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5日 星期三

黑猫吃墨鱼 BY 夏秋小姐



  1

  從捷運站走回家要十五分鐘的路程,這樣的路程,沒有公車,叫計程車太浪費錢,走路又有點太累,就是這麼不剛好的長度,讓莫俞有一點煩躁,尤其遇上了夏季才有的大雷雨,那種滂沱的雨勢,烏雲密佈之間夾雜著嚇人的閃光,時不時傳來心悶的雷響,都讓這十五分鐘的路程顯得特別漫長。

  還是別浪費錢好了。

  莫俞從公事包裡拿出黑色的摺疊傘,窸窣的打開了,再度歎了一口氣,這才走進了雨中,走沒幾步路,皮鞋就濕透了,走路啪咭啪咭的讓人臉紅耳赤,不過每個行人都忙著和大雨搏鬥,莫俞也就不用擔心自己買廉價鞋子這件事被發現。

  不過被發現又怎樣,一個小公務員的薪水真的很有限,尤其莫俞才剛剛上班沒有多久,等到下一波升職考試在想辦法,薪水多一點,女人也不會動不動就離你而去。



  正想到前女友那貪得無厭的嘴臉時,「碰踏!」好幾聲巨響,讓莫俞從討厭的回憶中回過神。

  他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他正在經過一處流浪漢聚集之地,通常他經過這種地方,都會快速的通過的,但他正在肉痛他為了前女友花了多少多少錢,所以才沒有發現到。

  他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就像是破殼而出的新生兒一樣,一個男人坐在一堆泡爛的破舊紙箱殘跡當中,睡得很熟。

  大雨泡爛了男人居住的大紙箱,男人在睡夢中一翻身,紙箱就崩塌了。

  莫俞忍不住停下腳步,看個仔細,他以前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不過大雨會使人發瘋,對吧?

  那是一張很骯髒的臉,雜亂的黑髮被雨打濕之後,黏在男人的額頭、耳朵、脖子和肩膀上,一定好幾個月都沒有剪頭髮了,下半張臉也是,沒有理鬍子的結果,就是絡腮鬍,男人其他的皮膚卻顯得白皙,這倒是非常的不尋常,讓莫俞看了有點癡迷,緊閉的雙眼,微卷的睫毛,雨珠在上面滾動,非常非常非常的……

  ……讓人著迷。

  他醒過來的眼睛會是怎樣呢?

  正想到又出了神,那熟睡的男人伸出非常骯髒的手,指甲縫都是黑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惹得莫俞「啊。」一聲輕呼,差點就要阻止他,可是來不及了,睫毛上的雨珠被揉掉,美景也消失了。

  這才讓莫俞發現,自己居然在大雨之中,蹲在地上看這個流浪漢。

  太詭異了。

  莫俞連忙站起身來,垂下眼睛要走,卻發現流浪漢身上只有一身破爛的衣服,在大雨之中躺著睡,再吹一晚冷風,肯定要糟。

  但不關他的事……

  莫俞終於邁步離開了。

  一步三回眸。

  直到再也看不見那個可憐的傢伙為止。

  唔……怎麼這麼在意?

  自己明明就是很冷血的人,當初考公務員考試的時候,還先跟女朋友分手,為了自己的前途拋棄別人的事情做了不只一次;也最討厭流浪漢好吃懶做,好手好腳卻不願意找工作,根本就是社會的米蟲。

  可能是大雨的錯……

  在大雨之中的台北市,容納了幾百萬的人,但是每個人都擦肩而過,沒有人會回頭看你一眼,在大城裡頭生活,每個人都像大海裡頭的浮游生物,渺小,肉眼不可見,隨波逐流。

  然後一口又一口的被大魚吞噬。

  這就是工業社會,這就是商業都市,這就是人類的群居方式。

  那麼,那些流浪漢和自己又有什麼不同?

  莫俞折了回去。

  站在沉睡的流浪漢身邊,把自己的雨傘插在他的紙箱上。

  至少不要淋雨。

  然後他就穿著一身廉價低俗的西裝,走在大雨之中,回家。

  也許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莫俞感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工作好久都得不到的快樂。

  他還用濕透的鞋子踩地上的水窪,天知道他有多久沒這樣玩樂了?

  一直到家門,打開門鎖,渾身滴著水走進獨居的小公寓,他的臉上都掛著好久不曾出現的微笑。

  然後他無法關上自己家的門……

  莫俞的臉整個扭曲了。

  他再次用力的關著自己家的門,還是闔不上!

  一隻熟悉的雨傘擋在門板下,讓他關不起來。

  是他自己的雨傘……

  莫俞感到莫名的慌張,有不好的預感。

  他打開門,看見讓他頭昏的景像。

  那個男人……那個流浪漢……就蹲在他家門口,拿著那把雨傘擋住門,看見莫俞開門,抬起頭來對他裂嘴一笑。

  像一隻偷腥的貓。

  「孩子,借叔叔躲雨一下,好不好?」

  黑貓吃墨魚2(大叔受寵物)

  「啊!?」莫俞驚訝到下巴就要掉下來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這句厚顏無恥的問題。

  「不可能!」莫俞想也不想就拒絕,誰會放一個流浪漢進入自己的家?

  但那個全身被淋的濕透的流浪漢,趴在地上,伸出了雙手死命掰住門板,可憐兮兮的哀求著:「拜託,讓我進去躲雨一下就好,雨停了我就走。」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報警羅。」莫俞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死皮爛臉的男人,語氣從震驚變成冷漠,他很清楚面對這種人就是要一開始就嚴詞拒絕。

  流浪漢縮回了手,改成蹲在地上的姿勢,由下往上看著莫俞,那是一雙非常清澈的眼睛,黑白分明,瞳仁遠大虹膜,深邃的就像黑洞一樣,瞬間讓莫俞失了神,啊,他那個時候,就是想要看這雙眼睛所以才會停留這麼久,那是一雙不會讓莫俞失望的眼睛。

  然後是非常非常大聲的腹鳴。

  聽見這聲腹鳴,莫俞再一次露出震驚的表情。

  「對不起,我肚子好餓。」流浪漢像是貓咪撒嬌一樣,用身體磨蹭著莫俞的腿。

  莫俞感受到一種奇異的震盪,像是內心某個部分被碰觸一樣,雞皮疙瘩都泛起來了。

  但是那個一路跟隨他回家的流浪漢並不是要撒嬌,而是肚子餓到瘦不了,又再一次昏睡了過去,只不過倒下的時候,擦過了他的小腿。

  這下子很難把這個昏倒的男人丟在門外置之不理,莫俞只好一邊痛罵自己的倒霉,彎下腰來,試圖把這個男人拖進家裡。

  「好臭!」莫俞不敢想像,這個男人身上發出強烈的惡臭,像一條死魚被烈陽曝曬一日之後,又被雨水泡過一天,重覆這個過程好幾次才能發出來近乎死屍味道的腥臭,莫俞幾乎是一邊作嘔,一邊搬運。

  他沒有辦法把這個垃圾一樣的男人放到自己的床上,或者是家裡任何一個地方,莫俞有一點天生的潔癖,所以他只好把這個男人直接搬到廁所。

  稟住呼吸抱著這個男人的同時,莫俞突然覺得自己像是踩到一塊口香糖,在路邊死命磨地老半天,還是沒有辦法把鞋底的殘渣去除,一邊走路,一邊感受到踩地時的黏意,心裡不由的惱火起來。

  「唉,Today is not my day。」

  莫俞的心裡這樣想著。

  把懷裡噁心到極點的男人丟到浴缸裡,即使把這傢伙摔疼了,他也不會醒來。

  莫俞心情極為惡劣的走出了浴室,即使關上了浴室的門,還是覺得惡臭如影隨形,仔細一想,剛才抱那傢伙的時候,沾上了臭味了吧。

  這下怎麼辦?

  那傢伙在浴缸裡,又不能洗澡,可是自己全身濕透,又臭又髒,不洗澡也不行。

  悶著一張臉,拿了兩條大浴巾和兩套家居服進了浴室。

  經過浴室的鏡子時,看到自己鐵青著一張臉,忍不住怒火更熾,但心裡的警鐘卻響起來,因為他很明白自己絕少袒露情緒在臉上。

  一定是太生氣的緣故,任何人遇到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火冒三丈的。

  莫俞先開了蓮蓬頭的水,打算先把這個傢伙洗乾淨丟出浴室之後,自己再洗澡。

  他迅速的剝了這個流浪漢的衣服,把濕淋淋的髒衣服堆在浴室地板的角落。

  然後拿起輕洗浴室用的海綿擠了沐浴乳,搓起著這個男人的頭髮、臉、鬍子還有身體。

  莫俞一開始的動作帶著怒氣,下手不免重了點,但隨著掌心下的男人的身體愈來愈乾淨,莫俞不由自主的緩下了手勁,開始以打滑的方是搓洗著男人的裸體。

  那是一副清瘦沒有任何贅肉的身體,和女人的身體不一樣,菱角分明,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手下的骨頭突起,這個傢伙雖然瘦,但卻意外的有肌肉,無論是胸肌還是腹肌,即使處在放鬆狀態還是隱約可見輪廓,而且觸感柔膩,男人的肌膚,緊繃而且滑順,讓人一摸就會上癮。

  但讓莫俞洗澡洗到開始亂摸男人身體的卻不是因為這個緣故。

  這個赤裸的男人身上,有一大片燒傷的痕跡,暗紅色的肉痂,在溫水的沖刷之下,呈現鮮嫩的粉紅色,從男人的腹部開始,醜陋的疤痕張牙五爪的佔據了男人的右半身,胸膛、肩頸、背部到後腰,讓莫俞洗到最後,乾脆丟下了手中海綿,直接用手掌去感覺這片不一樣的皮膚。

  他以為會摸起來會像看起來一樣,很粗糙。

  結果非常讓人意外,非常的柔滑,怎麼說呢?

  像被揉壓成一團的絲綢,雖然不平整,但那質地一樣舒適。

  不,嚴格來說,因為不平整,所以摸起來更……

  讓人像是入了魔一樣,一摸再摸,停也停不下來。

  莫俞慢慢的往下洗,連小腹的末端也有燒傷的疤痕,但愈來愈少了,男人的性器還是完好的,軟軟的垂在腿間,莫俞本來覺得幫別的男人洗性器很噁心,但因為男人私處的毛髮被燒光,所以那個地方呈現很奇異的狀態,很乾淨,像初生的嬰兒,反而讓莫俞像被下蠱一樣很仔細的清洗了秘處。

  不只是清洗全身,莫俞簡直像潔癖發作一樣,把男人的身體洗了兩三次,一邊洗,一邊摸,最後還衝出了浴室,拿了指甲剪,幫泡在浴缸裡頭睡著的男人撿起指甲來。

  當莫俞捧著佈滿燒傷的腿部剪男人的腳趾甲時,莫俞已經沒有辦法克制自己了。

  好可愛。

  不對,應該要說是好可憐。

  但是好可愛。

  大概是這種情緒。

  莫俞沉醉在這種又憐又愛的感動當中。

  其實他從小就很喜歡這種美好觸感的事物,搬出來自己住之後,家裡的枕頭被套,全部都是最高級的質料,花了他整整一個月的薪水才買到。

  此刻,莫俞就像被鬼迷了心竅,拿起了自己的刮鬍刀,開始幫這個男人刮鬍子,那動作好像再自然也不過了。

  他一邊刮,一邊用另外一隻手壓住男人臉部的肌膚,蹭蹭的刮下男人的落腮鬍,男人的五官逐漸顯現,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層又一層的拆著神秘禮物的包裝,男人的一切充滿吸引力,引起他強烈的好奇心。

  隱藏在濃胡底下的面孔,雖然不是很漂亮的臉蛋,但卻深刻而有魅力,添加了歲月的風霜,十足的男人味。

  冷不防的有一隻手握住了自己壓著男人面孔的手,男人的聲音傳來:「孩子,你該不會迷上我了吧?」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染上了浴室裡的蒸氣,定定的仰看著莫俞。

  莫俞被這麼一下,手一滑,手中鋒利的刮鬍刀劃過男人的鼻子和臉頰,割出一道血痕,男人吃痛,莫俞驚呼,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瞬間分開來。

  「你拿刀子怎麼不小心一點。」男人撫著鼻子埋怨。

  「你才是!」莫俞不甘示弱的說:「為什麼要三番兩次來嚇我?」

  「因為你看著我的裸體和臉的眼神都很奇怪……」流浪漢故作委屈的指責著,但隨即換了一副表情,咄咄逼人的樣子,從水裡站了起來,滴著水滴,渾身疤痕,鬍子刮了一半的男人看起來非常的奇怪。

  他一步又一步的朝著莫俞邁近,莫俞一步又一步的倒退,身材高大的莫俞明明就比這個矮小男人高出半顆頭,卻被逼的節節敗退,讓人不禁覺得好笑。

  「吶,為什麼要用這個迷戀的眼光看我?」

  「我哪有!」莫俞抵死否認。

  「我又不是櫥窗裡頭的衣服,你也不是逛街的敗家女,為什麼要這樣看我?」

  「這是什麼怪比喻?你……」

  你形容的好好。

  這句話莫俞死也不會說出口。

  「你什麼呀,小子。」流浪漢愈來愈近,近到幾乎要抱住莫俞,最會卻發現自己如果靠太近,就必須要仰頭看這個高大英俊的年輕人,所以赤裸的流浪漢退後了兩步,以平視的角度說:

  「給我食物,不然我就要去你公司說你是同性戀。」

  黑貓吃墨魚3(大叔受寵物)

  流浪漢那笑盈盈的目光,白癡也知道他在說謊。

  但莫俞的心臟還是露跳了一拍,因為他的確對這個神秘的男人產生了某種偏執。

  到現在指尖的熱度還存在,要融化指稍神經一樣的肌膚觸感,在莫俞的眼前,流淌著水珠的粉嫩暗痂,如果不摸的話,就會感到心頭發癢。

  莫俞嚥了一口口水,大聲的反駁:「我才不是同性戀呢。」

  「隨便你是不是同性戀,我肚子好餓,我需要食物。」流浪漢非常自動的拿起浴巾擦拭身體,然後毫不在乎的就要穿起自己的髒衣服。

  「不行!」莫俞阻止了他:「你在我家不可以穿這堆垃圾。」

  流浪漢笑著說:「你是不是有特殊的性癖好,喜歡看男人光著身體走來走去,我得先說明,我不是男妓。」

  莫俞已經不想跟這個男人爭辯,他拿起自己乾淨的家居服遞給流浪漢,看著流浪漢對自己微微一笑,道聲謝謝,乖巧的接過來穿上了,這一次沒有多說什麼廢話。

  「請你先出去,我等一下會幫你準備食物。」雖然處在非常尷尬的場面,但是莫俞還是恢復了上班時的表情,冷漠的,嚴肅的面孔,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知識份子的臉。

  他無法信任這個陌生人在自己的家中,但是也無法容忍自己的狼狽,所以決定換了衣服就出去「喂食」流浪漢。

  「你怕我趁你洗澡的時候,偷光你家的東西嗎?」流浪漢一語道破。

  他似乎是直覺非常敏銳的人。

  莫俞非常討厭這種人,活在高密度的都市社群當中,人和人不都應該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嗎?用謊言、禮貌和適當的言行舉止在人與人之間築起一道牆,並且尊重這道牆,這就是所謂的隱私。

  直覺過於敏銳的人,往往輕而易舉的越界,讓人十分的討厭。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很習慣輕蔑的目光了。」流浪漢穿著莫俞的家居服,一屁股在馬桶蓋上坐下。

  「你梳洗吧,我就待在這裡,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怎麼可能放心!

  莫俞的臉孔微微的扭曲起來,在陌生人面前洗澡,感覺非常的詭異。

  就算是同為男性也一樣。

  但就在莫俞遲疑的那幾秒鐘,流浪漢垂著頭打起瞌睡來了,他似乎非常的疲憊和飢餓,刮了一半鬍子的下巴低垂在自己的肩窩處,在浴室亮白的燈光下,睫毛垂下的陰影非常明顯。

  馬上就能夠睡著,除了生理已經到達極限之外,也要心理上有著野狗野貓似的適應能力才行。

  莫俞緩慢的解開了襯衫的扣子,濕漉的襯衫緊貼在肌膚上,比平常更難脫下,然後是皮帶和長褲,最後是內褲。

  他赤裸著修長矯健的身體,踏進浴缸中,打開蓮蓬頭開始淋浴。

  流浪漢悄悄的睜開一隻眼睛看著他。

  那黑白分明的瞳孔之中,映照著莫俞的朣體。

  因為是坐辦公室的文書工作,莫俞的身體並沒有像流浪漢一樣肌肉分明,皮膚也不像一般的男性還要黝黑,但也不像過份美白的女性一樣蒼白,反而是透亮的黃玉色澤,在水光中呈現一種禁慾的色彩,無論是優美的背部曲線,柔韌的腰部線條,還是渾圓挺俏的臀部肌肉,都讓人感覺到一種壓抑的色氣。

  而水注下若隱若現的面孔,也比一般的男性更為纖美,但那不屬如女性的深刻五官,又讓他呈現一種中性的美感。

  莫俞是非常英俊的男人,但是洗完澡,穿上家居服,頭髮還濕淋淋的滴著水時,看起來有一種男孩的稚氣。

  莫俞看也不看流浪漢一眼,自顧自的走出了浴室,還不忘關上浴室的燈和門。

  他逐漸的在掌握回自己的節奏。

  沒有道理讓那個陌生人搞得自己心頭一團亂。

  餵飽他之後,就把他趕出去吧。

  如果他再來的話,就報警處理。

  一邊這樣想,莫俞一邊拿出了冰箱裡的剩菜剩飯,還有幾顆蛋,把所有的東西毫不思考的用大火翻炒,煮出非常詭異的一大盤蛋炒飯。

  他轉過身來,流浪漢已經流著口水蹲在他身邊等飯吃了。

  莫俞擰著眉頭說:「去飯桌上等我。」

  流浪漢以非常遲緩的步伐坐到餐桌上,莫俞才發現這個傢伙餓到快要沒有力氣了,似乎是很久很久都沒有吃東西了。

  然後莫俞把那一大盤蛋炒飯端到他的面前。

  雖然非常的飢餓,但是流浪漢吃飯的方式卻顯現出良好的家教,只要看一個人拿餐具的方式,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有沒有教養。

  莫俞感覺這個人並不簡單,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悲慘的境地呢?

  「你叫什麼名字啊?」莫俞忍不住問了。

  「小朋友,如果馬上就想把我趕出去的話,不要問我名字比較好喔。」

  莫俞微微的紅了臉,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

  「而且問別人姓名之前,應該先說出自己的姓名吧。」流浪漢說話的時候,口中並沒有食物,不管再怎麼飢餓,生活習慣一旦養成了,就很難更改。

  莫俞有點惱羞成怒,但轉念一想,他說的也沒有錯,而且這個人太神秘了,讓他感到非常的好奇,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

  正準備開口報出自己姓名的時候,又聽見他說:「如果彼此都知道姓名的話,那麼就產生了某種程度的羈絆,這樣子還能輕而易舉把我趕出去嗎?如果不知道名字的話,就可以把一個人當成垃圾一樣,隨意的丟棄了吧。」

  「誰會隨便丟棄別人?」莫俞被他的話激怒。

  流浪漢又吃了一口蛋炒飯,吞下去之後,牛頭不對馬嘴的說:「好難吃。」

  「對於一個好心給你飯吃的人,你這樣說對嗎?」

  「謝謝你,但是好難吃。」流浪漢其實一邊吃一邊皺眉頭,莫俞也不是沒有注意到,但是大半盤的蛋炒飯已經下了肚。

  「算了。」莫俞也吃了一口自己炒的蛋炒飯,口中散開一種說不出來的奇妙滋味,果然不應該把前天的便當也丟下去一起炒,莫俞忍不住說:「真得很難吃。」

  「我沒說錯吧。」流浪漢挑挑眉。

  然後兩個人極有默契的繼續吃著超級難吃的蛋炒飯,直到不約而同的發出笑聲。

  莫俞一邊笑著,一邊從冰箱拿出啤酒來,遞給流浪漢一瓶。

  「我來幫你煮飯吧。」流浪漢接過了啤酒的那一剎那,握住了莫俞的手。

  那讓人迷醉的肌膚觸感一下子又衝擊了莫俞的感官。

  「啊?」

  「做為交換,你也可以幫我取一個名字。」流浪漢露出一個微笑,那是一個太過溫柔而顯得迷離的微笑。

  很像是撿了一隻流浪貓的感覺,幫寵物取名字嗎?

  今天發生了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莫俞心想。

  黑貓吃墨魚4(大叔受寵物)

  雖然這麼想,莫俞卻沒有幫流浪漢取名字的打算,他叫他「喂」。

  但人和人相處實在很奇怪,這個不像名字的名字一旦叫久了,叫順了,就像流浪漢真正的姓名就是「喂」,其實代表一個人不過是一個符號,想換一個就換一個,但是一個符號卻代表著一個人的人生,捨棄了這個名字也捨棄了這段人生,流浪漢太過於神秘,就連他的人生也充滿迷團,他捨棄的人生發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不說,莫俞也不會知道。

  莫俞索性就叫他「阿喂」,因為沒有名字實在太不方便了。

  沒想到最後莫俞還是屈服了,為他取了一個古怪的名字,彷彿預言了以後千絲萬縷的羈絆,阿餵在莫俞的家中不只待了一個晚上,就像那場相遇的大雨沒有停下來似的,開始奇怪的同居生活,兩個互不相識的男人擠在小小的公寓當中,意外的剛好。

  也許不應該說是兩個男人同居。

  當日子一天一天過去,莫俞開始有了錯覺,他以為他養了一隻貓。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阿喂足不出戶。

  雖然足不出戶,但阿喂總是靠在窗邊看著街景。

  剃光了鬍子的阿味雖然稱不上是英俊,但是一身孤傲的流浪味兒卻讓莫俞覺得這間屋子關不住他,當他看著窗戶底下來來往往的人群,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透露出一股野性。

  但抱著膝蓋坐在窗台上的他卻又萬分的優雅迷人,當他洗完澡,半裸著身子,邁著慵懶的步伐走向窗台之時,一瞬間吸走了莫俞的目光,那不是流浪漢會走出的步伐。

  他輕巧的跳上窗台,把膝蓋曲起,弓著脊背,露出背上粉紅色的燒疤,側著往下觀看,天光灑在那如絲絨般美麗的肌膚上,泛出柔潤的光澤,莫俞要緊握著手才能克制撫摸的慾望。

  那個時候,莫俞還不知道自己迷戀上他了。

  莫俞只是不由自主的覺得這個男人可愛,想要觸摸他,想要寵愛他。

  畢竟有個人在家裡等著你回家的感覺太過於美好。

  如果是情人的話,難免會吵架;如果是妻子的話,難免會囉嗦,但是如果是阿喂的話,就只是單純的等待。

  聽到莫俞開門的聲音,阿喂會從窗台上跳下來,然後蹲坐在門口的軟墊上,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只是微笑著看著他。

  好吧,也許微笑著看著他手中的便當盒……

  因為阿喂煮飯也非常的難吃,真的很難吃,難以想像的難吃,莫俞在吃了阿喂煮的湯麵之後,發誓要回到外食的生活。

  桌上是兩碗糊爛的麵條,裝著噁心的肉塊、發臭的青菜,入口是詭異的味道,莫俞中人欲嘔,面對一臉無辜的掌勺者,聽見他笑著說:「我只有煮過垃圾桶裡的殘羹,偏偏你的冰箱跟垃圾桶一樣,堆滿過期的食物。」

  流浪太久了,他已經習慣這種撿食剩菜剩飯的日子,而莫俞也習慣了單身漢不健康的飲食生活,但為了兩個人悲慘的腸胃,莫俞下班之後總會買便當回家。

  他會多買一個便當,讓阿喂微波了之後隔天中午可以吃。

  晚上看電視的時候,阿喂會在沙發上捲縮著身子,對著電視機打瞌睡,又長又捲的濃密黑睫在電視的藍光之下呈現黑紫色的光澤,莫俞想起熱帶雨林的藍光蝶,稀有品種的蝴蝶,百年難得一件,可遇不可求,見到了就要捏在手心裡,捏死了,做成標本。

  阿喂打了個噴嚏。

  莫俞手心發癢。

  正想起身調高冷氣的溫度,睡的迷迷糊糊的男人就蠕動著靠了過來,溫涼的身體鑽進了莫俞溫暖的懷裡,繼續安睡,那神情安穩的像宇宙只不過莫俞的懷抱,安心睡著的樣子讓莫俞擰起了那張過度英俊的臉。

  太過隨遇而安了,這個男人。

  所以不免顯得看不起人。

  但看著無意義的電視節目,重播無數次的午夜場電影,莫俞居然感到難以想像的興奮,那日幫男人清洗身體的記憶鮮明,指腹還記得滑過男人肌膚的感覺,現在指尖渴望的顫抖著,手部的微血管都在發燙,如果不摸一下的話,莫俞覺得自己的手就會像蠟燭一樣融化。

  他伸進男人的襯衫底下,延著腰部的曲線摸索著絲絨般的傷疤,冰涼滑嫩的觸感讓人喟歎,他克制不了自己的手,愛憐的撫摸著沿著背脊攀爬的火痕,興奮的下半身都微微勃起了。

  要找個女人來發洩一下,可是哪個女人的肌膚如此美好?

  莫俞扶著額頭,發現不只自己撿了一個怪人,他自己也是一個變態,居然沉迷於一個男人的肌膚。

  他想移開但不能,他的手就像被磁石吸引一樣,毫無抵抗能力。

  你如何能抵抗這詛咒般的誘惑。

  然後阿喂睜開眼睛了,那雙迷人的黑眸由下而上看著莫俞,似笑非笑的嘴角弧度,低沉沙啞的嗓音說:「你真的不是同性戀嗎?」

  莫俞吞了一口口水,這個問題阿喂問了他幾百萬次,他回答的愈來愈慢,愈來愈心虛:「誰是同性戀啊,我才不是同性戀。」

  說完,莫俞就懊惱了起來,這種回答的方式太幼稚了,更顯得自己年輕沉不住氣。

  「你不是啊……」阿喂似笑非笑著說:「好可惜,我一直以為你是……」

  莫俞的臉色更糟糕,他抽回自己的手,緊繃著臉,別過臉說:「我只不過是怕你冷了而已,想說幫你摩擦生熱。」

  他說完就再次後悔了,這是什麼白癡的藉口,他讀了一堆書,活了二十幾年,結果只想出這種爛說辭。

  那個「有前途的公務員」跑到哪裡去了。

  「嗯……」阿喂爬起身來,打了一個哈欠,用手遮掩的模樣倦慵誘人,明明不算英俊的面容,一瞬間魅惑了起來,他用那雙迷離的眼睛看著莫俞,含糊不清的說著:「真的太可惜了,因為我是……」

  「……」

  阿喂不理會石化的莫俞,伸了個懶腰,把雙腳在半空晃了一下,才放到冰冷的地板上,看著莫俞說:「我先去睡了,晚安。」

  然後他落地無聲的走到了莫俞的床旁邊,那鋪著睡墊之處,就是他來到這個小公寓一個多月以來睡覺的地方。

  有潔癖又愛床的莫俞不准阿喂爬上他的高級床鋪。

  而且兩個男人同睡一張床也太噁心了。

  莫俞又在客廳呆坐很久很久之後,才關燈躺上了他自己的床,然後怎麼樣也無法入睡。

  阿喂是同性戀……

  莫俞煩惱著……

  他應該要擔心自己的貞操,但他很明白,他真正要擔心的是阿喂的貞操。

  他撿了什麼麻煩回家啊?

  黑貓吃墨魚5(大叔受寵物)

  以前從來不會覺得黑夜很漫長,總是躺在床上就能輕易的睡著,畢竟白天的工作實在是太累人了,雖然是辦公室裡的文書工作,但是那種心理上的疲憊感遠大於身體上的疲憊感,所以一到了固定的睡眠時間,身體就會進入睡眠狀態。

  但最近卻……陷入失眠……

  睡在床下的男子,把身體捲成一團,窩在被窩裡,淺淺的呼吸著,散發著體溫,在黑暗的房間裡宣示著存在感。

  莫俞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棉被之下,被薄薄的衣物所覆蓋的……佈滿火痕的肌膚。

  然後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連續多日的失眠影響到了工作,這果然是讓人情緒失控的前兆。

  當天下班,在一個課長在場的聚會中,因為心情不好,莫俞克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說了很失禮的話,雖然當場大家都笑了,但是他卻隱隱約約知道大事不妙,像這種不經意造成的壞印象,往往會左右年度的考績,畢竟整個辦公室裡頭總要有一兩個考績墊底的羔羊,即使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一不小心,自己就會被判定考績乙等。

  那天晚上的聚會還到酒店裡續攤,藉著酒興,課長變本加厲的說起自己當年英勇的事跡,大家卯足了全力的拍馬屁,莫俞也小心翼翼的說了幾句奉承的話。

  像這種討好上司的行為要做得不露痕跡,才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露骨而覺得噁心。

  但其實真的很讓人噁心……

  莫俞用那張英俊的臉露出了讓人著迷的笑容,至少這張臉皮可以幫自己加一點分。

  「莫俞也只有這張臉值得一看。」辦公室裡討人厭的男同事卻這樣說。

  真是諸事不順的一天,因為喝酒喝太晚,只好坐計程車回家的時候,莫俞抵擋不了強烈的自我厭惡。

  他下了車,抬頭往上看,屋裡的燈沒有打開,阿喂大概已經睡了。

  他爬樓梯的時候,感覺樓梯正在扭曲,到底要踩哪裡才會踩到階梯,讓他猶豫了很久才落腳,花了很久的時間才來到家門口,然後找了很久才找到鑰匙。

  但卻找不到鑰匙孔。

  「可惡……」莫俞生氣的咒罵著,想著是不是應該要按電鈴,但又不想吵醒阿喂。

  那個男人異於常人的喜歡睡覺……

  但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就算是半夜被吵醒,幫收留他的人開一下門也是應該的吧。

  正在生悶氣的時候,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總算把門打開了。

  抱著枕頭,睡眼迷濛的阿喂像平常一樣蹲坐在門口迎接他。

  莫俞一瞬間胸口悶痛了起來,口氣不善的說:「幹嘛等在這裡,今天沒有帶便當回家。」

  阿喂非常遲緩的搖搖頭,顯然是睡到一半聽到開門聲又爬起來的,半夢半醒之間,連說話都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從嘴巴裡吐出來:「你今天好晚才回來。」

  「偶爾也要去應酬,又不像你一樣,每天在家裡等飯吃就好,我是有工作的人。」

  「嗯,莫俞是個努力的孩子。」

  一聽到這句話,莫俞腦中的保險絲突然燒壞了,撲上去把眼前的男人壓在身體底下,憤怒的說:「不要說這種諷刺的話,也不要一天到晚叫我孩子,我可是成年很多年了,你知道努力為的是什麼嗎?努力考試拼陞遷,然後像那個老課長一樣待在龐大的官僚體系當中慢慢腐化,每天和豪無熱情的同事一起做著無聊的工作,根本就不把重要的人民放在眼裡,只顧著自己的退休金,就是這樣一份有前途的工作!努力什麼?我現在就可以預見十年、二十年之後的生活,我努力等死啊!」

  阿餵好像被嚇到了,睡意都被趕跑,卻伸出手來抱著莫俞的頸項,露出理解的笑容說:「那也是因為莫俞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吧?所以才會對現實感到不滿,真的像一個小孩子一樣。」

  「就說了不要再說我是小孩子,像你這樣仗著年紀大就高高在上的態度真是討厭!」

  莫俞痛恨的吻了近在咫尺的唇瓣,只為了要逼出這個男人困窘的表情。

  然後舌頭所嘗到的滋味卻是如此的美好,讓他一瞬間忘了自己強吻男人的目的,忍不住舔吮著男人的唇瓣,用舌頭分開緊閉的牙關,然後吸吮著甜美的甘津,勾引出美好的吟噢。

  男人的身體非常的冰涼,這樣的低溫也讓莫俞克制不住自己,把喝了酒而火熱的身軀緊靠著磨蹭,藉此消除體熱。

  但如果是從被窩裡爬出來不應該是這樣的體溫。

  難道……這個男人在玄關等了他一整個晚上?

  莫俞稍許退開了唇,以為能看到男人錯愕的表情,沒想到卻看見男人伸出了鮮紅的舌頭,舔著唇,若有所思的說:「Mojito?」

  飄浮著薄荷葉的瓊漿,混著香甜的萊姆酒,後勁極為強烈的古巴調酒Mojito,莫俞今天喝了多少杯,自己也忘記了。

  現在則是由這個像貓一樣的男人品嚐著,藉由莫俞的唾液,兩人共飲一杯酒。

  莫俞心頭湧起一片火熱,讓他惱羞成怒的不只是那些煩悶的瑣事,還有自己愈來愈難以克制的慾望。

  內心被男人挑撥著,像被貓爪輕撓般麻癢難耐。

  掀開男人充作睡衣的T-shirt,莫俞興奮的像被起司引誘的老鼠,失去了理智,落入慾望的牢籠,莫俞伸出薄荷味的舌頭舔著男人的肌膚,捧過酒杯的手沿著火痕搓揉,被他摸過的地方全都重新燃燒了起來,慾火竄流的速度比兩個人想像的還要快。

  「……不行……」阿喂終於開始反抗。

  男人的慾望來勢洶洶,是高漲的河水,漫過理智的堤防,把一切都給淹沒。

  再也不能從容以對。

  「現在才說不行,之前你不是都一再挑逗我。」

  「嗯啊……不是……不是挑逗,只是覺得你的反應很可愛……啊……」

  阿喂被抓住了慾望的中心點,莫俞的手指搓揉著頂端,讓他只能像落水的貓咪一樣發抖,發出甜膩的呻吟。

  「誰叫你要隨便玩弄比你小的男人,這是懲罰。」

  「對……對不起,可是……不要……」

  隱藏在一大片不平整的肌膚中,胸前的小巧突起被莫俞的手指捏起,引起更強烈的反應,上面和下面的玩弄手法一致,都是略帶痛楚的揉捏著,用指甲刮著頂縫,忍耐不住的快感從下身頂端滲出,幻化成半透明的汁液,莫俞沾了一點塗在乳突上,感覺指腹下的肉豆硬起,就更粗暴的拉扯著濕潤的小點,因為上下的敏感點都被手指頭狹玩,男人的呻吟聲大了起來,在黑暗之中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看不清楚男人的臉,但是他驚慌失措的表情會有多麼的性感,莫俞光想像下半身就硬挺了起來。

  雖然想要做愛的對象是個男人,事到如今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了。

  他非常想要侵犯這個男人。

  「男人和男人之間要用這個做吧?」

  莫俞摸著男人的屁股,渾圓挺俏的屁股被大掌握住,那弧度剛好契合莫俞的手掌,往左右掰開臀肉,食指輕磨著小穴的入口。

  「啊……」

  「這個地方也很敏感啊?」

  莫俞瞇著眼,專心的感覺指腹下神秘的洞穴,一張一合的,似乎可以伸進去。

  一邊想,就一邊付諸行動,伸進了一根手指。

  「啊哈……出來……」

  「這麼緊,比女人的還緊,怎麼可能放的進去?」

  「不行的……你不是同性戀……啊……拿出來……」

  「一直說我是同性戀的不是你嗎?」

  「那是……開玩……笑的……啊……」

  「伸進去一根了,你夾的好緊,怎麼拿出來?放鬆點讓我拿出來。」

  莫俞感到懷裡的男人不停的喘氣,強迫自己放鬆,於是益發好奇的把手指往裡頭鑽進,趁著男人放鬆,勉強有點餘裕,莫俞的整根手指頭都沒入緊窒的秘穴裡頭,甚至還伸進了第二根手指。

  「你……」

  根本來不及指責莫俞說謊,秘穴裡的手指強硬的動了起來,身體瞬間軟倒,一點掙扎的力氣也沒有,除了破碎的求饒,也說不出什麼完整的話。

  「好像變軟了。」

  「那裡……啊……不要碰……」

  懷裡的男人弓著身子,在莫俞的耳邊發出舒服的叫聲。

  「G點嗎?原來男人也有這種東西……」

  雖然很想反駁,但是已經被剝奪了語言能力,被逼到極限的阿喂撈到了旁邊的枕頭,抱著枕頭勉強發洩了一點慾火,但是被手指侵入的地方已經火熱得不像話了。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被男人碰了,但即使是以前和男人做愛,也沒有被挑逗成這樣。

  即使一身酒氣,莫俞仍然是很溫柔的男人,想到這裡,阿喂的心裡微微的發酸。

  但是想不了太多,那個敏感的地方不停的被撥弄,指腹磨蹭著穴裡的起火點,又舒服又痛苦,雖然嘴裡拚命喊著不要、不行,但是卻拿枕頭磨擦著胸前的小點,激起更多細小的火花,咬著枕頭的一角,卻來是遮掩不了嘴裡流淌的淫亂,悶嗚的貓鳴更是讓人心癢難耐,這樣的媚態隱藏在黑暗之中,讓人深覺可惜。

  「啊啊……」

  突然之間,莫俞撤離了他的身體……

  「啪!」電燈的開關被打開。

  男人的樣子被看得一清二楚。

  黑貓吃墨魚6(大叔受寵物)補

  莫俞扶著額頭,居高臨下的著這個男人。

  比他想像中的……還要……?

  「嗚嗯……」對於突如其來的光線,男人用枕頭遮住臉,表達強烈的不滿。

  「不行了。」莫俞扯著緊束了一個晚上的領帶,整張臉殺氣騰騰。

  這個莫俞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過去的男人,美麗的驚人。

  肌理勻稱的身體密佈著火痕,火焰催燒出一朵又一朵的艷紅玫瑰,莫俞跪在男人的雙腿之間,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撫摸凸起的肉疤,這是數百萬支火針才能繡出美麗圖案,可以想見當時的情況有多麼凶險,只要命運之神稍微出了點差錯,今天阿喂就不會躺在他的面前了。

  莫俞用舌頭舔著火痕,從大腿往上,用舌頭膜拜著男人的身體,男人劇烈的顫抖著,從枕頭底下傳來男人的悶聲:「我的身體很醜……」

  「一點也不醜,你美的讓我魂不守舍,整天都想著你,根本沒有辦法專心工作,你要負責。」

  「你騙人。」

  「我沒有騙人,你連這裡都很漂亮……」莫俞用指尖彈了彈男人不停分泌蜜液的分身,讓莖身吐出更多的愛液。

  「還有這裡也很漂亮……」莫俞怎麼也想不到有那麼一天,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不過這一切發生的那麼自然,也許是酒精作祟吧?

  他低頭舔著那個不停歙合的小洞,男人的小洞,真是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天。

  看來他真的迷戀上這個男人了。

  「嗚哇……請不要繼續了,我不配……」枕頭下的抗議帶著哭音,但他的身體卻做出和話語完全相反的事情。

  那副身體劇烈的扭曲著,勻稱的肌肉上所附著的粉色薔薇,大片大片的燃燒了起來,在火焰中艷麗的綻放著,隨著快感舞動著艷媚的姿態,經過個把月的耕耘灌溉,男人的身體肥沃了,足以承受更深沉挖掘。

  「我真是瘋了……」莫俞自言自語,扶著自己的下身,緩慢的進入了男人的身體裡。

  一邊進入,莫俞伸手拉開了遮在阿喂臉上的枕頭。

  無論如何,也想看著他的臉。

  迎接莫俞視線的是一張悲傷的臉,這是一個被過去所糾纏的靈魂,被他強硬的敲開薄薄的保護膜,如今脆弱的不堪一擊,總是說出譏諷話語的唇變得紅腫濕潤,一次又一次的喊著:「啊嗯啊……我……不配……我……啊……」

  「我不配……」

  莫俞的內心狠狠的刺痛了起來,他突然明白,自己的慾望不僅僅是肉體的渴求。

  他想瞭解這個男人,想知道他不為人知的過去,想知道他為什麼帶著一身火焰之傷,封閉起自己的內心,有著良好的教養與儀態,卻流落街頭,直到在都不願意面對心裡的傷口,把自己禁錮在陌生人的公寓中。

  「不要這樣說你自己……」莫俞心疼著吻著男人的唇,埋在男人身體裡的慾望被秘穴絞纏著,這樣靜止不動簡直就是酷刑,但是莫俞卻知道還不到時候,他只能一邊吻一邊說:「是我不配,我不過是個小小的公務員,而你卻像是Franck Sorbier或是Christian Lacroix的刺繡精品,是我不配擁有你……」

  男人傻楞的望著莫俞,即使在這種狀態之下,他仍然忍不住回嘴:「這是……什麼爛比喻?」

  「很爛……我知道……」莫俞也露出苦笑,痛苦的說:「但是我忍不住了……」

  這個男人太多話了,只有一個方法能讓他閉嘴。

  莫俞狂擺著腰,讓身下的男人攀爬著慾望的階梯,直到到達頂端之前,連喘息的餘地都沒有。

  更別說是完整的說一句話了。

  不過,莫俞居然趁著酒醉強暴了撿回來的男人,隔天早上酒醒之後,莫俞自己也無法置信。

  出門的時候,男人還沒醒來,躺在床上的樣子有點淒慘,那模樣讓莫俞皺起了眉頭。

  上班的時候,莫俞頻頻的望向時鐘,他從來沒有這麼焦急的等待下班。

  他想回家,他想知道那個被他摧殘了一整夜的男人是否安好。

  所以一到下班時間,他就奔跑著衝向捷運站,早一秒鐘也好,他想快點回到家。

  當他匆匆忙忙跑上樓梯,氣喘噓噓的打開門,看到那個蹲坐在門口的身影時,他突然放下心來。

  阿喂抬頭望著他說:「你今天又沒買便當回來。」

  莫俞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激盪的心情,他衝上前去抱住這個男人,連膝蓋重重著地得疼痛都忽略了,只是緊緊把男人擁在懷裡,像是要確認他的存在一樣,把男人身體的形狀都刻印在自己的胸膛。

  「太好了,你還在……」

  莫俞真正害怕的是一回家,這個男人就不在了。

  男人好像有點被他嚇到,一瞬間僵直了身體,隨後反應過來,那溫涼的軀體柔軟下來,依偎在他的懷裡,略帶諷刺的說:「這麼擔心我離開啊?你是為了昨晚的事情而擔心嗎?」

  緊管嘴巴不饒人,但是雙手卻回抱著他。

  「我下次會溫柔一點。」

  「還有下次啊?那我真的要逃走了……」

  「不要逃!」莫俞稍稍退開寸許,讓兩個人的額頭相抵,他吐出來的熱氣都噴在阿喂的唇上,那是燙人的高溫,就如同他的話語一樣炙熱:「不要逃離我身邊,讓我養你。」

  「哈哈……」阿喂發出的笑聲被吻所截斷,取而代之的是接吻的靡靡之音。

  當兩人的唇分開之後,莫俞小小聲的說:「那些過去的秘密你不說沒有關係,留在我身邊就好了。」

  「……隨便就對別人說出這種話,你還真的是一個孩子。」

  黑貓吃墨魚7(大叔受寵物)補

  雖然莫俞很厭惡被當成小孩子看待,但是他也逐漸發現了,阿喂想要藉著取笑他而拉開兩個人逐漸靠近的距離。

  真是狡猾的人……

  不能讓他如願。

  一邊這樣想,莫俞一邊看著電視,一旁的阿喂習慣性的捲縮著四肢,半垂著雙眸,窩在沙發的角落,衣服的領口因為長年穿著而鬆弛,隱約透露出來的肌膚,泛著粉暈,莫俞的視線不時的被吸引過去,最後終於受不了誘惑而伸出了手。

  阿喂察覺了他的企圖,睜開了眼睛,用漆黑的瞳孔望著他,微微側著頭,微啟著雙唇,沒有說出隻字片語,卻明白的表現出抗拒。

  「你要做什麼?」莫俞彷彿聽見了阿餵這樣說。

  自從那晚酒後亂性之後,阿喂就提高了警覺。

  「過來,我只是想幫你把衣服的線頭處理一下,不會做什麼多餘的事情。」莫俞說著自己也不太相信的安撫言語。

  阿喂瞇起了眼睛,小心翼翼的靠近,那貓咪般可愛的神經質顯露無疑。

  「在後面的領口,縫線鬆脫了……」莫俞指示阿喂趴到他的膝蓋上。

  趁著處理線頭的機會,莫俞把手伸進了阿喂的衣服底下。

  才剛碰觸到朝思暮想的肌膚,懷裡的人就彈起來,躲得老遠……

  最後連夜晚共享的短暫時光,阿喂都不願意接近莫俞。

  這深深的打擊了他,接連好幾天,莫俞都犯下了平常絕對不會犯的錯誤,被課長接二連三的指責,沮喪的不得了。

  自從搬出老家一個人住之後,莫俞第一次感覺到如此的寂寞。

  想碰觸的人就在身邊,可是卻碰觸不到……

  也曾經想過再一次借酒裝瘋,但是想到阿喂半開玩笑半威脅著要逃走,就連喝酒都沒了勇氣。

  寂寞的快要發瘋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莫俞就這樣養成了歎息的習慣,工作歎息,走路也歎息,吃飯也歎息,喝水也歎息,掃地也歎息,擦桌也歎息,洗澡也歎息,看電視也歎息,睡覺做夢也忍不住歎息,因為時常握緊了拳頭忍耐著慾望,最後掌心都嵌滿指甲凹痕,而這也成了歎息的原因。

  終於有那麼一天,就在莫俞已經徹底放棄接近阿喂的時候,那個孤傲神秘又壞嘴的男人悄悄的靠近,什麼也沒說,只是把平常待著的地方從窗台更改為莫俞的膝頭。

  莫俞感動的快要死掉了。

  但他什麼都沒說,也都沒做,只是秉住了呼吸,不敢亂動。

  兩個人依偎著,安靜了很久。

  「想摸嗎?」打破沉默的是阿喂。

  「嗯。」莫俞大力的點著頭。

  「那就摸吧。」

  「嗯。」

  顫抖的手指隔著薄透的布料沿著火痕探索,勾勒著蜿蜒的浮雕紋路,又是一聲深長的喟歎。

  「都讓你摸了,為什麼還要歎息?」

  「可以……脫衣服嗎?」

  阿喂坐起身來,黑白分明的大眼望著莫俞,面無表情的樣子有點嚇人。

  「不脫也可以啦。」莫俞舉手投降,肯讓他摸他已經很高興了。

  但是阿喂卻緩慢的脫掉了T-shirt,露出半身的暈紅記印。

  莫俞高舉的雙手放平,變成誘哄的姿態。

  赤裸著上半身,阿喂接受了他的召喚,鑽進了他的懷裡。

  好可愛了……

  莫俞忍不住這樣想,全身就像泡在蜂蜜裡頭的檸檬,湧起一股甜蜜的酸澀。

  一邊接受莫俞的愛撫,阿喂不適應男人懷抱的身體也逐漸柔軟了下來,在溫熱胸膛中,那副火紋的軀體是如此惹人憐愛,莫俞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漸漸的,就連沒有被火吞噬過的肌膚也染上了玫瑰紅。

  壓抑的低喘幾乎細不可聞,但是莫俞還是聽見了。

  太可愛了……

  不用問也知道,阿喂喜歡他的撫摸,不然不會發出那樣舒服的聲音。

  手指停留在身體上的時間既短暫又漫長,短暫的讓阿喂因為渴求多一秒的停留而呻吟,卻又漫長的讓肌膚因為長時間的燃燒而麻痛。

  緊管兩個人的身體都因慾火而發燙,但是莫俞的手卻沒有徵兆要接下去做更深入的事情,例如,做愛。

  阿喂的身體佈滿肌肉,充滿了彈性,像貓咪一樣柔韌,如今失去了往日的優雅神秘,只能在莫俞的懷裡顫抖歎息,過不了多久,阿喂連骨頭都融化了,無力的軟倒在莫俞的膝蓋上,莫俞的手卻只是加油添火的游移在赤裸的肌膚上,而沒有扶助阿喂坐挺的意思。

  毫無抵抗能力的阿喂只能往莫俞的身上靠去,略作掙扎,抗議莫俞放火卻不消火的惡劣行徑。

  阿喂的臉難耐的在莫俞的褲檔上磨蹭,染上紅醺的臉頰磨著莫俞的昂揚,柔軟雙唇時不時的擦過尖挺,莫俞發出濃重的喉音,垂下頭,瞇起眼,平常一絲不苟的梳整髮絲隨著低頭的動作而垂下,也遮掩不了貪婪的眼神,他看見阿餵那雙墨黑的瞳孔因為情慾而放大,長如蝶翅的睫毛眨著,也眨不掉一臉媚態。

  莫俞按著阿喂的頭,把手指埋進他濃密的黑髮裡,半是強迫,半是誘騙的讓阿喂隔著褲子親吻自己的慾望中心,阿喂難得柔順的半咬半舔,伸出舌頭舔著布料隆起的頂端,褲檔濕溽了一塊,不知道是莫俞的體液還是阿喂的唾液。

  隔靴搔癢給莫俞的刺激感卻比什麼都還要強烈。

  不管是被舔的人還是舔的人,心裡都一片酥麻,而下腹都一片火熱。

  「你知不知道你最近很壞?」

  莫俞因慾望而低啞的聲音震動著空氣,阿喂的耳朵受不了刺激,伏低了身體,卻翹起了圓潤的屁股,發出撒嬌似的悶哼。

  莫俞的手指順著火痕滑動,愈來愈往危險的區域前進,脫除阻礙的睡褲,一寸又一寸的伸入禁區,手指繞著挺立之處打轉,暴露在空氣中的下身滴滴答答的淌著蜜液,把沙發都弄髒了。

  阿喂受不了這緩慢的折磨,把臉埋進了莫俞的褲檔裡,每一口火熱的氣息都吐在莫俞最敏感的地方。

  「你知不知道我難過的快要受不了了?嗯?」

  阿喂搖搖頭,連屁股都跟著微微的搖動。

  「你知不知道這都是因為你離我太遠?」

  阿喂抬起頭,濕潤的大眼看著莫俞,疑惑的說:「我一直沒有離開啊……」

  「說謊!」

  黑貓吃墨魚8(大叔受寵物)下回完結

  莫俞猛然握住了阿喂的分身。

  「啊……」阿喂再一次將頭埋入了莫俞的腿間。

  「你明明知道我渴望你,還躲著我,這麼小小的屋子你都能離我這麼遙遠,我是不是應該要買一個籠子把你關在裡面,讓你無處可逃,除了我的懷裡,哪裡也去不了。」

  「我不知道……」阿喂對著莫俞的下身說話:「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摸我身上的疤痕?」

  「我也不知道……」

  莫俞把阿喂從沙發拉到了床上,這是阿喂第一次躺在這張柔軟的大床上。

  赤裸的肌膚接觸到柔軟的錦緞,舒服的讓人陶醉。

  誰也不准睡的床,莫俞居然讓他躺上。

  正確的說是趴上。

  阿喂像狗一樣趴跪著,被迫抬起臀部,暴露出羞恥的部位,雖然眼睛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但那火熱的蜜穴被淋上潤滑意的冰涼感,不禁讓人哆嗦。

  莫俞的指控也很冰冷:「我好寂寞,這個城市讓人覺得好寂寞,這種生活讓人覺得好寂寞……不對!是你讓我覺得好寂寞……」

  莫俞的動作卻很火熱,手指在阿喂的窄穴進進出出,秘肉逐漸銷融,翹臀迎合著手指的抽差而搖晃,因為克制不了自己情色的動作,阿喂呻吟著把臉埋進了枕頭裡。

  莫俞卻沒有放過他,他拉下睡褲,扶著自己的碩大抵住阿喂的洞口,身體貼上阿喂的背部,胸膛摩擦著裸背,下身頂端也磨擦著穴口。

  而言語則摩擦著內心……

  他在阿喂的耳邊說話,如同下咒:「你要負責治療我的寂寞,屬於我……」

  熱燙的分身隨著話語一寸寸的埋入體內,阿喂的手指糾結的床單,邊哭邊喊,卻沒有答應,身體卻誠實的反應出內心的歡愉。

  一個人的體溫很低,不適合在空虛的都市生活,但兩個人的溫度卻剛好,互相疊靠在一起的身體分享著溫暖,不容易因為寂寞而失溫。

  莫俞曾經很羨慕女人。

  懷孕,然後生下一個孩子,就像擁有一個寶物。

  他從來沒能擁有過什麼東西。

  但是懷裡頭抱著的這個男人卻不一樣。

  他想擁有阿喂,他想永遠的抱著他。

  不能怪他有這樣幼稚的想法,畢竟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滿足感。

  擁抱一個人就像擁抱了全世界,心臟因為過度飽和而瀕臨爆炸的邊緣。

  阿喂是他的寶物。

  莫俞的日子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工作也好,人際關係也好,都上了軌道,陞遷也異常的順利,年紀輕輕就做了處長,前途一片看好,連他身上那種社會新鮮人才有的稚氣全都消失了,雖然仍是一派的溫和儒雅,但那張俊美的容顏卻益發的成熟穩健,讓人傾倒。

  但他卻接連推掉了一堆相親,也謝絕了不必要的應酬,每天奔回家照顧心愛的寵物。

  是的,他養著阿喂,像養著一隻會說話的貓。

  養貓和養狗可不一樣。

  養狗的話,狗就是狗,主人就是主人;養貓卻是相反,貓就是貓,而主人卻是奴才。

  排遣寂寞,養狗不如養貓,因為被人伺候不如伺候別人來的「充實」,讓人沒時間想到自己其實是骨子裡頭犯賤。

  阿喂仍是維持他不事生產又足不出戶的日子,每天在家等候莫俞的愛撫,兩個人耳鬢廝磨的時間長了,夜晚相處的時光卻短了,意猶未盡的結束時,莫俞的背上總多了幾道抓傷,白日就藏在筆挺的西裝底下,情色的證據透露不為人知的甜蜜。

  他不說,阿喂也不會說,說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是「戀人」。

  兩個人都知道,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們之間的關係更簡單……

  飼養與被飼養。

  一輩子養一個人,天啊,多麼的甜蜜,一個平凡男人的願望不過就是這樣,至少莫俞是這樣。

  他以為會這麼過到永遠,畢竟他的手指離不開阿喂的肌膚,而阿喂的肌膚也離不開他的手指。

  制約與被制約,用的是觸覺魔法。

  那天夜裡,和往常一樣,兩個人相擁坐在沙發上,他摸著阿喂的火痕,愈摸愈失控,被褪褲子的阿喂攀附著莫俞的頸項,低淺急促的喘息著,耽溺在莫俞的撫觸中,阿喂成熟的男性臉龐添了許多誘媚,渾身高雅神秘的氣息,卻跨坐在莫俞的腰上淫亂的扭動著,莫俞只要一挺腰,他就會被頂到無力的往下滑落,秘穴吞著碩大直到最深,發出帶著哭音的呻吟。

  新聞台的女主播甜美動人,字正腔圓的播報著深夜新聞,但莫俞卻沒空注意,他的心思全給懷中的男人奪去,被環抱的背部佈滿了男人高潮時留下的爪痕,比起吻痕,男人更常留下齒印,莫俞一邊享受著下身被肉穴吸吮的銷魂滋味,一邊被懷裡的男人狠狠的咬著肩膀肉,齒根深陷,那痛楚強烈到就算被咬下一塊肉,莫俞也不會覺得驚訝。

  又痛又爽的做愛方式,比起人類做愛更適合用動物交溝來形容。

  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性愛,痛楚和快感是兩班相反方向的高速列車,相撞在毀滅五感的臨界點。

  留下高潮後半昏迷的阿喂,莫俞走去冰箱開了一罐啤酒,拿著啤酒罐走進了浴室裡頭,檢視自己的肩上和背上的傷口。

  果然被咬到流血了……

  因為今天晚上沒有充分潤滑就進入,男人大概要他感覺到相等應的痛楚,但也有可能只是單純的想要咬他。

  總之,得先處理傷口,否則阿喂看到又會愧疚,還會拒絕他的求愛。

  莫俞露出苦笑,簡單的沖澡之後,隨即開始上藥。

  藥水接觸到傷口又是一陣刺痛,這時候他聽到輕微的響聲。

  不好的預感讓他打翻了藥水,暗褐色的藥水流滿了洗手台,他無暇理會,步出了浴室。

  電視仍在閃著藍光,沙發上卻空無一人。

  大門微微的打開,晚風從門縫中灌入室內,那是一陣讓人心慌的風。

  9

  沒有阿喂的生活並不會讓莫俞崩潰。

  莫俞沒有陷入悲傷絕望的情緒之中,他反而每天都鬥志滿滿的去上班,然後在城市當中晃蕩,尋找阿喂的身影。

  他不知道阿喂的任何個人資訊,所以不可能報警,他只能土法煉鋼,帶著地圖一個人搜索著城市,他沒有車子,所以只能徒步,這樣也好,方便他探望每個流浪漢聚集的地方,他和每一個路人交談,把城市裡每一個角落都翻找,每一寸土地都踏遍,只為了找出阿喂的形跡。

  紙包不住火,他徹夜尋人的奇怪行徑先是被同事識破,接著是他的上司,然後是他沒有同住的父母兄妹,謠言擴散,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很快的,他是同性戀的事情就傳遍了全世界,每個人看著他的神色都變了。

  他不再被當成青年才俊,他被當成「異類」、「瘋子」和「神經病」,但也有默默支持他的人,但那些對他友善的人裡並不包括他保守的父母親。

  莫俞不理會這些惱人的雜事,那些流言蜚語像夜間的蚊鳴,雖然聲音微弱卻很折磨人,但他並沒有要過「正常」生活的意思,就像一個失眠的人,多了幾隻蚊子陪伴,也只不過多了逃避睡眠的藉口罷了。

  因為政府並不能隨意的辭退公務員,因為他同性戀的身份而辭退他更是違反人權,所以干擾他的一切都是背地裡來,他被上司偷偷暗示要外調偏遠的單位。

  他拒絕了,並且威脅上司要鬧大整件事情,弄上新聞媒體可是很難看。

  所以雖然他的前途徹底毀了,但至少目前的職位和薪水是暫時保住了。

  這些身外之物早就於他無關,可是他得想盡辦法保住這棟公寓,因為阿喂隨時都有可能回來。

  他開始不鎖門,因為阿喂沒有鑰匙,如果鎖了門阿喂怎麼進來?

  過沒幾天,家裡被洗劫一空,能搬走的貴重物品、家電器具都被小偷搬走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莫俞並沒有報警。

  全部都被偷光了也好,家裡清空了,更不需要鎖門了。

  半年之後,母親來到他的公寓裡,哭著下跪,求他振作起來,求他不要管那個負心漢,求他繼續相親,母親已經找到願意嫁給「同性戀」的女人。

  母親還幫他偷偷找了廟祝斷了爛桃花,求了正姻緣。

  當時莫俞沒有哭,阿喂走了之後,他一顆眼淚都沒掉,此刻也沒有哭泣的理由,所以他皺著眉頭,看著淚流滿面的母親,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阿餵人在外面挨餓受凍,正在這個城市的某一個地方等他,這個世界有六十億人口,這島國有兩千三百萬人,這城市有兩百六十萬人,但沒有一個人會關心流浪的阿喂,沒有人……

  否則阿喂不會一直流浪……

  莫俞一直都覺得自己很寂寞,但事實上,最寂寞的人是阿喂,擁有秘密的人最寂寞,因為無人可以傾訴,於是他抱著秘密在無間道上獨行,日日夜夜所見都是地獄光景。

  阿喂需要莫俞,遠比莫俞需要他更甚,他需要不停的撫觸、無盡的溫柔還有唯一的愛。

  等到母親走了之後,莫俞一個人走到與阿喂初遇的地點,蹲在那個發現阿喂的地方,只是低著頭,默默掉淚,男人哭泣的時候沒有聲音。

  阿喂只有他而已,他絕對不能放棄,就算要花一輩子才能找到,他也不能放棄。

  但是莫俞既痛苦又憔悴,煎熬不已,一天比一天更為狼狽,壓抑的憂鬱讓他比任何時候都吸引人的目光,他終於也有了秘密,一個藏在心裡的身影,總是坐在窗台上,看著底下來往的人潮,若有所思的垂下長睫。

  四年了……

  他最小的妹妹都懷孕了,他下了班之後,去探望即將臨盆的妹妹,那是一個寧靜的老舊社區,治安良好,住的都是中產階級的白領菁英,周圍有一間小學和中學,這麼良好的居住環境,房價卻不高,所以剛結婚的妹妹和妹婿才負擔的起。

  他走進了社區裡,才知道為什麼這附近的房價高不了。

  在社區盡頭的一幢公寓,有著火焚的痕跡,危顫顫的矗立著,沒有人敢接近。

  妹妹頂著大肚子艱難的倒了茶,才笑著說:「那地方之前是收留愛滋病患者的民間機構,好像是公寓的主人以每個月租金一元的代價租給他們的,十年前引起很大的爭議,社區的管理委員會為了趕走他們,和屋主打起了官司,還上了報紙。」

  莫俞拿著裝著香甜麥茶的杯子,走到妹妹家的陽台,一邊聽妹妹說話,一邊眺望那幢披著斑駁黑衣的公寓,心裡想著一個人,那個人身上也斑駁的火痕。

  「結果官司還沒結束,就有人放火燒了那間愛滋病收容所……」妹妹的聲音略略拔高,顯示激動的情緒:「那裡面的人都被活活燒死了,火災當時,住在別處的屋主趕過來,一度想要衝進去救人,卻被嚴重的燒傷,後來發生什麼事情……誰都不清楚,好像屋主失蹤……」

  莫俞又喝了一口麥茶,回頭看見妹妹甜美幸福的臉蛋洩漏出某種複雜的情緒,摸著肚子裡未出生的兒子說:「雖然整件事情很可怕……,愛滋病的人也真的很可憐,可是……對我們來說卻感覺很幸運,可以買到便宜的好房子,兒子也不用跟愛滋病患一起同住……」

  突然傳來開門聲,妹妹高興的說:「老公回來了,哥,我們等會兒就開飯。」

  莫俞微微一笑,繼續看著陽台底下的風景,夕陽的餘暉灑落在那棟空樓,一個渺小孤絕的身影正緩慢的踏著餘光,進到無人的廢棄公寓裡……

  莫俞握著杯子的手顫抖著,那人走路的樣子太過熟悉……

  他回到屋內,放下杯子,看著妹妹嬌憨的臉,開口就說:「請你幫我跟爸媽轉達,這麼多年來……對不起。」

  然後留下一臉錯愕的妹妹和妹婿奪門而出……

  他奔跑著,連氧氣都來不及吸入肺部,只希望早一秒追上。

  他攀爬著那幢廢棄公寓的階梯,腳步聲也傳達了他著急的情緒。

  然後他停下腳步。

  看著眼前又髒又臭的男人,捧著不知道哪裡弄來的鮮花站在窗台,面對著火紅的夕陽,像被火焚身一樣散發著紅光,緩緩的轉頭回望莫俞。

  「終於找到你了……」

  莫俞張開雙臂,露出讓人驚心動魄的微笑。

  那個男人鬆開了手,花束掉落在地上,脆弱的花瓣在地上四散,隨著男人奔向莫俞的腳步而飛舞。

  帶著強烈的惡臭,莫俞的貓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懷裡,阿喂瘦到不成人形,又留了滿臉的鬍子,即使狼狽成這樣,阿喂卻取笑憔悴的莫俞:「傻孩子,你幹嘛要把自己弄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

  「這都是因為你讓我太寂寞……,所以你要負責!」

  「負責什麼?」

  「讓我安慰你,讓你不寂寞。」

  莫俞緊緊的抱住阿喂,從撿到阿喂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總有一天會離開他,但不管他會離開多少次,莫俞都有自信可以找到他。

  因為他是阿喂的飼主。

  至於阿喂的秘密呢?

  嗯,誰沒有一兩個秘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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