濕冷。走到一處山壁之前,他忽然停下腳步,摸著壁旁凸起的花紋轉動幾下,那洞壁便「吱呀……」一聲,緩緩向外打開,透出外頭已純黑的天空。

  這裡彷彿是一片深山,林木茂密,除了影衛手中那隻手把,竟無一處燈火之光。他回身要來抓我的手,我微退兩步避開他的手,身子一輕便向樹間躥去,口中高聲應道:「咱們今日便在此別過,日後你也不必再去魔教尋我!」

  聲音未落,我忽然有種如芒在背之感,彷彿一舉一動都被人窺伺著一般。心境一破,身形也緩了一緩,被那影衛衝上來一把抓住,低聲道:「噤聲,此處是影衛訓練營,向來不許外人出入。」

  影衛訓練營?早先我還說過要挑了這兒,一直不得機會。想不到今日竟能親眼見著這麼個神秘的所在,當真榮幸。

  龍九倒似十分緊張,腳不停步,拖著我東轉西拐地跑了許久,終於到得一處溪谷。那裡忽然冒出一個黑布蒙面的影衛,低低說了句切口:「皇皇鴻明,蕩侯休德。」龍九便答道:「甲第崇高闥,洞房結阿閣。」

  想不到當影衛都要這麼有學問,幸好我們魔教是祖傳的,不然光背切口這一項我就該被淘汰了。那人聽罷龍九答話,也似有些驚訝,低低問了句:「原來是龍字號的兄弟,今日回來何事?」

  龍九從身上拿出來一個小金鈕,在那影衛面前晃了一下:「受皇上吩咐,有要事來求見掌院。」

  那人低頭應諾,轉身領著我們進入一片樹林。孤身闖入影衛營中,身邊還有這麼個深淺莫測的影衛,我倒有點心中忐忑。不過想到除了眼前這個攻三,其他影衛不過是路人甲的配置,我便又坦然許多,緊跟在龍九身後走進遠處一間小小院落。

  那院中主屋內坐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見我與影衛進去,依舊八風不動地坐著,只抬眼看了一眼便問道:「是龍字輩的影衛?你們二人同時回影衛訓練營,可是皇上有要事吩咐?」

  龍九便領頭跪了下去。我怕叫那老兒看出破綻,便也隨著跪下,只聽影衛說道:「掌院,我是龍九,這回回來卻不是為了皇上之事,而是請掌院解除我影衛的身份,容我……做個普通人。」

  那老兒身上威勢陡然提起,雖然對我來說不算什麼,但看到龍九那樣低伏□的恭順模樣,也不得不跟著裝個相,也將身子壓了下去。龍九雖是態度恭謹,但該說的還一直說著:「龍九本不敢違反影衛營制度,可是我現在已有牽掛之人,無法安心為主人服務,請掌院垂憐,讓我做個普通人。」

  「你可知一入影衛營便終身不能脫離,若你硬要離開,便要終身受影衛營追殺?」

  那位掌院的聲音猛然在空中響起,聲如雷霆,震得人耳朵都有些嗡嗡作響。龍九平靜如故,依舊低首趴在那裡,我也跟在他身旁一併向那老兒低頭,心中總覺著十分彆扭,恨不得立時把那老兒殺了,自己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難怪那影衛天天耷拉著一張討債臉,任誰在這種地方待得久了,都要更年期提前啊。

  那老兒又提高聲音道:「你膽子倒大,竟敢在我面前提出脫離影衛營。你身邊的又是龍幾,難道也要和你一起叛逃?」

  我和那影衛長得一模一樣,到現在居然沒人在意,還好似理所當然似的,難道他們影衛都長一張臉嗎?還是平時都易容成一個模樣?難道這張臉其實不是影衛真正的模樣,他在我身邊糾纏了這麼久,還沒讓我看見過他的真容?

  此時雖不是翻臉的時候,但我心中卻是不由生出了幾分怒意,狠狠瞟了龍九一眼,抬頭答道:「我只是陪龍九回來,沒打算和他一起叛逃。」我又不是這影衛營的,說什麼叛逃。

  龍九居然笑了起來,雖然看不見面上表情,但身子卻是清清楚楚地抖了兩下。他長出了口氣,抬起臉來道:「請掌院開恩,龍九早經皇上賜與玉嵐煙主人,我主心地仁慈,早有意讓我恢復普通人身份,我手中有字據為憑。我也願意將一身功夫都交還掌院,只想換得自由之身。」

  把功夫還給人家,那你還怎麼走出這裡?你有功夫時還能殺出去,沒了功夫這老兒就會放過你麼?我真是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影衛平時下黑手、說瞎話都是積年的老手,怎麼現在就這麼老實地任人處置呢?

  那掌院冷哼一聲道:「影衛營制度絕不允許動搖。舊主若不要你了,你也該回營另擇主人服務,怎敢言離開?看在你沒有私下逃跑,而是回營向我請命的份上,本掌院便饒你一命。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將龍九武功廢了,送到寒石閣服勞役。」

  龍九依舊低頭伏身,我抬頭看了那老兒一眼,順勢站起身來,一手點向地上那影衛,手輕輕按在他肩頭。龍九忽地開口道:「掌院怎不催動我穴道中所埋毒針,卻要我兄弟親自下手廢我?」

  我手頓時一緊,認得這影衛這麼久,他怎麼也沒說過這事?就是不跟我說,那小受醫術高明,又知道他是攻三,怎麼就不曾替他起出毒針?他穴道中埋有毒針,一直受人禁制……可他平常不是一直好好的,沒事到處跑來跑去,也沒見有什麼異樣?

  我微一抬手,看向那掌院。只見掌院一雙白眉微微皺起,歎息一聲:「若催動毒針,你便是個廢人了,難道你寧願做個廢人被扔到林中待死?本掌院是看在你心中尚有尊長,特意不加重罰,你只受這恩典便是了。」

  這還叫恩典?就連太監都有賜宅第養老的,不過是個影衛,搞什麼終身制!這影衛來之前也不和我說一句,若是說了……若是說了我就不讓他過來了。到底他也是縱橫的父親,真讓人廢了武功關在這裡一世,我們父子的面子往哪兒擺?

  我收回手,盯著手掌紋路低聲道:「我可不是要救你,只是不想縱橫將來為你受人風言風語罷了。」

  那掌院叫道:「你還不動手,難道是要違抗掌院之命!」話音才起,我便直起身來,腳尖在地上輕點,直撲向那老兒面前,這一句堪堪說完時,我已點了他全身十二處大穴,順便將他啞穴點住,問龍九道:「你方才說的可是真的?所謂穴內毒針又在哪裡,叫我看看。」

  龍九這才慢慢抬起頭來,目光怔然落在那掌院身上,啞聲道:「掌院身上必放了歸元散,此散能引動我身上透穴針的毒性,請你看看他袖中可有一包藥粉,若是沒有便到懷中找找。」

  我依言向掌院袖中翻了翻,果然得見有幾包藥末,要拿給影衛看。他卻掩袖退了兩步:「這藥我不能接近,你將它扔進水中。」

  掌院氣得雙目直翻,喉中微微有聲。龍九後退兩步,額上微見汗珠,面上卻帶了幾分笑容,對我說道:「我身上的透穴針只有掌院手中的含星石可吸出,不然便是以主人的醫術,動手取出這針也會破壞穴道,以後不能再動武,和廢人差不多少。我早有心取出此針,只是除了你,再沒人肯和我來這訓練營,也不會有人為我得罪掌院……而且也只有你人設出眾,能隨意出入此地。百里教主,除了你,我無人可求,無人可靠。」

  75、霸道

  難怪他帶我在地下虛繞了這幾個時辰的路,卻是為了帶我來此替他解除毒針。可這書裡沒有這段啊?若是早有影衛中毒的設定,那玉嵐煙應當就能替他起出毒針,那小受不是穿來的,醫術開掛嗎?

  莫非他身上中的毒針也和我這孩子一樣,不是作者寫出來的,所以作者不會想除去?

  龍九已在用重手法逼問掌院那什麼石的下落。我手中袖著藥粉,為怕引發他身上毒性遠遠站定,卻又實在捨不得這藥——我雖下不定決心把他藥癱了,但留著拿來牽制旁的影衛倒也很好。總是這地方是別人的地盤,若叫人發現了,這龍九未必靠得住,我一個人本事再大也架不住對方人多。

  我冷眼看著他逼問掌院,又在書櫃後打開一間密室進去,自己依舊留在那間房中,留神細聽外間響動,算是替他把風。

  過不多久,他手中捧著個錦盒出來,從盒中拿出一塊雕成獅子的黝黑石頭,含笑賞玩一陣才道:「不枉我二十年辛苦,乃有今日。百里教主,我所中毒針有三處在背後,可能求你替我吸出?」

  我目光直落到那石獅之上,卻不肯接,冷笑一聲:「我如今手握毒粉,若不替你吸出這毒針,日後你生死盡在我掌握之中,為何要替你費這般力氣,平白給自己造個敵人?」

  他神色一黯,握著石獅的手緊了一緊,自嘲一聲:「不錯,你憑什麼替我取針。我也自知打遇見你以來,所作所為有許多令人不齒之處。方纔你沒有直接將我毒死,還替我擒下掌院,我已足感你盛情,只是……」

  我伸手向他手中拿了那獅子過來,龍九卻是沒有一絲抗據,順從地張開手指。

  這倒還是求人的態度。我把玩著石獅,細看龍九半帶侷促半是懇求的模樣,心下微覺暢意。我在他手中吃了不知多少虧,終於有倒過來的一天。從此這影衛便可全歸我驅馳,堪為我魔教一員大將……此事日後可慢慢安排,現時最要緊的還是離開這片詭異山谷。

  我順手將石頭收入懷中,向他揚了揚下巴,吩咐一聲:「帶我離開此處。」

  龍九卻不肯就走,皺著眉頭答道:「我殺了掌院,咱們又拿了含星石,只怕就算此時僥倖走脫,來日還要面對影衛傾力追殺。就連魔教也要受我連累,難以安穩。」

  「那倒容易。」我轉頭看向外面無邊黑夜:「你把我送出這訓練營,然後我將你交與他們處置不就得了?」

  他輕笑一聲:「百里教主若做得出此事,方才就該任掌院將我廢了,不必等到此時了。」

  我對他一再手下留情,卻不是叫他來嘲笑我的。我揚眉望向他,冷著臉說道:「我只要個人送我出去,也不是非要你不可。我手中既有這石頭,又有能引動毒針之藥,其實便殺了你,再隨意叫個影衛來帶路也是一樣的。」

  「但他們只是普通炮灰背景板,遠比不了我是攻三。」他收起臉上笑意,正色說道:「百里教主,若無我,你的確能出去;但若有了我,你卻不只是能出去,更能將這個訓練營收入懷中。我知道你胸懷大志,不甘一生守在西域,有了這個影衛訓練營,卻不比靠聯姻方式吞併個鳳凰山莊更可靠?」

  此言卻是說到了我心中。我不禁微微屏息,注目於他,等著下文。龍九雙目蘊光,一把撈起癱在地上的掌院,重新打開那秘室示意我進去。我在手中輕撫那石獅幾回,終於定下心意,隨著他踏入密室。

  密室之中滿是書架,上面摞著重重疊疊的冊子,有的早已生了灰,有的卻仍散著墨香,彷彿是手寫而成。龍九將石門關閉,指著這些架子道:「這裡全是那些散在各門各派和王府公門的影衛傳回來的消息,教主掌握這裡,便是握著半個江湖和朝廷了。」

  我心內微驚,隨手抽了一本冊子看來,封皮寫著《宣微教志》。打開裡頭則是一段段不為外人道的秘密:自掌門與某道長、某掌門、某大俠的秘密戀情到執法長老貪污公款應有盡有,若公佈出來,這小小的宣微教便該再無信眾了。

  又翻了幾個冊子,果然都是類似的東西。我心下驚疑不定,忙問那影衛:「這裡可也有魔教的冊子?」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早先是有影衛在魔教供職,作教主替身。但前任教主過世後,你不曾僱傭影衛,我們營也不會僅為收集情報便隨意將人派出,因此到這一代便沒什麼消息了。」

  虧得我那時年小,後來長大了又自恃是攻四,本事遠超那些炮灰,不曾用過這種人,不然後果實在……我正在後怕,身上忽地一熱,卻是龍九自背後抱住了我。他的聲音悠悠自我耳邊傳來:「你放心,我和你在一起時,一絲消息也不曾透回這裡過。」

  我倒不曾想過他會把我的事傳給外人……看著這滿室各派陰私,心中赫然升起一把狂熱的火,彷彿天下已在我手中。我手指不知不覺用力攥著那冊子,回首對龍九說道:「你倒是對這些瞭若指掌,想必在影衛營中身份不俗。如今掌院已除,想來你要號令眾人,自己做這個掌院亦非難事了?」

  扶持他也是個法子。雖不及我親自主掌此地的好,可這影衛畢竟也肯為我所用。我總不能分『身兩處,別的手下還不及他得力,有他幫手卻是方便得多了。

  我如此期許龍九,他卻實在有負我的期望和這個攻三的身份,搖了搖頭,直白地說道:「我只是個最普通不過的影衛。若在這營中地位崇高,又怎會進到宮中,還被皇上送來送去?」

  難道做皇帝的影衛不需要有背景嗎?我們教中的聖女黎桃兒可就是仗著自己的爹是大長老才上的位。我震開他的手臂,倚在一面書架前只看著他。

  似是覺著我望向他的神情過於專注,龍九又苦笑一聲:「我和你不同,百里教主。你天生就是魔教教主,天生就是攻四,我卻是自己一步步爬到這地位,直至被皇上送給主人之後,才真正成了攻三,叫作者開了各種掛。也正因我小時只是普通影衛學徒,才會被下了這種毒針,至今都無法自由。」

  他低低歎了一聲,神情落寞地垂下頭,緩緩說道:「我自打進了訓練營就知道有個影衛會成為攻三,可是這個人是誰卻不一定。在別的弟子都羨慕那個不知是誰的幸運兒時,我便想著,為何這人不能是我呢?」

  他說到這裡時忽地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我:「我一直拚命向上爬,盡力討好師長,終於被選入宮中,成了皇上身邊的人,最後又被賜與主人,成了這個攻三。」

  這其中曲折,自然不為外人道。我頷首道:「這是你的本事,也不必和我說。」

  他微微一笑,偏過目光:「我被賜與主人之後,一直十分感激他賜我新生。他剛穿來時,對我說了許多自由、平等之類的話,說什麼人皆生而平等……我當時真的信了,於是我求他想法替我解開毒針。」

  「可惜這針上的毒憑他的本事還是解不開。」

  「是啊。是啊……既是一輩子服侍主人,有無藥物控制,對主人而言也沒什麼不同……」

  我冷笑一聲:「你八成也賣了那小受和正牌攻不少秘密回營。為何早不告訴他影衛營中之事?或許他為了自身隱私,便能幫你除去此處。」

  他臉色白了一白,仰頭望向重重書櫃:「主角哪有什麼秘密,再隱私的也叫作者寫出來了。作者沒寫出來的,主人都是不會多手的。原先沒當上攻三時,我還以為當上了便能有什麼不同,到底也只是個炮灰而已。」

  到底也只是個炮灰而已,我豈不也是一樣。我垂下目光,在袖中細細摩挲那石獅,冷冷說道:「你說這些有什麼用,我也實在可憐不著你。你只說怎麼拿下這訓練營,若你真有用,我便替你解毒;若是沒用,我留你做什麼?」

  他沉默地點了點頭,到外頭重兌了易容之物,按著掌院的模樣化了妝,又剃了他的頭髮鬍子粘在頭上,換了那老兒的外衣,身子微微垮下,骨頭不知如何也縮了一圈,看著活脫脫便是那個掌院的模樣。

  他向我微微一笑,配著那老兒的外表,看著到有些詭異,自秘室角落中找出一支雪白的短笛,放在唇邊長長短短地吹了幾聲。

  外頭漸漸有人聲響起,龍九便換了副聲氣,仿著掌院的聲音道:「吩咐十二部教誡以上人員都到松濤院,本掌院有要事宣佈。」

  人聲漸漸散去,他放下手中骨笛道:「松濤院外布著迷陣,平時也不許人出入,正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憑咱們二人的本事,要殺那些人並不困難,之後重立秩序,慢慢挑選能幹的人補上職務便是。只是我身上所中毒針,那些高位之人手中多有這藥引……」

  也罷,若他這毒針僅我一人能牽制,我自然樂得不替他解毒。可這針若能被人牽制,他在我身邊便隨時可能生出變故。到時他叫人藥倒反成了累贅,我獨陷在此地也更難出去。

  我將石獅扔給他,叫他先自示範一下吸法,待他自己吸出天突、巨闕、中脘等處毒針,便按著他的手法將背後大椎、至陽、脊中處毒針一併吸出。

  他又自懷中掏出一小瓶藥服下,看著桌上血跡斑斑,處處生銹發黑的毒針,感慨地歎了口氣,眼中幾乎有淚光閃動。他別過臉去抬手擦了擦眼角,盤膝微運了一陣功,睜開眼向我笑道:「百里教主,從今日起,這影衛訓練營便是咱們的了。」

  咱們?該說是我的才對。我不置可否地看著他道:「多說無益,此地還未真正入我手中。」

  他雖然還是一副萎瑣老兒的形象,人卻似整個拔了起來,微微一笑間也不似從前那樣淒怨,而是有種說不出的傲然:「百里教主,今日我便叫你知道,我才是這世上最合與你並立之人。冼冰刃一心只想導你向善,秋宮主也不會在意你心中志向,更不必提皇上。能明白你胸中丘壑,將你拱上江湖第一人地位的,只有我一人而已。」

  他便將掌院屍首留在密室之中,帶著我穿過一片花木山石構成的迷陣,踏入一間小院。院中正屋早坐了幾十個影衛,見到龍九便齊齊行禮。他大模大樣地坐到首位,向眾人微一頷首道:「本掌院已決意將影衛訓練營歸附於魔教之下,眾人可有異議?」

  眾人自然是有異議的,底下便站起一個長得毫無特色,不留鬍鬚的中年人來問道:「咱們影衛訓練營存在已有千餘載,遠不是域外一個小小魔教……」

  我邁步到那人面前,揮掌將其打翻到門外,回首看了龍九一眼,便道:「若有不服者,可來試我掌法。」

  龍九頷首笑道:「影衛訓練營一直在書裡毫無存在感,歸附魔教之下,好歹還是靠上了攻四和小BOSS,各位怎麼不服麼?」

  又有人起身道:「我們影衛當中也出了個攻三……」

  龍九指著我道:「他便是攻三,已自歸順了魔教教主百里封疆,你們這些普通炮灰還掙扎什麼?」

  不少人便在底下歎道:「一個攻三居然成了攻四的手下,還是個被作者擼了的攻四,何等沒出息!」

  這說法倒和我教那些廢物堂主有幾分相似,我瞬間就對這影衛訓練營生出了幾分熟悉感。一時錯愣之間,竟已有人閃到我面前,劈手撒了一瓶藥粉。

  我立時閉氣後退,耳邊一陣風聲,卻見那人已倒在地上,龍九在我身旁擦著手上鮮血,緩緩說道:「我意已決,有誰願歸附魔教,便坐在原地不動,不願的儘管來試試本掌院的身手。」

  76、造反

  大勢初定,龍九吩咐人將屍首都用化屍水化去,自懷中掏出一瓶丹藥叫剩下的人服用。他自來跟著那小受,也或者是影衛營中的真傳,對下毒一事倒是駕輕就熟,我看得直撇嘴,丟下那一室污濁到外頭呼吸新鮮空氣。

  這影衛營中人多心雜,實在比不得魔教上下一體,光用丹藥毒針控制住人,又哪能真的管束人心。不過這也是因為影衛訓練營太過透明,作者沒空寫它之故。像我魔教或是其他門派,都是叫作者塑成一塊鐵板的。

  和龍九相比,我也算受了作者不少照顧——我自幼沒有父母,教中竟沒有一人生出叛逆之心,而是一心扶持我長大,成為魔教教尊。龍九卻是自最普通的炮灰爬上攻三之位……心性如此堅韌,的確不是俗物,若能為我所用,將來便是左膀右臂一般的人物;若不肯為我所用……將來也得為我兒子所用。

  我正考慮著如何用他,那影衛已緩步出了主屋,到我面前說道:「此地不是說話之所,咱們回主院中去。」低頭塌肩,仍和那老兒一般一步三搖地當先走了出去。

  回到主院當中,他又如法施為,將掌院屍身拖到外間處置,我一向宅心仁厚,不忍觀看這樣的情景,便到內室翻看各門各派陰私。

  看了一陣,龍九又進到屋內,向我這裡走來。又進來時,他已恢復了本來面目,對我說道:「我替你卸下易容丹吧。如今那些人已中了我的毒,未曾中毒之人也都有毒針禁制,無力反抗咱們,倒不必一直易容了。」

  好得很,我也不想頂著那影衛的臉出入。外間已收拾得乾淨,他讓我坐在窗邊榻上,自己端了水盆,不知在水中兌了什麼東西,用手巾沾著在我臉上拭抹。

  他伺候人倒有幾分功力,手上動作十分輕柔,順帶在我頭面穴位上按摩了好一陣,按得我頗覺神清氣爽,連房中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都可不在意,懶懶問道:「你這用毒的本事,也是和玉嵐煙學來的?」

  他低低應了一聲:「算是吧,其實也是作者開掛,覺著我是主人的影衛,不會醫術有礙主人的名聲。」他忽然輕笑一聲,復又說道:「其實我初遇你時,一直以為你也是穿越者。就連主人也一直這麼以為。」

  你看吧,攻三的配置及不上攻二,智商肯定也是及不上的。連秋嵐緒那樣的BOSS都被百曉生幌得一愣一愣的,何況他個炮灰攻……不過那小受怎麼也能信這種事的?我微微睜開眼問他:「百曉生胡編出來的東西,你信也就罷了,玉嵐煙是怎麼會信的?這本書有幾個主角他不是最清楚?」

  他搖頭道:「是因你不肯走劇情,見了主人又說不認得他,不知道怎麼和他配合。主人便以為你是穿來的——不是咱們這本書裡的人,是從作者那個世界穿來的。」

  這就是說笑話了,作者那個世界哪會有穿越者?自個兒當主角當糊塗了吧。

  我閉上眼叫他著意按摩頭頂部,最近有些頭疼,叫他這麼按著倒真覺著松乏了許多。影衛一面按著,又在我耳邊絮叨不已:「那時你們魔教不來擄劫主人,他急得不知怎麼辦好,後來眼看第三十三章過了大半你還沒接近他,便叫我上山把你弄下來。那時我看你在山上如此自在,絲毫沒提過劇情的事,也覺著你有些像穿越者……」

  「不走劇情就是穿越者,那麗妃和龍笏君也都是作者那邊穿來的了。」我嗤笑一聲,翻過身來趴在榻上吩咐道:「按按風府、大椎一帶,脖子有些僵,怕是受了風了。」

  那影衛立時慇勤地向下按去,手指力道輕重得宜,手法繁複,幾下便將緊繃的肌肉揉鬆開來。他一邊按著一邊說道:「……我還記著那次魔教弟子來勸你好好與主人相處,你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可是我要殺冷堂主你你卻肯用肉掌抓著我的劍刃叫他們逃走。我當時的確不敢傷你,可就算明知無性命之憂,又有哪個當主上的會為了個屬下甘心損傷自身?我那時就羨慕起你手下的弟子,甚至有些恨自己怎麼不能投身魔教……」

  他的聲音更低沉了些,但因中氣充足之故,聽得倒很清楚,字字聲聲都是欣羨:「我為什麼不是魔教弟子,為什麼不能得你這樣的教主回護?後來我又想,你也是穿越者,為什麼你不是我的主人?若你是我的主人,必定也能待我如那位冷堂主一樣……」

  他的手忽然停了一停,向下緩緩滑去,俯□來貼在我耳畔說:「我想要你做我的主人……」

  他怎麼不早說?他要歸順於我,做我的影衛,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我猛然睜開眼,回過頭去望著他。龍九目光深深落進我眼中,按在我身上的手也漸漸輕顫起來,深深吸了口氣才道:「我平生想要的東西,都要盡全力爭取才能得到,所以此事上我也絕不會退後一步。百里教主……我想要你。」

  「你……」他是怎麼從想投入我麾下就想到了要我這個人的?我右手才撐起來,便被他五指扣著拉了起來。不知何時身上衣帶倒都鬆了開來,這麼一起身,衣帶委地,前襟亦是大敞四開。

  我忙抽手去攏衣裳,厲聲喝道:「胡鬧!你為魔教立下功勞,本座自然肯賞你用你,此事卻非你……」

  龍九已伸手插到衣間按住,一條腿亦跪到榻上,緊壓到了我身上,將我未出口之言全數吞了下去。我只覺身上漸漸有涼風吹過,可從體內卻生起一種別樣熱度,燒得人遍身汗濕,又有不知名的液體自口中滑落,直沒入耳後。

  待他移開雙唇,我才嚥下口中清液,牢牢按住他在我身上滑動的手,啞聲道:「別想混過去,你放開我,我卻不想要你。」

  他搖了搖頭,手指微微滑動,便在我身上引起一片戰慄。「百里教主,我才是最懂你的人。今日是影衛訓練營,明日便是各大門派,再以後便是全江湖……你和那些守著設定不思進取的人不同,我也是一樣。只有我才是能和你比肩並立之人,只有我能陪你成此志向,你何必推開我?」

  他反手將我按著他的手捉住,疊在一起壓到我頭頂上,伏下來輕吻著我胸前最敏感之處,留下一片片濡濕痕跡,含混開口道:「封疆……你是我的,我的人設怎麼也是忠犬攻,一定會忠心待你,你安心就是。」

  這忠犬攻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人設都是坑爹,我要是信才是傻子呢!到底他對我的身體最熟悉,只微微撩撥了幾下,我便有些氣息急促,心潮起伏,眼前也微有些模糊。隔著薄薄水光看著影衛那張一點苦逼痕跡都不見的臉,竟覺著似在夢幻之中。

  然而身上傳來的一陣陣熟悉無比的歡娛,卻是切切實實地提醒著我,現下我眼前這個當真是龍九。他在我胸前親吻啃噬,咬得我胸前一片燒灼之感;手指也已探到後,庭之處,試探著在裡頭出入;而已熱得發燙的分『身已自緊貼到我腿上,小幅搓磨著。

  我來回側身,卻是怎麼避也避不開他,只得緊緊勾著腳趾極力忍耐,拖著低啞無力的腔調恨恨道:「待本座回了魔教,定將你再交與我娘處置!」說罷又覺著這話簡直太沒出息,立時反口說道:「混帳,本座定要將你打入刑堂,治你個以下犯上……」

  他低低笑了起來,一下下舔著我的嘴唇調笑道:「到那時你自然捨不得處置我。除了我,你再到哪兒找這樣可心意的人呢?」

  他故意將手指在裡頭按了一按,刺激得我如魚一般彈了一下;又極快地抽出手來,抬起我一條腿,就著方才開拓好的路徑猛闖了進去。

  我被他這樣毫不容情地拓開、填滿,一時連呼吸都滯了一下,軟倒在他懷中不能動彈。他身子微微停留一陣,在我唇上輕吻著,手也撫上我腿間之物著意逗弄。待得我那裡放鬆了些,便又淺淺抽出,再度深深頂了進來。

  到底是他對我的身體最為熟悉,每一次衝撞幾乎都是落在最敏銳之處,前方也不停被他變著花樣逗弄。快,感幾乎毫無減弱之時,刺激得我幾難忍耐,在他手中幾度高,潮,全身都敏感得厲害,微微叫他一碰幾乎就要叫出聲來。

  好在我方才收拾了這裡一通,不然萬一有人聽見,我的威嚴卻要往哪裡擺。我緊緊抓著龍九的背後,指甲直透放肉中,刺得他也悶哼了幾聲,才算是稍稍解了點氣。

  混帳,這麼點小的榻,他還來回地折騰花樣,生怕壓不壞這點地方。要不是看他還有些用處,我立時就得狠揍他一頓——不是喜歡叫我騎著他麼,乾脆把他兩腿打斷,一輩子癱在床上任我壓好了。

  就在我忍不住要把這想法實現之時,他也終於在我體內噴薄而出,燙得我腰身一軟,低低哼了一聲,重新陷到他懷中。

  方纔實在做得太狠,我身上早提不起力道,只好伏在他身上喘息了一陣。正待起身,又覺著體內那東西重有漲大的趨勢。我顧不得手腳無力,掙扎著把那已半挺起來的東西從體內拔出,狠狠威脅道:「你敢再胡來,我就滅了你的九族!」

  他聽了倒似十分愉悅地笑了起來:「我的九族也只有你和縱橫,你怎麼捨得?」又將身子向榻外挪了挪,扶著我躺平下來,微有些不捨地說道:「待此地安頓好了,咱們就回魔教吧。」

  他倒是曉事。我此時雖然疲累,但腦子靈便不少,想到將來回家之事,又覺著留他在身邊實是必要。

  說起來我懷孕後需得這麼安胎之事也只有龍九和秋嵐緒知道,此時京中風雲變幻,秋嵐緒不能時時在我身邊,若帶著他一路回鄉總也方便些。這體質……少一個人知道是一個人,尤其是白軒彌。他本就不樂意當我爹的兒子,再知道這事,說不定更要嫌棄百里家了。

  又休息了幾日,撿著武林中有名門派的資料收拾了幾本,我便催促龍九快些離開。我本是挑了兩匹好馬,他卻非說我此時不宜騎馬,要與我共乘一騎。我拗不過他,只得容他坐在我馬後扶著,兩人共騎出了影衛訓練營,沿著小路向城郭外奔去。

  出得山谷不遠,卻發現處處士兵林立,戟刃森嚴,偶見有人也都是步履匆匆,行色慌張。我勒馬藏在一處巨石下,龍九便下去打聽緣故。

  聽他說了我才知,原來是富平侯造反,不知怎麼著又綁了玉嵐煙。皇帝御駕親征,平叛後得勝回來,凱旋途中卻聞麗妃聯合楚王、德郡王一同謀反。叛軍已佔了宮中和內城,正在城上與御林軍相峙。

  我心頭一陣羞愧,被麗妃的行動力震憾得說不出話來,立時拉住馬韁,對龍九說道:「咱們且到城下,看看兩軍之勢如何。」

  龍九驚道:「你難道要去救皇上?你不是已經放下後宮榮寵,打算重霸江湖了嗎?」

  誰說我要去救駕的,我只是打算混水摸魚,試著行個刺而已。那皇帝與我有天高地厚之仇,遠避回鄉本就非我願,只是實力相差太遠,無奈忍氣吞聲而已。

  眼看麗妃已帶人起了兵,我心中實在是慚愧無地——難道麗妃一屆女流做得到的事,我堂堂魔教教主還要退縮麼?便是我殺不得他,也至少能亂亂他的軍心,再刺激作者一把。

  我三言兩語交待了緣故,縱馬衝入亂軍之中,一拍馬頸縱身躍起,落到了一個騎兵身後。我忍著震動造成的疼痛先將那士兵扔下,抄起掛在鳥式環、得勝鉤上的弓箭,於千軍萬馬中遙望著一道爛然生光的身影,張弓搭箭,直射而出—

  77、皇子

  那一箭我瞄得極準,直衝著龍笏君背心飛去。一箭既發,我便又引弓搭箭,連珠三箭似流星趕月般緊隨而上。

  料便是中途有人替龍笏君擋了頭一箭,後頭三箭也足已將他身上洞穿一回了。麗妃還在城頭督戰,我既是她的盟友,也該做給她多看看。我微微低下長弓,又向箭壺中抄了支箭出來,策馬向前一溜小跑,照著那皇帝的位置復又擠了上去。

  沙場之上猛地爆出一陣呼喊。我分神向那邊瞥了一眼,卻見我最先射出的那只箭不知怎地就撞在了一把當空飛來的長劍上,雙雙墜地。好在頭一劍雖被人阻住,後頭還有連珠三箭保證——

  龍笏君在馬上晃了一晃,竟一摘歪身子躲到了馬腹旁邊,我那三支長箭落空後再往前飛去,中途竟迎上了個小小竹筒。三箭連擊,頓時把那竹筒射向遠方城下,甫一墜地便發出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

  我張口結舌地看著爆炸之處,手上長箭一個拿不穩便落到了地上。這事實在不知該怎麼說,我也知道主角都要有個主角光環不死定律,可是運氣好成這樣,委實讓我嫉妒得直想當場劈了他。

  我就不信了,難道我殺不了他,傷還傷不得麼?我一時妒火攻心,從壺中重新抽出長箭,也不瞄向皇帝,只向著馬頭直射而去。

  那支箭竟也如前頭那幾支一般,不知怎地就射中了旁邊偷襲之人的長槍,反將長槍帶開又救了龍笏君一命。我氣得在腿上狠拍了一把,待要再抽出箭來多射幾回,身後卻是一聲馬蹄清響,龍九的聲音在後頭驟然響起:「百里教主,此處兵荒馬亂,你一個炮灰又不可能殺了主角,趕緊走吧!」

  他拉著我便往後走,身邊卻是已有不少御林軍圍了上來。龍九拔劍翻身便砍,我也放下弓提起長槍,正欲殺出重圍,當頭卻有一支勁弩射來,我橫槍擋過,便聽自皇帝那方傳來喊聲:「疆昭容救駕有功,快請昭容御前相見!」

  周圍御林軍頓時換了臉色,但也仍舊密密圍住我和龍九,大聲喊道:「請昭容御前相見!」

  眾人之中泠然響起一個不染塵俗的清麗聲音:「百里封疆,麗妃造反你肯定知道緣故,是不是?」

  聲音未落,一騎奔馬便已絕塵而至,馬上端坐一個光彩照人的玉人,面容微微扭曲,雖不掩端麗姿容,卻令人莫名生出一絲畏懼。龍九一勒馬韁,微微欠身道:「主人,此事與百里教主無關,我們只是聽聞麗妃造反,特來救駕的。」

  玉嵐煙連理也不理他,縱馬至我面前,憤然道:「她怎麼會有造反之念,肯定是你教她的!你沒進宮之前,她殺我殺得可痛快呢,你進宮沒兩天她就要造反……龍笏君絕不可能被她殺了的,萬一她死在亂軍之中可怎麼辦?」

  她不死在亂軍之中不也得因為誣陷你事敗被皇上賜死嗎?我冷冷望向玉嵐煙,譏諷道:「一個後宮女子都能為了自己心上之人起兵造反,你一個正牌受卻什麼都不敢幹,只想等著她死麼?」

  他臉色一白,恨恨道:「我自然不會讓她就死。反正她到時候也是服毒,我只需替她換了假死之藥,再將她送出宮外,她這輩子便可自由自在,安度一生……」

  「她既對你生出好感,你要她在外頭改頭換貌見不得光地度過一生,自己卻和皇帝在宮中伉儷相依,你這當真是為了她好?」我不禁搖頭輕笑:「實話告訴你,她要造反,我確實早就知道。我當初不過試著跟她說要殺了你,她卻告訴我要弒君,我不肯答應與她聯手,她還狠罵了我一頓。這般深情,卻是有人要辜負了。」

  玉嵐煙「啊」了一聲,臉色更白了一層,轉頭望向城頭。那位麗妃娘娘現在已不在城頭督戰,不知到了哪裡——就是還在,隔著遙遙戰場,也是無法回應他。

  只說了這麼一會兒話,後頭又奔來一匹駿馬,馬上的人衣服微有些凌亂,衣擺下也沾了層灰塵,卻仍是如朝霞麗景,燦然生光,主角光環強得讓人睜不開眼。

  那小受失魂落魄,龍笏君都已湊到他近前,仍是連看都不看一眼。我再看著皇帝依然光彩熠熠,一絲傷都不曾受過的模樣,也是心裡一陣陣發堵,忍不住一手掩面,低下了頭。

  龍笏君卻是雙眼發亮地看著我道:「封疆,你果然不是隨意離宮出走的!方纔你替朕擋了一刀、一個霹靂火,還傷了個刺客,朕身上不曾受傷,全賴你護駕,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誰來救你了!救你的是主角光環,不用謝我。

  一對主角都到了面前,此事果然也不能善了。龍九重又回到了隱形人的影衛狀態,我也被人拉到了後方營帳之中,與龍笏君和他身邊的忠臣開會,研究攻城之策。

  那些人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沒忘了表現一下自己身為炮灰的本份,不遺餘力地打擊正牌受,勸說皇帝不要專寵一個男人——若不是早先他為了玉嵐煙隨意離京,現在也就不會被麗妃叛軍堵在內城之外了。

  那小受這一晚也是神思不守,任人如何貶斥都不置一語。那些忠臣良將如同拳頭打在了軟棉花上,渾不著力,沒有從前虐他的那種快感,竟把主意把在了我這個陪聽的身上,也拿我當炮灰受罵了起來。

  我卻不是正派人,沒有任打任罵的道理。龍九在兩個主角面前立時退化為不能出場的背景人物,龍笏君又只聽不管,我便自己站起來,抽出長劍便抹向一個敢於罵我的老臣頸間。

  劍至頸間,那老臣嚇得翻倒在地,然而我手中長劍卻也被人兩指拈住,再不得寸進。龍笏君笑盈盈地自桌前立起,直將劍從我手中奪過去,對那老臣說道:「疆昭容有孕,脾氣難免差了些,官御史千萬不要在意。各位大人也請看在皇子面上,勿多苛責。」

  我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是他的,早晚又不能留在宮中,他為何要將此事說出來?我心下驚疑不定,失態地站起身來,將繡墩也掀翻在了地上。

  比我更失態的人也多得是,那些老臣將軍全都瞠目結舌地指著我,還有幾個已痛哭流涕,指責皇帝:「陛下怎能這樣,你和玉嵐煙才是作者欽定的主角,你的真愛應當是他,怎麼能和別人生了孩子!」

  那些不曾哭諫的有骨氣之人紛紛搖頭指著他:「陛下別胡說了,咱們這本書可不是男男生子的!」

  我也想趁勢否認此事,龍笏君卻猛然伸出二指叼住我的脈門,透過一股內力,堵得我說不出話來,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對玉嵐煙說道:「昭容有孕之事,玉卿當最為清楚。」

  玉嵐煙被他叫了幾聲方才回過魂來,隨意點了點頭:「我知道。」

  此言一出,眾將官頓時沸騰起來:「陛下,你從前廣納後宮,我們平常對玉大人不客氣,那也都是為了讓這本書更豐富精彩,可你怎能和別人生孩子呢?這不是擺明了對他不忠,移情別戀嗎?你讓讀者們怎麼看;讓關心咱們這本書,沒事就好看個皇家隱私老百姓們怎麼想!」

  龍笏君神色淡淡,仍舊拉著我的手說道:「本朝傳承數千年,一向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但朕為君數年,卻已有多人謀反,天下不定,難道不是為了朕愛上玉卿,為他甘心斷絕後嗣之故?如今朕有後人,乃是天下之幸,各位愛卿莫不是早聯絡上了新主,恨不得朕這天下早些交與他人?」

  他的主角氣場猛地提升了幾個等級,壓得帳中眾人都說不出話來,拉著我向外便走。到得外頭,他深吸了口氣,看著天上明月歎了一聲:「朕這這天下雖然是作者寫出來的,可咱們這些人卻也都是活的,若天天只想著這些沒用的東西,等到這書完結之後該怎麼過日子!」

  我抽出手來佇立在一旁,看著連片軍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龍笏君卻也不須人答話,自顧自又說道:「現在還有作者在,天下就亂至如此,那完結之後,衛王是不是也要反?朕百年之後傳位給他兒子,遠不及立時便死了,傳位給他的好。」

  他沉默良久,目光向我身上掃了一下,微露出一個笑容:「現下朕有了後嗣,不管是真的假的,許多等著接朕這個位子的人便可安份點了。」

  做夢去吧。你沒兒子時人家就等著你死了就有希望了,現在你有了兒子,人家還指望什麼?不造反才怪!

  他走過兩步,輕輕摟住了我,頗有些傷懷的說道:「若這本書結束後,你能給朕生個孩兒就好了。便是不能,有了這個孩子安定民心,朕也可慢慢在皇室中……哼,與其傳位那些盼著朕早死的宗親,還不如朕親手培養起這孩子。」

  我閉上雙目,將那閃得人呼吸都覺困難的主角光環隔在黑暗之外,一動不動地立在原地,盡量冷靜地說道:「這孩子長大之後,我還想讓他繼承我百里家的祖業,做個寫手,不能留在宮中。陛下若真為天下安定,不如早把衛王之子帶進宮養育,也是一樣的。」

  龍笏君慢慢撒開了手,神色複雜地看著我,過了許久才道:「罷了,日後再說吧。」

  我如今也算是個二品大員了,雖然工作崗位特殊了點,該有的待遇還是有的。到得晚間便有人引我到自己帳中,龍九這才現出身來,湊到我近前期期艾艾地問道:「百里教主,你當真有了身孕?」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問道:「我難道只能替你生兒子?這孩子是我百里家的佳子弟,將來一定天資卓出,能成為當世有名的大作家。就算不能如我爹當年,亦當不遜現在宮裡最流行的天涯大手……」

  正說著,帳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修長秀美的身影挑簾而入,一頭扎進帳中對我大禮跪拜:「百里教主,咱們相識也不短了,我只求你一件事,你可能答應?」

  玉嵐煙。

  他憊夜來訪,所圖無非一件事——麗妃。未及他開口我便先行說道:「兩軍交戰,我能暫保此身已不容易,何況麗妃現在是反賊頭領,我要到那裡去把她綁出來卻是難如登天。」

  他深深低頭,伏在地上求道:「我自然不是讓你幹那麼危險的事。只是她們造反必定失敗,我只想你在她被抓之後,想法暗地裡放了她。只要留她一條性命,我一定傾盡所有來謝你。」

  我不是不會為他所動,只是此事——我被麗妃魄力所感,難得好心一回,提點他道:「若求我救她,倒不如你自己來。反正最後下令殺她的必定是皇上,你只要能說動皇上……」

  「不可能!龍笏君和你想的不一樣,他絕不會對反賊手下容情。他與其說是耽美小說主角,倒不如說更像個正常皇帝……」

  我抄手蹲下身,放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勸說不成,你難道不能用別的手段?給別人下毒,以性命武功相脅,不是你的看家本事麼?」

  他渾身一震,呆了半晌才從地上爬起來,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轉頭踏出了門外。

  78、完結?棄坑?

  皇帝平叛也是駕輕就熟了,身邊的將軍全力攻城之時,他就帶著一身主角光環在那裡吸引敵軍目光,順便浪費對方的弩箭火器。凡是有這位正牌攻的地方,簡直是開了個活動作弊器,敵人所有手段在他面前紛紛落馬,刺客們也都如卵擊石。

  但是這場仗打得也並不容易,因為轉天一早,玉嵐煙便失蹤了。主角這一失蹤,我們這邊士氣大跌不說,更要派出許多人手出去尋找他。這樣好的機會我卻不願浪費,立時向皇上請旨也去尋找玉嵐煙的下落。

  龍笏君居然沒答應,反倒把龍九派了出去,只叫我跟在他身邊,帶著幾分忐忑向我說道:「玉嵐煙一向不是這樣的人。除了劇情需要,他從來沒自己亂走過,更不會多事生事!你說這回會不會是作者有什麼新的意思,他當主角的比別人知道得多,所以跑新地圖去了?」

  我倒是大略知道他為什麼而走,只是不知他去到了哪去,此事八成和新地圖無關,倒是和我眼前這位正牌攻的性命關係更緊些。我心中雖然早有定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隨意安慰了兩句:「皇上不也是主角?作者不會放著戰爭場面不寫,跑去開新地圖的——就是要開,也該先設定個新攻出來,現在既然沒有,便實在不需過慮。」

  他似乎放鬆了些,哀歎一聲:「但願如此,只是玉嵐煙不在,軍心現下已見亂了,這場仗打得便更要艱難。叛軍也好,御林軍也罷,都是朕的子民,朕怎能不憂心。」

  他伸手過來,極自然地攬住我,雙眉卻仍緊緊蹙著不肯放鬆:「也不知這場戰爭作者要怎麼寫。萬一她突然想不開來個大逆轉,臨到結尾換攻,到時候……」

  我也想知道,這文到底是要BE還是直接坑了。無論如何,只要這皇帝沒了主角光環,他也就是個普通武林高手和皇帝的設置,我也不至於叫他這麼壓制得死死的了。

  我低垂下頭,免叫他看出面上喜容。龍笏君也不知想到什麼,緊了緊雙臂,下巴壓到我肩頭,低低歎道:「也就只有你能明白朕的心事。朕成日被人當成傀儡擺佈,也該是到頭的時候了。」

  這句話說得平平淡淡,但他身體處處緊繃,還微有些發涼,顯見內心所想並不只如此簡單。

  不管那兩個主角之間怎樣,我只是個普通炮灰,還是老實保著這條命,等到這文坑了之後再想別的吧。

  之後龍笏君便似把玉嵐煙忘到了腦後,每日依舊領兵出戰,憑著主角光環常立不敗之地。可麗妃所領的叛軍居然也頗為堅韌,身後又靠著京師,物資豐富,倒比被晾在野地的王師更能堅持。

  直到半月之後,各地軍士勤王入京,兩方形勢才終於見了顛倒。京師大門被攻破,龍笏君身先士卒,領兵踏入宮門,擒下了這回叛軍之首的楚王和德郡王,以及他們背後的麗妃。

  見到這位已為階下之囚卻仍不改傲岸之色的麗妃時,龍笏君痛心之情溢於言表,指著她說道:「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你的戲份哪次朕不是好生配合,完全體現出一個無能好色昏君的本色?難道這樣你還覺著不夠,非要也造一回反,自己當一段劇情的主要人物不可?」

  麗妃立在大殿之上,神色淡淡,掃視了下頭一圈,目光落到我身上時卻頓了一頓,開口說道:「疆……百里封疆,我早先一直覺著你這人膽小懦弱,不堪大用。其實你所提的,才是老成之策,我倒是太著急了。」

  我踏前兩步,向她點頭致意,隨口答道:「這是因為我和你身份不同。麗妃娘娘,雖是成王敗寇,但我敢擔保你不會有性命之憂。」

  她微微偏過臉去,極淡地笑了一笑:「我從起兵開始,就抱著不成功便成仁之心,不必安慰我。」

  我卻不是安慰她,而是玉嵐煙許久不見,我猜他不是搬了救兵就是已想了法害龍笏君,怎麼也不會任她這樣就死的。

  龍笏君怒氣更盛,眼角抽搐,半含怒意,半是痛切看著我:「原來你早知道她有反意……為何你不告訴朕?你難道不想朕百年之後,將這大好河山傳與你腹中骨肉麼?」

  我兒子將來要天下,難道不能自己造反麼?我看這本書也寫不了幾章了,他還能開一輩子主角光環?

  我倒退幾步避開他的威勢,眼角餘光卻已掃見另一片不遜龍笏君的主角光芒自殿後踏出。玉嵐煙今日倒是難得地換了身白衣,雙手攏在袖中,緩緩步下金階,站到了龍笏君面前,深施一禮:「皇上,請你放了麗妃。」

  龍笏君雙眉一軒,眼中射出無限冷意,說道:「難怪你許久不見,原來是做了麗妃的後援。朕一向待你不薄,作者要怎樣就怎樣,你覺著不滿意就陪你重新過戲,怎麼你也要背叛朕?」

  玉嵐煙臉色一沉,對這番質問避而不答,轉過身立在麗妃面前道:「陛下,我不求別的,只要你饒麗妃一命,我擔保她永不出現在京中,絕不會再和你作對。」

  龍笏君面色冷淡,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低喝一聲:「來人,將麗妃周宛盈推出午門斬首。」

  玉嵐煙踏上一步叫道:「若再加一條呢?我已說動秋嵐緒放棄逼宮,從此退隱大雪山不問世事,再不會與陛下為難!」

  龍笏君微有些動搖,又看了麗妃一眼,厭惡之情猛然流露出來:「BOSS退場戰朕總也會贏,不過是受些傷而已,算不得大事。麗妃造反卻是動盪天下的大事,也害了不知多少百姓軍士性命,要朕怎麼饒恕她?」

  玉嵐煙點了點頭,微微歎了一聲:「陛下一定不肯的話,那恕我無禮,咱們一命抵一命如何?」

  龍笏君不假思索便答道:「你要尋死朕不攔你,休想以此威脅朕。」

  玉嵐煙負手而立,身形似猛地拔起了幾分,嘴角微微揚起:「我的意思是,以陛下的性命換麗妃一命,如何?陛下若不信,請試運功,看看魂門、意捨、肓門三處是否有刺痛感。」

  話音落定不久,龍笏君臉色陡變,厲聲問道:「你竟給朕下毒?你難道要為了個炮灰女配與朕反目麼?」

  玉嵐煙絲毫不為所動,只與麗妃並肩而立,淡然說道:「陛下也知道,我才是這本書的第一男主,就算你是正牌攻,我若真要對你動手,也未必不能成功。但是咱們相互扶持將這本書完善到了這地步,我也不是對你毫無感情,一味利用的。只要你放了麗妃,我就告訴你如何得到解藥,如何?」

  龍笏君怒極反笑,指定他說道:「朕難道還能說不行麼?你為了這女人竟然加入反賊一黨,又敢向朕下毒,朕實在是好奇,她許給你了什麼好處,讓你這主角都肯不管這本書如何了?」

  玉嵐煙轉過頭看向麗妃,兩人相視一笑,倒像是心意早已相通。他又向龍笏君打了一躬,謝道:「多謝皇上不殺之恩,我擔保麗妃以後再也不會回到京師。至於解藥麼……」他轉過頭來瞟了我一眼:「百里教主忠君愛國,自然願意到嵐颺宮中為皇上取一趟解藥了?」

  這小子真是到什麼時候都不忘了為難我。懾於主角的淫1威,我還是點頭應了下來。反正不過是去嵐颺宮一趟,如今我們父子之間也沒什麼隔閡了,我倒也不太怕過去。

  龍笏君臉色鐵青,直欲擇人而噬,但到底還是保持住了皇帝的風度,抄手立在殿中,壓著嗓子一字一頓地說道:「傳朕旨意,放麗妃出宮,不許人為難於她。剩下的反賊一併羈押起來,等朕親審!」

  他面上還算平靜,身上的主角威壓卻是猛地大增,壓得我不由倒退幾步,胸口煩悶不安,幾欲吐出血來。再看麗妃的情形卻是比我更差,幾乎連站也站不住,半倚在玉嵐煙身上,面上卻依舊帶著傲然笑意,強撐著說道:「還要多謝陛下成全,嵐煙才肯全心投向我這裡。陛下大恩,我們永誌不忘。」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龍笏君也愣在原地,張口結舌,只能問出一句:「你……你不是女穿男麼?」

  玉嵐煙小心地扶著麗妃往殿外走去,看主角威壓已影響不到麗妃了才停下步來,向殿上拱了拱:「謝謝大家,我們決定在一起了。」說罷扶著麗妃便向外走去。路上無數人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卻無一人有勇氣攔一攔,僅能站在原地抱怨此事不合理罷了。

  我也有些混亂——雖然我早知道這兩人互有情意,可當真沒想到以那小受的性格,竟能拋下這篇文不理,自己和麗妃跑了。龍笏君更是一臉失魂落魄,看著門外那對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這算是換攻了還是換受了?還是BL轉BG了?轉女尊了?」

  這種時候,不能不看看作者有什麼打算了。我才打開看書模式,便覺眼前一黑,身週一片虛無,就連腳下也沒了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彷彿飄在一片奇異空間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我心緒大亂,在空中掙扎許久,想退出看書模式,卻是怎麼也退不出去。腦海中不知從何時起竟浮現出一行行文字,細讀之下,竟都是讀者評論,字字句句,皆是罵這篇文。

  這些評論在我腦中攪成一團,怎麼也阻止不了它們湧入。我極力運功想靜下心,可越是運功,越是心魔遍生。到得後來,我乾脆放棄了運功,緊緊堵著耳朵蜷縮成一團,卻堵不住那些湧入腦中的文字。

  在這樣一無所有,讓人覺不出此身存在的黑暗空間當中,腦中又被各色評論漲得頭痛欲裂,若非我自來心志堅定,只怕精神都要崩潰。饒是如此,我也已毫無辦法,只能放棄一切抵抗,閉上眼靜等著變故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猛然覺著上身被人摟住,耳邊聽到一個低啞得幾乎認不出的聲音:「封疆,你怎樣?」

  我慢慢睜開眼,觸目仍是一片黑暗,頭頂卻微見星光,身邊也能藉著微光看見些東西,正有個人陪在我身邊,面容雖看不清楚,但細辨聲音,倒有些像皇帝。

  我原先是因為叫讀者評論佔據了太多精神,此時醒來,倒覺著腦子被風一吹,清醒了幾分,也能辨出眼下環境並不似宮中,更像是荒山野地。這情形實有些詭異,我伸手按住地面打算起來,胳膊卻軟了一下,重又倒在了他懷中。

  龍笏君扶了我一把,低低說道:「小心。」我也不管他看得到看不到,微一點頭,先不敢用力,在他支持之下慢慢坐起身來。如今情形總是比方才好得多了,只要有個人,哪怕是和正牌攻單獨相處——我眉心忽地一跳,猛然想起:我和他在一起這麼久,竟沒看見他身上的主角光環!

  79、同是天涯淪落人

  難道作者棄文了?許久的努力終於成真,我竟不知是該喜該憂為好,激動了許久才想起來開口問他:「這本書……」聲音竟也嘶啞破碎,幾不成聲。

  龍笏君伸手在我喉間揉了兩下,湊到我耳邊低聲道:「這本書好像是因為BL轉BG,被讀者罵慘了,所以作者受打擊太重,乾脆刪文鎖專欄了。剛才文章差點崩潰,幸虧別的網上還有盜文,咱們現在還能存在。」

  這麼嚴重?我還覺著她頂多棄坑就完了。世上居然還有這麼玻璃心的作者,真是坑苦了我們這群書裡人。我長歎一聲,又問他道:「這裡是哪兒,咱們不是該在宮裡麼?」

  龍笏君低道伏在我肩頭,同樣心情鬱鬱地說道:「沒法子,那些盜版網站的書有很多文字錯漏的,有的還打水印。咱們現在等於換到了一個不完善的平行世界,所以位置有點變化也算正常的。幸好剛才作者刪文時我就近拉住了你,不然咱們倆現在都不能在一塊兒。」

  一點都不好。我自己多自在,只要向西北一路過去就能回魔教了,現在搭著你算幹什麼的?算了,不和他多事,如今這書也完結了,他身上的主角光環也沒了,明日一早與他分道揚鑣就是。

  我方才被讀者評論攻擊得頭痛欲裂,精力也有些不濟,只得向外挪了挪,與龍笏君分開些距離,就地躺下,不管不顧地倒頭就睡。這地方也不知是哪裡,大夏天的,睡著時竟還覺著挺涼,地上一陣陣陰濕反上來,令人難以安寢。

  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忽然覺著身邊一個熱烘烘的人湊了上來,緊緊貼著我躺著。我倒是知道他是誰,無奈實是睏倦得厲害,提不起力氣推開他,乾脆只當沒這麼個人,直沉入黑甜鄉中。

  第二天一早醒來,我就覺著渾身發冷,頭暈得比昨天還厲害,被山風一吹,竟打了個噴嚏。憑我這樣的武功,按說就是在冰窖裡待一宿也不該受風寒,莫不是因為作者刪文了,我也變成和一般人一樣了?我抬頭看向不遠處正在梳洗的皇帝,卻見他依舊神彩熠熠,面色紅白,一點病態不見。

  既非作者造成的影響,八成就是為了肚子裡這個了。這孩子比他哥還要命啊!想當初懷著縱橫時也不過是有些虛弱,形容不大好看罷了,也沒正式生過什麼病……

  罷了,趕緊離了此地回……回哪去好呢?

  秋嵐緒已回了大雪山,龍九又不在身邊,眼下……先去找冼冰刃吧,反正他也替我安過不少回胎。帶個孩子回家也不是大事,可讓娘和弟弟看見我這樣大著肚子還要人……的模樣,當真是要沒臉活著了。

  我扶著膝蓋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運輕功無聲無息地向山林中縱去。只要出了這片荒山,找個人家打探問題,或是直接去殷實人家拿些財物做路費,再去京中找冼冰刃應也不算麻煩。

  才走了沒兩步,背後便響起一道風聲,只聽龍笏君叫道:「封疆,你去哪裡?」那聲音才響起時還遠在溪邊,到最後一字落地時,卻已到了我面前。

  到底是攻一,就是不開金手指時,武功也是幾乎堪與秋嵐緒相比的。我面皮一抽,無奈開口:「陛下,如今作者棄了文,天下自然也安定了,草民當初入宮不過是為了幫陛下擋劇情,如今也該功成身退了。」

  他笑容微微,目中神光暴漲,在我身上掃了一圈,氣勢依舊不遜從前,我卻已能氣平氣和與他對視。他目光微轉,欺上一步說道:「朕是天子,自然一言九鼎。現在作者棄了文,你我約定便算圓滿——朕這些日子可不是遵守諾言,一指也不曾碰過你?」

  倒也是不曾用強。我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便見他滿面得色,又進了一步。他手臂微動,不知怎地就搭上我手心,與我十指交扣,頗有幾分動情地說道:「朕早先商議軍務時,已說出了你懷有皇子之事,當時被作者寫進文裡,如今已是天下皆知。朕倒也不願強留你,只是你腹中這孩子已成了名正言順的皇長子,卻是不能不留在宮中。」

  我早就知道,不必再提醒我!反正現在這書連刪都刪了,再不會有作者控制;我手上已握了許多門派的齷齪;不久又能將冼冰刃娶進家門……我魔教大興在即,難道還壓不下幾句流言!

  話雖如此說,但一想起滿天下都知道了我能生子,我心中還是一股郁氣難平,發洩式地揮掌打斷了一株老樹。

  龍笏君在旁輕歎一聲,反掌便向我襲來。這一掌有些出乎我意料,倒退兩步方才避過,也不再和他客氣,運起魔功逼殺過去。這一場雖無刀劍來往,卻也掌氣縱橫,雖然身上挨了幾下,心裡卻是暢意了許多。我越打戰意越盛,這些日子憋在心底的郁氣終於散盡,到此處才有了幾分快意江湖的灑脫暢快。

  這一場戰足足自日初打到了日中,直到我二人都是傷痕纍纍,內力不繼,才收手相視一笑,心中竟生起幾分知己之感。我枉自認識這許多江湖人物,能與我這樣痛快一戰的,竟是個皇帝,當真令人感慨。

  龍笏君也累得夠嗆,但似乎比我有精神點,還能抱著肚子抱怨這一架打得太長,已經過了用膳的時間,他當皇帝這麼多年還未如此餓過。叫他這麼一說,我倒也有些想吃東西了,只是這荒山野地,能有什麼可吃?

  他微微一笑,卻又牽動傷口,猛地皺眉道:「方纔朕起臉時,見那溪水裡還有游魚,反正無事,你隨朕去捉些來烤著吃也好。」

  我猶豫一陣,有些想趁他不備離開此地。可是那點體力精神方才打架時都耗光了,又覺著煩熱難當,還是起身隨他到了小溪那裡,趴在河邊喝了幾口水。龍笏君也不顧儀容,抄起水喝了,又脫下外衣跳入河裡捉魚,不一時還真叫他捉了兩條上來。

  既見了那魚,我也忍不住想吃一頓。指著皇帝捉魚,好歹人家有一身武功;但要指著他烤魚……我還是自己拾柴生火去吧。

  反正荒山野林中,枯枝並不算少。我隨手撿來一捆堆在溪邊不遠之處,拿出火刀火石點燃了,便將他捉來的魚摔死,借了他隨身的小刀褪鱗去腮、破開肚腹,在河邊洗淨,穿在樹枝上燒烤。

  這魚倒還鮮嫩,腥氣也不算大。雖然連鹽都沒有,吃起來卻有種鮮甜之感,並不難下嚥。只是我大約還是有孕之故,吃了幾口便覺腥味從喉中泛起,強忍著沒吐出來,卻也再吃不下去,把剩下的魚隨手插在火邊。

  龍笏君也放下手中烤魚,湊到我身邊來問道:「你不吃了?烤得挺好的。對了,你是西域人,不慣吃魚鮮吧?待會兒朕去山上看看有沒有獐□鹿兔之類,大約更合你的味口。」

  我搖了搖頭,對那些吃慣的野味也不敢抱什麼希望,反正不吃也死不了,忍兩頓也就過去了。龍笏君「嗯?」了一聲,捧起我的臉,正要說什麼,臉色又是一變,伸手向下探去:「你身上怎麼這麼冷?難道是方才受了風?」

  我因武功偏於陰寒,身上自來就涼,再加上方才比武時出的汗多了,又叫風一拍,難免寒上加寒。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待運功將寒氣排出便好了。我搖了搖頭,按住龍笏君的手腕道:「不要緊,只是有些寒氣,一會兒便能逼出,還請皇上自便。」

  我也的確不大舒服,無心和他客套,就地盤膝打坐,運內力將經脈梳理一遍。梳理到一半兒時,我忽然覺著靈台穴中傳入了一股溫和醇正的內力,也隨著我的內力一起透入經脈,滋養身體。那股內力倒比我的魔功更正大中和,熨得我內腑微微發熱,身上也透出些汗來。

  我收起內功,抬手抹了抹額上汗水,只覺身上一暖,背後被人整個覆上,龍笏君的聲音在我背後黯然響起:「朕與玉嵐煙雖然有過許多不快,但朕的確一直想著與他共度終身,哪怕這書完結了……我們總算也是風雨同行。可誰知他的心上人,卻是朕後宮第一人。朕這個皇帝做得,真是丟人到了極至!」

  的確是,玉嵐煙和麗妃那一句話出來,只怕這位皇帝陛下如今名聲比我還難聽得多了。一個正牌攻混到這地步,也著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他的低聲越發低沉,彷彿不是說給我聽,而是說給自己聽的:「枉朕這些年精研渣攻技術,自以為渣出了風格、渣出了水平,到頭來叫人甩得像個爛西紅柿一樣。唯一還跟在朕身邊的,只有個懷著別人骨肉的男人。」

  他又緊了緊雙臂,將我圈在懷中,頗帶幾分懇求之意說道:「你能不能先不離開朕?就等幾個月,等朕不像現在這麼……這麼落魄得叫人笑話?朕現在只要……只要有個能知道朕心的人陪在身邊就好……」

  哈,我們現在當真是天涯淪落人。一樣被讀者罵得狗血淋頭;一樣不知過多久才能壓下流言物議;一樣棲身荒野,不知前路如何。我背後密密透來溫熱之感,不由得仰首向後倒了下去,只不去想將來如何,只貪戀此時一點溫暖。

  他的懷抱更緊了一些,低下頭在我耳邊說道:「若非你現下有孕,朕真想要你。」

  我抬眼看向微微發灰的天色,冷靜地點了點頭。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方才與他交手一番,已令我十分亢奮,只是體力不足,無法再戰。但若換成交合,那般興奮之情應也可得到宣洩了。

  更何況,不論心情,我身體也確實有需要了。只不過他的技術水平,當真令人……我轉過頭說道:「陛下的於房中之事,大約不大熟悉。我怕還像前次般受傷,不如由我來?」

  他錯愣一陣,面色微微沉了下去,很快卻又帶著幾分險惡的笑容說道:「上回是朕錯估了你的體質,這回朕就讓你看看,到底誰更熟悉房中之術。」

  他低下頭便在我頸間吮吻起來,手臂環到我胸前,順著衣襟直伸入內,時輕時重地愛撫著。我卻是離火堆不遠,他在背後用那已漸漸挺拔之物在我臀間蹭著,一手也向下滑去,按到了我分一身之處,細膩得完全不似武人的手指在上頭恰到好處地挑逗。

  我面前便是火堆,背後叫他牢牢抱在懷中,卻是連一點躲避之法都沒有,只能強忍著身上過於強烈的快。感,顫抖著倒在他懷裡,不時發出一聲無法壓抑的呻吟。

  到得他把我放到地上時,我已覺著眼前一片模糊,身上處處似燒了起來,只能緊拉著他的衣裳不放。他低下頭來吻住我,在我齒間含混笑道:「你既說朕不熟此事,朕便和你多熟悉熟悉如何?」

  80、官配

  作者這一刪文,已自把我這許多日子以來的壓抑與憂慮都一掃而清,方纔的一場比試又散去了我心中郁氣與迷茫。從今以後,我的人生便全由我自己掌控,我要做什麼也不必小心翼翼地背人,更不心擔心哪天叫作者寫出來,全天下人便都知道了我的隱私。

  過去之事已成定局,再想也無益,但一想到將來——我平生還不曾有這樣痛快、這樣充滿希望的時刻,魔教日後再不會有滅教之險,這江湖泰半已是落入我股掌之中。

  龍笏君抱著我的時候,我也以同樣的力道回抱他,身上似著了火一般,雖然體力已消耗得不剩什麼,但心中卻是說不出的亢奮。我身上的衣服早已凌亂不堪,外衣堪堪褪到腰間,叫他一把扯了下來鋪在地上,連他自己的也一併鋪了幾層,便幕天席地,倒在了這片野地中。

  我的中衣早已被他撕得不成形,半掛在身上;連他的也一樣破破爛爛,叫我隨手拉開扔到了地上。他身上滾熱,呼吸粗重,已完全興奮起來,堅挺的巨物已不容抵抗地抵在我臀間,上頭已有些見濕潤,擬著交合之態在我腿間進退。

  可他偏偏總不肯進來,低頭咬著我胸口兩處早被弄得痛楚難當,卻又從那痛楚中生出陣陣異樣刺激感的乳首,手掌也在我腰後腿間不停揉捏。他手上力道頗有些重,然而偏偏摸到的每一處都能自那道楚中生起一陣暗火,叫人又是享受,又是忍不住想躲開。

  身子往上貼時,興起的分一身便會蹭到他腹間,雖未能真個紓解,卻已令人沉醉不已。他低身吻住我,唇舌交纏之際,手也扶上了我二人之勢,時輕時重、時急時緩地搓揉。

  我與他緊貼在一起,分明感受著那躍動之勢,又被他的手恰到好處地撩撥著,身上早已是癱軟成一塊,喉音微微透出一絲難擬的呻吟,卻又被他咽進口中,連自己也聽不清楚。

  一吻結束之時,我已忍不住釋放在他手中,叫他抄著那些精華潤濕了手指,向我身後探去。我還是有些擔心他的技術,那根手指探進去時便不免有些緊張,將它緊緊夾住,無法放鬆叫它進去。龍笏君低低說了聲:「放鬆些。」便將手在我股間輕輕按揉,手指不時拂過腿內側的肌膚,帶起一陣難以抑制的戰慄。

  我也說不清倒底是放鬆還是被快一感衝擊得失神,身體已徹底放鬆了下來,任由他探入手指做潤澤。那手指在我體內折騰得厲害,偏又無法真正填滿,叫人不上不下的,心癢難耐。我有些忍耐不住,抬起腿碰了碰他,要他快些進去。

  他一終於捨得抽出手來,將我的腿向兩旁分開,低頭在我耳邊輕啄了一下,笑問道:「怎樣,朕熟不熟此事?以後你便留在宮中,朕日日陪你熟悉可好?」

  我哪還有心思與他調笑,搖頭叫道:「快點……」

  他總算是衝了進來,將我身體撐得滿滿當當,痛楚與滿足感同時漾起,隨著他的動作不同增長。他衝撞之時頗有分寸,若深若淺,並不像頭一次時一味只顧自己歡悅。我已習慣了那種微帶麻木的痛楚,快感便壓抑不住,湧向全身各處,浸得人如在雲霧之中,身體都似不存在。

  我被顛得頭暈心顫,緊緊摟著他背後,隨著他的動作一起一伏,全身心投入到這一場歡愛當中,享受這此刻的自在與狂熱。體內被充實得幾乎疼痛,我卻絲毫沒有讓他退出的意思——我只想好好享受一回狂熱的、淋漓盡致的歡娛,在無人可知之處,與一個稱得上同道知己之人,好生紀念這本書,和我這一生最重要的時刻。

  從此以後,我就能縱橫天下,再無人可壓制於我。一想到這點,我便激動得不能自己,用力夾緊他的腰身,毫不顧惜地叫他在我身中馳騁,一遍一遍地將灼熱的種子灑進我體內。

  歡愛之後,我雖也疲倦難當,後庭更是許久合攏不上;卻覺著四肢百骸無一處不調合,內息圓融,心境平和。我伏在兩件已看不出本色的外裳上,看著身旁和我一般赤身露體的龍笏君,忍不住笑出聲來。

  我平生最暢快的一回性事,竟是在這樣荒野之間;竟是和一個被主角甩了的渣攻;竟是兩人都急切得連周圍有沒有人都顧不得了。若真叫人看見,就這般狼狽模樣,早已跌到谷底的聲譽怕是更要低至九地之下了。

  我推了推龍笏君道:「快起來換上衣服,萬一有人來怎麼辦?」

  他毫不在意地轉過身,將胳膊搭在我身上緊按了下來:「這地方若有人,早已將咱們大戰時的模樣看在眼中了。反正現在沒了主角光環,任誰也不知道朕是誰,以天地為屋宇,星辰為衣裳,才是達者所為。」

  那是廢話,看咱倆身上這情形也知道是你上我,你當然不失面子。不過話說回來,真有人靠進偷窺,他一個曾經的正牌攻滅個口還不行麼?我便也放下心來,閉上眼養神,口中不忘囑咐一句:「若有什麼人窺伺,你去滅口。」

  他滿口答應,重將我攬入懷中廝磨,一絲防範之心也沒生出。我自己是懶得起身了,只得靠著此人——靠不住就靠不住吧,還有什麼能比被作者寫明了懷孕更丟臉?

  到後來我才倦極而眠。好生休整了一夜,我便起身洗淨身上污物,拿著衣服拼拼湊湊,到河裡洗過一水,又叫龍笏君拿內力烘乾了。此地並非久留之所,我便與他雙雙整裝向山外尋去。

  那處荒山倒不算大,走了兩個時辰便遇上了個上山採樵的樵夫。龍笏君身上穿著龍袍,太過招眼,只得由我上前問訊。

  那樵夫滿面皺紋,淒苦之色甚重,搖頭哀歎道:「現在作者停更了,大夥兒心裡這個苦啊。本來咱們在京裡,還都有點希望出個群眾的,現在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要說這事都怪那個勾引皇帝的狐狸精,要是沒它,玉神醫怎麼會一怒之下跟女人跑了?我老兒雖沒本事,若遇上了那個狐狸精,也要啐他一臉唾沫!」

  我已經叫老頭兒啐了一臉了。我伸袖子抹了抹臉上唾沫星兒,裝著事不關己地問道:「那京裡出沒出什麼事,有人又造反嗎?在下還有個朋友在京裡做生意,這才脫了麗妃之災,作者又停更了,我實是擔心他的安危啊。」

  那老樵夫聽罷,咧著嘴笑了一笑:「客官不必擔心,現在作者都不寫了,還有誰有那個閒心造反呢。只是前些日子作者刪文之後有許多地方換了模樣,許多人流落到不知何方,也不知你那位朋友是否趕上這倒霉事了。」

  我點了點頭,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給那老樵夫作謝禮,待他走得遠了,才叫了龍笏君出來。他感慨一番民生多艱,忽地黯然歎道:「也不知玉嵐煙和麗妃是否也和咱們一樣被甩到了外頭。她們到底是兩個弱女子……」

  可不是,那小受本就是女穿男,麗妃又一絲武功也不會。作者棄文這麼大的事,萬一有不講理的推到她們身上,這兩人怕有些不好。我替她們操心了一下,又覺著自己作為引誘龍笏君劈腿的狐狸精,實在不用替正房和另一個小三擔心,解嘲地笑了一聲便向山下走去。

  這山倒就在京城外不遠處,我們走了不遠便見著小路,順著再往京裡走便容易了許多。到得農莊之外,龍笏君便叫我先和農戶換了兩身尋常衣服,我二人一併扮作普通人入城。

  到得城內才知那老樵夫說得還算客氣了。京裡許多讀書仕子都手抄了讀者評論,散得滿街都是,向所有知情或不知情的人宣傳龍笏君薄情寡性,我風流放蕩,兩人臭味相投,逼得萬人迷白蓮花小受玉嵐煙失意遠走。而宮裡那位一直虐著他的麗妃娘娘也被他的善良純潔感動,同樣不恥於皇帝的獸行,決定陪著他浪跡天涯。

  多麼感人的故事,我要是不認識那小受和麗妃,真能覺著感動了。可惜我對她們瞭解得太深,現下只剩下可憐我自己,無端耽了這個拆散真愛的污名——我才是成全真愛的人,沒我她們倆能知道對方的心意嗎?

  龍笏君也買了幾份傳單,躲在茶座裡邊看邊抨擊:「寫得實在太差了,遠比不上天涯大手。幸虧朕給了他個翰林待詔的身份,把他養在京裡了。等朕回朝之後,便叫他把真相寫成傳記文章,好叫天下黎民都知道咱們的冤屈。」

  冼冰刃,當了翰林待詔?那他現在在什麼地方,我上悅來客棧還找得著他麼?我忙問龍笏君:「天涯現在住在哪兒,我還有事想問他……」

  他揮了揮手,毫不在意地說:「若沒跟咱們一樣出意外,是在京中,但住在哪兒是下頭安排的,朕沒過問過。」

  這小子真不怕死。萬一白軒彌找進京來,以他那暴脾氣,怕是真能掐他冒名頂替。到時候他在京裡連跑都跑不了,我肯定也得是個包庇罪……我趁龍笏君吃著,到樓下叫了個小二來打聽消息:「你可知道寫《斗破天元》的……」

  那小二和打了雞血似地興奮起來,急急說道:「當然知道,聽說那位大手其實就是武林盟主冼冰刃,而且冼府現在正張燈掛綵,準備迎娶魔教教主呢!」

  我去,這二貨玩意兒!我揉了揉額角,有種再這麼下去起碼少活十年的預感,扔了塊銀子給那小二:「這是怎麼回事?你給我細細說來。」

  那小二兒得了銀子,態度便比方才更恭敬,立時答道:「我們悅來客棧可是武林人士專用的投宿、打架、傳遞消息之所,消息肯定可靠。這事是半個月之前,有位武林盟主進了京中。當時麗妃娘娘還沒舉兵造反,您想想,早就有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是官配的傳言,這位新任魔教教主進了京,可不就先去找了武林盟主?」

  那小二口中滔滔不絕道:「他們倆約戰了三天,後來麗妃起了兵,京中戒嚴,那兩位才收了手。再後來冼府就張燈結綵,放出風聲要與魔教教主結親,然後聽說那位魔教教主就進了冼府……」

  很好,冼冰刃果然沒隱姓埋名到底,我勸他的全白費了。現下又和我弟弟搞在了一起……哼!好大的膽子,竟敢搞我弟弟!我自己都捨不得碰他一指,寧可叫他上我,姓冼的居然敢做下這等事!我弟弟要是生產中出了意外,我非血洗江南武林不可!

  我氣得胸脯起伏不止,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那小二面有喜色,向我又伸了伸手:「承惠二兩銀子。」我伸手扔了銀子,問過他冼府的地址,大步便向門外走去。

  方走到門口,肩頭忽地被人拍了一下,猛回頭看時,卻是龍笏君立在我身旁,高深莫測地說道:「我陪你走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更深人靜,某網站上忽然飄起了一個帖子。

  主題:【樹洞】朋友給我寫了一篇文,但是…… [19,122]

  網上認識的一個朋友說是要給我寫一篇攻寵受的甜文,可是打從一開篇,就不停的虐受!那個渣攻多麼極品就不說了!!!把小受送給別人,又因為後宮那些惡毒妃子的陷害叫人輪X小受!!!!

  因為實在太看不下去了,我就跳著看,結果快到結尾時我就覺著很奇怪!!她跟我說是甜文,HE,可是快到結尾時出現了一個寵妃(男的),居然懷了孕!!!一般正常的耽美文不應該是主角懷孕麼!!!我往前又翻了幾章,結果發現這個男妃就是突然冒出來的,前面宮斗時完全沒這麼個人!!!!!!

  如果只是渣賤、男小三,我也就忍了,可是最神的是,到結尾時,那個一直虐待小受的炮灰女配造反了!!!!她造反了不要緊,小受跟著她一起反了,他們倆一起和正牌攻和那個男妃對抗了!!!不僅對抗了,小受還和女妃在一起了啊啊啊啊啊!!!!!!!!!!!!

  我原來還答應過要給她寫評,怎麼辦哪?作者是個很軟的妹紙,我真不忍心打擊她!!!!!!!

  □0 ☆☆☆--於2012-07-12 14:22:24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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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上文名避雷!

  □1 ☆☆☆- -於2012-07-12 14:23:47留言☆☆☆

  排一樓,求神文文名

  □2 ☆☆☆= =於2012-07-12 14:23:4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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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上文名避雷!

  □1 ☆☆☆- -於2012-07-12 14:23:47留言☆☆☆

  +1

  □3 ☆☆☆==於2012-07-12 14:24:3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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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樓主上文名避雷!

  □1 ☆☆☆- -於2012-07-12 14:23:47留言☆☆☆

  +1

  □3 ☆☆☆==於2012-07-12 14:24:39留言☆☆☆

  +2

  □4 ☆☆☆- -於2012-07-12 14:25:05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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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神奇的文,於是最後BL轉BG了?

  □5 ☆☆☆==於2012-07-12 14:32:5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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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是女穿男的,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6 ☆☆☆LZ於2012-07-12 14:33: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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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是女穿男的,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6 ☆☆☆--於2012-07-12 14:33:02留言☆☆☆

  LZ交文名不殺!

  □7 ☆☆☆- -於2012-07-12 14:33: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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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做小明白,那篇文叫《玉亂天下》,女穿男,蘇得要死,那個受咋咋呼呼,整個一小燕子。我看了兩章就棄了,不過沒想到後頭比前頭更雷啊……

  □8 ☆☆☆- -於2012-07-12 14:33:08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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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 -於2012-07-12 14:33:08留言☆☆☆

  8哥好明白,找神文來參觀

  □9 ☆☆☆專業修JJ於2012-07-12 14:33:16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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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過的來REPO一個,小學生的文筆,初中生的想像力,還BL轉BG,兩頭討好

  □10 ☆☆☆==於2012-07-12 14:32:5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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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算轉BG吧,圍觀了一下,小受是女穿男,那不就成GL了?

  □11 ☆☆☆= =於2012-07-12 14:33:2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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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作者果斷是蘇了,還代入炮灰女配來愛小受……好久沒看見這麼赤果果的蘇了

  □12 ☆☆☆- -於2012-07-12 14:33:4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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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轉GL,其實LZ,你那個朋友是真愛你吧,為了表白把自己YY成那個受,把你YY成那個女配?

  □13 ☆☆☆=V=於2012-07-12 14:34:0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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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去作者專欄圍觀了一下,貌似鎖專欄了?到哪還能看見啊?

  □14 ☆☆☆==於2012-07-12 14:34:09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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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轉GL,其實LZ,你那個朋友是真愛你吧,為了表白把自己YY成那個受,把你YY成那個女配?

  □13 ☆☆☆=V=於2012-07-12 14:34:00留言☆☆☆

  +1

  你們在一起吧

  □14 ☆☆☆油炸餃子於2012-07-12 14:34:20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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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L轉GL,其實LZ,你那個朋友是真愛你吧,為了表白把自己YY成那個受,把你YY成那個女配?

  □13 ☆☆☆=V=於2012-07-12 14:34:00留言☆☆☆

  +1

  你們在一起吧

  □14 ☆☆☆油炸餃子於2012-07-12 14:34:20留言☆☆☆

  有種不能不排的感覺……

  □15 ☆☆☆= =於2012-07-12 14:33: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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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真愛,LZ你別再掙扎了

  □16 ☆☆☆- -於2012-07-12 14:34:2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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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她刪文了!!!!會不會看見這帖子了?我不想打擊她啊!!!!!!!

  □17 ☆☆☆我才是LZ於2012-07-12 14:33:0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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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憐的作者,可憐的LZ

  □18 ☆☆☆= =於2012-07-12 14:34:37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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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擼主有空上這樹洞,不如和親友當面說吧,反正她都看見了

  □19 ☆☆☆==於2012-07-12 14:34:52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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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復此貼子

  同樣的深夜,一台電腦前,坐著一個孤獨的作者。她一遍遍地刷著這個帖子,千言萬語都化成了一句話:「很累,感覺不會再愛了。」

  81、捉姦

  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是官配?誰當魔教教主他就跟誰聯姻?今兒個本座就讓天下人知道知道,武林盟主在我魔教教主手裡,什麼都不是!

  還有白軒彌,若真這麼不懂事,叫個武林盟主一忽悠就跟人傢俬奔去了,還行下了雲雨之事——說不定現在已經珠胎暗結——那我乾脆就自己娶了他,叫他替我多生幾個兒子算了!反正我們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總比他嫁給人家當媳婦的強!

  我連裡子都沒了,眼下也沒什麼可顧面子的,既然龍笏君願意跟著,我也樂意要他當這個打手,拉著他便往冼冰刃在京中置下的別苑飛奔而去。這一路上也不知順手收拾了幾個撒傳單害我名聲的書生;打了幾個宣揚武林盟主與魔教教主官配理論的江湖人;拆了多少面寫著慶祝魔教教主下嫁武林盟主的旗子橫幅……闖了約有半個時辰,才怒火沖天地打上了冼冰刃家門。

  龍笏君這一路上卻是事不關己,幸災樂禍地勸道:「不就是你看上的男的移情別戀了嘛,朕那個還是帶著朕後宮的愛妃跑的呢。再說你進宮也懷著別人的骨肉,朕頭頂上比你還綠得多,不是也都忍下來了麼?男人嘛,哪個不是喜新厭舊,貪歡好色的,你也別當真。」

  我當真那個幹嘛?我當真的是我弟弟怎麼能這麼不爭氣,隨隨便便就讓人拐跑了!冼冰刃不過是個武林盟主,我現在手中的江湖大派機秘多著去了,也不是非娶他不可。他愛和誰聯姻和誰聯姻,大不了我多費些力氣直接將鳳凰山莊平了便是!

  到了那座寫著「鳳凰別苑」的宅第門前,看著門外披紅掛綵、喜氣洋洋的模樣,我氣就不打一處來。一掌將銅釘鐵鑲的大門揮開,立在門外沉聲喝道:「魔教百里封疆,求見武林盟主!」

  龍笏君立在我身後不遠之處,清了清嗓子也運足中氣說道:「惠妃百里封疆蒞臨,此地主人敢不接駕?」

  什麼就惠妃了,這人還沒完了!我狠狠瞥了他一眼,看向府內躲躲閃閃的小廝,冷哼一聲,拂袖踏入院內。

  院中其實還有不少僕從,見我踏入便都向兩旁退去,院內人雖多,卻聽不到什麼人聲,可見主人約束有功——可見他們家騙了我弟弟,現下有多心虛!

  走不幾步,正門便豁然從裡頭打開,一個峨冠博帶的紅衣人飄然而出,驚叫道:「百里教主,你來了!」

  哼,他是怕我來麼?他平素衣著尚白,這一身紅衣,敢是喜服麼?我正要發難,從裡頭又躍出一個紅衣金冠,形容雋秀,帶些異域風俗的俊美男子,面上還帶著幾分氣急之色:「兄長,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兩人看來相處得當真不錯,連喜服都穿上了。我今日是撞上什麼日子了?是趕上他們試禮服,還是正撞破了這二人大婚的好日子?好、好、好,白軒彌見了我竟是這副態度。還說什麼他是兄控,他根本是個有了情人就不要兄長的白眼兒狼!

  不過話說回來了,作者都棄了文,那些設定自然也不做數。他本質上也和我一樣是野心勃勃、心繫天下之人。如今我入宮做了妃嬪,他自然要重登教主之位,和我一樣拉攏武林盟主,以圖掌握江湖……

  門兒都沒有!今日便向龍笏君借些力,先殺了姓冼的,再把白軒彌綁回去,叫他給我日夜更文,什麼時候再寫出本《斗破天元》那樣的大長篇才許他出門見人!

  我心中怒火愈盛,正考慮著先教訓姓冼的還是先教訓我弟弟,他們倆便一併撲了過來。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聲音還都極大,震得人耳中一片紛亂,聽不清說的什麼。

  我沒那個耐心分辨,一掌化千掌,兜頭打向那二人,將他們逼退開來才喝道:「白軒彌,今日之事,你告訴我個前因後果。若是姓冼的欺負了你,我自有炮製他的手法;若是你自己主意大了要踹開哥哥……哼!休怪我不念骨肉親情!」

  冼冰刃張口欲言,我冷冷掃過一個眼風,逼得他閉上了嘴。白軒彌面上微現笑容,卻還有幾分憤慨,開口便道:「兄長,你當真要和這姓冼的聯姻?你居然還找到他門上來了……他不就是個武林盟主嗎?有什麼大不了!下屆武林大會兩年後便要再開,弟弟到時就能奪來這個盟主之位……」

  我聽著倒覺著有幾分不對勁兒,揮手止住了他的話頭,打算親問些事來。卻不料龍笏君從背後猛地摟住我,貼在我耳邊極親暱地說道:「愛妃何必動真氣?這是你弟弟吧,怎地卻和你姓氏不同?既是皇長子的親舅舅,自然也就是國舅了,朕來替國舅主持公道。看國舅和天涯愛卿這樣子,像是正要合婚?既然如此,朕便親自賜婚,叫他們風風光光地成親。」

  一語未畢,白軒彌已是攻了十幾招過來。龍笏君輕移身形,不僅接下了那些招式,就連貼在我身上的姿勢也未加改變。

  白軒彌雙眉倒豎,恨恨喝道:「你是皇帝又怎麼樣!現在作者都沒了,你已不是攻一,沒了主角光環,誰還怕你不成!」施掌便要再戰。

  卻見冼冰刃也插到戰局之中,步步逼向我來:「百里教主,此事都是誤會。是弟弟找到京中向我這個姐夫問責你為何入宮……」

  滾!什麼叫姐夫,那是嫂子!我弟弟絕對不會說出「姐夫」這麼滅自家威風,長他人志氣的話來!白軒彌已經撲上來要殺人了,我一掌拍開他,反手推出龍笏君,扯住冼冰刃,指定冼府門外紅花紅綢問道:「你這又是什麼?你們倆這一身喜服又算什麼?我還不曾聽說過嫂嫂教訓小叔,是要教訓到洞房裡的!」

  冼冰刃也沒個眼色,仍舊說著:「我不敢傷了未來的小舅子,這些日子已對他處處包容,可是我也是一方大豪,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便打點了結婚的東西,等著這場大戰結束後,大約你就能出宮了,然後咱倆好結婚啊!誰料弟弟他也非換了喜服,說是等你來了他要和你成親。教主,你說我做姐夫的,能不好生教育他,免得丟了咱們……你們百里家的面子麼?」

  白軒彌氣得渾身顫抖,臉色白了又青,伸手抄住我的袖子叫道:「兄長,你不能娶這個……」

  龍笏君卻又上前一步,將白軒彌的手捏開,笑道:「國舅此言大善,愛妃你卻不能娶天涯愛卿。朕也不管你過去如何,只要你好生為朕生下皇長子,最好再多為朕生幾個皇子……」

  白軒彌重新搶了上來,冷笑著望向我身後的龍笏君:「皇長子?皇長子在哪裡?我兄長腹中的孩兒,按日子算來,怎麼也該是我的!兄長入宮才半月多些,怎麼可能就懷了你的孩子!」

  這群倒霉孩子,一院子的下人就在這兒,能不提我肚子裡這個嗎?說起來倒是冼冰刃還比我弟弟懂點事,這麼半天也沒提過「孩子」倆字兒……我清咳一聲,手中運力,一道掌風打上庭中一塊太湖石,頓時將石頭炸成粉碎,不僅嚇得下人們各自躲藏,就連那三個打成一片的是非精都停了手。

  我可算撈著個說話的機會,先遣退下人,才向龍笏君拱手施了一禮:「皇上,我入宮時你曾說過,將來要遣散六宮,放我回鄉。如今作者都棄了文,你我之間的約定也該兌現了吧?」

  他施施然環臂立在院中,神色間重又帶上了幾分威嚴:「你我之間的約定朕何時不遵守過?可是你腹中確實是朕的的皇長子,已經叫作者寫進了書裡,再無可更改。朕卻是不能令皇子流落民間……」

  我忘了這事了!只要叫作者寫進書裡的,就會成真。就連我和秋嵐緒都這麼被寫成了親生父子,那我腹中這個孩兒……不對,此事是作為龍笏君的對白被寫出來的,不是作者的背景描寫!他又沒開過上帝視角,就是寫在了對白裡也可以翻盤,這不能當真!

  我正欲說什麼,白軒彌已然一把拖住我的手道:「這孩子肯定是我的!兄長,咱們這就回處羅山去,你我、縱橫,娘,還有咱們的孩子,咱們才是一家,不必和這倆人廢話!」

  冼冰刃冷哼一聲,腳下輕移,直堵住了大門:「百里教主,縱橫是我親……我叫百曉生親手替你接生下來,就和我親生的孩兒一樣。至於你腹中這個,我自然也待他和縱橫一般。咱們早有婚約,你不可為了弟弟一時任性,毀了前盟舊誓啊!」

  我也叫他們吵得頭疼,擺了擺手扔開白軒彌,只對冼冰刃說道:「你既已備好成親所需之物,那咱們便及早定個日子,免得夜長夢多,再有人打亂本座的計劃……」

  「兄長!」白軒彌臉色一變,緊緊抓著我的手腕,手底下力道極大,幾乎要將我的骨頭折斷。我幾回叫他放手不應,只好狠下心來翻掌打了下去,厲聲喝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麼?既然不服我這個哥哥,那我也不多管你,明日我便著人送你回處羅山,讓娘好生教育教育你!」

  冼冰刃喜上眉梢,做出一副大度知禮的模樣勸道:「百里教主,弟弟還太年輕,難免有想不開的時候。你只是待他太好,又叫他吃過一回,他才一時想岔了。等咱們成了親,他斷了念想也就好了。」

  我臉皮跳了兩跳,真不想知道我的傻弟弟跟這個武林盟主曾說過什麼——更不想知道冼冰刃跟我弟弟顯擺過什麼!

  好容易白軒彌老實地坐在地上喘粗氣,龍笏君卻又鬧了起來:「百里愛妃,朕宮裡容得下麗妃和玉嵐煙,便也容得下你,你又何必一定要帶著朕的皇子嫁人呢?皇子生於宮外,卻是皇家一個極大的污點,朕絕不容你這般妄為!」

  哪來的皇子啊,你明明都知道不是你的!我伸手指定龍笏君,想了半天才說出話來:「龍笏君,你現在可也不是正牌攻了。沒有主角光環,你難道還敵得過我與冼冰刃聯手?如今作者棄了文,天下正在動盪之時,你有空管我兒子子,不如回宮管管正事。」

  他雙眉一軒,神色凜然,似乎就要發火,卻不知怎地半途又忍了下來,長歎一聲:「也罷!朕早先便說過,不會強迫於你,難道如今又要反悔,徒叫你記恨我?你和冼冰刃既要成親,朕便叫欽天監挑個日子,朕親自替你們主婚吧。」

  冼冰刃立時大喜道:「皇上果然不爭了?」我卻是不敢把他想得這麼好,口中雖也隨著謝恩,心中卻已轉過了無數主意,決定趁著他日子沒挑回來,直接拉白軒

  82、爹替你做主

  龍笏君總算是離開了那座別苑。他前腳走了,我後腳便要冼冰刃收拾東西,隨我回西域。

  我魔教教主要成親,自然要在處羅山上,魔教之中。那些中原正道門派邀去幾個倒也不妨——我手中正抓著他們的軟肋,婚禮當天一一著人暗中接觸,好叫他們臣服魔教,這才算得匹配我魔教教主大婚之喜的聘禮。

  冼冰刃還想去他的鳳凰山莊,我只得苦口婆心勸道:「我現在已經是龍笏君點了名封了妃子的人,躲他還躲不及。你那姑蘇離京城才幾里地?更不要提在這兒辦婚事,他不弄出蛾子我百里封疆四個字就倒著寫!聽我的話,立刻收拾東西回魔教,不然夜長夢多……我已在京裡丟夠人了,不想再丟一回!」

  他腦子倒還清楚,沒和我糾纏更多,便吩咐人收拾行裝,順便給姑蘇那邊送過信去,著人廣邀天下英雄,八月十五到處羅山觀禮。

  八月十五,約摸我的肚子還不至於就大起來。又是個喜慶日子,不錯,就訂這日子吧。兩下商量好後,我便出門去尋白軒彌——方才說話時把他轟出門去了,這小子心思重,怎麼也得哄兩句,不然鬧起彆扭也是我鬧心。

  才開門探出頭去,便見白軒彌換了一身雪白麻衣,披頭散髮,氣勢凌人地立在門外,懷中卻小心翼翼地抱著個嬰兒。是我兒縱橫……他是怎麼從我娘手裡把兒子弄出來的?還是他入京之事本就是娘吩咐的?

  我心下微有些忐忑,腳步卻緊緊立定,伸出手要去接他懷中的孩兒。白軒彌小心翼翼地托著孩子送到我手中,神色一片慈愛,笑容微微:「我入京時本是想再快點的,可是想到兄長許久不見縱橫,便把他也帶了過來。如今縱橫已經會翻身了,比兄長離開時也強健了許多,只是骨頭還軟,坐不起來……」

  我欣喜地接過兒子。他長得也比過去胖了些,又高了些,臉色白裡透紅,生得越發像我了,正閉著眼睡得香甜。父子年上的邪惡想法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不由得暗暗唾棄了自己一聲,愛憐地親了親他的小臉,慚愧地說道:「這些日子虧得娘和弟弟照顧縱橫,我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不稱職。」

  白軒彌湊過來摸了摸縱橫,含笑答道:「我是他叔叔,照顧他是理所當然的。不過……」他神色微變,黯然說道:「兄長,你腹中這個孩子,難道也要他一輩子叫我叔叔麼?」

  這卻也是個麻煩。唉,若是娘知道我還是搞了沒前途的兄弟——還年下了——不知心裡該要有多麼生氣。我平生不曾在娘面前盡孝幾日,還總是逆娘的CP,這兒子做的實是不孝。

  我低首蹭著縱橫的臉,又想起他另一個生父,心頭對這兩個孩子的未來更加憂慮,深深歎了口氣,抬起頭對白軒彌說:「此事回教後再商議,你去收拾東西吧,咱們這一兩日便動身。」

  他點了點頭:「縱橫一直隨著我住,兄長且到我房中歇息一陣吧。」

  我便要隨他前去,冼冰刃的手卻已落到我手臂上:「谷歌正是能吃能睡的時候,你若成日抱著他,乳母餵奶卻不方便了。咱們都是男子,就是再細心,也不及乳母照料孩子有經驗,你不如放手交給專家吧。」

  這說法倒也有幾分道理……我弟弟身上已散出了陰陰寒氣,冼冰刃也是眼放厲光,皮笑肉不笑。我還不知這兩人心中轉的什麼主意?只是我成親在即,不好叫冼冰刃下不來台,還是叫弟弟收斂些吧——哪有做弟弟的和嫂子爭風吃醋的?實在是丟我魔教的臉!

  我手中輕托著縱橫不敢用力,眼風如刀般掃向白軒彌:「冼盟主日後必要與我成親,你是我弟弟,也是魔教自我以下的頭號人物,以後必定要與他和睦相處,方是魔教之幸。」

  他嘴角往下狠狠撇了一撇,身上氣息湧動,卻還是收斂了傲氣,低頭道:「多承兄長教誨,弟弟這就送縱橫回房。」

  幸好這個弟弟還算聽話,不然……我難道連個弟弟也管束不了了?當真鬧起來,就一人打五十大板,點了穴綁回魔教,到了我的地盤上,還不能整治得他們老實聽話了!

  雖是我急著要走,可天色已晚,又帶著孩子,怎麼也得過了夜再說。到得第二天一早,我便催促他們出門,卻見門外已站了一圈御林軍,才一出門便見一個當初一同平過叛的將軍拱手笑道:「惠……百里先生,您大喜大即,皇上派咱們來守衛冼府,免得出了波折。內務府不久便要來送喜服,請您在府中多等一等吧。」

  他這是要圈著我不許出入麼?我一想到他,心下總有幾分沒底,不打算在這兒虛耗時間,一步踏到府外,便被軍士圍住。

  這些普通炮灰配置的軍人,也想攔得住我麼?我哼了一聲,大步向外踏去。那些人只虛攔一攔,卻不敢真正動手,果然還是自知與我本事天差地別,並不願來送死。我步步向外闖去,出了包圍圈,卻見巷道兩頭都已被人堵死——那些人手中或挑或抬,還有許多東西,把一條大道堵得水洩不通。

  果然龍笏君是來與我為難的。我無奈停下步,卻見那將軍笑呵呵說道:「百里先生不必再想了,後門咱們也都安排好了人。您看,內務府的聘禮都已送來了,裁縫也隨著來了,您就等著做衣裳吧。」

  豈止是裁縫來了,龍笏君也來了。我覺著他本該有正事幹的,誰知這麼百廢待興的時候,他還能抽出工夫往我這跑——不愧是昏君,我當初怎麼有一恍覺著他跟我一樣明事理、曉輕重、顧全大局的呢?

  他大模大樣地上來拉著我的手道:「愛卿這是何意?朕還不曾為你們賜婚,怎麼就要走了?莫不是不相信朕的人品?」

  我還真是不信他的人品……人品這東西怎麼能信,我只信自己能掌控在手中的東西。我甩開他的手,看著巷子兩頭連綿的人群,無奈吩咐:「先回去,讓他們把東西搬到院中。」

  我自己飛出並不難,可縱橫若受了顛簸可怎麼辦?總得騰出地方才方便出去。龍笏君微微一笑,又踏上一步,隔著冼冰刃和我說道:「朕可是你們的主婚人,就如你的父母一般,何必這樣提防。」

  「本座怎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多了個父親?」

  我正要答龍笏君的話,卻聽著一道並不算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人似還在遠處,聲音卻直入人心,可見功力深厚——本文唯一的反派BOSS,能不深厚麼。

  受到這衝擊的不止是我,冼冰刃搭在我臂上的手也明顯地緊了一緊。我在他手上拍了一拍,背後就覺被人蹭了一下,聽得白軒彌的聲音低低響起:「兄長,秋嵐緒武功極高,若是來找麻煩卻不好辦。不如你帶縱橫先躲一躲……」

  他話音還未落,一匹黑馬便自外頭踏著箱籠躍入了巷中。馬上坐著個紅衣男子,操著韁繩穩穩落到地上,下得馬來劈手將冼冰刃扔到一抬箱籠上,又將縱橫自白軒彌手中搶了過去,懷抱縱橫望向我:「你要與誰成親,怎麼不先告訴爹知道?」

  他出現那一刻,就連龍笏君的臉都黑了幾分。我眼看著未過門的夫人和弟弟吃了暗虧,只得替他們分辯道:「那位冼盟主與我早有婚盟,不日便要成親。至於白軒彌,他是我弟弟。爹,你看在我……我爹的份上,不可傷他。」

  他目光微轉,在白軒彌和冼冰刃身上掃了一回,冷哼一聲,一手托定縱橫,一手抓拿著我的手腕道:「既是要成親,爹便替你做主。堵在這裡,曬壞了縱橫怎麼辦。」拉著我便往屋裡走去。

  我也不知道他是來搗亂的還是來幫忙的,叫他一路拉著到了正堂,看著他施施然坐下逗弄著縱橫。

  冼冰刃與白軒彌也跟到了房中,各各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連龍笏君不知為何也跟了進來,立在門口陰陽怪氣地問道:「國丈此來到底是要替愛妃主婚的,還是打算娶了自己的兒子呢?朕倒不介意主婚對像換人,怕是天涯愛卿和國舅都要不答應了。」

  秋嵐緒這才抬起頭來,目光掠過門口那三人,最後落到我身上,緩緩問道:「你欲娶冼冰刃?」

  冼冰刃立時踏上一步,難掩緊張之意,搶著答道:「沒錯,我與百里教主早有婚盟!」

  我也隨著他點了點頭,說道:「人無信不立,我與他確有婚約,請爹成全。」

  秋嵐緒輕輕拍著縱橫,淡然答道:「你要成親是好事,提什麼成不成全。既然本座來了,此事便由本座操持,也不需什麼主婚之人。不過……你就娶這一個?」

  我愣了一下,腦中不期然想起方才龍笏君之言,狠狠地打了個寒戰,強壓下那種有乖人倫的念頭問道:「爹的意思是?」

  他低下頭在縱橫襁褓上輕拍了一把,微帶幾分笑意問道:「縱橫的爹呢?這孩子長大之後,若知道他非冼冰刃親生,連生父是誰都不知道,心中怕是要難過的。我看你對那影衛一向有情,為何不連他也納了?」

  他怎麼提起龍九來了,莫非是兩人中途碰上了?我微微一愣,卻聽秋嵐緒說道:「他畢竟也是縱橫的生父,你若不喜他,娶來撂著就是。若是縱橫長大後為了這個父親與你生出嫌隙,更不值得。反正你是魔教教主,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必為了怕姓冼的吃醋便壞了你們父子情份。」

  我都快聽不懂他說話了。這人真是秋嵐緒嗎?還是龍九易容成的?反正現在沒了BOSS光環,他要模仿也極容易——他根本就是龍九吧?

  我正胡亂想著,卻聽白軒彌在下頭也喊了一聲:「依秋宮主的說法,我卻是比冼冰刃更該與兄長成親——兄長腹中這孩兒是我的!」

  我忙瞪了他一眼,叫他不要多事,卻見龍笏君也踏上一步道:「國舅此言差矣。『皇長子』三字是作者親手寫出來的,怎麼能是你的?百里愛妃已是朕的惠妃,朕捨著放他出宮是為了讓他與心上人共結連理,卻不是為了叫國舅趁這個便宜的。」

  你們慢慢吵著,我先弄清了秋嵐緒的真假再說。我向他走了幾步,伸手自他手中抱起縱橫道,盯著他說道:「龍九不過是個影衛,若叫人知道縱橫有這樣一個父親,將來難免叫人小視。倒不如就養在冼冰刃名下,也可順順當當地繼承江南武林……」

  一語尚未說完,冼冰刃便搶著說道:「這樣最好!我一向視縱橫如己出,便是將來再有了親兒,也絕不會委屈他的!」

  我順手把孩子交到冼冰刃手中,只留心看我這個爹是真是假,耳後忽然傳來一陣風聲,又聽得冼冰刃驚叫道:「是你!」

  我猛然回頭,卻見龍九不知從何處蹦了出來,一手伸在空中,憤憤然盯著冼冰刃,身上一片幾乎散彌一室的殺意:「冼盟主,請將縱橫交與我。」

  難道這個真是龍九……那座上的當真是我爹了?他是抽什麼風了,竟要做主讓我迎龍九入門……我怎麼記著他每次看見我身邊有男人就要下狠手呢?什麼時候他就轉性了?

  秋嵐緒站起身來,冷冷喝道:「都住手!」喝聲未止,龍九已然倒在了地上,冼冰刃手中的孩子也重新到了他懷裡。

  他一手抱著縱橫,一手拉定我便向外走去,口中似無意卻是清清楚楚地說道:「本座是你的父親,哪有父親不願讓兒子早日成家的?再說了,你成了親難道就不是我的兒子?爹也不至於和那些人吃醋。叫你多娶幾個,一是為了魔教面子好看,也是為了我孫子——龍九爹就替你做主納了;至於那兩個,待你腹中孩兒生出來,滴血驗親,再定下該納哪個入門吧。」

  83、洞房

  直到秋嵐緒把我扯到房中,吩咐乳母將縱橫抱下去,我還沒能理清眼下的情況。他清咳一聲,在我手上捏了一把,冷然問道:「又胡思亂想什麼呢?爹替你做主,六月十六就是好日子,到時候你便冼冰刃和龍九一併娶進門來吧。至於你腹中這孩子,到底是誰的?什麼時候種下的?此前爹一直不曾逼問你,如今你若沒個准主意,怎麼好再納新人入門?」

  我又歎了口氣——自打這本書開文以來,我就經常歎氣,以前在魔教二十幾年加起來,也不曾有過這麼多煩心事。仔細想了許久,這事還是不能我獨自做了主,就連秋嵐緒怕也未必管用,還是先回山去稟告娘親,看她的意思吧。

  ——當真和自己的弟弟成了親,不說我上他時肯定要顧忌他的肚子,外人聽著也不好聽啊……等等!那小受不是給我弄過個什麼套麼?再找那小受要些來,可就不用怕了。哪怕現下玉嵐煙不知跑哪去了,百曉生可是跑不了的,大不了叫他百度一下做法便是。

  想到這主意,我不禁又有些砰然心動,待發現的時候,嘴角都翹到半天去了。秋嵐緒神色淡淡地立在窗前說道:「看來你是已有了定論,是誰?」

  我張口欲答,卻又想起娘當初的殷殷叮囑,又將白軒彌的名字嚥了回去,對秋嵐緒說道:「我真正欲迎娶進門的也只是冼冰刃一個,龍九已是為了縱橫不得不納,旁人還是等到回了處羅山,稟告了母親再說吧。」

  到時二兒子出生,我娘大約也能看在孩子面上,允許我搞兄弟年上監禁PLAY……等等,最後那三個字是什麼?我才沒想過搞那種東西呢!

  雖是成親之事由秋嵐緒主動攬下,龍笏君卻還是咬死了天子賜婚不得拒絕,堅持要替我主持婚事,並又以納妾為由,叫內務府加送了不少東西來。我教地處偏僻,中原這些好東西自是少見,我便一一笑納,預備著將來在京城附近置個分壇,這些東西正好做分壇的資金。

  隨著婚期將近,秋嵐緒便吩咐冼冰刃和龍九不得與我相見,怕有所衝撞;龍笏君再怎麼不著調也是個皇帝,自不會日日到我門上來;他自己又要佈置婚房喜堂,又要安排採買、延請賓朋;這些日子我倒是難得有工夫成日陪著兒子和弟弟。

  縱橫也頗愛聽白軒彌讀書,《斗破天元》我才看了一半兒,他便天天拿著書給我和縱橫念下一半兒,有時還湊到我腹前,說是要給這孩子做個早教,叫他生下來便能寫會編,有乃父之風。

  這理想也和我十分一致,不愧是我的親弟弟,處處都這般善解人意。於是我便取了他的筆名為腹中這孩子做乳名,盼著他將來也能像他爹一樣做個名動天下的寫手。

  一個乳名而已,白軒彌卻是激動得很,抱著我的腰不撒手,將耳朵貼在上頭聽了半晌,熱淚盈眶地說道:「兄長真是狠心,你若真喜歡天涯,怎麼不和我成親,一定要和冼冰刃成親呢?咱們家在西域廣有勢力,母親更是龜茲公主,一個小小的武林盟主,何必如此厚待!」

  我撫著他後腦好生安慰了一陣,卻是頂住了他的撒嬌,沒做下退婚這等令人不恥之事。

  婚期漸漸逼近,我心裡也越發不安——最為不安的,就是我們婚後的上下問題。雖然現在我已有身孕,更需要精元滋養,可既然成了親,新婚之夜必然得壓他一回。可冼冰刃心中必定也是一樣的想法,不用些手段,怕是說不准洞房之夜是誰給誰下馬威了。

  趁著成親之前尚有幾日工夫,我便問秋嵐緒學了一招特殊的封穴手法。我魔教點穴之功雖然也強,卻太依賴內力,我如今卻不是巔峰之時的身體,只怕中途解了穴,叫他有翻身的機會。嵐颺宮的點穴功法確實不是凡品,我練了三日,在白軒彌身上試過一回,憑他的本事也要四個時辰才能解開。那冼冰刃待到解了穴時,怕也已被我做得抬不起手來,更不會有後患。

  將來對龍九也得這般炮製一番,省得我在他面前吃盡了虧,連點甜頭也討不回來。

  我心中有了底氣,到得成親那日便放心換上了大紅錦袍,在僕人引領之下與冼冰刃一同入了喜堂。堂上並坐兩人,右手是沒事找事的龍笏君,雖未著正裝,只是一身紅衣,卻也繡滿金龍,威儀赫赫;左手坐著的便是秋嵐緒,依舊是一襲紅色錦衣,如火焰般直鋪到地上,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意。堂下的多是嵐颺宮弟子,也有冼冰刃的親友前來觀禮,可惜我魔教離京中太遠,唯有白軒彌黑著一張俊臉,依舊著西域服飾,抱著縱橫坐在下首。

  倒是冼冰刃見了我便喜上眉梢,若非叫嵐颺宮弟子幫著,幾乎要撞到我身上來。我向他使了個眼色,面上微微堆起笑容,向上頭那兩人躬身施禮。

  因冼冰刃也是男子,又是武林領袖,便不能像女子那樣乘著花轎遊遍京城,許多儀式步驟皆盡省去。我二人只是各佩紅花綵緞,牽著一條紅綢,隨著贊禮之人呼聲拜過天地君親,最後對面交拜了一回。

  不知為何,拜堂時我老覺著身上發冷,只是身邊那些僕人催得緊,無暇往細處想便隨他們進了洞房。本來我還期待著能挑挑新人的蓋頭,不過冼冰刃穿的根本就是男裝,這一條自然也就得省了。我與他被人引到床上對坐,又有人送了一杯合卮酒上來。

  那酒色如琥珀,酒香四溢,正是上好的女兒紅。冼冰刃端著酒勸道:「我當初認識你時,哪曾想到會有今日?如今夙願得償,我先敬你一杯,願咱們以後鴛鴦于飛,再無分別之日。」

  自當如此。我伸手與他交臂,各自飲下杯中酒液。他將杯底一反,示意杯中已無殘酒;我也向他笑了笑,同樣將杯底朝天,手指微一張,便叫他杯子直落向他新制的喜服上。

  冼冰刃面上掠過一抹驚訝,立時伸手去接那杯子,我便打蛇隨棍上,手自他腋下穿過,將胸前幾處大穴用重手法一一點上。眼見得他再掙動不得分毫,焦急地叫道:「封疆,你這是何意?快放開我。」

  我心底喜意越濃,順手點了他的啞穴,揮手叫那些僕人先下去,替我和外頭賓客告罪。待得他們出門,我便起身鎖起門來,打算好生享受這回洞房花燭之夜。他絲毫不能動彈,只能躺在床上任由我剝了衣服予取予求,這般滋味,真讓人心旌搖蕩。

  我喉頭一緊,小腹中若有火焰燒了起來,腦中除了歡好二字就什麼也不剩了。都到了此時,我手下毫不客氣,遇著不好解的就撕,不一時便將他外衣扔到地上,只剩一層薄薄中衣,在燭光映照之下越發動人心魄。我伸手挑開他衣襟,輕笑一聲:「我卻是一直想著今日了。冼盟主,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可輕易錯過啊。」

  我低下頭在他唇間輕輕舔弄,粗重的呼吸噴在他鼻間,不知何時漲起的分身更是緊緊貼在他身上,隔著布料與他的蹭在一起。過了一陣我才想起自己尚未脫衣,當真是頭一回成親,心急過頭了。我坐起身來,急不可耐地撕著衣裳,卻不知怎地有些手指發軟,腦子也不大清楚。

  莫不是方纔那酒裡放了什麼東西?我說我一直心裡不安,身上發冷,原來是他想算計我。不過眼下他已叫我點了穴道,不管酒中下的是什麼藥,這回他卻是必定要叫我吃了。

  有點藥助興也沒什麼不好。我嚥了口口水,乾脆不顧上衣,只把腰帶解開,露出那早已難耐地挺身而出的巨物,跪在冼冰刃腿間,伸手向他臀間探去——

  這是誰佈置的婚房,床上弄了一大堆硌死人的沒用東西,怎麼就沒放個潤滑之物呢?我將手指放入口中舔濕,復又開始自己的開拓工作,正要直奔主題,卻聽耳旁有人說話:「百里教主,既然冼盟主已成這般模樣,何不去我房中?」

  我心中一震,轉頭看向床外時,那人卻已俯下了身含住我的手指,一隻朱紅大袖伸過來將我雙目掩住,口中含混說道:「百里教主,你已有了身孕,怎麼還要做這種有傷元陽之事呢?我既是你的人了,卻斷不能看著你這般傷身。」

  我恨恨扯開他的袖子道:「我要做攻……」話未說完便叫他按在床上狠狠吻了起來,身上被他緊緊壓著,一時呼吸不暢,急切間更是起不來身。他一面壓著我,還有餘力提起冼冰刃提到地下,慢條斯理地說道:「冼盟主,咱們今夜既是一同入門,還是要公平競爭才是,你說對不對?」

  冼冰刃叫他扔在地上,卻哪裡說得出話來?我趁這機會喘了口氣,伸手在他胸前要穴點了幾下。這一動手,我赫然發現,自己經脈之中卻提不起一絲內力,手指拂在他胸前只如撓癢。我心下頓時大亂,驚怒交加地問道:「你給我下了散功粉?」

  他一手握上我挺立之勢輕輕捋動,另一隻手探到我胸前衣裳裡亂撫,口中輕笑道:「你的身子我哪兒不熟悉,何必用藥?怕是你現在快活得不捨得對我下重手吧?」

  呸!我還捨不得對他下重手?他打斷了我這難得的春宵,還打算上我,我還捨不得對他下手?我氣得胸脯起伏,身子微顫,只覺那手摸的地方無處不是恰到好處,叫人恨不得這手直接長在我身上。我咬住嘴唇將一聲呻吟嚥回喉中,卻還是洩了一絲聲氣出去,倒惹得他下手更快更重。

  我腦中一片混沌,只注意下方那快活之根,按在他胸前的手已從推拒變成了胡亂撫摸。正在這要緊關頭,他的手忽地放了開來,身子猛然抬起,只聽掌風交錯,已是和人對了一掌。

  日喲!洞房花燭之夜叫人又下藥又下毒又換人的還不夠,還遇上刺客了麼?我伸手擦了擦眼角,凝神向外看去,卻見那刺客一身白衣,披頭散髮,身上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氣,直襲龍九。

  龍九的武功原是比我高些的,可在這人手下卻是毫無還擊之力,叫他一掌封了內力,照樣點住穴道——這回卻是直接踢到床底下去了。

  那白衣人伸手握住我的手道:「兄長,你受驚了!這龍九竟然敢對你無禮,我……看在他是縱橫生父的份上,我不願殺他,不過也不能讓他放肆下去……」

  我連連點頭,等他歇口氣時便道:「多謝弟弟相助,你還是幫我把冼冰刃再撿起來吧。今夜是我與他的大好日子,請莫怪我……急切了。」

  白軒彌臉色微變,目光一時冷冽下來,如刀鋒般射向冼冰刃,忽爾包住我的手指,黯然說道:「兄長,弟弟自知爭不過冼莊主,不過你與他以後還有許多日子,難道今夜就不能讓了我嗎?」

  等會兒,這倒霉孩子是什麼意思?我這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就不能有一個人讓我好好地圓了房麼?我立時叫道:「不可,你立刻給我出去,否則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回去我就把你鎖起來,不日更三萬字不給飯吃!

  他輕歎一聲,提起冼冰刃扔到床裡,向我笑了一笑:「我知道兄長的意思了。反正他已經是你屋裡人,我……我也叫他親眼看看,從今以後,能上你床的,卻不是他,而是弟弟我。」

  他神色溫和,週身氣勢卻越發可怕,扽了條被子蓋在冼冰刃身上,坐在我腿間,低頭含上了我的分身,抬起眼來看著我,鮮紅的舌頭自唇間吐出,緩緩舔著那怒張得幾乎令人望而生畏的巨物。

  我家真是家門不幸,竟然生出這樣的兒子來……我閉了眼深深呼吸,盡力平抑躁動,待要凝聚些功力將他推下去,卻聽屋中響起幾道輕輕的掌聲:「國舅方才說得真是霸氣,不過你既是百里愛妃的弟弟,這麼做卻是有悖人倫。朕教化天下子民,可不能叫人在朕眼前便做出這等悖德之事。」

  我心中一動,立時轉過頭看向那聲音來處,卻見龍笏君緩緩站在一個香爐旁,緩緩將裡頭香料澆濕,面似朝著我們這邊,只是我眼前模糊,看不大清楚他臉上神情。

  他將香爐扔下,緩步走到床邊,隨手幾下便按住了白軒彌,悠然笑道:「朕送來的這些香料好用不?若無此香,國舅方才怕也沒這麼容易將冼盟主擒下。朕對你兄長這般上心,對國舅自然也是一樣的尊重……」

  他將白軒彌扯到床下,扔在了外頭榻上,順手把冼冰刃也扔到了外頭,嘖嘖歎道:「百里愛妃,朕也覺著國舅說得有理,你與冼盟主成親是一回事,但成親之後要宿在哪裡,卻還可再議不是?」

  84、湊合

  天底下哪還有成個親成得這麼一團亂的?看著龍笏君步步走來,我心中怒意更盛,一手撐起身子喝道:「給我解藥!」

  我豁出去了,洞房花燭夜不過了,今兒非把他們挨個收拾過來不可!

  龍笏君的腳步停在了我床頭,微側了側耳朵問道:「你說什麼?」

  「給我……」話才出口,他便抬著我的下巴壓了下來。我胳膊本就軟弱無力,叫他這麼親著更撐不住身子,虧得他手臂在我背後撐著才沒重倒回床上。

  唇齒之間儘是他的味道,他身上熏的御香更是時時縈繞在我鼻端,揮之不去。我身上越來越熱,烤得口中一片乾澀,止不住便向他口中探去,不停向他求索著舌下甘霖。到他離開我唇間時,我還有些戀戀不捨地舔著濕潤的雙唇,腦中仍是一片空白。

  他湊在我面前低聲問道:「還想要麼?」

  要什麼?我愣愣地盯著他,腦子遲滯地轉了轉才想起來:「藥!」他在香爐裡給我下了化功散,我得把解藥要回來!我立時開口答道:「快給我……」

  他輕笑了一聲,低首又親了上來,背後那隻手托著我慢慢倒在了床上,一直托在我腦後,扣著我無法轉頭避開這令人神智不清的吻。另一隻手也落到我身上,在胸前扯了幾下,便聽一陣陣裂帛之聲,我早已覺著悶熱又礙事的衣裳便都散了開來,堆在了身下。

  他終於放開了我的後腦,微抬起身來在我面前解著衣裳,不一時便袒露出大片雪白細膩的肌膚,讓人看著便覺垂涎。我嚥了嚥口水,目光直沾在他身上,看著他將上衣全數解下,連腰帶也扯開,露出兩腿之間那一處令人望之便自慚形穢之處。

  也沒什麼,他是攻一,設定時作者特別偏愛他罷了,我的其實也不輸他多少。我偏開眼不再看向那裡,將臉埋進胳膊裡,深深吸著氣,只覺著自己挺立勃發之物已漲得快不行了,正頂在他小腹上微微顫動。

  他伏下身來,硬實的胸肌緊壓在我身上,一手扶上了我的分身,調笑般問道:「再說一回你要朕,朕就給你,好不好?」

  我張口便要說,卻只發出一聲毫無意義的歎息。這一聲叫得我渾身發寒,心中一冷,腦子卻清楚了些——我要他做什麼?我是找他要解藥!我猛地伸手在腿上掐了一把,雖不太疼但也足以提神,深吸了口氣道:「快給我解藥……」

  可恨我情動得厲害,話音說出來毫無威懾之感,連我自己聽著都弱得可憐。他臉色也有些發紅,氣息粗重,手中若輕若重地愛撫我,火熱的氣息直吐在我耳邊:「愛妃何必這般著急?要解你身上飢渴不難,朕便犧牲一回,把自己當解藥給了你。」

  我只覺全身的血都向下流去,耳中蜂鳴得厲害,勉強聽得出他說什麼,卻是難理解其中之意,只隨著他的動作抬起腰來迎合。自打上回說過他一句技術不好,不知他是誠心賣弄還是怎樣,每次都要弄得我快感連連,幾乎連呼吸的餘地都沒有,更沒空想別的東西。

  直到他停了手,我才微微回復了幾分神智,低下頭看著仍被人包裹,卻得不到任何刺激的部分,啞聲問道:「怎麼不弄了?」

  他的身子也抬起幾分,卻不答我的話,而是不知向何方說道:「國丈大人,不是朕不想把機會留給你,是百里愛妃捨不得朕。」

  國丈……有外人看著我這樣……躺在他人身下!我頭頂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下,登是遍體寒透,屈肘撐著身子向那人看去——管他是龍笏君哪個愛妃的爹,今日非得滅口不可!

  我眼前仍舊有些模糊,只看得到那人一身紅衣,如一團火雲般飄了過來。我自身旁抄起塊破布在眼睛上擦了擦,眼前終於透亮幾分,認出了那人——媽的,是我自己的爹。

  滅口是滅不成了。可叫他看見這副德行,我還是覺著羞愧難當,雙頰猛然燒了起來,欲遮掩身體,卻實在找不著還能成片的布料。眼看著他步步逼近,我只得蜷縮起身體,雙臂遮著重要部位,低低叫了聲「爹」。

  秋嵐緒漫應了一聲,厲色望向龍笏君,冷然說道:「爹本是想著你如今懷有身孕,房事上不得不多在意些,免得傷身。誰料一進門便看到那兩人衣衫不整地躺在外頭,皇上反而在洞房之中……這是怎麼回事,可是他強迫於你?」

  甭提了,世上還有我這麼倒霉的新郎倌麼?入洞房才這麼一會兒,換了四個人了!我望了一眼龍笏君,只覺著他神情凝重,氣息內斂,面上卻還帶著笑意,搶在我前頭說道:「朕若要愛妃,何須用這種手段?方才是愛妃幾度說要朕給他,朕才不得已滿足他的心願的。」

  我是要他給我,可他給的是什麼東西?我也立刻說道:「我是要他給我……呃……」胯間卻猛然被人捋了一下,驚得我聲音一抖,幾呼叫出來。龍笏君冷笑一聲,手上重又變著花樣弄了起來,懶懶說道:「國丈可聽見愛妃之言了?朕可是盛情難卻才留下來的。」

  秋嵐緒冷哼一聲,一步跨到床前撫著我的眉心問道:「你可要他?若真想要,爹一定給你。」

  問什麼,你看我像能說得出話的樣兒麼?我死死咬著下唇,搖了幾下頭,便見他劈掌打向龍笏君。龍笏君反應也極快,撤身便下了床,赤身露體,渾若無事般和他打了起來。

  那兩人掌風往來,我躺在床間卻是難受得要命,攢了許久力氣才終於說了出來:「爹……你們出去打著,把冼冰刃……」不,也不用。他們出去就行了,反正那仨人都不能動彈,我不如先上了床底下的龍九,還能少走兩步道兒。於是我臨時改口道:「龍笏君,藥……」

  龍笏君立時答道:「你不想見天涯愛卿,朕明白。朕方纔已替你將他和國舅都弄到外頭了,一會兒便叫國丈帶出去,你放心。」

  秋嵐緒聲若寒冰地說道:「此事何勞你,我兒不喜歡的,自有我這個爹處置!」他出手越快,一掌擊上了龍笏君胸口,抓著他後頸扔到了床上,溫言對我說道:「爹雖是不喜歡這皇帝,但既是你想要,也只得依你。」

  龍笏君在床內笑道:「國丈果然明理,明日朕便正式下詔為國丈加封。」說著話翻身起來,卻又叫秋嵐緒五指疾輪,點了身上穴道。秋嵐緒坐到我身邊,自懷中拿出一個小小藥瓶來遞到我手中:「你自己替他潤滑一番吧,不然後庭太緊,容易夾傷你。」

  我爹誤會什麼了?這是要我上了龍笏君?我恍惚地看向手中的膏體,再看看身邊玉體橫陳的龍笏君,手指微微顫抖,終於忍不住伸手向他抹去。腦後傳來秋嵐緒幽幽聲音:「只是你如今有孕,不可多耗元精。等你和他做過這回,爹便好生替你安胎……多做幾回,把你虧損的那些都補回來。」

  我伸到半空的手登時頓住,被欲火沖得不剩多少的理智終於又回來了,緩緩收回手問道:「爹,你是要……」話未說完,只見秋嵐緒神色肅然,不住點頭。

  龍笏君忽地笑了起來:「秋國丈,你倒好會假公濟私。百里封疆是你的兒子,不是妻子,怎麼你做父親的倒似比別人更該上他的床似的?今夜既是他新婚之夜,你總也該讓他嘗嘗新人,不該腆著老臉硬上!」

  這話說得極得我心,我不由得便跟著點了點頭,看到秋嵐緒面上神傷之色,又立時搖了搖頭。秋嵐緒垂目看向我,忽然開口問道:「你是想要爹還是別人?爹不勉強你,隨你挑誰都可。」

  我聽他聲音中頗有些傷感之意,連忙開口安慰道:「爹,我……我誰也不要,只要你替我……」我正要讓他替我弄些解藥,他忽地展顏長笑:「好,爹就知道你是爹的好兒子!咱們秋家從來就是父子年上派,你有了爹,怎麼會還想要別人!」

  他伸手將我緊緊摟在懷中,看道床上和屋外那些人道:「雖然是新婚之夜,但此處實在太亂,你還是隨爹到主屋去吧。」

  我急得叫了一聲:「爹!我是中了spring藥,你先替我弄——」解藥來……不等我說完,他頓時伸手向我腿間摸去,口中說道:「傻孩子,怎地不早說。若是熬壞了可怎麼辦。」那裡早已濕成一片,他抽出手時,我都能看到指間沾著的水漬,羞慚得抬不起頭來。秋嵐緒在我眼皮上親了一下,柔聲道:「這有什麼可害羞的,爹先替你解了藥性,明日再收拾那個膽敢給你下毒的狂徒。」

  他自床上抽了床錦被,將我密密實實裹在其中,自門口疾掠至主屋,將被捲往床上一放,隨手撕了自家衣裳,便將我壓在身下,手指沾著那處流出的汁液探到我體內。

  那種被填充的感覺刺激得我無心旁顧,只抓著他的衣襟,隨著那手的動作微微顫動。他又低下頭將我的怒張之物含在口中,唇舌並用,不時用上顎處蹭著頂端,帶來一陣陣痙攣般的快感。

  我眼前一陣陣白亮,被他含住的那處再忍不住,將一股熱流噴到他口中。他嗆得咳了兩聲,湊到我面前將口中腥膻液體哺了進來,硬逼著我嚥下,方才輕聲道:「你懷孕時體質特異,還是不要浪費此物為好,是不是?」

  我口中猶留有那種微酸的味道,只覺著再不想試,便搖頭道:「不,不要……」他一手握著我微軟垂下的東西□,另一隻手已伸了幾根指頭到我腸中開拓,前後夾擊,弄得我話語破碎,說不出拒絕之辭。

  他在我唇角又舔了幾下,順著下頦一直向下吻去,一觸即起。只是我身上被藥物折騰得過於敏感,只這麼輕微的碰觸已令得全身如同火燒,方才洩過一回身,便又挺立起來,腰身自己抬了起來,向他乞憐般湊了上去。

  他猛然抽出手指,我只覺體內空空落落,十分難受,不由得叫道:「爹……」他應了一聲,終於挺身埋入我體內,幾乎毫不停歇地頂到了最深處,然後猛然退後,再深深進來。這樣急風驟雨般的動作,我竟沒覺著有一絲勉強痛楚,只盼著他再快些,再用力些,將我填得更加充實。

  即便是他釋放在我體內,燙得我渾身發抖,顫抖著吐出自己的精華時,那種空虛感猶未能然然消退。

  可見這藥的效力多麼可怕。

  不過我此時也沒空再想別的,只能感受到秋嵐緒的身體和力道。他的肌膚比我的涼了許多,令人忍不住想要貼近些。那具堅韌而含著無法形容的力道的身體緊壓在我身上,隨著他的起伏動作,微涼的肌膚在我灼熱的要害上反覆擦過,令我一次又一次難以自持地崩潰在他懷中。

  我只覺渾身酸軟,汗水流得遍體都是,兩人相連之處更是一塌糊塗,卻無法自抑地向他求索,心中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冼冰刃和龍笏君已隨我姓了百里,將來日子還長著,今夜就先這麼湊合著過吧

  85、反擊

  俗話說:成家立業。如今我連家也成了,自然該把後宅之事托付賢妻,自己想想法子擴大魔教基業。秋嵐緒既是我爹,自然是要支持我這番凌雲壯志的……起碼我覺著他沒有反對的理由。

  到明天早上拜父母時,我便將此事正式公諸於眾,也早日將我爹送回宮裡,叫冼冰刃與龍九替我分管內宅,再帶著弟弟回家管教。

  我想了又想,只覺著這主意當真盡善盡美,首先最好的就是能離得這個爹遠一點——父子年上什麼的,實在是讓人吃不消。雖然BOSS已經沒了那種讓人生畏的威壓,可是做起來絕不輸從前,我身上的spring藥藥性都已褪盡了,他還沒有一絲收手的意思。

  我實在挺不下去了。反正也沒外人看著,還是先向他告一回饒,免得早上起不來身,更加難看。不過話說回來了,昨晚那幾個人也是打得一片混亂,誰下手時怕都沒客氣,明天起不來身的未必只有我一個。

  臉頰上忽地被人拍了一下,睜眼便看見秋嵐緒雙目微紅地看著我問道:「不舒服嗎,怎麼眉頭皺得這麼緊?」

  我「啊」了一聲,只覺嗓子沙啞,怕是方才傷了嗓子,只得以氣送音道:「爹,我不成了,別再來了……」

  他將耳朵抵在我唇邊,又問我想怎樣。我只得提氣送音,重說了一回。他且不答話,只伸手在我與他相交之處揉了一把,指尖幾乎要順著縫隙擠進去,驚得我全身肌肉猛得收縮,擠著他又向我體內深入了幾分,顫聲叫道:「不行……」

  他身子竟在此時忽地一僵,一股熱流猛然噴湧而出,順著兩人交合之處緩緩滴落下去。我向後錯了錯,伸手推了他一把,告饒道:「爹,我不要了,別再弄了……」

  這一推,竟不知碰到了什麼地方,叫他直倒在了我身上,雙眼也緊緊閉起,臉色一時由紅轉白,氣息也弱了下來。難道他……中風了?畢竟也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又不知保養,一夜做了這麼多回……我伸手按上他頸間動脈,倒還跳得有力,不像是性命堪憂的模樣。

  活著就好,別的還能去找玉嵐煙……我小心地扶著他往一旁倒去,手上忽地一輕,便見秋嵐緒的身子猛然倒在一旁,還連在我體內的部分也一下子脫了出去。我忙拉著他的手腕重把了回脈,但覺脈象依舊有力,人卻昏迷不醒,沒奈何只得將真氣探入他脈門。

  還未查到他體內何處雍塞,手腕卻被人無聲無息地捉住。我心下一驚,左手猛向外揮去,合身一轉,才看清來人形象——竟是龍笏君。他身上僅披著一層單衣,赤著雙腳,面上卻帶著幾分得色:「你放心,朕倒是想殺他,只可惜他功力深厚,難以得手。方才也不過是點了他的穴,以報方才朕所受之恥罷了。」

  我不知該不該信他的話,不過眼下這情形,我怕也難從他手中奪下秋嵐緒,只得問道:「你要做什麼?秋嵐緒好歹是我生父,你若殺了他,我魔教說不得也得替他報仇。」

  他忽然大笑起來,邊笑邊說:「朕還沒聽說過,父親還能『好歹』是的。他這個父親當得果然沒個父親樣,難怪你做兒子的孝順也有限。」

  笑什麼,你見過哪家搞魔教的是父慈子孝,真正親情深重的?沒弒親謀權就是不錯的了!我歪過頭來看向他,不耐煩地問道:「他已是暈了,你還覺著不夠?」

  他笑聲漸漸停歇,悠然道:「秋嵐緒既然『好歹』是你父親,他方才點了朕的穴道,將朕赤身露體的仍在洞房中之事,現下自然就該父債子償了。」

  說著便伸手在我臀間輕沾,手指滑到穴中攪了攪,笑道:「方纔秋國丈果然還沒滿足你……哼,你已嘗過了朕的滋味,怎麼可能還能被旁人滿足?」

  他竟也不嫌骯髒,手指在裡頭碾磨許久,勾得我一腔怒火都化成了有氣無力的呻吟,重又倒回了床上,忍著羞慚向他示弱:「我真的不行了……」

  我真的不是沒有持久力,只是實在太累了,後面疼得厲害不說,一身筋骨也快被人撞散了。若再做下去,說不準明日就真起不來床,敬不得茶了。龍笏君十分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放心,此事當然是朕出力,你只需躺著享受便是。」

  我放心得了才怪!我氣得咬緊牙關不再說話。他隨手抽了條單子將我裹上,攏了攏衣襟,冷哼一聲,抱著我直回到洞房之中,直扔到了床上。喜床上倒是乾淨得很,連花生栗子之類的東西都叫他清了下去。

  他自外頭拿了兩個杯子進來,一個塞到我手中,拉著我交臂,一口嚥下了自己杯中之酒,隨手扔了杯子,又飲下我手中那杯。我正訝異他這是做什麼,他便低下頭來,將那口酒全數哺入我口中,低聲說道:「朕雖不能再給你更高位份,但今日卻能給你個洞房花燭之夜。但願你以後不負朕之意,常常回宮看朕。」

  我長歎一聲,偏過頭去不看他。他也頗有些苦澀之意地說道:「朕就知道,如今這世道,連個綠帽子都不好搶了。朕宮裡的美人一聽說沒戲份了就都要回家要自由戀愛的,宮外的可不得鬧得更厲害。罷了,你不來看朕,朕以後常來看你就是了。」

  他沉默下來,用親吻和愛撫替代了說話。我也實在說不出話來,連腿也閉不攏,只能由著他揉扁搓圓,沉淪欲海之中。

  天色漸見光明,他的動作也越發猛烈,撞得我止不住呻吟出聲,一時如在雲端,一時又恍如瀕死。直到他的精華落入我體內之後,那般強勢的侵入才停了下來。他抬頭向窗外張了一張,伏□摟住了我,低聲歎道:「天亮得實在太早……枉朕籌備了這麼久,竟連一夜也不得。」

  我猶未從餘韻中恢復過來,身子不停顫抖,想要起身,又被他半軟下來的東西卡著不敢動彈,看著他失意傷懷的面龐,更加憤恨地說道:「我枉娶了一妻一妾進門,也比你籌備的不少,到頭來還不是讓你壓著,你還不滿什麼?」

  他想了一陣,又高興起來,在我臉上蹭了蹭,笑道:「說得不錯,愛妃當真會勸慰人。你已成了親,便不能再做朕的宮人。朕將你的位份除去,封作翰林待詔如何?」

  別寒讒我了,翰林院那可是讀書人去的地方,我哪能混到人家文化人群裡啊!再說,我當了這官,還回不回老家經營魔教了?即便我魔教人人忠心,這山高路遠的也是麻煩。

  他一把捏住我的下巴,輕啄著我的面龐說道:「朕待卿這樣情深義重,愛卿也要好生報答朕啊……」

  我偏過頭避開親吻,極力抗拒道:「天已亮了,今日還要行禮……」

  他歎息一聲,終於從我體內出去,起身下了床,自櫃中撿了套衣裳換了,又替我拿了一身扔到床上,說了聲:「朕替你叫些水來,順便也叫人替國丈更衣,免得將來人家說朕對泰山不敬。」

  呸!我抖開衣裳慢慢換上,正要到外頭看看,猛然想到一事——龍九叫我弟弟扔到床底下了,那昨晚該不會……都叫他聽見了?恐怕不只是他,外頭那兩個也還未聾呢。我只覺上猛地燒了起來,連全身都覺發燙,伸手摀住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未等我找,那地縫忽地就出現在了我面前。我正坐著的床不知怎地向牆面反折過來,將我狠狠拍在了一堆乾草之上。

  這又是怎麼回事?我仰頭望向上頭,卻見有道血紅的身影也墜了下來,忙合身一滾,讓開了當中那塊地方。誰料掉下來的那人輕功倒還好,向外飄了一飄,一絲也沒壓到我,落到地上叫道:「封疆……你受苦了!」

  我定了定神才看出,上頭那人竟是龍九。嘖,看來白軒彌的武功還要再練,他定住的人現在便醒了,我點住冼冰刃的穴道,可是一直將他定到現在。龍九卻猜不到我想什麼,只一步跨過來道:「這裡是我前些日子令影衛營暗中佈置的,本是為了將你從冼盟主手中搶出時多個保障,不想直到此時才得用上。你快隨我走吧,免得再受秋宮主和皇帝折辱……」

  影衛營,好,我還有可用之人!我搖了搖頭道:「今日之事算我倒霉,但也不能總是我吃別人的虧。你著人去將我拿出來那幾大門派的陰私派遍武林,叫人在外頭放出風聲,說這消息是自嵐颺宮來;再命人探清宮中各妃嬪貴人家門第,偽造聖旨,叫他們將人接回再嫁……哼,本座未必只能避著他們過活……」

  我站起身來扶著龍九的手道:「你已是我百里家的人,以後便要事事聽我的話,以我為先。咱們先回去行過禮,將你和冼冰刃的身份定下,然後咱們再去鳳凰山莊行回門禮,順便把百曉生擄來,之後本座便帶你們回山。」

  他雙眉緊鎖,欲言又止地看著我,停了一停,竟衝上來抱住我道:「封疆,我並無他意,只是這些人心底不純,你若再見他們,又如昨夜一般可怎麼辦?倒不如咱們先回山去,直接和娘敬茶全禮。反正冼盟主也是男的,無謂回不回門,你說可好?」

  我心下比較了一陣,也覺著與其在他們眼皮底下日夜擔心,倒還不如一走了之,暗地裡做這些動作。只是我豈能不知眼前這個也是只白眼兒狼?他說得好聽,為了回去成禮,其實想的不就是這一路上怎麼壓我麼?我也別做什麼嬌妻美妾,一箭雙鵰的夢——以我現在這身體,別說壓他,站起來走兩步就要往下流水,難不成要自己送到他嘴裡去?

  可我也不能一輩子避在這地道中,只好應道:「就這樣吧。咱們先回了影衛訓練營,你再想法把冼冰刃接出來……對了,還有我弟弟。我娘只這一個親兒子,若他出了事,咱們便一起自殺謝罪吧!」

  他神色一時難看了幾分,卻還是勉強應了下來,扶著我順著那地道向外走去。走了不幾步便又改成了抱,頓時步下快了幾倍,進到影衛營中,掏出那塊石獅作信物,亮明瞭我魔教教主的身份。

  我穩穩坐在堅硬的紅木椅子上,身子只板得如雪松般筆直,召來新上任的管事人員,將攪亂江湖與後宮之事細細佈置了一遍。議罷大事,便又加派了幾個影衛陪龍九一起回冼冰刃的別苑接人。

  我目送龍九離開訓練營,站起身來,五指在桌上一按,將那桌子按出五個小洞,半是威脅地說道:「本座身在西域,不能常常主持此地事務,你們務須好生輔佐龍九。本座交代了他許多要務,你們不僅要盡心做好,也要替本座留心,莫使他心有旁騖,常日在外遊蕩!」

  那些人都起立行禮,連聲說不敢。我只覺腿間有東西不停流下,只好重新坐回椅上,面上只作若無其事地說道:「叫人準備一輛最快的馬車,備幾件換洗衣物,再叫人去韓度山莊請了百曉生莊主去魔教——這兩件事便不必叫龍九知道了,明白嗎?」

  86、弟弟

  早先有作者安排劇情,我一直忍氣吞聲到現在,如今等級威壓沒了,我們之間也沒那麼大的差距,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真對不住我這兩年來吃的暗虧!

  出了影衛訓練營,我便拆了那輛馬車,直接騎馬抄近路入西域趕去——我並非是要躲著他們,而是此時中原各派禍亂將起,正是我魔教混水摸魚、兼併各派的大好機會。待我回到西域調配人手,叫弟弟替我看好後方,便可率領弟子殺入中原,和冼冰刃配合,扶幾個可心的傀儡做各派掌門,這中原武林不就是我的了麼?

  至於我爹……反正他早打好了在大雪山度過晚年的準備,此時便毀掉姑蘇城中那個嵐颺宮,送他入山隱居,也不算我這個兒子太過不孝。此事若成,我便坐擁半壁江山,黑白兩道通吃,魔教百年大計,如今便要成在我手中,世上還有何事比這更為重要?

  有了這目標支撐,我連身上的痛楚都覺著減輕了許多,仗著自己武功高強,晝夜兼程、一路換了數次馬,終於在半個月內便趕回了處羅山。回到山上,我連娘都沒捨得去見,先召集黎長老和七位堂主,以及白軒彌自西域帶來的幾個使者,商量起入侵中原之事。

  聖女黎桃兒便道:「教主,這書都結束了,咱再折騰也在讀者面前露不了臉了,幹嘛還搞這種折騰人的事呢?依屬下看,湊合著過吧,他們自己打得勢力消耗了,不就等於咱們魔教壯大了嗎?」

  白軒彌從西域帶來的青衣魔使也附和道:「咱們魔教在上回嵐颺宮來犯時已經大傷元氣,損失了許多弟子,又不像秋嵐緒那裡有作者不停補人,正該休養生息,請教主體恤。」

  這些人不知是該說膽大還是無知,竟都敢反對我這個教主做的安排了。我冷哼一聲,把目光移向了站得離我最近的江白素,問道:「江堂主意下如何?」

  江白素畢竟是我的心腹,說出話來便不像那些人一般只顧自己苟且偷生,更看重大局一些,躬身答道:「屬下以為教主之言大善!江湖若真大亂,咱們魔教便該趁此機會擴大地盤。只是……恕屬下多言,教主回來路上可打聽清楚,江湖確實已亂了?咱們魔教地處西域,消息閉塞,不若先派人打探清楚中原形勢,待他們鬥得兩敗俱傷再出手,也免得教中力量有所損傷。」

  說得也是,我這一路回來確如逃命……呸,只是略微心急了些,沒顧上停下來打探消息罷了。不過中原那邊打得如何,皇帝後宮又有什麼情況,的確還是要派人去查一下。我點了點頭,隨口誇讚了江白素一聲,便吩咐赤力子與那青衣魔使:「你二人便帶些弟子前往中原探聽消息,並迎白軒彌和少教主回魔教——他們如今應當已在回教路上,你們中途機警些,勿要錯過了。」

  派了人去迎回我弟弟和兒子,剩下的便是訓練弟子,準備來日下山打這一場硬仗了。此事江白素便十分在行,我趕了半個月的路,也實在累得要死,便暫將此事全權付與她和那五位堂主,待得正事商議罷,便想回自己下處休息。

  這院落我已許久不曾踏入了,雖是一草一木都不曾有人動過,但光陰代序,春榮秋枯,怎麼也見了些歲月痕跡;更別提人變得比這住處更厲害,只想想就讓人唏噓不已。我進到房中正欲休息,忽然想起回來後還不曾拜過母親。為了正事耽擱一會兒也就罷了,不能自己倒頭休息,把娘扔在山下印書。

  正欲叫人引路,卻聽得外頭有人來報,我娘上門來看我了。我真是不孝,竟顛倒叫娘來看我……不過更不孝的地方多了去了,這樁也算不得什麼。我展平衣上褶皺,拿手巾擦了擦臉,出門迎她進來。

  進得門後,我娘便板著臉道:「娘聽彌兒傳書回來說,你懷了他的骨肉,當真有此事?」

  我心頭猛地一跳,腦中一片混沌,倒退兩步,無意識地答道:「娘,此事……」我娘踏上一步道:「他說你不只懷了他的孩子,還娶妻納妾,要將這孩子給新入門的武林盟主撫養,斷了他們父子緣份,可是如此?」

  我看不出娘是喜是怒,一時不敢接口,偷眼覷她,只見她臉上一片霜寒,神色不善,看來是對我不聽她的話搞了兄弟極為不喜。可惜這腹中胎兒不是不喜便能打掉的,不然我在宮中時便早將它處理了。

  我暗歎一聲,迎著她身上寒氣說道:「鳳凰山莊在中原勢力極大,龍九又是縱橫的生父,我娶他們也都是為了魔教將來。至於弟弟……那次是我誤以為他中了蠱,為了救他才有一次……之後便再沒有,以後也不會再有。我定能管束自己,也管教好他,日後只以兄弟相處,絕不會再有逾矩之處。」

  我娘雙眉緊蹙,越聽臉色越難看,待得我說完了方才按住我肩頭,凝望向我:「疆兒,你自小不曾長在我身邊,所以對我這個娘感情不深,我也怪不得你……」

  我心中惶恐,忙要辯解,卻被她一手攔下,繼續說道:「娘不是要怪你,更不是想迫你……罷了,你和彌兒都是我兒子,娘不能為了他委屈了你。此事你自己斟酌,若是願意與他成親娘自然高興,若不願意,便把他派到別處分壇,省得日日與你那些妻妾相對,叫他傷心吧。」

  誒?我娘不是不喜歡兄弟年上麼?我頗有些震驚地望向她,不知不覺衝口問道:「娘不是不願叫我和弟弟……」

  我娘以手掩口,清咳一聲,眼中忽地帶了幾分笑意,背轉身壓低聲音道:「之前娘不是以為你們是年上麼……其實兄弟也湊合了,反正父子我也盼不來了……」

  我們只是當時年下了一回,我還不打算一輩子年下下去……嗯,此事便不用告訴我娘了。待百曉生來了,叫他研製出那個安全套,便不怕再有意外。到時我和白軒彌房中誰上誰下,我娘自然就不能知道了。攻一攻二也就罷了,白軒彌曾在我手裡安分地討了那麼久生活,我還不知怎麼炮製他?

  我想著想著,嘴角不由得往上挑了幾分,低頭答道:「全聽娘的吩咐,兒子並無異議。」

  我娘又問了縱橫幾句,我便將當日看到他那般可愛的情形說了,又道:「過幾日冼冰刃和弟弟回來,娘便能見著縱橫了。」

  正事說罷,我娘便說:「你趕回魔教一路辛苦,今晚便好生休息一陣,剩下的全交給娘,娘一定給你安排個配得上魔教威儀的婚禮。」

  娘走後,我便覺著精疲力盡,進到屋中倒頭便睡。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只覺著全身骨頭酸痛,這一路馳馬疾奔時有信念撐著不曾倒下,真正一休息,疲累反而都反了上來,抬抬手指都覺著累。

  外頭天色已大亮了,就是再累也該起來看著江白素訓練弟子。我爬起身來,向門外吩咐一聲:「去打水來,本座要沐浴更衣。」

  門外有弟子應了一聲,不久便將水送來,放在外間。我也在床上賴了許久,此時再無不起之理,便起身打散頭髮,一面解衣一面閉著眼向外走去。走了不上幾步,我只覺額頭一痛,竟是撞到了人骨頭上。我猛睜開眼眼去,眼前極近處便立著個白衣人,身姿飄逸、長髮微卷,看形容眼熟至極,竟是白軒彌。

  他滿面堆歡,雙手摟著我道:「兄長,你醒了?你已睡了兩天多了,若非大夫說你是累過頭睡著了,我還真要擔心你出事了呢。」

  我搖了搖頭道:「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縱橫呢?」他面色微紅,低頭答道:「我叫龍九帶著他慢慢走了……那些影衛不肯放龍九回來,我看在他是我侄兒生父的份上,替他殺了許多影衛,所以回來得慢了些。這一路緊追慢追,可還是比你晚到了一天。不過我聽娘說,你終於答應與我成親了,是不是?」

  我的好弟弟,我就是讓他們看著龍九別太早回來的!看這傻孩子這都是幹出什麼事來了。我忍不住扶額歎氣,推了推他:「算了,我先洗澡,你回房去吧,待會兒還要訓練弟子,準備入侵中原。」

  他雙手緊了一緊道,皺眉道:「兄長這些日子殫精竭慮,又瘦了許多。娘和我說過,你正懷著身孕,最重要的便是安胎……怎地還不顧惜身體,只想著入侵中原?總要多休息才好。」

  他的手越滑越靠下,直落到我臀上,下半身與我緊緊相貼,雖無言語,意思卻是表示得明明白白。我半個月前才做過,根本不想這個,不假思索地揮手點上他胸前,打算重點他一回穴道,再著人把他鎖起來——就按我預想那樣,天天給他關屋裡更文,不日更三萬……罷了,兩萬吧,不更兩萬不給飯吃!

  白軒彌雙手猛地一撤,身形猶如鬼魅般向後撤去,雙手憑空一抓,正抓在我那隻手腕上,苦笑道:「兄長,你對我怎地下這種狠手?幸好你孕中無力,若不然,我倒真要著了你的道了。」

  他抓著我的手往前一拉,拉得我腳下立步不穩,左手揮出時卻又叫他擒住,牢牢握在手中,拖著我往床邊行去。這白眼兒狼,我若不是怕他懷孕時出了意外,怎會犧牲自己給他上?這小子卻一點不體諒兄長,見了面也不知服侍兄長享受些聲色犬馬之樂,卻把我往床上推……哼,我也不再可憐他,日後鎖起他來,仍是不更三萬不給飯吃!

  他急不可耐地將我推到床上,隨手扯開自己的衣帶,低首在我身上親吻,含混不清地說道:「兄長,我從洞房那天就一直想著你,想到如今才終於得償夙願。以後你我成親了,咱們兄弟同心,一定能將那昏君和姓秋的除去。至於冼冰刃也好,龍九也罷,不用多理他們,你只要有我就夠了。」

  不愧是我弟弟,比我更有氣魄,想得也更大膽。不過這膽子卻不該用在我身上。今日也就罷了,看在天涯的份上再讓他一回,等我生下這孩子來,早晚有他好看的一天……

  這只白眼兒狼下手可也不比那兩個輕。我身上不一時便叫他吻得處處都是淤痕,沾了汗水便覺火辣辣地疼,腿間更叫他沾著不知何時弄來的藥膏裡裡外外愛撫了一遍。那藥膏沾到體內便化成液體,順著他手指出入發出嘖嘖水聲,令人聽著便覺羞愧難當。

  只叫他弄了這麼一會兒,我便覺著全身精力都衝向了下頭,除了潤滑之物,更多的液體也順著下頭那張口流了下。那裡已是一張一合,亟盼著人進去,我身子都難耐地扭動起來,微微抬著腰向他頂了頂。

  白軒彌身子一震,再不遲疑,將我的腿向兩側分開,挺身緩緩埋了進來。他動得十分小心,由淺至深,由慢及快,在我體內不停衝撞;同時低下頭舔著我胸前怕是已被咬破的幾處肌膚,親暱地說道:「兄長,我這般真心愛你,等咱們成親後,你就只讓我一個人親近好不好?」

  87、傲嬌

  是把這小子關到地牢裡先抽一頓,然後逼著他日更三萬字呢;還是把他扔到山裡訓練弟子,準備奔襲中原武林呢?算了,到底也是我的親弟弟,對我又這般忠心,真要罰得重了,我也捨不得,還是不打了,先關兩天吧。

  我從床上支起來,摸了一套黑色便衣換上,也試著披散頭髮,只在額前繫了條髮帶。雖然頭髮不夠卷,可是這樣看著果然平添了幾分瀟灑不羈的大魔頭風範。我照了又照,覺著這副模樣出現在江湖正道面前十分有威嚴氣場,又將領子緊了緊,便直踏出門外吩咐弟子開會。

  守門弟子方才下去,便見白軒彌大步從外頭進來,後頭還跟著幾個弟子,手中各拿著巾櫛浴桶之類。我靠著門框看著他們,皺眉問道:「怎麼早上不曾叫醒我?如今正是咱們魔教入侵中原的大好時機,成日只弄這些小家子事有何用?」

  白軒彌抬起頭來,兩眼閃著光直盯著我答道:「兄長這樣打扮當真風采過人,叫弟弟傾慕不已……」他踏上一步,搭著我的手將我扶到屋內,吩咐那些人放下浴桶梳篦之物,待下人散了,便要替我更衣。

  我將臉板了起來,叫他轉過身去,他卻涎著臉湊上來道:「兄長害羞做什麼?服侍你入浴本就是弟弟的本份。你腹中已有了我的兒子,咱們又快要成親,這樣親上加親,就和同一個人一樣,實在不必避著我。」

  我冷哼一聲,身上散出一陣寒意,立逼著他轉過身去。好在這小子不敢和我硬抗,終是背轉過身,卻仍立在浴桶旁邊,絲毫沒有避諱的意思。我又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待他過於寬鬆了,叫他在我面前毫無畏懼之意?

  哼,我反省有何用,不如讓他好生反省!我緩步走到他伸手,駢指疾點上他背後大穴,將他點得更不能動彈,方才拍手叫了弟子們進來吩咐道:「叫人拿精鋼手銬和腳鐐來,將白副教主鎖入地……鎖入東廂,再替他備好紙筆……」

  我轉到白軒彌面前望向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的好弟弟,兄長對你縱容太過,叫你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以為你能隨意上我了?打從今日起,你就在東廂好好寫你的新書,寫不到兄長滿意,便再也別想吃飯了。」

  「兄長現在有了身孕,正是需要安胎的時候,你把我鎖了,難道是要等龍九和冼冰刃回來麼?我才是天涯的父親,再說,咱們不久就要成親了,你難道新婚之夜也要鎖著我麼……」他目光中猶如火焰跳動,臉上青筋暴露,可見掙扎得多麼厲害。

  我彎下腰,拿肩膀頂著他的肚子,扛著他到了東廂,直等到弟子拿了手銬腳鐐來,便親手將他鎖在了床邊,看長短足夠他坐在桌邊寫文方才放心,笑吟吟地撫著小腹說道:「好弟弟,兄長對你的期望是日更三萬,天涯也和我一起等著,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啊。」

  鎖了他之後,我心下便舒坦了幾分,只是不知娘知道了會不會嫌我不顧兄弟之情——他昨晚可也沒顧過。反正娘平日業務繁忙,輕易不到山上來,待她上來時惡人先告狀——呸,是說出白軒彌以下犯上的實情也就是了。

  我回到房中沐浴一回。再去到大廳時,手下七位堂主,長老和魔使們都已恭敬立好。得他們重用的弟子們也分開站在他們身後,將一座山洞擠得滿滿當當,叫人一看便覺心曠神舒,對我魔教的未來更是充滿信心。

  我斜簽身子倚在虎皮長椅上問道:「昨日本座吩咐之事安排得如何了,弟子們訓練之事可有什麼問題麼?」

  江白素躬身施禮,上前答道:「回教主,確有些問題——老夫人昨日吩咐了,要咱們以教主和白副教主的婚事為先,叫眾弟子先打掃山門、佈置喜堂。敢問教主,是先訓練剩下的弟子,還是全教上下都以婚禮為先,待教主您成了親再訓練?」

  我娘真是的,成親只是小事,我們魔教的大事當然還是吞併天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不能聽她婦人見識,誤了正經事。我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本座是教主,還是老夫人是教主?魔教不是做媒的地方,成親之事往後拖一陣便是,自然還要以大局為重!」

  黎園客一步跨出行列,躬身問道:「教主,老夫人昨日親自佈置了婚禮之事,您就是要拒絕,總也要當面和她說過吧?咱們這些做屬下的卻不好夾在你們母子當中……」

  胡說!天底下哪裡不是男人說話做主,女人只管聽著的?就是我娘也不能任意安排教務,不顧我這個教主的意思。我舉目打量了洞中眾人一圈,發現他們個個都是這般畏縮不前,像是叫我娘嚇怕了一般,著實不像話。

  我對這些人兩頭討好之態十分不滿,便親自下山見了我娘,直言道:「娘,現下正是我魔教擴張勢力之時,我怎能只顧著成家這樣的小事?請娘通融一時,待我和弟弟踏平中原之日再行婚禮。」

  她看了我一眼,神色頗有些不樂:「你自然不急,可你肚子裡這個是要急的。再說,現在你才兩個月,快馬奔回魔教已是過勞,若再急著訓練弟子,出攻中原,弄得我孫兒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此事你不必多說,就算你要幹大事,也得等五個月以後,肚子安穩了再說。」

  她手中夾著幾支彩筆,一頭和我說話,一頭在紙上畫著圖,影影綽綽看去,是一副男男春宮。我忙偏過頭去不敢多看,還要再和她爭辯兩句,她卻已冷冷敲定了結論:「打今日起,你便好生養胎,反正天下要亂,也不是幾個月便能安生的。若亂不起來,倒白虧了我孫子——總之,待你胎象安穩,娘自然放你下山,之前娘便犧牲一下出版社的工作,暫代你主持魔教。」

  她隨手撂下手中毛筆,一把牽起了我的手,拖著我上到山中,便叫人召白軒彌來。我之前不曾料到這般境況,只得臨時和她匯報,說白軒彌以下犯上,我將他鎖了起來暫待處罰。

  我娘本來看著白軒彌身上鐐銬,心疼得伸手便撕了開來,回過身來欲教訓我。但聽到「以下犯上」四字時便回嗔轉喜,臉上笑意微微,斜睨了我一眼:「真不愧是娘的乖兒子,這樣傲嬌,果然萌點爆滿啊。忠犬攻推倒傲嬌受什麼的……咳,彌兒你平時也要多聽兄長的話……床上就不必了。」

  等等,我娘這是什麼意思?我可也曾經是她的親生兒子啊,我……白軒彌已趁著娘親在時我不敢和他動手,走上來死死纏著我,向娘保證道:「娘放心,兒子在大事上一向都聽兄長吩咐……」

  我娘笑得一臉詭異,轉身退出了房間,白軒彌身子一歪,便帶著我滾到了地上,腳下一纏,便將那根還拴在他腳上的鏈子纏到了我腳上,雙手撐起身子壓著我道:「兄長,娘這般教訓了,咱們做兒子的是不是該聽她老人家的話,從此好生養胎,讓我兒子平安長大?」

  豈有此理,當我武功真不如他麼?之前不管他是為了娘的面子罷了!我反手一掌直拍向他胸膛,誰料這小子毫不反抗,我手掌未敢按實便急忙撤回力來,倒堵得自己一時經脈不通,悶咳兩聲,癱軟在地上。

  他「哎」了一聲,忙將內力探入我脈門,替我梳通經絡之餘,身子也覆了上來,得寸進尺地說道:「兄長果然不捨得傷我。兄長你放心,娘已找了許多本教程給我,今後我一定好生學著書上的姿勢,讓你日日都覺著新鮮,再不去想別人。」

  我根本也不想別人!要不是我怕他懷孕,早就把他壓在地上做了不知多少回了。也不知去接百曉生的那些影衛是幹什麼吃的,到現在也沒弄來人。若是有他在,我早就把白軒彌從頭吃到尾,叫他知道魔教到底誰才是老大了。

  我雙腳被鐵鏈纏著抬不起來,手又被他緊緊按著,只好眼睜睜看著他將我才穿上沒多會兒的衣裳都撕成了碎布,雙手在我身上遊走起來。早上剛剛做完,現下被他這麼一碰我便覺著難受至極,扭著身子想掙脫他的轄制。

  他捉著我的手將我翻過身按在地上,低下頭順著脊椎慢慢親吻下去,一手在臀峰上捻揉,不停叫著我「兄長」。我只覺一半兒身子被他烤得滾熱;一半兒身子又貼在地磚上,蹭得冰涼;更兼著體內欲[水產]火炙烤;忍不住低聲呻吟起來。

  正在心魂遊蕩,神思恍惚之際,白軒彌的動作忽地一僵,喉中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我一時反應不及,直到他離開我身上時,才明白了眼下有事發生,有人要不利於我兄弟。可我這般模樣……都是那不爭氣的白眼兒狼,哪有光天化日之下做這個的?可什麼人又能無聲無息地摸上我魔教呢?

  我盡力扭轉頭,卻見一個黑衣人提著我弟弟的頭髮將他扔在了地上,那人一臂半屈,托在胸前,彷彿懷中抱著什麼東西,對著白軒彌冷笑了一聲:「弟弟莫怪,我這也是一報還一報而已。」

  那人彎身將手中襁褓放在了床裡,又蹲下來抱起我道:「封疆,我本想早些趕回來,但總要花些時間給縱橫餵奶……好在我熟悉道路,繞了幾處近路,不然就要讓你被弟弟……你別怪我多事,弟弟他以下犯上,確實也該有人管管了。」

  我也知道這個弟弟早該管教,可你這又是要做什麼?我一手護著胸口,一手攥著他衣襟道:「替我拿衣服來,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龍九將我安置在床上,便一條腿邁了上來,極自然地邊解著衣服邊答道:「衣服的事待會兒再說,我現下是你的妾室了,服侍夫君不是理所當然的事麼?反正當妾的又不需像妻子一樣莊重,白天做做也沒什麼不成。再說……」

  他褪下衣裳,伸手向我後庭中探了一探,便就著方才白軒彌潤滑的痕跡,直接將那碩大的塵根擠了進來,一面急切地律動起來,一面隱隱帶著酸意說道:「弟弟都能做的,我這個有名份的妾室,自然更能做了。我總得讓弟弟明白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免日後再衝撞了你明媒正娶的冼盟主。夫君,你說是不是?」

  我說什麼?我還說什麼?你也得讓我說得出話來啊!他這麼一次又一次狠狠衝到我身子裡,撞得我只隨著他不停搖動,昨夜白軒彌留下的吻痕都被他一一吮吻啃咬,留下更濃重的痕跡,痛得我不由得發出一絲絲顫聲。

  他又就著交合的姿勢將我的身子翻了個個兒,自背後將白軒彌吻過之處全用口水洗刷了一遍,雙手在我身前不停愛撫,更一遍遍地以話語刺激我:「封疆,我才是最熟悉你的人,除了我還誰能讓你這麼快活?弟弟再好,又怎麼比得上我對你的身體和心都這麼瞭解呢?」

  我實在說不出話來,只能伏在床上任由他作弄,心中狠狠地罵著這混蛋,只是神思昏亂,竟想不出主意炮製他。

  88、教主之威

  百里家家門不幸,出了白軒彌這樣的逆子不說,還納進個攪得家宅不寧龍九。自打我弟弟從地上爬起來,那倆人就快把房拆了——與其讓他們拆,不如我當家主的親自拆了,起碼過過手癮!

  我重換了一身衣裳,趁他們掌風交錯的間隙,把櫃裡值錢的東西全都打了包,一手抱著兒子一手挎著包袱,踏出門去,提起全身內力,揮掌拍向牆面。反正我正嫌這房子建得不如嵐颺宮精緻,有江南水鄉風韻,就此拆了重蓋也不錯!

  我身形轉動,右掌連揮,不一時便將那間主屋牆基毀壞,立柱摧損,房頂轟然倒下,把兩人一併埋到了裡頭。我站在屋前欣賞了一陣殘垣斷壁,便轉身到得議事廳中召了江白素來,叫她安排弟子,把我魔教那兩位要員從房裡裡挖出來;順便下山找些泥瓦匠和木匠,將我那院子重新修整一回。

  待得江白素把那兩人挖出來時,我正抱著縱橫坐在議室廳裡,左手托碗,右手拿勺舀了牛奶一口口餵著,無暇理會他們。待喂得兒子飽了,方才居高臨下看著那兩人的狼狽模樣,波瀾不驚地問道:「打夠了?清醒了?還是嫌本座的屋子不夠大,想連這處羅山也一起拆了去?」

  白軒彌劍眉倒豎,一手指定龍九道:「兄長,他把我點了穴扔在地上,還對你冒犯無禮……」

  龍九冷笑一聲:「弟弟年紀還小,不懂得什麼叫閨中之樂吧?我是你兄長的夫君,有些事是我做得,你做不得的。」

  這倆人叫房頂砸一回了,還不能懂事點麼?我揮了揮手叫龍九住口,盯著白軒彌道:「我不管娘和你有什麼打算,但我百里封疆還是魔教教主一天,你就該聽我的吩咐,替我魔教盡一身之力。我現下身體不好,暫時不宜下山,你既是我弟弟,又是魔教的副教主,入侵中原一事便該由你代兄長主持,你可做得到?」

  白軒彌沉默不語地聽著我說話,待得我說罷才抬頭問道:「兄長懷有身孕,弟弟不在之時,莫不是要這影衛……」

  正事不管,只管爭風吃醋,我娘當初是怎麼教的這兒子?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隨手扔下手中陶碗,在扶手上拍了一拍:「我意已決,你若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到,趁早回你的龜茲過日子,莫留在本座面前礙眼!」

  白軒彌臉色蒼白,欲言又止,憤憤然瞪了龍九一眼,躬身應道:「兄長既然有命,弟弟敢不盡力。只是龍九心思狡詐、手段奸滑,我擔心兄長被他所欺。」

  你才認得他幾天,我認得他幾天,我還不知道他的手段?我皺了皺眉,避開了白軒彌的目光,轉過臉望向龍九,沉聲道:「你當初在影衛營時說過,要替我魔教一統中原……」

  他欲待開口,我卻搶先一步說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你先白軒彌走一趟,替他探聽各派情形,著人做好內應,輔佐他辦好這事。我待你們兩人一視同仁,若此事辦不好,你也不必再回處羅山了。」

  龍九不置可否地踏上幾步,目光落在縱橫上身,關切地說道:「封疆,你現在懷有身孕,身邊總要留一個人……」我雙眉倒豎,冷冷斥道:「你操得心也夠多了,真當我魔教除了你就無人可用了?本座倒還記得,前日新娶了個武林盟主進門。」

  龍九面上淡淡露出個笑容:「冼盟主身為武林盟主,如今中原四大派皆鬧出醜聞,他自然要調停各派事務,現下怕是分身乏術,不能到西域來。」

  這小子當真得意得很,真以為我離了他就活不成麼?我怎麼把縱橫生下來,就能怎麼把天涯生下來,怎能這樣受他轄制!

  我將臉往下一拉,舉手在空中擊掌三次,召了白軒彌自域外帶來的幾位魔使,吩咐道:「龍九這就要下山,你們好生送他下去,再帶副教主到知返谷中訓練弟子,無事不必叫他上山,七月初一便直入中原。若這兩人不聽話,便叫黎長老放手教訓,不死便成!我魔教山門不嚴、弟子無能便罷了,若連教主的話也沒人聽,乾脆就該改了作戲園子,也別幹什麼魔教了!」

  早該把人發落出去,拖泥帶水的倒給了他們得寸進尺的機會。把那兩人弄下去之後,我便暫時搬到了山間一座客院,命黎長老召了些毒蟲來替我看守院落,又換了一批武功更高的守門弟子,省得我魔教教主的院子跟客棧似的,什麼人想進就能進。

  待得處置了那兩人,我才重又找回在魔教說一不二、乾綱獨斷的感覺。我弟弟也就算了,我沒事也不怕寵著他點;龍九居然還敢仗著自己是縱橫的父親,在我面前那樣有恃無恐。這回趕下山去,也叫他長長記性,知道知道妾室該是怎麼當的!

  我安安心心地休息了數日,便有弟子來報,說是龍九派人從中原接了位神秘高人,現在車子已到了山門外,就等我接見。哎喲,百曉生來了!我已盼了多時,連忙叫黎桃兒親迎到議室廳中,自己也換了身衣服親去見客。

  見著人時我就傻了。來的根本就不是百曉生,而是那曾腥風血雨一時的玉嵐煙。那小受倒是淡定得很,揮了揮袖子道:「那天有影衛去請百莊主,我一聽地址就知道是你,正好我和宛盈在中原也怕叫人認出來,乾脆就頂了他和紅袖的名字上這來了。」

  那些影衛是幹什麼吃的,連人都認不准麼?玉嵐煙似是看出我的疑惑,主動解釋道:「當初那些人都只是看主角光環,誰管我長什麼樣啊。現在光環沒了,可不就沒人認得我了。」

  麗妃站在他身邊,依然和當初作妃子時一樣飄逸清雅,斜睨著我的肚子道:「真不爭氣,皇上都下旨封你兒子當太子了,你跑什麼?把他生到宮裡,再弒一把君,你不就當皇帝了嗎?我弒君失敗,還指著你這個同盟有點成就,沒想到你又躲到這鳥不拉屎的小山裡了。」

  麗妃大概造反造上癮了,自個兒造不成了也得攛掇別人。我也不是不垂涎皇位,可是與其仗著肚子裡這個陰謀奪權,還不如我一統武林之後,率眾造反來得光明正大,說起來也好聽。

  我只裝著沒聽見麗妃的話,開口要那小受多做點上次那種羊腸套出來。他十分招欠地瞥了我一眼道:「我做這個倒沒問題,但是那些人不帶怎麼辦?要是你自己戴當然能保證效果,但要別人上你,這套到時用得上用不上可就難說了。」

  虧得我脾氣好,才沒摔他一臉茶葉。我盡力保持著風度答道:「自然是我戴。我有我的用處,你只管把東西弄出來就是!」

  玉嵐煙哂笑一聲:「行了吧,別在我面前充攻了。你兒子都生了倆了,還認不清現實麼?老老實實承認自己是受又不丟人——我不就這麼過了半輩子麼。」

  誰怕丟人,我本來就是攻,設定裡就是這麼寫的,炮灰攻四!那小受又搖頭歎氣不止:「我還是正牌受呢,現在都轉BG了,你一個炮灰攻,重點在炮灰又不是攻,別老做夢了。」

  要不這小受不招人喜歡,好好的一個萬人迷弱受,弄到頭來只有個惡毒女配跟他不離不棄呢。真是一句人話也不會說!我憤然扔下茶杯,叫人送他們倆到半山腰的客院居住,又叫黎桃兒帶著苗疆的女弟子在外服侍——這丫頭也好個時尚流行,百曉生沒在,這個穿越者也湊合了。

  中途我娘倒是上過山來幾次,說是要管教務,不過是催著我和白軒彌成親。我正要好生給他個教訓,連見都不預備見他,更不可能這麼早就成親,因便勸道:「就是龍九進門,也是縱橫這麼大之後的事了。若現在就和弟弟成親,縱橫心裡要怎麼想?會不會覺著自己的父親不如天涯的,生出自卑之情?不若等弟弟多立些功勞回來再說。娘這些日子若無事,不如去看看玉嵐煙。他怎麼也是穿越者,知道許多咱們這沒有的好法子,或許能印出更好的書來。」

  連哄帶騙地把娘往玉嵐煙那兒一弄,那三個女人果然有共同語言,說得我頭昏腦脹,連忙借口教務繁忙逃了出來。虧得有玉嵐煙在,哄得我娘成日上山只往他們院裡去,連我和白軒彌都丟到了腦後,倒叫我舒了口氣,偶爾問一問弟弟他們訓練的情況,剩下的便是在院子裡安享太平。

  到了六月底,龍九那裡也傳了些消息回來,說是早先傳出去的那些陰私確實攪翻了許多門派,現在有不少門派間已結了恩怨,江湖上一片混亂;嵐颺宮也頗受了一番物議,但是敢打上門去的人卻不多,並未受到重創——這可真可惜了;倒是冼冰刃藉著武林盟主的身份,在武林中兵不血刃地招納了許多小派,威信比從前更重。

  只可惜沒提到龍笏君宮中是否也一樣亂。

  我便將白軒彌召到書房之中,將消息全數與他看過,兩人又叫了這回打算隨他一同出發的天璣、天權、玉衡、瑤光堂主和魔使們,一同議定了入侵中原的計策。

  到得晚間議完事,我便將他留在房中……不提也罷。如此過了幾日,便是早前定好的出發時機,白軒彌帶了西域與苗疆兩處收攏來的弟子——倒不是我偏心,只是處羅山上寒冷,常年住在這兒的弟子不如那兩處來的耐熱——和教中主事之人秘密潛入中原,我也搬回了山頂那間主院,一面調撥財物,一面與龍九和白軒彌傳遞消息。

  如今我魔教擴展至斯,財勢□赫,我做教主的總也該享受享受。於是我私下吩咐江白素替我挑些美麗溫柔的少女和弱受,著人好生訓練歌舞和服侍人的本事,等訓好了便給我送到院裡。那小妮子唯唯諾諾,推托了好幾回,終於在本座的王霸之氣壓迫下低了頭,答應這就派人替我安排,待調教好了再進獻與我。

  這也才不過是個開始罷了。待得白軒彌奏功之日,我魔教便可將分壇建到京城附近,在天子腳下也有立足之地。到得那時,什麼武當、少林、六大門派的,可不都得在我魔教手下過日子?就是嵐颺宮、鳳凰山莊那樣地位超然的地方將來也自當由我任意踏足——不對,現在我就能任意踏足……

  咳,總之,此事若成,本座便能立下魔教立教以來前所未有的大功勞,堪為後世楷模。便是不成,現下魔教人員地方也比我爹在時還擴大了將近兩倍,我也算得上守業有成。

  似我這般雄踞一地,勢迫中原的大魔頭,怎麼不能好生體會一番酒池肉林、荒淫無度的生活

  89、大團圓結局

  拖了近一個月,江白素那些美人還沒找好。這小妮子一直反對我搞BG也就罷了,可怎麼連個美少年也弄不來?你看看人家嵐颺宮是什麼生活質量,我魔教是什麼質量——敢有一個長得讓教主我眼前一亮,看著就能賞心悅目的嗎?

  不過眼下我也沒空和她計較。如今中原之勢混亂,龍九和白軒彌兩人送來的消息總也對不上,我也不知道是他們倆打到兩個時空去了,還是因為彼此不合,故意隱瞞了消息。沒奈何,只得一回又一回地派人下山探消息。哼,等著我能下山親自處置此事時,定要先把那兩個內戰內行,外戰外行的廢物再收拾一回。

  不提他們倆是一肚子起,一提起那倆人就兩肚子氣。當初用不著他們時,一個個神出鬼沒的,有事沒事就在我面前打轉,不管我樂不樂意就敢壓我,如今有正事用著了,敢有一個在我身邊的麼?

  龍九這個沒用的東西,打從生縱橫時我就知道他,到要用的時候,從來都指不上;白軒彌……罷了,他是我親自送出去的,又對我如此敬畏,拿不下各大門派不敢回來也是有的。就不論他們倆指不上的,冼冰刃在哪裡?我當初明媒正娶,還得了皇上指婚,將兩家並為一家,為的可不光是要他鳳凰山莊的名頭,也是得要這個人的!

  這人倒好,打從離了京裡那別院,就一直不知下落,連個信都不曾向我報過。他是武林盟主,江湖上大事要他調停,各派出了醜聞要他平息……哈,我娘嫌這個兒媳婦不賢不孝時,我還得頂在前頭替他辯解、替他挨罵;背過頭來,我都恨不得把他拉過來跪祠堂!

  這世上哪有做妻子的過了門之後還在外頭拋頭露面,不好生在家相夫教子的?我百里家哪點兒虧待了他,他竟敢這麼不守婦道……哼,要是天涯生下來之前他都不回來,那也別怪我心狠——直接休了他,把白軒彌娶做正房,或是扶正龍九,來個兩頭大,免得委屈了我哪個兒子!

  我越想越怒,便又把江白素提過來教訓了一頓——教主如今家事江湖事的內憂外患,她身為七位堂主之首,既不能為我分憂,連幾個服侍人都找不來,我提拔她起來有何用?魔教清寒至此,她當堂主的不嫌丟人麼?

  她下去之後,我又有些後悔說話重了。到底我們山上沒幾個女子,江白素又素得我寵愛,平日一向連句重話也不曾說過,今日無故罵她,也實是我這個教主的不是。過了一陣,氣平下來,我就越發覺著不該為了幾個不爭氣的男人傷了心腹愛將的心。不過做教主的,也不好直接向屬下道歉,我便叫了開陽堂主也速該來,叫他下山買些女人用的東西給江白素賠禮。

  開陽堂主是胡人,生得英俊不說,哄女人更是一把好手,隨便一出手便把江白素哄得回嗔轉喜。小妮子小臉通紅,雙眼放光地跑到我面前謝恩,賭咒發誓說一定要給我尋一群絕色美人充實後宮,叫冼冰刃和龍九那兩個沒規矩的知道知道我魔教家大業大,本座要什麼美人沒有,容不得他們恃寵而驕。

  說得好,真是句句都說到了我心裡,真不虧我這些年栽培她。過不多時,她當真從山下拉了一隊美人來給我,有男有女,個個溫馴美貌,能歌善舞,完全滿足了我對美人的一切嚮往。更重要的是,他們對著我笑的時候沒有一個心裡想著領路多少錢、買東西多少錢。

  這樣奢靡腐化的生活我想了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直到現在才終於能過上……可惜我現在肚子已經顯懷了,不敢叫人看見,如若不然現在我也能左擁右抱了。

  雖然吃不上,擺著看看也是很好的嘛。我便叫那些人充作侍從,平日替我斟茶倒水、彈琴吹簫,有酒宴之時更可拉出來表演個歌舞。不過我身為一教之主,自也不能為美色所惑,擺著幾個美人不過為了賞心悅目,正事卻是不能為他們誤了的。我每日處理公務、私務之時都不能叫這樣的人看著,唯有吃飯放鬆時叫他們進來服侍一二。

  待得又過了近一個月,這肚子已鼓得再也掩飾不住,身上早先將養出來的肌肉也消減許多,越發顯得身材不堪入目。我連門也懶殆出,甚至議事也只叫人到屋裡來隔著屏風對話,並不再去議事廳。只待我娘發話,便到中原去尋那幾個不中用的……說錯話,是去收攏各大門派。

  我這裡數著日子等著往中原去,山下卻傳來了個大消息——武林盟主冼冰刃帶著中原各大門派的人逼近處羅山。莫不是中原的事他忙完了,終於又想起自己是我百里家的兒媳,趕著上門來拜見我娘了?好,很好,今日非得給他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我便叫人收拾了抬轎子來,換了厚實衣裳,又拿帶子將腹部盡量纏平。眼看著不顯什麼了,才著人抬著我,又帶了幾個美貌少女充當門面,後跟著天璇、天璣兩堂弟子,前呼後擁,浩浩蕩蕩地下了處羅山。

  到得山下,便見一群各派打扮的人浩浩蕩蕩將我山門圍住,其中不少人滿身煞氣,看著便是來和我魔教為難的。冼冰刃依舊一身飄然欲仙的白衣,坐在一匹棗紅駿馬之上,向著我的轎子遙遙叫道:「轎中所坐可是魔教教主百里封疆?」

  好大的排場,竟在我面前擺這種威風!我伸手撥開轎簾,吩咐天璣堂主冷歸塵替我答話,問他帶人闖到處羅山下是為何事。冼冰刃笑了一聲,朗聲道:「我與教主蒙皇上旨意,如今已成夫妻。你回門之日也不短了,我自然是來接你回家的。」

  此言一出,那群武林中人便似受了衝擊,許多人身形不穩,甚至有呼喝出聲的。看來他帶來這群人也未必和他多麼齊心。哼,敢說我回門之日不短,他來接我回家……憑什麼回他家!我冷冷一笑,也不消冷歸塵傳話,親自答道:「你我成親是日子不短,本座都快忘了當時皇上賜婚與我的除了龍九還有個你了。冼盟主既是貴人事忙,不妨以後仍在姑蘇做你的大事,本座教中並非無人,不缺你一個!」

  他身後眾人中便有冷笑聲傳出,冼冰刃臉色一轉,憤郁之色盈於面上,卻隱然不發,下了馬行至我面前道:「教主既也知道咱們是夫妻了,怎麼不將我和這些賓朋迎至山上,反倒把我們堵在山門之外?他們也是為了恭賀咱們新婚之喜來的,你總該替他們安排酒宴洗塵。」

  我倚坐在轎中,雙手攏在袖中,懶懶問道:「原來這些人是來拜見本座的,怎地不見遞拜帖來?冼盟主這可不是見客的規矩,還是以為自己帶的人多,要欺我魔教無人?」

  他幾步跨到轎前,運內力傳音與我:「你還和我鬧?要不是龍九告訴我,是你暗中散播各派陰私,我都不知道中原能亂作這般模樣全是你的手筆。我還沒怪你,你倒是先怨起我來了——要不是你自己攪得江湖大亂,我能一直分不出身來看你麼?」

  龍九真是多事,告訴他做什麼?這種正道大俠哪能聽得這種事,說不準早預備了一肚子廢話等著教訓我了。不過此處是我魔教的地方,他要教訓我,怕是得等到我教訓他教訓夠了再說了。

  我撇了撇嘴,還算客氣地答道:「冼盟主與各派掌門親臨,百里封疆喜不自勝。江白素,你回山叫黎長老和桃兒整治席面,待會兒便和黎長老一起陪席;冷歸塵,你去叫人準備客院,把那兩位女客暫且移到我娘那裡;冼冰刃,你便替本座招呼貴客,一起上山吧。」

  江白素與冷歸塵應了一聲,便使出上乘輕功身法縱身躍入山間,冼冰刃摸了摸鼻子道:「你倒會支使人,罷了,誰叫我是你夫君呢。」便轉身替我招呼眾人。那些人形容剽悍,進退間倒極聽他指揮,並不大像上門找茬的……便不是也罷,還是叫黎長老下了蠱更安心些。

  我隨手放下簾子,吩咐人直接將我抬回院中,天璣、天璇兩堂弟子則引著冼冰刃和那些中原人到客院住下。到得院內我便喚了數個美人扶我回房,前呼後擁,極是有派頭。若非我現在身體不適,當真是應該帶著這群美人一起去宴上給冼冰刃看看。

  不過我不過去,美人過去一樣可以顯擺。我回到屋中,便只留了兩個在屋裡調絲弄竹,剩下的都到宴院侍宴。我自己回到裡間,在屏風後解下纏布,換了薄些的衣裳,順手擦了擦額上汗水,倚在床上考慮待冼冰刃回來該怎樣處置——不行就先罰他跪兩天祠堂,再交與我娘教教為婦之道吧。

  躺了不久,便聽有敲門聲響,不知是哪個拎不清的要來請我赴宴,也不看看我現在這模樣還見得人麼。我冷聲道:「下去!有黎長老陪席已足夠了,本座不必去見那些人。」

  那人卻不下去,而且推門而入,踏進門來便將那兩個美人一把抓著扔出房門,自內將屋門緊鎖,繞過屏風怒沖沖地向我說道:「我在外頭忙得焦頭爛額,後來聽到龍九說這都是你鬧出來的,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生氣麼?你這裡倒好,坐擁美人,享盡了齊人之福,你……你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我冷眼看著他走到床前,猛地抬起身,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拉了下來,一面解他的衣服一面狠狠罵道:「你還敢罵我?咱們成親之前我便要你隨我回西域,成親這都兩個月了,你才頭一回進我百里家門。莫不是我魔教配不上你武林盟主的清貴身份?那也容易,我明日便與你一封修書,反正我魔教上下數千弟子,實不少你一個!」

  我實在急切,手顫得幾乎解不開他的衣裳,乾脆施了內力猛力扯開。他也頗為明白,也不還嘴,只低頭解著我的衣服,不一時便將我衣衫解開,卻在看到我身形時怔了一怔。

  他是嫌我肚子大得難看了?我上回臨產之時他又不是沒做過,怎麼現在又想起不滿來了?他若真敢不滿,我明兒就真休了他!不過現下不管休不休的,須得先滿足我的要求再說。我腳下一勾,把他反壓到床上,俯身親了下去。

  冼冰刃似是這才明白過來,抬手按上我胸膛,摟著我調了個個兒,伏在我身上道:「你莫不是一直沒做過?」

  這不是廢話麼,有誰來跟我做過?不過我不願和他說這等事,冷著臉道:「你要做便做,不做便滾,廢話什麼!」他雙眉漸鎖,頗有些怨氣地說道:「我聽玉嵐煙傳信來,說你叫人尋了許多美人,夜夜笙歌,急得我扔下江湖正事,帶人千里奔波過來……」

  我身子猛地被他翻轉過去,伏在床間。我急將雙手撐住床面,才不至壓著肚子,待要翻身,卻覺著一聲脆響響在空中,臀上火辣辣地一痛,才知是叫他打了一掌。我怒火攻心,劈面便向他打去,恨恨喝道:「你敢打我!」

  他接下那一掌,將我緊緊禁錮在懷中,伸手又在我臀上打了一掌,冷笑道:「我這些日子叫你折騰得昏頭轉向,你卻在魔教養了這樣多的美人,還和龍九和你弟弟享受……百里封疆,我是一向對你太客氣了,叫你不知道自己已是有丈夫的人了吧?」

  他將我緊按在身上,一掌接一掌地打著,使的力氣卻不大。開始時確實將我打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可不知怎地,後來便覺著臀瓣處一片酥麻,一股火從尾椎直燒了上來。早已立起的分身已不自覺地在他身上蹭著,喉中不時洩出軟弱的呻吟聲,卻是被他抓著手不能動彈,只好開口求他進來。

  他一手按著我,另一隻手抓著我的下巴抬了起來,面頰也早被欲火燒得通紅,直盯著我的眼睛說道:「封疆,這可是你自己要我進去的,待會兒可不要後悔。」

  後悔什麼?我腦中一片混沌,這麼沒前沒後的話一時理解不了,便隨意點了點頭。他倚在床頭,將我雙腿分開跨在他身上,手指向我體內深深探去,欺過來緊緊親住我,舌頭在我口中不停輾轉。

  他猛地抽出手指,雙手將我臀部托高,下方挺立之物猛地頂了上來。我耳中只聽得漬漬水聲,全身精力都湧到了身下方寸之間,腰軟得直不起來,只得緊緊抓著他肩頭,伏在他身上,隨著他不停起伏。光是這樣我仍覺不足,低頭吻上他的嘴唇,不停自他口中汲取清甜的唾液,旁的事都不願去想,只情享受此時銷魂蝕骨之樂。

  正在顛倒之間,一隻手忽地扶上我背後,又有一人抬起我的臉擰向床外。那人面上帶著幾分笑意,卻又顯得有些猙獰,湊到我面前說道:「百里教主日子過得好逍遙,咱們在外頭為了你拚死拚活,你卻在這裡過著左擁右抱的銷魂日子。」

  龍九……他怎麼進來的?我尚未想明白,他便已低頭吻住了我,伸手撫上我胸前茱萸,用指甲輕輕騷刮。這舉動刺激得我渾身一顫,揮手便要打掉他那隻手,手伸到空中卻被人抓住,龍九抬起頭來,指尖來回撫著我的手,淡淡說道:「教主若愛讓人服侍,我們一同服侍你也成,何必調開我們,另尋新人呢?」

  我正待抽手,身下又猛地傳來一次深深的撞擊,撞得我動作軟了下來,止不住呻吟了一聲。門口忽地傳來一道滿含風流之意的聲音:「冼盟主做人當真不厚道,把朕和國丈、國舅扔下吃鴻門宴,自己倒先佔了頭籌。小心朕的皇長子……」

  他聲音猛地一頓,只聽屏風落地的沉重聲音,一陣白色旋風已刮到我面前,且不顧別的,抓著我便問道:「兄長,咱們成親在即,你竟背著我養了那麼多面首……」

  日喲,這是什麼日子,這幫人怎麼會一塊兒回來的?龍笏君怎麼也跟他們攪到一起了?玉嵐煙這個吃裡扒外的奸狡之徒,枉我魔教待他這麼好,本座還幫他娶了那麼個漂亮媳婦……我憤然開口問道:「我堂堂魔教教主,房中難道連個美貌的侍兒都不能用麼?連平常書生都有個紅袖添香,若不添置幾個得用之人,本座威儀何在,魔教面子何在?」

  冼冰刃在我身下又狠狠頂了幾回,頂得我再說不出話,只能聽他氣喘吁吁地說道:「我與龍九皆長得不差,弟弟自然也是,有我們服侍,豈不是比那些侍兒更有面子?」

  我明知他說得都是歪理,只恨沒力氣說話,身上又叫人緊緊纏著,只能由著他們上下其手。正急得無法,身上忽覺一陣輕鬆,白軒彌和龍九已被人推開,龍笏君卻已站在我身前,伸手撫上我已隆起的腹部:「朕的皇長子……」

  他右手輕揮扇子,左手一路向下摸著,口中說道:「百里愛卿,朕現在已是孤家寡人,將來全指著皇長子承繼皇位。為保皇族血脈純潔,打今日起便要留在此地,直到皇長子出生為止。你若不肯將皇長子給朕……」他拿扇子挑起我的下巴,在我唇間低聲道:「那就再替朕生個皇兒吧。」

  我叫他們氣得憤懣難當,卻又實在無法奈何他們,只得叫了起來:「來人……」來誰都成,把黎長老給我叫來。也甭客氣上什麼情蠱,直接蝕心斷腸的什麼厲害給我上什麼,好生教訓教訓這群混蛋!

  我叫了一聲,果然有人上到近前。我轉不過臉,拿眼角餘光掃過,卻見那人一身紅衣,形容十分熟悉,心中便生起一絲希望,掙開龍笏君叫道:「爹……」爹你沒去養老真是太好了,兒子沒了你實在不行。

  來者果然是我爹,只是臉色一般不善,替我擋開了龍笏君的糾纏,按著我的肩頭道:「你果然又長了本事,嵐颺宮險些叫你派人弄出的流言掀翻,爹在武林中也名聲掃地。你是我兒子,我自然要替你擔下這污名,不過也實在該教訓教訓你,叫你把心思轉到好生安養我孫子上,再沒工夫做出那種禍害世人之事。」

  我看著我爹和那些已入門或未入門的枕邊人,忽然覺著身上有些發冷……

  尾聲

  吃罷中飯,黎桃兒便送了個小木盤子到我眼前,笑容滿面地問道:「教主今兒是要翻誰的牌子?」

  我霸氣萬分地側了側身子,倚在扶手上,隨手向裡頭指了一指。反正都是我魔教有功之人,翻哪個都是一樣。

  那日六大派的掌門及嫡傳弟子都叫黎長老下了藥,冼冰刃也正式入了百里家的門,連秋嵐緒也長住魔教不走,這天下大半已是落入了我手中。若再費費心,將天涯送入宮中後,藉機弒君,我便是皇父太上皇,能監國攝政,和皇帝也差不多了。天下得來的如此之易,真令人覺得空虛。

  我托著腮望向窗外蒼天,神態高遠,氣質非凡。黎桃兒崇拜地望向我,偷偷摸摸地從懷裡掏出一卷書來道:「教主,您懷著身孕,不宜多看書,我替您弄了卷解悶的東西。」

  有什麼可偷偷摸摸的。我掃了一眼封皮,便知那是一本spring palace圖,畫風精緻而熟悉,我床邊那一牆《斗破天元》漫畫版和插畫版都是這畫風的,一看就是我娘新出的。

  我揮手叫黎桃兒退下,坐到窗前翻了翻,又翻了翻,便覺畫面故事都是一流,讓人越看越入迷。正自看著書,身上忽地被人披了件輕軟皮袍,書也被人抽了出去。

  我抬起頭,便見我爹看了兩眼那書,隨手扔到桌上,一手攬住我,不屑地向那裡瞟了一眼:「你娘人體比例姿勢都不正確,看這些也學不會什麼,還是爹親自教你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陪伴,番外會接著放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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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一:冼冰刃

  我從小就經常思考一個十分深奧的問題——我為什麼就是個攻五呢?

  我是武林盟主,家裡是江南武林世家,鳳凰山莊提起來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地方;父母是縱橫一時的大俠和江湖第一美人;家裡養著個美貌動人還精擅醫術的新一代江南第一美女羅紅袖;還有個青梅竹馬的好友,原形為百度的江湖百曉生。

  其實按我這配置,在很多文章裡,完全就夠格競爭正牌攻的了。

  可是我們這文不僅是江湖文,還涉及部分朝庭和後攻鬥爭,甚至以宮斗為主。既然這樣,我肯定就是爭不過皇帝的,我也死心認了命,當不上主角就當不上主角吧。boss……那是反派,白給我也不要,所以攻二在我前頭我也認頭了。至於攻三,那是一個神秘得無法預知的存在,我拉著百曉生把作者的原設定和大綱反覆研究了幾百遍也無從知曉其人到底是誰,就這樣的攻三,不做也罷。

  然而攻四,然而這個攻四,明明只是個西域小教派的教主而已,居然凌駕於我武林盟主、中原第一大俠之上成了攻四,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當真想過悄悄派人除掉那魔教教主,然後自己上升一位成為攻四。可惜我是個溫潤如玉、光明磊落的正道領袖、俠之大者,不能做出這種有違自己人設身份的事;只能默默嚥下這口氣,背地裡苦練武功,準備在自己出場那天好生亮相,順便把那個魔教教主一掌打個半死,叫他戲份一減再減,在讀者心中只留個打醬油的印象。

  然而百曉生卻抱著一摞書勸我:「你怎麼能重傷魔教教主呢?他和你才是官配,你看別的書裡都怎麼寫的,哪個正派大俠不是睡了魔教教主才讓天下安定的?」

  也不能這麼說,我要是直接殺了他,將魔教平了,這天下也能安定。何況作者已給我寫了個正牌受,我還是和正牌受多發展發展更合適。

  百曉生居然笑話起我來:「你一個攻五,還想跟正牌受發展,別做夢了。你沒看上過那小受的炮灰全滅了嗎?人家是天生主角命,命硬得很,除了正牌攻全克,連boss都跑不了——你自己看大綱主線,攻四是怎麼死的?攻四都能因為關了他兩天,□那麼幾下就沒了命,何況你一攻五呢?」

  攻五怎麼了?攻五難道天生就不如攻四值錢?他能死我可不一定……唉,我的確也是主角的身子醬油的命,跟正牌受連手都撈不著拉,難得幾回出場,還有攻一攻四的和我搶戲……這不是比守望門寡還苦麼?起碼人家女子未婚守寡有個正房的名份,我才是個攻五,讀者知道我是誰呀?

  煩惱歸煩惱,我對作者的安排也是無法抗拒的,只好數著日子等出場機會。後來玉嵐煙到了西域,這就是我出場的前奏——我立時收拾東西,拍馬就往西北跑。處羅山下,魔教的地盤,卻是我出場揚威、英雄救美的好去處!

  緊趕慢趕跑到西域,離著我出場卻還有半個來月的樣子。我忙打開書來看一眼中間錯過的情節——不知為什麼,我還挺愛看玉嵐煙受虐的那些狗血戲碼的……咳,當然,我現在看這些是為了瞭解他的心靈與身體受到了什麼樣的傷害,等出場解救了他,好有的放矢地安慰他。

  結果……坑爹呢!那個魔教教主幹什麼吃的,怎麼沒把我的玉嵐煙抓去愛死愛慕,給我留下安慰佳人的機會?三十二章明明他就該讓弟子把玉嵐煙擄上山的,怎麼會說不擄了?他不還有心臟病嗎,他不是愛玉嵐煙愛到寧願送命嗎?難道說我穿了,這本書已經不是我們那本書了?

  我震驚地在榆林鎮中原該那個魔教教主設計和玉嵐煙偶遇的客棧住下,掏錢給小二套問了一把最近劇情有沒有發展到他們這。小二拿了錢之後也是一臉幽怨:「我們這兒日盼夜盼地盼著出場,可是魔教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二表姑的三侄子的大舅子是魔教弟子,聽他透出消息說,魔教教主下了嚴令,誰也不許動玉嵐煙,否則就教規處置。就連七個堂主都勸不動,他們這幫下頭弟子也不敢私下做什麼。」

  那魔教教主對玉嵐煙這樣人見人愛的主角受都毫不動心,他該不會……其實就是個受吧?還是說他也跟百曉生一樣把我當成官配?要真是這樣的話,看來我也得陪著他少一場戲了。本來我就這麼點戲份,第一場又要被掐……難道將來真的只能放棄出場機會,像百曉生說的那樣,犧牲小我安定武林?

  可我還沒見過那魔教教主長什麼樣呢。作者就描寫兩句輪廓深刻、邪魅一笑……哪本書裡反派不長這樣的,完全看不出具體形象麼。我寂寥地長歎一聲,推開窗戶望向遠方的處羅山,一時想著能在玉嵐煙身邊多多露臉,叫讀者在文下多評論幾句;一陣想著乾脆把魔教教主推了,省得當一輩子魔法師;心中矛盾不已。

  好在主角比我有行動力,雖然作者沒寫是怎麼回事,但是在我到了西域的第二天,新出的章節裡赫然就寫到了玉嵐煙在一間破漏的茅草屋裡撿到了魔教教主百里封疆,並為他熬製藥物,頂著他的冷臉細心溫柔地照顧著他。

  我又一次感到了玉嵐煙的美好,深深覺著不該辜負這麼個善良柔弱的小受,於是留在客棧勤練武功。待到正式該我出場那天,掐著點兒到了玉嵐煙和魔教教主所住的那間小小院落。我到的時候兩人正在吃飯,吃罷飯便該是魔教教主借酒行兇之時,也是我登場的好時候了。

  我便蹲在牆上挨著工夫。那魔教教主動作比我預想還快,一頓飯不曾吃完,他便推開桌子往門外跑。怪異的是,他動作無力,彷彿身上沒什麼武功的樣子。然後玉嵐煙便來攔住他,兩人打成一片。那魔教教主的臉色漸漸紅了上上來,動作漸無章法,呼吸聲也越見粗重——憑我遍閱武俠小說的豐富經驗,這肯定是中了spring藥了!

  等等,怎麼會是他中了spring藥?這種時候,肯定應該是他給玉嵐煙下藥才對啊?就這麼一走神的工夫,他們倆又從門口打到了裡間,我忙翻身落到院裡,卻又礙著情節發展不到位,只能待在門口等著。那倆人也不知在屋裡幹什麼呢,打了得有半個時辰還沒打到床上,急得我在門口來回走動,緊張得心都要蹦出來了。

  好容易屋裡傳來一陣低啞的呻吟聲,我激動得一把推開本來就沒關著的大門,躍入房內,正看到一個只著白色中衣的人壓著另一個。終於輪到我英雄救美了,我激動得一掌打在了魔教教主身上——沒敢太用力,因為好多文裡作者都是前半本虐受後半本虐攻,我寧可少虐他點,自己將來也能少挨點虐。

  將魔教教主搬開之後,我就看見了個張白裡透青,冷汗密佈的面孔。細看來那人眉如刀鋒、雙眼深邃,嘴唇抿得極薄,下巴尖削,看著有幾分胡人模樣,卻又比胡人輪廓柔和得多。這便是玉嵐煙麼?長得是不錯,可是怎麼有點不對頭呢?

  我一手舉在空中,看了他許久,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怎麼這麼高,怎麼長得這麼高鼻深目……」不及我猜出答案,他便將身上那人翻過身來給我看。

  完了!好好的出場,砸鍋了!本來就是個攻五,還把正牌主角打了,我要是再走劇情下去,怕這攻四的結局就是我的前車之鑒了——誰不知道玉嵐煙是作者的心頭寶,虐他的一個好下場的都沒有,我這一掌打下去,不是虐他也是虐他了。

  果然不是主角的命,就不能幹主角的事。我心中一陣悲涼,伸手在袍子上擦了擦,看著百里封疆起身便往外走,便也隨了上去,想和他搭訕一番。他連理都不理我,自我身邊擦過,便往門外走去,意態十分從容,若非腳步已看得出不穩,當真有高手風範。

  後來玉嵐煙的影衛出場,我才知道為何這頓飯吃完了是他中了春藥,原來是玉嵐煙嫌他不配合,故而讓人將他從魔教綁來,還給他下了藥。

  世上竟有這樣正派的反派,這樣不義的主角!我接下那影衛的殺招,眼看著百里封疆一步三挪地出了院門,心中真覺著十分荒謬。又拆過數招,我一掌逼開影衛,翻出院去追上了百里封疆,卻見他已藥性發作,急著要往青樓去找人洩火。

  我不由得扶住了他,帶著他向那裡走去,到得那間青樓中,卻又覺著十分嫌惡——我平生從不曾進過這等地方,看著那些小倌也覺著甚骯髒,一想到他會和這樣的人一度,我就覺著心中有種難言的不悅。

  明明我跟他才是官配,我也為了他連玉嵐煙都不管了,難道還要把這人留給那些小倌?我看著他星眸半睜,目光散亂的模樣,竟覺著十分動人,狠了狠心,將他攙進一間屋裡,出門便扔了些銀子給老鴇,叫她別再安排小倌,去尋輛車送我們回中原。

  卻沒想到再回到屋裡時,竟能看到一場活色生香的……他竟衣衫半褪,向著床裡自瀆……雖然自外頭看不見什麼,但屋內燭光微暗,耳邊聽得那樣細細的呻吟聲,我心裡不由得一陣陣發癢,走到床前將他身子翻了過來。

  其實我也覺著才見第一面就見到床上是太快了點,不過反正愛都是做出來的,多做幾回應該感情就升溫了吧?百里封疆對我的出現也沒表示什麼不滿,他目光迷離地盯著我,全身都泛著潮紅,身上帶著灼人的熱度,扯著我的衣服就親了上來,也不知他怎麼這麼熟諗這種套路,僅一個吻便將我的理智全數趕出了頭腦——這種時候,理智的確是不需要的。

  我隨手扯了我們二人的衣服,扶著他的手摸上了自己胯下。那隻手粗糙有力,熱得發燙,並不如書裡寫的那些小受的手一樣柔若無骨,我卻覺著更令人。

  我撫摸上他被藥力蒸騰出一片粉紅的肌膚,感受著肌膚下顫動的飽滿肌肉,忍不住低頭吻了下去,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鮮明的印記。我一路吻向下方,繞著他臍下三寸之處不停舔弄,感受著他肌肉的收縮,臉頰不時在他挺立的柱身上蹭著,卻不肯就讓他解脫。

  他身體輕輕顫動,喉間逸出一陣陣嗚咽,明明已是不勝藥力,卻猛地睜開眼推開我,眼中閃過一絲清明,要我換了小倌來給他。他說話時自以為態度嚴峻,其實身體已完全屈從於情欲之下,聲音也帶著難言的曖昧沙啞,甚至雙腳還在我小腿上微微蹭著。

  我若此時放開他就是傻子了!我一面輕聲哄他,一面打開他的身體,深深埋了進去。那裡十分□,我一開始進去時也幾乎疼得寸步難行,可越是這樣,越是忍不住一次次出入,一次次將自己的精華灑在他身體力,直到把他累昏過去……

  他是我的人了。我輕輕抽出自己的分身,收拾了滿床狼籍,緊緊摟住他。我平生第一次佔有某人,第一次有人陪在身邊整整一夜,雖然是在這麼個污濁地方,卻是足以回味一生的美好滋味。

  明日就帶他回鳳凰山莊吧,到那兒再慢慢培養感情,等到這本書結束了,我們便在鳳凰山莊正式成親,把魔教洗白為正道門派……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當初明明我就是頭一個遇上他的,後來我跟他也是正經地拜過天地成了親,可怎麼現在這情形和我想得正顛倒呢?我倒成了上門女婿,鳳凰山莊也改營了黑道……這些我也不說了,憑什麼我這個經夫君現在還要看著百里封疆挑別人?龍九和弟弟也就算了,老丈人我也不敢管,可那個破牌子是誰寫的,怎麼會有龍笏君的名字?

  我聽著黎桃兒私下傳遞的消息,心中怒火難遏,提著劍便往客房去——今正打

  番外二:白軒彌

  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替我不曾謀面——八成一輩子也不會見面的兄長虐主角,然後被boss秋嵐緒殺死,順帶連兄長留下的魔教也一併滅了。因為本該擔著這兩場戲的魔教教主百里封疆,也就是我兄長,不肯走這段劇情。

  我只是他的替代品而已,還是個不怎麼完美的替代品,因為這場戲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和玉嵐煙的感情戲,我並沒有一併承接下來。我只是作為一個單純的小boss出場,不像我兄長那樣和玉嵐煙愛恨糾葛,形象豐滿分明。

  但是幸虧,我設定裡還有兄控兩字,我終於可以藉著這個特質把自己的形象塑造得更加豐滿。雖然我沒見過這位兄長;雖然我只是他的仿品;雖然我娘常常懷念他父親,對我父親是誰連提也不曾提過;雖然我正式出場時不少讀者嫌我莫名其妙冒出來,都呼喚他回來接著當魔教教主……可我還是決定要處處表現出自己對他的愛慕崇敬,讓讀者看到,我為了兄長虐待玉嵐煙是應當的,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我自己就是寫的人,我對作者寫作意圖的揣摩、對角色的理解肯定比旁人更強,我在這本裡的表現,也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加出色完美!

  嗯,除了完美的扮演好一個兄控到為了兄長和主角作對的弟弟外,我還是個寫手,一個小說裡本不該出現的種馬寫手。

  我這也是被逼的。

  我娘打我念完了四便開始逼著我通讀她前夫百里霜刃留下的各種文章,要我照貓畫虎,也成為一個優秀的寫手。其實那些寫得真是不堪入目,不是黏黏糊糊的愛來愛去,就是有礙少年身心健康的高h,我這樣有見識有品味的人根本看不下去。

  為了表達我的反抗,我正式動筆寫文的時候,寫的就是種馬後宮流小說,主角一心升級,美女四處倒貼,堅決不寫bl!娘開始還威逼脅迫,後來見我軟硬不吃,只好自己動手,把我文中那些女性都改成了男的。她奈何不得我,我也奈何不得她,我們倆就寫文這一問題達成了微妙的平衡,從此她縱容我寫bg,我也不管她怎麼修改。

  若說剛開文時我只是妥不過娘親的要求才不得不寫,但出了兩三本後,讀者們熱情的反饋卻是讓我徹底愛上了寫文這件事。

  在外,我只能憑著以後魔教那兩場戲讓讀者微微留下印象;可在這本裡,我卻能憑著自己所寫的長篇巨製成為一個時代的記憶!於是我越寫越來勁,越寫越有責憑感,不知何時,我的奮鬥目標竟成了在死前把這本完成。

  我寫得再快,卻也擋不住出場時間越來越近,我的性命也開始了倒計時。搬到魔教之後,我就只剩半年不到的時間把那搞完了,可偏偏就在寫最後幾十萬字時,我竟卡文了!

  只怪我平日不留心觀察生活——再觀察也沒用。雖然我是種馬寫手,可生在這本小說裡,母親又是個同人女,我沒法不是同x戀,所以根本就揣摩不出新寡女性帶孩子時的心理。卡文卡得我心情抑鬱,□玉嵐煙的戲碼又搞完了,於是我乾脆搬出了那座又冷又干的破山頭,在山下棧中開了房住下。我娘從西域帶回來那幾位魔使為了保護我,每天輪流到山下巡視,也順手將對魔教有不滿的江湖人都收拾一遍,好體現我這個新魔教教主的威風。

  其實我不喜歡叫他們這麼保護著,我更喜歡平常裝低調,關鍵時刻露出真正身份,叫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被我的身份本事駭倒的那種戲碼。所以我改妝成一個普通的窮生,並吩咐魔使平日不得近我五十丈內,默默地體會著這種低調地牛x的感覺。

  直到那一日,我遇上一個也和我一樣裝低調的牛x的人。

  那人騎一匹腳力平平的瘦馬,衣著普通,懷裡還抱著個孩子,看著倒似一個平常不過的江湖人,只是相貌特別些,兼有胡漢兩種特色,和我一樣是個混血兒。這樣的人在這小鎮並不少,可他一出現,我便知此人不是一般人物——他長得十分像我娘藏在箱底的那位百里霜刃教主。

  只是他輪廓更柔和,更像漢人些。

  我忍不住跟了上去,在他落腳的那個小店裡坐下,叫了一壺酒慢慢喝著,看他要了碗乳漿,一勺勺餵給懷中那孩子。他的神情極溫柔,動作也輕柔和親暱,嘴角始終含著一抹笑意,彷彿天下間只剩下那個孩子一樣。

  我的兄長,魔教教主,本該只愛慕主角一人、為他不計生死的人,為何會搞bg去了,還和一個女人有了孩子?我震驚得幾乎打碎了酒碗,虧得他鄰座那些人不停說著魔教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不然我的失態怕就要落在他眼裡了。

  我收拾起情緒,悄悄觀察著他,聞少名那個蠢貨卻突然殺了出來,一把銀針如漫天花雨灑入店中。我有些想藉著這個機會保護他,順利地表現出我對兄長的愛護,孰料我這位兄長果不負攻四身份,反手之間便接下了聞少名的針雨,並將他打翻在地,奪了他聯絡用的哨子,當即便要殺人。

  裝b的被真牛b的人一照面便打翻的情節是我永遠的真愛!我再也難以抑制自己激動的心情,彷彿從心底升起了「兄控」兩個大字,大步踏到他面前,將他向著聞少名扔去的哨子撈了起來送給他,一腳踢死了那個沒用的東西。

  激動過後,我卻並沒立時亮明身份與他相會。我雖然是兄控,可這位兄長卻不是弟控,萬一他知道我的身份後不和我相認,而是直接也殺了我要奪回魔教怎麼辦?我可是還想著要演好最後一齣戲呢!

  於是我掏出卡了兩三天的文,正好藉著那孩子和他套近乎——一般新做了父親的人都喜歡炫耀自己的孩子,他也不例外,聽我念了卡住的那段文之後,便把自己育兒的體會細細講與我聽,還指導我改了幾處技術性錯誤。

  我看得出來,他不僅是識字的,文學品鑒水平應當也頗高。他指點我改的幾處文字,果然顯得真實而流暢,尤其是心理活動方面,是我這種沒養過兒子的怎麼編也編不出來的。

  和他相遇之後,我便文思如泉湧,日夜執筆,一天就寫了三萬字出來,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拿給他看,並藉著以文會友的名義,和他兄弟相稱。他對我卻始終有些冷淡,雖是也叫我弟弟,卻從不碰我碰過的東西——這般謹慎小心、思慮縝密,真不愧是魔教教主,我有這樣的兄長更該覺著榮幸,也不值得傷心。

  即便那天晚上他帶著魔教舊人殺上處羅山,我也並不詫異,更不覺著難過。

  他果然早知道我的身份,之前一直對我小心防備,為的也就是今日奪位。他手下那聖女頗有點本事,竟將我的人全數毒倒,而自己也抽劍抵上了我。

  他的本事並不低,但是我若真與他動手,必定是能贏的,因為我是小boss的設定,武功僅低於秋嵐緒。可我還是撤了劍,撒了手,任他處置。

  我想看看他會怎樣處置我。

  他叫人拿手銬鎖了我,就將我放在他間壁屋裡寫文,那個不知從哪找來的聖女要給我下蠱他也不肯。莫不是他待我也有兄弟情,不捨得讓我去送死?雖然他不肯承認,我卻是越想越真,不然的話他只要不回這山上來,待秋嵐緒和我做過一場之後再收拾餘部,這魔教不仍是他的麼?

  可惜此事實在是不可能。秋嵐緒武功高強,又對玉嵐煙一片癡心,我兄長便是收攏了個會下蠱的聖女來,也絕不是他的對手。這場戲是本文的小□,作者也會格外用心寫它,到時候就是他替我迎戰秋嵐緒,結果也必定是一死。

  我就是為了這場戲而出生,這二十幾年來每天都等著自己的死期,我其實是不怕死的,而且若是死不了,我以後要幹什麼呢?我想不出來,彷彿除了這場戲,我這輩子就什麼也沒有了。

  於是兄長來見我時,我便告訴他,我和他並非親兄弟。我既不是他的弟弟,他也就不必為了我佈置許多,將自己置於生死交關的險境了。可他不信我的話,依舊忙於佈置人手,我便也只好私下交通他的手下——還是願意按著作者意志出場的人多。有了雲鶴道人的合作,我終於有機會將他藥倒,重新奪回了魔教的掌控權,並按著作者的意志,和秋嵐緒在山頂進行決戰。

  就在我與秋嵐緒在天巉谷頂正式交手之時,我兄長卻不知怎地突然出現了,還為了救我,以匕首自傷,逼得秋嵐緒也不得不停了手。

  原來他已給秋嵐緒下了蠱;原來他在山下已設了許多伏兵;原來他和玉嵐煙早就熟識,還拿捏得住他的死穴……我一向以為自己十分聰明本事,事事安排完滿,這場戲只有我能解決,他就算安排再多也強不過作者的意圖;可到了此時我才知道,若不按作者安排走,其實也是行得通的!

  我看著他胸前黑衣被血染得更深,卻還支持著和秋嵐緒師徒對峙,心中不由一陣豪氣湧上,飛身掠到玉嵐煙身邊,一手抓著他,一手抓住我兄長,做了武俠小說中主角必做的一件事——跳崖!

  我相信,主角不死定理一定會在此時生效,玉嵐煙被抓在我們手中,兄長便也不用再受傷為難。

  可惜我沒有主角的命,掉到山下就昏了過去,還是兄長將我托回岸上,救了我一命。他還……挺喜歡我的,趁我昏迷之時,竟偷偷地吻了我……我心跳不已,一開始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後來又給他親了一下——他不大會接吻,只是口對口向我嘴裡吹氣。

  何必這麼小心呢?他是我兄長,要吻我我也是天經地義的。我便將舌頭遞了過去,向他表達我的心意。他與我唇舌糾纏了一陣,忽又害羞起來,想要起身,我一時激動便摟住了他,擁著他深吻起來。

  早晨起來為了和秋嵐緒決鬥吃多了興奮劑,到此時竟真有些忍耐不住了。後來兄長把我壓在地上,說是要上我時,我猛地興奮起來,每個細胞都在躍動,血管直欲爆裂,一面說著「年下才是王道」的理論欲迎還拒;一面伸手在他胸前不停愛撫。

  正牌主角還在我們身旁看著,我竟絲毫沒察覺。本來我還有些害羞,後來聽他說縱橫那孩子竟是兄長親生,我心中那點羞澀已全數化為了嫉恨——那人到底是什麼人,兄長竟願意替他生孩子?

  這麼一想,我才發覺兄長的手段十分厲害,在我身上隨意撫弄幾下,便撩撥得我不能自已。這手段莫不是那男人教他的,或是他在那人身上用過?我越想心頭火氣越盛——明明兄長是肯為了我性命都不顧的,那個黑衣男子有什麼好處,便騙得兄長替他生了兒子?

  若論起來,卻是我更有資格與兄長在一起,叫他給我生孩子!我在最後關頭反壓了下去,就在玉嵐煙面前進入了兄長的身體。我感覺得到,在我進入時,他並沒反抗,反倒是十分配合地放鬆了身體——他應當是不討厭我碰他,也不在乎玉嵐煙會把我們的關係告訴那個黑衣人。

  這麼說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應該並沒有多好,我還有機會將兄長和他的關係徹徹底底地斬斷,讓兄長成為我一個人的!

  ……誰料人算不如天算,想想當初,才只一個龍九和我搶兄長的時候,那是多麼的輕鬆。現下可好,兄長正式成了親,娶了一妻一妾不說,秋嵐緒和龍笏君竟也有臉泡在我處羅山上,佔著我魔教的地方,搶我的兄長!

  哼,他們在這兒拼盡全力地搶奪兄長的寵愛又有什麼用?兄長最愛的仍舊是我,還為我生下了天涯……我抱著幼小可愛的兒子,仿著兄長從前照顧縱橫的模樣拍著他,將一摞攤在玉嵐煙面前:「這些都是不對外出版的特別刊,只要你能想法給那些人都下了絕育藥,就都是你的了!」

  番外三:龍九

  我的過去……我也沒什麼值得提的過去。當上攻三之前我是個影衛,當上攻三之後我還是個影衛。區別就是我自己知道自己是個攻三,然後玉嵐煙主人也知道,再然後……好像連皇上都不知道吧?

  錦衣夜行啊!當攻當成這副模樣,別說攻三,就是攻二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攻四攻五的,起碼日子過得轟轟轟烈烈,全裡的人都知道他們是炮灰攻。

  特別是那個攻四,實在是引人注目。主人曾和我說過,他有可能是穿來的。而且還不像主人一樣,是被作者設計出來的穿越者,而是從這本以外的世界穿來的。主人說,他不像我們這些裡的人一樣能看到本的進程,而且也看不出他身上的主角光環,這樣無知又胡搞,必定是穿的。

  我附和著點了點頭,對他這說法卻是不敢苟同。若真是穿的,三十二章時他就該叫手下糊弄著把我主人擄上山去;就算天性善良不肯動這個黑手,也得想法下山見主人一面。那樣咬死不肯與主人相見,定是早知道自己將來死路一條,為了保下這條命,甚至連出場都不要了。

  這人的想法倒是很投我的脾氣。出場再多,讀者記不住你也是記不住,倒不如私下撈了便宜,保著自己這條命,將來要什麼沒有呢?

  後來見到他的面時,我就更確定他不是穿的了——冼冰刃傷了主人之後,他分明說了句:「我的戲份都完了。」

  他是知道這本的劇情的,不肯按著作者意志來走,怕就是為了自己這條小命,和魔教不少的家當。我一個身無長物的影衛都捨不得死,何況是坐擁一座處羅山的魔教教主呢?

  不過,跟著這樣的上司,倒是比跟著那些不管別人死活,一心要露臉上上峰要強得多。若非他中途干涉魔教弟子擄劫我主人,他自己的手下故然要有所折損,損傷得最厲害的卻是我——我以一敵三,不僅得受重傷,還得叫他們投到魔教地牢折磨半個來月。

  這半個月不僅不能出場,作者寫也不會寫一筆我受了什麼折磨,頂多就是我再出場時給主人請個罪,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沒能及時保護主人,龍空有罪」,就這戲份,嘖嘖……

  我還真是得記這位教主一回恩惠。

  所以在我和主人去到江南,發現全武林都在傳育他是下本主角時,我投桃報李地閉了嘴,沒把他其實就不是穿的這事捅出去。

  不過不管他是不是穿的,主人都要我把他弄回處羅山,到了那兒就有嵐颺宮秋宮主坐鎮,一個boss還收拾不動他個攻四麼?到那時自然就能叫他乖乖地按著既定劇情走了。

  於是我易容成魔教弟子,哄著他一路回了處羅山。他倒是省事得很,平常除了吃些東西,從來不給人找麻煩。出場不出場的且不管,不用一天三回的暗地裡和人動手;不用眼看著他踏上三歲智商幼兒都不會上當的陷阱;不用累得要死時還聽人講自由平等一夫一妻制;吃飯住宿時也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人前……

  魔教弟子的日子過得真好!我當初要不是一失足進了影衛營,而是到了魔教,我就連攻三都不想當。

  可惜好日子到了魔教也就過到了頭。我和攻四分手之後便叫秋宮主當成了他的人,一掌就打折了我兩根肋骨。我吐著血暗咒這個魔教教主,睜眼時便看見他也和我一樣待遇,被打得吐血飛出幾丈遠,於是又微妙地平衡起來。

  待到他被秋嵐緒關到了陰濕的地牢裡,我也表露了自己的身份,叫秋宮主當成看管他的人時,我豈止是平衡,簡直都開始同情這位教主了。遇主不淑算什麼,趕上個不講理的爹才是一輩子都完了呢!

  於是我盡心安慰了這位一輩子都完了的教主,把他弄到了間牢房裡。後來,獵奇的事就發生了——他吐了。不僅吐了,還叫著「孩子」,「不可」什麼的。我是知道他和武林盟主有一腿,而且聽說八成他才是受,可是真整出孩子來……他不會真是穿的吧?

  不,不對。想來就是因為作者把他爹改成了秋嵐緒,所以他就成了男男生子的孩子,然後遺傳了男男生子的基因……沒錯,應當是這樣……不過就是懷個孕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雖然沒照顧過孕夫……

  把孕夫這種珍惜生物關到地牢裡,這完全不合人權法啊!我心中油然湧出了一篇篇《獨立宣言》《馬克思恩格斯全集》……多想無益,我伸手按住了他的脈門,先替他理順體內的真氣,又說話開解他,拿自己當肉墊叫他倚在我身上休息。

  若是能把他弄出去就好了。不過以秋宮主對主人的寵愛,怕是知道作者給主人安排的攻四懷了旁人的孩子,首先想到的不會是好生照顧兒子,而是要替主人治他個不守夫道之罪了。

  他醒來之後,竟問了我的名姓,說自己是攻四,將來若有出場的機會,要替我在讀者面前亮一亮名字,省得到死都沒人認得我。這話說得真戳心窩子——我一個攻三,都出場這麼多回了,讀者們還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呢,就連個攻四都可憐我了。

  唉……我真不是因為無人理解才急著和他說話,只是想安慰一個身處劣境、未婚先孕,還平白多出個鬼畜爹的可憐人罷了。不過我們談得十分投機,他吐槽起我主人來簡直是直插紅心。說著說著,他便要我陪他離開這地牢,自魔教秘道出去。

  可那秘道涉及道主人將來一段劇情,我卻不能不表表忠心,並未即刻答應。後來他動手逼迫了我,我才做出一副為了他性命著想不得不答應的態度,隨著他自秘道找到了魔教地宮——就是沒想到那機關底下沒道兒,是直接摔下去的。

  到了下方,他竟摔暈了過去,我擔心他一屍兩命,便去找了水來,以口相哺餵給他。他的嘴唇在冷水浸潤下漸漸柔軟起來;口中還混著些淡淡的血腥氣;齒關並未咬緊,用舌頭挑了挑便即張開,柔順地承接著我哺給他的潭水;舌頭也柔軟滑嫩,只是沒什麼反應……

  我餵了他幾回,漸漸就帶了些多餘的動作,不想他中途醒來,嚇得我心臟直跳。虧得他醒來那回還未來得及做什麼,他並未發現我的動作,只是頤指氣使地叫我隨他看地宮中的機關。

  其實這個攻四隻是架子擺得足,人還是挺心軟的,也不會真下什麼狠手。我這些日子與他相處,也摸出他幾分脾氣,便雙手抱起他往棺材那裡尋去。首尾看過一回,他便指定一個棺材,要我打開看裡頭有什麼。

  我找了一番,在那骨頭下方找到了本《霜刃集》,他便急著搶了過去。可他手腕之前叫我捏傷了,連這也拿不動,我只得撈起來,坐到他身邊與他共看——這種秘笈像我這樣的人一輩子不一定能撈著一本,不看對不起自己。

  越看越覺著這不像什麼武功秘笈,裡頭怎麼都是馬賽克內容呢?我懷疑這是什麼秘碼,看了百里封疆一眼,只見他也面紅過耳,眼睛幾乎都閉上了,一頁接著一頁地只往後翻。

  原來他也和我一樣不好意思……我心中一跳,猛地就想起方纔他未醒之時,我跪在他身上替他餵水的情形。那時隔著衣服碰觸到的身體,現下想來,其觸感彷彿就沾在指尖。當時他還渾身冰冷,肢體略顯僵硬;可醒來後,我抱起他時便覺那身體柔軟許多,在我懷中微微掙動……

  我不敢多想,低頭仍望向那,偶爾看到一鱗半爪的描寫便不自覺地套上眼前之人——他與我現下挨得如此之近,他身上的熱度,他面上因為害羞而泛起的紅暈,他手臂細微的顫動,我無不一一察知,然後在腦中勾勒出一篇篇奇異的畫面。

  我正陷於旖旎之思,卻發覺百里封疆身子猛地僵硬起來,微熱的肌膚迅速冷了下來,雙目直愣愣盯著那本,就連呼吸都停了下來。我立時清醒過來,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上,卻見那裡赫然寫著,他懷孕之後必須時時與男子交合方能活命……

  我無法不同情他。相比起這樣跌宕起伏的人生來,能像我這樣默默地在陰影中活一輩子真是幸福啊。

  我滿懷同情地阻止了他的自殘行為,看著他銷毀了那本不靠譜的秘笈,帶著他到了取水的寒潭邊上——那便是離開地宮的通道了。

  他並不會水,卻搶著跳下寒潭,若非我拉著他向外游,中途又給他渡了回氣,他怕是就要淹死在那潭中。雖是沒淹死,卻也動彈不得,就那麼奄奄一息地躺在枯草叢中,神色淒愴,臉白得幾乎透明,叫看的人都無端生出種生無可戀之感。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我卻不能讓他就死了。於是我生起火來,將我二人的濕衣除了,都搭在火上晾著。就這麼一會兒沒看住他,百里封疆便提掌向自己小腹處用力按去。我心底不知怎地,猛地升起種不捨之感,一把抓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叫他別傷害那個孩子。

  也別傷害他自己。

  我才注意到他身上並無寸縷,衣服還是我方才親手脫的。他個子比我高些,骨肉勻停,身材矯健而不過份,肌膚比中原人白許多,卻不似主人那樣透著粉紅,而是因為冷水激過,微微顯出些青灰,上面蔓延著淺藍色的血管。

  我再也說不下去了,低首便吻上了那張方纔我曾幾度探索過的嘴唇。我們倆離得太近,胸前的皮膚緊貼在一起,我能感到他的胸膛被我焐得漸漸回暖,心臟貼著我心口有力地跳動。

  果然,語言無法說通的時候,身體上的溝通就顯得特別有用。我不願叫冼冰刃一個攻五比下去,便把作者給我設定的非凡手段全都用在了他身上,從男人最敏感的地方下手,耐心細緻地撫慰著。

  他的肌膚漸漸溫暖,眼中的迷惑和痛苦被情欲所取代,身體也從方纔的抗拒僵硬變為了柔順,隨著我的擺佈完全敞開,接納我進到了他體內。我也說不好自己這行為算是助人為樂還是乘人之危,但我對於這一行為卻是絕無可後悔之處。

  我離開他身子之後,還頗周到地替他把了一下脈——他沒懷孕。我仔細數著日子,距我們從鳳凰山莊回來,足已有了一個月,而憑作者給我開掛的這醫術,一個月的胎象絕無可能把不出來……這麼說來,其實他和冼冰刃在一起時尚不能生育,那麼他到底會不會遺傳到那種體質?

  我垂下頭看了看百里封疆。他已昏睡過去,身體微微蜷起,眉頭緊皺,似乎睡得很不安定。他還想著武林盟主麼?我一手攥著他的手腕,伸手輕撫他仍有些發熱的胸膛……我已經要了他了,不管他能不能生子,心裡想著誰,我也要把他留在身邊。

  再等……一個月,就算不能做到他懷上,至少也可以做到他完全忘了冼冰刃,徹頭徹尾成為我的人。

  愛不都是做出來的麼,冼冰刃能,我自然也能。我怎麼也是攻三,這方面肯定是要比他強的……

  可是為什麼我費心費力地做了半天,還是及不上冼冰刃處男情節的威力大呢?我連兒子都讓他生了,又盡力幫他奪取他想要的武林權柄,他卻只肯和冼冰刃正式成親,倒把我當個妾納進了門——

  好吧,總比到現在也沒鬧騰進門的龍笏君強點,可強那麼點兒有什麼用?秋嵐緒和白軒彌仗著和他的血緣之親興風作浪,冼冰刃又才是他的元配,我再不用點手段,簡直就要被擠得再無立足之地了。

  聽新調來的魔二五報告說,百里封疆今天翻了白軒彌的牌子。我冷冷一笑,從懷中掏出了玉嵐煙前些日子替他製成的絕育藥,遞到了魔二五手中。

  「今晚便把這個下到白軒彌飯菜之中,就是封疆誤食了也不妨。」

  反正我已有了縱橫,中了他的招也不怕什麼。白軒彌麼……叫他且去和龍笏君搶兒子,看他到頭來保得住保不住天涯!

  作者有話要說:寫龍九寫得比弟弟順暢

  番外四:秋嵐緒

  我出生時,離這本正式開篇還有小二十年呢。可我天生就是boss,由於氣場太過強烈,也由於人物性格決定,我平生並沒有什麼交好之人——除了作者給我配的硃砂痣玉解顏,和魔教教主百里霜刃。

  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機緣了,我看到了平生第一本閒,也就是百里霜刃所著的一本純情武俠清水bl小說。新世界的大門在我面前打開,原來這世上不光有武功秘笈,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可以看……

  我派了嵐颺宮弟子四處打聽,終於找到了那位寫手的所在——西域,處羅山。

  我見到他的那天,他正光著脊樑,只穿著條大褲衩坐在院裡,手裡搖著把蒲扇,汗流浹背地在桌上埋頭寫作,桌上的稿紙跟狗啃的一樣亂。他身邊搖椅上坐著個美貌的白衣少女,冷著臉一面翻閱手上的紙頁一面說著:「第二段有錯字,改!h太少了,多加點!那個第三者虐得不到位,再加兩章!」

  我對文化人的美好幻想,從那一天就死去了。

  後來我和他相識深了,又介紹瞭解顏給他,三人常在一起說話談心。他們倆倒是有共同語言,天天湊在一起怨念自己死得早,然後共同用陰暗的目光望向我,抱怨我為什麼就能是boss,還一直活到完結。

  我那時脾氣很好的,也和他們打趣道:「你們好歹還有兒子呢,還可以走走父嫁路線。我可是得在大雪山孤獨終老,養了個徒弟還是個賠錢貨……解顏,那可是你兒子,你當爹的得賠我的損失!」

  解顏就反過來噎了我一句:「我生了兒子不也是給你養?養不教師之惰,我兒子有問題全賴你!再說了,這孩子生了也活不了多久,還要給人穿,我這個當爹的也沒好處啊。」

  百里霜刃一樣抱怨:「我兒子也活不了多久啊,還得讓秋嵐緒殺了。你說你看了我多少?沒事時大大、大大地叫著,到以後殺我的娃、毀我的教,你心裡不虧麼?」

  ……後來劇情改了,百里霜刃就更加不上算:「這回好了,你上了老子,還搶老子的兒子,我老婆倒跑了!你上周目還好意思跟我要?以後都沒了,上周目的坑咱全棄了,我要改路線,我要寫暗黑悲虐肉文報復社會!」

  我被坑得結結實實,還沒從這場打擊中抬起頭來,解顏也鄙視起我來:「大綱裡可寫了,你跟我兒子可是真愛啊!你上了我兒子的老子,還要搞老子的兒子,還讓你兒子也搞我兒子?」

  心靈受到了如斯深重的打擊,我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轟然倒塌。我對那個擅改劇情的百里封疆簡直是恨入骨髓,尤其是他還是個穿越者——我頓時結結實實地理解了解顏的痛苦……那可是我親兒子啊!

  見著那個穿越者時,我狠狠地先給了他一掌,又叫人抽了他二十鞭……要不是後續劇情還需要他走,我當場打死他的心都有!那小子倒還挺能折騰,竟從魔教地牢逃了出去。我順著他的路徑下到地宮看去,卻見百里霜刃的棺槨已叫人撬開,森森白骨曝於空中,棺旁灑著一地碎紙,細看卻是本,叫人撕成了這般模樣。

  魔教秘笈已在我手中,這本又是什麼?我撿了幾頁看看,竟是霜刃後來愛寫的小黃文——哈,八成是那個百里封疆想從魔教地宮中盜些財物,不小心看見這東西,氣得撕了,又將他屍骨放著不管。

  我著人找了他幾回,竟找不到線索,看來這小子也有幾分本事。無奈武林大會臨近,我只好先回中原看看煙兒和那個正牌攻——那也是個不著調的貨,一天到晚地搞外遇,煙兒來求我我也不能不管,還得跟在他們倆後頭收拾爛攤子。

  這本破也不早點完結,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叫他們這麼折騰,受得了麼!

  到了姑蘇,倒叫我意外地遇上了百里封疆。好在自玉嵐煙穿來之後我就不停地被刷新下限,在面對他那張畫得跟妖精一樣的臉和一身女裝時還能保持淡定,沒直接把人按到魔教地宮裡給百里霜刃殉葬去。

  虧得當時沒這麼幹,不然我現在就沒這麼個好兒子了。

  唯一不足之處,就是他後院裡折騰得有些太亂。這才一妻一妾,再加一個不曾過門的弟弟便鬧得不可開交,若我有個百年之後,那群人卻是要鬧成什麼樣子,我兒子的身體便無人顧惜了麼?

  當初我也恨這兒子攪得江湖大亂,還暗地叫人將矛頭直指嵐颺宮,令我聲名大跌,嵐颺宮門口險些變成了上訪辦,天天有人蹲門口上訴。可罰也罰過了,訓也訓過了,看著他懨懨地躺在屋裡的模樣,我又恨起那兩個妻妾不賢良,他弟弟不懂事,還有龍笏君——我教訓兒子,他沒事跟著湊什麼熱鬧?

  就算天涯真叫作者寫成了他兒子,也得等孩子生了下來,滴血認過親才作準。

  吃罷中飯,我便到房中看了看兒子。他房中現下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實是看著不像話,必定是冼冰刃不賢惠,怕我兒子看上這些服侍人,與他爭寵。

  我在他屋中掃了一圈,雖也窗明几淨,但實在人氣不足。當初住在嵐颺宮時,我卻是從不曾叫兒子身旁缺了伺候的人的,看來還得調配一下山上人手,挑好的留在他身邊。走到內間,便看到我兒子正在床上安睡,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人卻縮成一團,看著實在可憐。

  我撩開被子,探過手在他腹間摸了一回,果然已是顯了懷,肚子隆起得十分明顯,裡頭的孩子在我手底下踢騰了一番,看來倒比縱橫那時更活潑些。疆兒也似感覺到我的動作,身子微微晃了晃,肌肉一時繃緊,慢慢睜開眼向上望來。

  見得是我,他便又重新閉上了眼,過了不久又猛地睜了開來,身子一挺便要從床上坐起。我一把把他撈住,攬在懷中輕輕擦著他頭上汗珠,放緩態度教訓道:「怎地這麼慌慌張張的?若是起來時不慎傷了胎兒怎麼辦?」

  他呼吸漸漸平靜下來,一手撐著身子,一手推開我,低著頭叫了聲「爹」。雖然態度不算很好,但是這聲爹叫得還是很好聽的,我便不計較他推開我之事,替他從床頭拿了件衣服披上,問道:「疆兒,你可是哪裡不舒服?爹去叫煙兒來替你看看。」

  他兩肘撐在膝上,身形幾乎有些佝僂,搖著頭道:「沒什麼,就是累得很。」

  上次他懷縱橫時,也是一樣容易累。不過眼下看來,他臉色倒還好,身上也長了點肉,總算是那幾個內眷滋潤有功——咳,當然也有不少是我的功勞。我又拿了幾個枕頭替他墊在腰間,從身後替他按摩了一陣,眼看他又要低頭睡去,便問道:「怎麼這幾日困得這麼厲害,早上也沒出去活動?煙兒可是說了,你這身子不能太重,需要多活動才不會難產。」

  他神色愈加難看,眼中帶了幾分委屈難過,嘴角卻死死抿住,挑起眼來看了我一回又一回,彷彿有什麼話要說,卻總是說不出口。我卻不願看他這樣畏畏縮縮不似男子漢的模樣,一把托起他的下巴問道:「這是怎麼了,你有何事不能和爹說?」

  他沉默了一陣,目光垂落下去,只盯著那床被子,口中低聲說道:「爹,我不想翻牌子,我這幾天……」

  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這也值得他吞吞吐吐地不敢說?我放開手,在他手背上輕拍了拍:「若不願意那就先不翻了。爹這就去吩咐黎桃兒將那些牌子都掛起來,省得他們成日花樣百出,吵得你不得安生。」

  他眼神驀然一亮,抓著我的袖子又叫了聲「爹」,幾乎把我的心都叫化了。我低頭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溫和地安慰道:「這麼點小事算什麼,就值得你這麼上心?你以後也要硬氣些,爹把他們娶進門來是伺候你的,哪能叫你不痛快呢?」

  那幾個人這些日子是鬧得不成話,叫疆兒冷落他們幾日也好。我自己的兒子,自有我來替他安胎,便是那些人一個不要也沒什麼。我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陣,手已熟練地順著他中衣領口探了下去,在他肚臍處輕輕逗弄。

  他自懷孕之後,那裡就格外敏感,只要輕輕拿指甲刮兩下便會引得兩頰一直紅過耳根,雙腿也會縮起來護在身前,彷彿是不肯給人碰似的。手再一路向下撫去,他便要緊緊夾著腿,身上也會微微發顫,整個兒身子都靠在我身上,緊緊向後壓著我。

  我將他護在腹間的手輕輕拿開,一手再向下探去,低頭在他頸後輕輕啃咬。他極力向一旁偏過頭,卻還是靠在我身上,臉一半兒埋進我衣服裡,喉頭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卻把分身更向我手中送了送。

  我替他將衣服解開,卻見他身上斑斑吻痕,新舊重疊,有的顏色鮮妍,有的已淡去許多,看著極是可憐。他也注意到我的視線,身子一僵,便伸手去擋。我拿開他的手,將他身子調轉過來,從上到下仔細看了一回——難怪他覺著累了,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我秋嵐緒的兒子也是能叫他們如此不知輕重地折騰的?

  只是我兒子如今面色緋紅地躺在床上,下頭分身又直直立了起來,總不好叫他忍了這回。我便放輕了手在他身上敏感處愛撫,低頭將他包裹進自己口中,盡量輕柔地含抿著那處,不時以舌尖逗弄著他光滑的柱身,讓他盡量享受一些。

  他雙手緊按著我的後腦,不時將□頂進來,我便按住他的腿,叫他隨著我的步伐徐徐遞送。他不常這樣做,只叫我吞了幾回便失控地噴射出來,雖不曾弄在我口中,卻也沾得臉上頸上都是濕滑之物。

  我其實並不在意吞下他的東西,也不在意這麼濺一臉。不過我兒子孝順,見得我這般模樣,便隨手拉起衣裳替我擦了擦,滿面通紅地將手指伸向後頭穴口,低聲叫道:「爹,你幫我……」

  他半倚半躺在靠枕上,雙腿還張著,那處已淌出透明的粘液,隨著入口那處一張一翕,落在我眼前。我自然不能不管他,便將他抱在懷中,叫他分開腿跨騎在我身上,按著他緩緩坐了下去,托著他的雙臀,自下而上用力頂弄。

  他雙手按住我的肩頭,配合著我不停動作,面色被情欲染得極為艷麗,身上幾乎都浮了一層薄紅。情動至極時,更咬著我的肩頭低聲嗚咽,隨我要他做什麼,只伏在我身上哭泣似地叫著「爹」。

  不知過了幾時,我竟聽著門外傳來一陣輕輕敲擊聲,過了一陣,那新聖女的聲音在窗外響起:「教主,老教主,龍姨娘來了,他說今兒是翻的他的牌子。」

  我動作不停,提足中氣對外頭說道:「叫他今天先回去,不必來了。這十日間暫時不翻牌子,我兒要好生休息。」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雀兮同學的手榴彈!

  番外五:龍笏君

  其實主角的壓力很大的。

  這篇文沒人愛看,作者就要把問題都栽到朕身上;偶爾搞個美人,讀者就都要在評論裡遛朕一頓;對正牌受看松一點,他就能滿江湖的拉備胎;更別提朕的正業——愛他就要虐他,每虐一回,讀者就在評論裡花樣百出地要把我虐回來啊。

  而且身為正牌攻,朕又不像玉嵐煙那樣動不動就有讀者幫著拔撞,有萬人迷腦殘光環,有炮灰一二三四地圍著安慰,所以……朕的人生其實挺苦逼的。

  憑什麼都是主角,讀者的目光就都圍著玉嵐煙轉,朕就是一『隨時能被替換』的黃瓜呢?他長得再美再開主角光環,當不住朕也是一樣開了光環的,兩下互相抵消,就不像別人那樣會被他迷得死死的。既是沒能被他迷成那樣,對這身份間的天差地別,對著他平常腦殘得睜不開眼的舉動,對著他沒戲份時死眉耷拉眼的模樣,真是覺著很累,沒法再愛下去了。

  還有那位不算老丈人的老丈人,對朕這個準女婿的態度那真是……比仇人還不如。可誰讓人家是攻二呢?誰讓人家還兼著boss呢?誰讓底下一堆讀者哭著喊著要換攻呢?到現在他還沒跟別的裡的boss一樣派出小弟甲乙丙丁地來對付朕已算是作者手下留情了,要好態度咱也甭想。

  不過,朕的際遇在作者修改了劇情之後就好多了。那位身心純潔一心只為了主角而活的嵐颺宮宮主生生地叫作者潑上了一身污水,黃瓜不潔了不說,還有了個私生子——就是這篇文的另一個炮灰攻,是個魔教教主。

  那天文下哀鴻遍野,讀者們哭的、砸的、罵的,亂得朕看了都害怕,就更別提秋嵐緒本人了。要不是那個魔教教主叫作者寫成了他兒子,我估計他殺人的心都得有。

  於是朕就不免高看了一眼這位把秋boss拉下神壇的魔教教主。但正式見面之時還是在後來武林大會上——一見面朕就認出他來了,這位奇人還曾男扮女裝,頂著秋嵐緒的怒火在姑蘇城嵐颺宮的地盤上晃悠過。

  朕上回看著他是西域人,長得新鮮,就有心招攬他到宮中換換口味;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更想把他弄進宮了——不論是拿他噁心秋嵐緒還是噁心玉嵐煙,效果怕是都不錯。當然,最好他的戰鬥力還像從前一樣強,能把朕宮裡朝裡那群炮灰反派的戲都浮雲了,省得朕這京裡一會兒一有人造反,兩天不出宮就能換一撥百姓。

  可惜朕沒能把這位奇跡般的教主當場弄進宮裡。武林大會上他綁了玉嵐煙就跑了,扔下秋嵐緒——朕看他又受刺激了,多受受也好,他不受刺激,就得想法刺激朕了。再後來魔教也換了教主,那個奇葩的前教主說是叫秋嵐緒捉了怎麼著的,他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弟弟又自立為教主,打著給兄長報仇的旗號,把玉嵐煙捉了去。*.

  這下子朕終於有好日子過了,在宮裡逍遙了且不短的日子。而且奇事一件接著一件一來,處羅山支線劇情就要完結時,魔教的前教主然又不知從哪鑽了出來,還跟新教主和玉嵐煙一塊兒跳崖了!

  連朕還沒跳過崖呢!

  不過看在他們攪得作者都棄了文的份上,朕也就不計較那兩個炮灰竟然搶了主角戲份的問題了。

  可作者都棄文了,朕那不爭氣的堂弟然還起兵造反了!朕只得又叫了鎮西將軍作前鋒,親自壓朕,打算把那混小子拉回宮來好生教訓。不想這一場仗還未開打,作者竟又復更了,開篇就直寫越王造反這一章!虧得朕把該出場的人物都拉齊了,復更便復更吧,怎麼打不是打呢?

  打了半夜,朕便看到不遠處主角光環閃耀,卻是在越王軍隊外圍。這可奇了,按著作者的打算,怎麼也得讓越王□他一回才算完滿,怎麼朕這才剛動手,越王的陣地還沒被衝開,玉嵐煙就跑出來了?

  不論如何,朕這正牌攻職責所在,怎麼也得去救他,只得打馬而去。離得他的光環越近,朕看得便也越清楚,他非是一個人在,而是叫人扛在了身上。

  嘖,難怪他能從越王床上下來,敢情是叫人挾持了,不然以他那性格,不按著作者寫的被虐個死去活來絕不算完的。不僅是他,連越王也叫人夾在腋下做了人質,而幹出這等驚人之舉的,竟又是那個魔教教主。

  朕現在何止是佩服,簡直要崇拜起他來了。作者是怎麼寫出這麼個人來的?這本的劇情改得和百納衣一樣,幾乎都是出自此人的手筆!

  這樣的人材,若叫他第三次自朕手中漏出去,朕還有何臉面做這個主角?

  朕連玉嵐煙也顧不上,先把這位奇人弄到宮裡,二話不說推倒便上。依朕這般主角魅力,做上幾回他自然就要甘心情願地愛上朕,背後替朕做些足以讓作者再度棄文,甚至徹底把這小說坑了的事。

  雖然他不似玉嵐煙那般美貌嬌柔,但單看臉也算是相當看得過了。何況朕連熊受都擁過,他不過是普通武林中人的身形,當真算不得重口味——吃過之後才覺得,不僅不算重口,味道還相當不錯。

  也可能是朕宮裡之前都沒有西域人,覺著新鮮的緣故。

  以朕這樣渣攻的設定,往後宮拉人是拉,但是專寵卻是不可能的,有正牌如玉嵐煙,女配如麗妃,其他那些有名無名的嬪妃不過是意思意思了事。不料這人又鬧出蛾子來了——他打了麗妃的嬤嬤,還晾了朕的冊封使一頓。果然不愧是能讓秋嵐緒焦頭爛額的男人,朕當真有眼光,看來宮斗戲碼只要交給他,絕無不能搞崩的!

  有了這樣神一樣的隊友,朕有何事不能成?為了將他牢牢綁在朕這隻船上,朕便又加意臨幸了他一回,還在他和玉嵐煙私會之時帶著麗妃去捉姦,意圖讓他擔了熊才人的戲碼。他幹得果然好,玉嵐煙竟為了他主動改了戲,把捉姦戲碼搞成了栽贓陷害,結結實實地噎了作者一把。

  百里封疆此人,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能讓玉嵐煙為他改了戲,還能和麗妃如此相得,在她的長春宮中平平安安地活了好幾天?

  朕於是又去見了他。那天他在朕宮中殺了許多侍衛,一身是血,神色疲憊,可還是不停地向宮外跑。即便被朕當場攔下,明明已緊張得身上都在發抖,在朕面前連動作都不自然,眼神卻還十分堅定,彷彿宮外有什麼重要的人在等著他。

  朕是天子,又是正牌攻,這宮中富麗堂皇,四海奇珍皆匯於此處。他只要肯討好朕,無論權力名位,有什麼東西是要不到的,何必一定要出宮呢?

  只是看在他如此執著,又恰好氣得作者半更的份上,朕也願意縱容他一回,便帶他去宮外喝了回酒。

  不愧是西域人,喝酒都不拿杯喝,拿罈子。朕頭一回喝得那麼豪氣,那麼不顧形象,喝得多了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把平生竟都告訴了他。想不到他也是傷心人別人懷抱,他父親也如朕一般叫作者早早寫死……不過他比朕更可悲點,起碼朕宮裡沒多出一個秋嵐緒那樣的爹來。

  然而可憐之人必有可羨之處,朕這個天子尚且無嗣,他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教教主然要有兒子了!他在朕的後宮懷孕了,這可是朕的長子啊,雖說不是嫡長子,可朕將來和玉嵐煙he了之後,那就甭想嫡子了,這個庶長子也值錢得很!

  雖然他說不是朕的,可那有什麼大不了的?按作者那個世界的法律,養子可也是有繼承權的。反正朕以後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就從小養著這個,怎麼也比老了以後一群人盼著朕死,或是在朕活得好好的時候就借口中宮無嗣犯上作亂的強啊!

  再說,這孩子也未必只能是個養子。只要能想法在正文裡提一句孩子是朕的,那孩子就能變成朕的——百里封疆自己不也是這麼不明不白地成了秋嵐緒的兒子?他那時都多大了,父母都死了二十好幾年了,何況這孩子現在還未出生?

  朕越想越激動,這麼個和朕義氣相投的愛妃,又懷了朕的兒子,豈不是比和玉嵐煙相看兩相厭地過一輩子強得多了?

  而且他對朕也未必無情。雖然他常說著不願朕碰他,可麗妃造反之時,他卻帶著玉嵐煙的影衛回來救駕,其時英姿颯爽,深恩重義,叫朕牢牢印在心上,無法忘懷。於是開作戰會議時,朕便藉機將他腹中懷有朕的長子一事說出。

  這一言既被作者寫了出來,朕也顧不得後果了。無論是讀者像當初拍秋嵐緒一樣拍朕,還是百姓軍士都視朕為渣攻,反而去襄助麗妃的叛軍,朕都不怕。朕實在不想再按著作者的想法過下去了,只想為自己的心意,也為我這片大好河山拼上一回。

  朕這一回果然拼對了,因為不久之後,玉嵐煙便和麗妃……私奔了。朕叫他們倆騙得好苦!明明正牌受和炮灰女配該是水火不容的存在,他們倆然早暗通曲款,就這麼甩了朕跑了?

  作者彷彿比朕心裡頭更苦,當場便棄了文,還刪文鎖了專欄,搞得這本天崩地裂,朕和百里封疆直被甩到了荒野之中。

  不過荒野也有荒野的好處。沒有外人干涉,我二人交心便方便了許多。基情麼,一半是做出來的,一半是打出來的,朕和他打了一場之後,不知怎地便十分自然地做了起來,而且他這回也不像以前一樣畏畏縮縮,在朕面前放得極開,倒叫朕享了難得的歡娛。

  朕視他為愛妃,他卻只當朕是□,一聽說他弟弟和冼冰刃成親便即趕往鳳凰別苑,看氣勢完全就是捉姦去的。朕當然也聽過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官配的謠言,可是……這都這麼久了,他又有了朕的皇長子,怎麼還不能移情別戀呢?

  不過朕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對朕情份淡薄,朕就是強留也只留得人,留不得心,就連皇長子將來也要對朕生出嫌隙。倒不如朕成全了他這回——成親而已,多少家皇帝和臣下攪基都允許人家娶妻生子的,大不了以後多將他留在宮中,關起宮門來他依舊是朕的愛妃。

  不過,洞房花燭小登科,這日子朕是絕不能錯過的。朕藉著主持婚事的時機悄悄入了洞房,收拾了正打算對朕愛卿無禮的白軒彌……還有老不修的秋嵐緒,就如平民一般好生享受了一回洞房花燭之夜。也不知哪個前人栽樹,給他下了些藥,倒叫朕實受了這般滋味……

  也只得一夜,轉天他就不知跑到了哪去。倒是朕宮裡的后妃和前朝臣子不知從哪得的聖旨,都將宮妃接回了家重新婚配,搞得朕內庭空虛,只剩了個無家可歸的熊才人。

  這日子可叫朕怎麼過?四處追查之下,竟叫朕知道,此事是百里封疆做的,意在攪得朕天下大亂,他好混水摸魚,叫魔教稱霸武林。

  好,做得真好!既然他散了朕的後宮,那就拿自己和兒子來補償吧!朕便在這處羅山上享享宮中未有的新鮮趣味,順便待著皇長子降生!不過朕一向是翻牌子召幸宮人的,倒還未受過被人挑揀的滋味,今天彷彿又沒叫到朕,實是叫人心焦。為了確認朕的愛卿與皇兒是否安好,朕便親自上到主峰之上,進了他的院門。

  白軒彌此時正對著他念著自己新寫的文,哼,好幼稚的手段,不過是個寫手,也敢跟朕爭男人?朕自門外松樹上摘了顆小小松球,隨手彈向他腦後,將人打得癱在桌上,才施施然推門而入,抱起百里愛卿回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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