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日 星期六

东陵闻言(上)BY暹罗猫S


                 
  第一章 東陵曦
  
  戰敗後,被俘虜的大量戰俘,十成十成了軍奴。在敵軍軍營中,能活過五年的軍奴,那是少之又少的。大部分因各種罪名處死,少部分莫名其妙的失蹤,或是被士兵活活打死的,稍微有點兒姿色的,當了洩慾的工具,也是活不了多久的。可是,很少有軍奴會因為忍受不了那豬狗不如的生活,而尋了短見,因為只要五年,五年之後就自由了,能回家了。但是,在軍營中出生的軍奴,就遠遠沒那麼幸運了,他們出生就是最下賤的人,沒有家,沒有國。比牛馬還卑賤的活著,然後淒慘的死去。
  
  「大將軍威震八方,此次戰役定能打的凌狗,五十年內不敢進犯我大雁邊境。」說話的劉將軍,身材魁梧,足有兩米的身高,就像一個小型要塞,『堵』在營帳中,聲音更是如洪水滾滾。
  
  「呵,劉將軍,你的東側軍右面包抄,一個時辰後就起程。」
  「是,末將領命。」
  「李榮,你西側軍按兵不動,三個時辰後,包圍凌軍左翼。」
  「是,末將領命。」
  「程昱啊,你帶三千鐵騎精兵,即刻啟程,直繳凌軍的東側營,切忌戀戰,速戰速決,一個時辰後,與劉力的東側軍在右翼集結。」
  「是,末將領命。」
  「吳俊,你隨我帶領黑旗軍,一路直向西,三個時辰後,我軍西、南、東三面包圍,一舉殲滅凌軍,揚我大雁國威。」
  「是,末將領命。」
 
 
  雁三百三十六年十一月,號易雁,東陵曦大將軍帥三十萬大軍,西南東三面包抄,歷時兩年,平北邊邊境禍亂,大傷凌國元氣,更加鞏固了雁國在東北大陸的絕對霸主地位。
  
  雁三百三十七年二月,大雁第九代皇帝易雁帝冊封東陵曦為雁國第一個異姓王——武安王,並命其六個月內回朝上朝聽封。
  
  黃昏下,東陵曦站在高高的城牆上,髮鬢隨風而動,清麗的面孔上冷冷的毫無表情,一雙桃花眼嫵媚又帶著隱隱狠厲,薄唇微翹。
  
  「大將軍,回帳吧,您的傷還沒好呢」吳俊一身書生打扮,拱手鞠躬。
  
  東陵曦雙眼一瞥,嘴角又翹了翹,說道:「不妨事,吹吹風,透透氣,反而有好處。」
  
  「大將軍身體尊貴,恐有閃失。」
  
  「你啊,是不是還在生我替你擋了一劍的氣,打仗的時候,哪有那麼多的尊卑之別,你我都是軍人,同進退,共生死,戰場上,下意識的保護自己人,很正常」東陵曦笑眼彎彎,柔柔的聲音,帶著懶懶的威嚴。
  
  「將軍此話差矣,將軍身為一軍統帥,怎可輕易以命相搏,卒可折,將怎能傷,一軍之中,斷手斷足,亦不能斷頭,將軍治軍有道,賞罰並施,怎麼不懂這道理,如若將軍有些微閃失,我大雁的三十萬大軍將何去何從,將軍號稱戰神,我國百姓無不敬仰將軍,期盼捷報,倘若將軍…… ……」
  
  東陵曦越聽越頭疼,心道這吳俊沒事就嘮叨的毛病,十多年了是越來越厲害了,翻個白眼,扭頭抓著吳俊的肩膀,說:「天啊,得了,我錯了,不再犯了,別教訓我了,你也別左一個將軍右一個將軍的了,私底下咱們是朋友,叫名字就成了」
  
  吳俊看著東陵曦抓著自己肩膀,滿臉的可憐相,嘿嘿一笑,眼睛一轉,說:「下次,你若還犯,我嘮叨死你。年年嘮叨,月月嘮叨,天天嘮叨,你等著。」
  
  東陵曦一愣,心想這還了得,那還不把自己真嘮叨死,張嘴剛要說話,自己賬裡的傳令官就跑來了,說是晚上的慶功宴已經安排妥當,請大將軍回營準備。這才放了吳俊,滿臉哀傷的回了營帳。
  
  戍時,雁國邊城西石城外十里,軍營內紅燈高掛,裡裡外外都熱鬧非凡,人進人出。
  
  主帳營裡,四軍將領吃吃喝喝好不熱鬧。
  這廂,劉力舉著酒壺,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一仰頭喝乾了整整一壺,一抹嘴,哈哈笑道:「大將軍,劉某敬你一杯,您真是用兵如神,凌國這塊硬骨頭,您兩年就拿了下來,不愧是我國的戰神啊,將軍,干!」
  
  東陵曦看著冷汗直冒,心裡腹誹,你這是敬我酒呢,還是想害我酒精中毒啊,你把孫子兵法看的倒背如流,你也能當戰神,當我前世的二十六年白活啊,&…………¥#¥¥辟里啪啦得瑟一大堆。雖然東陵曦心理活動很波瀾壯闊,表情就相當平淡了,只見他嘴角一瞧,桃花眼輕輕微瞇,清麗的聲音就悠悠揚揚的出來了:「劉力只要你能把這裡的幾位將軍都喝倒了,等回頭咱回了天都,我就把我府上的百年陳釀——龍紋最,給你,怎麼樣啊」
  
  劉力一聽,雙眼立刻瞪得老大,興奮地大嚷起來「將軍此話當真?」
  
  「當真」東陵曦雙眼一閉,白雪折扇扇了一扇。
  
  這話一出,別的將軍不幹了,當兵的有幾個是不愛美酒的啊,一聽是龍紋最,一個個都來了精神,一起嚷嚷著「大將軍,這不公平啊,要是我贏了呢」
  
  東陵曦看著滿帳吵吵的將軍們,一抹奸笑轉瞬即逝,清了清喉嚨,道:「成,都別嚷嚷了,誰贏給誰。」說罷,起身出了營帳,留下一堆只會打仗,平時沒什麼腦子的幾個將軍,和搖著頭滿臉苦笑的吳俊。
  
  帳外的士兵們,也在舉杯慶賀,三三兩兩一群,圍著篝火,又跳又唱。東陵曦繞開士兵,專挑寂靜的地方走,行至一處枯井旁,抬頭看著夜色,心裡既平靜又茫然,他就這麼站著,隨著微風輕輕飄起的白色衣擺,清麗的面容,仿若神仙下凡,遠觀而不可褻玩。
  
  東陵曦不知站了多久,就聽著角落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不多時就傳出一聲極其壓抑的痛苦呻吟,低沉粗啞。東陵曦一愣,只覺得那嗓音熟悉的就像千百年來一直都在耳旁似的,遠古的記憶猛然的充滿了東陵曦的腦袋。
  
  一轉身,急急地向聲音的源頭走去。黑暗的拐角處,一個男人被另兩個男人壓在身下,貌似已經昏過去多時了,渾身髒兮兮的看不出樣子,四肢無力的癱在地上。
  
  東陵曦站在拐角口,輕輕一咳。
  
  兩個士兵「登」一個激靈,外面一點兒的大鬍子竄起來就嚷嚷:「那個沒長眼,沒看見爺爺這兒忙著呢嗎」
  
  東陵曦上去就扇了大鬍子一個嘴巴,道是:「沒規矩的奴才,張開狗眼看看我是誰。」
  
  大鬍子看起來醉的不輕,捂著左臉,呆呆的看了半天,猛地一個哆嗦,軟在地上:「大、大、大將……」
  
  東陵曦又是一嘴巴甩了過去,怒罵道:「大什麼大!」
  
  另一個瘦子也是連滾帶爬的,跪在了東陵曦的面前,渾身哆嗦,不敢出聲。
  
  東陵曦看著兩個士兵,越看越生氣,抬眼一望不遠處的裸身男人毫無動靜,心下著急,繞過兩人,脫了外套,裹了男人的身體,雙手一抱,一展輕功便回了營帳。
  




☆、第二章   二十三

  第二章 二十三
  楚章和楚軫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家的主子,抱著一個髒兮兮的男人回來,兩個勁裝的帶刀侍衛呆愣著誰也沒動。
  
  東陵曦把人放在床上,回頭衝著自己的兩個侍衛說:「愣著幹什麼,去弄洗澡水,把人洗乾淨了,拿套乾淨衣服,再把張太醫請來」
  
  兩人呆愣愣的應了是,轉頭出了帳,不多會兒,就把洗澡水安排妥當,開始洗人了。
  
  過了不多時,張老太醫被楚章請了過來。
  
  「張太醫,依您看……」東陵曦站在床頭,盤著手,皺著眉。
  
  老太醫緩緩拂過長長的花白鬍子,收了醫箱,道:「東陵將軍,此人體制雖然硬朗,然多日勞動不得休息,又被強行……這個,需藥調一月,切忌勞累,切忌受寒,切忌行房」
  
  東陵曦汗啊,看著老太醫一臉看見□犯的表情,心道是沒事給自己找事,又不是他弄的,可是這個人的聲音和楓那麼像……已經死去的楓的聲音……他不能不管……
  
  「嗯,那就麻煩張太醫,您儘管用藥即可,楚章隨張太醫去」
  
  「是」
  
  楚軫看著兩人出了營帳,回頭一看,自家主子正目不轉睛的望著床上昏睡的男人。男人長得很英挺,高高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整體輪廓的很深,身材很高,肌肉勻稱,皮膚麥色,卻是疤痕眾多,寬大的手上,細細小小的不是傷疤就是老繭,後背左肩上有『二十三』的烙印……軍奴……
  楚軫皺著眉,抱拳躬身,說道:「主子恕罪,屬下不明白,這人是個軍奴,主子怎麼會……」
  
  東陵曦不語,過了片刻,楚軫開始渾身冒冷汗,微抬了抬眼,看見東陵曦背影僵硬,一動不動,便慢慢跪下來,補了一句:「屬下逾越。」
  
  楚軫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挪動一毫,待他覺得雙腿都沒了知覺,便聽見東陵曦吩咐道:「去,把這人的背文拿來」,背文專指的是軍奴的背景,經歷,怎麼來的,哪國的,哪年來的,幹什麼的等等一切,記錄的詳詳細細。
  
  楚軫又低了低頭,答了一聲是,『唰』的一聲,去了管司。這個管司就是專門管理軍奴的地方了。
  
  大約一刻,楚軫回了營帳,站在外面,輕聲覆命:「主子,二十三的背文拿來了。」
  
  東陵曦喚了楚軫進來,拿過背文,又道:「去抹了他的奴籍。」
  
  楚軫一愣,低頭又應了一聲是,竄了出去。
  
  東陵曦看著背文,背文上只有一句話就描述這個昏睡男人的二十五年的人生:編號二十三,男,於雁三百二十一年九月生於雁國邊城西石城十里外軍營內,軍奴,奴籍終生,生身人二十三,女,亡。
  
  原來他繼承了自己母親的編號。
  
  原來沒有母親,只有生身人。
  
  東陵曦看著背文,一股悲涼從心中悠悠生出。這個皇帝是天,百姓是螻蟻的社會,官家的一句話,可以輕易的要人性命,卻不問緣由,貴族日日歌舞昇平,百姓卻只希望吃飽穿暖再無所求,他無法適應,永遠無法適應,就算他也是從嬰兒大小長起,也是被人主子喚著,聽別人自稱奴才,卑躬屈膝的鞍前馬後,還是不能適應,怎麼都不能適應……他盡全力想給那些屬下、下人們,應有的尊重,怎奈何如今社會,尊卑長幼,如天庭法旨般,不可撼動。
  
  眼前的男人,辛苦勞作,自食其力,比那些個只知吃喝玩樂的皇子王孫不知強上多少倍,卻被人視如螻蟻,豬狗不如。就算是被人那般對待,也不能拒絕反抗,東陵曦眼神暗了又暗,嘴唇緊抿的發白,手輕輕撫了撫男人的臉龐,男人相貌英俊,身材一流,想是被人如此侮辱踐踏怕不是第一次了……
  
  約莫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床上的男人皺著眉,乾裂的嘴唇微微動著,慢慢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珠茫然的轉著,接著眨了一眨。
  
  東陵曦扭過身,看著男人,輕輕道:「醒了……喝些水吧」,說著,便要扶起男人。
  
  那男人猛地睜開眼,迅速的下了床,跪在地上,渾身僵硬。
  
  東陵曦看著男人,雙眼黑沉,說:「你會功夫。」
  
  二十三的頭緊緊貼著地,聲音悶悶的傳了出來:「回稟大將軍,二十三的功夫是上一個二十三傳授的。」
  
  「起來,躺回床上來。」
  
  「大將軍,於禮不合,二十三不敢。」
  
  「抬起頭來。」
  
  男人滯了滯,緩緩抬起頭,卻還是低垂著眼睛。
  
  「看著我。」
  
  二十三抿了抿嘴,看向東陵曦。
  
  東陵曦舉起二十三的背文,放在蠟燭上點燃。雙眼卻死盯著男人,只見男人滿眼的絕望,本就毫無血色的臉更是蒼白如紙。
  
  雁國國法規定:凡失去背文之軍奴,一律處死。
  
  東陵曦歎息一聲喚了楚軫。
  
  楚軫進賬,鞠躬道:「屬下在」
  
  「事情辦妥了?」
  
  「是,屬下讓管司抹了二十三的奴籍。」
  
  東陵曦點了點頭,揮揮手,道:「成,你下去吧,讓楚章把他的藥拿進來,再拿碗粥。」
  
  「是」
  
  東陵曦言罷,拍拍床說:「成了,躺床上來吧」
  
  男人滿眼疑惑不解,滲了半天,低低弱弱的說了一聲大將軍,便死活不肯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 我承認沒有新意^




☆、第三章   楚言

作者有話要說:有關東陵曦的一些做法,有些太太表示很費解……
貓貓表示理解……m_ _m
但是,貓貓要說的是,東陵曦這人是個自我意識過剩的人,他做事都是憑自己喜好的,所以,有疑惑不要緊,只要太太們能看下去,就會明白『東陵曦』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其實在下認為後面寫的比前面好……=w=
                     
  東陵曦看著全身僵硬的二十三彎下腰,就要把人拉起來。
  二十三閃了一閃,膝行退了一步,腦袋砰的磕在地上:「大將軍,二十三不明。」
  東陵曦深深歎了口氣,桃花眼閉了閉,開口說:「你不再是二十三,二十三已經死了,我瞧你順眼,收你做我的家僕,帶你回我的武安王府,你可願意?」
  男人又磕了磕,嗓子嘶啞,急急說道:「小人願意,謝大將軍洪恩。」
  東陵曦伸手把男人扶起來,邊扶邊說:「以後除了聖上和我,誰都不用跪,什麼別的將軍,哪個丞相,哪府的公子小姐,都不許跪。」
  男人聽罷,砰一下又跪了下去,回到:「是,小人明白。」
  東陵曦無奈,總這樣跪著也不是辦法,低頭看著腳下的男人,歎口氣,高聲喚了:「楚星。」
  隨著東陵曦的話進賬來的,是一個瞇眼書生,藏藍色的長衫在軍營裡顯得格格不入,那人看了看跪著的二十三,朝東陵曦拱拱手,恭恭敬敬的回道:「主子有何吩咐?」
  東陵曦一看他這般唯唯諾諾的態度,驟的蹙了眉頭,聲音沉下去:「楚星,別胡鬧,不知道我這兒幹什麼呢。」
  楚星眼睛一眨,哆哆嗦嗦,惶惶道:「屬下知錯,主子饒命。」
  左臉跳跳,東陵曦氣悶的努努嘴,舒口氣,再張嘴時滿嘴溫柔:「行了,別逗了,你看把他嚇的。」
  楚星這才慢悠悠的隨意起來,上前邊要攙起二十三,邊柔柔說道:「主子不喜人跪著,起來吧。」
  二十三滿臉的無措,暗使著力,死活也不肯起來。
  楚星拉了半天,愣沒拉動,回頭看著東陵曦,說道:「主子,他會武功。」
  東陵曦點了點頭,衝著二十三說:「起來,我不喜歡看人跪著,別的事情,回頭回了府讓楚星他們好好教教你,明白吧。」
  二十三磕了個頭,聲音啞啞:「小人明白。」
  「也不能稱自己小人,得說屬下。」
  「是,屬下明白。」
  東陵曦搖著扇子,看著跪地上的男人,笑了笑,說:「別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兒了,躺床上休息。」
  男人定了定,跪著沒動,頭又磕了地,聲音嘶啞,低聲說:「主子,屬下萬死不敢,屬下不敢。」
  男人唯唯諾諾的說著不敢,頭是磕了又磕,死活不敢上床躺著。東陵曦坐在床頭,看著男人渾身發顫,這樣的男人硬被逼成了這個樣子,看著我燒了他的背文,臉上除了絕望確實滿滿的解脫,聽我要收他做家僕,聲音裡竟然掩不住的興奮驚訝,小心翼翼的謝恩,顫顫巍巍的抗命,卻用的都是跟楓一樣的聲音,東陵曦看著聽著心裡隱隱的疼了起來,然後低聲輕輕說:「以後你就叫楚言。」
  「謝主子賜名。」
  「我的近身侍衛丫鬟都以楚字開頭,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言嘛,是希望你多多開口,善言開心。」東陵曦搖著白雪扇,緩緩地解釋著。
  男人眼睛閃了閃,點點頭,說:「謝主子。」
  東陵曦起身把床頭邊的榻收了收,再低頭看渾身僵硬的男人,伸手一拉,放在榻上,手捂了眼睛,又扶了他的睡穴。
  楚星站在床尾,眼睛瞇瞇,低聲說:「主子喜歡他?」
  東陵曦靠在床頭,搖著扇子,說:「這人我瞧著順眼,等回了府,你們幾個照看著點兒他,這人這般的性子,定得讓府裡的一群豺狼們吃了。」
  「是,屬下明白。可是,主子,這人曾是軍奴,身子怕是早不乾淨了,若是……」
  「胡說,我也沒說收他進房」東陵曦微瞇著眼,嘴抿抿緊:「楚言受苦太多,回頭跟在我身邊當個侍衛,你們不許輕瞧了他。」
  「屬下明白,只是這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侍衛,楚柳和楚井兩個丫頭,必是會細問的。」
  「就說是,我以前學武的師兄,如今落魄,投奔我來了。」
  楚星抬了抬眼:「屬下明白。」
  東陵曦扭過頭看著楚言,呆了片刻,吩咐道:「去把昨日欺負他的兩個士兵當眾活刮了,以示懲戒,再加強這個營的紀律,別的營我不管,我的營斷不能這麼無所謂的欺侮下人。」
  「楚星遵命。」
  
  楚星出了營帳,天已經濛濛亮了,大部分士兵都醉的攤在地上,楚星直奔隨軍太醫帳,問了楚軫昨兒那兩個士兵是哪個營的,就轉身又走了。
  這邊,楚軫皺著眉,守著藥鍋。旁邊楚章也拿著勺子,熬著粥,兩人都頹廢的鬱悶著。
  「楚軫聽見沒有,主子讓楚星把那兩個人活刮了。」
  楚軫伸了個懶腰,懶洋洋的回道:「你管這麼多幹什麼,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少那麼多問題。」
  楚章扭過身,走到楚軫身邊,小聲說:「簡直奇了,主子第一次見著那個軍奴吧。那男人可是這個營裡生的軍奴,長著那般的一張臉,天天跟軍營裡頭晃蕩,身子那得多髒啊,按說照著主子的習慣,頂多給幾十軍棍,斷不會把人收了,還放自己身邊啊。」
  楚軫瞥了楚章一眼,把人輕輕一推:「熬粥去,不許多嘴。」
  大約半時辰後,楚軫端著藥,走到將軍營帳外,通報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東陵曦的那雙眼睛,溫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楚軫愣了一愣,低低喚了聲主子。
  回過神,東陵曦輕聲吩咐楚軫辰時和楚章一起再過來後,就靠在床頭假寐起來。
  




☆、第四章   將軍劉力

  第四章將軍劉力
  
  剛剛慶祝過的軍營,滿地的狼籍,本來吵吵鬧鬧的早上,被大將軍的隨身護衛——楚星校尉的一頓訓話,嚇的鴉雀無聲。
  
  「我東陵軍治軍嚴謹,賞罰分明,軍法第五十四條明文禁止虐待軍奴,而昨夜大將軍夜巡碰見這兩個畜生東西,明目張膽的違我營中鐵律,活活打死軍奴二十三號。本校尉酌大將軍令,於今早卯時,當眾凌遲三百六十刀,以儆傚尤。」楚星回過頭,瞇瞇眼一瞪,冷光四射:「將人帶上來。」
  
  四個健壯大漢,抬著咿咿嗚嗚說不出話來的兩個人,顯然是被人點了啞穴,綁在行刑架上,固定好,從開刀到第三百六十刀,滿營見慣了死屍殘肢鮮血白骨的東陵士兵,一個個都臉無血色,牙關打顫,雙腿打軟。
  
  楚星眼睛瞇瞇,淺笑的看著兩個被刮的露了白骨,還沒嚥氣的士兵,回頭望向眾兵士,嘴角彎了又彎:「各位散了吧,怕是早點沒吃好,大家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去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吧。」
  
  這廂楚星話音剛落,那邊黃河滾滾的就叫嚷了起來:「楚校尉!為何刮我的士兵!」將軍劉力橫衝直撞的跑過來,一把抓過楚星的領子:「楚星!你個人面獸性的東西!為何……」
  
  「將軍勿惱,這是我家主子的命令。」楚星驚恐的睜大了瞇瞇眼,仔細觀察,竟是黑綠異瞳。
  
  「好!咱們去找大將軍!讓大將軍評理!」劉力拽著楚星的領子大步流星奔向東陵曦的營帳。
  
  東陵曦剛剛喂完楚言湯藥,這才拿起楚章遞過來的點心,準備接著餵進去解解男人嘴裡的苦,就聽見劉力的大嗓門跟外面叫嚷,竟不顧守在外面的楚軫的阻止闖了進來。
  
  「大將軍!你這是何意!」劉力進來就一把把楚星拽到了東陵曦面前。
  
  東陵曦鳳目一凌,聲音清雅冷峻:「不知劉將軍何意?」
  
  「剛才楚星當眾活刮了我的兩個士兵,說是大將軍的意思!」劉力內力渾厚,嗓門更是又粗又高,這一叫嚷起來,彷彿這個軍營都能聽見似的。
  
  東陵曦轉身撫了撫楚言微微打顫的身體,又摀住男人的眼睛,才慢悠悠的說:「確是我的意思,二人犯了錯,依軍法處置而矣。」
  
  「大將軍!那兩人犯了什麼錯,要受此等刑罰!」
  
  東陵曦輕輕安慰著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的男人,竟開始不耐煩起來:「第一條:違大將軍之令者,刮。第二條:違軍令者,斬。第五十四條:欺侮軍奴者,棍杖五十。」
  
  劉力虎目張裂:「那到底犯的哪一條啊!」
  
  「三條都犯了,本將當日已經告知全軍,上位者需體諒下位者,上位者絕不許辱下位者,此言既出,便是本將軍令,然,劉將軍的兩個士兵犯了第五十四條,就是違了本將的令,犯了軍中的法,本將為重塑我軍軍律,施以重刑,以儆傚尤。怎麼,劉將軍有異議?」
  
  劉力感覺排山倒海的氣勢壓了過來,全身僵了僵:「只為個軍奴?」
  
  「劉將軍,軍奴亦是人命。」 東陵曦歎了口氣,感覺手下的男人渾身劇烈的一震,隨後又僵硬起來,東陵曦揉了揉男人的頭髮,道:「劉將軍,何為天下?」
  
  劉力一顫,撇了撇嘴:「天上,地下,天子統之,百官之治,百姓安樂;聖上為首,百官為骨,百姓為血為肉,即為天下。」
  
  東陵曦拍拍渾身僵硬的男人,輕輕一笑「若百姓離棄,君王何在?」
  
  劉力一定,急嚷道:「東陵大將軍!!」
  
  「東陵不才,卻明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難道劉將軍不明嗎?」
  
  劉力氣焰瀉盡,在營帳中轉了幾圈,隨後單跪在東陵曦面前:「大將軍七竅玲瓏心,事事考慮周密,大雁幸有將軍,劉某人得罪了。」
  
  東陵曦扶起劉力,抿嘴一笑,仿若春風:「劉將軍這是作甚,沒有事前通知將軍,確是東陵莽撞了,這樣吧,東陵為了賠罪,等回了天都,府中的三壇龍紋最,再加上楚柳做的蜜酥糕,拱手相送,望將軍笑納。」
  
  劉力站起身,嘴笑得合不攏,急問:「將軍打算何日返都?」
  
  「九日後,聖上既然已經下旨,稍作整頓,便起程吧」
  
  「末將得令!」
  
  劉力前腳出了營帳,樂滋滋的去告知另幾位將軍返都日期。吳俊就後腳進了營帳,一眼望去,那真是修羅地獄也不過如此。
  
  東陵曦這兒確是『修羅地獄』了——楚言昏過去了。
  
  這廂,楚軫說了:「主子霸氣十足,楚言這是嚇的啊。」
  
  那廂,楚章說了:「主子您的內力又是大漲,不會是偷偷使了什麼大補丹吧,兄弟們幾個沒什麼,可楚言這會兒可是氣血倒流,主子您菩薩心腸,再救他一次吧。」
  
  這邊,楚星搖頭晃腦的:「主子啊,您體諒下屬,救救楚言吧。」
  
  東陵曦看著這三個陰陽怪氣的侍衛,再加上角落裡面一個翹著二郎腿看好戲的吳俊,那是怒從中來,怒火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斷啊,心道了一個兩個都這麼大膽,主子我沒跟你們發過怒是吧,欺主啊這是,沒天理啊……唧唧歪歪囉嗦一大堆,面上卻是不溫不火:「楚章,去把九轉丹拿來。」
  
  這話一出,四個都愣了,楚章小聲說:「主子,那是您的保命丹啊。」
  
  「那是,你們主子我這不正要保命呢嗎,拿去。」轉身扶起楚言,運功療傷。
  
  在東陵曦的餘光所及的範圍內,東陵曦看見楚章走向一個黑暗小角落的一個小櫃子旁,從裡面取處一個破箱子,從破箱子裡面取出一個布包包,從布包包裡面取出一本書……??從書裡面取出一粒小藥丸……!!
  
  東陵曦汗啊,張嘴就說:「楚章啊,把藥藏書裡,你可越來越聰明啊。」
  
  楚章愣頭青似的,抓抓腦袋:「主子,這書是假的,屬下專門做出來裝九轉丹的。」
  
  東陵曦黑線啊,嘴角抽了抽:「你藏的好,該賞啊。」
  
  楚章嘿嘿一笑:「謝主子賞。」
  
  東陵曦桃花眼一閉,專心運起功來,心裡腹誹,楚章這個光有肌肉組織,沒有腦細胞的,你主子我那是誇你嗎,整個一二傻子。面上卻是風平浪靜,滿臉的嚴肅。
  
  可憐楚言昏昏沉沉,什麼也不知道,卻被東陵曦跟玩娃娃似的運功療傷,玩了半天。
  
                        
作者有話要說:我發現我把東陵曦寫的真的好喜慶啊……




☆、第五章   回都

  第五章回都
  
  東陵曦的二十萬大軍留守在西石城,李榮和程昱也留在了那邊。另外十萬讓易雁帝以「西北邊境動盪,恐余國來犯」的名頭借給了北羽大將軍趙成然。東陵曦只帶了兩千黑旗軍回都。表面上,武安王東陵曦被當今聖上削了三分之一的兵權,然而這三十萬大軍的調軍令仍然在東陵曦的手上。
  
  東陵曦坐在搖搖晃晃的馬車裡,旁邊跪坐著楚言。大軍行了三個半月,大約還有五六天的行程,便可抵達天都。楚言身上皮肉傷早就好的快瞧不見了,但是,他的內上卻是遲遲不見好轉,想來也是內傷需靜養,這三個多月的路程,楚言怕是沒有一刻是能放下心來的。
  
  「主子,可要喝茶?」楚言端著杯茶,滿眼的期待。
  
  「主子,可要擦臉?」楚言拿著塊兒濕布,一臉的興奮。
  
  「主子,可要用些糕點?」楚言捧著一大盆點心,樣子恨不得全塞東陵曦嘴裡。
  
  東陵曦看著一會兒灌自己一桶喝的,一會兒塞自己一筐吃的,前腳擦完馬車裡所有能擦的,後腳就拿著東西來擦自己的楚言,心裡那叫一個佩服啊,佩服的五體投地啊,不單佩服楚言還佩服自己,東陵曦左腦想了,楚言怎麼就那麼能幹呢,這能幹的有點兒邪乎啊,太能幹了,能幹的顯的自己就跟一輸入機器只進不出啊……右腦想了,以前自己最怕傍邊有人嘮嘮叨叨,問這問那,囉囉嗦嗦,管這管那,這三個多月倒好,竟然漸漸習慣了。左右大腦一合計又覺得挺正常,想來每次自己一說讓他好好靠著休息,男人便一臉的驚恐樣,唯唯諾諾的張口問道,楚言是不是哪裡做錯了,不合主子心意。如此三四次,東陵曦便不敢拒絕了,不敢有異議了。看著楚言忙裡忙外的身影上下左右全琢磨了一遍,還是不明白,這是給自己找了個侍衛,還是給自己找了個媳婦。
  
  夜晚,東陵曦仰望夜空,只見殘月當空,偶有微風拂過,點點螢火繞於林間。
  
  不多時,翠綠樹葉『唰唰』搖了搖,東陵曦身後站立了一個從頭黑到腳的黑衣人,那人拱了拱手,聲音毫無波動:「主子。」
  
  東陵曦輕輕恩了一聲,柔柔說道:「回來了,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黑衣人低了低頭:「回主子,九曲草找到了,可死活聖醫溫小蝶死了。」
  
  東陵曦聽罷,皺了皺眉「你們到時死多久了?」
  
  「一個時辰。」
  
  「殺溫小蝶的人呢?」
  
  「屬下無能,毫無線索。」
  
  「罷了,此事先放一放,楚鬼你先一步回府吧,這回我帶了個新人回來做我的近衛,叫楚言,讓他住我臥房南邊那個屋,別的你回去安排一下,」
  
  楚鬼應了聲是,竟唰的消失了。
  
  東陵曦回了馬車,看見楚言已經醒了,正在擦窗戶……
  
  =口=|||||| 東陵曦覺得自己快瘋了,聲音溫柔的不能再溫柔了:「楚言啊,你不睡覺,為何在擦窗戶?」東陵曦從眼角瞥了瞥窗戶,覺得窗戶上的雕花,經過三個多月來楚言的耐心擦拭,基本上已經朦朧了。
  
  楚言回過身,向東陵曦行了個禮,面無表情:「主子沒睡,楚言不敢睡。楚言看見窗戶髒了,所以就擦窗戶。」
  
  東陵曦覺得全自動家用智能機器人也不過此。
  
  「好,楚言,你是你家主子我最貼心的侍衛了,可是侍衛也得休息啊,快躺下睡覺啊」
  
  東陵曦躺上榻,招招手,等楚言也躺下後,滅了蠟燭,就去約會周公了。
  (大家別誤會,楚言打的地鋪,目前借給他天王老子+耶穌基督+聖女貞德+東陵曦+等等一塊兒的膽子,他也不敢和東陵曦躺一塊兒= =)
  
  雁三百三十七年六月,西羽大將軍東陵曦凱旋回都,於大殿之上受賞聽封,自此,大雁建國三百三十七年,西羽大將軍東陵曦以二十歲弱冠之齡正式冊封為第一個異姓王——武安王,傳於後代。
  
  東陵曦出了皇宮,就帶著一干下屬,回了天都東城的已經換完牌匾的武安王府。
  
  武安王府裡很熱鬧。
  
  武安王府的人很熱情。
  
  「楚柳丫頭,別再摸楚言了,男女授受不親,你懂不懂?楚井你擦擦嘴。」楚翼抱著劍,一臉嚴肅,看著楚柳楚井,拿劍一橫,把二人擋了開來。
  
  楚柳雙手一叉,蠻腰一擰,美目瞪著楚翼:「那你還摸呢」,楚井跟旁邊搭腔:「是啊,是啊」。
  
  「廢話,我給他量完尺寸,得送去布莊。你們趕緊出去。」
  
  「幹嘛出去,你量唄。」
  
  楚翼長出了口氣,抓起楚柳楚井的後衣領,就把人扔出去,也不理楚柳說了一大堆什麼,就直接關了門。
  
  楚翼轉過身,看著面無表情,但又好像渾身僵硬的楚言,道:「脫衣服吧。」
  
  楚言磨磨蹭蹭半天,也沒脫,聲音倒是有些嘶啞:「那個,楚翼大哥,我能不能自己量,量完我自己送,不……不麻煩您。」
  
  楚翼笑了笑:「你多大啊?」
  
  「小人……我二十五了。」
  
  楚翼愣了愣,又笑了:「你比我大,我今年二十四,得我叫你大哥。」
  
  楚言忙道:「不用,叫我楚言就成。」
  
  「呵,那你也別叫我大哥,楚言,以後咱們是一塊兒保護主子的兄弟,隨意點兒,大家人都很好,主子待咱們也好,所以不用那麼拘束,放開點兒。」
  
  楚言彎了彎嘴角:「是,主子是最好的主子。」
  
  楚翼上前去解楚言的衣服,卻一把被楚言推了出去,「你幹什麼!」
  
  楚翼是茫然了又茫然,道:「厄,給你脫衣服,量尺寸啊。」
  
  「……哦,真不用,我自己量吧」
  
  楚翼看著楚言煞白的臉,好像明白了什麼,但是又什麼也沒抓住,只覺得這個楚言有點兒奇怪,而且剛才推自己那一下子,擺明了功夫不弱,雖然不及自己,可是還是能過兩招的,於是手便癢了起來,左右想了想,說:「那你就自己量,然後送到城西的又來布莊,掌櫃叫周布,跟他說你是武安王府的人就成。」
  
  楚言點點頭。等了半晌,見楚翼還沒走的意思,就問:「還有事?」
  
  楚翼舔舔嘴唇:「你會功夫。」
  
  「嗯。」
  
  「而且還挺不錯。」
  
  楚言低著頭:「三角貓的功夫,見笑了。」
  
  楚翼摸著下巴:「在下功夫是主子侍衛裡最好的,有機會咱倆比試比試,也讓我見識見識你的三腳貓功夫,怎麼樣?」
  
  楚言抬頭看見楚翼滿眼的認真期待,心裡又是驚訝又是高興,竟是不敢相信:「你要和我比試?」
  
  楚翼見他面無表情,但是整個人散發著『好高興』的氣氛,很疑惑,回道:「是啊,怎麼你不願意?」
  
  楚言忙搖頭擺手:「不,不,我願意。」
  
  「那成,咱倆明日卯時在南邊的練武場,可不許遲到。」說完,楚翼揮了揮手轉身出了屋。
                        
作者有話要說:= =…… 小Y你是在太勤快了……X都被你寵壞了……




☆、番外一   面人

  番外一面人
  
  大雁國地處內陸,與硫國以伊山山脈分界,國東、國北及國南三面靠海,水運發達,經濟繁榮。百姓稱頌『北有香沙,出奇珍;南有玉林,盛美香;西有廣文,聞詩書;東有水城,多金寶』,可見大雁之繁盛,四方皆有特色。
  
  天都,便是大雁的首府了。毗鄰貫通整個大陸南北的藍水河,乃是全國的經濟政治文化中心,天福寶地。天都經濟繁榮,早有早市,晚有夜市,每隔一十五天又有大型集市,為期三天,各地商家均紛紛來往,買的都是奇珍異物,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楚言戌時出了王府,便直奔城西又來布莊,一路上,燈火通明,竟如白日,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楚言停停走走,左看右看,終是到了布莊。
  
  又來布莊的掌櫃周布,年約三十有七,略微發福,個子不高,滿臉的商家訕笑,聽說楚言是武安王爺新收的侍衛,便句句恭維,詞詞獻媚。
  
  「楚爺,您放心,您這衣服,三日就送到,包您滿意。」
  
  楚言冷著一張臉,點了點頭,抬腿要走,停了停又回過身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周布笑的臉都皺在了一起,搓搓手,道:「楚爺您初來乍到,有所不知,今天剛好是大集市,東西便宜又齊全,直到兩日後戌時才結束。」
  
  楚言出了布莊,慢慢走著,眼前的一切他什麼也沒見過,也從來沒奢想過,看著嬉鬧的孩子跑來跑去,商家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大聲詢問的買主,楚言覺得自己現在終於不再是個牲口了,而是個有血有淚有知有感的人,狠狠掐了掐自己,覺得挺疼,那這一切就是真的,不是自己的妄想。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之驕子,確確實實救了自己,跟自己說話也那般溫溫柔柔的,還親手餵了自己藥,允許自己跟他在一個馬車裡,給自己做衣服,幫自己瞞著自己的過去,讓自己跟在他身邊,每月還有俸祿拿,這一切以前就算是被打死,也萬萬不敢奢望,但是,那神仙般的人物隨意笑了笑,喚了聲楚言,就把這一切都賜給了自己。楚言止不住的笑了又笑,麥色的臉上隱隱透出兩抹粉紅,拿手搓了又搓,嘴角還是咧個不停。
  
  他就這樣轉了又轉,左右不捨得離開,就光看著這來來往往的人,覺得天宮仙女也不會有這麼快樂幸福。
  
  楚言拐了個彎,停在了一個插滿了小人的攤子前,看著形形色色的小人,兩眼發光,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問:「大爺,您這做的是什麼啊?」
  
  面容慈祥的老爺爺,看著面前的這位公子容貌不俗,身材挺拔,穿的雖然樸素,卻是上好的料子,覺得應該是不通世事的富家公子,便回道:「公子,這是面人,能收藏,也能吃。」
  
  楚言看著面人紅紅綠綠的,一臉驚奇:「還能吃?」
  
  「是啊,公子,都是面做的,顏色都是用的各種菜汁果子。而且,不是老頭子自誇,老頭子我但凡見過一次的人,都捏的出來,保準一模一樣。」
  
  「真的?」
  
  「當然,老頭子何苦砸自己的生意,」說罷便拿起幾個麵團,揉揉捏捏,捏出個楚言來。
  
  楚言看得臉上更是粉紅,憋了半天,說:「這個我要,大爺你見過武安王爺嗎?」
  
  老頭子搖搖擺擺的說:「公子說笑了,咱們大雁國的大英雄,誰沒見過啊」
  
  楚言一聽更是高興:「那大爺,您能幫我捏一個王爺嗎?」
  
  誰知老頭搖頭,道是:「公子啊,您可別嚇唬老頭子,王爺的面容,老頭子哪敢染指啊!」
  
  楚言的眼睛立刻就暗了下來,是了,那人那般的高高在上,是誰也不敢染指的,自己怎可奢望呢……可是……楚言咬咬牙,拿出在回都路上東陵曦賞他的銀子,那人說是讓自己賣點沒吃過玩過的東西,本來是想一直藏著的,不管怎樣也是那人第一次賞的東西,狠狠心拿給捏面人的老頭子,說:「大爺,這銀子都給您,您就幫我捏一個吧」
  
  老頭子一看這麼多銀子,手也癢癢,可是自己明明只賣十文的面人,卻要拿人家整整五十兩,實在是太不厚道了。
  
  楚言看老頭還在猶豫,低下聲來:「大爺,我仰慕王爺許久,想留個紀念,您給我捏了,我就藏著,誰也見不著,成嗎?」
  
  老頭子看著眼前的公子滿眼誠實,又覺得他有禮尊長,實在難得,心裡軟了軟,捏出個武安王,給個楚言,卻仍收十文,說:「公子看得起老頭子,便多來光顧,銀子確是不能多收的。」
  
  楚言拿著東陵曦和自己的面人,高興的不知怎麼好,又轉了轉買了個精緻結實的實木盒子,便回了王府。
  
  回到王府,進了自己的屋,楚言把門緊了緊,便在燭光下拿出面人來,放進了實木盒子裡,看著盒子裡躺著兩個面人左右是止不住的喜歡,臉上更是紅了又紅。
  
  楚言收了盒子,環視著整個屋子,剛剛平穩下來的心情,又開始蕩漾,拿了濕布,又開始上下裡外的一通兒擦拭,約莫到了寅時,覺著沒有絲毫睏意,便出了屋,見整個宅子都黑沉沉的,只有夜巡的普通侍衛走來走去,他轉了又轉,實在無事可做,可不想閒著,要是讓主子覺得自己收了個什麼也不幹的,把自己趕出了王府,楚言是死都不想見到那一天的,以前只奢想著自由,只要不是軍營,哪都成,現在可不行,他就只能在王府,哪也不去,就在王府伺候主子。楚言走到伙房,看裡面都沒什麼人,想是實在太早了,就拿起斧頭,劈起了柴。
  
  等到了卯時,回屋洗了把臉,就去了練武場。
  
                        
作者有話要說:= =…… 兩隻都太不給力了……




☆、番外二   軍奴二十三

  番外二軍奴二十三
  
  十四歲那年,我拿著滿手的高粱餅,眼眶幹幹的,什麼也流不出來。
  
  從我自出生,有了記憶以來,耳邊聽到的,眼裡看見的,親身感受的,都告訴我我是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沒家,沒國,沒有作為人的權利去活,去死,我沒有名字,二十三活著的時候,我叫她二十三,別人叫我小畜生,等二十三死了,我就成了二十三,軍奴二十三。
  
  三歲那年,看著營裡的士兵大爺們,在我和二十三的帳子裡進進出出,覺著奇怪,怎麼別人都是洗馬,拉車,二十三卻老躺在帳子裡不出來。等到接近申時,二十三就把我拽進帳裡,雙手抵著我的後背,不知幹什麼,我就只覺得熱,渾身上下,有道熱氣在身體裡轉了又轉。就這樣,我白天幹活,晚上就被二十三抵著後背,匆匆過了七年。
  
  十歲那年,二十三拿著小木條教我怎麼揮,然後,又教了四年。這四年,二十三身體越來越差,到最後已經動不了了。她握著我的手,斷斷續續的告訴我,記住那些招式,不論遇到什麼都要活下去,抗過去,活著才有希望。我面無表情的看著她流淚,聽著她說對不起,我永遠也忘不了她的眼淚,我抹了又抹,總是還有更多的眼淚從眼裡淌出來。
  
  到了十四歲,二十三死了,我成了二十三。她死的那一天,我在帳子裡,右手還抓著她熱熱的手,左手就被士兵大爺拉著,硬拽出了帳子。後來我時常想,當時的那種疼,是什麼也比不了的,不管是鞭子抽,烙鐵燙,還是被好多人圍著揍,都沒有那個疼。有時候,縮在角落裡,捂著耳朵,還是能聽見那些士兵大爺在自己耳邊喘氣,還是能感覺到他們抓著自己胳膊,按著自己腦袋的手……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叫活著。
  
  到了十七歲,有天晚上士兵大爺扔給我一尺厚的一打紙,叫我抄,明早來取,說抄的好晚上放過我,抄不好給我糖吃。我不想要糖,只想好好睡一宿覺,就拿著紙抄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幾位大爺過來拿,看著我抄的東西,就踹了我一腳,說狗都比我寫的好,然後拿了個黑藥丸塞進我嘴裡,其實後來到底發生什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等清醒了,大爺們不但給我高粱餅,還給我個白饅頭,說我叫的好聽。從此,大爺們總是餵我黑藥丸,總是讓我抄字,我也明白了,抄紙上的字抄的好就放了我,也是騙我的。
  
  十八歲的時候,別的軍奴有的罵我是光會伺候男人的兔爺,有的看著我的臉歎氣,但都是有個機會就把活兒都扔給我,他們都有朋友,有說話的對象,沒有人理我,就像以前的她一樣。偶爾想起她說的話,說讓我活著,可我不知道什麼是活著。
  
  二十歲的冬天,我趁趴我身上的大爺忙著,就一手扭斷了他的脖子,腳踩著白雪,向外跑,跑出軍營,跑出去活著。不到半夜就被抓了回來,那次的懲罰,我永遠沒忘過,太痛苦,太可怕……我哭出來的時候,聽見的只有一聲高於一聲的笑,一下重於一下的刑。我昏了又疼醒,醒著又疼昏,我不想活著了。
  
  二十二歲,我看著大爺們表情豐富,軍奴們卻是終年一張臉。我恨我的臉,我想別的軍奴都活的比我好,就是因為他們的臉。我毀過無數次,都沒成功過。大爺們不是揍我一頓,就是整整一夜的可怕酷刑,漸漸的我也放棄了。望著黑的滲人的夜空,我不知道什麼是哭,什麼是笑,什麼是悲傷,什麼是快樂,我想我可能從來就沒活著過,我一直在畜生道裡受刑抵我上輩子犯的罪。
  
  二十三歲的秋天,凌國來犯。軍營一下子變的繁忙,說是大雁國的戰神要駐紮在這裡。那天風刮的猖狂,可那人的周圍卻看著如有春風,我抬頭看了一眼,就迅速的低了頭。這般的神仙,如是被我看一眼,便是髒了,我千死萬死也不敢侮了那般神風俊朗的神仙。此後的兩年,每當那人從我身邊走過便有一股青梅的香,淡淡的,卻讓人心神舒暢。那人不許士兵大爺們欺負軍奴,抓到的還真的被打了軍棍,我的日子也好過多了,我打心裡感謝那人,每日給那人燒洗澡水,是我一天最開心的時候,覺得自己離那人很近,都能聽見他划動水的聲音,我終於知道我還活著,還會開心。
  
  到了二十五歲,知道那人該離開了,我的心也隨著離那人離開日子的臨近,慢慢的不跳了。慶功宴那天夜裡,我躲在枯井旁的拐角里,聽著別人快樂的聲音,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遇見兩個喝醉的大爺時,反抗是本能的。那人還沒走,還在那邊的營帳裡,可是黑色的藥丸進了嘴,意識還是控制不住的遠去了。等再有意識時,青梅香就這麼撲進了鼻子裡,睜開眼,那人就這麼直直的出現在眼前,耳裡聽見那人說了什麼。真是可笑,這神仙般的人物,怎麼會和我說話呢,我翻下床,跪在地上,除了徹骨的寒冷外,只剩下滿心的絕望和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想後發的,可是還是覺得看了這篇,後面就看的更明白……
於是,言媳婦前二十幾年悲劇了……= =




☆、第六章   比武

  第六章 比武
  
  楚言卯時剛過,準時到了練武場,抬眼望去,只見楚翼站於練武台中央,一身黑色短身勁裝,挺得筆直,雙手抱劍於胸前,雙目緊閉,似在調息。
  
  楚言看了看,從武器架上那了把長劍,就竄上了練武台。
  
  楚翼雙目一瞪,精光四濺,雙方行了禮,誰也沒說話,就斗做了一團。
  
  楚翼長劍一個右橫劃,足尖一點,左手成爪,直逼楚言面門。楚言身子向右一傾,劍竟從身後直取楚翼咽喉。楚翼長劍一撥,反身一腳,楚言左腳一搪,飛身一轉,劍又從身體左邊撩向楚翼左臂,這樣你來我往鬥了幾十回合,楚翼是越打越疑惑,他知道楚言內傷頗重,但是內息卻穩定,可見服了上好的療傷聖品,而且,楚言的這一招一式有的光明正大,直來直去,有的又是陰險毒辣,飄忽不定,實在奇怪。這廂,楚言本是右砍的長劍,突然直刺,楚翼一驚,向右一翻,長劍戳地,一個飛天觔斗,穩穩落地,接著右腳又是一蹬,飛身而起,長劍劈下。楚言用劍一擋,後力不足,腿一發軟,跪在了地上。
  
  「我輸了。」
  
  楚翼伸手拉起楚言:「你內傷未癒,手腳滯待,我勝之不武,這次不算,等你好的透透的,咱們再重新比過。」
  
  楚言站起身,恩了一聲,便不再開口。
  
  楚翼見他沉默少言,但心裡又實在癢癢,覺得那劍法似曾相識,便張口問道:「你用的可是九合劍法?」
  
  楚言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是誰教你的?」
  
  「我……我母親。」
  
  楚翼的眼睛閃閃發亮:「在下可有幸見一見令尊?」
  
  楚言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沉聲道:「家母已過世多年。」
  
  「不好意思,冒犯了。」
  
  楚翼滿臉抱歉的看著楚言,楚言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麼,一時兩個男人,都沒了話,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
  
  就在楚翼挖空心思,想擠出點兒話來的時候,一個大嗓門打斷了兩個男人的沉默。
  
  這來人就是楚章了,只見楚章傻大個兒的邊嚷嚷邊跑了過來「楚翼啊,我想死你了,昨兒你哪去了,我想你想的昨兒晚上都沒睡好覺啊楚翼」
  
  這個傻楞子!
  
  楚翼冷著張臉,眉毛一挑,衝著楚章:「有事?」
  
  楚章見楚翼毫無表情,聲音也淡淡的,那叫一個委屈啊,六尺多高的漢子扒著楚翼:「你怎麼這麼狼心狗肺啊,你忘了當初是誰給你換尿芥子的啊,你忘了當初是誰喂的你米糊糊啊,你忘了……」
  
  楚翼拽開楚章,撣了撣衣裳:「全是你做夢夢的吧。」
  
  楚章作勢又要撲過去,被楚翼一個反手,背扣了雙手,抬腿要踹,就聽楚章嚷嚷:「主子有命令,讓楚言過去。」
  
  楚言一聽,拱了拱手,竄身上房,沒了蹤跡。
  
  「放了我吧」,楚章抖著被死攥住的雙手。
  
  楚翼放了手,張口問道:「這人主子在哪收的」
  
  楚章轉著手腕:「軍奴。」
  
  「楚言是個軍奴!」
  
  楚章看著楚翼難得這麼豐富的臉,覺得這個楚言收的還是有那麼點兒價值:「是啊,驚訝吧。」
  
  楚翼皺著眉:「一個軍奴……哪國的」
  
  楚章搖了搖頭:「沒國,營裡頭生的。」
  
  楚翼瞪大了眼睛「主子就這麼帶回來了?」
  
  楚章嘿嘿一笑,摟過楚翼的肩膀,說道:「哪能啊,主子讓楚軫抹了他的奴籍,還讓楚星把兩個欺負他的士兵給當眾活刮了。」
  
  一時間,楚翼臉上出現的表情,加起來比二十四年的總和還多,真是太吃驚了!楚章看著楚翼變幻莫測的臉,又低聲道:「主子說告訴你和楚鬼,不能告訴楚柳楚井兩個丫頭,咱們五個還得照顧點兒他,別讓人欺負他。」
  
  「身負內傷,亦能與我過招幾十回合,楚言功夫不俗。一個軍奴有這般的功夫確是委屈,主子英明。」
  
  楚章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不嫌棄他!那可是個軍奴,生在營裡的。」
  
  楚翼滿臉的不屑,瞥了一眼楚章:「英雄不問出處,何況他功夫不錯。」
  
  「我看你就知道功夫,三句不離功夫。」
  
  ++++++++++++++++++++++++++++++++++++++++++++++++
  
  楚言幾個起伏,來到了北廂的書房,站在門口輕聲問道主子有何吩咐。
  
  東陵曦抬頭看見楚言低著頭站在門口,黑色短靴,黑色勁裝,頭髮高高束起,腰間掛了一把普通白劍,嘴角又翹了翹,喚了楚言進來。
  
  「楚言,這是楚井,咱們王府裡的大夫,醫術高超,比那些個太醫好多了,讓她給你好好看看。」
  
  楚言低聲道了是,轉向楚井又添句麻煩了。
  
  楚井個子矮矮的,身材豐滿,眼睛晶晶亮,圓圓的臉蛋粉撲撲,歪歪腦袋,笑的甜甜,兩個小酒窩顯的小丫頭整個人生動可愛:「主子,楚井昨個兒見楚言大哥了,主子真會選人,楚言大哥長的好看!」
  
  東陵曦笑的迷人,說:「既然這麼喜歡你楚言大哥,快給你楚言大哥把把脈,把楚言調好了,主子我就賞你個好東西。楚言坐椅子上。」
  
  楚言面無表情的應了聲是,便坐了下來,後背挺的筆直。
  
  楚井蹦蹦跳跳的過去把脈,一碰楚言的脈眉頭就漸漸隆了起來,轉頭問道:「楚言大哥,可是常吃熱藥?」
  
  楚言不知道什麼是熱藥,嘴張合了幾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臉上慢慢露出了無措。
  
  東陵曦看著楚言不知所措的坐著,全身僵硬,便輕輕一笑,柔聲說道:「楚井,莫要問了,就按你診的治吧。」
  
  「是,主子。」
  
  楚井給楚言看完了病,向東陵曦告了退,便去了藥房。
  
  這邊,東陵曦笑眼彎彎看著渾身侷促的楚言,說:「楚言識字嗎?」
  
  「回主子,楚言只識數字,另有些字只會寫卻不識。」
  
  東陵曦覺得新鮮,聽說過只認識不會寫的,這會寫卻不識的,還真是頭一次見,便問道:「這是為何?」
  
  楚言低著頭,眼睛暗了暗,聲音低了下去:「在營裡,大人們的文書,都是讓屬下抄的。」
  
  東陵曦明白了,抿了抿嘴,拿起桌上的糕點,遞給楚言:「嘗嘗,這可是楚柳做的蜜酥糕,整個天都都有名。」看著拿起一塊小口吃著的楚言,東陵曦的心酸了起來,是了,每月每個軍營的報告文書,若是沒有大事,便是大同小異的,這大官壓小官,小官欺士兵,士兵也就只有這些個軍奴去欺壓了。
  
  東陵曦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問道:「怎麼樣,好吃吧。」
  
  楚言兩頰微微發紅,微濕的嘴唇抿了抿,輕輕點點頭:「回主子,好吃。」
  
  到了巳時,整個王府被燈籠照的微微發紅,楚井伺候完東陵曦洗漱後,遲遲沒有退下。
  
  東陵曦眼角撇著這楚井丫頭,心想女人真麻煩,扭扭捏捏的有話不說,三推四推的,面上卻還是神仙般的清麗,微微一笑,連月亮都把自己用烏雲包個嚴實,桃花眼一彎,話就輕飄飄的出來了:「楚井想說什麼?」
  
  楚井滿臉的嚴肅,帶著點兒不敢相信:「敢問主子,那楚言是什麼來歷?」
  
  東陵曦一聽,眼睛閃了一瞬,又笑的彎彎:「楚星沒跟你說?」
  
  「楚星說了,是您的師兄。」
  
  「那還有什麼問題?」
  
  楚井眉頭緊皺,一咬牙,道是:「主子,楚言此人怕是來歷不乾淨,您莫要被騙了。」
  
  東陵曦宛如春風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聲音卻還是柔柔的:「你敢質疑我?」
  
  楚井身體立刻就僵了起來,臉唰的一下變的煞白,雙手輕微顫抖,『通』的一聲跪了下去,聲音變的顫顫巍巍:「屬下不敢,請主子恕罪,請主子息怒。」
  
  「滾。」
  
  看著楚井膝行的倒退了出去,東陵曦就喚了楚星。
  
  楚星瞬間便跪到了東陵曦面前,低聲喊了主子,便不動了。
  
  東陵曦搖著白雪扇,冷哼了一聲,慢悠悠的說:「楚井跟你說什麼了?」
  
  楚星跪在地上,僵了身體,吐出的聲音卻是毫無波動:「回主子話,楚井問了屬下楚言的來歷,說楚言長期吃熱藥,身子不乾淨,此等污穢之人,恐髒了主子。」
  
  「放肆!」
  
  東陵曦的聲音帶著內力,震的楚星一陣暈眩,楚星頭磕了地,身體分毫不敢動。
  
  楚翼進門的時候,瞥了眼楚星,拱手行了禮,道:「主子,楚言昏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大家明白什麼是「熱藥」了嗎……= =
PS:在下用的是唐代的基本單位:1尺=30.7cm
順便提一句人設:
楚章:28,188cm,6尺多
楚軫:26,181cm
楚翼:23,179cm
楚星:20,176cm
楚鬼:25,183cm
楚井:19,164cm
楚柳:18,160cm
兩個豬腳——東陵曦:20,183cm
            楚言:25,182cm




☆、第七章   府中惡言

  第七章府中惡言
  
  東陵曦一聽楚言昏了,心下著急,吩咐楚星去把楚井帶到楚言那裡後,就帶著楚翼也飛身過去了。
  
  東陵曦看見楚言躺在床上,臉色煞白,一摸脈門,內息混亂,便閉了眼給楚言過起了內力,待覺得楚言內息穩定後,便收了手,坐在了床邊。
  
  這時,楚井和楚星已是跪了半個時辰。
  
  東陵曦冷眼看著楚井,聲音陰冷:「下的什麼藥?」
  
  楚井嚇的面上僵硬,頭磕了地,道:「回主子,是冷鈴夫。」
  
  「給他解了,再開個方子。」
  
  楚井膝行至床前,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往楚言嘴裡塞進顆藥丸後,寫了張方子,便又跪了下去,雙手捧著方子至東陵曦身前。
  
  東陵曦用眼神示意楚翼拿方子,楚翼拿了方子飛身出了屋。
  
  東陵曦看著楚言面色漸漸轉好,又摸摸他的頭,滿眼的溫柔,聲音卻寒冷徹骨:「去刑房領罰,楚井黑赤鞭貳佰,五日內不可上藥,楚星五十鞭,倆個都滾吧。」
  
  楚星楚井兩人回了是,膝行退出了屋。
  
  東陵曦撫著楚言的額頭,心裡滿滿的自責和心疼,楓我沒守住,連你我也守不好,我真是太無能了。
  
  楚翼親自去藥房取了藥,把藥熬完,送去了楚言房裡,就被東陵曦趕回了自己的屋。
  
  楚翼坐在黑漆漆的屋子裡,面上冷硬,不知在想什麼,過了片刻,楚章和楚軫輕輕推門進來,兩人默默地坐在桌前,三個男人面對面,誰也不說話。
  
  楚章是憋了又憋,終是忍不住,問楚翼:「主子為何罰楚井?」
  
  楚翼本是閉著的眼睛,慢慢睜開,深暗的眼睛直直看向楚章:「楚井給楚言下了藥。」
  
  楚章一聽,眼睛瞪得老大:「就為了個軍奴!楚井都快沒命了!」
  
  楚翼眉頭深皺,瞪著楚章抿嘴不語。
  
  楚軫聲音也沉了:「我等與楚言均是主子近衛,今日楚井不顧主子命令,竟下藥害他,主子沒賜死,已是念著多年主僕情誼。」
  
  楚章左右看看,怎麼都不明白:「一個營裡生的軍奴……」
  
  楚翼冷哼一聲:「楚言身子若是好了,我看你在他手裡過不了二百招。」
  
  一晃六個月過去了。天都的冬天,白雪皚皚,白得發亮的雪與紅的耀眼的春聯燈籠互相呼應著,大街小巷充滿了過節的氣氛。穿著大紅棉襖的百姓們,擠滿了街,每個人都紅紅的臉蛋,笑的眉眼彎彎。
  
  武安王府更是忙的熱火朝天,楚言右手握著劍,站在東陵曦身邊,眼卻飄向外面來來往往佈置王府的家僕們,再瞟一瞟四周掛著的大紅燈籠和春聯、紙花,心裡激動的翻騰。
  
  「這麼想看,就出去看看。」
  
  「回主子,屬下不想看。」
  
  「呵,過來」
  
  楚言走到東陵曦身邊站定,又隨著東陵曦的手看向了桌上的兩副春聯。
  
  「唸唸。」
  
  楚言臉頰微紅:「三山待君開盛世,藍水瑞雪……什麼豐年,這字屬下不識。」
  
  「兆,藍水瑞雪兆豐年。」
  
  「三山待君開盛世,藍水瑞雪兆豐年,主子文采絕世。」
  
  「學會拍馬屁了。」
  
  楚言低了低頭:「屬下說的是實話。」
  
  東陵曦桃花眼一挑,呵呵笑道:「去把這聯子貼門口,我這兒沒事,你去四處轉轉吧。」
  
  「是」
  
  楚言弄完春聯,在府中轉來轉去,這是他第一次過新年,看著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張燈掛綵,心裡也是止不住的興奮。走到花園,別的家僕正忙碌的擺弄,便覺得新鮮,撓撓手心,上前一步,低聲問道:「老李,用我幫忙嗎?」
  
  老李一抬頭,瞧見是六個月前,王爺剛收的侍衛楚言,皺皺的臉立刻就堆起了笑:「楚大人哪的話,這等粗話,哪能髒了您的手」,說罷,轉過頭去,不再理楚言。
  
  楚言左右瞧瞧,覺得挺沒趣,人家擺明了懶得搭理自己,再站著也沒意思,就轉身走了。
  
  這邊,老李看見楚言沒了影子,呸了一聲:「一個軍奴。」
  
  「嘿,老李,你小聲點兒,別讓人聽了去。」傍邊的齙牙王,啞啞的嗓子提醒著:「你忘了,楚井那女人醫術了得,可是王爺面前的紅人,聽說得罪了他,沒差點兒被王爺讓人打死。」
  
  老李瞪著綠豆眼,嘴一撇,聲音卻小了:「哼,誰知道究竟怎麼回事啊,我就不信王爺會護著個軍奴……」
  
  「你怎麼就這麼肯定他是軍奴?」
  
  「嘿嘿,聽說五個月前,柴房的老張頭,半夜起來撒尿,看見這個楚言正洗澡呢,說是這裡……有個烙,還全身的疤……」老李指了指自己的左肩。
  
  「真的!」
  
  「當然,不信你去問啊!」
  
  兩人悉悉索索的邊干邊說,間或有幾聲嘲笑傳出。
  
  楚翼坐在樹上,臉上是越來越黑,拳頭攥的嘎嘎響,本想上去揍那兩個東西一頓,可一想主子那邊沒什麼表示,想是另有打算,便忍了下來,轉身向主子匯報去了。
  
  東陵曦邊畫著荷花,邊聽楚翼的匯報:「楚言有什麼反應?」
  
  「回主子,楚言還是那樣,沒什麼反應。」
  
  「哦。」
  
  楚翼站在東陵曦五步遠,匯報完,看著自家主子還是沒什麼別的表示,心裡就不高興了,那楚言功夫相當不錯,身子好後,每次比武更是暢快淋漓,楚翼早就認了楚言是自家兄弟,那般的功夫,不管出身怎樣,也萬萬輪不著那些個廢物品頭論足,這頭楚翼越想越來氣,那頭東陵曦是越畫越給力,知道楚翼還是沒走,也不理他,自顧自的畫的那叫一個得勁兒。抬頭看看主子還是沒什麼表示,楚翼內心的小宇宙那是越燃越旺,就要使出天馬彗星拳了,一咬牙,就要往地上跪,今兒怎麼也得了主子的首肯,去教訓那些個不懂尊卑的東西,這楚翼腿剛彎了彎,還沒跪下去,楚章來了,大嗓門一開口震的耳膜疼:「主子,楚井跟花園那邊發飆呢!」
  
  東陵曦頭也沒抬:「那你們倆就去看看唄。」
  
  楚翼那叫一個氣啊,心中一個個小天馬彗星拳還沒說出來,憋的他難受啊,這氣一上腦門子,拽著楚章就奔向了花園。
  
  到了花園,倆人都愣了,就看見楚言一臉的無措站邊上,旁邊楚井左手插著腰,右手指著那些個說閒話的,正在高聲大罵:「你們是個什麼東西,敢說楚言的壞話,楚言就是一千一萬個不是,也輪不到你們這些個廢物點心後面嘀咕,覺得主子平時太給你們臉了吧,敢跟後面說主子的事兒,議論主子和我們的閒話,姑奶奶我看是楚言平時把你們當人看了,一個個的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楚井霹靂磅啷的說了一大串,最後一甩手拽著楚言推著楚翼楚章,就出了花園。
  
  四個人走到池塘邊,都愣愣看著池子裡的金魚,誰也沒說話。
  
  過了片刻,楚井嘿嘿一笑,道:「這幾個月,言大哥對楚井的好,楚井都看著呢,就是一直抹不開面子,不好意思說,今兒實在是氣不過了,言大哥你也是,聽見他們這麼說你,你還不言語。」
  
  楚言心裡驚訝,面上還是萬年不變的那張臉,低了聲音:「不礙事,不理他們,慢慢的也就不說了。」
  
  楚井眼睛晶晶亮,絞著手指:「嘿~,言大哥你人真好,又有氣度。那……你還恨我給你下藥嗎?」
  
  楚言抿了抿嘴,輕輕搖著頭:「我從沒恨過,你那是護主心切,我明白。」
  
  楚井一聽更是開心,一個勁兒的邊蹦躂邊衝著楚言說:「那以後咱們八個就是兄妹了,回頭等人齊了,咱得點蠟燭,拜天地結義。」
  
  楚言麥色的臉上浮了兩抹粉紅,輕輕點了點頭。
  
  一旁楚翼看著似乎明白主子的用意了,頓時心裡的小拳頭都展了展,舒坦下來,心情一舒服,臉上也就沒那麼黑了。
  
  再往邊上點兒,楚章站那兒,一聽又結義,心裡那是哭的瀑布淚啊,心說了楚言你個傻小子,上了楚井的套兒了吧,結義結義,那得給弟弟妹妹買東西啊,你都二十五了,除了我和楚軫就屬你大,你個傻蛋還挺高興,右轉一想,自己最大了,東西一樣收不著,還得平白送出七樣去,左轉一想,這幾個都跟豺狼似的,吃人不吐骨頭,便拖著噴泉淚跑了。
  
                        
作者有話要說:= = …… 在下瘋了……




☆、第八章   遇刺

  第八章遇刺
  
  天都的春天,盛開一種粉花紫花長在一根花莖上的奇花,叫待君。傳說很久以前,大陸戰火不斷,這裡還只是個小村子,正當年的男人們都被征走,不多久便全軍覆沒了,留下的孤兒寡母,卻不放棄希望,每日站在村子邊,等待自己的夫君和父親,就這樣過了一年又一年,世間滄海桑田轉換不斷,佛祖見她們可憐,便施了個法術,將她們變成花,繼續千年萬年的等下去。粉花和紫花各代表母親和孩子,偶有一根莖上長出三種不同顏色的花,便是等到了家人。這時,將花摘下供於寺廟,便會心想事成,事事順利。這也是楚言,在花叢中貓著身子走來走去的原因。
  
  楚翼過來時,看了看天,估計楚言已經找了大概兩個時辰,還沒放棄的意思,心裡那叫一個欽佩,這楚言實在是太有韌性了,找了這麼久,興致仍然如此勃勃;左右又等了會兒,覺得實在不能任其發展下去,就跟楚言說楚言啊,別找了,你去城北,有賣的,你買一個唄。楚言說我不,買的心不誠,到時候菩薩娘娘不認。楚翼眼角抽抽問楚言你想求什麼啊。楚言抿抿嘴,一臉的小媳婦樣說求主子長命百歲,事事順心。楚翼佩服啊,佩服自家主子實在是太會收人了,楚言收的太值了啊……楚翼沒辦法了,就又說了那楚言,我幫你一起找,倆人肯定比你一人快。楚言又不樂意了一臉怨婦樣說那我也不,那樣心也不誠,回頭菩薩娘娘也不認。楚翼一聽,想了想,一轉身,去了王府外三里的花叢中,也開始找三朵花的待君。這就是為什麼楚翼半夜三更去寺院的原因。
  
  進了寺院,看見楚言也在,倆人就一起拜菩薩。楚言是很純潔的孩子,心裡的願望十分無私,就是求菩薩娘娘保佑自己主子長命百歲,事事順心之類的。楚翼就比較自私了,他把花恭恭敬敬的放在菩薩面前,邊拜邊心說娘娘啊,楚翼沒別的心願,就是我未來的媳婦對我有楚言對主子一半兒好就成了。(楚翼你真相了= =)
  
  以上,就是楚翼楚言為什麼沒在刺客潛進王府意圖刺殺東陵曦事情敗落後及時出現在東陵曦身邊的原因。
  
  東陵曦坐在床上,看著楚翼楚言楚星和三個黑衣刺客一通互砍,面上如有春風,心裡已經把以前自己得罪過的人,從頭到尾全算一遍,定格了兩個最有可能的之後,開始算計怎麼跟那兩個棒槌算賬。
  
  這時,突然屋中漸漸生出淡紫色的霧,三個黑衣刺客動作漸漸慢了下來,被人砍傷也絲毫沒有反應。東陵曦覺得事情並不如想像的那般簡單。
  
  東陵曦輕輕一斥:「住手。」
  
  三人立刻停了手,跳到東陵曦的身邊,面色凝重。
  
  楚言低聲詢問:「主子,您沒事吧?」
  
  東陵曦微微一笑:「沒事。」
  
  三個刺客身體僵硬,動作猶如玩偶,咯登咯登的慢慢不動,竟生生定住了。
  
  楚星呼吸粗重,通的跪在了地上。
  
  楚翼剛要伸手去扶,就見楚星渾身快速長出黑色長毛,四肢驟粗,臉孔紫青,獠牙爆出,變成了怪物。楚翼一時看傻了眼,回頭要去護住東陵曦,卻發現自己與那怪物置於一個黑色空間,除了那怪物什麼也看不見。楚翼稍一遲疑,就見那怪物撲身而上…… ……
  
  楚星見楚翼閉眼皺眉,滿臉痛苦,便要張口詢問,誰知楚翼竟是舉起劍,直直刺向楚星,一時間,兩人鬥成一團。
  
  楚言瞪大眼睛,聲音低沉:「楚翼,你瘋了。」
  
  東陵曦臉上難得的嚴肅,抓住楚言的手,使勁握了握,道:「別管他們,集中注意力。」
  
  楚言感覺被東陵曦握住的右手熱的滾燙,卻又不想鬆開,便低聲回道:「屬下明白。」
  
  屋中紫煙越來越多,三個黑衣人露出的雙眼,慢慢變的血紅,定住的身體又開始嘎吱嘎吱的動起來,動作僵硬,彷彿被人牽線的人偶。
  
  楚言呼吸慢慢有些急促,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東陵曦使勁兒把楚言一拽,便要往楚言嘴裡塞藥丸,誰知楚言突然大力掙扎,死活不肯吃。
  
  東陵曦雙臂用力,死死抱住楚言,輕聲一遍又一遍:「沒事了,沒事了,楚言,沒事了。」
  
  楚言慢慢的不再掙扎,喚了聲主子。
  
  「楚言,把這藥吃了,站我身後。」
  
  楚言默默接過藥,放進嘴裡,站在了東陵曦身後。
  
  東陵曦拿出白雪扇一扇,一十六根粗長銀針,直直射向屋外。
  
  不過片刻,一個似男似女的聲音響起,辨不清位置:「呵呵,王爺好功夫。」
  
  東陵曦也不理那聲音,左手一彈,一粒白色小球深深嵌進左邊黑衣人的腦門,那黑衣人立刻面色青綠,『唦』的一聲,化作一灘血水。
  
  似男似女的聲音驚叫一聲「回來。」
  
  就見剩下兩個黑衣人,唰的跳出窗外。
  
  似男似女的聲音又悠悠響起:「王爺,滿月當空,陰陽無常。三界之中,五行之外。」
  
  東陵曦冷哼一聲,白雪扇『啪』地一收,嘴角冷笑:「風水五行,陰陽之別。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跳出五行。」說罷,左手一起,帶起一條血紅色的空氣,向上一翻,屈指成爪,只見東陵曦手中血紅之氣,越聚越多,逐漸成球,手一用力,便向窗外飛了過去。
  
  只聽窗外『轟』的一聲,屋中紫氣驟散,屋外『卡卡』幾聲,便又回歸到黑夜應有的平靜。剛才的一切,仿若夢境。
  
  東陵曦眉頭皺起,向右看向楚翼,楚翼已經停了動作,楚星正替他運功療傷。
  
  東陵曦走了過去,塞給楚翼一顆藥丸,就讓他們回自己屋裡休息,然後坐回床上,輕輕搖著白雪扇,低聲喚了楚鬼。
  
  楚鬼鬼魅般的跪於東陵曦身前,道:「主子。」
  
  「剛才那人你派人去查,溫小蝶那有什麼線索了?」
  
  「是,主子,溫小蝶死於一種奇蟲。」
  
  「苗疆?」
  
  「回主子,屬下認為與苗疆無關,殺死溫小蝶的應和這次意圖刺殺主子的人有關係。」
  
  「接著說。」
  
  「殺死溫小蝶的是一種施有陰陽術的紫色蟲子,被此蟲入侵身體後,蟲體經二九一十八天到達百會穴後,致人死亡。這次主子屋裡的紫霧,應是用那蟲子制的,能引發人心裡的心魔。」
  
  東陵曦眼睛瞇了瞇,薄唇抿了抿:「你是說陰陽家的異蟲一族。」
  
  「是。」
  
  東陵曦嘴角翹了翹,站起身來:「那不挺好,我本要找他們,誰知人家自己找上門來了,你去查剛才那個不男不女的,有了消息通知我。」
  
  楚鬼回了聲是,又唰的消失了。
  
  東陵曦出了自己的臥房,手裡拿著一個盒子,又跟一個侍衛說讓楚井去楚翼屋裡,就直奔楚言那兒了。
  
  剛一開門,東陵曦就聽見痛苦的呻吟聲,急忙走了過去,看見楚言縮在屋裡的角落裡,渾身顫抖,嘴裡嘟嘟囔囔。東陵曦上前要把楚言抱起來,誰知楚言反手就是一劍,不要命的進攻,呼吸混亂。
  
  東陵曦左右閃躲,又怕傷著楚言不敢出招,但楚言情緒慌亂異常,太多破綻,不過片刻就被東陵曦抓到空擋,死死抱住了。
  
  楚言死命的掙扎,高聲嘶嚷:「放開我!別碰我!!」
  
  聽得東陵曦心疼的要命,抱著楚言剛一倒在床上,就翻身壓住他,雙手死攢住楚言玩命抓他的手,雙腿也死死地別住楚言四處亂蹬的腿,下頜放在楚言的頭頂,楚言回頭就死死咬在東陵曦的脖子上,東陵曦輕哼了一聲,便柔柔的一遍遍安撫:「都是夢,不是真的,都是夢,都是夢,楚言,你現在是楚言,沒有二十三了,再也沒有了,楚言……」
  
  耳邊朦朧的有人告訴他都是夢,二十三看著眼前壓著自己的幾個男人既覺得異常真實,又覺得好似夢境,他伸出右手摸了摸左肩,雖然並不平滑,但是已經沒有烙印了。「楚言,你現在是楚言,沒有二十三了」……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告訴他沒有二十三了,沒有二十三,那我是誰……「楚言……」楚言?楚言是誰?我是楚言?我怎麼會有名字了……
  
  東陵曦見楚言不再掙扎,但是眼神還是朦朧不清,毫無神采,身體也是軟弱無力,氣息微弱,知道楚言還沒從夢魔裡出來,便腦門貼著楚言的腦門,又輕輕道:「楚言,回來吧,回來我身邊,回來東陵曦的身邊,楚言……」
  
  二十三迷迷糊糊,正琢磨楚言是誰,就又聽見那個聲音說「楚言,回來吧,回來我身邊……」,我?哪個我?回誰身邊?上一個二十三?「回來東陵曦的身邊,楚言……」東陵曦?東陵曦?東陵曦……主子!
  
  東陵曦看著楚言的眼睛慢慢清明起來,身體也漸漸有了勁兒,氣息也慢慢恢復正常:「主子……」
  
  「恩」
  
  楚言看著東陵曦含著笑的眼睛,不知該說些什麼,眼睛一低,便看見東陵曦脖子上傷口:「主子,您這傷是怎麼弄的?」
  
  東陵曦笑瞇瞇的看著滿臉著急的楚言:「沒事,被個小壞蛋咬的。」
  
  「哪個壞蛋敢咬主子?」
  
  「就是現在被我抱著的小壞蛋。」
  
  楚言一聽,眼睛順著東陵曦的胳膊往下看,直到消失在自己身子底下,臉『騰』的一下就紅的跟大紅牡丹一樣,僵著身子不敢動了。
  
  東陵曦見楚言紅成這樣,覺得這太可愛,簡直都有小星星,還「唰唰」的一直往外冒,那叫一個高興啊,高興的心臟直蹦躂,高興的小心臟拿著麥克風一個勁兒的唱RAP,身體裡的所有小細胞都是忠實歌迷,也跟著熱烈歡呼,高聲尖叫,上蹦下跳,那有的還直接到地OVER了呢……但是表面上還是一派的正人君子樣,說:「那小壞蛋是誰呢,讓我抓到了,我也得在他脖子上咬一口。」
  
  楚言一聽,腦袋裡不由自主的浮出東陵曦壓自己身上,咬自己脖子的畫面,『嗖』的一下,全身上下從腦袋頂兒一直到腳趾頭紅的直冒蒸汽,咬著嘴唇,大氣都不敢出了。
  
  「楚言,你說是誰啊」
  
  楚言眼睛飄來飄去,就是不看東陵曦:「回主子,楚言……楚言不知道。」
  
  天啊,太可愛了,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這麼的可愛,逗他實在太好玩了,我怎麼早沒發現啊……以上,東陵曦很邪惡的後悔為毛沒早這樣幹。所以,他就擺出了一臉小紅帽見到大灰狼的表情:「楚言啊,剛才有刺客,現在我還有點兒害怕,不敢自己睡,我想睡你這兒。」
  
  「那主子您睡床,屬下站旁邊陪著您。」
  
  「不行,你得睡我邊上。」
  
  「屬下的床太小,您睡著不舒服。」
  
  「那你跟我去我屋。」
  
  「屬下不敢。」
  
  東陵曦滿臉的委屈:「你怎麼這樣啊,我還是主子呢,讓你陪著我都不行。」
  
  楚言一聽這個就急了,立刻眼神堅定,一臉的忠誠:「屬下能為主子肝腦塗地。」
  
  「我不要肝腦塗地,我就要你陪著我。」
  
  於是,兩人去了東陵曦的主臥。
  
  於是,楚言就跟個大娃娃似的,被東陵曦當了一晚上抱枕,還恆溫的。
  
  於是,楚言琢磨了一夜,也沒明白,他英明神武,武功蓋世,上陣殺敵無數,神仙般的主子,怎麼被兩個刺客嚇成這樣。
  
  第二天早上,東陵曦一臉的神采熠熠,悠然的坐在桌前吃早飯。
  
  第二天早上,楚言渾身疼痛,頂著兩個熊貓眼,僵硬的陪自家主子吃早飯。
  
  東陵曦邊吃早飯邊琢磨,邊琢磨邊拿眼睛掃瞄楚言,楚言身材太好了,肌肉勻稱,寬肩窄臀,抱著舒服。人又可愛,性格也是極品,太好欺負了,以後還得逗逗他,面上還是那個面如春風,蓮花般清麗的人。
  
  可憐楚言和自家主子坐一張桌子,吃一個鍋裡的飯,再加上旁邊那個一臉嚴肅的主子一個勁兒的拿眼睛掃他,那廬山瀑布汗流的啊,整個一浪費水資源。
                        
作者有話要說:= = …… 在下想要肉!!!!!!!!!!
提前跟大家打個招呼,等在下存稿用完了,就日更不了了……TAT……在下也不想……別PAI啊……
將會基本上保持2,3天一更……鞠躬,請各位體諒……




☆、第九章   烙

  第九章烙
  
  雁三百三十八年五月,大雁戰神——武安王東陵曦,於府中遇刺,身受重傷,生命垂危。
  
  武安王府裡,東陵曦坐於主位,搖著白雪扇,看著自己面前跟冰柱子一樣杵著的五個近衛和兩個丫頭,笑的眉眼彎彎:「就這麼定了,楚星易容成我留在府裡,楚軫楚柳你倆幫著楚星,也留府裡,有什麼事兒就告訴周布,讓他聯繫我,其他的都跟我南下,去水城。」
  
  於是,就在大雁百姓個個都天天早晚奔寺廟,祈求菩薩娘娘保佑他們大雁戰神身體早日康復的時候,東陵曦帶著三個近衛和楚井,遊山玩水去了。
  
  寺廟裡,菩薩娘娘看著自個兒跟前跪了一片又一片的大雁百姓們,那叫一個欲哭無淚,心說了你們求本座幹什麼啊,求本座有毛用啊,你們那戰神身體比本座還好呢,現在正跟外面撒歡,調戲那侍衛呢,你們還不如求本座保佑保佑那侍衛呢,又抬眼一望,瞅見那大雁戰神手裡拿著果子,舒舒服服的靠軟墊子上,還調戲那侍衛呢,菩薩娘娘就哭了……
  
  於是,觀音像也哭了。
  
  於是,大雁就舉國歡騰了,說是菩薩娘娘顯靈了(讀la),我們戰神有救了(讀la),那叫一個高興啊,皇上帶著全國人民一起蹦躂。
  
  距天都很遠的一條荒無人煙的大道上的一輛華麗的馬車裡,東陵曦笑的嫵媚異常,對著規規矩矩跪坐在自己身邊的楚言說:「楚言,你查到了嗎?」
  
  楚言一臉的問號,歪歪腦袋說:「楚言愚昧,不明主子讓楚言查什麼。請主子責罰。」
  
  東陵曦一臉的正義,閉著眼睛,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就是咬我的那個小壞蛋啊。」
  
  楚言一聽,又這事兒,那張冷峻的臉又唰的變成大紅牡丹了。
  
  東陵曦心裡暗爽,笑的一臉的慈悲說:「沒查著就得罰,可是主子捨不得啊,楚言你說怎麼辦啊。」
  
  楚言僵著身子,低著頭,弱弱的說:「一切聽憑主子。」
  
  「好,你告訴我另一件事兒,主子就不再追究這件事兒。」
  
  「謝主子,主子請說。」
  
  東陵曦『啪』的收了白雪扇,臉上變的嚴肅,聲音也沉了下來:「你左肩上的烙,是怎麼沒的?」
  
  楚言跪伏著的身子,驟然一僵,低垂著頭,滿眼痛苦,卻是死咬著嘴唇,不開口。
  
  「楚言,你左肩上的烙,是怎麼沒的?」東陵曦又問了一次,楚言還是跪著不敢動,東陵曦也不急,就這麼看著他,過了一會兒,聲音變的柔柔:「坐起來慢慢想。」
  
  楚言慢慢地跪坐了起來,身子挺得筆直,頭還是死死地垂著,不肯抬起來。
  
  天慢慢的黑了下來,行至一客棧,眾人打了尖,吃了飯,東陵曦就拉著楚言進了自己的屋。兩人一個坐椅子上,一個跪地上,一個看著跪在地上的人,一個看著地,誰也不說話。
  
  過了許久,東陵曦歎了口氣,拉起楚言,兩人一起坐在了床上。
  
  楚言僵硬的坐在床上,低頭不語,東陵曦又是一歎,伸手就去解楚言的衣服。楚言一驚,迅速抬起頭看向東陵曦:「主子?」
  
  東陵曦繼續慢悠悠的解著人家的衣裳,聲音嚴肅:「讓我看看肩上的傷。」
  
  楚言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口。
  
  大約兩寸寬三寸長的橢圓形淡紅色疤痕,現於左肩,東陵曦用手輕輕摸了摸,感覺到手下的身體顫了顫:「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主子……」
  
  東陵曦看著這疤,越看越生氣,越生氣越心疼,這人怎麼就不拿自己當回事兒呢,這自己的皮肉竟然說割就割了:「還知道我是你主子」,東陵曦邊說邊抓著楚言的肩膀,把人給轉了過來,看著楚言的眼睛,惡狠狠的說:「以後記著,你的身家性命是我的,沒我的命令,這身子你給我好好看著,不能病了,不能瘦了,不能傷了,聽見沒有?」
  
  楚言嚥了咽,看著主子深暗的眼睛,覺得隱隱的有些高興,但又覺得現在的主子挺嚇人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又聽見主子好像給自己下了個命令,就本能地點了點頭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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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花城,地處大雁東南,距天都大約八百里。城內仿若花園,一年四季花海不斷,傳說花神化作民間百姓,住於城中,故此而得其名。
  
  東陵曦一行到達落花城時,已是大約半月後,春末夏初的好時節,城內花香滿溢,濃郁卻不失淡雅,各個商家店面都用鮮花點綴,街道更是鮮花擺滿,五顏六色,好不精彩,處處彰顯著花神之城的美譽。
  
  東陵曦看著收拾客房的楚言,嘴角抽了抽:「楚言,客棧的客房就不要收拾了,走,陪你主子我去轉轉這個落花城,也見見花神最愛的地方。」
  
  東陵曦帶著一干屬下們,開始四處溜躂。看見滿城都是花,楚井那叫一個開心,可是另幾個大男人是越看越無奈,越看越心煩,滿眼紅紅綠綠的,晃得眼花啊……東陵曦其實也挺煩的,眼前這個臭丫頭跟個大蝴蝶似的,『嗖嗖』一會兒這兒,一會兒那兒,看得他鬧心啊,本想帶著男人們回客棧,可是一轉臉,看見旁邊的楚言也是一臉的興奮,全身都發光了,閃的東陵曦心顫腿軟,一咬牙,帶著兩個臉黑的包公似的黑臉侍衛,加一個一臉冷峻但是全身發光的星星侍衛,再加一個四處撲騰的蝴蝶侍女,遛了整整三個時辰,終於逛完了落花城的商業街,找了個飯莊歇了腳兒。
  
  東陵曦搖著白雪扇,悠然地走向飯桌,可靈魂正攤地上趴著走呢,還痛哭流涕的,一邊趴,一邊哭訴說上輩子沒陪情人逛過街,這輩子竟然陪個侍衛逛街,逛的腳軟不說,還得裝優雅,這叫什麼事兒啊……這剛要坐下,楚言就先撲過去了,用純潔的不能再純潔的眼神看著東陵曦說主子這椅子髒,屬下先給您擦擦,您再坐。東陵曦眨眨眼睛,然後立刻笑得媚眼如絲,淡色的唇淺淺的彎著,淡然的站旁邊等著楚言擦完,其實心裡早就哭成麵條淚了。
  
  幾個人就了坐,點了一桌子比滿漢全席還滿漢全席的吃的後,就很淡定的等著菜上桌,楚言扭頭看著東陵曦,一臉三好學生的樣子說主子您累嗎,用不用楚言給您揉揉腿,東陵曦看著楚言眼巴巴的瞅著自己,覺得自己真應該給楚言頒發一個本世紀最佳侍衛獎,面上笑的淡雅脫俗,聲音溫柔:「這次不用,先攢著吧。」
  
  菜上了桌,東陵曦拿起筷子,嘗了嘗,嘴角又是一抹淡笑,看看自己的幾個屬下:「都別拘束了,吃吧」,另外幾個人才動了筷子,一時間桌上寂靜,只有筷子碰盤子的聲音。
  
  吃到中途,東陵曦看著自己對面的楚章吃的風風火火,這肚子裡的火兒『噌』就起來了,心裡不平衡啊,他自己也餓得要死啊,可是顧著身為主子的面子得保持優雅的動作啊,所以,東陵曦就很XX的開始找楚章的毛病,發現楚章守著自己面前一大盆的豬肘子一個勁兒的啃,再看看自己身邊的楚言,除了面前的一盤子木須肉,別的菜也不動,那火兒就直接上了腦門子了,心說了你楚章壯的跟頭熊似的,還吃豬肘子補啊,你也不怕流鼻血你,我們楚言吃苦受累身子底子不好,瘦的跟菜芽兒似的,要補也是楚言補啊,所以,東陵曦便一邊對著楚章的吃姿冷嘲熱諷,一邊把豬肘子搶了過來放楚言面前了,然後看著楚言媚眼如絲的說吃吧。(S:楚言一米八幾的大個兒,那能是菜芽兒嗎!!啊!!你長針眼了吧你!)
  
  這廂,東陵曦手裡忙著塞楚言豬肘子,嘴裡忙著得瑟楚章。那廂,就有個店小二跑過來了,「客官,這兒有您一封信」,說著,店小二就要遞給東陵曦,卻被楚翼攔了下來,楚翼接過信,看見信封上寫著『楚西雲』三個大字,眼神一凌,立刻拱手給了東陵曦。
  
  東陵曦接過信,拆開一看,裡面一張紅色宣紙,上面寫有一句話『今日亥時城外花語庭一敘』,署名一個梅字。
  
  東陵曦收了信,低聲說道:「吃完飯,楚井先回去,咱們去花語庭,梅有香那兒有信兒了。」
  
  其他幾人一聽,眼神都是一亮,楚言卻是怔了怔:「主子?」
  
  東陵曦輕輕一笑:「我在外面的名字是楚西雲,梅有香和你去做衣服的那個又來布莊是一起的,都是我在江湖上的眼線。早些時候,讓他們查的事,應是有信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菩薩娘娘可憐……~~~~~~~~




☆、第十章   花庭幻象

  第十章花庭幻象
  
  東陵曦一行,到了花語庭時,天已是黑了。立於林間的花語庭,庭頂及立柱皆為潔白,立柱之間連有淡色粉簾,庭中黃色的光亮在黑暗的林子中,仿若一點螢火,替來人指明了方向。
  
  東陵曦看著坐於庭中若隱若現的華服女子,搖了搖頭:「有香,你這是還在生我的氣?」
  
  「西雲大哥說笑了,有香出身紅塵,怎敢置氣於大哥?大哥還是快快進來吧。」
  
  東陵曦進了花語庭,便聞見一股櫻花香氣,低聲一笑:「邀我前來,可是有信兒了?」
  
  梅有香輕塵脫俗,一雙杏眼清澈如溪,輕輕一笑:「若只是有香想見大哥呢?」
  
  東陵曦桃眼一挑,白雪扇搖了一搖:「那便是在下今日桃花盛開,將有艷福。」
  
  梅有香掩嘴,咯咯的笑,紅唇再開時,聲音卻是哀怨至極:「大哥,難道不曾想念有香?有香日思夜念,心中滿滿都是大哥,大哥一來,只問進展卻不顧有香,難道大哥對有香毫無情義,這般藕斷絲連,只為利用有香,若是如此,大哥你……!」梅有香話說的越來越快,到最後竟是高聲嘶叫,只見她一雙杏眼,頓時血紅,原本嫩白的皮膚,驟然轉青,血管暴起,櫻桃小口竟然裂至耳下,面目可怖。
  
  東陵曦驚跳起來,退至楚言身邊,輕聲說:「這是幻象,陰陽術的一種,你不曾受過抵抗的訓練,所以哪裡都不要看,只看著我,也不許離開我身邊。」
  
  楚言眼神沉了沉,低聲回了是。
  
  梅有香慢慢升至半空,雙臂張開,身體僵硬,頭『卡卡』幾響,歪在左肩,空氣中梅有香輕柔哀怨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西雲大哥,有香等你等的好苦啊……西雲大哥……」
  
  東陵曦桃眼一凌,白雪扇『唰』的一展置於胸前,只見扇中間現出一團紅霧,快速縮成數顆紅色小丸,東陵曦用扇一扇,紅丸『嗖嗖』射向梅有香胸前。楚翼用劍一劃,一道藍色劍氣也直直劈向梅有香。
  
  那嬌小女子頓時被打的血肉模糊,卻還是咯咯的笑,聲音不斷。
  
  楚章貼著東陵曦的後背,低聲說:「主子,外面的花海都變成了血河,咱們被困住了。」
  
  東陵曦緊皺著眉,聲音有些嘶啞:「梅有香的身體是關鍵,毀了她。」話音剛落,東陵曦便將白雪扇倒放於胸前,右手一撒,扇子竟是浮於空中,雙手屈指成爪,緊緊相扣,掌心的紅煙變成一個線團,線團仿若一條紅色赤練蛇,穿過白雪扇中心的發光亮點,直衝向梅有香,竟把梅有香緊緊捆住,楚翼高喝一聲,一劍劈下。
  
  眼前景色頓時撕裂,一塊塊『啪啪』落下,仿若琉璃,摔的粉碎。
  
  梅有香的身體『通』的摔在地上。東陵曦等人慢慢走過去,看見梅有香的身體黑清,毫無血跡,應是早就死去。突然,空氣中似男似女的聲音悠悠的響了起來,竟是半個多月前刺殺東陵曦的人:「呵呵,王爺好膽識,這屬下當真說棄便棄了。」
  
  東陵曦面色冰冷,聲音更是仿若萬年寒冰:「你有何目的?」
  
  「呵呵,王爺莫急,以後便會知曉,後會有期。」
  
  東陵曦等人感覺那似男似女的人應是走了,都放鬆的出了一口氣。此人功力深不可測,若是貿然動手,只怕四人均要皆亡於此。回頭看看梅有香,那曾經亮麗出塵的女子,死的竟如此不明不白,死相慘烈。
  
  東陵曦深深呼了口氣,閉了閉眼道:「此人來襲兩次,均是點到為止,怕是來刺探咱們實力的,楚章,你讓人把這裡收拾了。楚翼,你通知楚鬼,先不要查這個人了,這個人來去無蹤,武功和陰陽術的造詣都是當世之最,傀儡術運用的毫無破綻,莫要讓楚鬼白白丟了性命。這人既然無殺人之心,便是另有他求,那便讓他自己來吧。」
  
  楚翼低頭回了聲是,想了想又說:「主子,這亭子裡的櫻花香久久不散,其中又隱約帶了火藥味……恐是香裂。」
  
  東陵曦歎了口氣:「是啊,所以咱們現在趕緊回去,讓楚井丫頭救咱們的命。」說著,便拉著楚言飛身走了。楚翼楚章互相望了望,也飛身跟上。
  
  東陵曦等人回了客棧,就玩命兒的奔向的楚井的客房,然後使命的敲。
  
  楚井揉著眼睛出了屋,看著眼前一個個印堂發黑,臉色煞白的主子侍衛們,頓時傻了眼,張了幾次的嘴,最後高聲嚷了起來:「主子!您可不能死啊!」
  
  於是,楚井屋裡坐了一排任她宰割的羔羊。
  
  幾個男人看著楚井忙裡忙外,切完這個切那個,攪完這個攪那個,折騰了足有一個時辰,終於弄出了四大碗濃黑濃黑的湯藥。四個人看著碗裡的藥,覺得還是死了更乾脆些,要把這玩意兒喝了,估計也得苦死。楚井可不管,拍拍手,弄弄衣服,笑得甜甜:「主子把藥喝了吧。」四個人黑著張臉,吐了口氣,舉起碗咕嘟咕嘟就下了肚,喝完後,那臉扭曲的啊,一個個都跟橘子皮似的,那舌頭吐得老長。
  
  楚井一臉無辜,眨眨眼睛:「主子,您喝完了就回屋吧,接著運功逼毒。」
  
  四人一聽就鬱悶了,心說了你成不成啊,這解藥喝完了怎麼還運功啊,合著我們剛才那罪白受唄。所以,一個個臉蛋子拉的老長。
  
  楚井可不管那套,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四個苦瓜臉說:「這藥喝完,運功一個時辰,把毒素排出來。」
  
  楚章瞪著眼睛跟旁邊嚷嚷:「你當我真傻啊,我怎麼沒聽說過解香裂,還有這麼一環啊!」
  
  楚井美目一瞪,滿臉的不屑,一聲冷哼:「你就是真傻,二愣子,你們中的和普通香裂不一樣,你們中的是施有陰陽幻術的香裂,普通香裂的解藥解不了,得以毒攻毒」,楚井轉過頭,又笑的甜甜,對著東陵曦說:「主子,楚井配的這藥,也是毒藥,兩種毒藥材料相生相剋,互相牽制,您喝完後,運功一個時辰,把毒逼至□,然後排出來,要不然,還得毒發身亡。」
  
  楚章一聽原來是這樣,可又覺得挺不服氣,就小聲嘟囔:「不就是撒泡尿嗎。」
  
  楚井小嘴一抿,衝著東陵曦笑的訕訕:「主子,小解沒用,得出精。」
  
  這話一出,四個男人都愣了,那屋裡安靜的掉片樹葉子,都能聽見聲兒。東陵曦眨巴眨巴眼睛,接著又笑的如沐春風,搖著白雪扇說:「楚井,就只有這麼一個法子?」
  
  楚井臉上的小酒窩,又深了深:「主子英明,還有一種藥丸子,每日一顆,連吃十天,也能解,可就是慢,這耽誤行程啊。」
  
  「沒事,你不是喜歡這兒嗎,咱們就多呆兩天,所以我看還是用那個藥丸子吧。」
  
  楚井的小臉蛋,頓時就垮了,眼圈含眼淚的說:「主子您忘了,您剛把那藥喝完了,只能用這個法子了。」
  
  四個男人都呆愣愣,誰也不動,楚井左右看看,一跺腳:「主子,別愣神兒了,趕緊回屋吧。」
  
  楚章『噌』就竄起來了,指著楚井的手指頭直哆嗦,站地上就開始嚷嚷:「你一大姑娘,怎麼配這麼缺德的玩意兒啊!我,楚翼,楚言,我們仨一屋,你讓我們怎麼……啊!那個什麼啊!丫頭!你……得,我去花樓。」
  
  「那可不成,」楚井立刻拉住楚章,「你們出的那都是帶著毒的,會害死人的。」
  
  楚章聽完,一運氣,就又要嚷嚷,楚翼拿著劍一檔:「別嚷嚷了,我去別的地方,明早回來。」說完,飛身出了屋。
  
  楚言冷著張臉,拿過桌上的劍,聲音低沉:「我也明早回來」,轉身向東陵曦拱了拱手,也飛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 …… 這章憋死了,以後還得修,湊合看吧……
於是,養成文難寫啊……言媳婦什麼時候能變成超級戰鬥奧特曼呢……




☆、第十一章   關係

  第十一章關係
  
  第二天早上,東陵曦出了客房,看見楚章還跟楚井抱怨昨兒的藥缺德,楚翼坐旁邊閉目養神:「楚言呢?」
  
  楚翼走到東陵曦身邊,拱了拱手:「回主子,楚言在房裡,沒下來。」
  
  「那先吃吧,一會兒他要是餓了,再給他要點兒。」
  
  東陵曦說完,幾個人就就了坐,邊吃便聊起來。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東陵曦抬眼看了看天,已經巳時了,楚言還是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東陵曦皺了皺眉,對楚翼說道:「我去看楚言,沒什麼事兒,你們就去四處溜溜吧。」說罷,起身走向了楚言他們的屋。
  
  東陵曦敲了敲門,又聽了聽屋裡面,還是沒什麼動靜,想了想就要推門進去,誰知門竟是鎖住了,東陵曦眉頭更是皺了起來,又敲敲門:「楚言,是我,把門打開。」
  
  裡面悉悉索索的一陣動靜,門『吱』的一聲打了開來:「主子。」
  
  東陵曦看著楚言麥色的臉,表情冷峻,一雙眼睛也是清澈明亮,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便問道:「為何鎖門?」
  
  楚言眼睛低了低,聲音低沉:「……習慣了……主子您找楚言有事?」
  
  東陵曦覺得楚言的態度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便瞇了瞇眼,嘴上一抹淡笑:「沒事,我讓楚翼他們出去玩了,自己閒來沒事,便找你來坐坐。」
  
  楚言輕輕哦了一聲,卻呆愣著毫無動作。
  
  東陵曦微微側了側頭,拉過楚言的手,邊走邊說:「愣著幹什麼,去我屋裡陪我說說話。」
  
  兩人進了屋,東陵曦輕輕關了門,回頭一看,楚言呆呆的站在屋中間,一動不動。東陵曦看著這樣的楚言,再想想剛才楚言的反應,越想越覺得楚言有點兒奇怪,平常自己什麼也不說,楚言也能找出一大堆的事兒做,怎麼今天楚言說話辦事都比平常慢了半拍。東陵曦邊琢磨邊走了過去:「楚言,想什麼呢。」
  
  楚言猛的一抬頭,又惶惶地低了下去:「沒,主子……楚言……楚言也想自己出去逛逛。」
  
  這話一出,東陵曦是百分之百認定楚言不對勁兒了:「楚言,你怎麼了?」
  
  「回主子,楚言沒事。」
  
  東陵曦皺了皺眉頭,「是嘛,那就跟這兒陪陪我,這兩天一直不得閒,」說罷,揉著太陽穴,就坐在了椅子上:「楚言,把手伸出來。」
  
  楚言微微怔了怔,低下頭:「主子?」
  
  東陵曦低歎一聲,左手一翻,抓過楚言的手,一下子就摸到了脈門上,緊緊扣住。
  
楚言一驚,死命的往回撤手:「主子,您這是幹什麼?」

東陵曦扣得死緊,臉也慢慢的黑了下來,眉頭皺起,一雙眼睛眼神冷冽直直射向楚言:「你中毒了?……昨日你沒排出?」東陵曦眼前楚言的臉色驟的煞白,嘴唇張張合合,卻沒有聲音,身體也僵硬不動,過了半晌,『通』的跪了下去:「主子……」

東陵曦面色仿若冷風吹過,冰冷異常,聲音從牙縫擠出:「為什麼?」

楚言渾身微顫,四肢冰涼:「主子,屬下……屬下不能……」

「什麼不能?」

楚言的頭神經質的搖了起來,嘴裡嘟嘟囔囔:「楚言……楚言不行……」

東陵曦眉頭深深皺起,一把拽過楚言就扔在了床上,自己也壓了過去,用力按住楚言的雙手:「楚言,看著我,什麼不行?」

楚言望著東陵曦的眼裡,滿是絕望,嘴唇微顫:「主子,楚言這身子早毀了……出…出不來……」

東陵曦微微一愣,瞬間明白過來,二十五年的軍奴生涯,其中的辛酸痛苦絕望,不是短短九個月便能忘得一乾二淨的,楚言長著這般的臉,性子又是隱忍堅強,定是吃了苦頭也一個人擔著,誰都明白,這太過堅強的人,往往卻是最脆弱,最無助的,更何況楚言骨子裡又透著不服輸,被那般的對待羞辱,厭惡這種事也是自然,只是……竟然連身子都留了隱疾……東陵曦心裡像生生扎進了一把刀,生疼生疼的,看著身下的楚言,除了憐惜又冒著點兒別的東西,這幾個月自己什麼都是看在眼裡的,將自己奉為神明的楚言,看著自己眼裡滿滿都是信任的楚言,像楚言這樣單純的性子,認準了幾乎就是一輩子,這樣的男子,輪到誰都是不可能毫無感動的,一開始因著他的聲音,救他於水火,收他做侍衛,可是,如楚言一般的,於這骯髒腐壞的世間,又能有幾人?……就算是楓……「楚言,我幫你吧……」

楚言一聽,眼睛瞪得老大,嘴張了幾次,聲音乾澀:「主子……不用……楚言忍忍就好了……」

東陵曦眉頭又皺了起來,右手鬆開楚言的左手,便摸向了楚言的胯間:「胡說,不出來,會死人的,聽話,讓主子幫你……」說著,東陵曦的手已經輕輕地附在了楚言的熾熱上。

楚言身子一震,手用力抓住東陵曦在自己胯間的手:「主子!」

東陵曦也不理他,低頭輕輕含了楚言的耳垂,楚言撇過頭,輕輕恩了一聲。

「楚言,乖,別動……」楚言身子一僵,東陵曦伸進了楚言的衣服裡,輕輕搔著大腿根部,「楚言,放鬆,什麼也別想……你身子沒事,是你心裡有坎兒……」東陵曦些微抬起身子,舌頭沿著楚言的脖頸,吻至鎖骨,深深一吸,便是一個暗紅,左肘撐在楚言身側,右手輕輕捏著熾熱下的小球。

楚言眼睛閉的死死,面色通紅,緊緊咬著牙,手也越來越用力的攥著拳頭,出氣慢慢急了起來,身體也漸漸發熱,可是那熾熱卻是毫無動靜。

東陵曦心裡著急,這毒已經過了一夜,恐怕對身體有了傷害,手下也就越動越快,楚言咬著嘴唇,嘴裡輕哼,大喘了幾次後,睜開了眼睛,聲音低沉:「主子……別弄了……真的不行……這身子從不曾……從不曾有過反應……」

東陵曦坐了起來,溫柔的退下楚言的衣服,看著被他搓的發紅的熾熱,眉頭皺的更緊,俯下身,看著楚言:「楚言,你相信我嗎?」

楚言一愣,瞬間意識到東陵曦似乎在質疑自己的忠心,神情變的有些著急:「主子!這世上楚言只相信主子一人,如有虛假……」

「那接下來就不許反抗」東陵曦阻了楚言的話,語氣溫柔,眉眼彎彎,楚言看著這樣的東陵曦一時有些發愣,耳邊似乎又響起東陵曦的聲音「相信我,楚言」,然後便覺得自己的右胸上變的滾燙,還有什麼東西軟軟的滑動,感覺非常舒服,但是慢慢地楚言就明白東陵曦在做什麼了,隨著逐漸明朗的觸覺,身體內部悠悠升起一股噁心,楚言緊閉著眼,咬著牙,攢著拳頭的手咯咯響,他想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跑出去讓任何人都碰不到找不到,想扭斷壓著自己的人的脖子,想……楚言越想越害怕,覺得以前的日子好像又回來了,或者這幾個月只是自己的一場夢,夢醒了,該來的還得來,該受的還得受,遊走在自己身上的手滑向了身後,楚言喘氣越來越快,腦袋左右擺動的幅度漸漸的大了,感覺那隻手在外面揉了揉,就要進去!楚言猛的睜開眼,左手成爪,死死地掐住了壓著自己的男人的脖子……
楚言呆呆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男人,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自己手裡的人好像在哪見過,這人長得好漂亮,皮膚白白的,感覺也挺貴氣,應該不是軍營裡的人,可是,不在軍營,那自己怎麼碰見呢,自己是生在營裡的,從沒出過營,怎會……

東陵曦覺得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並沒有用力,眼前的楚言眼神恍惚,呆愣愣地看著自己,東陵曦眼睛深諳,知道自己剛才的舉動把楚言嚇著了,又讓楚言陷進了夢魔裡,輕輕一歎,抬手溫柔地撫摸楚言的臉頰:「楚言,我是你主子」,說話間,東陵曦撫著楚言臉頰的右手黃光微亮,柔柔的若隱若現。

楚言只覺得自己有些恍惚,等面前的景象清晰起來時,便看見自己的手死死的掐著東陵曦,楚言幾乎一瞬間就撤下了手,眼睛也瞪的老大:「主……主子!屬下……」

「噓~我明白,沒事,剛才是我心急了,我應該告訴你,讓你有個準備」東陵曦笑盈盈的看著楚言的表情從驚恐唰地變成不解,嘴角又翹了翹:「我得幫你弄出來……」東陵曦停了停,右手又靈巧地伸向楚言的胯下,慢慢揉起會陰部,「楚言,相信我,讓我幫你…」

楚言全身微顫,看著這樣的東陵曦,除了讓身體放鬆外,不知道還能怎麼辦,覺得主子為了救自己,而碰自己的si 處,是髒了主子,可是,緩緩揉著自己身下的手帶給自己的感覺卻不想放開,那是全然陌生的感覺,又舒服又難受,覺得那手慢慢伸進了裡面,楚言輕輕一顫,咬著嘴唇,眼睛死死的閉著。

東陵曦小心翼翼的伸進裡面,右手中指隨意探了探,就找到了那一點,隨後便按揉起來,左手輕輕揉著楚言的熾熱。看著楚言四處亂擺不知放哪裡好的雙手,東陵曦的眼睛漸漸的暗了下來,雙手的動作更加技巧,東陵曦是什麼人,是帶著上一世記憶轉世的草叢高手,上一世閱人無數,什麼類型的美男子都嘗過,做愛手法更是當時東三區(上一世著名的同志街區)無人能及,這一世基本上也沒怎麼閒著,對付楚言這種虛是經歷無數,實則毫無經驗的單純孩子,那是游刃有餘,大材小用。

楚言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沉沉浮浮,腿根處也是顫抖不停,體內有一股熱流從小腹急衝下去,啊的一聲,楚言身子激烈的一跳,一道濃黃的jing ye射了出來。

東陵曦又來回弄了幾次,看見帶毒的東西全出來了,便收了手,拿起一塊布,擦乾淨楚言的身子,左右看看,又輕輕笑了起來,摸著楚言的頭髮:「這樣就好了,以後別再瞎想,你身子沒事。」

楚言呼吸漸漸平息下來,剛才的感覺他是頭一次,出來的時候,腦袋一片空白,舒服的不敢相信,又想到,給自己這種感覺是自己主子,頓時心裡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怎麼樣,全然無措起來,又聽見主子說以後,臉上頓時又燒的黑紅。

東陵曦看著反映這麼純然的楚言,心中冉冉生出喜歡,二十五歲的大男人,平常一直都是一臉剛毅,沒有波動,這時卻是這般的誘人犯罪,如是要了他,自己應能把他當做楓般的護著…… ……不行!楚言不同別的人,肯定是全心全意,沒有絲毫假意,自己對他若是像對待以前的情人那般三天熱乎勁兒,這楚言怕是……東陵曦的思考彎了幾彎,覺得還是保持純潔的主僕關係最好。





☆、第十二章   新的消息

  第十二章新的消息
  
  東陵曦帶著楚言出了客房,看見楚章高舉著一個的鮮粉色梅花頭釵,楚井踮著腳使勁兒的伸長手臂,楚翼坐在窗戶邊上閉目養神,東陵曦笑著搖搖頭,走過去,一把奪過梅花釵。
  
  楚章看著自家主子拿走梅花,悠閒地坐在椅子上,張嘴話還沒說出來,那邊楚井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笑的一臉燦爛:「主子,謝謝主子幫了楚井。」
  
  東陵曦呵呵一笑:「你的?」
  
  楚井用力地點頭:「是啊,主子,是楚井的,剛才在集市上從一個羊角小女孩那裡買的。」
  
  東陵曦把梅花釵轉來轉去,抿了抿嘴:「哦~可是主子看著喜歡,要不你送我吧。」
  
  楚井一聽,立刻就洩了氣,委屈的說:「主子您又不喜歡女孩子,要頭釵做什麼啊?」
  
  「主子我就是喜歡,沒別的,要不你給主子做件事,主子就把釵還給你…」
  
  「成,成,您隨便吩咐。」
  
  東陵曦拉過楚言,把他按在自己傍邊的椅子上,對著楚井說:「楚言身子底子不好,你給他把把脈,看看昨天的藥,留沒留什麼遺症?」
  
  楚井蹦蹦跳跳的過去,一邊給楚言把脈,一邊嘴裡也沒閒著:「主子您真是的,您吩咐的事兒,楚井又不會拒絕,您怎麼還威脅我啊。」
  
  東陵曦嘴角輕翹,轉過頭看著手裡把玩著的梅花釵,樣式普通至極,顏色卻很是鮮粉,好似一朵真正的梅花,做工很是精細,不過材料就很一般了。
  
  東陵曦確認了楚言的身子沒留下什麼後遺症,便吩咐四個人好好休息一晚,明天上路。
  
  東陵曦坐在房頂上,今天是月圓之夜,月華最為純淨的時刻,東陵曦練的陰陽術歸屬陰陽家的陰家一系,陰咒咒術以詛咒為主,每每使用必會反噬自身,於月圓之時運行四十九周天,能將施術者自身體內的反噬陰咒,結合月華之力,再被施術者重新吸收,既能保證性命無憂,又能增強施術者的能力。所以,對於陰陽家陰系的人,月華調息是最重要的事。
  
  半夜,東陵曦運功已過四十九周天,覺得今夜氣氛安靜祥和,空氣間的五行穩定純淨,便微調了姿勢,準備調息吸收五行元素,剛要閉眼,便看見楚言悄悄出了客房,向客棧的東邊飛身而去,東陵曦皺了皺眉,一臉不解,微微撇了撇嘴,便跟上了楚言。
  
  圓圓月下,一人飛身在前,一人悄悄在後,好似兩個鬼魅,上上下下,速度極快。
  
  楚言於客棧東邊一個小樹林的小空地上停了下來,只見他略微緩緩呼吸,整了整衣服,便從懷中掏出個東西,東陵曦伏在一顆不遠的樹上,看的不很真切,他歪了歪腦袋,左右都覺得楚言背叛自己的概率實在太低了,但又實在想不出來,楚言這到底是要做什麼…
  
  那廂,楚言放下手裡的東西,手中劍一轉,便有力地舞了起來。
  
  東陵曦怔了怔,一時有些覺得淒涼,又覺得安慰。楚言是自卑的,這十個多月看下來,東陵曦自然什麼都明白了,在府裡,楚言基本上該干的不該干的都干了,小心翼翼的觀察自己每一個動作眼神,就怕做錯什麼,做壞什麼,被重新打回原形,不過,東陵曦也覺得很安慰,楚言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所以才沒有放棄過習武,如今被帶離了那個地獄,武功更是進步如飛,人似乎也有些開朗了。東陵曦坐在樹杈上,眉眼彎彎,輕笑著看著楚言舞劍的身影。
  
  兩人一個舞劍,一個欣賞;一個汗水如雨,一個笑顏盈盈,就這樣,直至太陽升起,照亮地平線。
  
  東陵曦一行又行了一十五天,終是抵達了水城,他們避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城南的一個落魄的小院子落了腳,院子不大,中間一顆龍柏,周圍圍著五間廂房,園中一位正在打掃的白髮老人,慢悠悠的放下掃除,迎了東陵曦一行人進了屋,老人混沌的雙眼眨了眨,看向主位上的東陵曦,聲音嘶啞:「主子,您晚了三天。」
  
  東陵曦抿了抿嘴,皺著眉:「什麼意思?」
  
  老人從袖口中顫巍巍的拿出一小塊兒布片,遞向東陵曦,東陵曦展開布片,只見布片上赫然兩個字:星亡。
  
  「什麼!!楚星死了!!」
  
  老人氣息微弱,死人一般,混沌的雙眼看向驚詫的東陵曦,對另外三人仿若未見:「三日前,楚鬼帶著這消息回來的。」
  
  東陵曦閉著眼,深深吸了口氣:「楚鬼呢?」
  
  「南屋呢,回來時身負重傷,至今未醒。」
  
  東陵曦眉頭皺的死緊,左手輕敲著桌面:「楚井,去看看。老劉,你去忙吧,這兒沒你事兒了。」
  
  看著老劉慢悠悠的出了廂房,東陵曦聲音低冷:「楚翼,我讓你傳給楚鬼的話,傳了嗎?」
  
  楚翼一拱手,臉上嚴肅:「回主子,當天晚上,屬下就通知楚鬼,說您命令他暫停查五行石的下落。」
  
  「見了楚鬼本人?還是飛鷹傳的?」
  
  「飛鷹。」
  
  東陵曦腦子飛快的轉著,楚星死了!!天都那邊現在定是亂成一團,我這邊的消息竟然這麼晚才到!楚星是以什麼身份死的?怎麼死的?具體什麼時候死的?TM的,我什麼也不知道!是江湖的人?還是朝廷的人?楚軫和楚柳呢?活著還是死了?我竟然不知不覺的被人算計了!楚星那樣的身手,竟然……!左右思索,竟然想不出誰人有這個本事……
  
  「主子?」
  
  東陵曦猛的一驚,看向楚言。楚言毫無表情的臉上,一雙黑黑的眼睛透著擔憂。
  
  東陵曦歎了口氣,輕輕一笑:「我沒事,等楚鬼醒了吧,現在想什麼都是瞎想。」一時間,屋子裡安靜異常,過了半刻,東陵曦吩咐楚章道:「把紅木檀盒子拿出來給楚翼。」
  
  楚章從隨身的一個黑色布包中,拿出盒子,遞給了楚翼。楚翼接過盒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東陵曦:「主子,現在就放蝶嗎?」
  
  「嗯,放出去五隻,通知最近的五處據點,讓他們全力去找楚軫和楚柳的下落,再做好準備,這回被暗算的神不知鬼不覺,咱們在江湖上搞的就是情報,這回全國都知道的消息,我這兒竟然晚了這麼久!」
  
  楚翼雙眼一凌:「主子的意思,是說咱們八門出了叛徒。」
  
  東陵曦冷冷一哼,白雪扇一展:「我看是八門的幾個門主,出了問題。成了,你去辦吧,楚章你去看看楚井那邊。」
  
  待兩人都出了屋,東陵曦才軟了身子,癱在椅子上,楚言拿起茶壺就要倒:「算了,楚言,別倒了,我不喝。」
  
  「主子……他們肯定沒事。」
  
  東陵曦閉著眼,嘴角彎了彎:「我以前告訴你的那些,都記住了?」
  
  「嗯。」
  
  「教你的陰陽術呢?」
  
  「也熟了。」
  
  東陵曦靜了片刻,從懷裡拿出一串紅石手鏈,遞給楚言:「隨身帶著,別忘了。」
  
  楚言接過來,低下頭:「是。」
  
  「沒我的命令,別離開我身邊。」
  
  「是。」
  
  「楚言啊,我看這架勢,估計是要變天了。」
  
  「主子?」
  
  「皇上似乎有點兒容不下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要抱怨,就去抱怨萬惡的論文吧……寫死在下了……萬惡的教授們,乃們都想要做什麼……
好吧,這章終於有點兒進展了……
PS:言媳婦,我愛乃,這文因乃而存在~~~~~~




☆、第十三章   六月十五日

  第十三章六月十五日
  
  「吳俊,你的意思是東陵曦另有苦衷?」
  
  「回稟皇上,東陵王爺多年來率兵保衛我國邊疆,對皇上的忠心天地可鑒。」
  
  「哼!謊稱重傷在府中修養,整整一個月不上朝不聽宣!吳俊,你告訴朕,東陵曦這是要幹什麼!」易雁帝龍顏嚴肅,眉目倒豎,嘴抿的死緊。
  
  「皇上,東陵王爺必有苦衷!」吳俊跪在地上,低頭看著地面,全身緊繃,「…攻打凌國時,東陵王爺曾向臣說過,戰後,他會去民間尋找國師。」
  
  「…東陵曦懷疑國師還活著?」易雁帝眉頭輕微的皺了一下。
  
  「是。」
  
  「……,吳俊,你下去吧。」
  
  「……皇上,請您相信東陵王爺」吳俊跪伏在地上,音若春風劃過。
  
  看著慢慢退出御諫房的吳俊,易雁帝終日冰封般的臉,微微出了一絲裂縫。如果七星還活著,那日的詐死又是為何?東陵曦心機深重,這次假裝生病,實則……易雁帝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東陵曦到底想幹什麼?不過,易容成東陵曦的侍衛死的時間這麼巧,看來是有人故意為之,「羽一」易雁帝輕叫了一聲。
  
  一個一身素黑蒙面的男人出現在易雁帝的眼前:「主人。」
  
  「去查東陵曦。」
  
  「是。」
  
  「主子,楚鬼中的是九陰咒印」,楚井圓圓的臉蛋難得的嚴肅謹慎:「看樣子,已有六日了。」
  
  東陵曦眉頭深皺,抬眼看見楚言欲言又止的模樣:「楚言,有什麼問題?」
  
  楚言一愣,雙手一躬:「主子,楚言認為楚鬼遭暗算和楚星的死有聯繫。」看了一眼東陵曦一臉繼續說下去的表情,頓了頓接著說道:「十六日前,楚翼通過飛鷹通知了楚鬼,若楚鬼那日沒接到消息,又查了十日,知道楚星已死,立刻撤回送消息,在途中遭了暗算。這樣推算,似乎是殺了楚星的人,希望您斷了跟朝廷的聯繫。」
  
  楚言說罷,楚翼就從外面進了屋:「主子,周布傳來消息,說是藏劍山莊留信:藏劍山莊莊主李柳恭候火司先生楚西雲。」
  
  「呵,這前前後後所有的事兒全攢這幾天了」,東陵曦站起身,輕輕撫平了外衫:「藏劍山莊真正好本事,竟然找著我了,楚章你放消息出去,說是楚西雲出現在水城。」
  
  火司先生楚西雲在雁國水城現身了!一時間,江湖黑白兩道都在蠢蠢欲動。傳說陰陽家每兩百年現世一次,武林至寶——五行石也會隨之落世,為了得到五行石武林正邪兩道的紛爭逐漸白熱化,愈演愈烈,只為得到五行石,找到陰陽家具體所在。而這五行石,到底有何威力,卻是眾說紛紜。有人說,故去的醫仙雲中子便是通過五行石的威力,治癒百病,使人起死回生;有人說,一千年前的武林至尊嫣紅梅的絕世神功是從五行石中參悟的;更有人說,曾經天下的霸主——雷王周青,便是被五行石的神力所護,刀槍不入,更能差遣陰陽式神,戰無不勝。傳說眾多,但都直指五行石的神奇威力與陰陽家的神秘莫測。如今,陰陽家已現世十年,各方勢力尋了十年,只知道陰陽家五行司使的火司楚西雲早已入世,江湖上『楚西雲』的名字隨處可聞,卻是那裡也尋不到。
  
  淡淡的透著橘色的黃昏漸漸黑了下來,天空中顯出一層朦朧的暗紫色,照應著天空的大海,也慢慢的從藍色漸變成了紫,盡頭海空相連地方的黑,慢慢的蔓延開來。水城夏天的夜晚,清新涼爽,伴有海水鹹味的海風,沁人心神。東陵曦站在院中的龍柏樹下,望著新月,眼神迷茫,那時候也是這般景象,明月當空,微風劃過,好像也有些毛毛小雨從上落下,微涼,有些濕的臉上被血染得滾燙,那人就在自己眼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也沒起來。往事如絮,亡者隨時間化為塵土,生者的記憶卻越發鮮明,那人的笑容仍在眼前……
  
  「主子?」
  
  東陵曦一顫:「楓哥……」
  
  楚言微愣了一下,抿了抿嘴:「主子,是楚言。」
  
  「哦,呵,楚言啊,這麼晚了,怎麼不睡?」東陵曦眼神清明,笑容清麗,卻是滿臉的拒絕。
  
  「主子不睡,楚言不敢睡」楚言低著眼簾,聲音暗啞。
  
  東陵曦偏著頭,瞥了一眼楚言:「不用管我,你先去睡吧。」
  
  楚言嚥了口口水:「……主子,夜裡有些涼,您還是……」
  
  「楚言,我讓你回去睡,我要一個人清靜一會兒」,東陵曦眼神暗了下來,面容緊繃:「別煩我」
  
  楚言一怔,眼睛睜得大大,隨後低了頭,死死咬著嘴唇,全身僵硬,不知所措,隨著東陵曦一聲冷冷的進屋,定住的腿慢慢的邁開,匆匆進了屋。
  
  屋外,東陵曦深深地歎了口氣,低下頭,呆呆的看著地面。
  「小子,叫一聲大哥,大哥就給你肉吃。」
  「哼!」
  「臭小子,我救了你的命,你竟然哼我!」
  「我沒讓你救,你自己樂意。」
  「什麼!忘恩負義的臭小子!」
  
  「唉……你說說,你小子這臭脾氣,也虧你是個將軍的兒子,要不然……」
  「要不然?」
  「要不然…… 呃……」
  「劉九楓,敢說一個字試試。」
  「呃……這個……不對!我是你大哥,小子,大哥罵自己的弟弟那是應該的。」
  「呵呵……」
  「東陵曦!你笑個屁啊!」
  「哈哈哈……」
  
  「瞧你那張臉。」
  「怎麼?楓大哥對賢弟這張臉有何賜教?」
  「哼!天生的相公像。」
  「……楓大哥,你剛剛說什麼~~」
  「你大哥我說,你和七星,都是天生的相公像!」
  「大哥滿臉正氣,卻對相公像甚有研究呢,小弟佩服。」
  「什麼!我對那個研究個屁啊!東陵曦!你這臭小子!」
  
  「我聽說你要當將軍了。」
  「是。」
  「呵呵,恭喜恭喜,小子,發達了別忘了大哥!」
  「怎麼?大哥也想入朝堂了?」
  「放屁!那勞什子的朝堂,老子才不幹呢!」
  
  「七星成了國師。」
  「是。」
  「……」
  「大哥?」
  「……替我恭喜他。」
  「東陵轉達了,大哥怎麼感謝東陵啊。」
  「你想我怎麼感謝?」
  「!……多日不見,楓哥你學會何為商量了呢,實在可喜。」
  「……」
  「楓哥你想說什麼?」
  「……」
  「……楓哥,出什麼事了嗎?」
  
  「呼……呼……楓哥!」
  「楓哥……」
  「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楓哥,對不起……」
  
  記憶由遠及近,曾經的模糊不清,曾經的不經意,現今都成了不可碰觸不能捨棄的珍寶,那些永不磨滅的過往,本以為都隨著西風飛向了遠方,回首觸及時,卻發現原來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東陵曦拳頭攥的死緊,鮮血流過彎曲的手指,一滴滴滴入土裡。
  到底是誰殺了你!
  
  楚言坐在椅子上,沒有表情,一動不動,仿若一尊雕像。
  
  突然,窗外響起一個沉穩的聲音:「楚言,我是楚翼。」
  
  楚言開了窗,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的楚翼。
  
  「主子進屋後,把這個交給主子。」
  
  楚言接過一個錦囊:「好。」
  
  楚翼轉身欲要走,卻又轉過身看著面無表情的楚言,呆了半晌,開口道:「今日是六月十五日,主子會有些反常,不要招惹主子。」
  
  楚言微微一怔,聲音有些乾啞:「六月十五?」
  
  「劉九楓劉大俠的忌日。」
                        
作者有話要說:這幾個字,在下碼了一天……TAT……卡文痛苦啊……
PS:這都寫的什麼啊!!!!!!!!!!!!!!!!




☆、第十四章   我喜歡你(大修)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知道,一天只碼了兩千多字,那是什麼效率嗎!!!!!!!!!!
卡文痛苦……擠牛奶都比我擠的快啊!!!!!!
這幾章,也許還會有大修……不過,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
沒修之前大家感覺有些跳,在下也感覺不好……
不知道,改一改會不會好一點……
那個,有意見儘管提,有時腦袋抽風,文章跳跳,很正常……~~~~~~~額……=口=
                     
  第十四章我喜歡你
  
  說實話,東陵曦無法忍受楚言偶爾高挑的音調和沉思時過於深暗的眼睛。平常不會太過注意,楚言高高壯壯的,說話聲音很低沉,同記憶中的那個同樣高壯卻囂張狂妄的男人完全不同,不論是動作,神態,還是處世態度,幾乎全部都背道而馳。應該是楚言曾經的經歷造就了現在的性格,非常隱忍,有些逆來順受,但是也很倔強,作為屬下,或者朋友,都很理想。
  
  劉九楓不同,他的性格非常囂張,動作神態都很輕浮,情緒表現的非常明白,是一個很簡單很透明的人,他高興或者生氣都是立刻就能反映到肢體動作,面部神態的。
  
  直到劉九楓被人殺死的六年後的今天,東陵曦還是能清清楚楚的回憶起第一次見到劉九楓的情景,每一個動作,每個神態,還有劉九楓說話時的語音語調,這對於東陵曦,或者說楚西雲而言是很自然的事,東陵曦上輩子活了二十六年,有十年他都在行為分析部工作,一個人的行為舉止對他而言,比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更能讓他瞭解一個人的性格態度。
  
  東陵曦站在龍柏樹下,細細的回想,六歲的那年,他被送往陰陽家學藝,半路殺出十來個武功高強的死士,一番生死拚搏後,他被一個黑衣蒙面的強壯男人掐著脖子,提了起來,本來以為必死無疑,卻被個青年劍客救下了命。「我叫劉九楓」很清澈,很明亮的聲音,配著那張笑的陽光燦爛的臉,讓人感覺非常的舒服,還有伸出來抱起自己的手,很厚實,人體的溫度熱熱的從那個男人的手上傳了過來。
  
  東陵曦抬起自己的雙手,仔細瞧著,長年研習陰陽術,使他的手變得比一般人都要細膩白淨,不像劉九楓的手,那雙握了好多年劍柄的手,很粗糙,有些剌手,卻很熱,熾熱的融化了東陵曦的心。
  
  如果沒有七星的話,東陵曦認為他們的人生會完全不一樣……
  
  沒有七星的話,劉九楓總是笑的囂張欠扁的臉不會帶著隱隱約約的自嘲,總是大喊大叫的聲音,不會出現那種很低沉的音調。東陵曦不喜歡那麼低的調子,不喜歡劉九楓那麼深沉的眼神,太讓人覺得悲傷了。
  
  東陵曦一個人在屋外一直站到天微亮。
  
  楚言一個人在屋裡一直坐到天微亮。
  
  太陽緩緩升起,兩個孤單寂寞的影子隨著明媚的陽光斜斜的映在地上,一個的心繫之人近在咫尺,另一個的心念之人卻兩隔陰陽……
  
  一絲陽光,傾灑在東陵曦的手上,東陵曦眼神暗了暗,轉身進了屋。
  
  楚言一個人默默坐在椅子上,全身僵硬,聽見東陵曦進屋的聲音,迅速站了起來,安靜的站在一旁,低著頭,垂下來的黑髮,遮住了他的臉,讓人看不出表情。
  
  東陵曦慢悠悠的走過去,坐在主位上,一時間屋子裡寂靜的彷彿沒有人煙。
  
  東陵曦抬頭看看楚言,輕歎了口氣:「你在生氣嗎?」
  
  「…屬下不敢。」
  
  「楚言,雖然你的頭髮很黑很亮,非常漂亮,但是,我還是想看你的臉,……抬起頭來。」
  
  楚言收了有些微慌張的表情,慢慢的抬起了頭,滿臉堅毅,清亮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東陵曦:「主子。」
  
  「昨晚,莫名的向你發了脾氣,…抱歉」東陵曦的語氣,仿若春風劃過。
  
  楚言垂了眼簾,聲音毫無起伏:「是屬下的錯,屬下多言了。」
  
  「還是生氣了吧?」
  
  「屬下不敢以下犯上。」
  
  東陵曦左右瞧了瞧,看著楚言毫無波動的臉:「就是在生氣,你一生氣眼睛的顏色就會特別的深,平時最外面的一圈是灰色的,生氣或者情緒很激動的時候,就會變成很黑的黑色,讓你整個人看上去非常…憂鬱。」
  
  東陵曦站起身,走到楚言面前,右手輕輕捏著楚言的下巴,慢慢托了起來:「你的眼睛,真的非常漂亮,有時有些混沌不清,有時又非常的清澈明亮,天真無邪,特別是你不知所措或者不解現狀的時候,眼神就像小鹿斑比一樣,非常……讓我感覺非常平靜」
  
  楚言有些驚訝,對於東陵曦突然過於親密的舉動,眼睛不解的眨了眨:「主子?」
  
  「沒錯,還有你的聲音,很棒的聲音,楚言,非常好聽,尤其是你提高音調,調子有些輕微上揚的時候,讓人非常安心。」
  
  「主子?」
  
  「不是這種調子,我不喜歡你過於低沉的音調,那樣……很不對,感覺不對,你應該更大聲點,往上提一提音調,也許會有些尖,但是那樣很好聽,非常…好聽,」東陵曦左手輕輕滑過楚言的臉頰:「如果你生氣,可以大聲喊我的名字『東陵曦!』這樣」東陵曦猛然提高的聲音,大聲的喊出自己的名字。
  
  楚言詫異的瞪大了雙眼,主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主子?」
  
  「如果你喜歡這種沉沉的音調,也沒有關係,那樣也很好,非常好,讓我變的清醒,對了,還有你的性格,表面上雖然有些逆來順受,但是骨子裡卻很不服輸,也很倔強,這個也好,很符合…你的聲音。」 東陵曦近乎迷戀的看著楚言,語氣十分輕柔,就好像再大點聲的話,就會驚醒一場美夢。
  
  「主子?您怎麼了?」
  
  東陵曦有那麼一瞬間有些恍惚,曾經紛亂無序的畫面一閃而過:「……我很好,呵,怎麼?覺得我很奇怪…」
  
  楚言猶豫了幾瞬,微微點了點頭,張了張嘴,終是閉上了。
  
  東陵曦輕輕笑了笑,柔聲說道:「楚言,有人跟你說過嗎,你瞪大眼睛,語氣有些無措的時候,感覺也很好,那很像你,楚言」,東陵曦頓了頓,愣愣地看著楚言,過了幾瞬,再次開口:「楚言,你知道嗎,你…很難不讓人喜歡。」
  
  「啊?」
  
  「我很喜歡你,楚言,很憐惜你,你很招人喜歡」東陵曦的聲音帶著陰陰柔柔的調子,催眠般的說著楚言做夢都不敢想的話:「非常喜歡你,楚言,也許…我們可以…」
  
  「主子?」
  
  東陵曦抿了抿嘴,眼睛笑的瞇了起來,左手捋了捋楚言散開來的黑髮,聲音裡含著笑,低沉沙啞:「楚言,我們可以…相處一段時間,如何?」
  
  楚言驚訝的愣住了,一時間不明白東陵曦的話中含義,相處?這是什麼意思?我早就是主子的屬下了啊……什麼…意思?「主子?您什麼……!」
  
  楚言沒說完的話,和著一口空氣,都一起被東陵曦的嘴堵在了楚言嘴裡……楚言睜大眼睛,全身定住,雙手僵硬的垂在身側。
  
  東陵曦雙手捧著楚言的臉頰,閉著眼睛,雙唇溫柔地慢慢研磨著楚言的嘴唇,溫熱的舌慢慢滑進楚言的嘴裡,輕輕地舔砥著楚言的貝齒,不多時,微微離開,唇沾著唇,魅惑的聲音從楚言的靈魂中響了起來:「張開嘴」,楚言愣愣地張開嘴,東陵曦輕輕地呵呵笑:「傻瓜,閉上眼睛……」
  
  那日,陽光明媚,照的整個不大的屋子都明晃晃的,晃得楚言就算是閉上的眼睛,也能看見亮亮的世界,很多時候,楚言想著那個溫暖的上午,好像擁有了整個世界般的幸福,嘴角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輕翹起來,那個人高高在上,卻還是低下頭看了自己,這樣,便是滿足了,再無其他所求。
  




☆、第十五章   靈山門

  第十五章靈山門
  
  天已是大亮,東陵曦全身軟軟的癱在椅子上,睜著一雙死魚眼,呆呆的看著楚言的嘴唇,真看不出來,五大三粗的一個大老爺們兒,怎麼就那麼軟呢,哎,這回算是掉進陷阱裡去了,還是自己挖的,都怪楚言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嗓子啞啞的左一個主子右一個主子的叫,那可是六月十五,自己犯神經病的日子,東陵曦撇撇嘴,摸摸下巴,這麼說這一切都得拐到楓哥身上,東陵曦又抬眼看了看低著頭的楚言,哎……這麼較真兒的性子,麻煩了……
  
  辰時,主屋被太陽曬得暖洋洋,東陵曦懶洋洋的坐在主座上,慢悠悠地拆開楚言給他的錦囊:「楚翼有說別的什麼嗎?」
  
  「回主子,楚翼只說您進屋後交給您,再無其他」,楚言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一塊破碎的玉珮碎片從錦囊中滑出,翠綠的玉石中透有點點的紫羅蘭斑點,呈現出不規則的菱形,小小的碎片雕刻精細,圖案好似是一條鯉魚的魚尾。東陵曦微皺著眉,仔細端詳著這塊玉珮碎片,左右翻看著,看著很眼熟,好像哪裡見過,鯉魚的魚尾?這麼普通的造型,竟然用這百年難得的紫羅蘭翠石雕成,而且手感也有些奇怪,似乎是冷的?「楚言,這錦囊你一直放在桌上?」
  
  楚言疑惑的歪歪腦袋:「不是,楚言一直放在懷裡。」
  
  東陵曦努努嘴,又懶洋洋的靠回椅背上,左手舉著一塊小布條,布條上瀟瀟灑灑的一排小字:鄙人聞火司先生大名多年,多年來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如今忽聞火司先生現身水城,故獻以薄禮,望先生屈尊,光臨寒舍,署名:小耀耀~^0^。東陵曦捏著布條的手抖了又抖,臉越來越黑,嘴角抽筋:「這個該死的慕容嘉耀!!」
  
  隨著一聲巨吼,院中的龍柏晃了一晃。
  
  午膳過後不久,楚鬼在屋外叫了聲主子,進了主屋,行了個禮。
  
  「身子沒事了?」
  
  「是。」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回主子,十六日前,屬下沒接到飛鷹傳信,按著主子原本的命令,仍在查溫小蝶的死因,又過十日,屬下接到楚星傳來的消息,說是天都有異變,速返。屬下派了兩個人去通知您,隨後又帶了十個兄弟趕往天都,經過水城的時候,又接到楚星已死的消息,在屬下準備放飛鷹傳消息給您的時候,就被六個藏劍山莊模樣的弟子攻擊了」楚鬼木無表情,語調平直。
  
  「藏劍山莊的弟子?」東陵曦挑了挑眉。
  
  「是。」
  
  「楚鬼,你中的是九陰咒印。」
  
  「楚井告訴屬下了。」
  
  「打鬥時可有不妥?」
  
  「回主子,打鬥時,武功套數沒有絲毫問題,屬下是突然就失了意識。」
  
  東陵曦聽後,眉頭皺的更緊,搖了搖白雪扇,歎了口氣:「傀儡術。……這事兒先放一放吧,你們都回屋收拾收拾東西。」
  
  楚井撅了撅嘴:「主子,咱又要去哪兒啊?」
  
  東陵曦呵呵一笑,收了扇子:「就你多嘴,過幾個時辰,有人來接咱們去人家府上做客。」
  
  ++++++++++++++++++++++++++++
  
  雁國與金國邊界,松土城
  
  「這麼說,這就你說的那個女孩。」
  
  「沒錯。」
  
  「哎呀~」一個身著天藍色的綢緞長衫,外搭一件金絲描邊的黑色無袖外罩,雙袖長長的落在地上,面容蒼白的少年邪邪地翹著嘴角:「這麼軟弱無助的躺在腳下,真是讓人興奮啊…」
  
  緊身紫衣的嬌柔女子,冷冷一哼:「曉,我奉勸你一句……」
  
  「好啊~,洗耳恭聽。」
  
  「大人選中的人,你還是不要過於熱心的好,含苞欲放的紅玫瑰雖然美麗,可花莖上尖銳的刺,還是會蜇傷手的。」
  
  「好像很有道理,在如今這暗潮洶湧的江湖,鮮血滴入了黃土,養育了世人。如此無力弱小的女孩,於這鮮血餵養的世間,只有被人吞食成為食物的下場而已。…… 如此,雅,難道你認為,這個叫做楚柳的女孩真的可以引來東陵曦嗎?」
  
  「不要總是這麼片面,曉,這個女孩的意義,不止如此而已。」
  
  「哦?」
  
  「大人既然選中了這個女孩,東陵曦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而已,另一方面,無論筋骨,還是生辰全都符合大人的要求,又是百毒不侵的寶血。」
  
  「那東陵曦呢?」
  
  「…… 無論怎樣,只要火石在我們手裡,東陵曦總是會尋來的。」
  
  ++++++++++++++++++++++++++++
  
  黃昏時分,靈山門派來接應的人就找到了東陵曦在水城的小院子,進了正屋,向坐於主位的東陵曦深深鞠了一個躬,雙手捧出一個黑色錦盒恭恭敬敬的獻給東陵曦,東陵曦從錦盒裡拿出一塊布條,同樣的瀟灑『恭迎火司先生』,反覆看了半柱香,真不知道這慕容嘉耀又想幹什麼,這左一個布條右一個布條的,東陵曦無奈的搖了搖頭,抬起頭對另外幾個人說道:「拿好東西,去靈山門。」
  
  楚言收了東西,隨著東陵曦上了馬車後,楚井楚翼也扶著楚鬼上了第二輛馬車,一行人出了水城,直奔了靈山門。
  
  馬車跑的穩穩,速度也快。東陵曦坐在馬車裡,靠在軟墊上閉目養神,楚言跪坐在一旁,一手捧著東陵曦的手,一手拿著創傷藥,給東陵曦手心上指甲摳破的傷口上藥。
  
  「不用包紮」東陵曦反手輕輕按住楚言的手。
  
  「……」楚言抬眼看了一眼東陵曦,目無表情看不出情緒,「主子,傷雖然不大,但是惡化了的話,…… ……」
  
  「怎麼,我留了疤,你就不喜歡我了?」東陵曦笑得一臉輕浮,手指勾著楚言的手指。
  
  「…… 主子,不是……」楚言死命低著腦袋,臉憋得黑紅黑紅。
  
  「楚言,你這個咬我的小壞蛋……」
  
  一路上坐完馬車,又換了行船,過了河川,又進了山澗,大約行了五個時辰,終是到了靈山腳下。
  
  靈山高聳入雲,山腳至山腰處森林密佈,鬱鬱蔥蔥,多奇花怪樹,山腰之上方圓二百米卻是怪石林立,毫無生氣,又至山頂,叢林又現,一座以藍色為主的雄偉建築,安靜的臥伏於山頂之上,彷彿一隻沉睡的水藍色孔雀。
  
  靈山門。
  
  當今武林三門兩堂一莊一谷,七分天下,四分為白,三分為黑。靈山門統領正道逾越百年,靈山門現任門主慕容嘉耀以軟劍傲世。自十五歲入江湖,十三年來,關於慕容嘉耀的傳說多不勝數,『化氣為劍,劍自心生,白衣飄渺,劍靈嘉耀』說的便是慕容嘉耀,他的劍法飄渺無形,靈活多變,至今無人見過慕容嘉耀的佩劍,只知道藍光一閃,身首異處。
  
  東陵曦一行人,行至大門,就見一人白衣隨風而飄,雪色白靴一塵不染,墨色長髮隨意一扎,眉清目秀,笑的一臉輕浮,……□(東陵曦確定)。
  
  「多日不見,慕容門主,氣色甚佳啊……」東陵曦皮笑肉不笑的抽著嘴角。
  
  「哪裡哪裡,不比東陵王爺,多日不見,王爺的頭銜貌似將要不保……」慕容嘉耀笑得眼睛咪咪。
  
  =-=# 「慕容門主,這朝堂之事,還是慎言為妙。」
  
  ^0^ 「確是確是,東陵王爺此話頗有深意。」
  
  ……## 「不敢不敢,在下聽聞,前日不久,藏劍山莊的莊主李柳定下了婚約,不知慕容門主,打算如何啊……」
  
  ^-^ 「在□為正道領頭靈山門的門主,這邪道之事,卻是不好過問……」
  
  「哎呀,真可惜,在下還想讓慕容門主替在下帶一薄禮,祝賀新人呢……」
  
  = =# 「……」
  
  = =# 「……」
  
  「東陵曦,你找事兒是吧……」
  
  「慕容嘉耀,你找死是吧……」
  
  一時間,風雷驟起,兩個人黑著臉大眼兒瞪小眼兒的互瞪,誰也不挪一下,楚章一會兒看看自家主子,一會兒看看靈山門主,簡直奇了,這兩個人都認識十幾年了,怎麼就這麼的不對盤呢,一見面不是你罵我就是我損你,要不就是我打你你掐我,這孫猴子見了二郎神也沒這麼冒火星子的啊,你說,這麼不待見,就甭見面了,這倆人兒偏不,不能當面對罵,那也得寫封信,給對方遞過去,一通兒互損,這就舒服了?楚章左一眼右一眼的飄來飄去……
  
  「長針眼了吧你!」
  
  楚章立馬回過神兒,瞧見自家主子十分嚴肅的盯著自己:「啊,主子。」
  
  「眼睛瞟來瞟去,眨個不停,有針眼啊!」
  
  「……沒。」
  
  「東陵曦,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自己的屬下有病不讓治,你這個當主子,未免也太霸道了,所以我說嘛,楚章,你跟了我不就得了,省的遭到某些人的虐待~~」
  
  「慕容嘉耀,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啊,成天沒個正題……」
  
  「哼,你多正經啊……這就是你新收的侍衛?……長得真不錯……」
  
  「你費半天勁兒,弄那麼多的破布條子,就為了告訴我,楚言長得不錯?世間真是變化莫測啊,多日不見,你那個本來就沒什麼水兒的腦袋,基本上已經乾涸得掉面兒了。」
  
  「東陵曦,你收這麼多硬挺俊朗侍衛,肯定沒安好心,保不齊平常趁人家不注意,就偷窺人家,整個兒一花癡。」
  
  「我花癡?我看你白癡!」
  
  「斷袖!」
  
  「自戀狂!」
  
  「瘋子!」
  
  「神經病!」
  
  「……¥&%&……%&……」
  
  「……(*&(*&(¥%……」
  
  兩個人互不相讓,就站在靈山門的大門口,跟倆娘們兒似的互相對罵了好久好久……
  
  北風吹過,捲起陣陣綠葉。
  
  楚章滿臉無奈,估計又得跟人家門口站好久了。
  
  楚翼仍是僵著一張臉,眼神空洞洞的呆望著空氣。
  
  楚井撅著小嘴,鼓著圓圓的臉蛋,真是服了,這倆人都多大了,怎麼沒長進啊。
  
  只有楚言滿臉的問號,這是怎麼…回事兒啊……
  
                        
作者有話要說:= = …… 寫的噁心……




☆、番外三   楚言的一天(摘毛)

作者有話要說:= = 大家可以無視……
                     
  番外三楚言的一天
  
  4:30
  楚言同學自然醒來。
  4:40
  洗漱完畢,穿戴完畢,提著劍奔向練武場。
  4:45
  抵達練武場,開始和楚翼一起做準備活動。
  5:00
  熱身過後,開始同楚翼切磋武功。
  6:55
  東陵曦就要起床了,楚言端著臉盆,拿著衣服,候在屋外。
  7:00
  東陵曦準時起床,楚言服侍自家主子洗臉穿衣。
  7:30
  東陵曦再次被楚井質問,為什麼又讓楚言搶了自己和楚柳的活兒。
  7:31
  東陵曦笑得一臉欠扁,我就是喜歡楚言弄的熱水和衣服。
  7:32
  楚言的臉又一次變的黑紅黑紅。
  7:33至7:55
  東陵曦和楚井楚柳拌嘴ing,楚言繼續臉紅,不出一聲,站東陵曦身旁充當背景。
  8:00
  準時早飯,楚言被迫陪自己主子吃早飯。
  8:05
  主子說,楚言我覺得你的粥比我的甜,我要換。
  8:06
  楚言的粥,被東陵曦搶換走了,楚言鬱悶。
  8:09
  東陵曦委屈,撇著嘴說,楚言,你的粥比我的甜。
  楚言無奈,主子,您現在喝的,是剛跟我換的。
  東陵曦撒嬌,我就換。
  8;10
  楚言的粥,被東陵曦再次搶換走了,楚言繼續鬱悶。
  8:50
  在經歷了無數次的換粥之後,終於吃完了早飯。
  9:00
  東陵曦突然大喊,完了,我又把上朝這事兒給忘了,之後,東陵曦立刻收拾進宮。
  楚言陪同。
  9:20
  東陵曦命令楚言換一身衣服。
  9:25
  東陵曦命令楚言再換一身衣服,並且埋怨楚言,老穿黑色,你也不煩,換了。
  9:50
  楚言和楚翼一起隨自家主子去了皇宮。
  10:00
  總管太監領著東陵王爺入了御諫房。
  楚言和楚翼候在外面。
  11:00
  東陵曦帶著楚言楚翼出了皇宮,回府。
  11:05
  到府。
  東陵曦軟趴趴的坐在太師椅上,對著楚言悶聲說,楚言我餓了,我要吃你做的。
  楚言領命,下廚房,給自家主子做飯。
  11:30
  楚言端著飯菜走到飯廳,沒有發現自家主子。
  11:31
  楚言端著飯菜走到臥室,看見主子橫屍在床。
  12:00
  楚言發現主子醒了,聽見主子大喊餓了,要吃飯,而且要在臥室吃。
  楚言點頭,起身去熱菜。
  12:10
  楚言端回飯菜,候在一旁。
  12:15
  楚言被自家主子勒令一起吃,楚言汗。
  12:17
  楚言又輸了,非常無奈的陪主子吃飯。
  
  1:00
  午飯時間過後,東陵曦去練功房練功,楚言不能跟,沒事兒做,休息中。
  1:10
  楚言閒的有些發慌。
  1:20
  楚言受不了,跑去廚房,找事兒做。
  1:25
  廚房夥計謝絕了楚言,並哀求楚言不要總是搶他們的飯碗。
  1:30至1:50
  楚言跑完整個王爺府的每一個房間,找事兒做,全都被埋怨總是搶人家的飯碗。
  1:51至1:55
  楚言鬱悶中。
  1:55至2:00
  楚言神遊中。
  2:01
  楚言被楚翼叫去互毆。
  2:22
  楚章又來打亂,被楚翼痛毆,扔出牆外。
  2:23
  楚言無奈,楚章在牆外大罵。
  4:00
  互毆完畢,楚言開始準備收拾練武場,楚翼坐地上望天發呆。
  4:01
  楚言第n次被府裡的工人埋怨搶了他們的飯碗,楚言委屈。
  4:02
  楚言和楚翼被『請』出練武場。
  4:06
  楚翼坐在假山上,繼續發呆。
  楚言瘋了,閒的。
  4:07
  楚言受不了,去找事兒做。
  4:20
  楚言繞東陵王爺府,輕功狂跑中,第n圈。
  4:30
  楚言發現,自家主子練功快結束了,奔向廚房。
  4:35
  楚言驕傲的告訴王府廚子,主子愛吃他的做的,並且成功的搶了人家的飯碗。
  5:00
  東陵曦出了練功房。
  楚言準時端上飯菜
  5:10
  楚言看著吃相優雅的自家主子,崇拜由心而生。
  5:20
  楚言被自家主子拖到飯桌旁,陪他吃飯。
  5:26
  東陵曦命令丫鬟用一個很大的瓷碗,成了湯,並笑瞇瞇的告訴楚言,咱們一起喝。
  楚言無措。
  5:40
  楚言被灌的上了五次廁所。
  5:50
  楚言被自家主子帶去書房,開始讀書學字。
  6:20
  東陵曦滿意誇楚言,越來越聰明。
  楚言靦腆。
  7:00
  東陵曦處理公務,楚言休息。
  7:06
  楚章替楚言大喊不公平。
  7:06:35
  楚言疑惑,問,為什麼?
  7:07
  楚章回答說,哪有做侍衛的,還得做飯又陪吃啊……
  7:08
  楚言滿臉小媳婦樣,低聲對楚章說,主子愛吃我做的飯,我覺得挺好。
  7:09
  楚章驚恐,隱約覺得楚言的屬性有些被自家主子改變了。
  7:10
  楚翼發呆中,楚章驚恐中,楚言小媳婦中。
  7:11至8:00
  楚軫和楚星打賭,另外三個男人,誰先受不了說話。
  8:01
  楚翼說我餓了,楚軫楚星都輸了。
  8:30
  楚章說自家主子不給漲工錢,要罷工。
  楚言炸毛。
  8:31至8:59
  楚章驚慌,大喊我這不是為了人民大眾嘛,辯駁中。
  楚言繼續炸毛。
  9:00
  東陵曦搞定工作,找到楚言。
  楚言被順毛。
  9:30至11:00
  東陵曦陰陽術講座進行中。
  11:01
  楚言端來茶,給自家主子解渴。
  11:30
  東陵曦準備就寢,楚言伺候梳洗。
  12:00
  楚言滅了主臥的蠟燭,回了自己的屋。
  12:01
  楚言開始洗漱,準備睡覺。
  12:10
  楚言拉燈上床睡覺。
  
  楚言屬性鑒定:純種德國杜賓犬,忠誠,憨厚,老實,護主,凶悍,有些護犢子,微有人///妻潛質,家養小精靈,任勞任怨,對於一切不利於自家主子的言論行為以及思想,均會進行暴力消除。
  
  PS:家養小精靈什麼的,在下什麼也不知道……我們楚言同學是正統人///妻侍衛學院畢業的。
  
  




☆、第十六章   月亮上的男人(小修)

  第十六章月亮上的男人
  
  靈山門,主堂
  
  「你這是什麼意思?」東陵曦拿出那塊玉珮碎片,遞到慕容嘉耀的眼前。
  
  慕容嘉耀瞥了一眼小小的碎片,「哦~~這個啊,是玉狐讓我交給你的」
  
  「玉狐?那個陰陽家的叛逆,她不是被監禁了嗎?」
  
  「六日前的凌晨,她給我這塊碎片讓我轉交給你後,便立刻消失了。」
  
  消失?東陵曦皺起眉頭,陰陽家的轉瞬法陣?「玉狐背叛我陰陽家,勾結裡門,妄圖不軌,家主零皇閣下親自施術,將她困在魚風池中……」
  
  慕容嘉耀揉揉眼睛,無辜的看著東陵曦,真是多疑的性子啊,「你不信我?」
  
  「不,我是疑惑玉狐是怎麼出來的?而且……」
  
  「而且?」
  
  東陵曦抿抿嘴,敲著桌面:「你說出現了又消失,應該是轉瞬法陣。這個法陣是陰陽家陽系最高級的陣法之一,非常複雜,施術的環境,口訣,印法,以及施術人本身的能力,還有抵達點的環境,時間等等,一切所有的東西都是依變化而變化的,啟動陣法前,要進行十分精細的推理演算。」
  
  慕容嘉耀挑挑柳眉,嗤笑一聲:「我可不認為那晚玉狐做了這麼多的準備~~」
  
  東陵曦緊繃了一張臉:「她有何不妥?」
  
  「面容枯槁,頭髮干黃,眼睛一直都沒能盯住一個地方看,總是飄忽忽的,全身是血……」慕容嘉耀邊回憶邊敘述著,突然頓了頓,「……可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化。」
  
  「沒有變化?」
  
  「嗯,和以前一樣,還是那個金鈴般的聲音。」
  
  聲音沒變?東陵曦柔柔眉頭,玉狐本就以聲音作為武器,當年讓整個武林聞風喪膽的歌妖,不是早就被毀了喉嚨了嗎?怎麼會……「慕容,你知道,當年玉狐受命離開陰陽家,其實是為了找水石,後來被人毀了聲音,迫不得已返回了陰陽家,不出一年便毒殺了當初的陰系系主,隨後就被鎖進了魚風池裡,這一關就是整整五年。」
  
  「按你的說法,玉狐本應是啞的了……」慕容嘉耀疑惑的撇撇嘴:「可是,六日前明明……」
  
  六日前?六日!!東陵曦一震:「你確定是六日前?」
  
  慕容嘉耀翻了翻白眼:「當然了,那麼一個跟女鬼似的女人,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又突然的消失,我能記錯嗎?……為什麼這麼問啊?」
  
  東陵曦深深歎了口氣,咬了咬嘴唇:「楚鬼也是六日前,遭的暗算。楚星也是六日前,被人殺了的。」
  
  慕容嘉耀一聽,冷笑一聲,眉清目秀的小臉蛋頓時如同千年寒冰:「真是厲害啊,我不得不佩服,竟然把咱倆玩的毫無痕跡,沒有預警,真是真正的好本事……」
  
  東陵曦斜眼看了看慕容嘉耀,挑了挑眉:「……不管怎麼樣,當前最緊要的,一個是玉狐,其二便是查出六日前,也就是六月十日,到底是什麼日子,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慕容嘉耀收了冷笑:「那日,玉狐的樣子甚是奇怪,似人似鬼,氣息不定,我在想,會不會與刺殺你的那個不男不女的妖人有關聯?」
  
  「你的意思是傀儡術…」
  
  「據你的描述,那不男不女的妖人傀儡術運用的爐火純青,如是也同樣控制了玉狐,那……」
  
  東陵曦猛地合了白雪扇:「不可能,先不說那困了玉狐的魚風池,單說玉狐為了來你這兒用的瞬移法陣,受傀儡之術所控是萬萬不可能啟動的,除非……」
  
  「除非是玉狐自願被控?」慕容嘉耀恢復了一臉的無辜相。
  
  東陵曦皺著眉看了看慕容嘉耀,聲音帶著輕微的疑惑:「…… 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五年前玉狐到底為何突然殺了系主,背叛了零皇閣下。」
  
  慕容嘉耀深深出了口氣:「東陵……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東陵曦愣住了,緊閉著嘴,些微戒備的看著眼前這個總是表現的一臉天真的娃娃臉。
  
  慕容嘉耀難得的滿臉認真:「東陵,我所認識的玉狐姐姐,雖然既潑辣又沒有教養,卻是個性格豪爽,敢愛敢恨的江湖真女俠,高興的時候,會哈哈大笑,生氣的時候,會喊打喊殺,這樣的女子,說她設計毒殺了自己視如母親的系主,我絕對不會相信……」娃娃臉的男人眼神暗了暗:「但是,那是你們陰陽家的私事,靈山門無權也不能攝入其中,可,這次出現在我眼前的玉狐姐姐的樣子,實在是……所以告訴我,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東陵曦歎了口氣,是滿臉的無奈:「我知道你與玉狐親如姐弟,但我所知道的全部事實,只有玉狐重回陰陽家一年後,殺了系主,被零皇閣下困在魚風池中……」
  
  慕容嘉耀冷哼一聲:「一年?一年裡,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東陵,玉狐心機不深,如是有人想要陷害,玉狐定是毫無防備……」
  
  「有七星在」東陵曦的聲音突然變的很輕。
  
  「哼,是啊,七星~偉大的護國法師殿下,…… 可是,他也死了。」
  
  東陵曦瞇起了眼睛:「你懷疑七星?」
  
  慕容嘉耀呵呵輕笑起來:「東陵,別這麼說,你也懷疑七星未死,不是嗎?…… 如果你不是發現了蛛絲馬跡,怎麼會突然查起七星的事來?」
  
  「…… 玉狐尋找水石的時候,曾和七星來往甚密,後來她被人毒啞,七星被人毒殺,一年後系主也被毒殺,我認為其中必有聯繫。」東陵曦左手食指在自己右手手背上輕輕滑動著:「這次,我的手下一個重傷一個被殺,玉狐竟也出現,所以,我認為一切的事情,應從玉狐下手查起。……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到底為何殺了系主?這次,她又是怎麼出了魚風池?怎麼發動的瞬移法陣?這團亂纏在一起的線團的線頭,就握在玉狐的手裡。」
  
  慕容嘉耀邪邪的撇嘴一笑:「所以?」
  
  「所以,我要去魚風池,…… 去魚風池見玉狐。」
  
  「說的真容易,魚風池是你們陰陽家零皇閣下親自畫的法陣,你說進就進嗎?」
  
  東陵曦一聽,賊賊的呵呵兩聲:「論咒術理法,我是萬萬不及零皇閣下的,可說到這破陣,在下還是很有把握。在陰陽家,沒有什麼特別的本事,這火司先生的位置,怎麼可能落到在下的頭上……」
  
  ++++++++++++++++++++++
  
  靈山門的夜晚,濕潤,微涼,好像夜空的倒影一般,漆黑一片的草叢中點點綠光來回跳動,忽明忽暗。
  
  「主子,不早了,歇了吧。」
  
  「還早呢,楚言,過來陪陪我。」
  
  楚言應了聲是,默默走到了東陵曦身後半個身的位置停了下來:「主子。」
  
  東陵曦深深吸了口氣:「長夜漫漫吶,楚言。」
  
  「是,主子。」
  
  兩人靜靜地站了會兒,東陵曦仰頭看著夜空,不多時,東陵曦緩緩伸出手臂,指著天空:「楚言你看,以那顆最亮的星星為主,便是天蠍座;那邊的那幾顆連起來好像一個瓶子的就是水瓶座」東陵曦微轉過頭,笑瞇瞇的看著楚言,「我就是水瓶座的。」
  
  楚言歪歪腦袋,滿臉不解:「水瓶座?」
  
  東陵曦呵呵低笑起來:「就像屬相一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星座。不同的是,屬相按出生年論,星座是按照出生的月份日子。楚言,你是幾月幾號生的?」
  
  楚言低下頭,聲音暗沉:「… 七月初。」
  
  「巨蟹座,守護神是月亮,溫柔,體貼,樸素,富有同情心,外柔內剛,…… 很像你,楚言。」
  
  楚言呆愣地看著月光下的東陵曦,有些迷醉,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 楚言,你聽過月亮上的男人的故事嗎?」
  
  楚言回過神,微搖了一下頭:「沒有。」
  
  東陵曦轉過頭看著楚言,輕輕笑了起來,抬起右手把楚言拉到自己的身旁:「不要總是站在我身後,沒人的時候你主動站在我身旁的話,我會很高興的」,話畢,東陵曦轉過頭,向上看著夜空中的明月,忽略了楚言微微驚愕又有些發紅的臉,東陵曦抬起左手指著高空中的月亮,聲音低沉:「那裡,住著一個男人,每到夜晚就會安靜的注視著人間發生的一切,並且誠心的祝福人間所有的人都可以永遠快樂幸福」,東陵曦低下頭看著楚言,眼睛笑的彎彎:「如果看見夜空中有流星劃過,然後立刻許願的話,流星就會把你的願望帶給月亮上的男人,你就可以夢想成真了。」
  
  月亮上的男人??楚言疑惑不解,輕輕咬了下嘴唇:「那,嫦娥娘娘呢?」
  
  東陵曦聽後一愣,隨後哈哈大笑起來:「不一樣,楚言,嫦娥娘娘是美人,欣賞用的,那個男人是實現我們願望用的,兩個人分工不同。」
  
  「那,月亮上的男人什麼願望都會幫助實現嗎?」
  
  楚言低低沉沉的聲音在東陵曦耳邊迴響著,東陵曦微轉頭看著楚言黑黑的眼眸,笑容變的溫柔至極:「嗯,什麼都可以實現,只要你真心乞求的話。」
  
  非常輕柔地,彷彿對待一件絕世珍寶,在楚言的眼睛上,東陵曦慢慢地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楚言的耳邊,東陵曦溫柔如水的聲音,流進心房。
  「楚言,你的聲音很好聽。
  
  「楚言,我很喜歡你的眼睛。」
  
  +++++++++++++++++++
  
  楚翼最近感覺主子和楚言之間,莫名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雖說自從收了楚言,主子確實有些過於偏袒,但也都屬於『正常』的範圍,可最近主子對楚言……怎麼說呢,就是有些…恩…身體上的過分接觸,過分親密的接觸……楚翼呆看著自家主子和楚言之間很自然的親密互動,濃濃的擔憂從心底深處散了開來,果然是這樣嗎……
  
  東陵曦在靈山門小住了數日,待都安排妥當,便帶著楚言楚翼楚章三個侍衛離開了,把重傷未癒的楚鬼,和醫治楚鬼的楚井,一併留在了靈山門。
  
  靈山門在魚風池的東南方向,靈山位於大雁國正南方向,屬於伊山山脈東山群,相距大雁國與硫國國界不過一千一百里,魚風池則位於伊山山脈東山群的寒山山頂。一行四人下了靈山,沿著群山,取道一線天,向西北方向行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中國的武術博大精深……有了內力那是千里眼順風耳,想怎麼就怎麼……
所以啊,不要問我,東陵曦是怎麼看見星座的……
李寧說的好,一切皆有可能……~~~~~~~~
PS:看見『長夜漫漫』就想歪的,自覺去切腹……




☆、第十七章   開端

  第十七章開端
  
  山北水東,藍水伊山相交之處,有一山中仙湖,終日熱氣繚繞,沸騰不已,名曰魚風。
  
  上古神人地陷與天突,為爭奪天下帝位,於此地爭鬥九千九百年。
  
  終至通天柱折,蒼天欲墜,大地欲隆。
  
  一神女,柔弱面容,窈窕身段,於寒山山頂棄身化水,終得平息天地浩劫。
  
  寒山山腳下,有一小村落,據傳村落村民皆是神女的後裔,民風淳樸。守村口的兩個青年壯漢,看見不遠處,隱隱約約來了四個人,愈行愈近,為首的青年面容清麗,笑的溫柔,左右跟著三個黑衣侍衛,四個人行至村口不遠處,向右轉進了寒山。
  
  「主子,今日便要上山嗎?」楚言面容冷峻,聲音低沉。
  
  東陵曦抬頭望了望山頂的方向:「不急,我們先在山上住些日子,零皇閣下親自畫下的陣法,需要時間研究破解,雖然我們沒有惡意,可是結界中零皇閣下留下的守護式神卻根本不知道,還是等一等吧,找到最佳的辦法再上山。」
  
  四個人在山腳不遠處尋到了處廢棄的茅屋,楚翼楚章楚言三個人忙進忙出的打掃收拾,東陵曦站在屋外,還是呆呆的望著山頂。
  
  「主子,已經收拾妥當了,您歇一歇吧。」
  
  東陵曦歎了口氣,右手舉著一塊玉石碎片:「楚翼,我想起來,我在哪兒見過慕容給我的這塊玉珮碎片。」
  
  楚翼看著背朝著自己的自家主子,冷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屬下有話不知當講與否?」
  
  東陵曦微微偏了偏頭:「講。」
  
  「屬下認為,主子還是應該盡早把楚言調離身邊。」
  
  楚翼的聲音平平的沒有任何起伏,話一出,東陵曦倒是笑了起來,哈哈兩聲:「怎麼?覺得楚言太寡言,沒有意思?想讓主子我再弄幾個楚章那樣的?」
  
  「主子心思玲瓏,屬下不敢妄下斷論。」
  
  東陵曦哈哈大笑漸漸變成了乾笑:「楚翼,什麼時候開始你變得愛管主子的私事了?」
  
  「屬下不敢。」
  
  東陵曦斜著眼,冷冷的看著楚翼,楚翼低著腦袋,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東陵曦突地輕笑出聲,右手舉起玉珮碎片,對著楚翼搖了搖:「這玉珮,我以前在楓哥那裡見過,就是不知道是楓哥自己的,還是又是他從哪個他看著不順眼的倒霉蛋兒那兒搶過來的?」就好像剛才兩人之間的尷尬沒有存在過一樣,東陵曦的口氣輕鬆自在,繼續一開始的話題。
  
  楚翼慢慢抬起頭,臉上空空一片,聲音還是硬硬的沒有起伏:「應是劉大俠的。」
  
  東陵曦一聽,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神了!我都不知道的事兒,你就這麼肯定!」
  
  「是,劉大俠對此玉珮很珍惜。」
  
  楚翼這話一出,東陵曦的眉毛立刻挑的三尺高,滿臉的不可置信,心裡納悶了又驚悚,真沒看出來,楚翼竟然對這種和武功八竿子打不著的一個大老爺們兒的私密事兒知道的這麼清楚,不應該啊,這小子平時除了發呆,就是和人互毆,沒見過他對揍別人和被別人揍之外的事兒感興趣過啊……難道,這小子……東陵曦腦中光速的閃過一個詞,清麗的臉立刻就皺成了癟柿子,眼睛瞇著,眼珠子不停地上下掃瞄人家楚翼,和著…這小子是個超級悶騷,喜歡偷窺!!
  
  「屬下不喜歡偷窺。」
  
  遭了!思想一驚悚,不小心說出聲兒了……東陵曦瞬間就撇開了眼睛,那雙平時純潔無暇的黑黑的溫柔的春水般的眼睛提溜亂轉,嘴撇了撇,接著就鼓了起來,臉漲成了包子臉:「呃,那什麼,你怎麼知道楓哥很珍惜這東西?」
  
  「屬下偶然碰見過劉大俠擦拭玉珮,樣子看起來很柔和。」
  
  「哦,是嗎」東陵曦瞥了眼楚翼,抿抿嘴:「你先進去吧,我一會兒就進去。」
  
  楚翼微拱了拱身,轉身剛要走,又猛地停住了,慢慢扭過頭,呆呆的看著東陵曦:「主子。」
  
  「啊?」
  
  「屬下也不悶騷。」楚翼說完,轉身進了茅屋。
  
  東陵曦打了個冷戰,嚥了口口水,好冷…楚翼這是生氣了?東陵曦看著消失在茅屋裡楚翼的身影,心中忍不住吐槽,屬下也不悶騷…不悶騷?呸!不單悶騷,還是個腹黑!成天成天的冷著張臉,也不知道心裡嘀咕什麼,一年也聽不見幾句話,悶死你得了!憋死你!悶騷!東陵曦在心裡基本上把能和楚翼扯上關係的詞兒,全說了一遍,又在心裡吐了吐舌頭,才把思想轉回了那塊玉珮碎片上,柔和?那個傢伙,劉九楓他也有柔和的表情啊……真是,真是讓人討厭的消息……
  
  東陵曦進茅屋的時候,正看見楚言跪趴在小木床上,辛苦的試圖弄平鋪在床上的藍布單子,看著楚言在床上搗鼓來搗鼓去,健美精瘦的屁股就跟東陵曦眼前晃來晃去,直挺挺的腰板兒也一刻不停的扭來扭去,東陵曦幾乎就要禽(和諧= =)獸了,只見他擺好姿勢,就要來一個猛虎撲食的一剎那,楚言跪直了身子,轉過頭,一雙純潔的灰色眼睛直直的看向東陵曦:「主子,您肩膀不舒服?」
  
  東陵曦就像一個撒了氣兒的氣球一樣,忽的一下子全身就軟了,耷拉著兩條胳臂,歎了口氣:「沒,沒不舒服,…… 我這是禽獸失敗,失望透底,鬱悶的……」
  
  東陵曦嘟嘟囔囔的,一開還聽得清楚,可越到後面越沒了聲音,楚言歪著腦袋,瞪著雙無辜的大眼睛,猶豫了一下,便張了嘴問出了聲兒:「主子,您後面說什麼,楚言沒聽清。」
  
  東陵曦渾身軟趴趴的走了走,搖搖晃晃的坐在一個木頭椅子上,無精打采的挑了挑眼皮,又使勁兒抿了抿嘴:「沒事,你就當我沒說。」
  
  我們楚言是誰啊,他是以讓東陵曦快樂過神仙,衣來,連手都不用伸就能穿上;飯來,連嘴都不用張就能吃上;最好連走道兒,都別用東陵曦自個兒的腳;睡個覺,喘個氣兒,都最好讓楚言來代勞,等等一切事情為己任的楚言是也!!所以,對於東陵曦好似有話,好似有需求的嘟嘟囔囔,我們楚言是不會!不能!不可以錯過地!!於是,我們眨著一雙無辜的灰色眼睛的楚言小朋友,用自己的雙腿將自己帶到了東陵大灰狼的面前:「主子,您是不是哪裡有些不舒服?」
  
  東陵曦慢慢抬起腦袋,兩眼無神的看著楚言,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嘴角一撇,委屈的拉長一張小臉兒。楚言一看自己主子眼睛水汪汪的,一臉的哀傷痛苦,立刻就正義了。有人欺負我的主子!不能原諒!「主子,有人欺負您?」
  
  東陵曦撇著嘴,委屈的點了點頭。
  
  楚言皺起了眉,習慣性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主子,是誰啊?」
  
  「你。」
  
  「啊?」
  
  「我說,你欺負我。」
  
  ( ⊙o⊙)? 楚言愣愣地微張著嘴,眼睛眨了又眨:「我?我…楚言沒欺負主子啊……」
  
  東陵曦吸了吸鼻子:「就是你欺負我。」
  
  楚言低下頭,無措的舔了舔嘴唇:「沒…有…」
  
  東陵曦看著楚言,壞壞的輕輕一笑:「現在還欺負我呢。」
  
  「啊?」
  
  楚言抬起頭傻傻的看著東陵曦,臉上全是不明所以,欺負主子?我哪有那個膽子啊……
  
  東陵曦精亮的眼睛看著楚言,聲音誠懇至極:「我教你個方法,你照著做了,我就原諒你。」
  
  「嗯,楚言一定照著做。」
  
  東陵曦低下頭咧著嘴,偷偷地笑起來。過了一會兒,東陵曦收起滿臉的壞笑,右手一伸,狠狠地掐了楚言一把,接著用力的攬過楚言的腰,楚言順著施力的方向,直接摔進了東陵曦的懷裡,「主子?」
  
  東陵曦聲音低沉沉的,帶著整個身體都有些顫顫:「呵呵,別動啊,就這麼呆著,讓我抱會兒。」
  
  楚言僵著身體,欠著勁兒的呆在東陵曦的身上。
  
  東陵曦微微伸著脖子,停在楚言的耳邊,熱熱的氣噴在楚言的耳朵上:「楚言,要是下次你再欺負我,我就要懲罰你,不會再輕易放過你了。」
  
  楚言又輕輕咬住了嘴唇:「主子?」
  
  「記住了,你這個小壞蛋……」
  
  楚翼和楚章把撿來的柴火放在小院裡,進了屋子,就看見東陵曦百無聊賴的坐在木頭椅子上,扇著扇子,楚言在東陵曦斜右邊,低著頭,安靜的站著。
  
  知道楚翼和楚章回來了,東陵曦閉著眼睛,聲音懶懶的問:「碰見猛獸沒?」
  
  楚翼張開嘴剛要答話,楚章的嗓子就已經扯開,開始嚷嚷:「主子,您這話不對啊,您怎麼咒我們啊?」
  
  東陵曦拉了拉眼皮:「哼,楚翼就算了,至於你,趁早被野獸咬死,好重新還給這個世界安靜以及祥和。」
  
  主子說話太文藝了,楚章抽了抽嘴角:「你能不這麼損我麼……」
  
  「成了,說吧,出去砍柴,不走大門,非得翻窗戶,你們倆這是唱的哪出啊……」
  
  楚翼兩眼直勾勾的望著木頭桌子上紋路的一個圈,聲音平穩的回了東陵曦的問話:「方便。」
  
  小茅屋安靜了。
  
  東陵曦手裡的扇子停了停,臉上毫無表情:「楚翼。」
  
  「是。」
  
  「主子我給你下個命令,以後你說的每句話,都必須超過五個字。」
  
  「您上次說,超過兩個。」
  
  東陵曦眼角抽了抽:「命令變更。」
  
  「是。」
  
  楚言抬起頭,左右望了望,又看了看窗外,低下頭衝著東陵曦:「主子,您餓嗎?餓的話,楚言現在去做飯。」
  
  「再等會兒。」
  
  「是。」
  
  東陵曦微微抬起眼,看向楚章:「愣著幹什麼,生火去。」
  
  「啊?主子,不是楚言做飯嗎!」
  
  「廢話,楚言做飯,你生火,怎麼著,你想全讓楚言一人兒干了啊……快去!」
  
  楚章耷拉著腦袋,大型犬一樣,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出門生火去了。
  
  楚章前腳兒出了門,楚翼後腳兒就關上了門,轉過身兒:「主子,我們中途遇到了余老。」
  
  東陵曦扇著扇子:「他說什麼?」
  
  「余老說,陣法在十七日前斷過三個時辰。」
  
  「陣法斷了,有人干擾?」
  
  「是。」
  
  「楚柳他們的下落,有信兒了嗎?」
  
  「沒有。」
  
  「你現在就去通知余老,告訴他,十日後,必須有楚柳他們的消息。」
  
  「是。」
  
  楚翼飛身出了茅屋,幾個起跳沒了蹤影。
  
  楚言望著楚翼消失在樹林裡,扭過頭看向東陵曦:「主子,這其中恐有陰謀。」
  
  東陵曦深深一歎,睜開眼睛,看著楚言,右手放下扇子,拉起楚言的手,微用力地捏著:「擔心什麼?」
  
  「主子,怕是有人對您不利。」
  
  「楚言,有些時候,進了虎穴,才能抓到小老虎,抓到了小老虎,虎媽媽才會自覺的來找我們,要回她的虎寶寶。」
  
  楚言輕輕撇了眼,東陵曦握著自己的手,抿了抿嘴:「主子,那您想什麼時候進去?」
  
  「不急,再等等,時間合適了,我們就進魚風池。」
                        
作者有話要說:= = …… 終於開始進入正軌了……
PS:言媳婦,你能不能稍微強硬一下啊!!!!!!!




☆、第十八章   夢

作者有話要說:在下卡文歸來了……=W=
S還是那句話,文有什麼不對的,不連貫的,跳躍的,大家都提出來,S是第一次寫長篇,很多都不明白,希望和各位一起進步……
PS:拍磚的親們,輕輕點兒……TUT
                     
  第十八章夢
  
  鮮紅色的血,隨著從空中落下的水,染紅了地面。大片大片淒艷的紅,將一切都覆蓋住,沒有時間的流逝,空白的思想,充滿著整個空間。只有與雨匯成河流的血,慢慢在東陵曦的腳下堆積。眼前沒有起伏的男人的身體,穿著一身天藍色的勁裝短打,混著鮮血,躺在地上。轉瞬間,已經死去的劉九楓身上的衣服,又變成了非常現代的白色T恤,配著天藍色的運動長褲,卻同樣被鮮血浸透。這是再也熟悉不過的畫面,每一個夜晚都會重複上演,先是古代的劉九楓死了,然後現代的劉九楓也死了,兩個身影相互交錯,然後重疊,融成同一個劉九楓,永遠不變滿身是血的倒在東陵曦的面前。東陵曦站在一棵槐樹下,看著六年前的自己,看著千年前的自己,那個全身濕透,僵硬,滿臉的不可置信,無助的,又再一次失去了機會的可悲的自己。東陵曦木然的臉上開始止不住的冷笑,我真是個可憐又可恨的男人,忘記的話,為什麼還要想起來?
  
  當曾經變成了未來,過去成為了現在,那些所有堅持的、守護的東西,是否也會如同虛無縹緲煙霧那樣慢慢消散,再也不見。
  
  東陵曦望著眼前無措的蹲看著劉九楓屍體的自己,六年前與千年前一樣,一切都沒有變化,自始至終自己都扮演著小丑的角色,蹦蹦跳跳的干擾著周圍所有的一切,看似想要帶給別人幸福,實際上卻一次又一次的把人拉入了噩夢。每一次都好像已經緊抓住了的手,到最後握在自己手裡的只有鮮紅的血和茫然無措的後悔,「一切都會好的」……明明…是那麼惡毒的謊言……東陵曦茫然的看向血泊裡的劉九楓,曾經未來所有的一切,如風暴般襲來,太過於強烈,東陵曦的頭逐漸開始劇烈的疼痛,就像巨石快速地不停地砸下來,沒有間斷的劇痛……
  
  東陵曦感覺自己的意識彷彿游離在肉體之外,他看著自己的雙手用力的抱住疼得快要裂開的腦袋,然後慢慢蹲□,忽遠忽近中,東陵曦了聽見七星的聲音,還是那種柔柔軟軟的再帶著點兒輕佻的語調,非常獨特——「不管過了多少年,楚西雲,你還是這麼沒用,陰陽術你不如我,計謀手段也敵不過我,怎麼?你想救他?就憑你?真是……讓人笑掉大牙!楚西雲,你永遠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事到如今,你還可以做什麼能改變這一切呢?真是讓人討厭的螻蟻……」
  
  意外的,東陵曦沒有任何的憤怒之類的負面感情,他出奇的平靜,然後他看見自己的嘴張張合合,聲音飄渺不定:「七星,你一定會後悔的……」
  
  「呵,真是好~可怕的預言,師哥~~」站在東陵曦眼前,穿著一身黑色西服的七星,細細的碎發些微遮住了他的眼睛,琥珀色的大眼睛看似無辜:「師哥,黃泉路上你一定要等著劉九楓,興許來世…你們還能再續前緣……」,七星的聲音遠遠近近,朦朧的漸漸消失……
  
  夢?……東陵曦慢慢睜開眼睛,眉頭緊緊的皺著,眼珠轉了轉。
  
  「主子!」
  
  東陵曦調準焦距,看向面前的男人,聲音很熟悉,不過,這人是誰?難道……東陵曦用力捏了捏的腦門,聲音有些暗啞:「劉九楓,我說過,別在我面前易容……」
  
  面前的男人一怔,悠悠開了口:「主子,…… 屬下是楚言。」
  
  楚言?沒錯,是楚言,「楚言?」
  
  「主子,您做噩夢了。」楚言邊說邊把東陵曦扶起來,靠在床頭。
  
  東陵曦靠著一個軟墊子,用手輕輕揉捏著鼻樑,眼睛乾澀的要死,頭也突突的不停疼:「楚翼他們回來了嗎?」
  
  楚言聲音還是一如往常的低低沉沉:「還沒有。」
  
  東陵曦睜開眼睛,看向楚言:「…… 你怎麼這幅表情?」
  
  楚言低眉斂目,嘴緊緊的抿起,就在東陵曦以為楚言不會回答準備再問一遍的時候,那個熟悉的低低沉沉的聲音響了起來:「您看錯了,楚言沒有表情。」
  
  +++++++++++++++++++++++
  
  再說楚翼和楚章這邊,兩人一路輕功,上上下下的到了寒山山腳的小村莊外三里地的一處枯井旁,與余老會和。
  
  余老看著兩人先先後後地落了地,甩了甩手,走向了枯井左後的草叢中。
  
  楚章皺了皺眉頭,這老頭子幹什麼事兒都不說明白,這啞謎猜著就這麼好玩嗎,又扭臉看了看楚翼,見楚翼沒有任何怨言的跟了過去,翻了翻白眼,也跟了過去。
  
  余老帶著兩人走了大約半柱香,就停了下來。
  
  楚章左右看了看,皺起了眉:「余老,這地兒有什麼玄機?讓您用這麼急的紅蝶,把我們叫來。」
  
  余老瞥了眼楚章,又扭頭看向楚翼,說道:「兩位楚侍衛,這陣不是被人破過,是被人停了。」
  
  楚翼聽罷,空白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疑惑:「為何?」
  
  「前日老朽也認為是被破了,到處搜尋破陣的殘痕,可是到了這兒,才發現事有蹊蹺。」說著,余老蹲□,左手在地上輕輕一撥,只見平常無奇的土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兩個血紅色八卦,成『8』上下排開,『8』外圍被青龍七星的名字環繞起來。
  
  楚翼仔細看了看,抬起頭看向余老,說道:「這陣不對。」
  
  余老卻搖了搖頭:「翼侍衛,咱們現在在的地方是魚風池的東方,青龍乃東,八卦乃是陰陽,魚風池的結界屬陰寒之陣,在至陽之日的至陽之時,藉著東方神龍的至陽之息,魚風池東邊的陣法,就會暫時消散。」
  
  楚翼低下頭又看了看紅色的八卦,站起回身看向魚風池:「還是不對。」
  
  余老也起了身,蒼老的聲音悠悠的響起來:「翼侍衛有何看法?」
  
  「不知道,就覺得不對。」
  
  楚章抬頭望了望似藍似紅的天,嘖了一聲:「這青龍七星的力量說引下來就引了下來,來者不善」說著又看著仔細研究八卦圖的楚翼:「翼子,你說這世間有幾個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到這個的人?」
  
  楚翼沒理楚章,直徑走出了六七丈,蹲□不停地撥著地上的野草。楚章見楚翼出神的看著地,知趣的閉上了嘴巴,又過了不大會兒,楚翼起了身,誰也沒理,飛身向他們落腳的小茅屋方向奔去。
  
  楚翼運著十成功力飛快的跑著。一張鐵雕的臉,陰鬱的發了黑『太巧合了,這其中一定有更大更多的問題。當年的鮮血飛濺肢體零散,如今的平靜祥和快樂安寧,難道都只是一個夢,一個騙局嗎?』
  
  楚翼幾乎是衝進了小茅屋,東陵曦看著這個從來沒有過情感流露的侍衛如此慌張,心裡驚訝非常,努了下嘴:「楚翼,出事了?」
  
  楚翼大喘了口氣,平了平氣息,說道:「……回主子,沒有。」
  
  「那結論是什麼?」
  
  「雖然有些不對,但確實是陽龍陣。」
  
  東陵曦聽罷,輕輕佻起了一邊的眉毛,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那麼,不是陣被破,是被停了。」
  
  「是。」
  
  東陵曦歎了口氣,松身又靠回了軟墊,閉起了眼:「楚翼,你去把藍蝶放了,命令現在八門上下除了楚柳和楚星他們的事,別的都放一放。」
  
  楚翼頓了一頓,隨後躬了身行了禮,便飛身出了門。
  
  屋裡,東陵曦閉著眼,扇著白雪扇,似乎陷入了深思,不多時,東陵曦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楚言,去倒半杯水過來。」
  
  「是。」
  
  楚言拿了水放在東陵曦的面前,東陵曦舉起左手十分乾脆的劃破了手心,鮮紅的血一滴滴的流入了乘著水的杯中。
  
  「主子!」楚言不知東陵曦要做什麼,見他弄破自己的手,著急的喊了一聲,伸手便要摀住。
  
  東陵曦低說了聲別動,等血把杯中的水弄到了幾乎有些粘稠,東陵曦端起杯子,舉到楚言面前:「喝了。」
  
  「啊?」楚言下意識的接過杯子,但對於東陵曦的命令卻有些不明所以。喝了?什麼喝了?
  
  東陵曦抬眼看著楚言,用手輕輕推了一下握在楚言手裡的杯子:「喝了。」
  
  「主子?」
  
  東陵曦又推了推杯子,催促道:「把喝了它。」
  
  楚言不可置信的看著東陵曦,似乎試圖理解東陵曦話裡的意思,主子放了自己的血,就是為了……讓我喝?這主子的血,我……楚言微低下頭看著一杯自己主子的鮮血,舉了幾次,都沒有倒進嘴裡:「主子,楚言怎麼能喝您的血呢?」
  
  東陵曦低歎了口氣:「此次凶險,很多事我都沒有把握,可是又不得不進去,我的血對於一些低級的陰陽術,還是有些抗拒作用的」,說著,右手抓住楚言另一隻手,用力捏了捏,然後反過來,讓楚言的手心朝上,東陵曦看著楚言滿手的細小疤痕和老繭:「楚言,你的手能抓住什麼東西呢?」
  
  「啊?主子,您…楚言能……」
  
  「楚言,你的手有多強的力量呢?」東陵曦清澈的丹鳳眼,悠悠的望著楚言,聲音飄飄的傳來。
  
  「主子?」
  
  沉默也只是一瞬間,楚言的話音剛落,東陵曦便用力攥了攥楚言的手,說道:「聽話,楚言,喝了它。」
  
  楚言低下頭看了看東陵曦的手,仰頭喝下了那半杯血水。
  
  看著楚言喝乾了杯中的血水,東陵曦呵呵笑了兩聲:「哎呀,楚言吶,你說你主子我給了你這麼多的血,是不是得到點兒好處啊,恩?」
  
  楚言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有點兒跟不上:「呃……主子您……」,我能有什麼給主子的……
  
  「別主子主子的了,那麼多的血,你主子我可不會白白給你~~」
  
  一時楚言呆呆的愣住了,不知怎麼好的看著東陵曦,半刻,下意識的咬了咬嘴唇。
  
  看著平時冷峻的楚言現在卻是一臉受委屈愛欺負的小媳婦樣,東陵曦睜大眼睛,微微噘了噘嘴,然後立刻呵呵的笑出了聲:「楚言,聽我的命令,把眼睛閉上…… 對,真乖。」
  
  楚言聽了東陵曦的話,乖乖的閉上了眼,不知道主子又想幹什麼……周圍安靜一片,慢慢的,楚言感覺到熱呼呼的,濕濕軟軟的,有什麼東西緊緊地壓在自己的腦門上……什麼東西……
  
  不多會兒,楚言感覺腦門又漸漸地冷了下來,東陵曦嘿嘿笑了兩聲:「我想親你腦門已經很久了……」
  
  楚言清楚東陵曦在幹什麼後,麥色的臉上,紅透透的映著,眼睛不知是該睜還是乾脆閉緊不再睜開……然後,楚言諾諾的出了聲:「…… 主子。」
  
  「你太可愛了,楚言……」
  
  +++++++++++++++++++
  
  楚翼在小茅屋外輕輕落□,腳還沒站穩,楚章這廂就撲了過來:「你這人可真成,一聲不響的就跑了,你說你吱一聲,就那麼難嗎!」
  
  楚翼斜眼瞥了楚章一眼,便從楚章身邊擦身而過,進了屋。走到東陵曦身邊,拱了拱手:「主子,事情已辦妥,八門二十四支六成留守,兩成去尋楚柳,兩成去查楚星死因。」
  
  「成,門裡的事就先這麼著,你們仨這三天準備準備,三天後咱們就上魚風池。」
  




☆、第十九章   建議

  第十九章建議
  
  東陵曦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妥當後,吩咐楚翼他們都去把該準備的準備好,便要運起輕功飛身離開,這廂東陵曦剛轉了身,那廂楚言也整了整衣服趨步欲跟上。
  
  「不用跟了,楚言,你去周布那邊走一趟,把八門近日的事情都弄清楚,該了的了了。」
  
  「主子您身邊不跟個下人,萬一……」
  
  「沒事,你主子我沒那麼嬌弱,今天我去見個舊識,你們辦完了我吩咐的事兒,就想幹嘛幹嘛吧。」
  
  東陵曦言罷,身子輕輕一起,瞬間便出了五六丈,楚言望著東陵曦的背影直到消失,才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時間太短了。」
  
  這無波的話音落了下來,楚言正要邁出的腳便也跟著收了回來,斜眼一看,楚翼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
  
  「什麼時間太短了?」楚言微皺了皺眉,這沒前沒後的話,是什麼意思?
  
  楚翼慢慢轉過臉,面向著楚言,自始至終木然的臉,墨黑的眸子深不見底:「你跟在主子身邊的時間太短了。」
  
  楚言一聽楚翼這話,頓時有些不高興,眼睛輕輕瞇了瞇:「楚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眼見不一定為實。」
  
  「……」
  
  「楚言,你跟在主子身邊的時間只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太短了。」
  
  楚翼把話又重複了一遍,楚言聽罷在心裡歎了口氣:「楚翼,你到底想說什麼?」
  
  「人不可貌相,主子並不是你以為的那種人。」
  
  我以為的?楚言緊繃了臉,聲音也低了下去:「主子是什麼樣的人跟我沒關係,我也從來沒把主子想成『我以為的人』,主子是主子,無論主子是什麼樣的人,他都是主子。」
  
  楚翼木然的臉似乎微微動了動:「在軍營裡這麼久,你怎麼就沒學會『不能相信任何人』這條比什麼都重要的生存準則呢,楚言。」
  
  楚翼的話一出,楚言的臉瞬間就變得蠟白蠟白:「你到底想說什麼。」
  
  「請命調離。」
  
  「調離?從主子身邊?」
  
  楚翼微微抬了抬下巴,一臉『你說呢』的表情。
  
  楚言攥緊了拳頭,咬著牙:「……要不要把我調離,那是主子的事情,像你我這樣的下人,還輪不到自己決定自己的去留。」
  
  「聽你的意思,似乎你在無條件的相信主子。」
  
  「當然,他是我的主子,和別人不一樣!」楚言死死的瞪著楚翼:「你看不起我,我無所謂,但是只要我活著,主子也沒發話,我永遠都不會離開的。」
  
  楚翼斜了斜腦袋:「東陵曦可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好人,二十三號。」說罷,楚翼向後輕身一躍,沒了蹤影,獨留下了面目緊繃的楚言,呆愣愣地杵在地上,一動不動。
  
  東陵曦站在一片荒蕪的曠地上,看著不遠處的寒山,耳邊的古箏曲調高亢悠揚:「『楓回靈』曲高和寡,浩氣衝霄,然,於這浮華世間,除了流暢,清新之外,更多的,便只剩下那高處不勝寒了。」
  
  「東陵,今日你很有雅興。」
  
  東陵曦輕輕一笑,隨意撣了撣身穿的藍衣,轉過身看著席地而坐的白衣青年:「你奏了首『楓回靈』迎我,要說雅興,你可比我多多了。」
  
  慕容嘉耀輕撫了琴弦,悠揚高亢的琴音嘎然而止:「每次來到這寒山,都會止不住的感慨,畢竟是曾經一起度過童年的地方,奏上一曲,以忌故人,不為過吧。」
  
  東陵曦歎了口氣,也彎身坐在了旁邊:「叫我來有什麼事?」
  
  「唉……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我說你在別人面前裝出的一副溫柔純良的時候,心裡面其實一直在吐槽吧……啊?」
  
  吐槽!?東陵曦睜大眼睛,驚恐的瞪著慕容嘉耀:「你從哪學來『吐槽』這個名詞的?」
  
  「你這麼驚訝幹什麼,你以前不是老自己嘀咕嗎……」
  
  東陵曦長出了口氣,古代人說出吐槽這個詞,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改變歷史吧…我現在這就叫做改變歷史吧!會遭天譴的啊……東陵曦無奈的抹了把臉:「所以,你叫我來到底什麼事?」
  
  『當』的一聲,慕容嘉耀輕撥了下琴弦:「你知道雙生魚嗎?」
  
  「雙生魚?」東陵曦皺起了眉頭,撇了下嘴:「雙生魚是陰陽家的至寶,九書中記載,可以復活死人,不過那也只是傳說而已,那東西沒人見過,只在書中提過,樣子,質地,活的東西,還是死的物件,沒人知道。你從哪聽說的?這本是陰陽家的秘密。」
  
  慕容嘉耀狡黠的一笑,從懷裡拿出一封信,然後輕輕推到東陵曦的面前。
  
  東陵曦展開信紙,上面畫有一副簡單的水墨隨筆,左右看了看,就把紙折起來收進了自己懷裡:「對了,破魚風池的陣確是陽龍陣。」
  
  「七星?」東陵曦點了點頭,慕容嘉耀挑起了眉,嘴角似笑非笑:「果然是他,這小子果然沒死!」
  
  東陵曦斜眼看了看慕容嘉耀:「我托你查劉九楓的事,有眉目了嗎?」
  
  慕容嘉耀一聽,本是笑意盈盈的眼神驟的暗了下去:「有了,不過,結果卻讓人很討厭」,說著,慕容嘉耀舉起左手做了個複雜的手勢。
  
  東陵曦一看,竟是愣了一愣,隨即緊皺起眉頭,聲音有些不可置信:「裡門?!不可能,當初我最先懷疑的就是裡門,查了那麼久,最後卻是一場空,把最好的時機錯過了,慕容嘉耀,你現在又把裡門重新找回來,是在耍我嗎?」
  
  「唉……一遇到九楓的事,你就像只鬥雞一樣,四處亂撞,毫無理智」,慕容嘉耀滿臉無奈的搖著頭,揉了揉太陽穴,抬頭看向全身散發著『說謊者死』的氣場的東陵曦:「如果我說助裡門殺了九楓的人是七星,你會覺得驚訝嗎?」
  
  「…… 驚訝?哼,應該是『果然』吧……」
  
  「我的屬下查到七星和當年的事有些微妙的聯繫,但是要說具體是什麼,卻一點都理不清楚,裡門也是朦朦朧朧的,好似有關,好似無關的……又加上七星失蹤的時間太過巧合,方式也是過於蹊蹺,這其間的種種跡象,不得不讓人懷疑,查詢……」
  
  東陵曦靜靜地聽著,有些疲憊地輕歎了口氣,沉默的坐在一旁,不言不語。
  
  慕容嘉耀一個人自說自話了半天,覺得勞心勞力的,旁邊的人也不給個響應,便也安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後,慕容嘉耀悠揚的聲音空曠的響了起來:「……東陵,其實你是早就明白的吧」……只是一直都不願承認而已……
  
  東陵曦道別了慕容嘉耀,回到小茅屋的時候,就看見楚言一個人在院子裡,正『咚咚』地劈著柴。
  
  「楚言。」
  
  「主子,您回來了」楚言放下斧頭,走到東陵曦的面前,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您怎麼了?好像不太高興。」
  
  東陵曦呵呵的笑了兩聲,抬手拉了楚言的手,邊走向小茅屋邊說道:「怎麼可能,你主子我這輩子就沒不高興過,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進了小茅屋,東陵曦手猛地一用力,楚言順勢就被東陵曦抱進了懷裡,嘴湊近了楚言的耳邊,低低說著:「特別是在收了你之後,我變得就更加高興了…」東陵曦話音還未落,就狠狠地吻上了楚言的嘴。
  
  「唔…」楚言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雙手硬僵硬地定住,不敢移動半寸,當東陵曦的舌頭柔柔地滑進來的時候,楚言徹底軟下了身子,閉上眼睛,順從地張開了嘴,任東陵曦隨意擺弄,「…恩,……主子……」
  
  「楚言啊……我的楚言啊……」
  
  東陵曦緊緊地抱住楚言,頭深深地埋在楚言的脖頸處。
  
  楚言任由東陵曦使著死力地抱著,默默地感受著自己脖子上東陵曦緩緩呼出的熱氣。
  
  主子,無論如何,楚言都相信您……
  
  因為,在這世上,您是唯一一個真真正正接受了我,看見了我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 …… 呃,該怎麼說呢,為毛……為毛在下覺得默默抱著東陵大灰狼的言媳婦,他聖母了啊!!!!TUT……
太讓在下受不了了,聖母什麼的,最討厭了!!……言媳婦你就以天生被東陵壓的命,在下想讓你反個攻,估計這輩子算是沒戲了 =口=|||
不過,各位放心,就算聖母,那也只是對東陵一人兒聖母……沒轍啊,誰叫言媳婦對自家主子的防禦能力是-1000000000呢……~~~=W=
以上,是在下的廢話……敬禮
小劇場:
S:言媳婦你聖母了……
言媳婦:=_= 你才聖母,你全家都聖母!!
S:TAT……好凶~~
言媳婦表示,看文的人好少,沒動力了……OTL……
東陵曦表示,那我媳婦當擋箭牌,扁死S……
S表示,各種鬱悶……




☆、第二十章   魚風池一(大修)

  
  之後的兩天,楚翼和楚章都出去置辦需要的物品,一直沒回來。東陵曦無所事事的呆坐了半天,到了下午,便犯了食困,硬拉著楚言睡午覺,楚言拗不過自家主子,只能躺床上任東陵曦死死抱著,不過一會兒,也沉沉的睡了。
  楚言睡的並不安穩,期間似醒非醒的睜了好幾次的眼睛,感覺到東陵曦的一隻胳臂一直都環著自己的腰,呼吸也平穩輕淺,便不敢挪動分毫,恐怕擾了主子,所以楚言昏昏沉沉的,不敢睡死,也不敢不睡的,一直徘徊在迷茫狀態裡,漸漸地朦朦朧朧的聽見有人叫他,一聲接一聲的此起彼伏,楚言睜開眼睛,茫然的眨了兩下,慢慢做起了身,覺得頭突突的疼得厲害,胸口發悶,胃也噁心的厲害,他皺著眉頭呆呆的發了會兒愣,才反應過來叫醒他的是楚翼,一時間楚言有些不知怎麼反應,想起楚翼趕他走的話,聲音也變得有點兒不自然:「主子呢?」
  「主子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呢。」
  楚言用手用力的揉了揉太陽穴,又甩了甩腦袋,想要變得清醒些:「什麼準備好了?」
  楚翼歪了歪腦袋,表情木然的就像個人偶一樣:「上魚風池的準備好了。」
  楚言疑惑的瞪大眼睛,說道:「不是還有一天呢嗎,怎麼這麼快?」
  「快?你已經睡了兩日了,楚言。」
  「什麼…」我竟然睡了這麼久!楚言慣性的咬了咬下唇,右手摀住腦門,昏昏沉沉的還以為只過了幾個時辰,沒想到這都過了兩天了,那主子呢?楚言抬起頭望向楚翼。
  楚翼看著渾身上下都寫滿了『主子呢主子呢』的楚言,心裡微微歎了口氣:「主子說你醒了後,出去找他便是,別的什麼也不用管。」楚翼傳完話,便轉身出了小茅屋,沒再做任何停留。
  楚言一出了屋,就聽見東陵曦喊他的名字,向右邊看過去,便看見東陵曦站在不遠處的草坪上,正跟他招手,嘴裡還嚷嚷著過來過來。
  東陵曦看著從那邊小跑過來的楚言,嘴角不由自主地輕輕翹了起來,而且嘴裂的越來越大,等楚言在他面前站定後,已經哈哈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主子,您怎麼這麼高興?」
  東陵曦這時笑得都導不上氣來,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的,拚命表示自己沒什麼大事。該怎麼說呢,東陵曦心想,該死的,一蹦一蹦的兔子楚言實在是太萌了~~
  
  等大約到了亥時,天已經黑黑的不見五指,東陵曦一行四個人輕功飛身,登上了寒山,直奔了魚風池。
  魚風池。與其說是池,倒不如說是個山中湖,湖中島。東陵曦他們到了山頂後,就停在了湖邊,湖的大體形狀是個不規則圓形,湖中的小島在黑暗佈滿濃霧之中隱隱約約的時而出現,時而消失。
  「楚翼,還有多長時間?」東陵曦微微偏了偏頭,眼睛仍是死死的盯著湖中出現小島的地方沒有移動。
  「回主子,不到一盞茶,入口就會出現。」
  楚翼的話音冷硬無波的落了下來,一時間,只有夜晚微涼的夜風輕輕地刮著,面前的魚風池,靜的就像沒有存在一樣,湖水死死的一灘,湖中島也彷彿一顆死人的眼珠,灰暗,沒有生氣,卻又偏偏像是有意識一樣緊緊的盯著你不放。
  「楚言,」東陵曦突然提高聲音,低喊了一聲楚言的名字。
  楚言渾身一震,滿腹疑惑的轉頭看向東陵曦:「主子?」
  「過來。」
  楚言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家主子原是滿面春風的臉蛋,現在卻難得的嚴肅了起來,邁開步子,慢慢地移過去。
  東陵曦似乎是嫌楚言往這邊靠的速度太慢,左手一伸長,用力的把楚言拽了過來,眼睛還是盯著死湖,也沒瞧楚言:「一會兒進去後,一步也不許離開我身邊,明白了嗎?」
  楚言茫然的點了點頭,實在是不知道這種時候自己除了點頭,還能做什麼別的反應。
  忽然,『嘩』的一聲滑動水似的輕響,打斷了四個人各自的心思,面前的湖水漸漸變得清明起來,死人眼睛一般的湖中島也慢慢地變得富有生機,湖水開始隨著夜風輕輕地起了層層漣漪,島上的樹枝綠葉也伴著風,柔美地舞了起來。前一刻還彷彿被惡鬼從陰曹地府托上來的死湖,現在卻彷彿重生了一般,變得靈動,充滿了生機和希望。
  湖中央的水『呼呼』的冒起了水泡,不多時,一葉破舊的小木舟從湖水中現了出來,快速平穩的向岸邊駛來,於右邊不遠處的湖邊停了下來。
  「進吧。」東陵曦輕聲吩咐了一句,便帶著三個人上了這艘從湖中莫名出現的小木舟。
  
  看不見盡頭的前方,似乎有一種牽引的力量,拉著小木舟慢慢向前,非常筆直、平穩的向湖中島行去。
  東陵曦閉著眼睛,坐在小木舟的中央,楚翼在船頭站著,楚言楚章分別站在左右兩邊,三個人非常警惕的觀察著四周,不敢有一絲的懈怠。
  「主子,這邊有情況。」楚言的聲音低低的,右腳微微向後移了移,戒備之意十分明顯。
  東陵曦睜開眼睛向左邊看去,只見左邊不遠處,一個紅燈籠忽忽悠悠的向這邊飄了過來,一個柔美的女音也隨著紅色的燈籠傳到了眾人的耳朵裡:「幾位公子,這麼晚了,不在家好好休息,來到這魚風池,有何要事?」伴著聲音,一位身著紅衣,看不清楚面容的曼妙女子,手持紅色燈籠,在東陵曦四個人面前不遠處停住了,那女子踩踏著湖水,竟如行走在地面上一樣,絲毫沒有任何不同。
  「式神?」楚言輕輕說道。
  東陵曦斜頭看了看面前的嫵媚女子,眼神些微暗了暗,不知在想什麼:「是生魁。」
  那生魁嘻嘻笑的滲人,說話的聲音卻是沙啞的女音:「火司先生,闖入禁地,卻無零皇令符,殺。」
  囚困罪人的地方,不但成了禁地,還讓只生魁守著入口,零皇閣下的思想真是越來越…離奇了,東陵曦努努嘴,挑了挑眉,嘴角微翹了一下:「楚言,這生魁雖然兇猛,不過行動卻慢的很,而且很被動,平常都是我講給你聽,今天終於可以實戰演習一把了,解決掉它。」
  東陵曦的話音剛落,那生魁就咯咯的笑了起來,幾聲過後,突地轉成了卡卡聲,並且越來越尖銳,直至變成了『咿呀』的尖叫。
  楚言雙手堵著耳朵,眉頭糾結在一起,『咿呀』的尖叫聲越演越烈,楚言閉了閉眼,深深呼吸,放下手,雙腿彎曲蓄力,身體也跟著俯下,只見楚言右腿猛地一蹬,身體『嗖』的一下竄了出去,直直逼向站在不遠處湖水上女子模樣的生魁,那生魁感到一股殺氣衝向自己的腦門子襲來,便『騰』的一聲抬起了一直低著的腦袋,烏黑飄逸的長髮下出現的是一張煞白沒有五官的臉,上面只有一個嬰兒拳頭大的小圓洞,又是『喀喀喀』三聲,生魁扔下手中的紅燈籠,雙手狠狠地扯開臉上的小圓洞,『咿呀』的一聲,一條足有十尺長,嬰兒胳膊粗的藍綠色舌頭,就這麼伸了出來。
  那舌頭像有意識一般,左右擺了擺,接著就是迅猛地戳向楚言的方向。
  這時,楚言在空中有些下落的身體,藉著右腳在水面上輕輕一點,又騰了起來,閃過那條藍綠色的舌頭,接著一個後空翻,楚言便穩穩地站在了那條舌頭上。
  女子生魁用力往後一仰,那條舌頭就這麼向著楚言迅速地捲了過來。
  楚言右腳又是一發力,整個人一個前空翻,飛向生魁的身後,然後,雙手抓住生魁的雙手,狠狠地向後一掰,左腿彎曲蹬在生魁身上,從右腿膝蓋那裡出現的一把鋒利刀刃直直的插入了生魁的後腦。
  「咿呀!!!」野獸般的尖叫在魚風池迴響不斷。
  『咚』,藍綠色的舌頭掉進了水裡,生魁的身體頓時也像沒了動力的人偶一樣,一動不動,然後,生魁便慢慢向水中沒入。
  楚言踩了生魁的身體,幾個起落,回到了船上。
  「楚言,成啊,這動作連貫的跟排練了似的」楚章伸長胳膊拍了拍楚言的肩膀。
  楚言對楚章點了點頭,就望向了坐著的東陵曦:「主子。」
  「還挺會琢磨。」
  「啊?」
  東陵曦彎了眉眼,輕輕摸了摸楚言的右小腿:「把刀綁在小腿上。」
  「主子,這樣很方便。」
  東陵曦呵呵笑了兩聲,剛要張嘴說話,小木舟突然抖了一下。
  「不會吧,這剛弄死個生魁,怎麼又來了」楚章大嗓門嚷嚷起來。
  「水裡有東西」船頭的楚翼蹲伏著,看著水面。
  「楚言,剛才那生魁你殺透沒有啊,不會人家潛水裡,跟咱們完捉迷藏吧。」
  東陵曦看了楚章一眼,說道:「楚章,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水裡面,一個巨大的黑影緩緩地移動著,在小木舟下停住了。
  那一定是一個很大的東西,至少比這個小木舟大上兩倍。
  楚章探頭向水裡的黑影望了望,看了半天也沒出聲,又過了會兒,憋出一句話來:「主子,估計這位就是水中之王了。您說,咱們要是跟這位打聽打聽,估計您想找什麼都能找著,要是再給點兒銀子,人家沒準還能帶咱一程呢。」
  「……」
  「……」
  「……」
  楚章這話出了嘴,等了半天,也沒人理他,張嘴就要繼續說。
  「閉嘴」東陵曦低著聲警告了楚章一句。
  那黑影又停了一小會兒,就慢慢地游過了東陵曦他們的小木舟,然後消失不見了。
  一時間,幾個人誰也沒說話,安靜的看著消失了的黑影。
  不一會兒,楚章嘿了一聲,說道:「走了,估計人家聞了聞味,覺得咱的味兒太沖,太難聞,怕吃了胃疼,就放過咱們了。」
  味兒?你當我帶你們三個來這兒,是給人競選食材來的啊,臭小子。
  「主子,您幹嘛瞪我啊?」
  東陵曦死死的又瞪了一眼楚章,扭頭對楚翼說:「剛才那個估計是水丘。」
  楚翼往水裡又看了看:「這湖隨著時辰的變化而變化,破陣似乎比想像的要難上很多。」
  東陵曦伸手在水裡撥了撥,然後用嘴含了含沾了湖水的手指:「鹹的,這是個血湖。」
  「血湖?!那不是鎮妖的陣法嗎!」
  楚翼仰頭看了眼楚章,又低下頭,對東陵曦說道:「一開始出現生魁,本就不尋常,又有水丘,困個犯錯的弟子,犯不著用這麼大的陣勢。」
  東陵曦一改往日的懶散樣子,聚精會神的盯著水面,又想起了慕容嘉耀給他的那張畫著簡筆畫的紙,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主子,您以前跟我說,水丘不都是養起來,做藥材用的嗎?」
  東陵曦站起身,拿過楚言遞過來的手帕,擦乾手上的湖水:「一般是這樣,但是,有些走邪門歪道的,會用水丘做血生魁。」
  「血生魁?」楚言滿臉的疑惑。
  東陵曦低長出了口氣,點點頭:「把活著就被做成了生魁的人,放進由人血養著的水丘群裡,就能做成血生魁,時間則是根據製作者功力的高低而不同。」
  「比普通的生魁更兇猛?」
  「不是兇猛,而是麻煩,血生魁是可以繁殖的。」
  繁殖!楚言一臉的愕然:「那怎麼……?」
  「它們可以產卵,說簡單點兒,就是把水丘和人結合在一起了,身體上是有的地方像人,有的地方像水丘……」
  東陵曦的話並沒有說完就停了下來。
  『嗡嗡……』
  不知哪裡傳出來的聲音,一瞬間就在四周響成一片,一陣陣的嗡嗡越來越響。
  那嗡嗡聲就像一群小惡鬼竊竊私語一樣的聲音,一撥又一撥的開始向東陵曦他們逼近。
  三個侍衛也都緊繃起了臉,背朝裡,把東陵曦圍在了中間。
  楚章天生樂觀,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嘿嘿的笑起來,說道:「主子,這要有個不小心,咱幾個估計都得成水煮生肉,您聽聽,周圍的這些哥哥姐姐們,饞的直嗡嗡。」
  東陵曦在心裡大大的翻了個白眼,低下頭就從懷裡掏出一把小刀,隨手一劃,手上就出了個不小的血口子,展開雪白空白沒有任何字畫的折扇,用流著鮮血的左手,在折扇上畫起了符咒。
  『嗡嗡』的聲音,似乎更近了,就彷彿在耳邊徘徊,又彷彿在遠的像天邊的地方,忽遠忽近,讓人沒有頭緒,聽著愈加心情煩躁不堪。
  驟的,那嗡嗡聲一下子就沒了。
  一時間,周圍的空氣緊張的連呼吸都小心翼翼起來。
  湖水似乎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緊張不自然,配合的慢慢沒有了動靜,又回到了一開始那種死寂,沒有漣漪,沒有水所應具備的靈動,沒有波光粼粼,好似一個黑洞一樣,隨時都可能把你吸入陰曹地府。
  「主子,這就是…血生魁啊」楚章難得的沒有大聲嚷嚷,嚴肅的音調讓東陵曦不習慣的抬起了頭。
  這一抬頭,連東陵曦都有些愣住了,見過殭屍群,也見過生魁群,這血生魁群倒還真是頭一次呢。
  沒有頭髮,全部都是光亮的腦袋,滿是綠色的眼球,沒有鼻子,嘴中伸出一個短粗的管子,人類的上半身,身上有些血痂,有的多,有的少,非常不規則,手臂是出奇的長,看不見浸在湖水中的手,腰部以下被黑的發亮,硬殼一樣的東西緊緊地抱住,還有無數的鐵長釘釘在上面。
  眼前的,或者說把東陵曦四個人死死包圍住的一層又一層的血生魁,多到讓人頭皮發麻。
  
                        
作者有話要說:=_=|||  在下真的覺得越寫越像恐怖小說……
至於生魁啊,水丘啊……這些原創鬼怪,請大家無視,在下最喜歡創了怪物來玩玩了……
小劇場
S:言媳婦啊,你怎麼還帶大姑娘才帶的手帕啊!
言媳婦:主子得用。
S:怎麼還是粉色的!!
言媳婦:主子說,粉色適合我(捂臉=///=)
S:=口=|||
畫外音:言媳婦,你是腫麼了!!!!!!!!!!這麼少女!!
我愛言媳婦崩壞~~=,=
打個分,多好啊……姑娘們要給動力哦~~~= =+




☆、第二十一章   魚風池二

  
  眼前的景象,滿是想都沒想過的怪物,一層層的擠滿了視線所及的範圍,楚言是一輩子也忘不了。平常主子教他的那些殭屍、生魁、傀儡什麼的,其實都只是說說而已,講講各有什麼弱點,怎麼解決,像殭屍就得直接削掉腦袋,要不就算只剩半個身子,那東西還是能動,力氣照樣大的出奇;生魁也同樣,打爛腦袋,挑了腦袋下方的那根筋,那女子生魁楚言是真真實實的第一次,動作很慢,反映不靈敏,沒有想像中的難對付,簡直可以說是簡單。可,現在把自己和主子,還有楚翼他們包圍住的是血生魁群。血生魁……這個主子沒講過,自己在書上也只看過短短一句話的描述,『人面,蟲身,通體黝黑,凶,妖也,食人,飲血,長生也』……
  所以,這些東西,是不死的嗎。
  「主子,這些……都是不死的嗎?」楚言低聲向東陵曦詢問。
  東陵曦左右張望了一遍,沒表示什麼,又低頭繼續畫,過了一會兒,悶悶地反問楚言:「誰說的?」
  「書上寫的。」
  「胡扯,死不了的話,早就不是現在這個數兒了,人家就成世界的主人了,還輪得到咱們得瑟麼」東陵曦低著腦袋,回答的語氣也是隨隨便便的。
  楚章眼看著這密密麻麻的血生魁群離自己越來越近,臉上直抽筋:「那您倒是告訴我們個法子,橫是不能一直這樣和這些哥哥姐姐們大眼瞪小眼啊。」
  「血生魁怕火。」
  「用火燒?」
  「嗯。」
  「……」楚章扭過頭看著還是畫個不停的自家主子,額上青筋突突直跳:「我上哪給您找火去啊?」
  「咱們不是都帶著火折子呢麼。」
  「您讓我拿著火折子,給這些哥哥姐姐們點蠟燭啊。」
  「點蠟燭幹什麼,我讓你點他們。」
  「……」楚章不敢置信的看著仍然畫個不停的自家主子,徹底爆發了:「我拿著這一丁點兒的小火苗子,點人家哪兒啊,一個個光溜的跟泥鰍似的。」
  「往上潑桶石油,火星子都能變成太陽」東陵曦邊畫邊嘟囔。
  楚章嘶了一聲,說道:「您說什麼?什麼油?」
  東陵曦抬起頭,滿臉無奈的撇了眼楚章,就轉過頭對著站自己面前的楚言輕聲說道:「站我旁邊來。」
  楚言疑惑的移開了身體,又看了看四周的血生魁群,頓時頭皮有些發麻。
  「主子,您剛才說什麼油啊。」
  東陵曦右手舉起白折扇,左手輕輕抵住扇子面,呵呵笑了笑:「你主子我說,讓你腳底抹油,都準備好了啊。」
  楚章愣了愣,張嘴就要問,剛張了張嘴,聲兒還沒出來,就聽東陵曦高聲喊出火蛇出洞,哄的一下子從東陵曦的扇子裡吐出了熊熊烈火,那火焰火勢兇猛,越燃越高,隨後漸漸成型,一條二十尺長,由火焰築型的巨大火蛇,出現在漆黑的湖面上。
  那火蛇吐了吐信子,『嘶嘶……』的聲音頓時貫徹了整個空間,火蛇擺了擺巨大的蛇頭,全身火焰猛然暴漲,『嘶』的一聲閃電般的衝向血生魁群,把血生魁群死死的包圍住了。
  「吱——!!」被火蛇死死捲住的血生魁,淒慘的尖叫著,在火焰中瘋狂的扭動掙扎。處在邊緣的血生魁見了火,都發出『嗡嗡』的低聲,嗖的一下潛入水中,消失了。
  楚言看著眼前的火蛇,直發楞,主子實在是太厲害了,這麼高級的咒術,竟然這麼輕鬆,這麼快的用出來。忽然,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回頭一看,東陵曦笑的眼睛彎彎的像個月牙,潔白的牙齒一閃一閃的,楚言用力的嚥了嚥口水。
  「楚言,怎麼樣,是不是比以前更崇拜我了。」
  楚言呆呆的看著東陵曦,傻傻的點了點頭。
  「呵呵呵,傻小子」東陵曦咧開嘴大聲笑了起來,手一抬,輕輕拍了拍楚言的臉蛋:「別崇拜了,趕緊跑吧,這火一滅,它們還得出來。」
  話音一落,東陵曦拽著楚言,運起輕功,向不遠處的岸邊飛身而去。
  小木舟上,楚章看著東陵曦和楚言的背影,臉上有些茫然,扭頭對楚翼說:「我怎麼覺得主子和楚言之間的氣氛,和以前不太一樣啊。」
  楚翼瞥了楚章一眼,什麼也沒說,便跟著飛身離開了。
  楚章哎了一聲,低頭看看黑的不見底的湖水,打了一個激靈,也跟著離開了。
  
  這湖過的是驚心動魄,楚章上了岸,有種劫後餘生的強烈感覺,邊撣著自己的衣服,邊跟心裡感歎著,抬眼看了看笑瞇瞇的東陵曦,又轉頭看看一臉木雕似的楚翼,再瞅瞅正給東陵曦仔細包紮傷口的楚言,……,楚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吧,我承認,只有我有劫後餘生的感覺,他娘的,這幫都不是人!
  
  「哎呀,楚言,你包的這麼結實,回頭我拆的也費勁啊」
  楚言滿臉疑惑的抬起頭,看著東陵曦:「您為什麼還要拆開?」
  東陵曦笑得眼睛瞇瞇,伸手劃了楚言的鼻子一下,然後就是很自然一探頭的輕輕一吻,羽毛般的拂過了楚言的嘴唇:「傻小子,施咒得用活血,那樣威力才能完全發揮出來。」
  東陵曦一個自自然然的動作做完,又左右看了看,便輕輕推了推楚言,讓他往後站站,隨後就轉身走到楚翼身邊,兩個人嘀嘀咕咕的,邊用手朝著岸邊胡亂的指著,邊拿著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搗鼓。
  可憐楚言卻是一臉的呆滯的任東陵曦推了一把,乖乖的站在一邊,過了一會兒,楚言似乎想起了什麼,迷茫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嘴,眨眨眼,小麥色的臉瞬間刷的一下子變得通紅通紅,……那個舉動,被別人看見了怎麼辦……
  
  東陵曦和楚翼兩個人正搗鼓是封湖的方法,過了湖,進了魚風池的核心地帶,這能前後夾擊的絕佳位置,總得把身後面的敵人搞定了再前進。
  魚風池中間的小島其實很小,繞湖行一周,也不過半刻。
  東陵曦和楚翼一人手裡拿著個桃樹樹枝,分別向左右不同的兩個方向畫著符陣。
  這火蛇的火焰越來越小,為了阻止血生魁群上岸追殺,得趕在火焰徹底熄滅前,重新弄出個東西,把湖邊都堵死,楚章和楚言都不行,能力不夠。
  「主子,布完了。」
  楚翼把桃樹枝用力插入地面,便安靜的站到了東陵曦身後。
  東陵曦也同樣把樹枝插了進去,右手按在兩個樹枝之間的地面上:「封。」
  漆黑的湖面,彷彿被凍住一般,剎那間沒了任何動作,硬硬地定住了。
  隨後,東陵曦又是一聲「起。」
  湖邊所畫的符陣,『啪』的一響,一道高聳的火牆就這麼直直衝向了天際。
  
  「咱們用不了陽龍陣,也就鎮不住這池子裡的噁心玩意。」東陵曦看著火牆,被火焰照得明明晃晃的臉,看不出表情。
  「主子可要毀了這魚風池的陣?」
  東陵曦微轉了頭,看著一臉木雕樣的楚翼:「你說呢?」
  「一切聽憑主子。」
  楚翼毫無波瀾的話聽在東陵曦的耳朵裡,讓東陵曦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最近很奇怪,有什麼想說的嗎?」
  楚翼幽深的眼睛平靜的望向東陵曦:「主子何意?」
  「就是想問問你,有什麼想說的?」
  「無。」
  「那要傳達的呢?」
  楚翼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主子到底何意?」
  東陵曦還是看著火牆沒有轉身,幽幽地聲音傳了出來:「…… 你我都知道的事情,一定要說的很明白嗎?」
  楚翼看了東陵曦背影半晌,終是低下了眼睛,不再說話。東陵曦慢慢轉過身,沉默的看著面前高聳的火牆,心裡卻是怒海驚濤,這麼年,這個跟了自己整整十五年的侍衛,就像自己唯一的哥哥一樣,一直都參與在自己的生命中的人,看過自己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悲傷,真正的快樂,卻始終當著最合格無情的旁觀者,沒有建議,沒有勸解,永遠靜靜的站在一旁,冷眼看著自己上演的一場接著一場的鬧劇,一時間,東陵曦有些微的困惑,他淡淡的問出了聲:「為什麼?」
  楚翼抬起頭,臉上還是終日不變的冷淡,嘴緊緊的閉著,沒有回答東陵曦的質問。
  東陵曦瞇起眼看著楚翼,他不知道楚翼是否也把他看成親人,但是自己當他是親哥哥,救過自己性命的哥哥,可是楚翼從沒有超越過那條線,楚翼牢牢地堅守在線的另一邊,不肯移動分毫。『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次想要插手了?你一直不都是冷眼旁觀的嗎?』東陵曦在心裡輕輕地質問楚翼。
  「主子,楚言他……」
  東陵曦在心底冷笑了一聲,這樣吞吞吐吐的說話,真是難得:「你想說的和楚言有關?」
  楚翼毫無起伏的聲音響起:「是,主子,楚言身世淒涼,禁不起再多波折。」
  東陵曦瞇著眼,話冰冷地出了嘴:「波折?」
  「主子,替身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你說什麼?」
  楚翼直直的看著東陵曦,半晌,輕輕的一歎,楚翼平靜的彷彿一潭死水一樣的聲音響了起來:「…… 東陵,我當初選擇留下來,不是為了看你重蹈覆轍的。」
  「是嗎?我以為你是為了監視我才留下來的」東陵曦挑了挑眉,一抹淺笑浮上了嘴角:「畢竟零皇閣下對我一直都很戒備,不是嗎?」
  「這和零皇閣下無關。」
  「玉狐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
  「你會不知道?你一直都是陰陽家核心集團中的一員,對吧?」
  「…… 東陵,這和你無關。」
  「留在這裡,不是為了監視我,那是為了什麼?你所說的那個可笑的重蹈覆轍嗎?」
  楚翼看著滿臉譏笑的東陵曦,頓了頓,說道:「東陵,楚言永遠都不會變成劉九楓。」
  東陵曦冷哼一聲:「你不覺得自己管的太多了麼?」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楚言,你看這火燒的真旺。」
「……」
「衣服都烤乾了。」
「……」
「好溫暖的感覺啊……」
「……」
「烤的心都熱了起來,你說對吧,楚言。」
「……」
「楚言啊,其實,……」東陵曦住了嘴,沒繼續說下去,扭頭看向楚言。
楚言聽著東陵曦沒了下文,就抬起了頭,東陵曦幽暗的眼睛也就這麼直直的闖進了楚言的心裡:「……。」
「其實,……」
「……」難道,主子要向我……=///=
「其實,……」
「……」說吧,楚言絕無二話的。=///=(捂臉)
「其實,……我餓了,楚言,我要吃你做的烤鴨。」
「……=_=#」 他娘的,我就知道。
麗江太美了……=W=
以後還要去,猛然回到北京,覺得……還是山和水最好,這麼多的樓房看著眼暈 *0*
下周,三亞召喚了我……>_0……
PS:這種更新速度,很XX……等在下回來會改正……(遁走~~)




☆、第二十二章   魚風池三

  楚翼沉了沉眼睛,深吸了口氣,考慮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幹什麼,可這魚風池的陣是零皇閣下親自畫的,不可以破壞。……而且,當年的事,過去這麼久了,你一直這樣抓著不放,對誰都沒有好處,白白的傷害了愛你的人。」
  東陵曦冷笑一聲,輕輕搖了搖頭:「這種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真是可笑。」
  「這是勸告,東陵。」
  「江湖上聞風喪膽,無情無愛的紅傘鬼仙翼鴻公子,居然也會勸告他人,真是可喜可賀,驚天之聞。」
  楚翼的臉平靜無波,他永遠都是這樣,鮮少有事情能讓他的臉變化一下,他直直地看著東陵曦,又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背對著他們,偶爾向他們這邊瞟一兩眼的楚言:「確實很像,怪不得你總是這麼的緊張他,時時刻刻都要護在身邊,以保周全。」
  「楚言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管,有本事,收了他,讓他為你盡忠。」
  「出於污泥而不染,對主忠心不二,你總是有這樣的好眼力,東陵。」
  東陵曦歪了腦袋,瞇起眼睛,皺了皺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突然『呵』的一聲嗤笑了出來:「我完全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你到底是怎麼想的,說了半天,全是些莫名其妙的話,說些實際的吧。」
  楚翼的臉木雕一樣,直直的看向東陵曦。兩人沉默了半刻,楚翼輕輕呼了一口氣:「你想知道什麼?」
  「玉狐的事。」
  「我不知道。」
  「當年是你把玉狐抓回來的,你會不知道?」
  「不管你相信與否,當年我找到玉狐的時候,她就已經啞了。」
  東陵曦靜靜的觀察著楚翼,似乎想要從楚翼的臉上看出曾經事情的經過一樣,一寸一寸的觀察分析著。
  「主子」楚言低沉的聲音就這麼貿貿然的闖了進來。
  東陵曦眨眨眼,深深地看了楚翼一眼,便轉過身向著不遠處的楚言走過去:「怎麼了?」
  「這裡有問題」楚翼指著一棵樹下的一個怪異的藍色字符。
  東陵曦蹲□,手輕輕的在字符上描畫著,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描著,越描眉頭皺的越緊,那字符的顏色也是越來越深:「連環九陰陣。」
  楚言看著自家主子滿臉的嚴肅緊張,茫然的眨眨眼:「主子?」
  「跑!」東陵曦猛的站起身,高喊了楚章和楚翼,拽過楚言的手,就向小島的深處跑去。
  
  楚言被東陵曦死死的拽著,快速的奔跑。東陵曦的身形屬於瘦高那一類,雖然很高,但是很瘦,看起來弱不禁風,小風一吹就倒的小身板,身體又很柔軟,再加上腳力很快,身手靈敏輕盈,在密密叢叢的叢林裡穿梭十分輕鬆,絲毫沒有障礙,不過這可苦了楚言,楚言和東陵曦不一樣,楚言是屬於健壯型的,人高馬大,柔韌性也很差,靈敏度和東陵曦完全沒法比,所以這一路飛奔的,楚言是左撞上樹叉子又蹭上大石頭,沒少受苦。楚翼跟在後面依舊是面不改色,速度一直保持在東陵曦身後兩個身子的距離,如同飛一樣,腳彷彿從沒有沾過地面。
  「我的媽呀!那是什麼啊!」楚章在隊伍的最後面,超高的嗓門這麼一喊,在小島上回音了一遍又一遍。
  「別喊了,快跑」楚翼後退了幾步,抓住楚章的衣領子,就開始狂奔。
  楚章的衣領被狠狠地抓著,想喊也喊不出,跑了一段,實在憋不住了,又是回頭一看。
  九條三十尺長通體墨綠色的地龍,緊緊尾隨在他們的後面,滑行在地面上的『唰唰』聲音就像海浪一樣,一波連一波,越來越大。
  看得楚章直噁心:「我說,咱這麼跑不是辦法啊,後面那些東西實在太快了,眼看就追上咱們了!」
  楚翼回頭也看了一眼,眼眸一縮,抓著楚章的衣領,就是猛力的一提:「前面去」,隨後定住身形,從懷裡抽出一張紅色符紙,用劍用力插在地上:「傘陣,降水。」
  原本囂張異常的九條地龍,一遇到水瞬間膨脹了好幾倍,楚翼接著又是一聲「凍」,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啪』的一下子,整個林子都好像被凍住一樣,安靜的只有風聲拂過。
  東陵曦看著被凍住的九條地龍,彎腰摸了摸地面:「熱的。這傘陣凍不死它們,咱們先進去把正事了了……」
  楚章抽了抽眼角:「那主子,這些東西怎麼辦?」
  「回去時候再說」,東陵曦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扭頭對楚翼說:「咱們分頭行動,你們從西邊進去,我和楚言從東邊,中央黑水池那裡會合。」
  楚翼黝黑的眼眸深了深,然後一個標準的領命作揖:「是。」
  
  東陵曦帶著楚言在林子裡七拐八拐的走著,一直都不言語,安靜的就跟個木偶似的,楚言看著東陵曦的背影是憋了又憋,忍了又忍,什麼叫連環九陰陣啊?剛才那幾條大蟲子什麼時候出來的?從哪出來的?怎麼就給凍瓷實了呢?這地是熱的,回頭化了怎麼辦啊?主子用火用的那麼厲害,放條火蛇不就好了嗎?為什麼不用啊?為什麼突然就把楚章他們給支走了呢?這怎麼回事?……這一個接著一個的問題是蹭蹭的在楚言的腦子邊裡冒,問題在腦袋裡不停地飄啊飄著,嘴是閉緊了又閉緊,一沒管住刺溜的就從嘴裡滑了出來:「主子,為何剛剛不燒掉那些東西?」
  東陵曦一聽楚言這話,『登』就停住了。
  楚言見自家主子的反應這麼大,嚇的也止住了前進的步伐。
  東陵曦深吸了口氣,說道:「咱們沒這麼多的時間清怪,有更要緊的事兒,楚翼把他們暫時凍住了,咱們就趁機先走,其他的回頭再說。」
  「……清怪?」
  東陵曦轉過身,很認真地看著楚言:「就是殺死它們每一個,一個不留。」
  「哦。」
  「還有什麼別的問題,都問了吧。」
  楚言低下腦袋,不敢抬起來,感覺東陵曦似乎有點兒生氣,可他實在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惹主子生氣了,這到嘴邊的一大堆疑問也就生冷的憋住了。
  「楚言。」
  「是。」
  「你很怕我。」
  楚言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什麼…意思?怕?不是怕,是喜歡,是…:「回主子,不是怕,楚言是尊敬您。」
  東陵曦抬起雙手用力的壓住楚言的雙肩,然後再死死的握住:「楚言,你相信我嗎?」
  楚言這回是真真正正的一頭霧水,抬起頭,看向東陵曦,自從決定上這魚風池主子就一直很奇怪……:「主子,這天下間楚言只相信主子一人。」
  看著楚言墨黑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眸,東陵曦柔柔的笑起來,放若春風一般:「沒錯,楚言,你要實實地依靠我,記住,你要無條件的相信我說的每一句話。」
  楚言看著自家主子十分認真嚴肅的眼睛,低低的回了一聲:「是,」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楚言無條件的相信您說的每一句話。」
  東陵曦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把楚言攬入了懷裡,聲音低低的:「楚言,我既然把你從那個地獄帶了出來,放在我身邊,就一定會保你周全,後悔的事情,做過一次就可以了,我不是傻瓜,不會總是犯同樣的錯誤,所以,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必須相信我。」
  楚言聽著東陵曦突然說出來的莫名奇妙的話,心咚咚的跳的飛快,主子……
  「記住我的話,楚言,現在我抱著的人是你楚言,同樣的抱著你的人是我東陵曦,我雖然玩世不恭,但是對於自己的東西,絕對會保護得很好。」
  「是,楚言明白。」
  「記住,楚言,你要時時刻刻都記著,你是我的。」
  「是,楚言時時刻刻都記著。」
  
  天還沒有亮,緊緊抱著的兩個人融入黑暗,看不很清晰。而唇與唇之間的碰觸,碾壓,以及接下來更深入的舌與舌之間的交纏纏綿,對於楚言來說都是那麼真實美好,又不可置信,這個仿若星辰般的人在親吻自己,投入的、帶著些許愛惜的親吻自己,每一次都是先試探,再深入,從來沒輕視過自己、從來沒嘲笑過自己、甚至於連命令都是帶著些許商量的口吻,唯一的一次純粹的、不容反駁的命令,卻只是讓自己相信他,依靠他……
  不需要命令的,從來都是不需要命令的,主子,從我第一次見到您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無條件的信任您、依靠您了,一年前的那句『收你做我的家僕,帶你回我的武安王府』,楚言就是從這句話中誕生的,這條命是您的,不管怎樣都好,不論發生什麼都好,只要您一句話,只要您再用您的聲音喚一聲『楚言』,這條命隨時都可以給您……
  
  (註:地龍,即蚯蚓,中醫叫法。)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東陵曦的抱怨,請無視~~= =)
東:媳婦,你相公我快憋死了(趴地,裝死ing)
言:哎……為什麼,主子您哪裡憋?我能幫您嗎?
東:(扭頭看著媳婦)你是故意的嗎?
言:……=_=呃……
東:你個小壞蛋,我要代表你的小老公懲罰你。
言:楚言沒有小老公……
東:瞧你那一臉的小媳婦樣,(湊近湊近~~)你確定你沒有小老公?
言:楚言沒有。
東:(緊緊靠住,繼續向前緊貼中……)(耳下邊吐氣邊說)你真的確定?
言:=///=(感覺屁股那裡好像有什麼……)……楚言確定。
東:(繼續用力~~)真的?
言:=//////=……真…的……
東:你個壞小子,小悶騷~~(撲到!!)
言:><!!
S語:在下致力於憋死東陵曦……至於本章的名字,意味著終於終於進入正題章節了!!我懂得,在下很慢……放心,以後不會了……會保證更新……哎,話說啊,各位留個言是會苗條的說~~TUT……




☆、第二十三章   魚風池四

  林子裡的樹木既高又密,把天當得個嚴嚴實實,雖然已到辰時,卻仍是灰濛濛的一片,視線範圍實在有限。東陵曦抬頭看著樹葉之間透出的些微陽光,低下頭,反覆摸著一棵樹上的一個標記,然後歎了口氣,非常無奈的瞇起了眼睛:「雖然我實在是不想承認,雖然承認之後我會很沒面子,但是……」
  楚言站在東陵曦的身側,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家主子。
  東陵曦扭過頭,可憐兮兮的瞅著楚言,左手不停地扣著樹上的那個標記,說道:「哎,楚言,咱們迷路了。」
  楚言冷靜的點了點頭:「是。」
  東陵曦一撇嘴,心裡面翻了個白眼:「是什麼是啊,這魚風池是按照四象五行布的陣,金木水火土一個都不缺,這迷幻陣是屬水的,現在是辰時,群龍行雨的時候,這龍入了水,水遇到龍,迷幻陣就開啟了,一個時辰後才關閉……」
  楚言滿臉無辜,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嘴,只擠出一個字:「是。」
  東陵曦這回是真的翻白眼了,這小子怎麼一點都不開竅:「我教你的那些東西全跟著米飯都進肚子裡啦。」
  「沒有,楚言沒有吃進肚子裡。」
  「呆死你算了」東陵曦上手就掐住楚言的臉蛋輕輕晃了晃:「你怎麼就這麼呆啊,長點心眼兒就那麼難嗎。」
  楚言老老實實的任東陵曦又揉又掐:「主子,那現在怎麼辦?呆在這兒等一個時辰?」
  說實在的,東陵曦真的是對楚言這種『任主子隨便,怎麼都成』的態度沒轍,一丁點兒轍都沒有,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成,咱們得出陣,困在裡面,是永遠都出不去的」,說著,東陵曦繞著做了記號的樹轉了轉,又舉起手,透過兩手之間的菱形觀察視線範圍內的東西:「九宮格。」
  「主子?」
  「過來,我走哪兒你跟著走哪兒,按著我的腳印走,一步也不許錯,也不許跟不上。」
  「是。」
  東陵曦以他們做了記號的樹為出發點,向西北走,後又轉向東北方向,邊走邊說:「九宮格本來是書法法度,中間小格稱為『中宮』,上面三格稱為『上三宮』,下面三格稱為『下三宮』,左右兩格分別稱為『左宮』和『右宮』,後來,為了適應臨摹時點畫疏密、各有停分、界畫勻布的要求,改橫豎三宮為橫豎九宮,成九九八十一宮,而『九』是陰陽家是所有咒術、門法、法陣的根本,所謂『九九歸一』,再由此引出四種變式,咱們今天遇到的這個,本來是個『八十一宮』,卻生生去了『上三宮』、『左宮』和『下三宮』最左邊一格,硬變成了『三十六宮』,按循環,九宮算,五行參數,一和六的位置屬水,咱們走去了一點的『之』字,就能找到陣眼的位置,破了陣眼,這迷幻陣也就沒了。」
  兩人按著東陵曦的說法,如此這般的走到了一個純白色巨大玉石製成的禮台跟前。禮台上有一顆只有半個手掌大小、晶瑩剔透的純白色石頭靜靜地沉睡著,這塊石頭呈現出非常圓潤規則的橢圓形,潔白無瑕,仿若一塊從空中緩緩降下的雪的結晶。
  「……潤下。」
  東陵曦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麼一個詞兒,本來就還有點兒稀里糊塗的楚言更是不明所以了:「主子?」
  東陵曦緊皺著眉頭,看著面前的白色石頭:「……沒道理的」怎麼可能……五行石的水石潤下竟然在這種地方,用五行石的水石做個水陣的陣眼,實在是太亂來了,以水養水,這水要是失了管制,會釀成大禍的,零皇閣下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而且,這迷幻陣並沒有那麼複雜,稍微考慮一下就能猜出個大概,對付一二流的江湖人確是有幾分威力,可是能來這魚風池,又能走到這裡的,都應是些江湖上頂尖的人物,為什麼到了介乎接近中心的地帶,這防禦措施反倒是沒有一開始的威力了?而且……東陵曦歪頭看了看楚言,連楚言這種心魔深種的人都沒受到絲毫影響……這麼看來,這陣是有人提前給破了,還破的沒留下半點兒痕跡……是個高手……而這塊潤下,怕也是個假的……做得這般天衣無縫,也就只有他了……
  東陵曦琢磨了半天,思前想後的終是屢出了些頭緒,這潤下是假的幾率幾乎是十成十,看來他的目標就應該是潤下,還有就是,零皇閣下和他之間肯定是有什麼秘密的協定,或者說是……陰謀?
  「主子,請止步。」
  東陵曦在距離玉台不遠處收了腳:「怎麼?」
  「周圍的氣息,有些奇怪。」
  聽了楚言的話,東陵曦才真正注意到周圍的環境,還是跟之前一樣的林子,只不過每每有微風拂過,都帶了一股怪怪的味道,泥土味?
  空氣中的泥土味越來越大,間或還夾雜著一些腐肉的惡臭味,林子也漸漸變得可以用肉眼辨清的潮濕和腐敗,而變化最明顯的就是周圍數不清,並且越來越透明的樹了。那些樹變化的速度非常之快,等東陵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樹皮包裹住,樹幹之中的東西已經明明白白的出現在了東陵曦和楚言的眼前。
  
  那是人。為了破陣,一個個被當了活祭品,獻了祭的人。
  樹幹之中的那些人,有的捲曲著窩在裡面,有的被捆在一根直直的木棍上,用長釘釘在裡面,有的似乎是直接就被塞進去的。東陵曦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邊的活人木林,頭一次深深的意識到,他瘋了!七星他他媽的瘋了!
  「主子,這些是祭品嗎?」楚言啞了嗓子,僵硬的轉過頭,看向東陵曦。
  東陵曦抿了抿嘴,拽過楚言,在楚言耳邊小聲說:「噓,小點聲兒,這叫活人木,陰陽家陰家最極端的破陣門法,不但有效而且很簡單,只是比較費時而已。」
  「費時?」
  「抓人很費時,煉成真正的活人木更費時。」
  「煉成?」
  看著楚言滿眼的不可置信,東陵曦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人活著的時候就必須被獻祭,在樹裡面至少還得活八十一天……」
  「八十一天?那不可能。」
  「正常來說,是不可能,所以,為了讓不可能變成可能,就要用到姻緣線,一種蠱,在苗疆都十分罕有,細的像線一般,紅的如血一樣,非常的長,一斷即死,很難煉活。」
  東陵曦拉著楚言慢慢向後退,楚言低下頭,看見本來滿是綠色的草坪,已經全是黑黑的泥,然後從泥中出現一叢一叢扭擺著的紅線團,……這個不會就是姻緣線吧。
  「你想的沒錯,楚言,這就是姻緣線。」
  楚言抬起頭看著自家主子:「它們會攻擊咱們嗎?」
  東陵曦笑了笑,又是輕噓了一聲,帶著楚言向右手邊慢慢移動:「放心,這是個水陣,雖然你主子我是屬火的,但是火生土,土克水,所以咱們沒事。」
  聽了東陵曦的話,楚言不但沒有放心,反而更擔心了,主子不會想讓我來吧……
  接下來東陵曦的話,完完全全證實了楚言的想法是十分正確的:「楚言,一會兒我在那石頭上滴了血,你也立刻往上面滴血,然後,用劍擊碎這石頭,記住一擊搞定,還有劍刃上一定要有你的血。」
  「……是。」
  「一定要快,要是等這些東西都醒了,咱倆也就可以跟著歸位了。」
  「是。」
  兩個人慢慢移到了玉台的最右邊,離那顆假的潤下不過咫尺。
  活人木已經開始復甦,泥中的姻緣線似乎感應到了活人木的氣息,也越發瘋狂起來。
  東陵曦看了看假的潤下,解開手上的紗布,用力一撐,本來已經有癒合跡象的口子,頓時血流如注,走到假的潤下旁邊,舉起手臂,血順著東陵曦的手臂一滴滴滴在潤下上面,瞬間潤下紅光大盛:「楚言,快。」
  楚言迅速的用劍在手臂上花了一個大道子,然後舉起劍,用力的向下狠狠砍去,動作一氣呵成。
  『卡卡』,刺眼的紅光一下子蔓延開來,又是碰的一聲。
  等東陵曦和楚言再睜開眼睛,林子恢復了正常的樣子,玉台、活人木和泥中的姻緣線都不見了,剛才的一切就好像夢境一般的不真實。
  
  「主子。」
  東陵曦循聲一望,只見楚翼就站在不遠處的一片空地那裡,腳邊蹲著似乎在弄什麼東西的楚章。
  楚章本來著急的不知怎樣才好,聽見楚翼喊了一聲主子,就猛地回過頭去:「主子!您可到了,我們找到楚軫了。」
  在楚章面前躺著的正是日前因為刺客襲擊而失蹤,生死不明的楚軫。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東:楚言,我要吃拔絲香蕉。
言:那是什麼?
東:楚言,我要吃糖酥裡脊。
言:……楚言也不知道是什麼?
東:楚言,我要吃壽司。
言:……楚言沒聽說過。
東:楚言,我要吃布丁。
言:……=_=您能說一個楚言知道的東西麼?
東:你!
言:……(我什麼也沒聽見。)
S:突然發現進度好慢,所以準備急速進入第一個高潮部分~~>W<




☆、第二十四章   魚風池五

  
  話說楚翼和楚章與東陵曦他們分開行動後,就一路向西,途中遇到了兩條因為沉睡而僵硬的地龍,兩人怕驚醒了地龍,便拐了個彎,誰想到躲過了地龍,卻碰上了一小塊兒的養魁池,池中那些半成品的血生魁估計是聞到了活人的氣息,一個個都蠢蠢欲動,慢慢扭動著,想從池子中掙出來,楚章看著一隻隻帶著黑殼子的肉塊在自己面前一個勁兒的蠕動,胃裡的大浪是翻了又翻,扭過頭看向楚翼,沒成想人家已經畫了符咒,就聽楚翼用他特有的低沉聲音說了一個『燃』,那大火就把跟前兒的小池子哄的一下變成了小火坑,楚章看著這小火池子,心裡琢磨著,這楚翼雖然是屬水的,不過火屬法術也很不錯呢。之後,兩個人向西方一直前行,途中再沒有遇到阻礙,到了中央黑水池,兩人便愣住了,失蹤多日的楚軫就明晃晃的躺在黑水池旁邊的地上。
  「所以你們倆也剛到不久?」
  「到了有一會兒了,一直在忙道楚軫,主子,您看楚軫什麼外傷都沒有,衣服還是咱們離開天都那日的,而且,整個人跟睡著了似的,楚翼看了半天都沒吱個聲兒,您覺得呢?」
  東陵曦看了看楚軫,什麼也沒做,卻是起身看向了楚翼:「什麼結論?」
  楚翼搖了搖頭:「時間倉促,工具不齊,無法確定。」
  「懷疑什麼?」
  「離魂咒。」
  楚翼話音一落,東陵曦就死死皺起了眉頭:「離魂咒……」
  「是。」
  「還有多長時間?」
  「若估計不錯,最多三十日。」
  東陵曦蹲□,摸了摸楚軫的腦門,感覺除了徹底的冰涼外,沒有絲毫活著的人應有的熱度,深深歎了口氣,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黑色錦囊遞給了楚翼:「你和楚章帶著楚軫現在就離開這裡,以最快速度回府,回去之前,先通知吳俊,讓他安排好了天都裡的事兒,進了天都,如果皇上傳我覲見,你就代替我過去,然後把這個呈給皇上,皇上看了,自會等我回去解釋。」
  楚翼接過錦囊後,順著東陵曦的手臂,直直看進了東陵曦的眼睛裡,兩人沉默地對看了一會兒,楚翼率先敗下陣來,輕歎了一聲,回道:「是。」
  「一定要親自交給皇上。」
  「是。」
  東陵曦收回看著楚翼的視線,轉臉看向楚章,拿給了楚章一個紅色的小木盒子:「出了魚風池就把這紅蝶放了,直到你們安全抵達天都為止,八門目前最首要的任務都是保護楚軫,其他的暫時都放一放」說著,抬起手拍了拍楚章的肩膀。
  楚章拿著小木盒子,不知所措的看著東陵曦:「就留楚言一人在您身邊?」
  「嗯。」
  「那哪成,這地兒這麼危險。」
  「沒事,人一少,辦事的時間也就跟著減了,反倒安全些,你們倆別愣著了,楚軫可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們,趕緊帶著他回去吧。」
  「您大概需要幾日?」楚翼向東陵曦邁近了一步,問道。
  「算上今日,一共需要三日吧,如果有變動,我會通知的。」
  「是。」
  東陵曦低著頭又瞧了瞧昏迷著的楚軫,便轉過身拉了楚言向魚風池的更深處飛身而去。
  
  楚言緊緊跟在東陵曦的身後,再一次的感歎自己跟了個好主子,為了屬下的安危,竟是連自己都不顧了,真是這世上絕無僅有的好主子……
  「笑什麼呢?」東陵曦本是在楚言前面的,只不過突然聽見後面傳來很小聲的低笑,這才疑惑的轉過頭去,就看見楚言特溫柔的看著自己,臉上還帶著淺淺的笑。楚言鮮少會笑,在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面前,楚言幾乎永遠都是那張山崩於面前都不會動一動的木雕臉,而在楚言屈指可數的笑容裡,五次有四次半都是在自己面前的,但都是很謹慎,很靦腆,像現在這樣自然,沒有任何遮掩的笑卻還是第一次,第一次楚言笑的這麼放鬆。
  「呃……沒,楚言沒笑什麼。」
  東陵曦定定的看了楚言一會兒,便扭過頭去,停了下來。
  「主子?」
  「這湖中島被個迷幻陣圍著,入口時隱時現,咱們到了這裡就不能再往前了」東陵曦指了指兩個人面前一片彷彿永無止盡的樹林,「而且,咱們這麼急急忙忙的趕了一天一夜,現在歇一歇,吃點東西,睡會兒覺,等到了合適的時辰,入口出現了,咱們再進去。」
  楚言低下頭左右看了看,地面上綠油油的小草,柔軟的鋪滿了整個小島,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暖暖的灑下來,看上去讓人昏昏欲睡,可是……楚言嚥了咽,想起不久之前,就是這樣的草,這樣的樹,冒出來透出來的東西,可一點也不能讓人有安心休息的念頭,撒腿逃命倒是個挺不錯的提議……「主子,這地……」
  「沒事,那陣被咱破了,那些東西出不來。」
  「那主子您睡,楚言不累。」
  東陵曦瞄了眼楚言,輕笑了一聲:「臉色都發白了,還說不累,長時間呆在陰陽陣裡很耗體力,你和我不一樣,我從小就在陰陽陣裡面泡著,早就習慣了,你可是第一次,所以,趕緊吃點東西,吃完你睡會兒覺。」
  「可是……」哪有屬下睡覺,主子守著的道理,這不亂了嗎。
  「沒可是,就煩你們這些古代人那些上下尊卑的大道理,上上下下的一屢,除了皇上,其他人簡直都可以去死了,活什麼勁兒」東陵曦邊說著,邊拉了楚言坐在一棵大樹下:「吃的呢?」
  楚言被自家主子說的一愣一愣的,總覺得主子說的話有點兒奇怪,但是又不敢反駁,便閉上嘴默默地從綁在腰帶上的小布包裡拿出了個乾糧遞給了東陵曦。
  「你的呢?」
  「哦。」
  看著楚言又慢慢地拿出一塊兒,東陵曦嘖了一聲,往楚言那邊湊了湊:「我一直特納悶,以前也問過府裡的下人,他們都說不清楚,現在我問問你,讓個不認識的人整天呼來喚去的,心裡就不會不平衡嗎?」
  「心裡…不平衡?楚言沒明白。」
  「就是說,覺得特不公平,想要反抗。」
  東陵曦說的是隨隨便便,可楚言卻是當了真,一聽東陵曦的意思好像是問自己有沒有想過不公平,想反抗,登時一個激靈,身子一翻,雙腿就跪在了地上:「主子明鑒,楚言從沒有過二心!」
  其實,自從東陵曦收了楚言,這一年裡,楚言給東陵曦下跪的次數不超過五次,還都是為了保護楚言避免府裡那些流言碎語所做的排場活兒,所以楚言這一跪,著實把東陵曦嚇了一跳,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剛才的問題也就有了答案,沒有不公平,沒有不平衡,糾結了自己穿越過來的這二十多年的,這個在現代人看來十分詭異離奇的問題,就在楚言跪下的那一瞬間,簡簡單單的解決了。主是主,僕是僕,不管你怎麼對他們好,怎麼對他們平易近人,你都是主,在他們心裡,你先是主,然後才是東陵曦。這一認知,讓東陵曦突然地感覺有點兒累,也有點兒心寒,更多的是心堵,因為他第一次這麼清楚明白的意識到,對於楚言而言,他先是主,再是救了他的恩人,最後才是東陵曦……:「成了,我明白,你坐起來。」
  「主子……」
  「坐起來,這麼跪著,看著我眼暈。」
  「……是。」
  東陵曦拽著楚言的衣服,讓楚言又坐回了剛才的位置,才開口道:「放心,我一直都相信你,從沒懷疑過你的忠心。」
  「……那剛才您為什麼突然問楚言那個問題?」
  「聊天嘛,就是隨便說說,不帶當真的。」
  「……是。」
  東陵曦看著楚言暗暗地眼睛,心裡歎了口氣,左右想了想,伸手摟過楚言,輕聲說道:「你是特別的,楚言,我永遠都不會懷疑你,就像你永遠相信我一樣……」
  楚言微低著腦袋,感覺主子的下巴自然地放在自己的頭頂上,春風般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剛才因為東陵曦一句突如其來的質問而提起來的心臟,就這麼穩穩地沉了下去,慢慢閉上眼,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洶湧而來,用力睜了睜,陷入沉睡前,耳邊響起了東陵曦的第二句話,不清不楚,聽得很不真切——「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是相信東陵曦,還是相信主子,楚言。」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創世西遊練級中……=W=




☆、第二十五章   魚風池六

  楚言醒過來的時候,看不出時間,這林子樹木密集,攔住了陽光,而且,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總是有些薄薄的霧,綿綿不斷的徘徊。
  「醒了?」
  東陵曦的聲音從腦袋上冒了出來,說話時帶動的胸腔的震動,把正迷迷糊糊的楚言震了個清醒,楚言忙坐起身:「主子……」
  東陵曦歪頭看了看楚言,微微笑了笑:「你睡的很沉,看來是累壞了。」
  「呃……主子,楚言不是……」
  「這很正常。」
  楚言張了張嘴,諾諾的不知該說些什麼,眨眨眼睛,左右看了看,輕聲說道:「主子,這林子總是這樣,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
  「這裡有迷陣,所以看不出時間」東陵曦抬頭看著天,掐算著手指:「大概子時了,再等一等,我就進去。」
  楚言聞言一愣:「主子?」
  「裡面是陰陽家的禁地,你不能進去,在這裡等著我。」
  「可是,……」
  聽著楚言已經有些急了,東陵曦呵呵一笑:「怎麼?不相信你主子我的能力,放心,我好歹是陰陽家的火司先生,就算是禁地,我也是有資格進去的,可你不同,我怕你進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雖然主子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還是……楚言緊皺起了眉頭:「可是,主子……」
  東陵曦抬手拍了拍楚言的肩膀:「楚言,聽話,我很快會出來的。」
  楚言張嘴,剛要說話,兩聲『卡卡』,打斷了楚言。在兩人正對著的,大約不出十步的地方,一個一人半高的洞口,就那麼憑空出現了。
  「『門』開了」東陵曦站起身,嗓音出奇的低沉。
  楚言看著東陵曦自顧自的往前走,咬了咬牙,向前跟了幾步,被東陵曦回頭一看時,罕見的凌厲眼神,生生阻住了腳步。
  楚言看著東陵曦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門』裡,眼睛暗了暗,停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守著了。
  
  東陵曦進了『門』,感覺到後面的門漸漸關閉,自然的太陽光也隨之消失了。魚風池的核心——『門』,失去了陽光的照明後,卻因為滿牆壁的發光蚯蚓,而讓『門』的走道幽幽的發著亮。東陵曦只看了牆壁一眼,就扭過頭,直直的向著『門』走去了。
  經過了這麼多年,本以為終於可以接近真相,抓住混亂線團的頭,但在這一天一夜中,心中謎團不但沒有變的清晰明白,倒是越來越讓人迷惑渾濁了。本來只是想查出當年是什麼人謀劃刺殺劉九楓,沒想到查來查去,竟然揪出了這麼多的疑點,七星到底是死是活?皇上在擔憂什麼?零皇又為什麼與這件事情也有牽連?溫小蝶死的也是古怪異常,那日襲擊我的傀儡術高手,還有玉狐的出現,楚星的死亡,楚柳和楚軫的消失,以及楚軫的突然出現,太巧合了,巧合的難以置信。難道皇家和陰陽家整個都參與了這件事?那時,我還太小,沒有進入核心集團,就算當年出了什麼事,我不知道也很正常,若是現在,我定能護他周全,不過,假設是從來都沒有的,所謂假設,便是假的,永遠不會成為真的……只是楓哥他到底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讓這世上站在頂峰的十人中的三人都參與進去,而且還設了這麼多的線,就是為了保住這個秘密。太多的東西,太多的事件,全部都一塊塊的,在東陵曦的腦子裡,撞來撞去,分不開也整合不到一起。
  走道狹窄,路程也很短,東陵曦目不斜視,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走到了『門』——也就是魚風池最最核心的東西的面前,只不過眼前的東西,讓東陵曦,這個活了兩世,看透了人,看透了物,看透了這渾濁骯髒世界的人,愣是瞪大眼睛傻呆呆的定住了。
  眼前的東西,在難以辨認的脖頸處,一個紅色蓮花刺青,太過明顯。那是任何人都不能模仿的刺青,陰陽家的人,被賦予的獨特印記。
  在東陵曦眼前的正是玉狐。
  東陵曦的腦海裡,玉狐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個妖嬈嫵媚,有些潑辣,有些俠氣,有些任性,同樣也是柔弱如骨的女子,總是穿一身紅衣,瀟灑飄揚,敢愛敢恨,愛憎分明,會大喊大叫,也會低低哭泣,嗓音美妙,一口魅惑的歌聲更是奪命無形,卻又讓人聞後欲罷不能,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子。至今,東陵曦都覺得自己還是能看見那個在陰陽家一年一度的召集令會上,大廳最顯眼的地方,一朵巨大的白色蓮花中,伴隨著她的歌聲,慢慢的柔媚的出現的玉狐,那一刻真的就好像月宮中的嫦娥,降到了人間。
  所以,東陵曦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被無數長釘釘在一個巨大白色樹幹中,身體向後變態的扭曲著,長髮干黃,血肉模糊,不時艱難的發出『呃呃』的哼叫聲,露出白骨的手指不住的胡亂抓撓著。
  這個東西,就是玉狐。
  那個好似天人的玉狐。
  「玉……狐」東陵曦的聲音乾澀,嘶啞,他無法相信,他一直以為玉狐只是被關起來,不見天日,而不是現在這樣,被當做一個練血生魁法陣的陣眼,用無數黑色長釘死死的釘在活人木中,生不如死的做一個祭品。
  「呃……啊……咯咯」
  為什麼…會這樣……
  「玉狐……你要幹什麼,等等!」
  玉狐應是聽到了東陵曦的呼喚,她的頭腦還是清晰的,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知道誰來了,知道東陵曦是唯一可以阻止那個人的人,所以,她忍著劇痛,忍著這種被活活剝下皮的痛苦,死命的從長釘中直起身體,至少……至少我要可以說出話來,至少我要可以告訴東陵下一步該去哪裡,該去找什麼人……
  東陵曦看著玉狐把自己從長釘中掙脫出來,摔在了地上,鮮血飛濺。
  上次你就是這樣,從那裡逃出來的嗎……明明可以離開的,不是嗎?明明沒有任何約束,不是嗎?為什麼不永遠離開呢?為什麼還要回來這裡?
  「我…走…了,這……陣,便毀……了,東陵。」
  這就是你的聲音嗎?玉狐……這就是你現在的聲音嗎?為什麼!東陵曦難以置信的看著趴在腳邊的玉狐,嘴止不住的顫抖:「陣毀了便毀了,那有什麼……那能是你變成這樣的理由嗎……為了什麼啊,為了什麼讓自己變成這樣!」
  「聽我…說,東…陵,沒…有時…間了,我一…死,陣便…徹底……毀…了」玉狐拽著東陵曦的衣擺。
  東陵曦蹲□,手抖了抖,還是輕放在了玉狐的頭上:「玉狐。」
  「東陵,去找…紫長……老……呃…咳咳……」
  「……玉狐」
  「救…七星……」
  「七星?玉狐你……」
  「沒…時間……了,東…陵,一定…救七…星,求…求你……」
  「玉狐……」何必呢?為了他,你就讓自己變成這樣嗎?
  「答……應…我,咳咳……答…應我……」
  玉狐流著血淚,如今暗沉無光的眼睛渴望的看著東陵曦,雖然用盡了力氣,但仍只是輕輕捏了東陵曦衣擺的一個角,聲音嘶啞的苦求著,求求你,東陵,求求你,救救七星,救救那個我愛了一輩子的男人……
  「啊,我明白,我會救他的,我會去找紫長老的,我答應你,我答應你,玉狐姐。」
  就像曾經你把我從星雲路上救出來,背著我,哄著我,向我承諾永遠當我的姐姐一樣,我也答應你,幫你救七星:「我一定救他,相信我,玉狐姐。」
  滿臉是血的玉狐,看進了東陵曦的眼睛裡,雖然你長大了,雖然我們有這麼久這麼久都沒有見過面了,可你從來沒有變過,還是那個雖然滿眼警戒,心卻溫柔善良的孩子,謝謝你,謝謝你……:「走……」
  玉狐留下了一個字,就永遠的閉上了眼睛——快離開這裡,東陵,我死了,陣便毀了,這裡會塌的……
  曾經窈窕柔媚的女人,死的時候,卻如同一灘肉泥一樣……
  東陵曦看著玉狐,續楚言那種離譜的上下尊卑後,又一次受到了沉重的一擊,玉狐生不如死的過了這麼多年,只是為了能掙脫出來,告訴他,去救七星……受不了,人情冷漠我可以忍,可以選擇視而不見,可是像楚言那種奉主命是從,視主如命,強烈的尊敬與愛情混淆的感情,他無法理解;玉狐這種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老老實實的當了這麼多年祭品的愛情,他無法明白……
  ……原來,冷漠不是最恐怖的……
  巨大的白色活人木,慢慢枯萎,變成像燒過一樣的黑色,黑色沿著活人木的樹根向四面八方傳遞,速度不是很快,東陵曦最後一次撫了撫玉狐的頭髮,轉身離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隔了這麼久,才更新……主要是因為有點兒事情耽擱了……=W=~~
PS:多幫宣傳啊……最近的點擊率有點慘 TAT……~~




☆、番外四   玉狐

  我叫玉狐,陰陽家陰系的九位護法之一,江湖人稱血色歌妖,因為我常年一身紅衣,歌聲魅惑,仿若天籟,殺人無形。雖然我的歌是凶器,但仍有無數的男人為了我的歌,互相爭殺,每當我看見那些道貌岸然的臉,止不住的永遠是胃裡翻騰的江水,這些人,為的不過是我的歌,我的臉,而我的靈魂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手用力的拉住。
  我的父親是陰陽家陰系的七大長老之一,他沒有喜怒哀樂,也沒有愛恨情仇,是一個最為完美的木偶。他之所以成為我的父親,只是因為尊敬的零皇閣下希望得到一個可以利用聲音的孩子,於是,凌國的遙仙歌姬——這個我本應被稱之為母親,並且永遠愛下去的女人,被我的父親抓了回來,無所不用其極的改造,一個又一個孩子被生下,一個又一個孩子被殺死,直到我的出世,直到我被確認資格,那個女人才迎來她的死亡。那雙看著我的眼睛,我直到死都無法忘記……
  ……那是一雙充斥著複雜情感的眼睛,有悲哀,有憎恨,有不甘,有不解,也有愛……
  ……那是我的母親的眼睛……
  
  兩年後,我七歲的時候,我的父親帶回了一個小娃娃,只有兩歲左右的大,父親告訴我這個娃娃叫做東陵曦,是擁有出色潛力的候選人,還命令我至少在東陵曦通過星雲路之前,護他周全,如有不測,零皇閣下會親自降下對我的懲罰……
  由零皇閣下親自指名,親自下令守護,這個孩子真是有著如太陽般的命運呢,處處充滿光明。
  父親如此吩咐的我,他自己也同樣,處處保護著那個孩子,那個如木偶般的我的父親,竟然對一個素不相識,毫無關係的小娃娃,扯動了嘴角!為什麼!即使你的女兒我,也從來沒有得到過那樣的嘉獎!
  於是,我開始憎恨這個叫東陵曦的小娃娃,我不敢忤逆我的父親,更不敢違背零皇閣下的命令,所以,我只能在背地裡做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動作——有時,往東陵曦的食物裡下極其微量的毒藥,雖然不會要了他的命,也足以讓這個孩子痛苦掙扎一整晚;有時,放些毒蟲毒蛇;有時,把他故意不小心摔在地上、泥裡、水中;有時,放他一個人在深山密林裡,整整一夜……太多的事情了,反正只要不是整死他,或者弄傻弄殘,我的父親是不會管的——因為,如果連這樣的小事都無法應付,那麼即使真的是死了,那也是那孩子的命數,以及證明他毫無價值,僅此而已。
  我本應憎恨東陵曦一輩子的,這是十一歲之前的我所堅信著的最應該,最正常的事情……所以,當我在鬼林誤闖了幻陣,瘋狂尋找出口未果,一個人絕望地坐在地上思念著那個我已經忘記長相的母親的時候,僅僅五歲的東陵曦就那麼憑空出現在我的面前,他滿身泥濘,臉上笑的猶如春風,眼睛瞇瞇,嘴角輕輕翹起,那雙弱小的小手,伸向我,然後對我說:「我找到你了,玉狐姐。」
  那一刻,青梅香隨著東陵曦小小的手,飄進了我的心裡……
  這個孩子一直都是這樣笑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
  為什麼我沒有發現呢?
  為什麼我只注意到了這個孩子充滿戒備的眼睛,卻沒有看見他的笑呢?
  也許正是因為他的笑,讓我害怕了;
  也許是他超越年齡的處世態度,讓我看到了自己醜陋的一面……
  「玉狐姐,你在哭嗎?」
  沒有,我從來都是不哭的。
  「玉狐姐,你為什麼要哭呢?」
  都說了!我沒有!我沒有哭!
  「玉狐姐,不要哭,我來帶你回家。」
  !!我不可置信的看向眼前模糊的東陵曦,瞪大了眼睛,帶我回家?
  「玉狐姐」東陵曦伸手拉了拉我,笑容卻是沒變。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
  「玉狐姐?」東陵曦又拽了拽我的袖子,滿臉疑問。
  沒有家,我從來都是沒有家的,東陵。
  
  等東陵曦帶著我,離開幻陣回到我的房間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期間,我除了高聲諷刺東陵曦的多此一舉,就是大聲聲明,即使沒有他,我也是可以自己回來的,我嘲笑他的行為和狂妄自大,同時也開始思考『家』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東陵曦把我送到我的房間,連一句話也沒說,就被在那裡幾乎等了很久的我的父親帶走了……
  自此,我再也沒見過東陵曦……
  再然後,就是大約兩個月後的某一天,我聽說東陵曦被帶到了陰陽家的本家,也就是說他將接受零皇閣下親自的教導……
  呵呵,果然是…太陽般的命運啊……
  
  我十五歲生日的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日子。那一天,我正式成為了陰陽家陰系的護法,接掌了護法印,舉行了成人典禮,第一次在白色的巨大蓮花中,翩翩起舞,把身為一個女人最為艷麗柔媚的一面展現出來,第一次用我的歌聲殺死了一個人,同時也是我第一次遇到了七星,這個我為之放棄了尊嚴和生命的男人。
  
  在我被長長的黑色釘子,死死的釘在白色活人木裡的日子,常常會想起東陵無數次的質問我為什麼會愛上七星,我記得永遠春風拂面的東陵,在一次次質問我時,罕見的極端煩躁和極其不解,他問我為什麼你們都會愛上七星?他有什麼好?我說每當看到七星都會有一種平靜由心而生,東陵立刻表現的滿臉難以置信,他說簡直可笑!你們都不瞭解他,玉狐姐,七星是個殘忍、自私、沒有感情、沒有原則的傢伙,他沒有愛,你看到的都是假象,總有一天你會悔不當初,醒醒吧……我很茫然,為什麼呢,那麼溫柔善良的七星,怎麼會像你所說的那般不堪……我不能理解,也不想明白,所以我開始逃避東陵,逃避東陵說的那些話;所以,就算現在我生不如死,劇痛不斷,我也不曾後悔,為了七星,要我怎麼樣都行……偶爾抬頭望望漆黑一片的洞頂,我會思考一個東陵追問我最多的問題——為什麼會愛上七星?——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只是就那麼愛上了,就在我第一次見到七星的時候,他看著我的那雙眼睛——那是和我的母親同樣的眼睛……
  
  七星雖然很難得會有表情,但他總是一張柔善的臉,給人的感覺永遠是那麼平靜,對於我而言,是太過稀有的東西,再加上那雙眼睛,我愛上他是那麼自然而然的事情。
  很多時候,我想起總是溫柔的,充滿了柔和氣息的七星,都會回憶起那場夾雜著冰雹的大雨,那時我剛剛結束成人典禮,出了大殿的側門,一抬頭,就看見了不遠處跪著的七星,冰雹狠狠地砸在七星身上,他當時只有十三歲,跪在地上的弱小身子卻仍然直直挺著,滿身是血,那個場景,讓我莫名其妙的感覺非常熟悉,熟悉的就好像可以觸摸到一樣,而我也確實是這麼做的,我慢慢地靠近他,伸出手,試圖去觸摸他的頭髮,卻在距離他頭髮只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時,愣愣地停住了,在我猛然停住的一霎那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見過這雙陌生的眼睛,它們含著某種東西,某種我已經忘記的東西……
  
  劉九楓說,那是愛……
  
  關於劉九楓,我其實並不十分瞭解,我知道東陵和他很好,好的形影不離,東陵很喜歡劉九楓,或者更準確的說,東陵很愛劉九楓,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愛情的愛,還是親情的愛,他們倆個人之間,太過複雜了。而劉九楓和七星卻是相敬如賓,那種客氣是那倆個人對別人從來沒有過的,劉九楓會對任何人大喊大叫,要是他喜歡的人就會和人家不醉不歸,要是他討厭的,痛毆一頓算是輕的。可是面對七星,劉九楓客氣得讓人覺得不敢相信。
  但這些都是無所謂的,我們天天都很快樂幸福。有時,大家一起踏青,我和七星會坐在草坪上看著東陵和劉九楓打鬧,慕容嘉耀則會在一旁呵呵輕笑;有時,大家一起練功,七星會和慕容切磋,劉九楓則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會利用身高優勢欺負東陵,我站在一旁,覺得就算是冬天,也是那麼溫暖……
  
  本來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美好到就像一個完美的夢境……
  
  而這個夢境是那麼的禁不得絲毫碰觸……
  
  劉九楓死了,沒有任何預兆的死了。
  那一年,劉九楓二十三歲,東陵十五歲,七星十八歲,慕容十三歲,我二十歲。
  我們五個人在一起度過了最幸福快樂的五年,在第五年快要結束的某一天戛然而止。
  
  東陵常常會說,如果沒有七星,我,他,劉九楓,還有慕容,會有一個完全不同的未來。東陵很痛苦,劉九楓剛剛死的那幾天,他不吃不喝不睡,只是呆在劉九楓的房間裡。東陵很後悔,我曾聽見東陵自言自語,他說早知道救不了你,還不如在那時帶你早早離去。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識到,東陵愛劉九楓,就像劉九楓愛七星一樣深。而當東陵從劉九楓的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我知道他恨七星,恨不得殺了他。
  
  東陵說七星沒有愛,我不相信。也許七星不愛我,不愛任何人,但是,七星愛劉九楓,就算是七星親自布的局殺了劉九楓,七星也是愛劉九楓的,只是七星的愛太遲,太晚。
  
  其實,當初知道七星愛劉九楓的時候,劉九楓已經死了。我給東陵送了晚飯,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看見七星正坐在椅子上等我,他讓我幫他一件事,幫他保存一個東西。我問他是做什麼用的。七星說用於佈陣。我一愣忙問是什麼陣。七星回答說九魂八卦陣。我瞬間驚起了一身的冷汗。
  七星他,想要讓劉九楓復活。
  那怎麼可以!那個陣會要了你的命!我激動的大喊著。
  而七星卻還是那麼平靜,瘋狂的平靜,他拿出一個很破的錦盒,讓我保管好,不管發生什麼都要保管好,直到他回來取,然後,他便走了,同時,陰陽家傳令讓我去尋找水石。
  我帶著那個錦盒,踏上了尋找水石的道路,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七星計劃做什麼,直到一年後,七星出現在我的面前,告訴我陰陽家在瘋狂的找我,因為我殺了陰系系主。簡直是可笑!這一年我從沒回去過!再說,我怎麼會殺了系主。
  回去自首。
  我不敢相信的看向七星那張柔善的臉,激動地大叫,自首!?我從沒做過,我沒殺了系主,為什麼要自首!!
  玉狐,你是怎麼了,這不像你,做過的事情不敢承認。
  什麼!!
  玉狐,跟我回去自首。
  這個我深深愛著的男人,親手讓我失去了我最自豪的聲音,親手把我帶回陰陽家,親手把我用長長地黑色長釘釘在白色的活人木裡,然後用那個我最愛的聲音,告訴我:你答應了,不是嗎,玉狐,答應幫我守護水石,這個血生魁陣是唯一可以保護水石的方法,而愛著我的你,是這個祭了我的血的陣最好守護者,你可以隨時離開,玉狐,沒關係的,我理解,你很痛,對吧,但是,我承諾,一旦我把楓哥復活,我就會娶你,你是我這一生唯一的妻子。
  
  我很傻,很幼稚,很天真吧……明明是那麼虛無的承諾,那麼飄渺的諾言,那麼假情假意的約定!我卻相信了,我沒有離開,我替七星守護著水石,一年又一年,堅持的守護著……
  而當我感覺我的生命就要耗盡的時候,我知道我哭了,我知道我用著生命去恨著同時也愛著七星,我知道我用著靈魂去詛咒並且祝福七星……
  
  可是,不管怎樣九魂八卦陣都不能驅動,否則七星必死……
  
  所以,在我快要死之前,我掙扎出活人木,拚命找到了慕容……
  我知道慕容可以找到東陵,我幾乎迫不及待的希望見到東陵,然後乞求東陵,乞求他救救七星……
  救救這個我為之放棄尊嚴和生命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玉狐的一生奉上,有些糾結的東西慢慢也跟著要浮出水面了……=w=
PS:七星X劉九楓,這一對是典型的渣攻X忠犬囂張受……= = 七星太渣了,渣的在下都不能忍了,8過,這都是他們倆的事情,跟我們言媳婦米關係……~~~~~
PPS: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一章週日奉上……0_0……也許




☆、第二十六章   魚風池七

作者有話要說:來更新了……=。=
唉……東陵曦這個糾結至極的討厭鬼……我讓你糾結,總有一天讓你屢順了!!
(= = 我只是來改BUG的~~)
                     
  東陵曦剛一出了『門』,就看見楚言背朝著自己正不安分的東摸西摸,站起蹲下,皺了皺眉頭,輕笑了一聲:「楚言,做什麼呢?」
  楚言一驚,轉過身,眼前的東陵曦依然是一身藏藍,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主子,您沒事?」
  「沒事兒,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位故人」說著,東陵曦走上前,拉了楚言,就往魚風池的出口方向走去。
  楚言保持著跟東陵曦同樣的步調,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主子的故人?為何不帶出來,一起離開。」
  「已經死了,帶出來又有何用?」
  楚言一頓,終是明白了主子這一路上的奇怪言行:「……主子您…很傷心?」
  「自然,她是我師姐,救過我一命。」
  「主子早已料到……故去了?」楚言說話間停了停,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主子的師姐。
  東陵曦斜眼看了看楚言,輕歎了口氣:「雖然知道她過的並不好,卻不知會丟了性命。」
  「您在自責?」
  「她待我如親弟,我卻放任她自生自滅,她的死,確是跟我有關係。」
  「您也不想的,她……您的師姐定會理解,不會怪您的。」
  東陵曦沒有回話,只是拉著楚言一味的向前走,速度很快,在之前破迷魂陣的純白色巨大玉石製成的禮台前停了下來,東陵曦彎腰輕輕一撥,禮台上被楚言劈開的假潤下的下方一塊銅製的護法印赫然眼前。
  楚言看了看銅印:「主子?」
  東陵曦收了銅印入懷,偏頭吩咐楚言道:「出了魚風池,你就給楚翼放個信兒,告訴他咱們晚幾天回去。」
  「是。」
  「必須去找一個人,我要確認一件事情。」
  「是。」
  東陵曦左手拉過楚言的手,右手死死的攥住了楚言手腕上的紅石手鏈:「好好帶著,不要拿下來。」
  楚言眨眨眼睛,低下頭:「是。」
  「楚言,永遠不要成為一個被情所困的人。」
  「楚言不知主子是何意思?」
  「楚言你不懂」東陵曦抬起手,摸上楚言的臉頰:「你受過無數的苦,嘗過無數的痛,有過不解,有過不甘,可這情之一字,你不懂。」
  楚言看著面前的東陵曦,一臉的不可置信——我苦過,痛過,也哭過,明白什麼是悲傷,什麼是絕望,我以前沒愛過,情之一字於我,曾經遙遠不可及,可是,……您不同,您是不同的,您為什麼就是不明白呢,總是把別人推之門外的,一直都是您,不是嗎?從沒給過別人機會的,一直都您,不是嗎?楚言皺了皺眉頭,搖著頭,張開嘴:「主子,楚言……」
  「楚言,不要喜歡我。」
  「……!」
  「楚言,不許喜歡我。」
  「……」
  「楚言,我是你主子,而且永遠都只是你主子。」
  楚言瞪大眼睛,抿了抿嘴,深吸了口氣:「……不是這樣的,您說過…和楚言相處一段時間……」
  「你就當我是在說胡話吧」東陵曦轉身走了,幾步之後停下來:「走吧,楚言,這魚風池不久便要塌了。」
  楚言站在東陵曦的身後,看著那個孤獨,拒人千里之外的背影,那麼單薄,彷彿風輕輕一吹就會消散一樣,楚言稍稍遲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楚言是楚言,楚言是主子的楚言,這一點同樣永遠無法改變。
  
  兩個人一前一後沿著楚翼之前留下的記號,出了魚風池,向之前的小茅屋行去。一路上沉默的就像時間靜止一般,呼吸都要停止了。
  「下了寒山,我們就向北走,我要上百斧山。」
  「是。」
  東陵曦回頭看了一眼楚言,輕呵一聲:「你可知百斧山,為何稱為百斧。」
  「楚言不知。」
  「相傳當年地陷與天突爭端不止,天下大亂,山是屍體堆成的,水是鮮血灌滿的,百姓哀號,苦不堪言,神女雲母大怒,降罪地陷與天突,把二人一個封於地下明宮,一個封於天上暗殿,永生永世不得自由,並親自放出鎮壓的法寶,封住明宮和暗殿的入口,而這法寶便叫做百斧,便是如今的百斧山」東陵曦邊走邊說,伸手指了指北邊。
  兩人回到了小茅屋,楚言裡裡外外的收拾了些細軟和衣物,牽了兩匹馬,走到東陵曦身後:「主子,一切收拾妥當。」
  東陵曦背著手,站在一棵大樹下,遙遙的望向遠方。
  「主子?」
  「綠水無憂,因風皺面;青山不老,為雪白頭。」
  「主子?」
  「倘若有一天,我離了朝堂,棄了江湖,自由自在於這山水間,那才便是真正的活著,到那時,楚言」東陵曦轉過身,微笑的看著楚言:「你若還想跟在我身邊,我便帶著你去一處青山綠水的世外桃園,為你娶一個既漂亮又能幹的妻子,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
  楚言驚的瞪大了眼睛:「楚言從沒想過娶妻,只求至死都伴在主子身側伺候。」
  「別急,楚言,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清。」
  楚言低下頭,抿抿嘴,沉默了半晌,使了使力,拽過韁繩:「主子,是否起程?」
  「起程,早一日找到人,咱們就能早一日回天都,皇上那裡,估計又得是一場爭端。」
  「是。」
  東陵曦笑了笑,上了馬:「時間不早了,天黑之前,找家客棧歇一歇,好好睡一覺。」
  「主子累了?」
  「是累了,太累了。」
  「那為何不在這兒歇一歇再上路?」
  「我想好好吃一頓,這山野間,沒什麼好菜,還不如找間客棧。」
  「是。」
  
  兩個人騎馬一路奔馳,下了寒山時,天已經有些微黑了,黃昏的天空紅黃相間,官道上行人寥寥,一個趕著驢車的白髮老者,旁邊坐著他的孫女,梳著羊角小辮的女孩子咯咯的笑個不停:「爺爺,爺爺,城裡有風車嗎?」
  「呵呵,傻丫頭,城裡當然有了。」
  「爺爺,城裡有糖人嗎?」
  「有,有,城裡什麼都有。」
  「老先生,不知離最近的城鎮還有多遠?」
  白髮老者抬起頭,看著黑馬馬背上的冷硬男人:「不遠了,前面的大彎路轉過去,就能看到城門了。」
  男人點了點頭,一拱手:「多謝老先生。」
  白髮老者看著男人騎著馬,步到一個一身藏藍的青年跟前,說了句話,那青年聽了後,向白髮老者這邊探了頭,輕輕一笑,便帶著冷硬的男人騎馬飛馳而去。
  「爺爺,那個衝咱們笑的大哥哥,長得真漂亮」羊角女孩搖著雙腿,咯咯地邊說邊笑。
  「是啊。」
  「爺爺,那個問路的大哥哥是個好材料。」
  「是啊。」
  羊角女孩一聽自己的爺爺很是贊同自己的觀點,頓時高興的咯咯笑:「也不知教主那邊怎麼樣了,不過」羊角女孩睜開笑得瞇起來的眼睛:「我卻是意外的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材料呢。」
  白髮老者瞥眼看了看旁邊的小女童:「童,那男人是東陵曦的貼身侍衛,哪容得你輕易接近,說擄便擄。」這老者說出話的聲音卻是似男似女,竟是多日前兩次襲擊過東陵曦的似男似女的傀儡師。
  「南,那楚柳也是東陵曦的貼身侍女,不是照樣讓咱們擄了過來嗎~~」
  老者歎了一聲,搖著頭:「不知足啊不知足,如今的孩子啊……」
  羊角女童一撅嘴,向外一撇頭:「閉嘴,臭老頭兒,我只想要剛才那個問路的男人,教主擄了那叫楚柳的丫頭跟我有什麼關係,怎麼就不知足!」
  「唉……」
  「哼~」女童拿起撥浪鼓『咚咚』的玩著,咯咯咯地又笑了起來。
  




☆、第二十七章   客棧

  
  李家鎮,李家客棧
  
  客棧不大,擺設裝潢也都簡單,乾淨又規矩,四處都能讓人聞到鄉村的味道,樸實中透著淡淡的舒適,讓人感覺全身都放鬆了許多。
  「兩位大爺打尖還是住店?」
  「一間上房。」
  「好勒,上房一間,兩位大爺這邊請。」
  隨著店小二上了二樓,進了客房,楚言吩咐了店小二需要的吃食,便關了房門。
  房間不大,明亮整潔,東陵曦在房間裡左右看了看,於床鋪前停了腳,輕輕摸了摸下巴,一副的若有所思,背向著楚言:「楚言,你睡哪?」
  楚言聞言一愣,想著在那個小破茅屋裡的時候,都是被主子拉著睡一張床的,又回憶起昨天在魚風池的時候,主子跟自己說的那一番話,眼睛暗了暗,心裡悶悶的,聲音卻還是冷冷的音調,絲毫沒變:「主子,楚言睡地上。」
  「…… 哦。」
  其他的,東陵曦是什麼也沒再說了,只是脫了外衣,坐在了窗戶大開的窗戶欄上,望著外面人群稀稀落落的街道,便沒有任何動作了。
  楚言把東陵曦現在對自己的態度,深深地看在了眼裡,雙手不自覺地攥了又攥,牙咬的死緊,心是管不住的疼了起來,突突地一下又一下,弄的胸口就像被人用雙手不停地狠狠地錘一樣,氣也死死地憋在了胸腔裡,吐不出來又吸不進去。
  兩個人一個站著低頭看地,一個坐望著外面的小鎮風景,誰都不開口說話,明明舒適敞亮的小客房,硬是弄的像冬天一樣,陰風習習。
  店小二敲敲門,拿著一個大食盒,輕輕的開了一條門縫:「這位爺,這食盒……」
  「拿進來,放桌子上」東陵曦站起身,用扇子點了點桌子。
  「是」店小二推門進了屋,點頭哈腰地邊拿出菜,邊介紹道:「這位爺,這幾道都是我們這兒的招牌,這是鳳凰魚,這道是黃金炒肉,這道是……」
  東陵曦看著黃金炒肉,明明只是雞蛋炒肉,真會取名字:「你們大廚子很厲害?」
  「瞧您說的,不瞞您說,我們大廚子曾經是王爺府裡的,這鳳凰魚是我們大廚子的得意之作,只有我們店裡才能吃到。」
  看著店小二一臉的驕傲崇拜,東陵曦呵呵大笑起來:「王府裡的?你們大廚子自己說的?」
  「是啊。」
  「他說了,你就信?」
  「為什麼不信啊?」
  東陵曦呵的輕笑一聲,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鳳凰魚:「外酥裡嫩,酸甜合適,火候也正好,確實不錯。」
  「您瞧吧,不會騙您的,得,您吃好,小的退了。」
  看著店小二笑呵呵的諾諾退了出去,東陵曦又伸頭向窗外面望了望,嘴角不由自主的翹了翹。
  這個世界,讓東陵曦最喜歡最舒心的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們那普普通通的樸實心,踏踏實實的活著,沒有那麼多的花花腸子,交往起來,倒是自己這樣的,有些庸人自擾了。
  「愣著幹什麼,過來吃飯」對木頭一樣站在旁邊的楚言,東陵曦招了招手。
  楚言看看桌子,又看看東陵曦:「主子,楚言等您吃完。」
  「過來吃飯,別顧忌上下之分,在外面放開些。」
  楚言猶豫了片刻,在東陵曦微蹙起眉頭時,坐了下來。
  
  天已將黑,東陵曦從客房的窗戶向下看,小客棧似乎打烊了,大廚子和掌櫃的打了招呼,便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小客棧,向街道的盡頭走去,街道既短又小,在眼力所及的範圍之內,東陵曦看見大廚子進了一個普通的鄉村小宅子裡。東陵曦努了努嘴,吩咐楚言傳消息給八門後,便一個翻身,出了小客棧。
  
  「二狗子!滾回來睡覺!」
  「爹,我還想玩會兒。」
  「玩什麼玩,天黑了,快滾回來!」
  赤著腳的小男孩,搓了搓鼻子,一臉不願的進了小宅子:「爹,葉子她們都還玩呢。」
  「還說!再說我打你,滾進去睡覺!」
  男人看著自己的兒子一臉不捨得進了屋子,又轉頭對妻子嚷嚷道:「你也是!睡覺去!」
  「那你呢?」
  「我把豬圈子整整就睡,你快進去。」
  「咱倆一起整唄。」
  「進去!沒說你是不是!」
  看著自己的妻也進了屋,兩個屋都滅了蠟燭,男人才走到小宅子的角落的一棵大樹下,仰頭看了看,低聲說道:「火司先生,來我這小宅子,可是有要事?」
  東陵曦坐在樹上,向下斜眼瞧了一眼:「廚子?曾經王府裡的?你可真會編。」
  小客棧的大廚子抿抿嘴:「火司先生,您到底有何要事?」
  「怎麼?不願見到我?」
  「哪裡,在下能一見火司先生真顏,實在是三生有幸。」
  「哼,巴雲,這些年你過得相當逍遙自在啊。」
  巴雲拱著手,低著頭,呵呵一笑:「賤命一條,哪裡談得上逍遙二字,火司先生見笑了。」
  東陵曦靜靜地盯了巴雲一會兒:「紫長老在哪兒?」
  「巴雲早被陰陽家驅逐了,怎麼可能知道大長老的下落。」
  「這個,接著」東陵曦一揚手,扔了一個小小的物件給巴雲。
  巴雲皺著眉頭,穩穩接住了,舉起一看,頓時臉色變得煞白,抬眼看向東陵曦,聲音有些發顫:「玉狐的銅印為什麼在你那兒?」
  「她給我的。」
  「玉狐呢?」
  「死了。」
  巴雲聽了東陵曦的話後,有一瞬間的呆滯,隨後便呵呵的低笑起來:「那樣好,死了更好,死了就解脫了。」
  「告訴我紫長老在哪兒。」
  「我告訴你之後,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攪我的生活,我只想平安的過日子。」
  東陵曦歎了口氣,搖搖頭:「巴雲,你太自負了,除了紫長老這件事外,你認為你還有什麼,是值得我親自來找你的,如今,你只是個廢人而已。」
  巴雲仰著頭,滿臉嚴肅,狠狠地看著東陵曦,而後自嘲一笑:「你說的對,你說的太對了。」
  「紫長老在哪兒?」
  巴雲深吸口氣,抬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百斧山右側峰峰頂的石林小築。」
  「等等」巴雲看東陵曦斜身欲走,急忙叫住了。
  「我以為你不希望看到我」東陵曦停了身形,扭過頭,嘲笑樣的翹了嘴角,挑了一條眉。
  「我是害怕看到你。」
  「把我叫住,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
  東陵曦戲謔般的話,讓巴雲的臉又黑了黑:「不是,我想問你件事兒。」
  「何事?」
  巴雲深深地吸口氣,嚥了口口水:「玉狐她,她走之前說了些什麼嗎?」
  東陵曦聽了巴雲的問題,不可置信的輕呵一聲,歪了腦袋:「你認為,玉狐會說些什麼?你希望玉狐說些什麼?」
  「東陵曦!」
  「怎麼?惱羞成怒了。」
  「呼……」巴雲洩氣的垂下了肩膀,滿臉的乞求:「東陵曦,火司先生,求您告訴我,玉狐最後說了什麼,我只想知道這個,其他的,別無所求。」
  「那麼重要嗎?」
  「是。」
  「巴雲,你對於玉狐,什麼都不是。」
  「我知道。」
  「那為什麼一定要知道?」
  巴雲低著頭,輕輕地搖了搖:「東陵曦,你不懂,你只知道一味的追逐劉九楓,其他的什麼也不顧,情之一字,你根本就不懂,也不明白,玉狐是否愛我,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她最後想的念的到底是什麼,」巴雲抬起了頭,被月光照亮的眼睛穩穩地看向東陵曦:「也算是給我這輩子的愛情收個結尾。」
  「愛情?」
  「東陵曦。」
  東陵曦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嘴抿的緊緊:「你說我不懂?我也不在乎劉九楓愛我與否,可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你竟然說我不懂。」
  面對東陵曦幾乎有些發怒的質問,巴雲微微輕笑起來:「可以付出一切的,不僅僅只有愛情而已,你太執拗了,執拗的什麼也看不清。」
  「巴雲,你還知道些什麼?」
  「不知道了,在下什麼也不知道了」巴雲頓了頓,突然撩了衣擺,單膝跪在地上,雙手作揖:「火司先生,陰陽家被逐弟子巴雲,請求您念在曾經同門一場的份兒上,告訴在下玉狐最後說了什麼。」
  東陵曦愣了一會兒,緩緩出了口氣:「『請你救救七星』這就是玉狐最後說的」,言罷,東陵曦沒有任何停留,留下巴雲悲哀的低笑,轉身一躍,離了小宅子。
  
  東陵曦出了小宅子,便在安靜漆黑的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走了不出五步,就聽見壓的極低的呼吸聲:「出來。」
  黑色的人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於東陵曦三步外停駐,跪□:「主子。」
  「你跟來做什麼?我不是讓你傳完消息,就在客棧等著嗎。」
  楚言單膝跪著,腦袋低垂,聲音冷冷地沒有變化:「楚言擔心主子。」
  「擔心?我的命令呢?」
  「屬下知罪,請主子責罰。」
  「罰你什麼?」
  「一切聽憑主子。」
  楚言冷硬的話出了口,東陵曦本就緊繃的臉,驟的拉了下來:「楚言,學會這套了。」
  「屬下不敢。」
  「……楚言,這次我不計較,如有下次,直接去刑房領罰。」
  「是。」
  「哼!」東陵曦甩了衣袖,回身大步走了,獨留下楚言一人。
  楚言微抬頭看向已經離開的東陵曦的背影,些微停留了會兒,便隨著東陵曦隱入了黑夜。
                        
作者有話要說:= =…… 卡死在下……
於是,我們言媳婦受苦了~~=w=




☆、第二十八章   昏睡

  楚言從開著窗子鑽進了客房時,東陵曦面向裡,正慢慢的寬衣解帶,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悶悶的:「手臂怎麼樣?」
  楚言些微一愣,隨即低頭看了看左臂袖口處露出的白色繃帶:「回主子,已無大礙。」
  東陵曦脫衣服的動作定了定,慢慢轉過身,看向楚言。
  楚言把頭低的更低了些,身體挺得筆直,聲音啞啞的:「主子。」
  「伸出來。」
  楚言聞言,立刻抬起左手臂,向著東陵曦直直的伸著,就好像那手臂是個尋常物件一樣。
  捲起楚言黑色的袖口,逐漸顯露出來的白色繃帶,已然變的血紅一片,東陵曦深深歎了一口氣,皺起了眉頭:「你當你家主子是傻子嗎,傷口又裂開了,還說沒有大礙,你想感染死掉嗎。」
  「屬下不敢。」
  東陵曦抬眼看了楚言一眼,抿了抿嘴唇,拉著楚言坐在了床上,慢慢拆下滿是血的繃帶,很是無奈:「破陣的時候,需要的血量是很少的,不管是塗在武器上,還是滴在什麼地方」捧著楚言的手臂,仔細看了看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東陵曦又是搖了搖頭,便拿過藥粉,一點點撒在上面:「疼嗎?」
  「屬下不疼。」
  東陵曦瞥了楚言一眼,默默地閉上了嘴,一圈一圈安靜的包紮著,思考了許久,還是忍不住埋怨道:「……以後不要這麼用力地割下去,知道嗎。」
  「是。」
  「……自己的手一點兒都不在乎。」
  「……」
  「我最討厭你這點,每次你這樣,我都想狠狠地打你的腦袋。」
  「是。」
  看著低著腦袋,看不見表情,聲音暗啞的楚言,東陵曦感到了深深的挫敗感和無可奈何,他現在真的是不知道怎麼對待楚言了,像以前那樣曖昧相待,他不願,楚言對他的心思,東陵曦是想忽視都忽視不了,而且,這一年多的相處,說沒有絲毫動容,確是假的。
  過去生活經歷的關係,楚言不相信任何人,對任何人都有所牴觸,不喜歡深入來往,過於頻繁的肢體接觸更是他所忌諱的,府裡的那些人也都從剛開始的試探性接觸,變成了絕對的官方往來,私下裡,楚言永遠都是一個人,要麼坐在房頂上望月亮喝茶,要麼就是練武,真的很單一無趣,人又執著的可怕,認準了的東西,便是一輩子。
  東陵曦。楚言認準的,就只有東陵曦,只有我,我若三心二意,定會讓楚言心痛不已,而他又肯定不會表示不滿,只會站在一旁默默看著,聽著……
  這般的話……
  還不如不曾有過那些捧場做戲的溫柔愛語……
  還不如一開始就斷了他的念想……
  東陵曦看著白色的繃帶發著愣,楚言值得更好的,值得一個也同樣用自己的一輩子去愛他的人,而不是像自己這樣,丟了心,死了情的人,對楚言太殘忍了。
  可是……
  抬頭看看眼前的深深埋著腦袋,一動不動的楚言,東陵曦全身充滿了無力感,可是,看著楚言現在的這個樣子,又忍不住想要溫柔以待……
  所謂的『多情最是無情』嗎……
  我真是……太討厭了……唉……
  
  東陵曦緊緊的打了個結,輕輕拍了拍楚言的手,說道:「歇了吧,很晚了。」
  楚言收回手,邊站起了身,邊回了是。
  
  滅了燭火,小客房內一瞬間就黑黑的不見五指,鎮子也是安靜的只有微風劃過的聲音,兩人一夜未眠,閉著眼,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楚言把自己的呼吸控制到了極小聲,僵硬的不動一寸,東陵曦則是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夜。
  
  一個床上,一個地上,真真的異床同夢。
  
  早晨,公雞喔喔的鳴叫,把本就頭疼欲裂的楚言,弄的更加難受,昨夜一直未睡,主子似乎也睡得不很安穩,想來便是這鄉野山村的小客棧條件實在不好,主子這般養尊處優的王爺定是睡不慣。楚言扶著腦袋,皺著眉,閉著眼,稍微穩了穩,便要站起身。
  「別動。」
  楚言聞言一驚,睜開眼,看見東陵曦已然梳洗穿戴好,正半蹲著看著他:「主……主子?」拌拌磕磕的喚了一聲,楚言有些不明狀況,呆呆的看了會兒東陵曦,然後一激靈,慌張的要起身。
  「坐著,別動。」
  「主子?」
  東陵曦伸出雙手,食指中指些微用力的按在楚言的太陽穴上,蹙起眉頭:「進魚風池前,你也是這般睡了很久,自己卻不知,現在又是這樣,」深深歎了口氣,抓起楚言的左手,把著脈門:「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任東陵曦緊捏著自己的脈門,輕輕搖了搖頭:「回主子,沒有」,抬頭看東陵曦似乎很是在意,楚言抿了抿嘴,聲音有些暗啞:「主子,屬下睡了很久?」
  「已經下午了。」
  「下午?可……剛剛有雞鳴……」
  「那是母雞下蛋的叫聲,你昏昏沉沉的,當然聽不出」東陵曦把著脈,感覺楚言脈象清晰穩健,確是不像中毒或是內傷的徵兆,但是這般對外界任何情況都沒有反映的昏睡,根本不正常……:「以前有過嗎,這樣昏睡?」
  「……應是…沒有過。」
  「確定?」
  楚言抬眼看東陵曦,本要說出口的『確定』二字,硬是在東陵曦無比認真和擔憂的眼神下,吞了回去:「屬下不確定。」
  「以前什麼時候,還像如今這般昏睡過?」
  「屬下…不知,只是……」
  「說。」
  「只是,以前曾因為睡覺偷懶,被打醒過。」
  「但事實上你自己並不知道已經睡過頭了?」
  「是。」
  「自己就沒懷疑過不對勁?」
  楚言抬頭疑惑地看了看東陵曦,實在不明白自家主子今日為什麼這麼的執著於他以前的事情。懷疑?那些士兵經常沒有徵兆的打自己,折磨自己,根本不需要什麼懷疑,定是在哪位大人那裡受了訓,才來找自己的麻煩,打了便打了,根本不需要什麼理由:「沒有懷疑過。」
  東陵曦緊繃著臉,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問出,一直徘徊在心中的那個問題——你武功這般高,為什麼沒有逃走,任那些畜生欺凌:「真的沒有其他的不適?」
  「回主子,真的沒有。」
  看著楚言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東陵曦收了握著脈門的手,想了想,說道:「再休息一日,明日起程去百斧山,辦完了事情,咱們立刻回天都,現在你躺床上去,再睡會兒,呆會兒吃飯」說罷,東陵曦起身,在敞開的窗戶跟前,站住不動了。
  「主子,屬下沒事。」
  「你有沒有事,是我說了算的,我讓你歇著,你就給我歇著。」
  楚言眼睛暗了暗,咬了咬嘴唇,隨後慢慢的移到了床上。
  東陵曦轉過身,走到床邊,伸手捂了楚言的眼睛,低聲道:「躺下,再睡會兒。」
  楚言一愣,身體也隨之僵了一下,感覺到東陵曦手上的熱度一點點傳來後,才放鬆了身體,躺了下去,本來因為命令不得不躺著,但是腦袋一接觸軟軟的枕頭,再加上東陵曦熱熱的手,楚言竟真的死死的睡了過去。
  東陵曦捂著楚言的眼睛,感覺到手下的這個人放鬆的睡過去之後,才移走了手,看著幾乎即刻就睡著了的楚言,又是緊緊地蹙起了眉頭,摸摸脈門,還是那般的正常有力,輕歎了一聲,又站回到窗前,望向樸實的小鄉村,抵著窗戶框,自言自語道:「還是,讓紫長老幫楚言看看吧。」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虐什麼的,在下不擅長啊~~一不小心,就又寵了……
而且,小東也不忍心啊,還是寵著比較好……
唉……不過啊,以前經歷的那些,果然讓言媳婦的身體損傷不少~~
PS:一看日期,竟然十天沒更……=_=||| 在下還以為也就四五天……呃……




☆、第二十九章   急訊

  
  東陵曦收到朝廷召回的消息的時候,楚言還沒有醒,八門的部下用金色蝴蝶傳來的特級急訊,金燦燦的蝴蝶在東陵曦的手上微微呼扇,反射出來的陽光閃的東陵曦眉頭緊蹙。
  『皇上急召,速返』,看著金蝶帶來的消息,東陵曦緊抿了嘴,嘖了一聲,背過身,看向窗外。
  「楚鬼。」
  「屬下在。」
  「你是隨著這金蝶來的?」
  「是。」
  「何事?」
  「獄鈴傳來消息,查清了溫小蝶之死。」
  「先前不是說死於毒蟲嗎?」
  「確是和毒蟲有關,但真正致死的是奪命仙傘。」
  「奪命仙傘激發了毒蟲的毒性?」
  「是。」
  「查明奪命仙傘和毒蟲的來源沒?」
  「均來自地城。」
  「……還有別的事嗎?」
  楚鬼似乎踟躕一下:「慕容門主托付屬下,想詢問一下玉狐護法的情況。」
  「玉狐死了,魚風池也塌了,七星未死,你就這麼告訴慕容,然後和楚井回王府,不用等我。」
  「是。」
  
  楚鬼鬼魅一樣『唰』的消失了,東陵曦關了窗戶,走到床邊,看見楚言睜著眼睛望著自己:「醒了?」
  許是因為睡了太久的緣故,楚言的嗓子沙啞乾澀:「是。」
  「都聽見了?」
  「屬下知罪。」
  「胡說,你有什麼罪,別學楚鬼那套,動不動就知罪,回頭你碰見他問問,我這個做主子的,哪次真罰過他」東陵曦胡亂扒著楚言的頭髮,聲音有些無力。
  楚言坐起身,抬眼看著一臉倦容的東陵曦,覺得自己實在沒用,武功不行,陰陽術也只是入門,如今竟然連身體都出現了問題:「主子,您……」
  「嗯?」
  「您餓嗎?楚言去叫菜。」
  「去吧。」
  
  楚言重新回到小客房的時候,就看見東陵曦正在發呆,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出神的厲害,連楚言進了房間都不知,輕輕地關了房門,還沒轉身,就聽見東陵曦喚他:「是,主子有何吩咐?」
  「我要再給你把把脈,過來。」
  「是。」
  『咚咚』的心跳,節奏平穩,有力,仍是沒有任何不健康的徵兆,東陵曦把了半晌,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端倪,終是放棄般的說道:「還是讓紫長老替你看看吧,我這二把刀的醫術真真的是什麼也瞧不出來。」
  「主子,屬下沒事。」
  「沒事?沒事能昏睡這麼久。」
  楚言抿起嘴,咬了咬唇,什麼也沒說出來,可心裡卻是翻江倒海,自己一個身為屬下的,竟讓主子這般勞心:「屬下真沒事,這身體屬下自己明白。」
  東陵曦抬頭看著楚言,見楚言說完話的一瞬間就倔強的閉緊了嘴,心裡歎了口氣:「成了,這事兒再說吧。」
  
  李家客棧的店小二一直覺得昨天剛入住的兩位大爺裡面那個穿著藏藍色衣服的,是個雌雄莫辯的人,那般清麗出塵的容貌,再加上那一股子的青梅香……店小二邊往食盒裡面裝飯菜,邊臉紅的嘿嘿傻笑,沒準是個女扮男裝的小女子,不過個子確是高了些,氣勢也壓人的厲害,可真是好看,沒想到自己這輩子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還能看到這種天仙姿色的人,店小二拎起食盒上了樓,看裝扮應是江湖中人,那也就說得過去了,江湖的女子有幾分壓人的氣魄也是必然,而且那隨身的侍衛冷硬的厲害,保不準是哪門哪派長老的閨女呢,喀喀輕敲幾下:「大爺,小的給您送飯菜來了。」
  「進來。」
  店小二進了門,在桌上把飯菜一盤一盤的擺出,隨後便要收起食盒離開,沒成想那雌雄莫辯的人,卻是扇子一攔,擋了他的去路:「小二,別急著走,爺問你個事兒。」
  「您…您問。」
  「這村子可是在百斧山的南邊?」
  「是,百斧山在咱們村兒的正北邊。」
  「多少路程?」
  「依著兩位爺的馬的腳力,兩日便可到達。」
  東陵曦眼睛笑的瞇瞇,看著似乎有些害怕的店小二,扔了塊碎銀子:「好,這是賞你的」
  「謝大爺」店小二接了銀子自然是高興萬分,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提醒一下的好:「爺是想去百斧山?」
  「自然。」
  「您二位可得小心,那山中有鬼。」
  「鬼?什麼樣的鬼?」
  「小的也不知道,可是村子裡的獵人們,但凡進了那百斧山狩獵的,幾乎一個也沒回來,唯獨回來了一個,瘋傻了半月就死了。」
  東陵曦聽到這兒,眼睛一亮,眉毛挑了挑:「怎麼死的?」
  那店小二頓時呲牙咧嘴:「可嚇人了,肚子突然地炸開了,硬是把自己的婆娘也活活嚇死了,您一個小女子,光帶個侍…衛……」
  小二說到這兒,面對著自己的那個本是和顏悅色聽著的人,一下子笑的滲人起來:「小女子?」東陵曦扭過頭看看楚言,又轉回去看向店小二:「你說我是小女子?」
  「不…不……不是,小的……」店小二結結巴巴的不是了半天,別的什麼也沒說出來,最後只有腳底一抹油,逃出了客房。
  東陵曦嘴角抽了抽,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起身走向沒有任何表情的楚言:「你主子我長得很像女人嗎?」
  「不像。」
  「真的?」
  「是,主子氣度不凡,不是女子所能比擬的」
  東陵曦湊近楚言的臉,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真的?」
  楚言真誠的看著自家主子,口吻堅定:「真的。」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心裡已經笑的憋出內傷了,恩?」
  「……屬下沒有,主子明鑒。」
  「楚言。」
  「是。」
  「臭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楚言。」
「是。」
「你主子我這身板,女人能比嗎?」
「自然不能,主子真男人。」
「楚言!」
「是。」
「你慘了!就讓你見識見識『真男人』!」(撲到~~)




☆、第三十章   百斧山

  深山林密,草青峰碧,崇山峻嶺自有深邃之秘。
  
  一藍一黑,翩翩藍衣公子手持白扇,冷面勁裝侍衛緊握黑劍,兩人勒緊韁繩,於山腳前停住,抬頭仰望。
  東陵曦先下了馬,楚言也隨之落地,瞇眼看去,山天相連,雲霧寥寥,整座百斧山高樹密佈,離得近了,更覺此山威嚴,微微清風拂面,一股花香淡淡繚繞鼻間。
  放了馬,東陵曦紮緊護手,將白扇一個迴旋插進了腰間的暗袋裡,邁開步子,尋了處較平坦的地方,上了山,楚言緊隨其後。
  山裡,樹樹緊挨,由於過於繁盛的樹葉,只有絲絲陽光射入,楚言落後於東陵曦一腳的距離,看看前面昏昏暗暗,微皺了下眉頭,忽然四周傳出『沙沙』的聲響,讓兩人都是頓住了身形。
  「主子?」
  「噓」東陵曦側了側身子,往後挪了一小步,後背輕輕靠上了楚言。
  四周的沙沙聲很小,但卻持續不斷,分不清聲音的源頭出處,好似整個山的青草都在柔柔起舞,伴隨著花香,就好像一場歡迎訪客的宴會。
  東陵曦左右瞟了瞟,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妥,整個林子樹木生長均是隨性而為,沒有人干擾過的痕跡,回過頭看向楚言,說道:「紫長老人很怪,又不講情面,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任何東西都不要碰,以防觸了老人家的霉頭,他雖然唯零皇之命是從,但隱居的這幾年一直不理陰陽家的事務,而且對我向來很好,所以,謹慎些的話,應沒有危險。」
  「是。」
  「腳步再放輕些,紫長老酷愛殭屍,又喜靜,定會放了殭屍,不讓閒人上山擾他清靜。」
  「是。」
  東陵曦轉了身,較之前,他的腳步聲變得更輕更快,腳邊的山野間,小野花點點無數,高低不一,卻都揚起鮮黃色花朵,爭相的沐浴在陽光下,像極了那追隨太陽的太陽花,東陵曦低頭瞧了瞧,邊向深山中走去邊忍不住小聲的打破了詭異的靜謐:「楚言,你可聽說過太陽花?」
  楚言特意壓低的聲音,有些啞啞的:「太陽花?屬下從沒聽過此花。」
  「相傳許久之前,一位名叫庫爾采的水中仙女愛上了太陽之神,每當太陽一早從東方升起,她便抬頭仰望,雙目不離,從早到晚,直到太陽神西墜,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夜晚,她因為太過想念太陽之神而低頭垂淚,如此過去了千百年,水中仙女漸漸化作了一朵終日仰望太陽的花,名曰『太陽花』,隨太陽東昇而西落,拋棄一切,忘卻前塵,棄了仙籍。」
  「就那麼……望著?」
  「是啊。」
  「那樣不是很好麼。」
  「可望不可及,那樣的痛苦,還不如永不相見,遺忘皆空。」
  楚言抬頭透過葉與葉之間縫隙望向太陽,雙眼不住的瞇了起來,那樣很好,真的很好,一直能看見不是嗎,那般執著的癡戀,也一定能讓天上的太陽留下印象,那就夠了。低下頭平視走在眼前的人,如果有一天,我也同樣為您放棄一切,您是否會記得我?
  「楚言?」
  「…是。」
  東陵曦靜靜地看了楚言一小會兒,便回過頭:「四象生八卦,於四象上加一陰爻一陽爻,便成八卦,艮為山,乾三連,純陽,此山佈陣屬木,山形,我們往東北方走。」
  說罷,兩人便轉了個小彎繼續往前行,乃至山腰,樹林已然蠢蠢欲動多時,五個形態恐怖壯碩的人形怪物攔在兩人面前,只見其通體血紅,身高八尺,雙目被縫,巨口獠牙,叫聲悲涼,兇猛異常。
  楚言往前邁了一步,擋在東陵曦的身前:「殭屍。」
  東陵曦取了白扇在手,唰的一展,輕哼一聲:「如此囂張的放養殭屍,紫長老是這世間的頭一人。」
  楚言左手緊握了劍,右手搭在劍柄上,右腳微微向後撤了半步,全身緊繃,戒備之態溢於言表:「主子,您請退後。」
  楚言話音未落,為首的血色殭屍一聲淒厲嚎叫,迅速的撲向楚言,其速度之快,仿若閃電,瞬間就移至楚言三步之外的地方,接著又是用力在地上一蹬,飛身而起,張開兩爪尖銳粗長的十根指甲,藉著下墜之衝力,直扣楚言的天靈蓋。
  楚言知其力量之大,沒有硬接,左腳抬起,右腳施力一轉,一個翻身右轉,期間猛然拔劍,利用回轉的力量,揮刀斬下血色殭屍左臂,紫色的粘稠血液從斷臂處『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殭屍本是已死之人,無情無慾,無知無感,失了魂魄,為施法者以血液咒術驅動而行,首不毀,則永動之。目不能視,嗜血食肉,聞人息而動之,動作迅猛異常,力氣奇大無比,常人所不能抗衡。
  那殭屍彷彿是沒有知覺一樣,竟迅速的右轉,右臂一伸向楚言猛力抓去。
  楚言右手手指一撥,劍在手中一個迴旋,調轉了方向,戳在了地上,使力一撐,飛身而起,左腳又是一踹,狠狠踏在殭屍的臉上,一個後翻身落地,沒有任何停留便右腳一蹬,一躍而起,雙手握劍,直直向還未抬起頭的殭屍劈下,『噗噗』兩聲,那血色殭屍硬是被劈掉了腦袋,癱在地上,變成一灘沒了生力的肉塊。
  楚言沒做停歇,身體一轉,直奔向同樣跑向他的另外四具血色殭屍,放低了身體,左右手輪流握劍,用力揮舞,所過之處紫色血液飛濺不斷,當最後一具殭屍被楚言砍掉雙腿,倒地用雙手向前爬的時候,楚言右腳施力蹬了一根大樹的樹幹,然後迴旋一轉,手起刀落,砍掉最近殭屍的腦袋,隨後順勢殺死了另外三具,一時間,惡臭的氣味充斥在東陵曦和楚言的鼻間。
  東陵曦看著一地的紫色粘稠液體,嚥了咽:「走吧,這味道實在衝鼻。」
  楚言收了劍進劍鞘:「是。」
  
  兩人施展輕功,飛身而去,之前東陵曦怕因內力所擾,招來護山殭屍,不過根據剛才來看,現在正是酷熱夏日,殭屍出來覓食,宜快不宜慢,剛才所遇實屬偶然,盡快趕到峰頂的石林小築找到紫長老才是上策。
  「感覺如何?」
  東陵曦沒頭沒尾的一問,楚言眨眨眼,愣了半天,也沒明白自家主子問的什麼。
  「剛才殺殭屍的時候,感覺如何?」
  「呃…回主子,還好。」
  東陵曦呵呵輕笑:「我看你的動作越發的流暢了,最近還會有內力停滯的情況嗎?」
  「回主子,那種情況,屬下很久不曾有了。」
  「那便好。」
  「是。」
  東陵曦減了速度,與楚言齊肩而行。
  「主子?」
  「一會兒見了紫長老,你行個禮便是了,其他的不用過多拘束。」
  「是。」
  「有機會的話,我會請紫長老幫你看看身子。」
  楚言聞言一呆,迷茫的看向東陵曦:「主子?」
  東陵曦溫柔的一笑,嘴角輕翹,聲音也是下意識的放緩:「你總是無緣由的昏睡,這不正常,紫長老醫術乃當世之佼者,定能看出由頭,調理治癒。」
  「主子,屬下真的無礙,您不用為屬下這般勞心。」
  「看看總是好的,老人家雖面若木偶,但愛人之心卻與尋常醫者並無二致。」
  「…是。」
  
  到了山頂,景色竟是變成青山綠水般的世外桃源,小泉流水,竹林蔥蔥,黃色的竹橋在小溪上架起,讓人感覺清新放鬆,淡淡花香,飄滿小築。
  東陵曦二人於小竹屋門前停了步:「晚輩東陵曦,拜見紫長老。」
  約莫過了半刻,竹屋的門緩緩打開,一位身著灰色布衣,白髮童顏,雙眼深諳,身材單薄的青年,走了出來,看見東陵曦後,木偶一般的臉上,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開口吐出的聲音,如泉水般清靈,沒有任何塵世的嘈雜:「東陵曦?」
  東陵曦雙手抱拳,鞠了一躬:「紫長老,晚輩有禮了。」
                        
作者有話要說:……果然啊,言媳婦是個純物理攻擊的戰士~~
小東的法師地位徹底確立了,估計沒準再加點兒祭司技能??~~=,=
傳說,法師都是腹黑的~~=。=
傳說,戰士都是忠心的~~=O=
傳說,當法師和戰士在一起的時候,戰士永遠都是被壓的命~~=W=
加一句,後天更新……




☆、第三十一章   紫長老

  
  楚言隨著自家主子也一併行了禮,臉上是慣常的沒有表情,心裡卻百思不得其解,據主子之前話的意思,這紫長老年歲應是不小,而且為人怪僻,可此時一見,卻像是個普通世家公子哥,歲數恐怕與主子差不了多少,真是怪哉。
  「當真稀客。」
  東陵曦輕笑一聲,右手摸了摸腰間的白扇:「紫長老錯怪東陵了,位居朝堂,領兵打仗,這幾年來東陵從沒閒過一刻,東南西北的四處奔波,如今稍有空當,便來拜見您老,此番孝心,長老明鑒。」
  紫長老右手扶了扶左袖,把竹門向外開了開:「進來吧,無論何事,屋裡說。」
  東陵曦抿嘴一笑,示意了楚言,便隨紫長老進了竹屋。
  屋內簡潔,明亮,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點綴,一個書櫃,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張鋪了純白布單的床鋪,確是像紫長老的生活風格。
  紫長老於屋內落了座,伸手一指,道是:「東陵,你也坐吧。」
  東陵曦坐下後,沉了沉氣,嘴角一翹:「紫長老近年可好?」
  「客道話便免了吧,你我相識多年,那些做作之事還是不要的好。」
  楚言聽了此言一愣,頭一次遇到這樣和自家主子說話的人,當著屬下的面,竟然這般教訓主子,心裡頓時有些不高興,可沒成想自家主子卻沒有任何反映,反而清清嗓子,聲音帶了笑意:「長老還如以前一般,沒有變,讓東陵不住的想起了從前種種。」
  紫長老定定的看著東陵曦,雙眼傳不出一絲的情緒:「與從前的事有關?」
  東陵曦止了淺笑,面容嚴肅起來:「確是,東陵此次前來,是受故人之托。」
  「何人?」
  「玉狐。」
  「何事?」
  「救七星。」
  「為何她自己不來?」
  「紫長老,玉狐已經去了。」
  親生女兒已死,就算是這樣讓尋常之人崩潰的消息,在紫長老面前,卻仍然沒有任何的衝擊,木偶一樣的臉還是初見時的死氣沉沉,毫無生氣:「怎麼死的?」
  「應是…被魚風池的陣法吸走了生氣。」
  「魚風池呢?」
  「塌了。」
  「那麼,潤下被人盜走了,對吧?」
  東陵曦聞言心裡一驚,可見整件事陰陽家確是參與其中,而玉狐也只不過是個樑上小丑,一件工具罷了:「長老可否告訴東陵,整件事情緣由?」
  「在下只負責血生魁的製作,其他的都是零皇閣下秘密派遣他人辦理。」
  「為了保護水石潤下?」
  「當然。」
  「那七星呢?」
  「似乎也有參與。」
  東陵曦蹙起眉頭,抿了抿嘴:「玉狐臨終之前,托付我一件事,讓我救七星,長老可知為何玉狐讓我來這裡?」
  「當然是因為在下知道其中因果。」
  東陵曦揚了揚眉,右手一請:「請告知東陵因果。」
  「七星妄圖啟用九陰八卦陣。」
  「什麼!九陰八卦陣!」
  「沒錯,他從我這裡借走了圖紙,然後沒了蹤影,之後聽說七星再尋找兩儀石。」
  東陵曦嗤笑一聲,輕搖了搖頭:「真是可笑,設計陷害殺死劉九楓之後,又後悔了,真是讓人討厭的傢伙。」
  東陵曦明顯帶著厭惡口吻的話,楚言還是頭一次聽見,之前有過嘲弄、譏諷,但厭惡至此卻從來沒有過,可見自家主子真的是很討厭這叫七星的人,而劉九楓……楓?楓哥?倘若劉九楓便是主子常提起的楓哥,那這人定是很重要很重要,重要的讓主子這般的神仙人物都如此執著……楚言微微低下頭,皺起眉,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真的很想知道這個楓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竟讓主子一直念念不忘……
  紫長老起身從書櫃中取出了一個藍色的小錦囊,然後重新坐回椅子上,右手將小錦囊輕輕推給了東陵曦:「然後,還有這個。」
  東陵曦拿過錦囊,疑惑的看向紫長老。
  「打開看看吧,這個也是玉狐托我幫她收著的,既然她又托付了你,那這物件,也便一併給你拿走吧。」
  東陵曦打開錦囊,輕輕一倒,一個翠綠的玉石,其中透有點點的紫羅蘭斑點,雕刻成兩條背背相靠的鯉魚,失了魚尾的玉石碎塊兒雕刻精細。東陵曦蹙起眉頭,仔細端詳著這塊玉珮碎塊兒,左右翻看著,看著很眼熟,好像哪裡見過,鯉魚?是了,慕容嘉耀當初給我的那塊鯉魚魚尾樣式的玉石碎片,這塊兒便是上半部了:「長老,這是?」
  「雙生魚。」
  東陵曦下意識的握了握拳,心裡生出一個『果然是雙生魚』的念頭:「東陵曾聽說雙生魚是咱們陰陽家的至寶,為何會在這裡?」
  「因為玉狐不想七星死,開啟九陰八卦陣兩儀石是必須的。」
  「雙生魚就是兩儀石?」
  「沒錯。」
  「那為何會成這般模樣?」
  「在下不知。」
  東陵曦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事情真的是越來越複雜了,麻煩。
  「還有,有關於劉九楓的。」
  「何事?」
  「劉九楓是雙生魚的寄主。」
  東陵曦一聽,頓時覺得腦漿翻騰:「什麼?」
  「具體的在下也不甚清楚,也許你可以去問問翼鴻。」
  「……好,東陵明白了,多謝紫長老。」
  「無妨。」
  對於事情越發難辦而頭疼萬分,東陵曦暗中緩了幾口氣,隨後又春風般的輕笑起來:「紫長老,東陵還有一事相求。」
  「你的侍衛。」
  東陵曦靦腆的一笑,拉過楚言:「確是他,長老的眼力越發的好了。」
  紫長老站起身,指著椅子,說道:「小子,坐這兒。」
  楚言一呆,有些無措的看向自家主子,東陵曦笑的溫柔,推了推他:「坐過去吧,放鬆些,沒事。」
  楚言抿了抿嘴,坐了下去。
  紫長老隨手把了楚言的脈,細細感覺,又看了看楚言的眼睛,口舌,然後將手穩穩地放在楚言的心臟之上,手發著微微藍光,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鬆了手:「常內力停滯?」
  「……」
  東陵曦見楚言閉口不回人家的問話,便催促道:「楚言。」
  楚言聞言一愣,回道:「以前是有過,但最近已經好了。」
  「其他症狀?」
  「…… 主子說,常昏睡。」
  「出去,讓在下看看你的功夫。」
  楚言聽話的站起身出了門,紫長老和東陵曦隨後,兩人站在竹屋外,看楚言隨便在地上拾了一根適合的木棍,揮了起來。
  不過一刻,那木偶般的紫長老竟微微隆起了眉心:「九合劍法。」
  東陵曦聞言,斜眼瞥了紫長老一眼,輕翹了嘴角:「長老認識這劍法?」
  「你這侍衛是哪裡收的?」
  「軍營。」
  「他是個兵卒?」
  東陵曦轉頭看了看紫長老,有些微疑惑,這不問世事的長老竟然關心起我的侍衛來了,真是奇跡:「沒錯。」
  「內力的問題。」
  「長老是說,楚言的昏睡是內力導致的?」
  「沒錯,內力沒有得到正確引導,時而充裕,時而缺損,時而流向下盤,時而攻入頭部,四處亂竄,導致身體出現異樣。」
  「如何治癒?」
  「每日重新引導內力,加以藥食輔助,順利的話,一年可愈。」
  東陵曦呵呵笑出了聲,雙手一拱:「謝過長老,長老的醫術越發精進了。」
  「無事,在下可否問你侍衛一個問題?」
  「當然」東陵曦輕笑著喚了楚言過來:「紫長老想問你個問題,如實答了吧。」
  「是,主子。」
  紫長老較楚言而言,較矮,他微抬了頭看向楚言的眼睛:「你母親叫什麼?」
  楚言一聽,本因為運動過的黑紅的臉,驟的變的慘白,雙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攥了又攥,嘴張張合合幾次,也沒有吐出半句話語。
  東陵曦緊蹙起眉心,有些不滿的看向紫長老,伸出右手把楚言拉到自己身後:「長老,楚言出身貧寒,自幼父母雙亡,沒見過生身母親,還望見諒。」
  紫長老歎了口氣,甩了袖子邊進了竹屋邊說道:「罷了,等一會兒,在下把方子給你,你便走吧,莫要再惹在下的清淨。」
  「晚輩謝過了。」
  
  東陵曦道完了謝,轉過身,看向楚言。
  楚言低著腦袋,呼吸有些急促。
  「不要多想,紫長老沒有別的意思。」
  「屬下……屬下給主子丟臉了,屬下罪該萬死。」
  東陵曦抬手撫著楚言的頭,把聲音放的柔柔:「胡說,你主子我對你滿意著呢,武功高強,玉樹臨風,英挺俊朗,做事細心,面面俱到,到哪裡找你這麼稱心的侍衛,不許這麼想。」
  楚言低著頭,聲音嗡嗡的:「屬下的身世,給主子添麻煩了,請您……」
  「楚言,你在責怪你的母親嗎?」
  楚言疑惑的抬起頭看向東陵曦,滿臉的迷茫:「責怪?」
  「我不認識你的母親,但是,你一定要記住,這世上唯有母愛是最純潔無暇的,不要責怪你的母親,把你生在那裡,也是她所不願。」
  「屬下……屬下沒有,屬下只是……」
  「那便忘了吧,以後若是再有人問起你的身世,你就像剛才我說的那樣回答。」
  「……是。」
  東陵曦舉起右手,稍微遲疑了一下,終是撫上了楚言的臉頰:「不要再覺得恐懼,我若在意你的身世,當初就不會收你。」
  楚言看著東陵曦,對於東陵曦摸著自己的臉,這樣親近的舉動,在之前那般刻意疏遠後,一股強烈的懷念和留戀的情感充斥著他的胸膛,心跳驟的快了起來:「……是,謝主子」,然後,很自然的,就如同之前一樣,楚言既期待又試探性的湊向了東陵曦。
  但是,這個自自然然,並且寄予希望的吻,被紫長老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迅速的分開,楚言失望的垂下了頭,東陵曦則恢復了一臉慣常的溫柔笑意:「長老。」
  紫長老把一張紙遞給了東陵曦,然後說道:「這裡一共有九種藥食,每日晚膳服用,從第一種開始,依次循環服用,然後睡覺前內力按三大周天加六小周天引導,一年可愈。」
  東陵曦接過方子,收進了懷裡,一拱手:「東陵謝過長老。」
  「行了,無事便走吧,活人太吵鬧了。」
  東陵曦聽了,苦笑起來,但知道紫長老的性子便是如此,也沒做托辭,拜別了紫長老,帶著楚言,下山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在下如約來更新了~~
最近越寫越爛的感覺,大家湊合看吧,回頭有感覺了再改……=,=
唉,越寫越糾結,在下的腦袋都裝了些什麼啊……TOL




☆、第三十二章   共浴(大修)



百斧山距離天都並不十分遙遠,以東陵曦和楚言的腳力大約十日便可抵達,二人離開了百斧山向東北方一路疾馳,路程行進大概一半左右的時候,天氣陰陰的,不久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主子,夏雨瓢潑,不久便會傾盆而至了,是否避一下?」楚言感受著點點雨滴落頭,左手舉在東陵曦的頭上,徒勞的試圖擋住掉落在東陵曦身上的雨水。
東陵曦抬頭看了看烏雲滿佈的天空,漆黑中又透著一種解放的舒心:「不了,前方不遠就是至遠城,咱們到了城裡,再舒舒服服的找間客棧,換身衣服,身上這一套都快臭了。」
「是」楚言隨著東陵曦眼神的方向望了望,見遠方隱隱約約的灰色城門,就應是至遠城了,這至遠城是離天都最近的大都城,托那些去天都做生意途徑這裡的商客的福,經濟昌盛,百姓安樂,又因其毗鄰燕國的母親河藍水河,如今儼然已形成了大燕國最繁榮的經濟通道之一。
兩人未做過多言語,輕功一提,向著至遠城飛身而去。這夏天的雨水果然來勢兇猛,東陵曦和楚言找到客棧的時候,全身已然濕透了。
楚言疾走了兩步,趕在東陵曦走進客棧前就吩咐了小二準備一間上房和洗澡水。

客房中
東陵曦閉著眼睛,舒服的泡在暖暖的池子裡,讓熱熱的水慢慢把被雨水淋個透的身子捂暖,楚言拿著沾濕的布力量適中的搓著東陵曦的後背,抿抿嘴,聲音有些悶悶的:「主子,屬下還是出去吧。」
東陵曦趴在水池邊,滿足的享受著楚言的服務,聽了這話,舒服的一歎,懶懶的問道:「怎麼,不願意幫我搓背?」
楚言微搖了下頭,輕聲道:「不是的,只是屬下蹲在邊上也可以幫主子搓背。」
東陵曦蹙了蹙眉心,一努嘴:「那樣不好用力,太累了。」
「屬下沒事,所以……」
東陵曦很是不解,回過身,看向低著頭的楚言:「有區別嗎?做什麼這麼堅持?」
「主子,屬下和主子共浴一池,與禮不合。」
東陵曦挑著眉,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沒事,你主子我沒這麼多事兒,而且剛才咱倆都淋了雨,這池子又大,一起泡挺好。」
說完,東陵曦便又轉回了身,重新趴在浴池邊,楚言不察覺的皺了下眉,牙習慣性的咬了咬嘴唇,猶豫了片刻,終是扶上東陵曦的後背擦了下去。
東陵曦的皮膚很細膩很白,也很滑,身體也由於陰陽術的關係,比一般男人要來的更加柔軟,再加上清新淡雅的青梅香時不時的撲進楚言的鼻子裡,導致給東陵曦搓澡的整個過程都讓楚言痛苦不已。這人是的傾心之人,也是自己的主人,救自己於水火,給自己尊嚴和活下去的理由的人,想想幾年前自己還是二十三的時候,躲在角落裡給這人燒洗澡水的情景彷彿發生在很遙遠的地方,飄渺的不敢相信。楚言垂下眼簾,直直看著在自己有些用力的情況下,微微發著紅的皮膚,不由自主的嚥了咽,眼睛也像是被勾住一樣,不能離開一毫一寸。
「楚言。」
「楚言?」
感覺後背舒服的搓澡不動聲響的停了下來,東陵曦疑惑的叫了兩次,都沒得到後面那人的回應,他便滿臉不解的回過頭,映入視線裡的是楚言出神的看著自己的模樣,直直的毫不掩飾的慾望從楚言的眼睛裡流露出來,還有被熱氣烘的黑紅的臉頰,微張開的雙唇,往下看去,東陵曦的眼睛深了深,呼吸也重了起來,小麥色的胸膛泡得也有些紅,陽光一照,頓時一閃一閃的,閃的東陵曦有些無法自控,他瞇了瞇眼睛,深深呼了口氣,然後迅速地伸出左手死死的抓住楚言的肩膀,把楚言用力一拽,拽到了自己的懷裡。
這舉動可是嚇壞了楚言,本來他望著東陵曦的後背東想西想的發呆,看見東陵曦轉過身看向自己,也還沒真正回過神,只是空白的腦袋裡只有一個很是詫異的想法,為什麼主子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可怕?可這一拽,確是讓楚言從神遊中清醒了。平視著自家的主子,楚言一下都不敢動,瞪著眼睛,看向東陵曦:「主……唔」這『主子』二字還沒出楚言的嘴,就被東陵曦狠狠地吻住了,非常用力的允吸讓楚言半閉了眼睛,緊接著深入口腔的舌,逼得楚言張大了本就微張著的嘴,讓在自己口中肆虐的舌更加暢通無阻,雙手無助地垂在身體兩側。
東陵曦左手使力地扣住楚言的後腦勺,把他向自己更加靠近,右手則順著肩膀一路摸向了胸前已經挺起的果實。
「呼……」感覺到自家主子的手慢慢摸上了自己的乳首,然後輕微地轉了個圈,又撫摸了幾次,隨後便突然用力的一按,楚言渾身一個激靈,竟是堪堪忍住了到嘴邊的呻吟。
東陵曦放開楚言的嘴唇,拉開一點兒距離,看著不停喘氣的楚言,眼睛又是暗了一暗:「這樣舒服嗎?」說著,又是一按。
一道電流直達大腦,實在受不住胸那裡這麼用力的按壓,楚言低下眼睛,用力咬著了嘴唇內側。
腦門貼向腦門,東陵曦的眼睛看向楚言的,這麼近的距離,近的共享著空氣的距離,親了親楚言的嘴唇,聲音沙啞:「怎麼?你不喜歡?」
楚言低著頭抿起嘴,沒有回答。
東陵曦用鼻子拱了拱楚言臉蛋,說話時滾燙的呼吸燙紅了楚言的耳朵:「不回答嗎,所以,就是說你很喜歡」像是為了證明一樣,東陵曦又用力揉了揉。
垂在身側的雙手,驟的用力攥了起來,身體緊繃。
「呵呵,這樣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楚言」看到楚言的反應,東陵曦低聲笑了起來,帶動的身體都跟著震著,震得楚言渾身發麻,咬咬唇,仍是閉口不吐一個字。
東陵曦親了親楚言的腦門,然後一直向下,直到耳朵,靈活的舌頭纏繞著耳廓,溫暖的感覺讓楚言顫了顫,再然後便是脖頸,軟軟地舔祗,用力的吸吮,鮮紅的印記刻下,東陵曦嘶啞的聲音在楚言的耳邊響起:「你很難讓人不喜歡你,楚言,太難了,我克制不住,我無法不對你好,無法真正忽視你,我沒有辦法」抬起頭,看向楚言的眼睛:「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楚言,但是……但是,還沒有到愛的地步,所以,就算是這樣的話,你也願意隨我嗎?你願意嗎?楚言?」
楚言呆呆地看向東陵曦,這個自己視為神一樣的男人。只是喜歡自己,不是愛…嗎,沒…沒關係的,我甘願的。
東陵曦平視著這個一直和自己曖昧不明的男人,等了半天,也沒有回話,於是心有不甘起來,便捏了捏楚言的肩頭,詢問的意思擺滿整張臉。
楚言罕有表情的臉,此時亦是沒有太大起伏,被熱水熏紅的臉,讓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一絲柔軟,少一縷堅毅,出口的聲音暗啞:「楚言甘願的,您不是一直都知道麼」,閉上眼,深入靈魂的吻,讓楚言慢慢舉起雙手,抱住了東陵曦的後背。
東陵曦忘情的撫摸著懷裡有些僵硬的男人,這些日子的糾結,疏離,都只是讓自己更加渴望這個滿身傷痕的男人,這個男人是自己的,這個小麥肌膚,受盡磨難,堅強不屈的男人是自己的,不會背叛,不會遠離,用靈魂愛著自己的男人是自己的,東陵曦深深的吻著楚言,從嘴唇到脖頸,直至延伸到了胸前的果實。
楚言靠在浴池邊,強烈的快感使他激動地仰起頭。
嘴沒有鬆開,手卻向下握住已經半挺起來的硬挺,這舉動激地楚言又是一顫,慢慢滑動,不多時,另一個形狀相似又熱又硬的物體貼了上來,一雙手用力的把兩個物體用力握住,由慢到快的滑動。
楚言哪裡受過這種刺激,況且楚言的這身子有些隱疾,除了主子外,連他自己都是不能讓它起反應的,自從上次為排毒而出精之後,便一直沒再有過,如今這般的刺激,饒是楚言這般隱忍的人,也止不住的呻吟起來:「啊…」,可聲音一出了嘴,赧然的情緒就像星火燎原一般充斥了全身,幾乎瞬間就咬住了唇,把聲音吞了回去。
可壓在他身上的那人,卻是越來越囂張,騰出了一隻手,接著更向後探了探,在他的花蕊中心停了下來,微用力揉了揉,便伸了進去,楚言嘴唇緊抿,睜開眼看向東陵曦,染了情慾的堅毅面孔,讓東陵曦的呼吸更加沉重了。
「怎麼了?」
「主子……」聲音沙啞。
「不怕,今天不會的,這裡什麼都沒有,我不想傷你,等回了府,回了府,楚言……」
聽東陵曦這麼說,楚言小麥色的臉,頓時更是黑紅一片,想說『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又覺得不妥,嘴張張合合了幾次,還是只吐出一個「是」。
「呵呵……楚言,你啊……」
「主子?……啊!」突然深入的手指,讓楚言猛的出了聲,感覺在裡面四處探索的手指,楚言皺著眉閉上了眼睛。
「忍忍,就要找到了,再忍忍」東陵曦輕輕滑動著左手,左腿支起楚言的右腿,右手的一個指頭在裡面隨意撥弄著,很快的,一個突起的小點,落入了東陵曦的手指上,用力按壓,讓懷裡的男人全身一跳。
楚言死咬牙關,盡全力忍住到嘴邊的所有羞恥呻吟,可喘息卻是越來越快。
東陵曦一會兒用力,一會兒輕柔,一會兒又用指甲騷弄,左手還死命的擼動著,嘴也是不閒著,親親楚言的嘴唇,舔舔耳朵,吮吸乳首,上下前後,所有的地方都操縱在東陵曦的手裡,讓楚言瘋狂,不知該如何是好。
抓著東陵曦肩膀的雙手,緊繃的青筋暴起,這是從沒有過的體驗,不是排毒,而是作為『主子喜歡的人』而進行這件事,前所未有的幸福滿足感襲擊著楚言,讓他的感覺更是百倍千倍的在身體裡面回轉,然後,一切都變得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能思考。
看著失神了的楚言,東陵曦不自禁的笑了起來,楚言真的很敏感,肌膚的彈性也是極佳,手感很好,親親臉頰,嘴唇,然後深入其中,強迫另一個人和他交纏,手更用力的擼動起來,一道電流劃過,熾熱的白色液體染在了楚言的小腹上。
東陵曦釋放後,喘息的輕吻楚言,無神迷茫的眼睛無助地看著他:「楚言,你還好嗎?」
「……」
抬起手,一下一下輕輕梳理著楚言黑黑的長髮,摸摸楚言的臉蛋,看著他的眼睛漸漸恢復清明,霧氣從他的眼睛裡慢慢褪去,深諳的眼睛迷戀的看著東陵曦。
東陵曦瞇起眼,笑了起來,抱過楚言,下巴輕柔的摩搓著楚言的肩膀:「就是這樣,楚言,我們會相處的很好,相信我。」





☆、第三十三章   暗潮洶湧一

  
  楚言醒來的時候,依然明月當空,歪頭看看枕在自己肩窩處的人,這人本就身材纖細,如今像這般蜷縮於自己身側,較之自己,更顯得這人文弱了,試了試右臂,被壓得結實,低頭看向懷中人的側臉,月光的照映下,模糊了面容,朦朦朧朧的不很真切,這人平日那些的春風拂面,笑裡藏刀,偶爾的嚴肅謹慎,均是不見了蹤影,這樣看的話,倒出了幾分不曾有過的稚嫩,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抬了左手,把垂在東陵曦臉上的幾縷散發掩於耳後,手卻懸在了那裡沒有動,輕輕觸著東陵曦的臉頰,良久,許是被月光晃了眼睛,楚言閉了眼,左手輕握了拳,終是落回了自己的身側。
  
  早晨,用過了飯,楚言接了一隻金蝶,看了蝶翅上的暗語後,抹了乾淨,又放飛了出去,轉身取了外袍,邊給東陵曦穿了,邊稟告道:「主子,那邊又催了。」
  東陵曦站的挺直,由著楚言替他整理衣服:「想來也是,我出來太久,那邊著急也是常理,況且最近西邊又有些不安分了。」
  楚言一聽,頓了頓:「主子?」
  「老鼠雖小,可若是成了群,即便是再大的田,也有被啃食殆盡的那一天。」
  「……」楚言的眼睛疑惑了一瞬,後又明亮了——就是說,這次是多國聯合嗎。
  「上面的那位……」東陵曦歎了口氣,定定地看向楚言:「恐防我生了二心,又不得不借助我替他去平田,這般矛盾心境,饒是他也會夜不能寐,畢竟這田地是他的。」
  楚言仍是冷冷冰冰的沒有表情,可看著東陵曦的眼睛卻是萬雲翻騰——所以,要打仗?
  「說不準,等回去再說吧。」
  「…是。」
  東陵曦斜身取了白扇入懷,看著楚言收拾好包袱挎在身上,扭頭詢問式的看向自己,些微考慮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以後多看看兵書吧,會用得到的。」
  楚言呆愣了幾瞬,隨後慣性的咬了下唇,點了點頭,低聲回了是。
  
  兩人離了客棧,又是奔了東,輕功飛馳,應是那邊一催再催的令,讓本是邊遊玩邊趕路的東陵曦,棄了玩樂的心思,專心的趕回天都,原是計劃八天的路程,硬是縮到了四天半。
  
  夏末秋初的天都,仍是繁榮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絡繹不絕,小販的吆喝聲傳遍大街小巷,東陵曦和楚言入了集市,在人群中穿來穿去,左看看右摸摸,香噴噴的大塊烤肉,粗略傳神的小小泥人,香香甜甜的糯米花糕,五顏六色的串串風車……然後,就是那永恆不變的冰糖葫蘆,東陵曦賣了兩串,自己一串,楚言一串,隨後,尋了一偏僻角落,右腿一蹬,飛身上了房,穩穩地坐下了。
  楚言舉著冰糖葫蘆,萬般無奈,前幾天彷彿奔命一樣的趕路,如今到了都城,反倒是不緊不慢起來,竟然逛起了市集。
  東陵曦抬頭看向楚言,拍著旁邊的位置,道是:「楚言,別站著,我看著眼暈,坐這兒。」
  楚言張了張嘴,卻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便坐了下來。
  「那是吃的,不是讓你當旗子舉著,標明位置的」東陵曦心裡翻了個白眼,手輕輕推了推楚言舉著冰糖葫蘆的手。
  冰糖葫蘆沾了嘴角,一張口咬了個滿口,細細嚼著,酸酸甜甜,沒有前世那種甜膩的糖精味兒,純天然就是好,東陵曦高興的瞇了眼,享受著童年的味道,舒服的一歎:「果然,不管在什麼樣的時空,冰糖葫蘆都是永恆的經典。」
  楚言靜坐在一旁,安靜地吃著,看東陵曦十分滿足的表情,到了嘴邊的話,隨著滑入的酸甜一併進了肚子——也罷,趕回王府也不急於這一時。
  
  楚鬼找到自家主子的時候,這人正躺在楚言的腿上舒舒服服地望夕陽,懶惰的樣子像極了一隻貓,暗地歎了口氣,微不可查的搖了頭,真是服了,在房頂上一呆就是半天,都已近黃昏,這人仍是沒有一絲一毫要動身回府的意思,世外桃園嗎,不過沒法子,不管多嚮往山水,畢竟仍是身陷朝堂,最頂頭的那個,催了又催,這邊的,不想被砍了腦袋,發配邊疆的,也只能聽之任之,想著,楚鬼一提身,兩個起落,跪於東陵曦的身側了:「主子。」
  東陵曦枕著楚言的腿,右手抓著人家的手,細細把玩著,聽了楚鬼的聲音,還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什麼話也沒應。
  楚鬼無奈,只得報了要緊的事:「主子,田地西邊已經失了兩塊,南邊的蛇也出洞了。」
  「田主呢?」
  「急著想見您。」
  東陵曦長歎一聲,慢慢地起了身:「那就回吧。」
  話音剛落,三個黑影『唰唰』兩下,不見了蹤影。
  
  武安王府,亥時過半
  「皇上急召了三次,均是用的密令,朝中不滿不斷,多是不信您遇刺重傷,在府中休養,間或有些彈劾您的本子,都是被皇上親自壓下了,西邊的戰事,所幸沒有大的戰役,皇上又有意讓您領兵,便一直沒正式出兵,這些天來,西邊的,愈加張狂,皇上終是也坐不住了,這才下了死令,讓您回來。」楚翼面無表情,聲音直板,把一直以來的事情,一一告訴了東陵曦。
  東陵曦端著熱茶,邊聽著,邊慢慢地品了,等楚翼那裡告了一段落,放鬆一呼氣,放了茶杯於桌上:「緊直勻細,翠綠顯毫,內質香氣清雅,滋味鮮醇,湯色清澈,葉底嫩勻完整,陽羨雪芽,怪不得蘇東坡會那般的讚歎,果然好茶。」
  楚言取了一邊的糕點,給了東陵曦:「主子,時候不早了,墊一墊吧。」
  「陽羨雪芽配上微微甜的玫瑰糕,神仙亦不過如此」取了一塊,淡淡粉紅,入口即化,吃的東陵曦笑了起來。
  「另,楚軫所中的,仍未查明」楚翼見上座的那人,沒有問話,便自覺地接著說了下去。
  「不是離魂咒?」
  「不是。」
  「南邊的?」
  「小蛇出了洞,循著肉香,進了鼠窩。」
  一聽這話,東陵曦眼神一凌,隨即呵呵輕笑起來:「怪不得皇上不急,這小蛇剛有了動靜,大的還沒出頭,我這遇刺的事,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楚鬼左右瞟了瞟,往前一步:「主子,回天陣已經練成,可以隨軍備戰了。」
  東陵曦後靠了椅背,一臉的勢在必得:「這次成功,我大燕國百年內再無敵手,也算圓了我父親的畢生心願。」
  「主子未雨綢繆,先知之見」楚翼楚言楚鬼還有楚章,四個拱了手,齊聲恭敬。
  
  把該稟的都稟了,草草說了說,東陵曦一伸懶腰,便揮揮手,散了眾人。
  楚言回屋,洗漱寬衣,剛要吹了燈,門卻嘎吱一響,東陵曦一臉坦蕩自然的進了來,而後又關了門。
  「主子,您?」
  東陵曦抬眼一笑,眼睛彎彎:「主屋雖大,但沒什麼人氣,來這邊,跟你擠擠。」
  楚言眨眨眼,呆了幾瞬,終是在東陵曦柔柔的表情下,鬆了精神:「楚言的屋子小,主子怕是不習慣。」
  「沒事,緊緊的小屋子,才有家的感覺。」
  脫了外衫,拉著楚言往床上一倒,用力抱了,一個彈指,滅了燭火,黑暗的屋子裡,兩人的呼吸聲齊齊作響。
  東陵曦躺在外邊,下巴放在楚言的肩窩處,眼一垂,一個小小疤痕盡現眼前,抬手摸摸:「這個怎麼弄的?」
  楚言任東陵曦抱著,老老實實,感覺到東陵曦手指所觸之處,低聲回了:「受刑的傷。」
  「為什麼?」
  「不記得了,那時還很年幼。」
  東陵曦氣悶,一股無名之火慢慢燃了上來,卻又無從發洩,諾諾半天,只得吐了句,你受苦了。
  「不苦,還好。」
  「怎麼可能?」東陵曦有些惱了,皺著眉,抬了頭,看向楚言。
  「真的。」柔聲勸了。
  「胡說。」
  楚言無奈,只得低了眉眼,一動不動,靜了幾刻,聲音沙啞:「真的。」
  東陵曦覺得胸中的火氣更是旺了旺,偏偏拿眼前這人沒有半分辦法,左右想想,還是有些氣不過,乾脆手一捏,抬了楚言的下巴,就這麼狠狠地吻了下去,待分開的時候,兩人都是氣喘噓噓,頭再一向下,於脖頸處,死死印了個紅紅的印子,才罷休,重新攬了人在懷。
  「睡覺。」
  
  於是,兩人均是一夜無夢,安穩地睡到了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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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暗潮洶湧二

  

次日晌午,皇宮,御諫房內
「這個」身著便服的易雁帝把一個小小錦囊遞給了東陵曦,聲音懶懶:「楚翼給朕的。」
東陵曦接了,捏了捏錦囊,隨即彎彎嘴角,笑了起來:「不到萬不得已,當年的事情還是不要提了吧。」
「這麼說,是真的?七星還活著?」
「皇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東陵怎敢欺瞞?」
「與當年之事有關?」
「與當年之人有關。」
易雁帝蹙了眉頭:「不曾放棄?」
東陵曦一拱手,春風拂面:「皇上說笑了,竹馬之情,救命之恩,東陵不敢忘,不捨忘。」
「劉九楓得你之不忘情,也是值了的,所以,當年的約定還是作數的,對吧?」
「保家衛國乃是大丈夫之本,何談約定二字?」
易雁帝面目清冷,面前之人無懈可擊的說辭,竟有些讓自己啞口無言了,也罷,當年之事斷了你我的拜把之交,如今,獨獨留了君臣,如此這般,擁了孤家寡人的名號,朕也是再無他求了,手一伸,取了個本子,毫無猶豫地給了東陵曦:「那便決定了,西地之亂,便交於武安王,望武安王,還我大雁邊疆安寧昌盛。」
「臣,領命謝恩。」


東陵曦領了聖命,回了王府,就直接進了書房,吩咐楚章通知楚言,便在書櫃前看上看下,挑挑揀揀起來。
楚言一進書房,正看見自家主子,捧著書,細細研讀,聽了有人進門的聲音,也沒有抬頭:「主子。」
「這些書拿去讀吧」東陵曦指著書案上的幾本書:「晚些時候,再考考你。」
楚言取了書,隨便翻了一翻,頓時眉頭皺了起來,疑惑的看向了東陵曦。
「那是兵書。」
「是,楚言知道,只是……」
「要打仗了,皇上明日早朝就會下旨,然後不出幾日,咱們就又要啟程離開天都了。」
楚言一聽,本是微微皺著的眉,又緊了幾分,聲音有些暗啞:「主子,您剛回來兩日而已,時間是不是太緊了?」
「朝廷上的各位可不這樣認為,而且,西邊確實不能再拖了。」
「那,在哪裡紮營?」
東陵曦看向楚言的眼神,愣了一愣,努努嘴:「這個,我們要從長計議。」
「哦,是。」
「楚言,你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主子,楚言沒問題。」
東陵曦合了書,聳了聳肩,收了橫在榻上的腿,往旁邊挪挪,拍拍身側空位,說道:「過來,我給你簡單說說那幾本書。」
「是」楚言順從地坐了過去。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而有勇無謀,不顧大局,為眼前利益試圖者,莽夫也,我即為將軍,領兵衛國,最忌因小失大,國一字,便是根本,所有計策謀略,均以國為出發點。」
「是。」
東陵曦從楚言手裡取了本書,摩挲了書面:「孫子兵法,我師父孫武的著作,最根本的帶兵立國之道都濃縮在這裡面,師父說,將者,智、信、仁、勇、嚴也,智慧才是最主要,當機立斷,不得半分猶豫,這次,你以將軍近衛的身份隨我出征,多多少少還是懂一些,也好避免偶有的尷尬,何況,兵法並非戰場專物,無論哪裡都是可以用的。」
楚言微低著頭,看著『孫子兵法』四個字,看著東陵曦的手,聽了東陵曦的教導,抿抿嘴,應了『是』。
楚言聲音啞啞,一動不動,身子挺得筆直,東陵曦覺得怪怪的,蹙了眉頭,伸手撫上了楚言的頭,將人攬了過來,出口的聲音輕柔:「怎麼了?有心事?」
「主子,楚言沒有。」
手向下移移,托了懷中人的下巴,輕輕一抬,望進對方的眼裡:「為何突然這麼拘束?」
「楚言沒有。」
「你的眼瞳變的很黑,有些擴張,嘴唇緊抿,雙頰肌肉緊張,這些說明你在說謊。」
楚言垂了眼睛,慣性的咬了嘴唇:「……」
「楚言…」
眼前人挪挪唇,諾諾的還是緊閉了嘴。
東陵曦無奈,這人的心事若是現在不逼出來,以後怕是會長長久久的埋在心裡,心病不好治啊,想著,又喚了懷中人的名字:「楚言。」
「主子,楚言真的沒有…」
「因為要去軍營,是這樣吧。」
話音未落,就感覺懷中人渾身一緊,僵住了,本是半閉的眼睛也瞪了起來,嘴唇微微顫了起來,聲音低沉沙啞:「不是……」
「楚言!」東陵曦低斥了一聲,手也用力摟了:「傷口去掉膿血,才會結疤,然後好起來,總是這樣摀住,只會潰爛而已。」
「……」
「楚言」輕聲喚了。
「……」很長時間的沉默,然後低低啞啞的聲音慢慢響了起來:「那就讓它爛掉吧。」
東陵曦悲哀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空白的男人,不知該如何勸導,既希望這人坦誠了從前的心酸痛苦,又恐怕這人中途崩潰絕望,長歎一口氣,伸了雙臂,抱住男人:「為了生存,獻了身子,固然羞恥,但又如何呢,活下去才有變得更好的期望,何況你次次被逼,用刑藥物,樣樣齊上,所以……不是你的錯,想活下去,不是你的錯……」懷中人停了輕微抖動,本是垂在身側的雙臂,慢慢地攀爬上來,摟住了東陵曦,然後漸漸地,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緊,直至最後死死地抱住了。
「主子…」
「嗯,我在…」
「主子…」
「恩…」
「主子,楚言…」
「嗯?」
「……楚言幸遇主子,此生無憾…」
「呵呵…」低聲笑了,些微推開些許距離,眼對了眼,東陵曦彎彎嘴角,在接吻前,輕浮地刁侃了懷中人:「你才多大,就此生無憾…」
呼吸亂了,唇舌的交纏之間,楚言微眨了眨眼睛,隨後更加深入的吻了……
從眼眉唇角,到脖頸鎖骨,於胸前落了停,細細吮了……
隨著慢慢下滑的吻,兩人也躺倒在榻上……
男人的皮膚,黝黑緊實,雖有些許粗糙,但是……手感很好。
身體有力,肌肉勻稱,疤痕分佈的十分色情,徒添了情趣。
不是天天有氧運動,蹲在家裡,對著電腦一天天過活的陽光大學生。
不是夜夜紙醉金迷,奢華富貴的花花公子。
身下的這個男人,風吹日曬,受刑挨打,謾罵侮辱,歷經了無數的痛苦艱辛,自卑堅毅,複雜的交會在一起。
楚言靜靜躺著,順了東陵曦的意,任壓著自己的男人脫了自己的衣服,件件衣服的褪下,讓楚言不住的動了情,起了意。
「楚言…」東陵曦的聲音帶著情慾特有的沙啞:「是我……」
睜開眼睛,望著身上的男人,細膩滑潤的皮膚,抬手猶豫的一觸,再縮回去的手,卻被身上的男人用力的抓住了:「楚言……」,不等楚言回應,俯下身,深深吻住了對方,手慢慢撫摸著向下,拂過男人的全身,在胯間停住,輕輕握了。
楚言盡全力忍了喉嚨處的呻吟,身體隨著那人的意展了開來,一波波輕騰騰的熱浪,將楚言推了又推,更多的紅暈攤了開來。

榻上落了汗,一滴一滴地,悄悄暈開了。
「楚言,不怕,是我。」
伸手取了角落的小瓷瓶,弄出脂膏,手向下探了,慢慢抹了開,輕輕揉著。
「……唔」洩了一聲,楚言立刻緊閉了嘴,感覺身上之人的溫柔開拓,身子也漸漸放了軟。
手指隨著漸軟的身體探了進去,一點點擴張了,尋了突起的那一點,用力一按,身下人瞬間全身顫了顫,然後一根根增加了進去。
「楚言……」
「……」
「楚言……」
「……」那人不屈不撓的喚著自己的名字,楚言滯了滯氣,咬緊了下唇,睜開眼睛。
東陵曦的眼睛印著自己的影子,感覺自己的雙腿被更向外的開了開,那人的嘴開開合合:「楚言,是我。」
看著那人微微挺立了脊背,楚言不安的閉了眼,順從的等待著。
然後,被穿入的感覺強烈的襲擊了楚言,身體被一寸寸的打開……
異常的舒暢,帶了戰慄,以及被太陽灼燒了的熱度,讓東陵曦閉上了眼。
一直期待著的,如今終於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深吸氣,穩了穩情緒,東陵曦睜開眼,看向身下的男人,抬手撫了男人的臉頰,低下身,狠狠吻了。
這個男人,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愛他理解他,不會輕視他的人……
不過是,給他機會,好好活著,活的像個人……
如今,獻祭般的給了自己他的身子,雖然殘破,卻又乾淨非常的……
安撫了楚言,慢慢地動起來,其中所帶出的激情熾熱,讓兩人都不由自主的緊攀住對方。
楚言緊咬著牙,隱忍的止住到口的呻吟,身體卻不能自控的回應馳騁之人的激動。
「啊……」終於,在敏感點被反覆摩擦下,楚言棄了忍耐,低低啞啞的出了聲:「唔……啊……」
楚言的聲音,讓東陵曦紅了眼,本可以壓下的瘋狂,更是叫囂著爭相湧出。
楚言睜開了眼,手緊緊握了東陵曦的手:「沒事,楚言沒事……」——所以,不用忍。
沒事!
被殘忍虐待這麼多年,痛苦絕望這麼多年……
沒事麼……
難以消除的心疼懊惱,止不住的湧起來。
東陵曦瞇了眼,俯下身,死死咬了楚言的脖頸——沒事!竟然說沒事!
再一抬頭,噬咬了對方的嘴……
然後,便是前所未有的深入……
抵死的律動下,楚言沉沉浮浮,除了緊抓住壓著自己的男人的手臂,其他的什麼也顧不得。
「啊……」體內一股滾燙的熱流,激的楚言眼前白光一陣,止不住的瀉了。
東陵曦激烈的喘著氣,稍微緩了緩,慢慢低頭,將人柔柔地吻住了,間或吐出的慵懶聲音,輕輕喚著楚言的名字:「楚言,都過去了,忘了吧,楚言……」
楚言閉著眼,任東陵曦吻著親著,用力抱著對方的手,無論怎樣,都不想放開……





☆、第三十五章   暗潮洶湧三

  「我咬的太重了」東陵曦輕蹙著眉,在楚言脖頸處一點點抹著藥膏:「都有點兒紫了。」
  楚言全身無力,疲憊無措的趴在榻上,垂著眸,側過頭,聲音乾啞:「主子,楚言沒事。」
  「換個詞兒吧,總是『沒事』,你也說不膩。」沒好氣的堵了楚言的話。
  「…… 是。」
  東陵曦無語,合著想了半天,就憋出一個字,真是沒轍。
  手往下探,往下探,摸了最私密的地方,彎腰看下去,紅了,還有些腫,慢慢掰開,揉了揉,伸進兩根手指,手下的身子驟的繃緊,東陵曦輕聲安慰了:「放鬆,我幫你清理一下。」
  「……主子,請…楚言自己……」全身僵硬的男人,小聲的請求。
  「胡說,來,好好趴著」 說著,輕輕拍拍男人的後腰,感覺放棄般的放鬆了,手指也小幅度的動起來,一點點的導出男人體內粘稠的東西,又取了濕的絲巾,裹在手指上,向裡探去,一點點擦拭乾淨。
  楚言一動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刻意的放輕,雙手十指死死地抓緊靠枕,眼睛直直盯著臥榻的木雕護欄,可來自股間後方濕潤絲滑的質感,以及愈演愈洶的熱痛,此時此刻,從體內燒至全身,柔軟的絲巾裹了殘餘的東西退了出去。
  而後,修長的兩指又三度探了進去。
  雖然進出的十分通暢,但是不安焦躁的心卻分毫不減,帶著冰涼軟膏的手指,在入口抹了抹,就伸了進去,清涼的膏體塗滿微微灼痛乾澀的內壁,軟軟的指肚仔細研磨著,楚言忍了又忍,終是在理智壓下所有感覺之前,身子顫慄的收縮,和興奮了起來。
  好似邀請般的。
  楚言羞辱的閉上了眼,下意識的死咬著下唇,自己這身子,真真的是——淫|蕩不堪。
  東陵曦沒做任何停頓,好好塗了藥,伸手取了掛在護欄的褻衣,輕輕蓋在趴伏著男人的身體上,自己也隨之把人安撫的抱在懷裡,下巴親暱的蹭蹭男人臉頰,輕笑一聲:「我的楚言,是全天下最棒的。」
  「……」
  歪頭看看男人,東陵曦的嘴角更向上的翹了翹,輕輕吻一下臉蛋:「楚言,沒什麼想說的?」
  楚言一怔,呆呆地眨眨眼,傻傻的「啊」了一聲。
  「呵呵……」高高壯壯的男人表現得像個孩童一般,東陵曦愣了一下,隨即埋頭笑個不停,身體不住的顫著,聲音跟著變了調:「呵呵……楚言吶……呵呵……你啊……」
  不明所以的看著東陵曦,楚言滿臉的不知所措,連身體也僵住了。
  更用力的摟了緊,無言的安撫著,東陵曦把聲音放的更加輕柔:「楚言?沒什麼想說的嗎?」
  懷裡的男人抿抿嘴唇,琢磨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最後張開嘴,聲音帶著從沒聽過的上挑音調:「……謝謝您。」
  東陵曦聞言,立刻愣住了,心裡『咯登』的一聲,謝謝我?他竟然謝謝我。
  從沒體驗過的悲涼,從四肢百骸迅猛的湧進心裡,然後,一浪高過一浪的掩埋了東陵曦所有的感官,最後,統統變成了無法言語的哀傷和心痛,到底是什麼樣的過去,到底是什麼樣絕望的過去,才會把這個堅毅隱忍的男人,逼成這個樣子。
  扳正男人的身體,面對著面,雙手托了對方的臉,湊過去,深深吻住,探進去的舌挑了對方的,起初慢慢地交纏,直至演變成了激情似火的噬咬。
  「呼……楚言,聽我說……」鬆了嘴,東陵曦捧著楚言的臉,呼吸急促。
  「……是。」
  「楚言……」嚥了咽,看進男人的眼裡:「……我們有很多時間……」
  「是。」
  重新把男人摟進懷裡,嗅著男人的脖頸,東陵曦聲音乾澀,一遍遍的重複著之前的話:「我們有很多時間,放心,楚言,有很多時間……」——有很多,多到你可以開懷的大笑,可以隨心所欲的說話,可以平等的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
  
  次日早朝,如東陵曦所言,易雁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大手一揮,下了聖旨。
  西地之亂,武安王掛帥上陣,領三十萬大軍,十日後啟程。
  之後,整整一天,東陵曦都和當今聖上,諸位將軍,在御諫房秘密討論行軍計劃,直至圓月高掛,東陵曦才重新趴在自己的床上。
  「主子,您回來了」楚言在東陵曦的主臥門外,輕聲問了。
  東陵曦像灘爛泥一樣攤在床上,一個指頭都懶得動,聲音也懶洋洋的提不起勁:「嗯,我回來了,楚言,你進來。」
  楚言推門進了屋,看自家主子軟趴趴的耷拉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很累嗎?」
  東陵曦瞥了眼立在床邊的男人:「……跟幾個話癆說上一天,還得句句雙關語,大腦細胞高度活躍,你說我能不累嗎?」
  雖然後一句沒聽懂,不過楚言還是能明白自己主子確實是累了:「您餓嗎?」
  東陵曦有氣無力的揮了手:「飯就算了,我要洗澡。」
  楚言應了聲『是』,轉身就向門口走了去。
  「嘿,你嘛去啊?」
  「主子,楚言給您備熱水去。」
  「過來過來」招手喚了楚言,伸手抓了男人的手,微用力一拉,讓男人在床上落了座:「那些雜事,就讓蘭兒她們去做。」
  「是。」
  「那些座子硬死了,弄的我腰酸背痛,幫我按摩一下,舒舒筋」東陵曦邊說著,邊寬了上衣,邊舒服趴好,擺了姿勢。
  就著東陵曦的姿勢,楚言也順勢跪在了床上,腰微微彎下,寬大厚實的雙手用力適中的捏揉起來,尋了穴位,順著筋脈的走向,一點點順序的上下按壓,東陵曦舒服的閉了眼,粗糙乾燥的手在細膩的皮膚上來回遊走,又平添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學過?」
  楚言手下動作停了一瞬,聲音低低的:「是,娘教過。」
  「按摩?」疑惑的睜了眼,連這個都被逼著學了?
  「不是,是穴位經脈。」
  「哦」安心的閉上眼,東陵曦鬆了口氣:「為了武功?」
  「是。」
  「偷偷的?」
  「是。」
  「王爺,浴池準備好了,請您沐浴」門外丫鬟恭敬地喚了。
  「嗯,行了,都下去歇了吧,這裡用不著了」東陵曦說著,起了身,向屋裡邊上的一個小門走了去。
  楚言隨著東陵曦進了與主臥相通的浴房,回身輕和了門,還未轉正身子,就被東陵曦用力拉了過去。
  看著垂著眸的楚言,東陵曦表情難得的少了輕佻:「今兒早朝,聖旨當眾宣了,西邊的事,算是正式定了。」
  「是。」
  「明兒個你帶著我的牌子,去軍處領你的牌子,近衛令牌至少能調動五百黑旗軍,特殊時候,依情況而定,所以,你的牌子很重要,丟了或毀了都是要治罪的。」
  「是。」
  抬手撩了對方擋眼的碎發,聲音放輕:「還是不願意吧?」
  楚言心裡緊了緊,抿抿嘴,低低辯解:「沒有,主子,楚言沒有不願意。」
  手輕捏了男人的下巴,微向上抬抬,拇指撫了男人的嘴角:「只要記住你是將軍近衛,除了我,誰都不能命令你,其他的那些,你都不用在意,不喜歡的話,就離得遠遠的,不必客道應付。」
  「是。」
  「邊疆的士兵,打仗慣了,地方又偏遠荒涼,一個個無賴痞氣,不服管教,儘管罰就是,不要猶豫,幾鞭子下去,便都老實了。」
  「是。」
  「倘若對你無禮,罰了貶了,都隨你,事後跟我說一聲就成。」
  「是。」
  「只要違了軍法的,不要顧忌。」
  「是。」
  「最後一點,即為貼身近衛,你就跟我一起,所以,放心,你不是單獨營帳。」
  楚言微微低著頭,臉上仍是難得一變的冷峻表情,聽了這話,瞬的抬了頭,眼睛也『騰』的亮了,聲音不察覺的有些上挑:「謝主子。」
  東陵曦一看楚言竟是這般的高興,也不自覺的彎彎嘴角,笑了起來:「說了這麼半天,總算有點兒反映了,就知道你琢磨這事兒呢」,轉身脫了光,下了池子,滿足的伸展了四肢,靠在池邊,聲音因了熱氣也帶了幾分朦朧:「楚言,下來。」
  楚言本讓東陵曦毫無顧忌的舉動弄得茫然無措,不知如何是好的站著,對方的一聲輕喚,讓他本能的順著命令去了衣衫,進了浴池,直到自己之外的雙手觸了自己的肩頭,順勢把自己壓在了溫溫熱的池邊,堵住了嘴唇,才在越來越少的呼吸中,恢復了些許神智,卻又被接下來的親吻愛撫,深入淺出,逼得失了心神,不知上下,顛然雲際。
                        
作者有話要說:總覺得這章廢話好多,卻又不得不寫出來……~~
於是,在下實在討厭打仗啊……可不得不打啊……這麼糾結的事情到底是誰想出來的啊……
PS:在下前幾天看了美國電影<創:戰紀>,情節太老套了,但是!!但是,忠犬啊!!!裡面有個為了user而臥底然後犧牲掉自己的忠犬啊!!!!!!萌了,這樣一下子萌了!!!而且,連裝扮都超級萌啊……全身黑,腦袋上一個漆黑頭盔,於是,電影完了,也不知道到底長什麼樣~~=。= (不對,回憶裡面這忠犬有露臉,大喊著快走,自己卻被拿下的創,忠犬啊!!!!!!!!!!!)




☆、第三十六章   暗潮洶湧四

  東陵曦上次走的秘密,除了親信的幾個,其他的是一概不知的,但因著遇刺而抱病在床的緣由,公事私事均是積了一大堆,再加上西邊軍情緊急,日日都需和皇上將軍們策劃商討,求個萬無一失,又得顧了每日幫楚言重導內力,如此不顧晝夜忙裡忙外奔西跑東了數日,饒是精力充沛的東陵曦也感覺不支了。
  這日,難得早早歸了,東陵曦換下朝服,用了膳,左右思考了一會兒,腳步一轉,去了楚軫的屋子,掀了簾子,果然正見楚翼閉著眼,輕號著楚軫的脈,低頭看去,一直以來全力壓下的擔心不安,在見了面前之人意識全無的躺著的一剎那,崩塌殆盡,聲音刻意壓了低:「如何?」
  楚翼張了眼,放了手,聲音平平毫無起伏:「有些苗頭了。」
  撫撫衣衫,輕聲歎口氣,東陵曦疲憊的抹了把臉:「他到底怎麼了?」
  把楚軫的手放進被子裡,蓋了嚴,楚翼啞聲回道:「起初只是簡單的迷魂散,但是楚軫本身的五陰咒莫名的和前者起了反應。」
  「什麼樣的迷魂散,竟能和五陰咒起反應?」
  楚翼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的搖搖頭。
  「那些傢伙的目標只是楚柳嗎?」東陵曦蹙了眉頭,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目前看來,確是這樣,楚軫這般的昏睡,掠了楚柳的那些人應該沒有料到」楚翼垂了頭,努努嘴,又號了楚軫的脈,眉頭難得的皺了起來:「東陵,最近南邊的蛇洞愈加複雜了,入口唯一,出口卻是越發的多了。」
  「朝堂之事,當初和他約定的人是我,你莫上心。而且,太過複雜的蛇洞,反而容易崩塌,一個支點垮了,剩下的自然會為了保命,而從泥土裡拚命向外刨土,明面的群狼不可怕,可怕的只有身後看不見的毒蛇。」
  「我可能沒法隨軍了。」
  「無事,救楚軫要緊,西邊的事,你不用管,楚章楚言他們幾個跟著就成了」東陵曦伸手輕捂了楚軫的眼睛,冷了一張臉,聲音乾啞:「楚軫這兒有什麼消息,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當然」看著楚軫的睡著般平靜的臉,楚翼的臉又繃了繃:「雖然他身份尷尬,我卻是一直將他當做師哥,如今淪落這般田地,我的責任首當其衝,當初默許了七星那般折磨他。」
  抬眼看向楚翼,深呼了口氣:「當年的事,莫要再提了」,重新垂了眼定定的多看了一會兒,東陵曦轉身撩開門簾,就要邁出了門,臨了,又生生收回了腳,放下了簾子:「帶楚鬼一起走吧,他本就是你的影子。」
  斜了眼門口的東陵曦,楚翼的眸子閃了閃,總是緊繃的臉慢慢變了,撇撇嘴,邪邪一笑:「那『楚翼』這個人怎麼辦?」
  「就讓他應了西邊的戰事,為國捐軀了,你當如何?」回了身,看了眼前散著邪氣的男人,東陵曦彎了嘴角,聲音都帶了笑意:「況且許多年了,紅傘鬼仙翼鴻公子也該重出江湖了。」
  嘴邊的笑深了幾分,楚翼漸漸變回了那個曾掀起江湖腥風血雨的紅傘鬼仙:「如此的話,楚翼有勞主子了。」
  邁出門框前,東陵曦還是不放心的托付了:「楚軫的事,你一定要盡全力。」
  「那是自然,我欠他一條命。」
  
  出了楚軫的屋子,拐了左彎,略過池塘,於一假山前,遇見了站的筆直的楚言,朦朧華冷的月光,讓東陵曦看不清面對著自己的男人的臉,只怕仍是一副天塌於眼前也不皺一下的冷峻面容,人雖冷,心卻是向著自己的。
  「主子」聲音還是像之前一樣,莫名安了自己混亂的心。
  離了近些,讓男人的臉清晰的呈現給自己,再向前挪挪,伸了手臂,勾住對方的脖頸,用力攬向自己,東陵曦低頭埋進對方的肩窩,聲音悶悶的:「你可真狡猾,楚言。」
  「主子?」
  「每當我覺得累的時候,總能看見你等在一旁。」
  「主子,這是楚言該做的。」
  「你是不是永遠都會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呢?」
  「楚言會一直都在。」
  「呵」自嘲的笑了,東陵曦直起身子,似彎非彎的翹了一邊嘴角,直直的看著楚言:「永遠?那個傢伙,劉九楓也是這麼說的,到最後,不還是棄了過往的一切,一人獨自遠走了。」
  「別人於楚言無關,楚言……」楚言抿抿嘴,嚥了咽,看向東陵曦的眼睛深諳幽邃:「楚言只知道守在原地。」
  東陵曦一愣,如當頭一喝,覺得自己簡直愚蠢至極,站在自己面前,微斂著眉眼,輕握了拳的這個男人和別的人是不同的,和劉九楓是不同的,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是托著自己的心親自交到自己手上的,任是踐踏也好,無視也罷,都不曾動過收回去的心思,所以,不會像楓哥,不會像他……:「怎麼知道的?」
  抬了眼,望向東陵曦的眼睛清澄的可怕,楚言的嘴閉的緊緊。
  「楚言,你是怎麼知道劉九楓的?」我不曾當你的面親口提過才是。
  楚言撇開眼,乾啞的回道:「猜得的。」
  「猜得的?」
  「楚言雖不聰慧,卻也不愚笨,主子待楚言別於他人,言行之間透著懷念之意,楚言能感覺得,何況,主子錯認過楚言數次,府中,又是耳風不斷,故,楚言,猜得了。」
  「甘心嗎?」
  「無論怎樣,楚言甘願的,況且只是……」況且只是主子借了楚言思念他人,……無礙。
  「已經準備放棄了」東陵曦啞了嗓子,疲憊的歎了氣,蹙起眉頭:「因為想要放棄了,所以,才拚命的追查當年那件事的真相,只為了卻遺憾。」
  邊說著邊握了楚言的手,朝主臥的方向走了,「劉九楓是雙生魚選定的寄主,從生出來就注定了的命運,那個傢伙,表面上看起來活的瀟瀟灑灑,其實真正的苦卻是往心裡頭藏了,陰陽家的人都不屑管他,惹禍了,得罪人了,餓了,渴了……沒人會在意,反正是個容器而已,只要是活的,便足夠了。」
  進了主臥,反手關了門,手使勁一拽,抵住了楚言,將人也順勢壓了上去,東陵曦面目空白,生硬的繼續說著:「後來,雙生魚在無數的弟子中認了七星為主,一個是主,一個是奴,事情不言而喻,他起初是為了雙生魚之主而活,最後是為了七星而活,傷心欲絕,求死不得,生不如死,真真污了『楓』這個字做他的名。」
  捏緊楚言的下巴,捉了嘴唇,狠狠啃咬了上去,封了對方的所有呼吸,迫著死力纏綿,直至鮮血的腥氣蔓延開來,才緩緩地放開,急促的喘息,聲音沙啞乾澀:「可七星嫌他,計劃裡棄了他這顆棋子,很狗血的劇情吧……」
  猛力擁了楚言入懷,於脖頸印下粒粒紅痕,間或用力咬了,弄得楚言渾身輕顫,再傳入楚言耳裡嘶啞的哀歎與發抖的呼吸聲,激的楚言隨之生了錐心之痛,痛得麻木了全身,窒息的感覺順著血液的流動,全部彙集到了心口,堵得楚言只能如離開水的魚兒一般,張著嘴拚命吸氣,不過片刻,卻又被死力摟著自己的人狠狠堵住了。
  接下來的一切,讓楚言深深體會了東陵曦這些年來的悲傷和痛苦,身體被啃咬的痛,□被狠狠頂入退出到了毫無知覺,以及耳邊東陵曦一遍遍歎息的承諾……
  「楚言,給我時間,我會愛你的,給我時間,讓我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 說實話,在下都很莫名其妙,為毛髮展成這樣了……只能說劉九楓給小東的傷太深了……唉
言媳婦要加把勁兒了啊……
PS:有關楚軫這位,以後會說的,大家不要覺得奇怪……=口=||| 好吧,已經很奇怪了
PPS:楚翼和楚鬼以後出現就更少了,人家二位有自己的家事要處理嘛……所以,只能88了……=。=
PPPS:情節這麼糾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OTL
PPPPS:有意見,大家提啊……
PPPPPS:為毛這麼多『P』……|||




☆、第三十七章 暗潮洶湧五

作者有話要說:連著四天學過樁,今天考試的時候,在下都快瘋了,所以嘛,學車什麼的,只要學了車,就不想在開車——果然真理!!(你自己說的吧=_=+)
於是,過度章節枯燥,大家熬熬吧~~閃走……
PS:劉九楓一點都不可憐,只有小東這麼覺得!!!劉九楓那個傢伙,欠虐的!!!!!不虐不成形!!!
PPS:只有言媳婦可憐,其他人都是作繭自縛啊!!!!!!!!!!!
                     
  正午
  十萬大軍於城門前,列齊站定,猶如黑色江水般從容,威嚴,秋風蕭瑟,帶動將士們的衣擺輕輕抖動。
  東陵曦列於首位,白色輕甲,雪色長靴,白雪扇穩穩的配在腰間,扇尾的白玉吉祥結靜靜地垂下來,彎彎桃花眼,嘴角輕斂了笑意,一派從容淡定。騎在馬背之上,穩如泰山,人未動,勢先出。
  身後,十萬大軍之前,兩千黑旗軍立於陣前,鐵甲黑靴,肅殺之意盡顯,威風凜凜。
  楚言楚章同樣一身黑甲黑靴,面目冷峻,騎馬循了近衛的位置,落後半個馬身,分別守於東陵曦兩側。
  易雁帝從城牆之上向下俯瞰,耳邊風聲呼嘯,他專心的注視著腳下的數萬將士,目光幽暗深邃,若有所思。
  「皇上,時辰就要到了」身後的近侍,輕聲提醒道。
  「嗯,下去吧」易雁帝收回目光,轉身帶著一干侍衛下了城樓。
  東陵曦等人在皇上走到面前之前下了馬,一拱手,行了禮:「皇上。」
  易雁帝看著垂眸微微屈身的幾個人,腳步頓了一瞬,眼睛轉了一圈,在東陵曦的身上定了下來,腳也跟著停了:「將軍無需多禮,平身。」
  「謝皇上。」
  「將軍聲名在外,軍威浩浩,在此,朕預祝大勝歸來。」
  「臣,定不辱使命」說罷,東陵曦後退,拽過馬韁,提身上馬,高大的戰馬低吼一聲,前蹄一刨,緊接著一抽馬鞭,戰馬嘶嘯:「啟程。」
  深厚的內力將聲音傳到四面八方,大軍整齊劃一,『跺跺』的腳步聲震懾五方,悉數跟隨東陵曦,拉出長長的隊伍。
  易雁帝凝望著漸漸消失的背影,出了神,昔日矮矮小小的小弟弟,如今成了血戰沙場,保家衛國的將軍,而自己也從任性嬌慣的六皇子,成了權傾天下的帝王。
  過往不在,高處不勝寒……
  
  「主子,楚翼楚鬼今日天未亮,就走了」軍隊出了關,又行了百十里有餘,楚言收了一隻藍碟,便急行了幾步,於東陵曦身側報了消息。
  「嗯。」
  楚言稍微遲疑了一會兒,蹙了蹙眉,還是不解的看向東陵曦:「主子,楚言逾越,請問為何遣走翼鬼二人?」犯了錯?
  東陵曦微彎著嘴角,滿眼笑意,扭過頭:「約定之期已滿。」
  約定?楚言更是不解。
  「楚翼本是鬼宅的少主人,江湖上的自由鳥兒,困於朝堂這麼多年,全因了當年的一個約定,留在我身邊做個侍衛,如今約定之期已滿,自然要脫了朝廷。」
  鬼宅?江湖上傳聞時虛時實的殺手組織?「楚翼是影主?」
  努努嘴,揚揚眉,東陵曦歪歪腦袋:「可以這麼說,至少朝廷確是這麼稱呼鬼宅的主人。」
  「朝廷?」
  「嗯,江湖稱他為紅傘鬼仙——紅傘鬼仙翼鴻公子。」
  雖然仍是木著一張臉,可楚言眼眸中閃爍的驚訝之色卻不容忽略:「紅傘鬼仙?可,楚翼這麼年輕,怎麼可能……」
  「年輕?」
  楚言抿抿嘴,微低著頭,壓低了聲音:「主子,江湖異聞錄中記載紅傘鬼仙出世已有幾百年了,楚言還以為……」還以為是個滿頭白絲的老道士。
  「哈哈……」東陵曦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楚言想什麼,再看看楚言一臉的不可置信,又覺得十分有趣,頓時不可制的大笑出聲,過了半刻,才嚥了呵呵哈哈,小聲說道:「異聞錄裡記載的紅傘鬼仙是陰陽家幾百年前的大護法,那個人脫離陰陽家創了鬼宅,鬼宅行事飄忽不定,又善惡不明,也沒人知其真正所在,數百年來,只有紅傘銀衣現於世人,故而,江湖傳言紅傘鬼仙長生不死,其實,紅傘鬼仙只是個名號,鬼宅每一代主人的名號。」
  「那楚鬼?」
  「他是翼鴻的影子,自然隨著翼鴻。」
  「…以後?」
  「就當他二人戰死沙場了,你也向下面這麼傳話就是了。」
  「是。」
  二人的談話剛剛收聲,前方咯咯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於東陵曦身前慢了下來:「將軍,再行五十里,便到了□成嶺,可要稍作休整?」
  「傳下去,休整半時辰,之後,大軍兵分三路,糧草兩路,相隔距離三五里便可。」
  「是。」
  
  □成嶺,天都西面臨近露城的大型山坡群,十萬大軍駐了腳,竟仍是寂靜一片,看不出分毫跡象。
  「楚言,你看這裡」東陵曦蹲著身子,拿著小小木棍,找了處空地,數數幾筆勾出了大雁國的邊境輪廓,三顆圓圓小石頭穩穩的放了,從左向右:「金國,凌國,余國,余國與大雁國交匯的幾座城池,爭戰不斷,近日更是不斷惡化,兵戎相見,為期不遠。」
  楚言仔細的看著,眼睛轉了轉,問道:「宣戰的理由呢?」
  氣笑一聲,深了嘴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楚言歪頭想了想,眼眸深淺變幻,不多時,便是一片瞭然。不久前,余國商隊慘遭屠殺,真兇不明,緣由不明,余國卻是借了這件事不依不饒了好些日子,那事竟是『欲加之罪』了嗎。
  「而且,」東陵曦重了重音,繼續說道:「這次和金國也有些關係,凌國上次與我國交戰大傷元氣,雖沒有積極與另兩國合作,但卻採取了旁觀態度,若是這仗打了起來,這漁翁之利,怕是唾手可得了。」
  楚言眨眨眼,順手拿過一顆石頭,遞給東陵曦:「主子,若是引水入渠,借力打力的話……」
  接過石頭,灌了內力,『騰』的化石為塵,東陵曦笑的眉眼彎彎:「真聰明,兵書沒有白看,這麼卑鄙的法子,你都想出來了。」
  楚言臉驟的一紅,低垂了眉眼,聲音也小了:「主子,楚言只是說了個以牙還牙的方法,凌國意圖不軌,我們自然要還以顏色,主子您說,為將者,智慧為先,所以,楚言……」沒有顧忌明暗之別。
  「我這是誇你呢,瞎緊張,兵不厭詐,戰場之上,何談卑鄙二字。」
  「是。」
  又是這個字。「『是』、『沒事』,除了這三個字,你就不能說點兒別的」抬手頻頻輕力點著楚言的胸口,東陵曦越說越不爽:「楚言,說個別的」該說的都說了清楚,其他的實際情況實際處理,現在無所事事,看著低眉順目的楚言,東陵曦的逗弄之心不住的溢了又溢。
  楚言無措的任東陵曦戳著,抿抿嘴,想了又想,諾諾吐出嘴的,還是不變的一個字:「是」。
  「……」東陵曦無語,呆呆看了半天,終是湊到楚言耳邊,極小聲的說:「敢應付我,楚言,等到了軍營,…你就死定了。」
  熱熱的呼吸染紅了耳朵,楚言聽了東陵曦的話進耳,微向後挪了挪,終日不變的一張酷臉,還是慢慢地燒燙了起來。
  然後,便又是萬年不變的『是』。
  




☆、第三十八章 暗潮洶湧六

  撥給東陵曦的三十萬大軍,十萬由東陵曦帶領從天都直奔雁國與余國邊境的北石城,程昱率領從駐守西石城的二十萬士兵調出十萬一路向北,計劃最後兩路共二十萬大軍與留守北石城的十萬,三軍會合。
  
  是夜,螢火盈盈,滿天星滿,殘月掛空,扶風微涼,篝火通明,辟里啪啦作響。
  搭了帳篷,將士們睡的睡,還有小聲聊著天的,巡邏的來回走過。
  東陵曦在大帳裡,挑了夜燈,細看著大雁的地圖以及周邊國家格局,地圖的精準度自是不便過多評論,和前世的當然沒法比較,但是以現在這麼簡陋的器具,能較準確的描繪出大體佈局,還是十分不易的,古代人的智慧不可估量。
  「主子」柔柔低語,卻毫無情感可言,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女子,憑空出現在了東陵曦的腳下,恭敬地單膝跪了:「屬下等在追查楚柳時,於一破廟裡發現了這個」,雙手呈上,黑色布條密密纏著的細長東西,被楚言接過,放在了東陵曦的面前。
  東陵曦慢慢拆開來,在看見被裹之物時,眼眸驟的縮小,一根白玉髮簪,樣式普通,一尾小小鯉魚為首,簪體細長:「七星」,抬頭看向女子:「破廟裡再無其他?」
  黑衣女子闔首:「回主子,再無其他。」不動聲色的看看自家主子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難道主子早就知曉?「屬下等認為七星大人與楚柳一事,關聯甚大,或許……」
  放下髮簪,瞇起眼:「獄鈴,接著說。」
  「是,屬下等懷疑,或許,七星大人便是楚柳一事的策劃者,畢竟,楚柳體質非常。」
  「楚柳一事,還有其他線索嗎?」
  「異蟲一族。」
  東陵曦皺起眉頭:「異蟲?」
  「楚軫所中的,便是異蟲一族的藍魂。」
  「告訴翼鴻了嗎?」
  「已經傳信給了翼鴻公子。」
  「行了,下去吧。」
  「是。」
  
  黑衣女子一個閃身,出了營帳,楚章站在東陵曦一旁,低頭看著書案上玉簪:「主子,若七星大人真與楚柳一事有關,那楚柳她……」
  輕輕捏起玉簪,細細看著,雙生魚之主的證明,棄了這個,七星他便是不想回陰陽家了,那麼,玉狐所說的,便都是千真萬確,為了劉九楓,他要動用雙生魚,東陵曦難以置信的蹙起了眉頭,聲音低沉下去:「楚章,放只金蝶,通知八門,全力查找七星下落。」
  楚章痛心的咧開嘴,五官都皺在了一起,急切的向東陵曦確認:「主子,七星大人真的想用楚柳做祭品!」
  雙生魚,雙生魚,陰陽雙生,此生彼亡,若想同生同亡,必獻祭之九魂八卦陣。
  抬眼,無言的安撫楚章,東陵曦又春風般的笑了起來:「莫急,一切尚是猜測,楚柳雖然非同常人,但八字不符,不要亂了陣腳。」
  「可……」楚章無措的抓抓頭髮,嚥了咽,再抬眼時,眼中的祈求之意強烈異常,身子一矮,竟是直直跪了下去,聲音沙啞:「主子,您一定得救楚柳丫頭!」
  「起來。」
  「主子!」
  「就算你不如此,我也會救她的。」
  得了保證,楚章一個響頭磕了下去:「楚章定不忘您救命之恩。」
  「成了,你這樣,好像我是個薄情的主子似的,快起來,睡覺去,不早了,明兒還得趕路呢。」
  「謝主子,主子您安睡。」
  楚章一出了帳,東陵曦便疲憊的趴在了書案上,一邊深深的歎了口氣。
  感覺肩膀,有人技巧的按壓了起來,東陵曦抬頭,輕輕瞥了過去:「楚言。」
  「是,主子。」
  伸手握了男人的手,拉過眼前,展開,仔細看起來。
  「主子?」
  很硬,繭子很厚,疤不少,關節也都變了形,十分粗大,看起來非常的不和諧,很難看的手,東陵曦又看看自己的手,然後,慢慢曲了手指,攥成拳,包了男人的手:「你也累了,楚言,睡吧。」
  楚言任東陵曦握著,另一隻手就著這個微向前傾著的姿勢,順手揉捏起東陵曦的脖頸,屢著經脈,緩緩動著,聲音低沉:「楚言不累,您睡了,楚言再睡。」
  直起身,讓了脖頸的手,抬頭望向站著的男人,東陵曦面無表情:「任何人都會累的,楚言。」
  「是。」
  直視著自己的眸子,純潔坦蕩,沒有雜質,晃花了自己的眼睛,一手抻了對方的手,一手拽了對方的衣領,兩手一用力,把對方往自己懷裡攬了,頭一歪,堵住對方的嘴,熟練的探進去,邀了另一人的共舞起來。
  「楚言」鬆了嘴,人還是緊緊抱著。
  「是」低沉的聲音,熱熱的呼吸,在耳邊同時湧出。
  「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好累人」示弱了,在這個男人面前,怎樣都沒事。
  「是,…您…可以休息。」有些猶豫的語氣,還帶著些許心疼?
  「休息?不能休息,楚言,休息的話,後背要怎麼辦?」
  「楚言在您身後。」
  輕推開,看進男人眼裡,東陵曦漸漸彎起嘴角,笑容深了又深:「是啊,有你呢。」
  「您相信楚言?」
  「當然。」
  「謝謝您。」
  蹙了眉頭:「永遠不要說謝謝,你該得的,楚言,都是你該得的。」
  「是」低垂了眼,不明的心裡些微惶恐起來。
  站起身,親親男人的臉頰,雖然手很硬,臉卻出奇的軟,不滿足,傾身,又親親,滿足的看著男人木木的臉,悄悄紅了起來,不多時,便是黑紅一片。
  輕聲笑了,疲憊的心情一掃而空,伸伸懶腰:「我累了,睡吧。」
  身後,男人的聲音隔了片刻,才終於反應過來似的低聲回道:「是。」
  寬了衣,舒服的躺了,閉眼等著,很久之後,意識中暖暖的身子也沒有貼過來,東陵曦睜開眼,轉頭張望,沒成想男人竟是在一個角落隨便打了地鋪,穩穩地躺著,瞇起眼,咬咬牙,聲音出奇的溫柔:「楚言。」
  「是」幾乎瞬間就起身的男人,看向東陵曦。
  「過來」充滿蠱惑的聲音。
  「呃…主子。」
  「過來。」
  眨眨眼,抿抿嘴,慣性的咬了下唇,走了過去:「主子。」
  拍拍身側的空位,東陵曦滿臉的笑意:「躺下。」
  聽話的除去中衣,男人彎身老實的躺了下去。
  手一伸,滿滿的抱了,枕在對方的肩窩,心滿意足,卻被男人極小聲的請求打破:「主子,…明日,還需趕路…」
  什麼意思?趕路和睡覺有衝突嗎?抬頭看過去,男人眼神閃躲不定,耳朵紅了起來,東陵曦愣了一愣,猛的明白過來,狠狠捏了楚言的臉蛋:「你以為你家主子是個色鬼不成,這種時候,可能嗎,明天還得騎馬。」
  楚言聞言一呆,隨後『唰』的一下子,羞紅了整張臉,連眼角都有些抽筋,嘴開開合合幾次:「…是,是…楚言,楚言…考慮不周,主子……主子……」
  看好戲似的等著,東陵曦邪邪笑著:「主子?主子什麼呀?」
  「主子,主子…英明。」
  『噗』地笑出來,東陵曦無奈的看著楚言:「英明?楚言吶,我算是服了你了。」
  無措的不知如何是好,楚言乾脆閉了眼睛,一副『任君處置』的表情。
  重新躺下,攬過男人,東陵曦悶悶的聲音從胸膛傳出來:「睡覺,楚言,我累了。」
  「是。」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更新基本會保持日更
PS:潛水的親親,冒個吧 = =……
這章很重要的……我們小東終於開始敞開心扉了……咦,其實第三十六章已經開始敞開了……沒人看出來嗎??有木有??好吧,在下好失敗……
於是,在下覺得好像最近囉嗦的不能自已了,怎麼辦~~~~~~救救在下……TUT




☆、第三十九章 暗潮洶湧七

  大軍浩浩蕩蕩一個半月有餘,終是抵達了北石城,三軍會合,場面當真雄偉壯觀。
  東陵曦臉色發青,渾身酸脹,尤其屁股更是疼到了麻木,一面心裡不盡大歎沒有飛機的日子沒法過,古代軍人才是最可愛的人,一面不得不換了正裝,準備參加眾將領為他安排的接風宴,軍情緊急,容不得拖沓了,接風宴安排的十分緊張。
  低頭看去,楚言正認真的一點點撫平東陵曦的衣擺:「一會兒見了程昱和劉力,不用做他想,就當做不認識。」
  楚言的手頓了頓:「是,楚言不認識那二位將軍。」
  「這裡三分之二的士兵,都知道你以前的身份,這個無妨,我早就傳命令下去,凡是背地裡嚼舌傳閒話的,均拔舌封口,重者,以擾亂軍心處置。」
  蹲下去,彎了腰,楚言整理起東陵曦的白靴:「是。」
  看著自己腳下,幾乎都要貼在地面上的男人,東陵曦無奈的深歎口氣:「楚言,靴子有什麼好整理的?站起來。」
  楚言動作一停,又磨蹭了許久,才慢慢站起來,頭卻是死活都不願意抬起來,死死的低著:「主子。」
  「抬起頭,楚言,我不想看著你的頭頂說話。」
  楚言緩緩地抬起頭,垂著眸,嘴緊緊閉著。
  驟的蹙起眉頭,東陵曦舉起雙手,捧了對方的臉,向自己湊了近,剛進軍營時,匆匆忙忙,眾多將領都是自己的舊部,需要百般應酬,便忽略了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側的人,入了帳子,又忙著換衣,這人也是前前後後的伺候著,等自己終於感覺氣氛有些不對勁時,才發現對方的一舉一動已經可以說得上是編程一般機械性的麻木動作著,手觸及到的皮膚也是冰涼一片:「你臉都白了,楚言。」
  楚言肩膀明顯一僵,喉結上下動了動,聲音有些乾啞:「主子,楚言沒事。」
  二十幾年痛苦經歷造成的心裡陰影和生理上的不良反應,無法輕易消除,何況,才隔了不到兩年的時間,又重回故地,面對的人也還是當初的那些,心中不安,不願面對,確是理所應當,可這般反應,還是超出了東陵曦所預料的,所以,心上的傷口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還要深,還要大嗎。
  東陵曦繃緊了臉,眉頭蹙的更深更皺,熱熱的手慢慢捂暖了正捧著臉頰,拇指抬起,分別左右輕輕撫了對方的眼簾,順著眼的形狀,眉的角度,向上微用力來回按摩了幾次,停於太陽穴上,再使力按壓幾下,然後,雙手十指插進對方的頭髮中,最後,牢牢固定住,不給對方任何企圖逃離的機會,身子向前微傾,一個個在腦門上落了吻,接著隨了眉眼,鼻樑,向下慢慢移著,碰觸到嘴唇的時候,男人彷彿終於甦醒般的全身猛地一震,頭一撇,竟迅速地躲開了。
  「怎麼了?」東陵曦沒有強求,只是順了對方的意,停了下來,低聲詢問。
  楚言咬咬下唇,緊抿了嘴,沒有答話。
  「楚言?」
  「……」
  「楚言?」耐心的喚著男人的名字,東陵曦專注的看著對方的臉,再無其他動作。
  「……」
  「楚言,你不說話,我就等到你說話為止。」
  「……主子,接風宴…快開始了。」
  「不是這個,我要聽回答。」
  「楚言愚笨,不知……」
  「剛才我問那句『怎麼了』的回答」果斷的打斷楚言的托詞,東陵曦有些無情的提醒道。
  「……,楚言,沒事。」
  東陵曦努努嘴,沒法子的長歎了口氣,鬆開楚言,一撩衣擺,在就近的椅子上穩穩坐下了:「那便這樣吧,今兒你不說出來,咱倆就這麼耗著,你主子我閒的很,不急。」
  東陵曦的無賴相讓楚言一下子亂了手腳,不知如何應付,抬起眼皮,從一邊瞄了瞄入定一樣的自家主子,微不可查的皺起眉,帶著乞求的音調,生意暗啞:「主子。」
  「嗯?」
  「時辰,不早了。」
  還不說!磨吧,你就磨吧,我看你能磨到什麼時候。東陵曦氣不打一處來,恨鐵不成鋼的死瞪著楚言,說話沒有起伏:「我不餓。」
  「……」僵硬的抬起頭,楚言看著坐在面前閉眼假寐的人,踟躕了幾下,才慢慢挪過去,在東陵曦面前站了定,咬咬牙,一狠心,彎了腰下去。
  嘴對了嘴,柔軟的嘴唇輕輕相互接觸的感覺,讓東陵曦舒服暗歎一聲,男人的嘴唇較自己而言更加熾熱,有些乾燥,扎扎的,睜開一條眼縫,近在咫尺的臉一副視死如歸,邊想著我真是被這小子吃死了,怎樣都下不了狠心,邊心裡放棄的一歎氣,右手伸長,用力將人按下,深深吻住,探進對方的嘴中,勾起對方的舌,慢慢交纏纏綿。
  非常軟,非常溫順,男人的一切動作都是按照自己所希望的那般進行著,沒有絲毫的異議,順從中又帶了些許討好。
  為了剛才躲過去的那一吻?還是,請求不要再追問了?
  這麼不想說嗎。
  也罷,以前的那些心結,不是隨便幾句溫柔細語便可以解開的,就先這樣吧,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吻愈加的深入,右手越來越用力收了緊,左手摩挲著楚言的脖頸,一寸寸向下滑去,意亂情迷之時,東陵曦站起身,雙手摟過楚言,推著對方,向帳裡面走去。
  
  「主子,羊大腿都快涼了!」
  『登』一個激靈,東陵曦『騰』的一下子就從情|欲中回過神來,呆愣了幾瞬,滔天之火隨即『嗖』的燒滿了全身,又感覺雙臂之間的身體僵硬異常,看看楚言,火氣更是燒的旺了起來,楚章這個混小子!羊大腿!我要吃你的大腿!
  「主子」懷中人低低的喚了聲。
  回過頭看去,口氣不佳:「嗯?」
  輕輕推推,楚言聲音漸漸恢復了正常:「時辰不早了。」
  憋屈的一吐氣,放開懷中人,整整衣服,東陵曦在心裡翻翻白眼:「走吧。」
  「是。」
  出了帳子,瞥見帳外站的直挺挺的楚章,頓時,消下去的火氣,又現重燃之勢。
  「楚章,你很閒嘛。」
  「是,主子您收拾完了」楚章笑瞇瞇的回了話,一拱拳:「諸位將軍等候多時了。」
  「嗯,過去吧。」
  「是。」
  東陵曦走在前,楚章落後半個身子,與楚言挨了並排,魁梧的大個子,性子卻像小孩子般頑皮,嘴也把不住門:「主子,您好快,估計宴上的菜,都熱了好幾個來回了。」
  嚇完我,又接著諷刺我,東陵曦太陽穴突突的跳起來,話音卻是柔了幾分:「楚章,你剛剛說了羊腿對吧。」
  「啊?是啊。」
  「一會兒宴上要是沒有整個的羊大腿,你今兒晚上,就給我守在帳外洗、衣、服。」
  「您,您說什麼?洗衣服?」
  微回過身子,東陵曦笑的溫柔似水:「沒錯,我給你多少,你就必須洗多少。」
  「為什麼啊?」
  「因為你主子我不、高、興。」說完,回首直徑加快腳步向大營帳走去了。
  楚章被驚得扭曲了一張臉,大嗓門急急嚷著:「主子,主子,能不能換一樣兒,您讓我跑步都成。」
  三個人,後面又隨了一隊士兵,十幾個人越走越快,不過片刻便到了大營帳。
  止了腳步,東陵曦扭頭吩咐楚言,在帳外候著,自己卻被一夥熱情四溢的將領們,邊吵吵著『大將軍,您遲了,可得罰一杯』,一邊眾星捧月似的推進了大營帳。
  
  大營帳外
  「楚言,你今兒晚上執勤嗎?」楚章小聲問著。
  楚言目不側視,閉口不答。
  「楚言!」
  「……」
  「楚言!你怎麼跟楚翼似的,整個兒一木頭。」
  「……」楚言扭過頭去,酷臉繃著。
  「嘿嘿,你不木頭,我木頭,成了吧,那什麼,你今兒晚上執勤不?」
  搖搖頭。
  「嘖,真倒霉。」
  把頭轉正,楚言踏實的在帳外靜靜守備著,而身旁的人卻是不停地嘟嘟囔囔,沒完沒了。
  「我跟你說,楚言,主子整人的功夫,你沒見過,那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普天之下,那是再無敵手啊,我這回可算完了,嚇了一回,諷刺一回,以咱們主子那樣的小心眼,有仇必報的心態,估計衣服是少不了了」頓了頓,蚊子般的小聲抱怨又續而響起:「之前,我『不小心』弄髒過主子最喜歡的一件衣裳,就被罰抄了三千遍『不小心弄髒了,對不起』,三千遍,寫的我手都抽筋了,&……&%¥¥……%」
  楚章那邊囉囉嗦嗦,一刻不停,從主子的整人方法,到有記憶開始的所有事情,再轉到鄰里八鄉的家家怪事,又跳到各種各樣的逸聞軼事,最後重新回到主子的整人技巧上,聽的楚言一個頭兩個大,不禁佩服起楚翼來。
  楚翼那個人,是怎麼和楚章相處這麼久的?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存稿,這樣日更好累啊……TUT……
打字打的手抽,於是,言媳婦過去陰影依然中,實話說來,正常的話,言媳婦這種陰影一輩子也消不掉吧~~只能減輕……~~所以,至於陽光的開朗言媳婦,是沒有指望的……OTL……




☆、番外四   今生之約

  
  獨自一人,坐在空曠的屋子裡的時候,運氣打坐,每每收了氣,睜開眼,心中所想起所念起的第一個人影,便是主子。
  只是,永遠都是背影。
  白衣似雪,隨風抖抖,黑髮飄逸,白雪扇配著白玉吉祥玉墜,那人拿在手中徒添了些許仙風道骨。
  低頭伸手,仔細看著自己的手,那人握自己手時的感覺,一絲絲的侵進心房,慢慢地把自己本就向著他的心,更是牢牢的纏住,裹緊了。
  把自己從那個暗不見天日的地獄裡帶了出來,救了自己的命,給了自己作為一個人活下去的機會,為了那人捨命,棄魂,又當如何,何況,雖然不能承認,也不該承認,但是,自己確確實實對那人懷著不乾淨的心思,從第一眼見了,從那人對待自己毫無輕視之意,不愛上那人才是真正的天理不容,不為那人捨棄一切,自己存在的也毫無意義。
  無法放棄,不管那人對自己抱的是什麼樣的心思,自己除了被動的接受和等待,再沒有別的法子了,本就是可以任人踐踏的人生,被那人莫名的給了希望和尊嚴,倘若有朝一日,那人又收了回去,也是應該的。
  
  放下手,抬頭望去,滿天星亮,明月當空,王府的人都睡得安穩了,楚言套了件外衫,出了屋,向洗浴的地方慢慢走去。
  輕輕關上門,引了熱水入池,呆呆地看著池子慢慢灌滿,心卻又一次止不住的胡思亂想起來,那人對下人真的是太好了,哪家的主子都是不能比的,為了下人洗澡方便,竟然按照自己沐浴的地方的方法,依葫蘆畫瓢,做了相同的一套,給下人用了,而且,如楚章那般放肆的,隨自己意的和主子玩鬧嬉笑,那人也是聽之任之,彎彎嘴角,也就過去了。
  池子滿了水,寬了衣,屈身下水,暖暖的,有些燙,讓緊張了一天的身子,一下子放鬆開了。
  「呼……」
  舒服的吐口氣,拿著手巾慢慢洗著身子,從脖頸到肩膀,細細擦了,這身子如今需要伺候那人,乾淨是必須的。
  乾淨。
  「呵」自嘲的笑起來,楚言搖搖頭,這詞用在自己身上,真真是諷刺非常。
  想想有些不能理解,自己二十五歲之前是個軍營裡出的軍奴,長著一張好皮相的軍奴,光看自己的臉,連尋常不出門的大家閨秀,都知道自己在營裡頭是怎麼活著的,那人竟然……竟然還毫不忌諱的抱了自己,只是因為,劉九楓嗎?
  劉九楓。
  真想見見,什麼樣的人,可以讓他念念不忘。
  低頭,不經意間,瞥到了身上點點紅印,驟的有些無措慌張,更多的是尷尬踟躕……
  
  浴室的門,被人悄悄打開,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楚言,毫無察覺。
  「楚言。」那人輕輕喚了聲。
  之前沒注意,怎麼…這麼多。
  「楚言。」
  主子實在是…太……=///=
  「楚~言。」特意拉長了聲音。
  恩?
  「楚~~言。」
  主子的聲音……抬頭看去。
  『噗通』
  手臂被人死力攥住,向上提起。
  「咳咳,咳。」
  「楚言,洗澡的池子,你都能嗆了水,真是……」
  「主子?」楚言驚恐。
  「嗯,見到我高興嗎?」咧開嘴,傻傻笑了。
  「這麼晚了,您怎麼還沒就寢?」
  「你不是也沒睡嗎。」
  「楚言是因為……」
  「嗯?因為什麼?因為太想我了?」
  =//////=
  「呵呵,洗好了麼?」
  「嗯。」
  「出來,擦乾吧,我等你。」
  「是。」
  楚言依然狀況外,聽了命令,老老實實的擦乾身子,穿了衣服,一抬眼,那人正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好了?」
  「嗯。」
  伸手把木訥的男人拉了,出了門,慢悠悠的向自己的臥室走去。
  楚言雖然還是不太能理解,主子為什麼突然冒了出來,但是,潛意識中的順從,還是讓楚言沒有絲毫怨言,任那人拉著。
  低頭,看著相握的手,楚言木木的臉有一絲崩壞。
  抬頭,看向那人,雖然看見的仍是背影,卻近在咫尺,一伸手便可以摸到。
  許是感覺到了楚言的眼神,東陵曦回過頭,直直的看向楚言。
  雙眼觸及之時,東陵曦眉眼彎彎的笑了,笑的燦爛非常。
  楚言看的呆呆,不由的緊緊被握著的那隻手。
  我為君生,生死由君,這便是我在自己心裡對您發下的誓言。
  
  今生之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番外,是突然出現的……
於是,偷窺言媳婦洗澡的某個不良主子,你實在太不厚道了,總是欺負言媳婦……
所以啊,言媳婦你總是這樣,不成啊……你要有反抗之心,這麼踏實的任那傢伙欺負,怎麼可以!!!人|妻也要有個限度啊!!!!!!!!!!!!!
以上……=_=




☆、第四十章   暗潮洶湧八

  「大將軍有些喝多了,扶回帳裡,好生伺候」劉力看著楚言架起昏昏沉沉的東陵曦,不耐的吩咐道。
  「是,劉將軍請放心。」小心把人扶穩了,楚言沉聲回了話。
  楚章在一旁打著哈哈:「劉將軍,幾個月不見,您越發壯實了,果然,邊關生活更讓您如魚得水。」
  劉力提前四個月左右到了邊關,飛沙走石,讓本就魁梧的身材,更加結實了,聲音也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洪亮:「哈哈,那是當然,帶兵打仗的,自然要在戰場上,多飲一滴血,就多一分活力!」
  「將軍不愧『血煞』這個稱號,當真痛快!」
  「哈哈!敢犯我大雁者,必當血濺!」
  看著兩個人來來往往捧場做戲,楚言本就緊繃著的臉黑了又黑,架了架壓在自己身上的東陵曦,轉身走了。
  楚言那邊一聲不響的扭頭走人,可是把劉力弄了個紅臉,衝著楚章就嚷嚷:「你家主子收的好侍衛,太有規矩了。」
  楚章傻呵呵的訕笑,拱拱手:「劉將軍,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楚言當職不久,見諒見諒。」
  「哼!」劉力甩了甩袖子,不滿的左右張望起來,臉上神色漸漸疑惑:「楚翼,楚軫呢?」
  「他們二人被派了別的任務。」
  「這樣啊,東陵將軍總能掌握先機,也是仰仗了你們這些個侍衛的本事。」
  楚章聞言一凌,迅的又笑嘻嘻起來:「將軍此話非也,主子用兵如神,豈是我等能相比擬的。」
  劉力嗤笑一聲,轉身走了。
  楚章困惑的皺起眉頭,看向劉力離去的方向,這劉將軍的態度,怎的如此奇怪?
  
  楚言拒了他人的幫助,架著東陵曦回了營帳,將人小心扶著躺在了床上,細心的寬了外衫中衣,回身取了濕濕的毛巾,一點點擦著那人的臉。
  「沒想到是場鴻門宴」東陵曦閉著眼,吐出來的話語清明,沒有絲毫酣醉之態。
  楚言一愣,抿抿嘴:「主子。」
  「離開的太久,錯過的事情太多了。」
  楚言停了手上的動作,耐心的等著東陵曦接下來的話。
  「朝堂之上,容不得半點兒失誤,我離開半年之久,足夠皇上設計除了我,只是沒想到……」
  「主子?」
  睜開眼,看著楚言的眼睛,東陵曦淺淺的笑起來:「功高,不但震主,而且也讓別的臣子看不過眼,我本以為皇上會等我安了南邊的亂地,沒想到,皇上卻是等不及了。」
  「楚言以為,皇上……」待您非同他人。
  「傻小子」東陵曦撇嘴一笑,抬手撫上對方的臉:「相對於自己的皇位而言,兒時的情誼,算的了什麼。」
  楚言就著東陵曦的手低了低,聲音乾啞:「剛才,您裝醉,就是為了……」
  「若不是程昱給我提了醒,怕是會出大動靜。」
  蹙起眉頭,楚言壓低了聲音:「難道其他的將軍們……」
  「他是皇上,楚言,為臣的,自要聽從皇上的命令。」抬起右手把人攬進懷裡,下巴抵住對方的頭頂,東陵曦自嘲的笑了:「呵,不愧是當世之主,論心計,我自歎不如,毫無預兆的就把我推進了圈套裡,而我竟還不自知,當真可笑。」
  楚言專心的聽著,猶豫了一瞬,還是將右手輕輕放在對方隨意擺在身側的左手上,安慰的摩挲。
  「這次不但派我來,連下面的人都少有換動,以前的舊部,士兵,這仗不論輸贏,作為武安王的我,作為誓死追隨武安王的那些個將士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楚言心裡一震,聲音啞啞的:「那這仗?」
  「仗得打,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而放邊疆百姓於不顧。」
  「可是……」
  「楚言」翻身把趴在自己胸膛上的男人壓下,東陵曦桃眼彎彎,右手撥了男人頭上的碎發:「我是贏不了皇上,可是自保,我還綽綽有餘的,解決了這裡,我們就離開朝堂,回八門,回到江湖,自自由由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楚言越聽眼睛瞪得越大,難以置信的看著身上之人,乾啞的問道:「離開?」
  東陵曦翹起嘴角,聲音低低柔柔:「嗯,離開。」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麼簡單,說離開便可以離開。
  「楚言,我說過,要無條件的相信我,我說什麼你照著做就是了。」伏低身子,慢慢離得越來越近。
  「但是……」
  「噓」低頭,吻住楚言,撬開閉合著的牙,邀了躲在裡面的舌,纏綿起來。
  分開時,兩人互望著對方,東陵曦看著楚言不同他人的清澈眸子,心中莫名的踏實了幾分。
  「楚言,離開朝堂是早就計劃好了的事情,只是現在提前了一兩年,不過不礙事,該做的準備都差不多了,零碎的那些,棄了也無所謂。」
  楚言眨眨眼,有些濕潤紅腫的嘴微張著,聲音沙啞低沉:「詐死嗎?」
  「嗯。」
  皺起眉頭,「皇上不可能……」不可能相信。
  東陵曦嘿嘿輕笑,捏住楚言的臉頰拉拉:「傻子,我若是真死了,當然最好,若是詐死了,也如了皇上的意,他最終的目的,不過就是逼我離開,然後把大雁國的戰神武安王風光大葬,成為歷史。」
  「所以,皇上都料到了嗎?」
  「楚言,他是機關算盡,弒父殺兄才奪得天下至尊之位的人,用什麼樣的人,棄什麼樣的人,他都清清楚楚,要不然,這江山,他如何坐穩?」
  「天子……」
  歎口氣,東陵曦疲憊的笑了:「沒錯,楚言,這就是天子。」
  「主子」驟的,楚章的聲音,在帳外響起,有些發悶的。
  東陵曦捏捏楚言的肩膀:「起吧」,深出口氣,慢慢起了身,接過楚言遞來的外衫,隨手披了,繞過屏風,於書案前落了座,楚言守在身後。
  
  「進來吧。」
  楚章掀了重重的帳簾,進了來,身後還跟著一人。
  這人書生打扮,長髮隨意盤了起來,一臉溫和表情,見了東陵曦,一拱手:「東陵將軍。」
  「吳俊!」東陵曦些微詫異:「你怎麼來了?」
  「卑職奉皇上之命,任監軍一職,先於後備官陳將軍來到北石城。」
  東陵曦翻了翻白眼,輕搖了頭:「他可真成,讓你當監軍,難道連你他都不相信了?」
  吳俊一皺眉頭,輕聲呵斥道:「東陵,你就不怕隔牆有耳。」
  「當真我廢物一個,連自己身邊的安全都保證不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東陵曦不耐的揮揮手,靠了椅背:「成了,我知道,我說又不是你。」
  吳俊無奈的低歎一聲:「你都知道了?」
  嗤笑一聲,東陵曦看向吳俊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廢話!那接風宴就差吃我了,我還看不出來,真當我傻子!」
  「東陵!」
  東陵曦憋悶的住了嘴,洩氣的吐了口氣:「所以,是戰場暗殺?還是回都治罪?」
  抿抿嘴,吳俊沉聲回道:「都有,如果武安王沒死,兩者取一。」
  「太沒新意了。」
  吳俊一臉焦急神情:「東陵,你就不能正經些,都快保不住命了,還這般玩鬧。」
  東陵曦撇撇嘴,攤了攤手:「對不起,我的錯,那麼,你想說什麼?」
  「問你的安排,你要怎麼逃走?」
  輕哼一聲,東陵曦好笑的看著吳俊:「你是他那邊的人,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對於東陵曦的態度,吳俊沒有惱:「那就是有了。」
  「嗯。」
  「那就好,那些將領們都是得了命令的,你小心一些,我走了。」吳俊轉身邊向外走去,邊說道:「過幾天,來的那個後備官陳將軍,是個像黑甲子○1一樣噁心的傢伙,一定要提防。」
  「嗯,我知道了。」
  
  吳俊離開了東陵曦的營帳,隔了片刻,楚章才開口向東陵曦稟告各種事宜。
  「金蝶兩個時辰前已經放出,分別傳信給了八門和鬼宅。翼鴻公子有一封傳信三個時辰前獄竹接了,說是楚軫已有轉醒跡象。」
  「嗯,我知道了,楚章你也開始準備吧,這仗一打完,咱們就離開。」
  「是。」
  「再傳個金蝶,給楚言也做一具,作假要做的跟真的一樣,我不想後患不斷。」
  「楚章明白。」
  看著楚章難得的嚴肅樣子,東陵曦輕輕笑了起來,音調高挑起來:「等咱們離開這裡,就直奔玉林,到著名的夜玄樓去樂一樂。」
  東陵曦話一落,楚章『唰』的一下子,兩眼泛光,咧嘴大笑:「主子,咱可這麼說定了,到時不能反悔。」
  「當然。」東陵曦輕佻的保證:「不早了,回去睡吧。」
  「是,主子您睡好啊」說著,楚章一蹦一蹦的出了營帳。
  
  帳內,東陵曦回首,看著楚言,拉了楚言的手,把人向自己拽了拽,輕聲問道:「知道夜玄樓是什麼地方嗎?」
  楚言點頭。
  驚訝的瞪大眼睛,東陵曦輕浮地笑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聽名字就能猜出來了。」毫無起伏的聲音。
  呆住,東陵曦有些訕訕的咧開嘴,站起身,本想和楚言平視,誰知入眼的又是黑漆漆的頭頂,聲音乾啞:「你生氣了?」
  「屬下不敢,主子想做什麼,屬下都干涉不了。」
  東陵曦驚恐,眨眨眼,不可思議的問道:「楚言,你這是在……鬧彆扭?」
  楚言聞言,猛地抬起頭,瞬間察覺剛才自己言語間的不敬和…負氣,頓時渾身僵住,麥色的臉也『嗖』的紅成一片,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什…什麼,楚言沒有,主子…。」
  挑挑眉,掐起楚言的臉蛋,再拽拽,東陵曦又激動又高興的說道:「楚言吶,你也會生氣,我真是沒想到。」
  「不是,主子,楚言沒有。」惶惶的解釋著。
  「不,不,楚言,這樣很好,這樣讓我有一種『你喜歡我』的實感,我很高興。」俯身吻住,右手扣住楚言的頭,向自己狠狠攏過來,死命纏綿。
  低下頭嗅著楚言頸窩,再張嘴咬咬,舔舔,手也不老實左摸摸右摸摸,弄得楚言避也不是,不避也不是,萬分撓心,稍一個不注意,就被眼前之人八爪魚似的抱得死緊,手腳無措,任著隨意擺動,慢慢躺倒在了床上。
  隨後,低啞的聲音在楚言的耳邊,隨著熱氣進了來:「楚言,很晚了,我們睡吧。」
  「…是。」
  
  ○1 黑甲子:蟑螂。
                        
作者有話要說:哼,我們言媳婦也是有脾氣的……當著面,就敢喊著要去勾|欄|院……大膽!!
生氣了吧……拿話噎你了吧……活該!
就算自家媳婦老實,也不能這麼欺負啊!!
東陵,你個欠教育的,總有一天,讓你也嘗嘗惹怒言媳婦的下場!!=。=
另:在下求長評啊!!!!!!!!!!!!!!!!!!!!!!!!!!!!!!!(瘋了~~)




☆、第四十一章   暗潮洶湧九

  吳俊帳內
  「真是看不慣!」摔了袖子,吳俊皺緊眉頭,臉緊繃著。
  程昱靠著書案外側,雙手盤起:「小人便是如此,你總不能指望一個小人能以大局為重。」
  在帳內走來走去,一刻不停:「不論皇上下的什麼令,逼走東陵便是了,那李俱林還想怎樣,直接砍掉東陵曦的腦袋,呈給皇上嗎!」
  「吳俊,你小聲些。」
  頓住腳步,吳俊回看了程昱,雙眼冒火:「東陵曦剛到這兒,就擺了宴席,想要他的命,東陵曦真死了,仗怎麼辦,邊疆的百姓的怎麼辦,我大雁西邊的防禦怎麼辦,你們也由著他胡鬧。」
  深出口氣,蹙起眉,程昱的聲音壓了低:「那李俱林是魯丞相的外甥,魯丞相想除掉東陵曦,那是朝廷上不公的秘密,如今暗裡受了皇上的命,李俱林邀功心切,諸位將軍也只能藏著心思,暗中幫著東陵曦」,抿抿嘴,走到吳俊身邊:「就算只是密詔,那也是皇上的密詔,無論違了還是失敗了,明著給個莫須罪名,暗著等的不外乎是白綾鳩酒,吳俊,皇上私下滅的滿門還少嗎。」
  隨著程昱的話,吳俊撇著他的眼珠子轉了又轉,最後向下一瞄,嗤笑一聲:「莽夫」,不久前李俱林剛剛用過,還沒吩咐撤下的酒杯安靜的放在酒桌上,捏住酒杯邊緣提起來:「怪不得皇上要現在開始選美人,原來是一箭三雕。」
  
  +++++++++++++++
  朦朧燭火,昏昏暗暗,時不時微顫顫,染的帳營裡室曖昧一片。
  「啊…」低沉沙啞的男音短促,而後立即咬牙吞了後續的呻|吟,側躺著身子,一手緊緊扒住身後緊緊貼住自己的男人的手臂,一手用力撐在榻上,盡全力穩住兩個人的身體。
  東陵曦埋頭不停地吻著親著楚言,左手慢慢繞過脖子,伸了兩指撬開緊閉的嘴探了進去,□用力衝刺,右手臂抬了楚言右腿,手握了楚言分|身跟著節奏快速的上下擼動。
  「楚言,別忍著。」
  「啊…呃,…啊」幾乎頻臨頂點的強烈感,以及強迫張開的嘴,都把隱忍住的呻|吟聲生生逼出,再也嚥不下。
  熾熱的熱流衝進身體的那一刻,掌握著自己的手也是用力一緊,高|潮的瞬間金光一片。
  
  「難受嗎?」東陵曦抱著楚言,呼吸漸漸平穩,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著。
  「楚言沒事。」楚言輕喘著氣,低聲回了。
  「那…喜歡嗎?」貼近耳朵,極小聲的問道。
  懷裡的男人頓時連呼吸聲都消失的一乾二淨,東陵曦心下暗笑,面上卻是非要個答案似的,靜靜候了片刻,便出聲催促:「楚言?」
  楚言全身脫力,心神還未完全回歸,身後人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腦筋一時轉不過來,呆呆愣愣半天,就被自己的名字拉回了神智,抿抿嘴,聲音帶著激|情過後特有的乾啞:「主子莫要逗弄楚言了。」
  這就是不想回答了,不過,話裡面沒聽出不高興,所以,換言之,就是…喜歡?東陵曦眼珠子溜溜,一撇嘴,痞痞笑笑,微向後錯錯身,把楚言用力拽一下,讓人平平躺好,探過頭,和楚言臉對了臉,柔柔吻住了。
  吻畢,東陵曦抬手一下下的梳著楚言散亂的頭髮,疼惜之意止不住的從心底溢滿,心中所想也就跟著一一道出:「方纔,和吳俊說的時候,我細細想了,皇上做事向來狠辣,這次布了這麼大的排場,又派的是吳俊當監軍,這裡裡外外沒幾個是魯丞相的親信,所以,應是一箭三雕之計。」
  「主子?」
  「皇上瞞著魯丞相給李俱林下了暗令,那李俱林是個求權心切的小人,總想擺脫魯丞相,自立一方勢力,又沒有魯丞相的老謀深算,當真找死。」
  楚言緩過氣,輕聲問道:「那,此時選美人是為了分散魯丞相的精力?」
  東陵曦點點頭,側身躺在一側:「本想也在西邊分得一杯羹,千方百計的把自己外甥安放進來,皇上面上是給了魯丞相機會,暗裡卻是將計就計,借刀殺三人,我一『死』,李俱林也活不成,李俱林死了,魯丞相的實力就會大減,如此一來,先皇舊臣便徹底清了乾淨。」
  楚言看著東陵曦,慣性的咬咬下唇:「楚言冒犯,為何皇上這麼恨先皇?」
  氣笑一聲,東陵曦撫了楚言的下唇:「因為他們都是皇上,傻小子。」
  
  行軍打仗,除了下了戰書,小部隊突擊,當面叫囂的,主要拼的還是天時,地利,兵力,軍陣,一軍統帥親自上陣打殺,那是極其稀少的,真正拋頭顱灑熱血的還是兵卒,將軍指定行軍路線,打仗陣法,兵卒種類之後,大多數時間便都是在後排督戰,以備突發狀況,及時改變陣型,靈活應對,所以,將領們拼的不是力氣,而是頭腦,挑燈夜讀,徹夜不眠的研究地勢,猜測敵軍動向,指定戰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次日天未亮,東陵曦就和楚言收拾妥當,去了演武場。
  路途中,似看非看的眼神都從楚言身上好似不經意的掃過,然後便是鄙視嘲弄的淺笑,楚言面無表情,神色無異,安靜的跟隨在東陵曦身後。
  「東陵將軍」守在演武場外的兩個士兵,拱拱手:「眾將士在內恭候您檢閱。」
  「恩」東陵曦沉聲應了,隨著接應的士兵入了內,楚言楚章緊隨其後。
  待三人走後許久,守備的兩個士兵才敢轉過頭,望向三人行去的方向,而後再轉過來互相對看一眼,淫|淫的笑了。
  
  演武場內
  「李將軍,鋒芒如此畢露,並非好事。」東陵曦看著李俱林訓練的弓兵陣,含笑說道。
  「東陵將軍此言差矣,戰場上氣勢是最重要的,威武的戰士,才能彰顯我大雁威嚴,將軍往年用的弓,太過低調,怪不得余國說我大雁文弱。」李俱林挑著眉,一臉的輕蔑。
  東陵曦淺笑,眉眼彎了彎:「李將軍此話甚有道理,不過,這裹上一層有圖案的鐵皮的弓……」哪裡他|媽的威武了!東陵曦在心裡腹誹道,面上卻是更加的如沐春風,聲音也柔了:「怕是會礙了戰士們的作戰效率,弓乃……」
  「東陵將軍!」李俱林高聲打斷了東陵曦的話,不屑的說道:「東陵將軍難道想要改了這弓不成,這可是兵部准了的圖樣,連夜干的工!」
  所以,就是說,是皇上親自批的,東陵曦轉身又看向弓兵陣,伸手一指,喚了個士兵過來:「把弓給我」,雙手拿著弓,東陵曦粗略測了測重量,再抬頭看向李俱林,柔聲說道:「敢問李將軍,李將軍舉弓可堅持多久?」
  李俱林不疑有他,十分驕傲的回道:「兩個時辰。」
  「準度可變?」
  「當然不變。」
  東陵曦微斜身:「另幾位將軍呢?」
  劉力一抬手,道是:「誒,東陵將軍,舉弓瞄準都是按時訓的,大家都差不多是這麼長時間。」
  「那倒是」隨意擺弄了幾下,東陵曦仔細查看弓上所加的裝飾,不明意味的笑開了:「諸位將軍,東陵不才,這弓上的裝飾,確是威武,但是,弓乃輕武器,不宜過重,否則士兵負擔過量,有別平常訓練太多,對行軍打仗均是不利。」
  李俱林雙目一瞪:「東陵將軍還真想改了不成!」
  東陵曦輕笑一下,直直看向李俱林,口氣柔和,眼中卻透著狠厲:「李將軍莫急,東陵剛才看了這弓上的裝飾,沒有鑲在弓體上,只是隨便一裹而已,如此看來,不但無用,還有礙用弓。」
  「無用!」李俱林難以置信的高聲重複道:「東陵曦!你不要這麼囂張,這弓可是皇上……」
  「皇上親自批的」和和氣氣的口吻,從東陵曦的嘴中吐出,竟帶足了不容他人反駁的氣勢:「東陵知道,皇上日理萬機,英明神武,斷不會出錯,如此說來,那定是兵部出了問題,才會做出這等次弓」說著,右手灌入內力,輕易地撕去了弓上鐵皮。
  東陵曦面朝大軍,朗聲說道:「諸位將領士兵,弓兵陣是我大雁的最強後主力,怎可如此輕率而為!」
  回過身,看向李俱林,桃花眼中冷意外滲:「李將軍,東陵冒昧,這弓是哪位大人監製的?」一句話,便斷了那監製之人的活路。
  李俱林冷汗直冒,卻又佯裝無謂,一甩袖,哼了一聲,做出拒不答話之態:「不知道。」
  東陵曦一歎氣,滿臉遺憾的向吳俊看去:「監軍大人,勞煩了,此等大事,還望送信回都,稟明皇上,徹查清楚。」
  吳俊拱一拱手,面上嚴峻:「東陵將軍放心,這種事卑職自然回報。」
  「李將軍可還有其他異議?」
  「什麼都是東陵將軍說了算,李某不敢!」
  跟老子擺下馬威,嫩點兒!東陵曦如是想。
                        
作者有話要說:怎麼辦……被『把言媳婦拐到勾|欄|院』這個想法萌到了……=_=
是來個番外呢,還是放正文裡呢……在下糾結啊!!
PS:誰能告訴我,送積分是什麼意思……OTL




☆、請假一天~~

  說好近期日更的……
  但是,大姨媽來勢洶洶啊,在下快OVER了……
  所以,請假一天,明天更新……
  OTL,在下快死了……




☆、第四十二章   暗潮洶湧十

  第四十一章 暗潮洶湧十
  
  接下來,改弓的幾天,東陵曦都一直維持著十分的好心情,尤其是看見李俱林越來越黑的臉的時候,直至十日後,後備官陳將軍的到來,才徹底的煙消雲散。
  陳之福,當今皇上的小舅子,皇后娘娘的表兄,為人囂張跋扈,不學無術,二十歲的時候,因為當街活活打死了一家老小,被判充軍二十年,在第五個年頭時,當年的蓮夫人被封了皇后,陳之福便也脫了邊疆之苦,重回天都,七年裡,許是因了充軍之苦,人也低調很多,可諷刺的是,由了他充軍的經歷,竟被推薦為這次的後備官,理由簡單明瞭——熟悉邊關風土人情。
  風土人情!東陵曦氣悶,抬頭看看正大肆喧說的陳之福,一股股厭惡從胃裡反出。
  「陳大人,旅途勞頓,這宴席可解了陳大人的乏?」
  陳之福哈哈幾聲大笑,小小鼠眼瞇成一條:「東陵將軍折煞卑職了,卑職能一睹我大雁戰神之風采,哪裡來的乏!」
  「陳大人客氣了,後備官本就是勞苦功底的職位,陳大人無怨無悔為我大雁做那背後的英雄,這無私之心,乃是我大雁之福。」
  東陵曦這一番話說下來,說的陳之福眉開眼笑,五官蹙到了一起,兩片厚小的嘴唇咂了咂,肉腥酒氣染滿全身,甚是噁心。
  「卑職不敢當,不敢當,哈哈。」
  「陳大人過謙了。」抿一口酒,東陵曦淺淺一笑。
  「豈敢豈敢,久聞東陵將軍戰績灼灼,此次卑職有幸跟隨將軍護我大雁邊疆,三生有幸,三生有幸,連皇后娘娘都大歎將軍之威武,要卑職一定要好好向東陵將軍學習學習。」
  拉攏?外戚勢力終於要動起來了?東陵曦笑眼彎彎,心思百轉千回的轉了又轉,嘴角一翹:「皇后娘娘惦記著東陵,東陵惶恐。」寓意深刻的眼神,深深望向陳之福,伴有一笑。
  陳之福『哦哦』幾聲,樂呵呵的笑開了眼。
  舉杯示意了一下,東陵曦的眼神深深暗了下去,心中『哼』的一聲冷笑。
  ……
  
  這一宴席吃的東陵曦是直起雞皮疙瘩,渾身不舒服,回了營帳,鑽進洗浴的大木桶,覺得身上的異味散的乾淨了,才重新放鬆心神,隨意耷拉著,任楚言替他搓背。
  「主子,水要涼了,起身吧。」
  東陵曦睜眼眨眨,慢吞吞的出了浴桶,邊動作邊輕聲喚了:「楚言。」
  「是。」
  一伸手,攬過楚言的脖頸,抬頭吻住,纏綿幾許:「楚言」,東陵曦抿抿嘴,又上前舔舔男人的薄唇:「吃飯沒?」
  「是,吃了。」
  「吃的什麼?」
  「和大家一樣,軍飯。」
  「什麼菜?」
  楚言頓一下,回手拿過一條毛巾,一寸一寸細細擦著,低聲回道:「都是些尋常菜色,主子。」
  掐了下頜,抬起楚言的臉,東陵曦看了半晌,漸漸蹙起了眉頭:「又是自己一個人吃的?」
  「… 楚言不喜太過喧鬧,一人安靜,心靜。」
  「楚言」東陵曦緊緊繃起了臉,嘴抿成了『一』字,聲音低沉了下來:「你真是……,我放你一個人,就是為了讓你心靜?」
  垂了眼簾,楚言閉緊了嘴,一言不發。
  實在是太憋屈了!東陵曦深深出口氣,手下又緊了緊:「楚言,遭排擠了?」
  「主子,沒有。」
  「那為什麼不當值的時候,總是一個人?」
  楚言抬起眼看向東陵曦,聲音平板無波:「主子誤會了,楚言只是不喜歡他們,不想和那些人有接觸」,些微頓了頓,發現直視自己的人還是滿眼的擔心懷疑:「主子,請您相信,如今的楚言,斷不會再被他人欺了去。」
  「當真?」
  「是。」楚言表情坦蕩,狠厲之色盡現眼底:「若是遭人欺了,楚言自會處理,這等小事,不煩主子費心,請放心。」
  東陵曦定定看著,心中漸漸有些明瞭,原本以為總是把人拴在自己身上,處處維護,有所欠妥,琢磨來琢磨去,還是覺得倒不如放任自由,這樣楚言才能面對過去,解了心結,如今看來,倒不是自己想像的那般,不是因為忌著舊事而遠離人群,也不是心中鬱結難以化解,原來這兩年來,均是獨自一人,只是單純的由於男人性格所致——沉默寡言,獨來獨往,又是個要強不願服輸的,所以,楚言是嫌與旁的人交際,毫無用處,浪費時間。
  如此這般的話,反倒是自己糾結不放了。
  想到這裡,東陵曦好笑的一呵,接過楚言正欲罩過來的衣,手一展,自己好好的穿了:「那就好,你平日不言不語的,我總是怕你受了委屈,若自己能處理,便是最好。」
  楚言上前,幫著整理東陵曦的衣服,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冷硬,眼中卻添了一絲柔和:「是,多謝主子關心。」
  眉頭一蹙,東陵曦覺得楚言這話說的很是刺耳,伸手一攬,抱人入懷,開口欲言,卻在話到嘴邊的時候猛地停住了。
  楚言老實的任東陵曦抱著,等了半天,也不見東陵曦有其他動作,心中倍感疑惑,低低地小聲提醒:「主子?」
  還是刺耳。東陵曦的眉頭皺的更是深了,雖然有些想不通自己到底想要說什麼,但是懷裡人這麼……正式的道謝,就是覺得非常不爽,自己向著他,擔心他,只是單純的不放心,和『主子』這兩個字,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所以,這種謝恩式的感激……真的是很不順耳。
  「主子?」
  回過神,東陵曦眉眼一展,嘴角微微翹起:「沒事,就想抱抱你。」
  「是。」
  
  隔日,東陵曦練兵練到一半,陳之福也到了演武場,極其慇勤,說是觀摩東陵曦練兵。
  東陵曦暗中嗤笑,觀摩?哼。
  楚章翻個白眼,這等拙劣借口,當我家主子真是那攀附權貴的小眼鼠輩不成。
  楚言不動聲色,眼神卻是恨恨一凌,暗了下去。
  「東陵將軍,這位便是當年一馬戰千人的楚章楚侍衛吧。」陳之福扭頭看向楚章,禮節性的點點頭,又轉向東陵曦,獻媚的問道。
  東陵曦柔柔一笑,闔首應了:「沒錯,楚章習的本就是以一當十的霸道功夫,別看他恭恭敬敬的站在我身後,其實也是個性格火爆,一點就著的炮仗。」
  陳之福連連點頭:「是是,將軍年少有為,連侍衛都非同凡人,非同凡人啊,哈哈……」
  「陳大人過譽了」說罷,東陵曦回身對著楚章,道是:「楚章,還不快謝過陳大人。」
  楚章拱起手,微微彎了彎腰:「楚章謝過陳大人美譽。」
  「客氣,楚侍衛客氣」陳之福笑呵呵,眼珠一轉,望向了楚言:「這位是?」
  「哦,他叫楚言,也是我的近衛,以前一直在外面做任務,最近剛被我調回來。」
  陳之福直直看著楚言,讚歎一聲:「不愧是東陵將軍的屬下,才、貌、武一樣不少。」
  斜眼瞟過陳之福,東陵曦氣笑:「陳大人真是好口才,貌和武,楚言確是具備,不過這才……呵」抬眼看向楚言:「楚言,可會琴棋書畫?」
  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楚言低下頭,沉聲回道:「陳大人高看了,楚言一樣都不會。」
  嘖了一聲,東陵曦蹙了眉頭:「楚言,不要無禮。」
  「陳大人,東陵管教無方,還望海涵。」
  「哪裡,是卑職妄言了,無妨,無妨。」
  突然,演武場內,兵士們齊聲高喊:「大雁威武,萬年永駐。」
  陳之福渾身一驚,望向演武場:「東陵將軍,這是?」
  「陳大人,這打仗,天時地利固然重要,但人和,卻是重中之重,氣勢一定要高,輸什麼,都不能輸了氣勢,每日喊一喊,既提精神,又增加信心。」
  「東陵將軍好辦法。」
  恭維不斷的話,一直持續到午飯,大約午休時,陳之福才起身,向東陵曦告了辭,說是離開邊疆很久了,有些思念,想要隨便走一走,看一看。
  
  楚言用過飯後,循著這幾日的習慣,走到了個偏僻角落,閉眼打坐,內力有異,靠著藥物和東陵曦的引導,一直再未昏睡,近日東陵曦有意無意的提過,讓他抽空運運氣,藉著那上好的藥方,提提內力修為,所以,楚言最近便一直如此,大周天一周,小周天兩周,運氣運到半途,感覺生人氣息接近,呼出口濁氣,睜開眼,站直身,慢慢轉過,看到來人時,眼中殺意大盛,左手死緊攥著劍鞘,右手握了劍柄,『噌』的抽出,劍尖指向對面一臉猥瑣的男人。
  那男人輕蔑一笑,對指著自己的劍尖,視若無睹:「怎麼著,成了人,就忘了本了。」
  箭步一邁,把劍架在猥瑣男人的脖子上,再側側劍鋒,緊緊抵住對方要害。
  那男人頓時臉上一白,不敢動分毫,聲音尖尖,急急嚷道:「二十三,成了人,你就長本事了!我可是後備官,殺了我,你也別活!」
  楚言一聽,臉上更是殺意滿溢,嘴緊緊抿住,右手使力,那男人脖頸瞬間鮮紅湧出,順著劍身,滴在地上。
  「二十三!你殺了我,我看東陵曦怎麼打仗!」
  驟的,楚言收住了力,瞇起眼,咬緊牙,萬分不甘的放下劍,聲音低沉:「你想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補完~~=3=,外加改動!!
話說,收藏達到400,好難啊……TAT
在下的第一枚地雷!!感謝puccipo,對在下的支持……S好高興啊!!蠕動中……~~




☆、第四十三章   暗潮洶湧十一

  陳之福笑的淫|蕩,上下打量楚言的眼神更是分外露骨,舔舔嘴唇,大膽的試著靠近楚言,越走越近:「瞧瞧,真是沒想到,這張臉被這身衣裳稱了,倒真是……」在楚言兩拳外的距離停住,抬起頭:「嘖嘖嘖,怪不得東陵曦會收了你,怎麼樣,二十三,被東陵大將軍|上|的爽不爽?」
  「你!」死命忍住舉劍殺人的強烈衝動,全身肌肉繃緊,楚言狠狠地摳進手掌心,不能殺,絕對不能殺,不能殺,生生嚥下這口氣,憋進胸口:「陳之福,莫要欺人太甚,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二十三,任你百般欺辱。」
  「喲呵,怎麼,被個將軍上了,就有脾氣了」冷哼一聲,陳之福伸手捏住楚言的下巴,向下一拉:「我看你也只能搖著屁股過活,那東陵曦知道你曾經是個什麼東西嗎?一個生在營裡頭的軍奴,讓人玩爛的東西,連個相公館裡的相公都不如,武功?就你這麼個東西,……啊啊啊啊!」
  右手棄了利劍,捉住捏著自己下巴的手,楚言眼中戾氣翻騰,一用力,『卡』的一聲,活活折斷了,吐出嘴的聲音暗啞乾澀:「出言不遜,找死。」
  陳之福驚恐的連連倒退,斷了的手臂,搖搖欲墜般的微搖著,小小鼠眼瞪的極大,話裡帶著顫抖:「你!你膽敢!你等著,我就…不信那東陵曦為了你這個…軍奴,就得罪我妹妹,我要你…生不如死,生……」
  噩夢一樣的人,讓人反胃的聲音,激地楚言腦子空白一片,抑制不住的恨,壓抑不了的痛,那五年的記憶如春筍般重重複蘇,心上的那根又粗又黑的刺,硬拔下來的時候,流出的血,竟是濃黑的。
  那五年裡,陳之福凌|辱|虐|待,其他人助其焰氣,又得了陳之福的默許,不論明著暗著,羞辱總是來的沒有任何徵兆,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皇上的親戚,就算是發配,也不過是換個地方作威作福,更何況是邊疆,天高皇帝遠,陳之福來到邊疆,對駐守邊疆的各級官員而言,就彷彿皇上親臨一般,阿諛奉承,百般獻媚,金錢珠寶,美人歌舞。
  然而,陳之福不喜紅顏只愛藍顏,把他獻出去,幾乎是那個軍營裡所有人瞬間就一致決定的事情,更何況,本就是早被破了身子的。
  十五歲的倔強少年,不甘心如此,千般反抗之後,面臨的,只是更勝之前的折磨。
  回憶至此,曾經的那些全都洶湧的在楚言的心中咆哮,忽的一下子全身冒了冷汗,耳邊陳之福的哭叫還在繼續,沒有停歇,上前狠狠掐住陳之福的脖子,帶著冷冽之氣,聲音嘶啞:「那個人的名諱,也是你這鼠輩隨意叫的嗎。」
  隨著窒息感緊隨而至的是對死亡的恐懼,陳之福依依呀呀的拚命掙扎。
  楚言抓緊了手中人命,低聲警告,道是:「陳之福,你若是礙了我主子的路,我就斷了你的狗命,我橫豎賤命一條,會怕死嗎?」
  話落,楚言的手慢慢鬆了開來。
  陳之福早已是嚇軟了雙腿,失了借力,瞬的癱在了地上,不錯一眼的盯著楚言。
  楚言目不斜視,挺直了腰板,右腳一蹬,飛身而去。
  
  行至密林,楚言駐了步,雙手止不住的微顫,背靠了一棵大樹,緩緩滑下,坐在了地上,雙眼無光,茫然的看著遠方不知所謂的一點,失了心神。
  
  「陳大人!將軍正在議事!您現在不能進去!」
  帳外,楚章的聲音由遠及近,顯然是從很遠的地方就攔了來人,結果被逼至這裡,這般不知輕重的人……東陵曦眼神一冷,便停了話,抬頭看著帳簾方向,靜等著來人。
  果然,陳之福氣勢洶洶的掀了帳簾,問罪之態昭昭。
  陳之福傷痕纍纍,頭、脖頸、手臂,均有繃帶纏繞,見陳之福如此模樣,東陵曦高高的挑起了兩條細眉。
  「陳大人,您這是何意?」
  陳之福小眼一凌,聲音尖啞:「東陵將軍,您養的侍衛未免太過囂張!」
  東陵曦詫異:「不知陳大人此話怎講?」
  「您的好侍衛把我弄成這樣!」
  言罷,東陵曦更是倍感奇怪,沉聲喚了楚章,看著進門行禮的楚章,問道:「楚章,為何傷了陳大人?」
  「錯了!不是楚章侍衛,是那個叫楚言的!」陳之福高聲說道。
  東陵曦一聽,蹙起眉頭,慢慢坐下,臉上嚴肅非常:「陳大人,楚言為何會傷您?」
  「午時過後,我見他在處偏僻地方偷偷摸摸,小心跟過去,結果發現他偷了這個,正在私藏!他見事情敗露,妄圖殺我滅口,幸好衛兵及時趕到。」說著,陳之福健全的那隻手一展,一枚翠綠玉珮安然躺在手心,色澤純粹,質感滑潤,一看便是價值連城之物。
  東陵曦深深歎口氣,看向陳之福:「陳大人,此物可是大人私物?」
  「正是,此物乃是皇后娘娘贈予,那楚言定是看此物價格不菲……」
  「陳大人」東陵曦黑了眼眸,低聲截了陳之福的話:「既然此物是大人私物,楚言又是在下的近衛,那楚言所犯之事便是家事,你我理應私下處理,陳大人,您說東陵所言,可有道理?」
  陳之福轉了轉鼠眼,見東陵曦有些不滿,心下認定東陵曦是嫌棄楚言偷竊之事,丟了顏面,想要私下了結,又想自己的目的,就是把那二十三重新要回自己手裡,若是軍法處了,自己豈不是白忙活,想到這裡,便諾諾的點頭作揖起來:「是,是,東陵將軍所說甚是。」
  「那無視阻攔,擅闖議事之地,陳大人可知錯?」
  「知錯,知錯,卑職知錯,卑職這就退出去,打攪了諸位將軍,卑職賠禮了。」陳之福連連作揖,倒退著出了營帳。
  
  待陳之福離開不多時,吳俊歎了口氣,斜眼看向東陵曦:「你要怎麼處理?」
  東陵曦垂眸不語。
  一旁的程昱劍眉一蹙,聲音低啞:「東陵,現在還不能得罪陳之福,時候還未到。」
  「我明白,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會處理。」
  
  邊疆荒涼,到了夜晚,軍營之外的地方均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間或有點點螢火飛過,更添了一筆陰森之感。
  東陵曦輕輕落了地,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楚言,再無其他舉動。
  楚言一臉疲憊,眼中空白茫然,呆呆坐在地上,仿若死去一般。
  「楚言」不知過了多久,東陵曦才小聲叫了男人的名字。
  楚言肩膀明顯一震,緩緩轉過頭看向東陵曦,聲音乾啞非常:「主子?」
  走過去,在男人身邊蹲下,東陵曦抬手搭在楚言的肩膀上,手掌一點點摩挲著,探頭貼近對方的臉,在對方耳邊低低問了:「為何呆在這裡?」
  楚言撇開眼,好似不經意的答道:「楚言不睏。」
  眼神更加深了深,東陵曦將視線埋進楚言的眼裡:「是舊識?」之前陳之福針對楚言之意太過顯眼,剛一開始,或許還有些疑惑,但仔細一想,事情簡單明瞭。何況楚言的過去事情,他也派人調查過。
  楚言把頭低了下去,嘴張張合合,終是沒有吐出一語,只得微微點了下頭。
  東陵曦低歎,一扭身,和楚言並排坐了,伸長手臂,把人抱進自己懷裡,下巴輕磕住對方的頭頂,聲音悶悶的:「說過多次了,以前的那些,都不是你的錯,讓你全都忘了的。」
  「……,是。」
  「不但要嘴上應了,心裡也要應。」
  「…是。」
  稍稍錯身,捏著楚言的下巴,溫柔的抬起來:「過去的便過去了,總想著,也沒用,就當被狗咬了,莫要再糾結了。」
  「是。」
  另一隻手捧起楚言的臉,頭低下去,淺淺親住對方乾裂的嘴唇,用舌一點點潤了濕,漸漸把嘴唇變得柔軟。
  「這是最後一次了」東陵曦緊緊盯著楚言的黑眸,話語不容反駁:「楚言,這是最後一次你為以前的事傷心,也是我最後一次安慰你,不許有下次,不值得,總是為那些人傷神,不值得。」
  「……」
  「嗯?明白嗎?楚言。」
  「……,是。」
  
                        
作者有話要說:在下的第二個地雷~~=W=
多謝ws306480580的支持……~~
我一定要弄死這個姓陳的!!=_=




☆、第四十四章   暗潮洶湧十二

  兩人相對無言的在林子裡坐了很久,直到東陵曦感覺楚言的氣息漸漸恢復到往常,不再是刻意的壓抑,才拉著男人的手,徐徐的回了營帳。
  營帳裡室內
  「餓嗎?」東陵曦脫了外衫,轉身看向楚言,輕聲問道。
  楚言抬了抬眼,一抿嘴,緩緩搖了搖頭:「主子,楚言不餓。」
  拍拍床邊,喚了人坐下,彎彎桃花眼笑的瞇成了一條縫,扭頭對著楚言道:「不餓便罷了,這會兒也太晚,吃了也不舒服,在林子裡的地上坐了那麼久,腰可酸?」
  「…不酸,沒事。」
  「沒事?嘿,你一說沒事,準保有事,腰還是酸吧。」東陵曦狡黠一笑,雙手一伸,穩穩地按住了楚言的腰,邊適力揉捏起來邊輕佻的說著。
  楚言一驚,整個人『登』的一下子差點跳起來,卻被東陵曦暗使了內力死死釘在了床上,不能移動分毫,實在別無他法,只得急急地低聲拒絕:「主子,請您放手。」
  「不放。」
  「主子。」雙手輕輕抓了東陵曦的手腕,試探性的向外拉拉。
  「就不放。」
  楚言嘴角抽抽,坐的猶如針氈:「主子,您是主,楚言是僕,您這樣於禮不合。」
  楚言這話一出,非但沒讓東陵曦放手,反而揉按更起勁兒了,貼近楚言耳朵的嘴唇吐出的話音深沉低暗,話中內容卻是無賴至極:「我就於禮不合,高興這樣,就不放,你能怎樣?」
  楚言頓時啞口無言,心中暗暗歎口氣,手也洩氣般的垂了下去。
  見楚言服了軟,東陵曦又加深了臉上笑容,不再說什麼,低了頭,順著穴脈經絡一點點揉捏起來。
  「趴下,我幫你按按後背。」
  「……主子,不用了罷,楚言真的沒事了。」
  「趴下。」東陵曦壓低了聲音,顏愾心喜的說道。
  察覺到東陵曦有些不喜,楚言萬般無奈,還是只能應著命令,全身僵硬,老實的趴在了床上。
  適力按下,接觸到的軀體,緊張的繃緊到了極限,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了輕,東陵曦挑挑細眉,深出口氣,按揉了一會兒,說道:「你可知陳之福來向我來告你的狀?」
  「……是。」
  「是?」
  「那人吃不得半點虧。」
  「他的手臂?」
  「是楚言折斷的。」
  「為何?」
  「出言不遜。」
  「呵」東陵曦抿嘴輕笑,手下循著委中,肩貞幾個大穴,慢慢揉著,不再言語。
  楚言靜默的等了許久,也沒聞身後之人半點兒話語,心中踟躕,猶猶豫豫半天,才小聲問了,聲音沙啞:「主子?」
  「嗯?」
  稍微遲疑,楚言微蹙起眉:「……楚言可是給您添了麻煩?」
  「傻小子,你的事沒有麻煩」俯身壓在楚言身上,唇輕觸了楚言耳廓,親親,而後張嘴含含,溫熱的呼吸,散在濕潤的耳廓上,有些冰涼,東陵曦的聲音帶著奇怪的愉快:「……打得好。」
  「只不過……」不知想起了什麼,東陵曦皺緊眉頭:「你可能要受些苦。」
  不明所以,楚言斜過眼去,望向東陵曦的視線滿是疑問:「主子?」
  「他用了你偷竊財物的借口,還陷害你妄圖殺他滅口,雖然被我用私事的托詞壓下了,軍罰可免,可這…私刑就……」最後一句,東陵曦說的斷斷續續,手臂在楚言身下擠擠,把人結實的抱在懷裡,吻吻對方臉頰,呻吟暗啞:「不能免了。」
  「…楚言明白」
  深深吻住男人的唇,探進去,沿著敏感點細細舔吻著。
  一吻畢,東陵曦帶著淡淡的歉意,柔聲說道:「還不到時候收拾他,這次你得受委屈了。」
  「楚言沒事。」
  臉對著臉,相距不足一寸,楚言仍是慣常的面無表情,眸子中的信任卻讓東陵曦的心跟著悸動不止,輕呵一聲:「傻小子。」
  
  五日後,大約酉時過半
  秋中,太陽落下的越來越早,尤其邊疆,此時已是臨近黃昏。
  「楚言,跟我過去吧,陳之福就快來了,咱們得提前準備。」楚章一臉的不滿,伸手隨意指向一個方向。
  楚言收了正舞著的劍回鞘,撣撣衣袖,向楚章點點頭,示意他帶路,便再無其他言語。
  楚章撇撇嘴,帶著楚言直奔東陵曦的營帳後身,邊走著邊抱怨道:「什麼玩意,憑什麼因為那個混蛋的隨便說辭,你就得受罰,主子真是的,明知道是冤枉你,還就這麼順了那個混蛋的意。」
  「主子也無可奈何。」
  楚章回頭看看跟著自己的楚言,見他一臉的理解明白,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楚言,我真是服你了。」
  
  東陵曦營帳的後身,是特意隔出來,東陵曦專門用於打坐靜心的小院子,面積不大,周圍沒有士兵把守,也鮮少有人經過,楚章楚言到了的時候,院子中央端端正正的擺了一個長木椅,四周都被各種各樣的刑具佔了個滿滿當當。
  楚章咧咧嘴,撓撓頭,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咳,那個,主子說讓我弄的真實點兒,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把刑房的刑具都搬來了。楚言在心中冷冷的補全了後半句,環視一周,本就緊繃的臉更是陰沉了下來。
  斜眼瞄瞄,頓時汗如雨下,楚言的那張臉好黑啊,老實的人生起氣來,好恐怖,他不會過後打我出氣吧……楚章別過頭去,狂飆麵條淚中。
  
  戌時,陳之福風風火火的到了東陵曦的營帳,一出口,話語間不依不饒,咄咄逼人:「東陵將軍,這人贓並獲,為何拖了整整五日之久!將軍可是疑卑職冤枉您的侍衛!」
  「陳大人,此言差矣,我也得問詢清楚了,做一番調查,再做定奪,前因後果的都說個明白,也好給陳大人一個交代不是。」東陵曦佯裝為難,幾近真誠的說道。
  「那將軍是何交代?」
  東陵曦低歎一聲,走至陳之福身前兩步,態度嚴肅非常:「東陵慚愧,管教不嚴,楚言是我的家僕,按武安王府的規矩,偷竊之罪杖罰五十,再加上陳大人這一身的傷,杖刑貳佰。」
  杖刑!陳之福暗暗一驚,心道壞了,早知道應提前說清楚,本想把那二十三藉著這次機會要過來,沒想到,這東陵曦如此急切的想討好我,竟是定了私刑!轉轉眼珠,陳之福呵呵笑起來,嘴鼻聳聳:「東陵將軍,何須如此麻煩,您只要把……」
  「誒,不麻煩,陳大人,這本就是東陵的錯,應該的」東陵曦抬手止住陳之福的話,好似歉疚的攤攤手,再一伸手,指向營帳後身,道是:「本想用過刑後,壓著他,向陳大人請罪,如今正好,陳大人既然親自來了,便隨東陵去觀刑吧。」
  說著,東陵曦就直直出了營帳,轉身朝向營帳後身的小院子走去。
  陳之福雖是急的抓耳撓腮,但也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只得硬著頭皮,隨著東陵曦一起去了後院。
  
  「六十五。」
  「六十六。」
  ……
  東陵曦和陳之福站在院子外圍站定。
  院子裡,楚章操著軍棍一下一聲的狠狠打在趴伏在長木椅上的楚言□的後背上,麥色的皮膚,紅紫交錯,棍痕遍佈。
  「唔!」過於清晰的痛,激得楚言驟的繃緊,瀉出了聲音,好似千百的巨石砸在胸口般,攪的五臟六腑悶痛,每次呼吸都成了煎熬,雙手緊緊地摳住長木椅的邊緣,嗓子裡有什麼熱熱的東西似流非流的懸著:「咳!」
  楚章出了一身冷汗,拿棍的雙手有些發木,失了感覺,手一錯,打在了左側的後脖頸處,穩一穩,深呼吸一下,接著一下下結實的打下去。
  ……
  「一百三十六。」
  「一百三十七。」
  ……
  「一百六十一。」
  「主子」楚章緊緊皺著眉頭,喘著氣,聲音暗啞:「…昏了。」
  「那就潑醒他繼續。」東陵曦低聲催促,隨後扭頭看向一邊的陳之福,翹起嘴角:「陳大人,可消氣了?」
  陳之福卻像是沒聽見一般,死死地盯著正受著刑的楚言,神色呆滯,心思早就不知飛到了何處。
  看著陳之福一臉猥瑣,本就氣悶異常的東陵曦,更是憋氣,桃花眼殺意翻騰,掐掐手心,沉沉氣:「陳大人,可有不妥?」
  陳之福一怔,回過神,搓著手,嘿嘿乾笑:「沒有不妥,沒有不妥。」
  「我這侍衛冒犯大人,不過,大人大量,還望海涵。」
  「自然,自然。」
  東陵曦眼無笑意,抿嘴一笑,撇頭衝著楚章說道:「把人拖下去,別在這兒礙眼了,帶到我帳裡,讓他跪著,沒我命令,一動也不許動。」
  「是。」楚章恭敬地拱拱手,低頭不再動作。
  「陳大人,東陵為了謝罪,備了晚膳,還請賞臉。」
  陳之福望望趴著一動不動的楚言,又扭頭望望東陵曦,很是不甘心,左右權衡了一下,還是隨著東陵曦離開了。
  也罷,等這東陵曦成了我妹妹的朝臣,我就不信要不來你一個小小的軍奴。                      
作者有話要說:咳……表打我……這是小東決定的,跟在下無關……(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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